洗衣机变频是什么意思上面的汤汤净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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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者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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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火柑烧红汤或锅烧想锅猪皮贴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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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转载]邯郸作家陈健的十篇小小说
[李子迟小评:最近读了邯郸作家陈健的十篇小小说,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手法,继承现实主义的文学创作传统,真实反映当今北方乡村的社会状况,揭露批判较为深刻、犀利;人物性格鲜明生动,文笔质朴鲜活,充满生活气息,趣味盎然;篇幅短小精悍,情节虽不复杂,却尺水兴波,跌宕生姿,并不觉得平淡,许多细节亦不乏精彩。]
1/小旺当村长
清水湾要换届选村长了!这个消息被包村干部苗副乡长在村子一宣传,村子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大街小巷的,男人三五一堆的嚷嚷,女人三五一堆的窃窃私语。苗副乡长说,选村长是村子里的大事,直说,就是选个致富带头人,大家要在心里琢磨琢磨,过两天就正式选举。说着,就把拟订好的几个候选人名单,贴在了大队部门前的宣传栏上。
小旺的名字赫然在名单之上,村民又开始了议论。
小旺虽不是大学生,但在这村子里也是有文化的人,那年若不是两分之差,小旺真的就是大学生了。后来小旺去市里学习了修理家用电器,回来在集店上开了家“家电维修部”,生意很好,日子过得很滋润。小旺不抽烟,不喝酒,腼腆不爱说话,白天修家电,晚上又认真学习专业理论知识,所以他的技术在那块最好,谁家的电视,洗衣机坏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旺。
消息很快传到了小旺那里。本来小旺并不想坐这个村长位子,这并不是小旺看不上这个位子,关键他认为自己没那能力。村里人爱面子,搞排场,婚丧嫁娶大操大办,村干部不抽烟、不能对付个半斤八两的高度白酒,那还叫村干部?还有其它的应酬。要说把死的说活,那是夸张,可至少大能说成小、真能说成假。他小旺自己行吗?
然而,小旺的亲族、朋友都一致鼓动小旺竞选这个村长。村民也认一个理,谁越是削尖脑袋想当,村民越感觉这个人有私心;谁越是不愿意当这个官,越认为这个人有责任心。就这样,小旺选上了村长。
好在小旺有几个一级的烟民朋友,自然有学抽烟的秘籍和良法,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朋友推心置腹地说,学抽烟并没有什么捷径,关键就是多吸,首先练基本功,每天别多吸,就一盒,任务很好完成,细分下去,起床前、睡觉前各一支,饭前饭后各一支,每上厕所抽一支,这样一盒烟就抽了一多半,其它那几支随便加在什么时间就能完成。
说着容易,真做也难,小旺呛得满眼流泪,喉咙干疼,但他凭毅力坚持,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小旺能够轻松的吞云吐雾,鼻孔冒烟了。
与此同时,喝酒也在秘密训练之中。脸红脖子粗有失村长的形象,所以选在晚上。小旺就着从小卖部买来的花生米,或则爱人炒的几个鸡蛋,哧牙咧嘴,一点一点的咽下去,然后去自己家的穿衣镜前,看看脸红到了什么程度,然后再接着喝,等感觉头脑发涨有晕呼的感觉,就在屋子里走上几圈,让一旁头脑清醒的老婆判断这酒能不能再喝。标准是,走路蹒跚,几乎就要摔倒了,才停止训练。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月下来,小旺洗了两次胃,输了三次液,酒量真的涨了上去,斤斤吧吧,没事。
在这之后,谁家的孩子结婚,谁家添了孙子,谁家给老人办周年(他们那里周年也办得热闹),小旺和几个村干部被邀去接来送往亲友,敬烟、倒茶、客气、寒暄。午饭时桌子一溜排开,亲友们先后入坐,小旺已经能够嘴上叼住香烟,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握着酒瓶,在那亲友的长辈几桌间频频碰杯敬酒。做为村长,他表现出了应有的诚恳和热情,不让这些亲友喝足了酒,说什么都是假的。小旺俨然一个老干部,让那些亲友在面红耳赤间体会到了热情和实诚。客人摇晃着身子,喷着酒气,竖起了大拇指,主人笑了,小旺和几个村干部也笑了。
