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一直都在在撒谎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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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在撒谎
你一直在撒谎
张梦弘 你一直在撒谎.lrc歌词
感谢 音乐巴士 黎起铮 编辑歌词
匹配时间为: 04 分 21 秒 的歌曲
你一直在撒谎
作词:陈章明
作曲:陈章明
演唱:张梦弘
你一直你一直你一直都在撒谎
可是我可是我还和从前一样
远远看着她 依靠在你的肩膀
伤心的泪水模糊我脸庞
你一直你一直你一直都在撒谎
可是我可是我还在这里盼望
只是我已经 看不清你的模样
所有的誓言都随风飘散
你曾经对我说 我们要地老天荒
你曾经对我说 我们要海枯石烂
我把我的心放在你的手掌
相信你会永远给它温暖
你总是这样说 你爱我没有迷茫
你总是这样说 永远不让我忧伤
我让我的爱陪伴着你流浪
和你一起寻找幸福的港湾
可你一直你一直你一直都在撒谎
可是我可是我还和从前一样
远远看着她 依靠在你的肩膀
伤心的泪水模糊我脸庞
你一直你一直你一直都在撒谎
可是我可是我还在这里盼望
只是我已经 看不清你的模样
所有的誓言都随风飘散
可你一直你一直你一直都在撒谎
可是我可是我还和从前一样
远远看着她 依靠在你的肩膀
伤心的泪水模糊我脸庞
你一直你一直你一直都在撒谎
可是我可是我还在这里盼望
只是我已经 看不清你的模样
所有的誓言都随风飘散
歌词编辑:黎起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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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轻易放弃感情,谁都会心疼;
不要冲动下做决定,会后悔一生。
也许只一句再见,就再也不见;
世界上没有不争吵的感情,
只有不肯包容的心灵;
生活中没有不会生气的人,
只有不知原谅的心。
感情不是游戏,谁也伤不起;
人心不是钢铁,谁也疼不起。
好缘分,凭的就是真心真意;
真感情,要的就是不离不弃。
爱你的人,舍不得伤你;
伤你的人,并不爱你。
你在别人心里重不重要,
自己可以感觉到。
所谓华丽的转身,
都有旁人看不懂的情深。
人在旅途,肯陪你一程的人很多,
能陪你一生的人却很少。
谁在默默的等待,
谁又从未走远,
谁能为你一直都在。
这世上,别指望人人都对你好,
对你好的人一辈子也遇不到几个。
动了真情,情才会最难割;
付出真心,心才会最难舍。
人心只有一颗,
能放在心上的人毕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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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搜狐热点  顾凡是殡仪馆的一名高级入殓师,同时也是一个冷血的连环杀手。  他不断追捕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并将他们全部干掉。在做这份兼差的同时,顾凡还必须小心应付身边的“朋友”,尤其是那位紧盯着他不放的重案分队队长林俊。  除了制裁恶人,顾凡还嗜好收藏钻石,只不过这些钻石的材料有些另类,这些钻石都是用那些恶徒的骨灰做成的。  篇一、心中的野兽  今晚,将会有一件事情发生,就像四季交替昼夜更迭一般,这件事周而复始——它,就是死亡。  借着黑夜的掩护,顾凡就像幽灵一样悄悄地跟着一个人,并注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那是他今晚的猎物!  为了今天,顾凡已经准备了整整一个月,他并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来下决心,更不需要磨练什么技巧,他只是需要足够长的时间来确保狩猎对象的准确性。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  马忠良,一位消防英雄,但这位英雄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有在黑夜、在火海之中他才会展现出来的一面。和顾凡一样,今夜的马忠良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且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晚上刚过七点,马忠良便从家里出来,然后他就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三个多小时,一直到临近十一点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这才开始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回返。不过马忠良并不是要回家睡觉,因为他绝对不会错过今晚这个好时机,而同样不会错过这个时机的还有始终远远跟踪着他的顾凡。  午夜十二点,马忠良回到了他自己的家,不到五分钟后他又提着两个大手提箱走了出来。  他有一辆黑色的家居型客货两用车,停车位的选择着实费了他一番功夫。他巧妙地避过了社区里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让他这辆车处在一个监控的死角里,在夜晚,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往车里装了些什么。  手提箱很重,但对于一个体格健壮得如同公牛一般的消防队员来说,这重量算不了什么。  马忠良一边谨慎地观察着社区里的动静,一边加快脚步赶奔他的货车。在一口气走到货车旁边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手提箱并掏出钥匙打开了车后盖。  而就后盖打开的一瞬,一道细长的黑影猛地从车货箱里探了出来!  那是一根超高压电击棍。  马忠良被吓得向后一躲,可他的动作太慢了,电击棍结结实实地戳在了他的胸口,马忠良甚至没能发出任何喊叫声便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地上,然后不停地抽搐着。紧接着,一只大手从车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马忠良的头发,并将他硬生生拽进了车里。  马忠良嘎巴着嘴想要开口说话,但他全身都处在麻痹的状态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努力地想要抬起胳膊反抗,但换来的则是又一阵强烈的电击。  这次,马忠良彻底失去了意识。  看着昏迷在货箱中的猎物,顾凡一边满意地点着头一边将电击棍收好——他在心里给这次突袭打了九十九分,虽然马忠良比预想的要耐电,但多电他一下并不麻烦,也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这黑暗角落里发生的一切,从结果来看这次袭击非常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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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凡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尼龙扎带将马忠良的手脚反捆在身后,再用一张又厚又宽的胶布贴住马忠良的嘴。对马忠良的处理结束之后,顾凡从马忠良身上摸出了车钥匙,接着又下车将两个手提箱搬进了车里,然后关上车后盖再转到驾驶位发动了汽车。  社区的门是永远敞开的,这为马忠良提供了便利,同样也方便了顾凡。  顾凡开着车小心地避开社区里的摄像头,在驶出小区来到公路上之后,顾凡便驱车向南朝着市区南郊外的农村出发。  两个小时之后,顾凡将车停在了南郊新远村内一栋靠村尾的平房大院内。每隔两、三个月顾凡都会光顾这个大院一趟,同时也会带回他的战利品,这次他带回来一个消防英雄,同时也是一个火中的魔鬼。  “已经醒了吧?”顾凡一边给汽车熄火一边回头朝着客货车箱里问了句。  马忠良拧着身子瞪圆了眼睛盯着顾凡,他的眼睛向外喷着火,可惜这股怒火并不能烧死任何人。  “别着急,我会让你说话的。”顾凡面无表情地对马忠良说道,他的声音冰冷冰冷的。  下车之后,顾凡先是将那两个手提箱卸下来,接着便扯着马忠良的头发将他粗暴地从车里拽了出来。  马忠良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也随之发出了一声闷哼。  顾凡单手抓住马忠良的左脚踝,然后用力反转了一下马忠良身体让他的脸朝下,接着顾凡就这样保持着马忠良脸朝下的姿势,将马忠良直接拖进了平房里。  房子面积很大,或许是没有任何家具的关系所以显得这屋子有些空旷,这也让挤在屋子一角的那个大炼炉变得更加突兀了。炼炉的门是开着的,从炉内一直外延出来的滚轮传送面上放着一张黑漆漆的大铁床。  顾凡将马忠良拖拽到了炼炉前,然后换两手将马忠良抡起来咣当一声摔在铁床上。  “今年4月20号,东子巷旧书店在半夜着火,一对夫妻被活活烧死在书店里边;5月12号,永安胡同一个小仓买意外着火,一个更夫被烧死在里面;今年61儿童节晚上,南山孤儿院着火,五个小孩和一名女教师被当场烧死!很巧,这几起火灾发生时都有一个王八蛋把门反锁上了,然后他穿着防火服站在火海里看着这些人被活活烧死,我想你肯定跟我说的这个王八蛋很熟吧?”  马忠良瞪着眼睛左右拧动着身体,同时发出呜呜的闷哼声,但是他挣脱不开结实的绳扣,也同样开不了口。  