开春,苗副乡长去了小旺家,小旺整了俩菜就和苗副乡长喝了起来。小旺端起满满的一杯酒说,多亏了苗乡长,要不我怎么能当上村长呢,来,我先喝,先干为敬。苗副乡长也不客气,两个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转眼地上就滚了两个空酒瓶。
小旺又打开第三瓶酒,给苗副乡长斟上。苗副乡长说,小旺,上边考察了个项目,就是种药材,哦,种白芍。听说一亩地的收成强好几亩粮食,乡里下达了任务,每个村子必须完成种植面积,你要提前做好群众的工作,免的到时发慌。小旺就是一楞,他太知道白芍了,他堂哥前年种了几亩,到现在还没卖出去呢。小旺顿了下说,种白芍不行吧,我堂哥-----。
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年包你们村,苗副乡长打断了小旺的话。做为村长就不能用静止保守的眼光看问题,要有发展的眼光,前年、去年、今年、明年都是不一样的。苗副乡长又说,做为村长,最重要的是要和上边保持一致,服从领导。小旺只喝酒,不说话。
不久,乡里到处粘贴上了种植白芍的标语,学生也上街游行宣传。
各村干部都紧锣密鼓地给各家布置种植任务。只有小旺一改常态,整天醉酗酗的从街上走过,看着谁不顺眼就骂谁。苗副乡长沉不住气了,见到小旺就痛痛快快骂了一场。小旺说,不行啊,种白芍不行的,卖不出去,村民的日子咋过。苗副乡长又骂,就你能,那些大大小小的干部都是笨蛋?小旺又不说话。苗副乡长又说,你赶快给我布置下去,这是个硬任务,这关系到乡长、书记的迁升,听说报社的记者把文章都写好了,现在就看你的觉悟,能不能和乡政府保持一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其它的村子的农田里到处都是水灵灵的白芍苗,清水湾的白芍苗则像几块不谐调的狗皮膏药,零星的这一块那一块的。苗副乡长丢了奖金也挨了批评。参观团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到清水湾来。报纸上、电视上,都是临村的白芍苗。绿油油、一片片,真美。乡长、书记不久就迁升了。
秋后,临村的村民白芍堆在家里,卖不出去,愁眉不展。只有清水湾的村民,脸上露出了喜庆。
年底,小旺被乡里撸去了村长。
小旺又重新操持了维修家电的行业。可现在,小旺不喝酒就像缺了水份的黄瓜,焉焉的打不起精神,喝了酒又不能静下心来做活,发脾气和人争执抬杠。他的活就越来越少,最后维持不下去了,只有停业回家了。
后来,小旺出去打工了。
2/李混心里的小算盘
清水湾要换届选举了。候选人是老村长和新提名的刘飞。
李混的心里开始了琢磨。其实这李混本名李聪。常爱自谦着说,自己是个粗人,文化水平低,不会投机取巧,脑瓜不好使,爱犯混。久之,别人就在背后偷偷地唤他李混。
村北有一亩废弃的窑场。李混早看上了那块地,费了好些周折,夏天村长给母亲办三周年,李混还暗暗地送去五百块钱,眼看着征地的事有了些眉目,偏巧这种时候换届,李混如何沉得住气。
李混去了老村长家里,老村长正在屋里坐着吸烟,李混把手里的一箱衡水老白干往桌上一搁。老村长说,还让你破费,眼看我就不是村长了。李混马上抬高了声音,说,老哥,哪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兄弟都是马前鞍后,永远支持老哥的工作。我会让我们家族的都投你的票。老村长显得很感动,握住李混的手说,老哥谢你了。
没有月光,街上冷清清的。转过一个弯就到了刘飞的家里。李混又把一箱衡水老白干往桌上一搁。刘飞正诧异,李混说,其实村里早该换届了,人的年岁大了,就缺少了创新精神,我们村子需要年轻有为的村长。爷们,叔让我们家族的都投你的票。刘飞握住李混的手,感动的说,那我先谢谢了。
出得刘飞的家门,李混最怕遇见什么人。偏巧似乎前边有个黑影,李混假装没看到,折回身低着头走。黑影却一步步追了过来。李混拐了两个胡同,那人追了两个胡同。李混知道那人就是在追自己,躲是躲不了了,索性,他站住了脚。
聪叔吧,我知道就是你。黑影说。李混定睛细看,是年轻的申度,这申度养鸡赔了钱,养猪又赔了。老婆哭着闹着要离婚,经村干部调解没离成。后来又搞大棚种菜,生活渐渐好了起来。他不吸烟,不喝酒。李混感觉他是假斯文,真高傲,看见他心里就不舒服,阴差阳错,申度这次也差额选举村长。
嗯,是我。申度笑了笑,凄清的夜里他的笑显得很响,李混便有了做贼似地恐怖。旋即申度走了过去,一股怒气升腾在李混的心里,我送自己的东西,关你屁事。但申度已经走远。
选举那天,镇领导坐在主席台上,台下的村民群情激昂,认认真真填好自己的选票,投进主席台前的箱子里。然后由村里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和镇上的两位工作人员唱票,直接写在主席台旁的那块黑板上。
村民们定睛注视着那黑板上的一个个“正”字。李混一脸轻松自在,他吸口烟,吐口白线,管他村长是老村长还是刘飞,自己铺了两条路,他为自己的老道精明窃喜。
人群有些骚动。有人念叨,刘飞的票超过老村长了。李混头也没抬,吸口烟,悠闲地吐口白线,他笑容满面。
人群又有些骚动,有人念叨,有人选申度了。李混抬头望一眼,老村长和刘飞都好几个“正”字。他不屑地笑笑,吸口烟,悠闲地吐口白线。
人群再次骚动,有人念叨,申度的票超过了刘飞。李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烟丢到地上,站起身,揉揉眼,抬头看那黑板上的一排排“正”字,申度真的超过了刘飞一个“正”字。
这怎么可能?李混开始焦躁不安了。唱票结束,镇长宣布这次选举合法有效。接着是一片掌声。李混也跟着鼓掌,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李混不知道怎样回到家的,他像在做一个怎么都不可能的梦。但李混不久就转过弯来,晚上他把一箱衡水老白干送到申度的家里。
恭喜、恭喜。李混一脸笑容将酒放到桌上。申度的脸却沉了下来。他说,聪叔,咱是新干部,可不兴这个。
李混出申度家门的时候,申度同时把那箱酒丢到门外。
李混跟邻居说,我和申度是亲戚呢,他是我小姨子婆家的表弟,有事尽管说。
邻居们便笑,李混也笑。
3/二牛环保
村长连推带嚷的好不容易把二牛一伙赶到会场,二牛的眼还贼溜溜地尽往女人堆里瞟。
那时,县里来的科技宣传员正在讲着环保和公害问题。讲农药的药效和药的残留期,譬如,有机磷、菊脂类、除菌剂、助长剂等等的不同用时与用量,避免残毒滞留在果实上,危害人体健康。
逑,二牛心里骂一句。有点毒怕啥,不吃,卖掉不就完了。
没等会散,二牛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从人缝里遛出来。他听到了消息,市里收购大葱的要来了,他要尽快给自己的五亩葱洇足水,灌足药,等购葱的过来,既颜色好又有分量。二牛的心里美滋滋的。
剧毒农药三九一一,像一支凶猛而又军纪涣散的杂牌军,随水窜过一垄垄葱沟沟,二牛似乎看到了这股部队追杀害虫病毒的壮烈场景。几天后,毒夜渗入葱腔,杀死寄生在葱腔里的害虫。那葱就越加的碧翠撩心。
最后的两垄葱,二牛洇水时换了药残较短的菊脂类农药,留着自己食用。二牛窃笑,谁不是这样,为了成个好价钱,就连那桃啊、杏啊、苹果之类的水果,收获之前谁不超标几十倍用药。
其实二牛心里也并不塌实。狗日的,他骂一句,这叫什么年头啊,激素能让鸡长的像肥鸭,鸡肉成了棉花团,油条里掺尿素,饭馆里用大烟,吃猪肉还能中毒,真他妈的咄咄怪事,生出些怪病,连医院的专家也找不到头绪。
事如所愿,二牛的葱又卖了个好价钱。二牛用宽大肥厚的手捻着一沓百元大钞,笑容便从眼尾唇角流淌开来。这几年收入不菲,明春就盖楼房。
二牛的楼房断断续续盖了半年,钢筋、水泥、沙子、瓷砖,找东西购料。一天下来,二牛累得昏天黑地的。
那日收工较早,二牛正想坐下歇歇,突然,卖鲶鱼的声音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鲶鱼可是个好东西,鲤鱼肉、鲶鱼汤,在了谱的。二牛想起小时候,秋初夏尾,自己和瞒柱几个孩子总爱在村里的水塘里摸鲶鱼。那家伙样子笨拙,真要是抓过去,滑溜溜的从掌缝里遛走。有时也抓个一条两条的,就在瞒柱家煮了,嫩香里透着泥味,特好吃,几个人每次都吃得肉完汤净。近些年村子里的水成了一潭死水,别说是鲶鱼,癞蛤蟆都死光了。
卖鲶鱼的身旁围了好些人,瞒柱也在。二牛从人的脑袋缝里探过头瞄了一眼,嚯!鲶鱼那块头少说也有七、八斤重,二牛从没见过。
几个眼馋的人纷纷掏钱,二牛抢到最后的一条。当晚,村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鱼香。嫩香的鱼肉从喉头滑入肠胃。二牛感到这才是幸福的生活。之后,鱼贩子常来,点缀了二牛有滋有味的生活。
房子盖妥,宽敞明亮。二牛叉着腰迈着四方步,像只高傲的公鸡,在自己的房前走来走去,一脸神气。
二牛去了一趟县城,没多久又去了趟省成。
省城回来,细心的人开始觉的二牛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再也没了叉着腰站在门前的那股神气劲。不过多久,村民似乎明白了。二牛买了新彩电,天线杆子从房脊旁伸上去,老高老高的,恨不能贴到卫星上去。至于看什么节目,没有人知道。
临秋,二牛和一些种葱的大户开始洇葱。卖药的老李很纳闷,二牛和瞒柱都买了药价高、药效短的菊脂类农药。
洇完葱,二牛阴着脸回家,样子很累。
街上突然传来了吵闹声,越来越响。二牛正要去看个究竟,堂弟三牛闯进院子来。
三牛的鼻子正在流血,三牛用手横竖在脸上擦了几下,弄得满脸都是血,活像个关公。
哥,瞒柱他打我。二牛立刻明白,三牛是来搬兵的。
二牛的火气腾地窜上了脑门。心说,狗日的你肥腰粗胳膊的瞒柱,打身小力薄的三牛,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打狗还要看主人,不看别人,也该看我二牛啊。
二牛从身边顺手抄起一把铁锨,站起身,骂道,我日,他为啥打你?
我给葱地洇三九一一,瞒柱说我亏心,还把我的药甩到路旁,把药瓶也给砸碎了。
二牛的眼珠子便瞪三牛。
你用剧毒药洇葱,你让人掏钱吃你的葱,不明不白的生病,不是亏心是啥!二牛越骂越气,“啪”地将铁锨拍在地上,把铁锨柄拍做两截。
看热闹的人群里,洇葱用了剧毒农药的,脊背上一麻,吐下舌头,悄悄的从人堆里溜走了。
三牛看势不妙,也随人溜了出去。
二牛站在院子里,仍然不依不饶的骂。骂人亏心,不得善报。