顾凡没有理会马忠良的扎挣,他冷着脸从大铁床下拽出来三条铁链,然后一手将马忠良按平,另一只手则麻利地用铁链将马忠良牢牢固定在大铁床上,等确认马忠良绝对没有可能从这大铁床上挣脱后,顾凡这才将马忠良嘴上的胶布撕掉。  “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马忠良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发出一连串莫名其妙且毫无意义的喊叫声。  顾凡同样没有搭理他,而是慢慢地转身走到房间另一端。在正对炼炉的墙边有一张安乐椅,顾凡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然后打开了旁边茶桌上放着的CD唱机。很快,扬声器中传出了优美的钢琴曲。  音乐的音量并不大,起码不足以盖过马忠良的喊声,但顾凡却像是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当中。他合着双眼轻轻用手在安乐椅的扶手上打着拍子,马忠良的喊声似乎已被顾凡的耳朵完全过滤掉了。  马忠良还在继续喊叫着,他没有因为顾凡对他的无视而放弃,反而变本加厉地用更大的嗓门喊。可惜他并不是唱机,在连续喊了三分钟后马忠良开始咳嗽了,喊声也变得嘶哑,就像被砂纸打磨过了一样。  当同一首钢琴曲循环播放到第三遍时,马忠良终于筋疲力尽了,他也不再出声了。  “你累了吗?”顾凡睁开了双眼问道,他的声音中依旧听不出任何情感,就像结了冰。  “你他妈的是个疯子。”马忠良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顾凡将手伸向唱机,但却没有将它关掉,而是从唱机旁边拿过了一个黑皮面的记事本。  “你今年39岁了,可是你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为什么?是害怕你的业余爱好被发现吗?还是你对女人根本提不起兴趣?”顾凡慢慢翻开本子,他一边提问一边用夹在本皮上的钢笔准备在记事本上做记录。  马忠良没有回答顾凡的提问,只是躺在那里不停地咬着牙摇晃着脑袋,似乎他已经被那钢琴曲、抑或是被顾凡的问题折磨得快要疯了。  顾凡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走到马忠良的身前,接着便将手里的钢笔猛地戳进了马忠良的右腮帮。马忠良“哇啊”地发出一声惨叫,而顾凡则趁着马忠良咧开嘴巴的时候继续用力把钢笔往前一拍,让笔尖从马忠良的左腮帮穿了出去。  “也许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尊重别人,看来我很有必要给你上一课。”顾凡道。  嘴里被穿进一支钢笔的感觉显然不是那么好受的。马忠良卷着舌头含糊地哼了好几声,眼珠子也瞪得老大,身体也不停地挣扎着,剧烈的动作让更多的血从马忠良腮帮上被穿出的孔里冒出来。  顾凡喜欢看到血,这会让他由内而外地感到兴奋,但马忠良显然兴奋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马忠良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斜着眼睛看着顾凡,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心领神会似的表情,这是一种越过了痛苦、并且知道痛苦在所难免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顾凡伸手抓住几乎钻进马忠良嘴里的钢笔末端,接着猛地向外一拔,又将钢笔从马忠良的腮帮上抽了出来。  马忠良鼻子一紧、嘴巴一咧,血也从他腮帮上的两个血窟窿蹿了出来。  顾凡拿着钢笔在马忠良的身上蹭了几下,把上面的血全都擦掉。“你喜欢看着人被烧死,这应该也是你选择做消防员的原因吧?”顾凡换了另一个问题。  “是,我喜欢!我喜欢看到他们挣扎的样子,他们会求我救他们,但是我不会,我会慢慢看着他们被呛死,然后被烧成一团糊,在那里我就是神!”马忠良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诡异的一笑,“你最好杀了我,不然下一个被烧死的肯定就是你!”  “这个不用你操心。”顾凡平静地继续说道:“下一个问题,你在烧死那些人之后是什么感觉?会感觉到平静?还是感觉到性兴奋?”  “我感觉到你是个变态!嘿嘿,哈哈哈哈……”马忠良没有正面回答顾凡的问题,反而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顾凡也没有再提问其他问题了,他合上了记事本,然后在大铁床的床头上用力一推,铁床连同上面的马忠良一起进到了炼炉里……  很快,火光透过了炼炉门的缝隙映进了房间。就在今晚、就在现在,马忠良最后一次目睹了一条生命在火焰中消逝,对他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解脱方式,而对顾凡而言这同样是件令他感到轻松而又愉悦的事情。  顾凡全身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在未来的两、三个月里,顾凡又可以专心地做他的遗体化妆工作了,他喜欢接触尸体,这个工作可以让他更多地接近死亡。不过有些事情永远无法改变,顾凡身体里那头野兽总会时不常地向他呼喊着“我饿了”,到那时,顾凡就必须再一次出发寻找下一个狩猎目标。  这就是顾凡的生活方式,一面是全市技术最好的入殓师,另一面则是一个残忍的连环杀手。
  杀人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善后绝对是件麻烦事,这也是衡量一个杀手成功与否的关键。  顾凡喜欢研究凶案,他家里的书架上起码摆放着一多半的凶杀案纪实小说,另一半则是连环杀手犯罪史,全世界最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的犯罪史。顾凡只要一有空就会去翻看它们,他并非痴迷于这些凶犯,他只是需要从中摄取对自己有益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不仅可以帮他寻找猎物,同时也会帮助他摆脱那些戴大檐帽的猎犬。  对于应付猎犬,顾凡有着自己独有的一套办法。他从不抛尸,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多么小心也总会在尸体上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蛛丝马迹也肯定会将那些猎犬引到自己身边,所以他喜欢用更为稳妥的尸体处理方式——焚烧。  南郊新远村的这间房子地理位置很偏僻,周围住家也不多。  在刚刚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顾凡非常主动地去拜访了周围的邻居们,并且自我介绍说他是在殡仪馆上班的遗体修复师,因为平时工作压力比较大,所以他偶尔会到郊外农村来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解解压。  顾凡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给房子接了卫星电视和自来水,还购置了一个取暖用的“环保地热锅炉”,只是这个锅炉的配件尺寸大得有些离谱。不过邻居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个,在他们的眼里,这不过是市里来的有钱冤大头在“环保”二字上做的毫无意义的额外投入罢了,没有人知道,那个锅炉其实是个炼尸炉。  就如顾凡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没有经常出现在这栋房子附近,但是每当他碰巧遇见这些乡民邻居的时候,他都会很有礼貌地将一些独特的纪念品分发给大家,比如一块可以当做钥匙串的人骨,几盒用于遗体化妆的彩妆品,或者讲一些和殡仪馆有关的闹鬼小故事等等,有时候他还会在院子里做一些手、脚等等的肢体倒模……  时间一长,一些关于顾凡以及他那栋房子的灵异传闻也在乡民间流传开了。  有人说那屋子一到晚上就会传出哭声,还有人说每次有猫啊狗啊之类的动物经过那房子时总会对着房子不停地叫,好像是有阴魂绕着房子久久不散。  渐渐的,没有人愿意再靠近顾凡那栋房子,住在周边的人甚至看到顾凡就远远躲开,没有谁想要再拿到顾凡的礼物,甚至不愿意跟他打招呼说话。  这正是顾凡想要的——他不需要亲切友善的邻居,他只需要一个安全的、不会被人打扰的焚尸地。
  真不错 很对胃口 楼主加油
  回复&@南小风:谢谢,每天都会继续发的