二牛骂累时,妻子过来招呼二牛进屋。二牛便像羊羔一样,跟着妻子的屁股进了屋,哭丧着脸,坐到椅子上。
睡吧。妻子柔声细语地说。
二牛没动。妻子坐到二牛身旁,安慰着说,别太难过,慢慢的会好的,俺不怪你,也不嫌你,更不会离开你。
二牛心里一酸,眼泪涌了上来。他抓下自己的头发,狠狠的骂,狗日的,我恨死那卖鲶鱼的了。
原来,二牛的房子盖妥不久,他的那里就不听使唤了,到县城找不到病因。有人告诉他,鲶鱼喂一种含避孕药的激素,容易出奇的肥壮,男人吃多了,那里就会变小,出问题的。
4/大款牛二洪
牛二洪个子不太高,可壮实。牛二洪文化水平不高,可胆大。
那年,牛二洪的一个朋友无端的被城西的几个无业小青年扁得不轻,气不过的牛二洪就找到了那几个小青年,当时那几个小青年根本不把牛二洪当回事,吹着阴阳怪气的口哨,摆出架势,又要扁牛二洪。牛二洪伸手从兜里掏出两把改锥,一把丢过去,一把握在自己手上,说,谁有胆,我们单挑。牛二洪说着,就把改锥扎了自己的左臂,鲜血淌了下来。城西的几个小青年傻了眼,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牛二洪说,下不了手?我帮你们,说着拿着改锥向那几个小青年走去,那几个小青年一哄而散。
事后牛二洪说,我当时就没想站着回来。牛二洪的名字传开了,那些痞痞、混混谁也不敢在他的面前张狂。
那年,朋友说有生意可做,就是没钱。牛二洪就去银行贷,托亲戚找朋友,费的周折不少,钱贷到了手,已经是近一年之后的事了。朋友说的生意早不行了。不过款到了手,等别的生意吧。毕竟贷的钱不少,20万,在当时一个堂堂的国家干部一月的工资不过一百多块。
二洪的一个朋友做水果生意,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年前在城南买了几十亩地。转眼到了春天,有生意的时候,朋友的手头紧了,就想借二洪的钱周转几天。反正钱在二洪的手里还要出利息,二洪索性就把钱全借给了朋友。
不料朋友的生意赔了,还不了二洪钱。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最后朋友就把那几十亩地给了牛二洪,然后去了南方。追贷的来了,二洪就在亲友间借钱先还利息。亲友又来要钱的时候,二洪只好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到了哪里也借不来钱了,城南的几十亩地也卖不出去,二洪的头可真大了。二洪是个要面子的汉子,可现在到了哪里都有债主,外出怕遇见朋友,在家又怕要债的来,二洪感觉自己像个骗子在到处躲债,惶惶不可终日,二洪那个愁啊。也就是从那时起,二洪对钱有了新的认识。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市规划局突然下了个文件,要开发城南,城南的地皮价在一夜间打着滚儿向上翻。有个精明的投资商找到二洪,两个人很快达成了共识,在那几十亩地上建了个批发市场。那些房屋的租赁费一年二洪就能分得四、五十万,二洪一下子发达了。
一年过后,牛二洪还清了所有的债务。有钱如龙,牛二洪开始出入于酒店、歌厅、夜总会。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又认识了公安局长的公子。两个人一拍即合,称兄道弟,相见恨晚。他们不久合股在山西省的北部承包了个小型煤矿。外边的运作靠那个公子,应对上边的检查;里边的运作靠牛二洪。也是暴利,几年下来,谁也不知道牛二洪有多少钱,只知道牛二洪自己的小轿车价值100多万;城东富人区的别墅楼,牛二洪的最气派。
有时牛二洪在别墅楼下的草地边喝茶(很多富人喜欢在那喝茶),很惹人眼的是他的身边经常有一支猎枪。和别人唠嗑的时候,他常常有意无意的让别人看他的持枪证。富人多是些特精明的人,这是什么地方啊,要是没有特殊的背景,在这个地方怎么能有持枪证啊。于是,那些本来就羡慕牛二洪钱多的人,又多了对牛二洪肃然起敬的意思。在牛二洪面前非常的谦恭、礼让,老远就用一张亲和的笑脸给牛二洪打招呼。优越感在二洪的心里升腾着。
不过也有个特别,这块还住着个三十多岁的靓女人,身段高挑,皮肤细腻,好像是独身,经常牵一条毛绒绒的犬,从这里走过。那条犬也很美,听说是外国名犬,不过二洪并不喜欢犬,所以也记不住犬的名字。他在乎的只是那个女人。这个女人常常高扬脖颈目不斜视,迈着幽雅的小碎步从容而过,就像这个路边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他牛二洪。咯咯的脚步声从女人的鞋底和坚硬的路面传过来,就像踩在了二洪的心上,这让二洪的心里像是受了很大的伤害。
牛二洪想着怎样开导开导这个高傲的女人。
机会终于来了,那天牛二洪正在喝茶,就见那个女人的那条毛绒绒的爱犬正在草地上追一只蝴蝶。牛二洪贼笑一下,举起了枪,“碰”的一声,那条可爱的小狗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靓女人尖叫着从远处跑了过去,抱起血泊中的小狗。此时,小狗已经耷拉着脑袋,鲜血染红了漂亮的长毛。
女人抱着小狗站在牛二洪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质问牛二洪,你为什么打死我的狗?