  凌晨两点的时候,“马忠良”已经被装进了一台用于从骨灰中提取碳的分离机里,而在十个小时之后,“马忠良”将会变成石墨。接下来顾凡还要再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将这批代号为“马忠良”的石墨压成人造钻石。  当然,在做这些工作之前顾凡还需要处理掉马忠良的车,还有他那两个装着防火服、氧气瓶以及其他纵火工具的手提箱。  这些东西是没办法烧的,不过处理它们其实也并不算麻烦,顾凡只需要把这些东西丢到一个治安环境比较差,小偷经常光顾的地方便可以了。这样一来不出三天,这些东西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绝对不会有人将这些东西再与马忠良搭上关系。  早晨三点半之前,顾凡已经把后续的工作处理的干干净净,他的心情也因此而更加舒畅。  顾凡需要杀人,他也很喜欢干这样的事,这种扭曲的欲望就像一头困在顾凡身体的野兽,它总是不停地嘶吼、狂吠着,所以每隔两、三个月,顾凡都必须去做一些“事情”来安抚身体里这头贪婪的野兽。  当然,顾凡也不是见人就杀的疯子,他总是精心选择合适的目标,就像今天他处理掉的这个渣子。而现在,野兽满足了,它已经沉沉地睡去了,顾凡也同样可以平静地躺在他的摇椅上安心地睡上一个好觉。  如果不是手机不适适宜地吵个不停,顾凡大概会一直睡到下午,不过他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即便是在休假日也不能关掉手机,只要殡仪馆一个电话他就必须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立刻赶过去。  这是没有办法的,既然不需要每天都到殡仪馆坐班,那就必须随叫随到。  11:14,顾凡看了眼房间里的挂钟,又看了下手机上的来电号码。来电话的并不是殡仪馆,手机上出现的人名是:钟振良。  钟振良是滨江市公安局法医办公室的主任,他干法医这行已经快三十年了,绝对算是公安局里的老前辈,所以跟他熟悉的人都会尊敬地喊他一声“钟叔”。  算起来,顾凡跟钟振良认识也有5年的时间了。他俩有一个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工作都是跟尸体打交道,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共同点两个人才熟识的。  顾凡在大学里的专业是影视特效化妆。  他的成绩一直非常的好,几乎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他的同学、也包括很多老师在内都觉得顾凡很可能会成为中国影视化妆届的一颗新星,没准还有机会去好莱坞干一番事业,结果谁都没想到,毕业之后顾凡却跑去殡仪馆做起了入殓师。  不过顾凡的工作并不只是给尸体进行美容化妆而已,他有一项更具专业性的专属工作,那就是遗体还原修复。  有时候被送到殡仪馆的尸体并不是完整的,缺胳膊少腿、开膛破肚之类的都还算轻的,有的脑袋没了一半的,有的身子少了半截,有的甚至干脆就是一堆腐烂的肉泥或者是堆骨头架子。  每当遇到这种疑难尸骸,顾凡的特效化妆技术就有了用武之地,无论尸体损毁到什么程度,顾凡都可以为这些死者重塑一副完整的身体。  另外,顾凡还有一手绝活,他可以不借助照片,只凭借面骨轮廓便能修复出一张人脸。也正是凭借这一手绝活,顾凡年纪轻轻就成了滨江市遗体修复届的第一人,同时也为他在公安局里找了份兼差。
  “又有案子了?”顾凡接起了电话。他并没有刻意掩饰语气中的倦意,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打扰你休息了吧?”钟振良细声细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没,只是难得放假,睡个懒觉而已。您那边有事?”  “嗯,早晨的时候在垃圾场发现了一具裸尸,脸被砸碎了,两只手两只脚都被截了,现在暂时没办法确认死者的身份,所以想让你过来帮帮忙。”  裸尸、虐杀、垃圾山抛尸……  看吧,又一个粗糙的家伙将要为自己的不小心付出代价了。  顾凡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一边继续用他略带倦意的声音回答道:“我现在没在家,估计过去您那儿最快也得两个小时,成吗?”  “成!不过你也不用特别着急,左右也是个慢功夫的活儿,就算再怎么赶今天肯定也完不了工。”  “也要看面骨破损的情况,不过再怎么快估计也得两天左右吧。”  “行,我给你发几张尸体照片你先看看,心里好有个谱。对了,过来的时候打扮得帅一点,有好事。”  顾凡没有细问到底是什么好事,因为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和许多上岁数的人一样,钟振良也特别愿意操心身边这些年轻人的婚姻问题。  顾凡今年29,是要长相有长相、要车房有车房,唯一阻碍他婚姻大事的似乎就是他给死人化妆的这份工作了。钟振良也算是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人,自然清楚其中的不易,所以他一直琢磨着给顾凡介绍个理想的对象。  很明显,今天顾凡去公安局除了要解决那具碎脸裸尸的问题之外,估计还要来进行一次相亲。  下午两点,顾凡开车到了滨江市公安局。因为提前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顾凡刚一进公安局大门,一个秃顶的老头就迎了出来,他就是钟振良。  说钟振良是老头或许有些过了,他今年58岁,只是长相偏老而已,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刚40岁的时候就有小孩喊他爷爷了。和平常一样,钟振良只要在局里就始终穿着他那套白大褂,但这并不足以隐藏他那夸张的啤酒肚和一双O型的短腿。  “钟叔。”顾凡礼貌地向钟振良点头打了声招呼。  “小伙子还是这么帅!行,走吧,跟我上楼,待会给你介绍个人。”钟振良咧嘴笑着道。  “您这是要把哪家的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知道了?”钟振良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您别逗我了,要不我回去换套运动衫再过来?”  “别别别,现在这套就挺好。走吧,先上楼再说。”  钟振良工作的法医实验室在三楼,不过这次他却带着顾凡直接上了五楼。顾凡也不是头一次来局里了,他很清楚待在市局五楼里的人都是做什么,可以的话,顾凡绝对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刑侦大队重案队——如果顾凡是老鼠,那么五楼的这些家伙就是猫。  “已经成立专案组了?”顾凡问道。  “还没。”钟振良摇了下头,“这个案子重案队的队长直接负责了,他去年上任的,你们应该是没见过。他这个人性子倒也不算急,不过什么事都喜欢掌控全局,所以就想跟你了解一下死者面部修复的事,大概就是想看看你多长时间能完工,还有能修复到什么程度。”  “这事您应该就能替我说吧?咱们都合作这么久了,您也很清楚我的步骤,该不会是那个新队长不信任您吧?”顾凡边走边问。  “不信任倒不至于,不过他那人就是爱较真,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等等!该不会您今天要给我介绍就是这重案队的新队长吧?”  钟振良听完一愣,随后连忙笑着摆手道:“不是!不是!这是第一站,给你介绍的人在我实验室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先去找林队。对了,重案队的队长叫林俊,你就叫他林队就行。”
  钟振良轻敲了几下队长办公室的门,里面马上传来了“请进”的洪亮回应声。  “别紧张,放松点。”钟振良笑着拍了下顾凡的后背,然后便推门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面积不大,也没有华丽的装饰,在朴素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或许三十这个年纪已经不再能跟“年轻”这个词挂钩了,但对于刑侦队重案队队长这身份来说,三十岁只不过刚刚过了对工作的熟悉适应阶段而已,还不足以让媒体、同僚感到敬服,也不足以让受害人的家属感到安心。  “林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顾凡。顾凡,这位是林队。”钟振良站在办公桌前给两人相互做着介绍。  “您好,我叫林俊,很高兴你能过来帮忙。”林俊边说边起身从办公桌后绕出来,并微笑着向顾凡伸出了右手。  “您好,幸会。”顾凡也非常自然地微笑着和林俊握了握下手。  林俊握手的力道很大,这跟他魁梧健硕的身材和岩石一般刚毅的相貌倒是十分相称。  顾凡迅速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比自己起码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同时也在脑中假想着和他正面交手时的情况——或许会被他干掉吧?顾凡在心里暗暗想着。  “我这个人说话不太喜欢兜圈子,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你别介意。”林俊在握手之后也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微笑,并且神情严肃地对顾凡道:“DNA始终是确认死者身份最可靠的依据,面部修复只能作为辅助手段,我不希望这个辅助手段会对死者身份的判断造成误导,所以我需要确认一下你对死者面部修复的把握程度。”  “照片我已经看过了,面部皮肤受损的情况不太严重,只需要重建面骨,对面部皮肤进行简单重塑就可以了。保守估计最多18小时我就可以把死者的面部复原到受损前90%的程度。”顾凡道。  “也就是说明天就能有结果?”林俊似乎对这个时间感到有些惊讶。  “嗯,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开个通宵。”顾凡点头道。  “这倒不用,正常工作正常休息!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警民合作嘛,更何况还有薪水的。”顾凡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话,以此作为他和林俊这次简单对话的收尾。  随后钟振良又跟林俊说了些尸检进度之类无关痛痒的事,接着便带顾凡离开了林俊的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钟振良颇为无奈地对顾凡道:“你领教了吧?”  “林队长?还好吧,起码他没让我通宵加班,还比较有人性。对了,他今年多大?三十几?”  “你不是第一个对他年龄感兴趣的人了。”钟振良边走边道:“他属狗的,今年32,你听说过林青天吗?”  “没,不会是他的外号吧?”  “不是他,是他爷爷,滨江最早的一批侦查员。当时他爷爷破了不少大案,所有人都叫他林青天,后来他退休了儿子接班,儿子退了就孙子接班。”  “所以这个林俊是走后门上来的?”  “多少有一点这个成分在里面吧,不过他也确实是有真材实料!813连环命案你应该印象挺深的,我跟你一起在殡仪馆做的尸检,那个案子就是林俊破的。”  “是他抓到的凶手?!”顾凡颇感惊讶道。  “嗯。通过一个留着凶手指纹的水杯,林俊推测出凶手是男扮女装让被害人放松警惕,然后入室行凶的。不过这案子还是留下个遗憾,凶手是两个人,我们最后只抓到了一个,还有一个在逃,现在也不知道逃去哪了。”  顾凡只是敷衍着点了下头,不过他心里在想什么可不是钟振良能猜到的。  09年8月13日,南湖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被害者是合租在同一栋房子里的三名女性。凶手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三名被害人都被脱去了衣服,胸部被刀完全割掉了,下身也被锐器戳得血肉模糊。  而这只是连环命案的开始,从那之后的三个月内,市区里又接连发生了四起同样的入室杀人案,死者的受创状况也完全一样。  顾凡为这些死者做了尸体修复,同时也从这些尸体上得知了一些重要线索:凶手痛恨女性,所以凶手将死者身上具有明显女性特征的部位完全破坏掉了;凶手的杀人手段可以归类为性侵害式犯罪,但死者体内并没有找到精|液,所以凶手要么是个丧失性能力的男人,要么是个女人。  一个半月之后,顾凡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叫尚志彬的男人身上。尚志彬14岁的时候因为疾病而切除了双侧睾|丸,进而丧失了男性的第二性征,举手投足的动作、甚至是声音都非常像女人。  在跟踪了尚志彬一周之后,顾凡发现还有另一个名叫董成的男人跟尚志彬来往密切,而且这个叫董成的是个性侵案前科犯,在出狱之后一直没有固定工作。  董成是怎么跟尚志彬认识的顾凡并不清楚,但有一点顾凡可以确定,董成和尚志彬这两个人就是813连环命案的凶手,而且董成是主谋,尚志彬是从犯。  顾凡用了两周的时间为这两个人渣做好了“火葬”的准备,然后他便采取了逐个击破的战术,先搞定董成,之后再去收拾尚志彬。可让顾凡没料到的是当他解决完董成准备隔天去找尚志彬时,警察却先他一步将尚志彬抓走了。  对于这件事顾凡一直耿耿于怀,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从嘴边劫走猎物。  林俊……有点意思!顾凡一边回想着刚刚和林俊的那次短暂碰面,一边在心里暗暗念道。
  钟振良带着顾凡很快就下到了三楼。  市局的法医实验室在滨江市、甚至全省都非常出名,这里不仅有独立的解剖室、停尸房,还有一整套的实验、检测仪器,相对应的岗位及人力配置也非常细致且充足。用钟振良的话来说,这小麻雀的五脏都快赶上首都大老鹰的全了。  顾凡每一次过来都会对这里的环境和技术条件感叹一番,同时这也提醒着他凡事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旦在现场留下哪怕一根头发,这群法医实验室里的猎狗都会马上追踪到他。  钟振良推门进了实验室,从屋里也立刻传来一个非常有活力的女性声音:“主任,头面部的骨肉分离已经做好了,把碎骨清理干净还得等十分钟!”  一个留着齐耳茶色短发的年轻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了过来。  “嗯,很好。”钟振良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站在顾凡的旁边道:“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这几年一直配合咱们进行尸体修复的入殓师顾凡,这次面部修复也由他来做,你这边要好好配合他。”  “是,主任!”这年轻姑娘用同样严肃的态度回应道,随后她又转头对顾凡道:“顾先生你好,我叫唐凌,是今年刚调到这里工作的,还请多多指教。”  “指教可不敢当,我只会做一些化妆修复而已。”顾凡谦虚了一下,然后向唐凌微笑着道:“另外,我叫顾凡,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好的,顾凡。”唐凌故意叫了一声顾凡的名字,并向他投来一个浅浅的微笑,但这笑容很快便被她收了起来,她也随即转头走向检尸台。  检尸台上停放着一具断手断脚的女尸,为了便于顾凡进行头面部的修复,整个头颅都已经从身体上分离了下来。  顾凡并没有着急去看头骨的情况,而是将目光停在了女尸光秃秃的手腕上。手腕的创面参差不齐,很明显,凶手并没有使用骨锯,而是用斧子或者是砍刀之类的东西分多次将死者的手砍下来的。  顾凡又看了下另外一条胳膊的手腕处,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女尸同样光秃秃的脚踝。  四处创口的状况差不多,基本能够确定是同一个人对死者进行的截肢。不过这几处创口也有着奇怪的地方,它们看上去都有愈合的迹象,但愈合的程度又各不相同。  “她的手脚貌似不是死的时候一起被砍下来的,而且她好像还被治疗过。”顾凡盯着尸体道。  “眼力不错!”唐凌绕到检尸台的另一端,面对着顾凡道:“不过矛盾的地方也在这了,死者被截止的手法非常粗糙,但接受的治疗却非常的专业,虽然没有进行皮瓣缝合,但血管都进行了结扎。还有,我在她的前臂上找到了很多针眼。”  “针眼?有人给她输液?或者输血?”顾凡问。  “是的,从死者体内的血液量来判断她肯定被输过血,所以凶手应该是个具有专业医疗技术的人,简单来说就是个大夫。”唐凌道。  顾凡并没有对唐凌的话给出任何评价,他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尸体上,在他的脑海中也隐隐浮现出了一幅动态的画面:一个女孩被捆在一张破旧肮脏的床上,她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她想呼喊求救,但她的嘴巴却被封住了。狂躁、愤怒,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顾凡拿出了一把短柄斧,他一边疯狂地大吼着一边将斧刃斩向女孩的手腕……  画面消失了,顾凡的目光也再次落回到了检尸台上的那具女尸。  顾凡习惯于这种凶杀联想,他可以通过尸体的状况想象出凶手杀人时的情绪状态,只是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有这方面的天赋而已。  这具女尸让他感受到了一个狂躁、混乱的凶手,但一个这样的人可以在狂乱过后迅速恢复理性吗?可以井井有条地对伤口进行处治吗?  不,没人能做得到,凶手应该是两个人,一个负责杀,一个负责治。  “你在想什么?”唐凌的声音将顾凡从他自己的小世界里唤了回来。  “没。”顾凡冲唐凌微笑着摇了摇头,“破案什么的我可是外行,还是来做面部修复吧,我先看看头骨的情况。”  “在这边,跟我来吧。”唐凌道。
  晚上11点的时候,顾凡终于回到了他在怡然小区的家。  在公安局法医实验室的工作并没有耗费他太久的时间,快七点的时候他基本已经完成了塑形和制模的工作,等明天便可以进入最后的面部修复了,而之所以顾凡回来这么晚是因为他必须再去一趟南郊农村的平房,并从那里将代号为“马忠良”的石墨拿回家。  怡然家园社区是位于市南临江的一处高端住宅社区,因为靠近市内最繁华的步行街,说这个地段是寸土寸金也毫不为过,不过顾凡还是愿意花大价钱在这里购房入住,原因也只有一个,这里够安全。  当然,顾凡要考虑的并不是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只是非常在乎自己的收藏品而已——除了杀人之外,顾凡还有另一个小小的嗜好,收藏钻石。  在买下现在这栋房子后顾凡就立刻对卧室进行了改造。通过一面间壁墙,大卧室被分割成了二部分,一部分继续留做卧室,另一部分则成了顾凡的隐秘收藏室。现在,收藏室的墙壁上总共陈列着33颗特殊的钻石,这些钻石每一颗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外形,每一颗也都有着专属于它们自己的名字。  一周之后,顾凡的钻石墙上将会多出一颗名为“烈焰”新钻石藏品。  或许有一天顾凡会心血来潮请人来家中做客,并且向他们炫耀一下他的这些美丽的藏品,但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些钻石都是用人的骨灰做成的。  虽然顾凡并不是专业的宝石工匠,他造出来的钻石质地也十分粗糙,但只就外观来说那些钻石还是非常光鲜夺目的,这也全都依赖于顾凡大学时磨练出的那一手高超的雕刻技术。  顾凡从刚懂事的时候便开始接触钻石、珠宝了,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个钻石商人,如果不是那些接连发生的变故,顾凡或许会变成一个花花公子哥、或是成为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败家子,但命运这东西却跟顾凡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每当顾凡开始在家里摆弄那些压制钻石的仪器时,他都会想起他的父母,只不过在他的记忆里没有温馨,也没有父母的微笑,有的只是那一张被鲜血浸透的大床以及两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顾凡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搞定了最后一道制作钻石的操作工序,但第二天他还是不到七点就起了床。在楼下小吃店随便吃了一口早点后,他再次开车赶去了滨江市公安局。  实验室里唐凌已经在工作台前忙碌着了,她用镊子将骨片粘贴到修复好大半的头骨上。在试验台的旁边已经摆放好了顾凡今天要用的所有工具,顾凡只需要换上工作服便可以着手进行修复了。  “你来得可真早。”顾凡走过去跟唐凌打了个招呼。  “早结束早破案。”唐凌简洁地回答了一句,而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面前的那个面部碎裂的人头骨。  经过了昨天大半天的接触,顾凡也对唐凌有了一定的了解,只要进入了工作状态,唐凌的眼睛里就只有尸体了,而在工作结束之后,唐凌则根本不想跟顾凡多说半句话,刚才唐凌回应了一句,这已经算是很给足顾凡面子了。  我哪做错了?  顾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这问题在他换好工作服后便被他抛在了一边,他也一样进入了工作模式。  顾凡以唐凌修复好的头骨给核心,在参照尸体的脂肪层厚度后用粘土在头骨外雕出了面部肌肉;然后他又以从死者头上整个剥离下来的面部皮肤为参照物,用硅胶制成一张仿真人皮面具;再将骨、肉、皮粘合到一起,最后配上一顶与死者发长相近的假发,一颗足以乱真的人头便制作成功了。  因为有了唐凌这位得力的助手,原本预计要忙到晚上的工作才到中午就OK了。  钟振良给假脸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便准备拿去给案件负责人林俊看一下,在出发之前他也没忘嘱咐唐凌带顾凡去外面饭店吃顿午饭。  顾凡一听连忙摆手道:“别麻烦了,我回家路上随便吃点就行了,咱们都这么熟了,不用跟我客气。”  “那怎么好啊,你难得休个周末还让你来这边干了两天活,怎么也得吃顿饭再走。”钟振良坚持道。  “好吧,那就去食堂吃吧,要是去饭店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士花钱不是?”顾凡半开玩笑地说道。  “哎,你小子可真是……”钟振良欲言又止,最后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道:“那你俩就一起去食堂吃吧,我先到林队那去一趟。”