我还以为是条野狗呢,牛二洪答。接着他又补充说,多少钱我赔。说着,他把一沓钱递了过去。
女人怔了五秒钟,然后接过钱,用力撕得粉碎,一扬手,那些纸片就像败落的花,红红黄黄的坠落到草地上,很显眼。
后来,就再没有人看到过那个女人。有人说,她搬走了。
5/民工小范的婚姻生活
小范婚礼的前几天,工头张发就来到了小范家。张发说,刚刚接了个工程,需要马上动身,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并且说,这个工程任务紧,需要的人手多,工钱也高一些,让小范过了婚礼就上工地。
小范虽然年轻,可在工头张发手下已经干了五、六年了。小范头脑灵活,有眼力,从搬砖推泥的小工做起,到现在已经成了建筑队里的主要人员。砌墙角、砌门窗口这些容易显丑的活,队里没几把好手能拿得下来,小范就是这不多的几个人里边的一个。
小范如期举行了婚礼。第三天,工头张发就打来电话,催小范到工地上班。洞房花烛新婚燕尔,小范如鱼得水,自然不愿撇下娇妻。无奈,张工头的电话一次次打来。小范娘就给张发说,城里的年轻人结婚兴蜜月,咱这乡下也兴个九日啊,九日里儿子的新房怎么能成空房呢。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小范就过了新婚九日,再不去工地,是会让同伴们笑话的。于是,小范就表现出凛凛的男人气概,第二天就去了工地。
工地上正忙呢。小范的脚刚刚站稳,工头张发就从后边拍了下小范的肩说,来了,右边前脸的墙角归你砌。我歇一晌再上吧,小范说。歇什么,工头说,赶紧上吧,咱这工程任务可紧了,五个月必须完工,上不够六十个人很难完工的。到时完不了工,人家会扣我们的工钱。可现在我们的人手算足还不够五十个人,任务紧得很啊。张发又说,过俩月咱老家那里有个队的工程就完了,到时回家能再找些人来,不过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往前赶。
工地上的工人都是些憨厚本分的庄稼人,出力挣钱。大家铆足了劲,起早贪黑的干。工地上没啥可娱乐的,无聊的时候抽只烟,有时几个人也去小卖部买瓶白酒,用碗分开,再买些花生米就着喝上几口。
工地上没有女人,只有开小卖部的那个工头的老婆,虽不算漂亮,倒也丰满结实。她和工头就在小卖部的里边搭了张床,和工头晚上睡那里。不知谁首先发现了秘密,半夜里工头和他老婆的床咯咯的响。晚上喝了酒的年轻人睡不着觉,他们悄悄的溜过来,听工头和他老婆弄那张床咯咯的响声。
工头老婆的小卖部生意越来越好,那些年轻人有事没事都喜欢往那里跑,当然到了那里免不了买包香烟或一瓶酒什么的,然后唠嗑几句。小范不知不觉间也往小卖部跑得勤。因为小范和张发同村,按乡里的习俗还该叫张发叔呢,又跟了张发好些年,自然很熟,张发的老婆显得比较热情,有时就邀小范到里边坐坐,顺手还给小范倒杯开水放到面前。打趣着说,想媳妇了吧?小范的脸就有点红,说,没没。顿了下,女人又说,再过些天,你叔还要回老家带人呢,要不我给你说说,让你叔带你回去一趟再给老婆亲热亲热。小范就笑了,女人也笑了,且笑得很响。
小范知道女人说的回去,就是张发说的回去带些人。那日子小范也知道个大概,他开始在心里盘算。那天,他问张发,叔,什么时候回家带人呢?张发说,再过十来天吧。晚上小范就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了个十,第二天夜里写成九,第三天晚上写成八,一天一天的写了下来。每次改写的时候,小范就会感到浑身躁热,且数字越小,身上躁热得越厉害,等到数字变成一的那夜小范失眠了。小范看看天,天没亮,躺一会再起来看看天,天还没亮,看了四五次总算盼到了天亮,小范起来就直接去找张发。张发正在小卖部门前站着,看到小范说,不行了,说好了的事可今天车给黄了。张发正在发火。
小范是在第二天下午和张发回到老家的。小范看过二老。小范又到了自己的新房。媳妇正在屋里洗衣服呢,小范拉住媳妇的手就笑。媳妇先是惊喜,接着脸上便起了桃红。小范情不自尽的一把抱住了媳妇,嘴已到了媳妇的脸上。媳妇边挣脱躲闪边嗔道,去,去,大白天的。小范就是不撒手,两个人就在屋子里转。一来两往,媳妇渐渐的不反抗了,小范顺式把媳妇抱到床上。小范浑身躁热,蓬篷勃勃。
“小、小。”小范赶紧站起来。娘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已经推门进来,娘说,小,前几天遇见个卖羊皮的,我就买了张,明你走时带上,工地上潮湿,这东西铺到身下即挡寒气又挡潮湿。小范从娘手上接过。娘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小范身上躁动的热情早少了一半,他坐到床沿上牵着媳妇的手和媳妇说话,媳妇倒没了先时的羞怯和拘谨,主动把头靠过来倒在小范的怀里。热情和躁动又一点一点开始在小范的身上燃烧。他们慢慢的亲吻,自自然然的小范又把媳妇放在床上。突然外边有人喊了起来,小范,小范。听出来了,是张发。小范慌慌张张站起来,把张工头迎到了门外。张发说,人找得还不够多,他要小范帮他把关系好的几个也带去,说着就把小范拉着走了。
小范午夜才回到了家里。媳妇躺在床上,但她还没有睡,她在等着小范。小范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媳妇主动把身体贴了过来。但小范的身体已经没了先时的躁动,小范越是想让身体躁动,身体越是不行,最后小范很沮丧,他还是失败了。
天快亮的时候,小范好像找到了躁动的感觉,他在努力地让这种躁动慢慢的升腾起来。他把媳妇拦在怀里等待自己爆发。“呜呜----呜呜”,随着几声汽车的喇叭声,街上开始有人喊了起来,小范身上的躁动也一下跌落了下来。&