  食堂在市局办公楼的后身,是一个独立的二层小楼,在无论什么都讲究个三六九等,食堂这地方也同样有等级之分。像局长、副局、大队长之类的领导在二楼的小餐厅,普通的警员都在一楼的大堂就餐。  警察并不是都跑外勤,尤其是在市局这地方文职的警员就更多了,每天到了午餐时候大堂里的人那是相当的多,也非常的吵,绝对不是个适合约会的地方。好在顾凡并没有将他和唐凌的这顿午饭当成一次正式的约会,唐凌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吃过午饭之后,顾凡跟唐凌简单道了别,然后就直接开车回了家。刚一进家门口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话的人是钟振良。  “是想问唐凌的事吧?”顾凡接起电话便直接问道。  “你这臭小子,我给你创造机会你也不好好利用,在食堂吃什么饭啊?!”钟振良张口便是一顿埋怨。不等顾凡解释,钟振良又语调一转道:“怎么样?感觉唐凌这姑娘如何?”  “我觉得不错,业务很精,思路也很清晰。”顾凡道。  “我没问你工作能力的事,我是问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比如长相啊什么的。”  “这个啊……”顾凡装傻地笑了下,“长得挺可爱的,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另外个头稍微矮了点。”  “你小子还挺挑的!我觉得她跟你挺合适的,尤其是在工作方面,她就比你小两岁,现在虽然还没正式任命,但很快就要提实验室副主任了,再过几年我退休了,整个实验室这边她就是一把手了,这条件你还有什么可挑的?再说了,身高1米6的话也不算矮了吧?”  “我不是挑,主要是您别光顾着问我的看法,就怕我这边觉得不错,可她那边压根没这意思啊。”顾凡道。  “这你不用操心,你就问你认为行不行吧!你要觉得这姑娘不错,那我就去帮你问问她那边的意思,要是都同意的话我再给你俩搭桥,到时候就不在局里见面了,免得你又把人姑娘约到食堂去吃饭。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您就别在食堂这事儿上纠结了。对了,修好的那个脸林队满意不?”顾凡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非常满意!而且已经开始联系报社准备寻人了,网上也发出照片了,如果顺利的话估计一两天就能有结果。”  “那就好,出了结果告诉我一下呗?”  “这没问题,一有结果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毕竟你也算是外聘实验室员工,调查信息什么的也没必要对你保密。好了,不打扰你休假了,我挂了啊。”  “嗯,多谢钟叔为我的事费心了。”  “没事,都是举手之劳,你休息吧。”  说到这钟振良挂断了电话,顾凡这边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开朗、阳光的年轻人,但这并不意味他喜欢这样——比起跟人聊天,他更愿意仰歪安乐椅上看着钻石墙,顺便再来上一口鸡尾酒。
  第二天早晨刚到六点半,顾凡就开车到了兴隆殡仪馆,他就在这里上班。  兴隆殡仪馆在滨江北站附近,是市内环境最好的殡仪馆,没有之一。殡仪馆现代化的服务楼到处都装着透明玻璃,每一层楼的大厅都显得格外明亮,这与人们以往印象中沉闷、阴暗的殡仪馆风格完全不同。  顾凡工作的化妆间就在尸体冷存室旁边,那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工作间,里面除了化妆用品之外还有许多石膏、粘土、刻刀、针线之类的东西。在化妆间里面还有一个十平米不到的长方形小房间,那是顾凡的休息区兼更衣室。  顾凡刚换好衣服,今天的第一个化妆任务就来了。  严格来讲这并不是顾凡的工作,他从入职的第一天便跟殡仪馆馆长定下了协议,他只需要修复一些棘手的尸体,或者完成一些指名尸体修复工作,如此一来他随有了大把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这也方便了他随时可以去修理那些人渣。  但在空闲的时候,顾凡还是愿意去接触这些尸体,没准从哪一具尸体上顾凡就能发现被人忽略的蛛丝马迹,他也正是通过这些东西寻找到他的猎物的。  晚上6点,顾凡给今天的第7位“客户”化好了妆,然后和接运员完成了交接,这一天的工作也到此结束了。回到更衣室,顾凡发现手机上已经堆了七通未接来电,全都是钟振良打来的。  顾凡赶紧把电话打了过去,并且第一句就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上班的时候手机习惯调静音,防止分心手抖。”  “没事,我能理解。跟你说两个事,那个案子有线索了,初步确认被害人叫刘畅,是滨师大的学生,但具体是不是她还得等到联系上她父母做一下DNA鉴定;另一个事是关于唐凌的……”  钟振良顿了下,又轻咳了一声才道:“抱歉啦,这事都怪我了,我之前也没问清楚她的意思就开始给你俩往一块撮合,唐凌说她现在只想好好工作,还不想太早谈恋爱。你说这姑娘都27了还不着急谈恋爱,我真是有点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对不起了啊,让你失望了。”  “哦,没事没事。”顾凡随口应付着,他的脑袋里现在已经不可能存在唐凌的位置了。  滨师大、女学生、绑架、截肢、虐杀……这一连串的点已经开始在顾凡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副动态的画面,他体内那头野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在离开殡仪馆后顾凡没有回家,而是开车直接了滨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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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凡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这里是想找谁,他只是无法抑制住内心中那股嗜血的渴望和冲动,他只是遵从着这股嗜血本能的趋势来到了学校这边,并在周边随便转着。  一个疯狂而粗鲁的碎脸杀手,一个冷血的医生,又是一对二人组!顾凡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想象着两个人杀人的场景,同时也想象着自己将他们送进炼炉时的画面——这次他可不打算再让别人坏了好事,他要在警察之前逮到猎物,而且要捉双。  一连四天,顾凡每天下班都会到滨师大这边转一趟。他很清楚这种毫无目的性的游荡并不会换来任何实质性的收获,他只是需要做点什么来让内心里那股嗜血的渴望渐渐消退下去而已。  周五下班之后顾凡终于没再去师大,但他也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转到了奥纳,自己一个人看了场电影,等九点半电影散场之后他这才开车往家返。  从奥纳到他家需要经过滨江非常有名的歌厅一条街,每天入夜之后这条街的两边总会传出鬼哭神嚎般的难听歌声,这也成了这条街的特色之一。当然,让这条街出名的并不是歌声,而是总会在街道两边出现的妖艳性感的美女。  每次顾凡在晚上经过这条街的时候总会放慢车速,他对美女什么的并没有多大兴趣,他只是不希望撞到某些眼睛长在美女屁股上的冒失色狼而已。就在顾凡慢慢驶过这条街时,聚在路边的一群人引起他的注意,更准确来讲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瞬间抓住了他的目光。  那女人留着齐耳的茶色短发,个子不高,在围观者的衬托下她显得非常的瘦小。  是唐凌?  顾凡赶紧将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然后从围观人的缝隙之间望向那女人的脸。  没错,那就是唐凌!她站在五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面前,一边亮着证件一边大声斥责着那几个男人。不过那几个男人明显没把唐凌的话当回事,其中为首的一个高个大光头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一边走上前伸手要抓唐凌的手腕。  “我是警察!你放老实点!”唐凌大声喊着,同时用力打开那大光头的手。  不过唐凌的警告并没有引起那五个男人的重视,他们依旧色迷迷地笑着,另外一个男的还慢慢绕到了唐凌的身后,接着猛地向前一步两手一伸搂住了唐凌的腰!  