娘的。小范骂了句,拉开灯起了床。
6/小范当爹
天寒风干,冷风从山道里扑过来,掠过枯草尖,在工地新墙的缝隙间呜呜的响。
小范从简易的棚子里探出头,冷风便从脖颈口钻入脊背,小范哆嗦一下,连忙把头收回去。小范出生在平原,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过零下十度。可这地方动辄零下十六七度,冷风像刀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幸好这里的燃料充足,简易棚子里温度还不是太低。
这里距县城大约十几里路,路况不好,是大石块铺好,上边又铺些碎石子,凸凸凹凹的。小范他们的建筑队在这里接了工程,工程需要一年交工。他们是夏日开始动工的,过了秋,天气陡然转冷,水泥活不能做,他们建筑队只好停工。这时工地上还有搅拌机、升降机、人力架子车等等一些东西,必须留下一两个人看管。工头从兜里掏出部手机说,谁留下来,工资照开工的时候算,有什么事就用手机向外联系。看见那光滑闪亮的手机,小范的手就痒痒,他表示愿意留下来看管工地。
看管工地就意味着三个多月不能回家,不能回家过年。小范想,要么把老婆接来算了。在哪过年不长一岁啊。小范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娘说,小范的媳妇爱花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说不准这年里年外就要生产。这一说小范更不放心了。
他去了趟县城,找到了妇产科主任大夫。大夫说,没关系,我们科室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有情况,你可以随时打我的手机,我们医院有车,十几分钟就能把产妇接过来。主任大夫说着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小范抄到纸上,递给了小范。看看这县医院,哪里都比乡村卫生院强的多。小范当即决定,让爱花来工地。
爱花来工地时,小范在县城接了她,他把爱花带到县医院妇产科做了检查。妇产科主任大夫说,胎儿的发育良好。然后建议多给爱花补充营养,补充维生素,让爱花做适量的运动。小范一一记在心里。临了,小范恳求主任大夫用车送一下,熟悉一下路线。主任大夫想了想,就让小范付了很少的车费,真的用车把小范和爱花送到了工地。
第二天,小范徒步去了趟县城,买来了三条鱼、两只鸡,还买来些蔬菜、水果等等。每天除了做吃的也没别的事。上午天气暖和,他就把爱花从简易棚子里叫出来,两人在平坦的地方溜达。也隔三差五的给县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大夫打个电话,征求些建议。
小范小两口恩恩爱爱,时间就好像过的很快,转眼的时间,冬季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今年冷得早,当然,打春也早,在年二十前就打春,这就意味着如果正常,过了大年破五队里就能来施工,那时老婆或者还不该生产,在工地上尽是些大老爷们,住着显然不太方便,他还要陪老婆回老家生产呢。说心里话,小范倒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县城的医院里出生。
小范也常常给家里打电话,自己的邻居是村干部,家里就有电话,电话打到他那里让娘去接,很方便的。自从小范把老婆带到了工地,娘也是一百个不放心,娘说,小,这女人生产可不是闹着玩的。小范说,娘,你就一百个放心吧,一有情况我们就去医院。我们离医院很近,在医院你还不放心。娘便没得说。
年关一天一天的近了,在家的时候年关买年货什么的都是爹和娘,小范只买那挂长长的鞭炮,小范从小就喜欢鞭炮,噼劈啪啪的多喜庆。可现在除了买鞭炮,他还必须买来米面、蔬菜、肉类和其它食品,小范心里高兴,还在一家超市买了袋奶粉。
除夕,小范和爱花也按家里的习俗吃过饺子。小范闲着无聊,就抽支烟边给爱花说话,边摆弄自己在县城买来的鞭炮。突然,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等小范和爱花奋力扑灭了那挂鞭炮,屋子里已经弥漫了浓浓的刺鼻烟味。小范打开门窗让屋里的烟慢慢散去,这时爱花已经躺在了床上。
怎么了?小范问。我肚子有点疼,爱花答。小范就坐到床沿,一只手握住爱花的手,一只手放在爱花的肚子上。我叫医生吧,小范说。不慌,大年三十的,尽量不去劳驾人家医生,等一会再说吧。爱花答。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等到了晚上十点钟时,爱花脸上痛苦的表情加剧了。小范就拨打妇产科主任大夫的手机。不通,再打。手机那边传过话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二十分钟里,小范至少打了二十次电话,回答都是你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小范看看黑黑的夜,不知所措。
爱花开始呻吟起来,每声呻吟都像把刀子戳着小范的心。电话依然打不过去。小范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叫---车---车,爱花断断续续地说。小范突然想到了自己拉砖用的架子车,他疾步奔到库房,拉出个架子车就跑了出来,简单的放上被褥,把爱花车上一抱,盖好,拉着爱花就向医院跑去。
路上颠簸得厉害。为了怕把爱花从车上滑下,小范只能弯着腰,以近于匍匐的状态向前奔跑。石块把小范拌倒了,撑破了手,小范没感觉。石块又把小范拌倒了,石块撑破了他的脸,小范仍没感觉,他只拼命的向前奔跑。