唐凌用力挣了一下,可没能挣脱那男人的胳膊,不过她马上抬脚用力跺在她身后那男人的脚面上,把男的踩得“哎呦”了一声。随后唐凌又用胳膊肘向后一撞正顶在那男人的肋骨上,那男人身体一歪,抱着唐凌的手也顿时松开了。  挣脱开那男人之后,唐凌马上又一转身两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随后猛一提膝盖!  “啊~!!!”  那男人惨叫了一声随即倒在地上,他嘴也咧了,脸也绿了,两只手也紧紧捂着裤裆。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顿时哄笑了起来。  几个大男人被一个小丫头给治了,这显然让他们有点挂不住面子。为首的那个光头男猛一瞪眼,接着便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半尺长的匕首。  “刚才谁笑的?给我他妈站出来!!!”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有好多人甚至远远跑开了,却没有一个敢于上前制止。  “你他妈的还挺能打是不是?还见义勇为是不是?老子今天就……”光头男一边说一边迈步朝唐凌走了过去,手里的匕首猛地刺向唐凌的脸。  不过他的匕首只刺到了一半,他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了。  光头男顿时一愣,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敢站出来,尤其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还比他挨了半个头。  “顾凡?”唐凌惊讶地盯着出手相助的顾凡。  顾凡冲唐凌点了下头,然后用力一推光头男的胳膊,把光头男推得向后趔趄了三、四步。随后顾凡也横移了一步挡在了唐凌的身前,一边晃着手机一边道:“我已经报警了,派出所离这就200米远,警察两分钟就到。”  “两你妈了个‘哔’!”光头男骂了一句又冲了回来,顾凡也同样迎着光头男上前一步伸手去夺光头男的刀。  光头男似乎看出了顾凡的意图,他竟然突然将匕首向上一扬,一只手随着扬起的刀飞出了半米多远落在了地上。  “啊!”  顾凡惊呼了一声,接着便捂着手腕。
  有人动了刀子,还有人断了手,这下可没人再敢淡定的在边上看热闹了,所有人呼啦一下全都惊慌地跑开了,就连拿着匕首的大光头也被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之前或许是因为喝多了酒所以有些冲动,而出了现在这种状况他的酒也瞬间醒了。  “顾凡!”唐凌紧张地跑到顾凡身边蹲了下来,然后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光头男人。  大光头被吓得倒退了两步,接着慌里慌张地把刀往地上一丢转头就跑,另外那几个男人、包括之前被唐凌打倒的那个人也都跟着一起跑开,转眼就转进了拐角的小巷没了影。  见人都跑了,唐凌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她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自己的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副现场取证用的塑料手套戴好,又拿了一个证物袋,然后起身走到被那光头丢在地上的匕首旁,再用两指捏着刀尖将匕首拿起来放进证物袋里。  “你还真够淡定的,我这可还断着手呢。”顾凡望着唐凌道。  唐凌回头冲顾凡一笑,“你这小把戏也就能骗骗那几个醉鬼,这连血都没出!不过,刚才真的谢谢你了,看到他亮刀子的时候我真是慌了,两只脚都吓得动不了了。”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嘛。”顾凡一边说着也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也将刚刚被他扔出去的那只硅胶假手从地上捡了起来。  断手确实是假的,但报警却是真的,不到两分钟两名片警就赶到了歌厅一条街这边,唐凌先是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给两名警察看了下,又将收集好的证物交给警察,并且叮嘱说刀柄上有指纹,然后她才将事发的经过跟两名警察详细说了一番。  原来唐凌在下班后参加了一个同学会,K歌散会之后唐凌打算一个去坐地铁,结果碰巧撞见五个醉汉调戏一个女人。唐凌过来帮那女人解围,但那女的转头就跑了,唐凌则被那五个人堵住了去路。  再后面的事顾凡就都知道了。  警察做好了记录之后还特意留了唐凌的电话号码,说是逮到行凶的秃头就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唐凌。之后两个警察便去找附近歌厅门口看热闹的人再收集一些证词,唐凌和顾凡这边也就可以走了。  顾凡的车就在路边停着,既然知道了唐凌要回家,顾凡便提出送唐凌一程,唐凌也没有拒绝,就跟顾凡一起上了车。  唐凌的话依旧不多,在跟顾凡说了下她家的住址后便一声不吭了。  顾凡心里也在想着那个碎面杀手的事,所以也没去找话,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一直到了唐凌家小区的门口。  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唐凌终于再次开口道:“今天多谢你了。对了,你明天休息吧?”  “嗯,休息。”  “那中午有空的话出来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就当是你今天救我的答谢。你可千万别推辞啊!要不是你救我,我没准就被毁容了。”唐凌语速飞快地一口气说道,看样子她好像这一路都在酝酿着这些话。  顾凡笑着冲唐凌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不带钱包了。”  “不用带钱包,我请客。那就明天中午见,具体去哪我电话告诉你。”  “我的手机号……”  “我知道的,局里通讯录上有。掰掰了,明天见!”说完唐凌冲顾凡摆了下手,然后便匆匆下了车。  顾凡一直目送着唐凌走进小区,然后才开车调头往回返,而对于唐凌的邀约顾凡其实并没感到高兴,更准确来说他完全没有从中体会到任何感觉。  女人、感情……这或许只会是又一次失败的尝试而已,但顾凡还是愿意再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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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凡是个相当麻木的人,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高兴、为什么会难过、更不懂什么是抑郁和恐惧。顾凡的父母在他四岁的时候被杀了,当时顾凡就躺在他父母中间,当警察终于破门进入房间时,顾凡已经在他父母的血泊中整整躺了两天两夜。  这恐怖而血腥的经历不仅让顾凡产生了嗜杀的怪癖,更让他患上了一种严重的双向情感障碍症,这种病症让顾凡产生了两种极端的情绪状态——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顾凡感觉不到任何情感,而在某些情况下他则会变得狂躁、愤怒,这些平时被积压下来的所有情绪会像火山一样,一股脑地喷发出来。  当然,现在顾凡已经不需要通过药物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找到了一种极其有效的释放压力的方式,只不过这个方式有些血腥罢了。  没了情感积压所带来的压力,顾凡便不会出现情绪喷发的狂躁状态,而这样所带来的副作用就是顾凡又变得麻木了。  在平时,顾凡会将自己扮演成一个阳光、开朗的人,而这种表面性格只是他为自己创造的掩护而已——万一在顾凡周围发生了某些可怕的事情,那绝对不会有人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顾凡希望可以通过正常的方式体验到正常的情感,而为了得到这些,他愿意进行任何尝试,其中也包括他并不感兴趣的女人以及性。  第二天11点,唐凌打电话过来了,她选了文化公园西门外的一家西餐厅作为约会的地点,并约好半小时之后直接在那里碰面。  顾凡选了一件浅色的休闲单西,配上一条卡其裤,在仔细打理过发型之后,他便出门开车赶去约会地点。  顾凡提前十分钟到了西餐店,也巧,他刚将车停在店外的停车位,唐凌也走到了店门口。  唐凌认出了顾凡的车,所以她停住了脚并朝顾凡这边微笑着挥了挥手。  “你来的真早啊。”顾凡下车过来,道了句似曾相识的开场白。  “我约的你嘛,当然要早点到了。”  “不都说迟到是女人的特权吗?”顾凡笑着道。  “是吗?难道你们男人不会在心里偷偷骂那些爱迟到的女人?”  “想听实话吗?”  “不了,都说男人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唐凌学着顾凡的口吻笑道,然后便转身推门先一步进了餐厅。  餐厅的环境很淡雅,虽然是周末不过里面的人并不太多,也显得很安静。唐凌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在那里坐着可以望到公园里的湖。  点餐之后,唐凌忽然在顾凡对面坐正,并且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后她便一本正经地对顾凡说:“昨天非常感谢你帮忙,真的非常感谢,只是……那个……你知道的,钟主任他突然问我的那些问题让我觉得在你面前有点尴尬。”  “我明白的,专注于工作也没什么不好。”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凌连忙摆手道:“我也不是真想忙事业。不怕你笑,我马上就要过28岁生日了,今年差不多就提副主任了,再别人眼里我就是个工作狂、女强人,我知道我这种类型的女人不讨男人喜欢,恐怕再过两年我就真嫁不出去了。其实我也着急的,只是我对男人始终不信任,所以很抵触谈恋爱这件事。”  “是发生过什么事吧?”顾凡问。  “嗯。”唐凌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她的高领打底衫的领口向下拉了一点,露出了她的脖子,在她脖子靠近锁骨的位置横着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疤,顾凡一眼就看出那道疤痕是刀割的,而且伤得还很重。
  “很小的时候我爸妈离婚了,后来我妈嫁了个大学的教授。”唐凌将领子放回原位,然后继续道:“我十四岁的时候,我那个教授继父趁我妈不在家想要强奸我,还用刀逼着我脱衣服。当时我就想着不能让他得手,然后脑子一热也没管后果,就使劲一脚踹在他裤裆上,他一疼我就趁机跑到外面去了。我本想去报警的,结果他居然从后面追了出来,然后在我脖子上来了这一刀。还好当时小区里有挺多人,要是他再给我几刀,估计今天我就没办法坐在你面前跟你聊天、吃牛排了。”  “后来呢?你那个继父被抓了吗?”  “当然,现在应该还关着呢吧,这种人就应该关他一辈子,放出来也是个祸害!”  “你这话我赞同。”顾凡冲唐凌竖了下大拇指。  “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还是说说你吧。”  “我?”顾凡指了下自己,“我没什么故事啊,就是一个殡仪馆化妆的。”  “是吗?一个殡仪馆化妆的可以那么冷静地面对一个持刀歹徒?而且迎着刀冲过去还能保证自己不受伤?你可别跟我说那纯是运气。”  “好吧~”顾凡耸了下肩膀,“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故事的。”  唐凌会提出这样一系列的问题并没有太过出乎顾凡的意料。昨天事发之后,唐凌所表现出的超乎寻常的冷静已经让顾凡加了小心,他知道他的出手可能有些鲁莽了,万一唐凌针对这点提出疑问他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此他也精心设计好了剧本与台词。  现在看来,这一切的准备都是有意义的。  “大学的时候我有个哥们痴迷截拳道,他非拉着我一起去练,结果他练了不到半年就不练了,倒是我一不小心就坚持练了八年,现在已经六级了。”  “截拳道练了八年?”唐凌惊讶地望着顾凡道:“没想到,原来你是李小龙啊!”  “没那么夸张,比起宗师还差得远呢,不过对付一个喝醉酒的小坯子我还是有把握的。”顾凡谦虚了一下,随后立刻转换话题道:“对了,之前那个案子,死者的身份最后确定了吗?是刘畅吗?”  “嗯,确定了。”唐凌点了点头,“刘畅家在山东那边,我们找到了她父母,还拜托了那边的同事给他们做了DNA鉴定,现在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百分之百就是刘畅。”  “她父母没过来?”  唐凌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有些气愤地说道:“我真有点怀疑那两个人是不是刘畅的亲生父母,就算是养父母也不应该那么麻木啊!别说过来了,他们还在电话里问丧葬他们可不可以不管,说什么事情是在这边出的,他们不想负责,也没钱负责!真是气死个人!”  “确实有点过分了,那刘畅的丧事怎么办?”  “她学校那边负责了,班上的老师还有同学说要给她办个小型的追悼会,不过她的脸还有手脚……”  “这个没问题的,送到我那,我保证她会体体面面的走完最后一程。”顾凡郑重地说道。  “嗯。”唐凌微笑着冲顾凡点着头,“这个我相信。”  “话说,嫌疑犯方面现在有眉目了吗?”顾凡继续提问道。  “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刘畅的男朋友吴一兵。”唐凌也没对顾凡保密,直接回答道:“根据刘畅室友的说法,刘畅在一个月前突然失踪了,巧合的是她的男朋友也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不见了,工作他没去辞,电话无法接通,整个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另外我们给刘畅尸检的时候发现她有被人多次性侵的痕迹,我还在刘畅体内找到了精|液,精|子是活的。”  “DNA?”  唐凌再次点头道:“昨天上午吴一兵的父母已经到过局里了,DNA鉴定的结果很快就能出来,如果确认了精|液是吴一兵的,那就可以把他锁定为凶手了。”  这个结果多少让顾凡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案情调查的进展会这么快!而另一方面,如果杀人凶手真的就是吴一兵,那这次击败他的就不是几年前抢走他猎物的林俊,而是坐在他面前的这位女法医。  “这个吴一兵是做什么?大夫?”顾凡继续追着疑凶的这个话题问道。  “不是,他是学府城的保安。刘畅在学校附近的那个沃尔玛做收银,他俩就在那认识的。现在已经有人在调查吴一兵了,看他最近有没有跟什么懂医的人来往密切,如果确认有这类人,那么顺藤摸瓜很快就能逮到吴一兵。”  “刘畅刚失踪的时候她的室友没想过要报案吗?”顾凡问。  “没。”唐凌摇了下头,“用她室友的话说,刘畅这个人挺野的,平时也经常性的玩失踪,自从交了男朋友之后她更是很久不回宿舍。她们以为这次她又是跟男朋友去哪玩了,直到在网上看到我们发的照片才知道她是出事了。”  “这么看来凶手还真就是吴一兵了,他的杀人动机你们分析过了吗?”顾凡问。  “之前林队给开会的时候大伙分析过,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情杀。刘畅应该是想跟吴一兵分手,吴一兵的想法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所以就起了杀心。”  “听来听去,感觉这案子其实就是你破的啊!”  唐凌微微一笑,自信地点了点头道:“其实很多案子的关键性线索都是法医和现场勘察的技术员找到的,可以说真正破案的就是我们这些在实验室里忙活的人。”  “了不起,那就祝你们早日抓到凶手吧。”顾凡违心地祝福道。  关于凶案的话题到这也就聊完了,服务员很快将菜送了上来,两个人话题也转移到了医学、人体解剖学、大学时代等等轻松的方面。顾凡有些心不在焉,凶手的身份让他觉得非常失望,这并不是他期待的结果,好在这并不会让他感到沮丧,或者说他很希望自己会因此而尝试一下沮丧的心情,可惜他没能如愿。
  吃过了午餐,顾凡跟唐凌又去文化公园里转了一圈。唐凌对顾凡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不过在散步的时候她始终和顾凡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这种戒备心似乎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根除的。  从公园转出来后顾凡便开车送唐凌回了家,而随后的整个周末顾凡都待在自己家里,之前那种嗜血的渴望已经完全消退了,比起跟警察进行毫无胜算的寻人比赛,他宁愿待在家里听听音乐、看看书,或者去设计一下接下来将要切割、雕刻的钻石。  这之后的一周时间顾凡都没有任何的行动,每天他都跟普通人一样按时上班、下班,日子平静得甚至有些无聊。  很快的,又一个周六到了。在过去的一周里唐凌并没有联络过顾凡,在早晨起床后顾凡便想着或许他应该主动联系一下唐凌才对。也巧,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话的人正是唐凌。  顾凡看了下表,现在刚早晨六点,如果是唐凌想约他出去未免也太早了一点。  是凶手找到了?  顾凡一边想着一边接起电话。  “吴一兵找到了!”  果不其然,电话刚一接通唐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他认罪了?”顾凡不紧不慢地问。  “他没办法认罪,也不需要认罪了!今天凌晨有人在东岭的垃圾场发现了一具尸体,后脑有发散状碎裂伤痕,跟刘畅被杀的手法一模一样。我这边刚刚确认完死者身份,指纹和DNA都确认过了。”  “是吴一兵?!!”  “没错!吴一兵被杀了!”  “手脚呢?”  “手脚都在,不过他的整套生殖器都被割除了,现场也没有找到!我们目前正在做凶器鉴定,鉴定结果很快就能出来,不过我感觉不需要等什么结果了,杀吴一兵的凶手肯定跟杀刘畅的是同一个人,吴一兵和刘畅是一起被绑架的。这可能不是情杀,而是仇杀……”  噗通~!  噗通~!  顾凡的耳朵里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他全身也因为兴奋而起了鸡皮疙瘩。顾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衣帽镜,镜子里的自己正嘴角上翘地笑着。不只是嘴,他的心、他的五脏六腑、甚至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笑着。  这不是仇杀,也不是什么情杀,凶手是个惯犯、是个连环杀手!同样的事情一定还会出现!凶手并不粗糙,他故意把尸体丢在垃圾场,故意给警察留下线索,他在嘲笑警察,同时也在进行着某种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含义的杀人仪式。  顾凡感觉到一股力量!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阴暗角落里,这股黑暗的力量正在涌动着、膨胀着……  要逮到他!  我必须要逮到他!  顾凡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滨师大的位置在市北高新开发区的入口附近,这里距离市中心已经很远了。不过学校南面两百米就是沃尔玛超市,在校门口的马路对面有一个国际会馆,这样的布局让滨师大附近永远都是热热闹闹、而且灯火通明。  吴一兵工作的学府城就在沃尔玛的对面,那是一个新建不到三年的高级住宅社区,社区内有24小时监控,保安的配置也很充足,社区内住户进出大门都要刷电子门卡,外人进去也要做登记。  