跌跌撞撞,小范拉着架子车直接冲进了县医院。当值班的医护人员跑出来时,小范已满脸是血和汗。医护人员围上架子车,撩去爱花身上的被褥。“哇”-------,一声孩子的哭声传了出来。
小范的泪哗地流了出来。
7/乡村的女人
农闲,清水湾的女人除在附近打点零工,没什么大的事要做。有时没了活计,就缝缝补补,给男人、孩子做双鞋子什么的。在家感觉孤单寂寞了,常在晴朗的日子里去街上,俗称“拌街”。说白了,就是搬个马扎坐到街上,三五一堆,边做着手里针头线脑的活,边说东家道西家。有时也说男人那事,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堆。
清水湾的女人,最能节俭过日子,一毛钱捏出水也不肯乱花。也不贪富有,只要附近有活做,不闲着,就不让男人出远门去城里挣高工资。让男人靠自己近些她们才舒坦、才踏实。她们常常说起某某的男人在外面挣得钱多了,有了外心,撇下自己的老婆,又找了别的女人。然后开始为那男人的老婆鸣不平,骂男人花心,骂那个抢走别人男人的女人狐狸精。
紫兰和英翠常爱扎到一块,隔墙邻居吗,出门就坐到了一起。都三十挂零如狼似虎的年龄,腥臊的话自然很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常常自己把自己的脸羞红,然后咯咯的笑。
在一起的日子多了,难免某一句的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磕磕绊绊的。这时心情好的坦让一下,自然又和好如初。可什么事都有碰巧的时候。这不,这天两人都在肚子里憋了烦心的事,没处宣泄。在街上说话又不对了碴口,两人突然失去了理智,臊话、粗话、损人的话骂得满天飞。其它的女人立刻围拢过去劝解。也有人悄悄地唤紫兰和英翠的男人。
男人正在附近的一处麦芽厂打工,他们撂下手里的活计,匆匆赶回。也不问青红皂白,评判孰是孰非,各自将自己的女人拖回自家的屋子里。
女人还在气头上,不依不饶地骂。男人就不去打工,专心在家陪女人,哄女人消气。直到第二天,女人的怨气才消。虽然碍于面子,见了面还不说话,但心里已没了什么怨恨。
男人依旧去附近的麦芽厂做工。两家的孩子也依旧是按照村里的习俗,不同宗,也按照父辈的年龄,大婶大娘的唤着。
英翠的女儿小彩,今年十岁。漂亮、聪明、嘴又甜,在紫兰的面前,大娘长大娘短的很讨紫兰喜欢。其实,紫兰和英翠同年出生。紫兰也常常帮小彩梳头扎辫子,把蝴蝶结之类的饰物绑上去,把小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紫兰在门口洗衣服的时候,不经意的把头向外探了探,发现小彩正在东瞅瞅西看看。紫兰没在意,收回目光,继续洗着自己的衣服。
男人的衣服除了油腻就是烟味,很难洗。紫兰用了两大把洗衣粉,使劲的揉搓。紫兰心想,要不是新买来这么多的洗衣粉,才不舍得放两把呢。前几日和英翠没有吵架时两人一起去镇上赶集,因为能省下五毛钱,她和英翠就和买了一大袋装二十小袋的洗衣粉,两人平分,所以紫兰家有十小袋洗衣粉呢。
男人的衣服洗妥,紫兰晾在铁丝上。她从门口向外望望,小彩还在街上溜达。这孩子,该上学了,还不走,紫兰想。
女人又开始洗自己那件花格的衬衣,这衣服是男人跟自己一块在镇子上买的,服装店的老板要价三十块,砍价后还要二十五块,自己感觉贵,不舍得买。只是当自己试穿这件衣服时,服装店的女老板由衷的赞了句:“你身材真好,穿上这衣服很有港台明星张曼玉的气派。”男人就发狠买了。每每穿上这件衣服,紫兰总会在穿衣镜前好好把自己端详一阵子。
洗好、晾上。紫兰发现小彩仍在街上。这孩子再不去学校,真的会迟到的啊。紫兰就过去问。不料小彩一脸的凄迷:大娘,你见我的一块钱了没有,那是前天大姨来时给我的,我出门时还在,现在找不到了。
紫兰就低下头帮着找。空荡荡、光秃秃的大街上,除了风,什么也没有。紫兰想,别说是一块钱,就是十块钱,也早被风吹得没了踪影。她想让小彩放弃,但又不忍心,小彩的眼眶里分明盈满了泪水。小彩还在找着。
叮铃铃-----叮铃铃,紫兰听到了学校的预备铃声。小彩的神情也明显慌乱了,硕大的泪珠滚落而出。
&&&&紫兰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钱,迅速地丢到一个角落里。随后大声的喊,小彩,你的一块钱在这呢。
小彩在地上捡起那一块钱,破涕为笑。她把泪在脸上胡乱擦几把,扬扬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转身向学校跑去。
望着小彩轻巧的背影,紫兰开心地笑了。
在我的记忆里,五姑生得最漂亮。明亮的眸子嵌在清秀的脸上,肤色白净,不笑不说话,一笑丰润的脸颊显出浅浅的酒窝。五姑还特爱打扮,也特会打扮。粗黑的辫子上常常插朵小花,衣服的胸襟上也会饰上小蝴蝶小蜜蜂之类的动物,很好看。
偏偏魁爷不喜欢女孩,在魁爷的眼里,再好的姑娘也是一门子亲戚,男孩子才是魁爷的命根子。魁爷在家的权威不容质疑,就拿呱呱啦啦的魁奶,只要看到魁爷动了性子,气也不敢大出一口,魁爷逮住啥是啥,打谁都不手软。那年魁奶过门不久,因过年走亲戚跟魁爷赌气。起先魁爷还能容忍,但魁奶仗着红颜娇贵,低估了魁爷,吃饭的时候魁爷发作了,一碗砸在魁奶的前额上,饭撒了魁奶一身不说,魁奶的脸上鲜血直流。魁爷并不顾这些,上前一个耳刮子把魁奶扇到院外,魁奶跌跌撞撞回了娘家,搬来娘家的三个哥哥和一帮子人来出气,魁爷挺着跺墙用的叉子,直挺挺站在村口要和大舅哥们拼命。后来老家族长出面,好歹平息了这事。
五姑的小姑姑嫁了个军官,随军留到了城里,在主管粮食的部门工作,经常接济一下哥哥。后来生了孩子,没人照看,托人捎话,希望五姑过去帮助带下孩子。
能进城,五姑当然喜上眉梢,然而魁爷却整天绷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魁奶不敢擅自做主,城里的小姑一趟趟捎话,魁奶也不知道怎样回答,问魁爷。魁爷沉默良久,铁青着脸说,城里的风化不好,穿衣露胳膊露腿的,让她姑多留点神,染坏了孩子,咱丢不起那人。魁奶这才反复叮嘱了五姑之后,送五姑进了城。
半年的时间转眼过去了,正当我们十分想念五姑的时候,五姑从城里回来了。上身穿一水白的良衬衣,下件着深蓝色的卡长裤,一条黑色的腰带束在腰间,把衬衣的腰下部都束在裤子里,透出身材突兀地丰满,头发微微烫了些,波浪似地垂到肩头,脚穿一双露脚趾的凉鞋。怎么看怎么顺眼,比电影里的明星还漂亮。五姑每个小孩发两块糖,很甜很甜的。
魁爷是背着锄头进家门的,看见五姑,他愣怔地站住了。随即将肩上的锄头重重地摔到墙角,五姑见势不妙,从南边院子的豁口转身溜了出去。魁爷就直冲进屋子,冲还摸不住头脑的魁奶咆哮开来:看你的孩子,露脚趾,露腰带,头发弄得弯弯曲曲的,你是怎样管教的。说着,举手就打魁奶。魁奶条件反射地抱住头,缩在墙角。魁爷收住手,抓住魁奶心爱的暖瓶,“砰”地一声摔到门外。大声喊,回来我非给她剪了,留个尼姑头,让她俏。
魁爷的权威没人敢动摇,魁爷说到就能做到。魁奶在我们家边哭边骂,哭也不敢大声哭,骂也不敢大声骂,怕魁爷寻声追过来。五姑在魁奶的对面,眼睛哭成了红葡萄。鞋可以不穿,腰带可以扎到里边,然而这弯弯曲曲的头发一时半会弄直,娘俩还真的没有办法。真让魁爷给孩子剪了头成啥样子。娘俩又哭。
思来想去,最后五姑还是不敢回家。唯一的办法是再回城里。我的父亲便连夜将五姑送回城里。
直到五姑出嫁,五姑再没回过娘家。经人说合,五姑将婚订到了城里,男人是军官,条件很好。五姑嫁人的日子,五姑希望魁爷魁奶和家里去几个人,但魁爷坚决不去,别人也不让去,我父亲偷偷的去送五姑。望着娘家人只有我父亲一人,五姑哭了,直到她步入洞房,还哭。
如今魁爷年逾古稀,身板硬朗。五姑很少回来,倒是五姑的女儿小彩常常来看外公。超短裙,小背心,露着肚脐眼,脚下一双拖鞋。魁爷总爱一遍遍问五姑的情况。有时小彩问外公,我美吗?魁爷总赞几句,美,美,年轻人咋打扮咋美。那年你妈------魁爷叹口气,停住了话。
不知小彩跟五姑怎样说。
小白是条狗。准确地说,小白是条被遗弃的狗,没人知道它是哪家丢出来的。村子里的狗太多,小白畏缩在冷僻的角落。
没有谁在意这条杂交的狮子狗。长长的、浓密的毛已经被尘土、锅灰染成了灰褐色,打着卷,像件破烂的毛衣,一缕一缕的裹在精瘦的身上。粗短的黑嘴,也常常在夜里附和远处同类的几声吠鸣,呜呜咽咽的像个冤魂的泣诉,十分难听。
天冷了,朔风吹着。
小白夹着尾巴,耷拉着脑袋,从东家溜达到西家,凭着敏锐的嗅觉,寻觅一些饭粒馍屑,填充辘辘饥肠。
放学的孩子路过这里,小白讨好似的迎过去,瘦弱的躯体上,尾巴摇得像片风里的叶子。女孩尖叫着逃开,显然女孩子误会了小白的好意。男孩子便过来,一脚将小白踢翻在地,小白哀叫着,踮起那条受伤的腿,一拐一拐的逃向角落。
有时,也有那个孩子扔来一块吃剩的馒头,又被一旁的同类抢走。小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敢近前。
王局长的太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小白的。那天,王局长的太太下车,一不小心踩伤了小白的后腿,小白哀鸣着缩在地上。王太太起了恻隐之心,将小白带回了县城。
王太太的儿子在省城读书,王局长又是个工作狂,很少回家。王太太就给小白洗了澡,养在家中。
起初,小白粗俗邋遢,什么都不懂,后经王太太的开导启发,逐渐变的十分乖巧。大小便拉到卫生间里,客人来了,很有分寸的吠几声,见王太太脸上布满笑容,就摇着尾巴在客人的身旁上窜下跳的,惹的客人眉开眼笑。
现在的小白,肥肥壮壮、虎头虎脑,浓密的长毛白亮亮的一尘不染,锦缎般的披在身上,超凡脱俗。粗黑的嘴里瓮声瓮气的吠声,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纯种的狗,至于是什么品种,来的客人都称自己孤陋寡闻,不敢妄加评说,贻笑大方。
私下里有人说,王局长看中了这条狗的品种纯正,在外地掏高价买来的;也有人说,有人有求于王局长,顺便送给王太太的。都讲得绘声绘色,难变辨真伪。
这年的年关,县里为丰富人民群众的节日生活,特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宠物比赛,王太太给小白报了名。
角逐开始了,窜跳、倒立、滚翻,小白按要求全部完成,且憨态可掬,让人忍俊不禁。百米叼物,小白又以它的精明第一个准确的寻到目标,叼回到起跑线。比赛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小白取得了第一名。电视台的记者不停的给小白拍照,小白上了电视,收视率空前的高。
小白成了名犬。
老李秉性直爽,勤奋爱学。
一日阴雨,伏案读司马太公之记——《苏秦传》。
记曰:秦满腹经纶,辞师下山,终得六国相印。某日进魏,招六国同盟会。秦微服便装,牛车布童。魏银侯,魏王之弟也,逗鸟遛狗之才,流蝇附尾之辈。九马金车与秦遇之城外。魏银侯笑曰:子就六国之相?牛车布童,不以羞之乎?秦对曰:天地阴阳,自然陪衬,夫内富贵者需布衣素食相配,夫内贱卑者需貂裘金车相藏。
老李叹道:金玉显其外,常常是败絮藏其中。豪宅名车里不乏低能、粗俗、攀附之辈。
叹罢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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