单从地理环境来看,不论滨师大还是学府城社区,这两个地方都不是适合绑架人的地点,可尽管如此,顾凡还是选择在周日晚上8点以后开车到了滨师大这边。  凶手绝不是临时起意进行的绑架,这一点顾凡是可以肯定的。  刘畅和吴一兵被绑架了一个月,刘畅被性侵的证据很明显是凶手故意给警方布的一个局,他在享受警察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之后他又将吴一兵的尸体扔了出来,借此向警方宣战。  虽然尸体的处理方式看起来有些粗糙,但不可否认凶手是个有条理并且计划周详的人,这样一个人不会随意选择目标,他一定会对刘畅和吴一兵进行大量的观察。顾凡不清楚刘畅和吴一兵平时会去什么地方约会,但有个地方是绝对可以看到这两个人——滨师大南面的沃尔玛超市!  顾凡知道警察也会到超市那边去走访的,所以他特意等了一天,而且一直到晚上才去。  根据从唐凌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刘畅在沃尔玛是做夜班收银员的,她白天正常上课,每天晚上6点之后就去上班,一直到晚上10点沃尔玛关门再返回学校。  刘畅很漂亮,顾凡修复了刘畅的脸,那张漂亮的脸蛋就印在他的脑海里。  在收银台那边,顾凡可以看到很多如刘畅一样漂亮的年轻女孩,是什么让刘洋在这些女孩当中显得与众不同的呢?哦,是制服,超市的制服让这些收银员变得整齐,也正是因为整齐才更突显出其中某一个女孩的与众不同。  你是这样挑选猎物的吗?  你选择了刘畅,想要将她据为己有,但你却发现她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完美,她身边有一个讨人厌的小子,所以她俩都要死?  是这样的吗?  顾凡一边将自己扮成他假想中的杀手,一边询问着自己各种各样的问题——几年来顾凡一直都在用这套角色扮演的方式寻凶追猎,或许是同为一类的缘故,顾凡很容易便能理解那些杀手的想法,他的判断也极少出错。
  现在,顾凡需要给自己一个回答,而这个回答似乎是否定的,这里面有许多矛盾的地方。顾凡见过很多疯狂的男人去惩罚他们不忠的女人,但强迫另一个男人实施反复性侵、还去断手断脚,这种方式显然不对头。  你的目标是吴一兵?刘畅的先死只是你摧残吴一兵的方式?  这好像也不对!你应该是有意选择这一对儿情侣来一起下手的,你的目标本来就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对于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你在杀他们的时候脑袋里出现的是什么画面呢?  是抛弃了你的父母?不,他俩太年轻了。  是情人,是曾经背叛过你的情人?  你有一个帮手,一个医生帮手,你要在他、或者她的面前做一些极具威慑性的事情,并以此来告诉对方背叛你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对吗?  “对不起,麻烦请让一下。”  一个从顾凡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路,他回头看了眼,那是一个推着购物车的大妈。顾凡抱歉地冲着那位大妈微笑了一下,然后赶紧侧身靠在身后的货架上,给大妈让开了一条路。  而就在顾凡侧身的一瞬,他的目光也扫过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男人,虽然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但顾凡却敏感地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他也立即将目光集中到了距离他不到两排货架外的那个男人身上。  那男的个头大概1米85左右,高颧骨、尖下巴、非常非常的瘦,他穿了一件土黄色的毛衣和一条同样色系的工装裤,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直立的竹节虫。  “竹节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收银台那边,他似乎在关注着某个人,就像顾凡刚刚所扮演的假想杀手一样。  是他?  顾凡在心里画了个问号,但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判断——这个竹节虫显然只是一个“意外收获”而已。
  不过顾凡并不打算放着这家伙不管,他就像超市中的普通购物者一样随便在货架上拿了几样东西丢进自己的购物推车,然后悠哉地迈着步子开始在周边几个货架之间兜圈。顾凡的动作并没有引起竹节虫的注意,几分钟后,顾凡便成功地转到了那竹节虫的身后。  顾凡并没有对竹节虫做什么,他只是从竹节虫身后确认了一下这家伙盯着的目标。  被竹节虫盯上的是一个扎着短马尾辫,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她和其他收银员一样穿着沃尔玛的红色工作T恤、蓝灰色的牛仔裤。顾凡所在的角度看不到女孩的正脸,从侧面看的话这女孩也完全没有什么曲线可言。  她太瘦了,瘦得都有些可怜。  “对不起,能麻烦你让一下吗?”顾凡用刚刚那位大妈的台词跟前面的竹节虫打了个招呼,同时他也用推车轻轻碰了下竹节虫的脚跟。  竹节虫被吓了一跳,他惊慌地弹开并撞在了旁边的货架上,货架上放着的几盒零食被他撞落了一地。竹节虫赶紧蹲下来手忙脚乱地将那些零食堆放在货架最下面的一层,接着便起身快速走开了,就连顾凡的脸他都没敢看。  顾凡的试探起到了作用,竹节虫过度紧张的反应明显说明他心里有鬼——他在幻想着一些邪恶的事情,估计他也在准备将这些邪恶的幻想变成现实。  顾凡什么都没买,他将购物车随便扔在一边便走出了超市的购物区。在收银口对面有几家超市内的冷饮店,顾凡进到店里点了些吃的,然后就坐在店里面向收银口,观察着超市内的情况。  没过多久,竹节虫又回到了刚刚他所站的地方,并从那里继续盯着那个马尾辫眼镜妹,而顾凡则在冷饮店里默默观察着竹节虫的一举一动。  竹节虫足足在那里站了二十分钟,最后他拿了一盒巧克力走到了马尾辫眼镜妹所在的收银口。结账的过程中他还算老实,除了眼睛一直盯着眼镜妹看之外,他倒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顾凡跟在竹节虫的身后一起出了超市,虽然天已经很晚了,但超市门外还是有许多人,顾凡混在人群当中并不起眼,起码他并没有引起竹节虫的注意。  竹节虫在超市门外的停车场抽了一根烟,然后便绕到了超市后身的一片草坪。在草坪后面有一条并不算宽的路,那条路是斜着的,从方向上来看似乎可以直接通到滨师大正门。竹节虫穿过草坪走到路口那便停下来背靠着墙,然后又点起了一根烟。  10点15分,一连抽了五根烟的竹节虫终于离开了路口朝超市这边走了过来,在穿过草坪的时候他跟一个清瘦的眼镜妹擦肩而过,随后他便停住脚转回头去看眼镜妹,一直到眼镜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下的小径中。
  当竹节虫的脸转回来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顾凡一直在车里观察着竹节虫,在竹节虫坐公交车离开高新开发区之后,顾凡也一直开车尾随着。  公交车开进市区内又转向东,途中每到一站顾凡都会留意下车的人,但竹节虫始终都在车里。一个小时之后,公交车开到了临近东郊的终点站,竹节虫总算是下了车,然后一路步行走到了一片平房区。  这时候路上已经没多少行人了,也不见几辆车。顾凡不敢跟得太紧,一直到竹节虫转进了一条胡同,顾凡这才加速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然后下车紧跑几步也进到了刚才那条胡同里。  顾凡追着脚步声在黑咕隆咚的胡同对竹节虫进行着跟踪。顾凡的脚下很轻,软底的帆布鞋让他走路几乎不会发出什么声音,而竹节虫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被跟踪了,一路将顾凡带到了家。  竹节虫的家里没有亮灯,进门后屋子里也没有传出任何对话的声音,看样子他是独居的。  这对顾凡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对竹节虫怎么样,从今晚的表现来看竹节虫似乎只是个胆小的色狼而已,是否要将他列入狩猎名单顾凡还需要一些进一步观察,或者收集到一些必要的证据。  顾凡在胡同口等了一会,在确认竹节虫没有再出来的意思之后,顾凡便轻轻走到竹节虫的家门口,然后将一个小小的无线摄像头嵌在了正门上方的房檐下,接着他又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摄像头拍到的画面能否顺利传到手机里。  一切准备妥当了,顾凡也按原路返回车里,然后将车开到了马路对面距离平房区稍远点的树荫下。车后座常年准备着一条薄毯子,顾凡将毯子拿过来裹在身上,然后便拿出手机双眼紧盯着屏幕。  整个晚上竹节虫都非常的老实,一直到早晨七点他才从家里出来,而且换了一套西装还拎了个公文包,看样子是早早出发去上班。  顾凡这下也可以松口气,稍微闭一会眼睛了。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后,顾凡给殡仪馆打了个电话象征性的请了假,然后他戴上了手套、拿了开锁的工具从车里下来,步行穿过马路再次走进平房区,并很快找回到了竹节虫的家门口。在确认左右没人之后顾凡收回了摄像头,麻利地打开了竹节虫家的大门。  竹节虫的家里边充斥着一股发霉般的馊味,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垃圾袋,这让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狭小。
  顾凡在屋子里简单转了一圈,很快他便在竹节虫的卧室里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在电脑桌旁边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学生证。顾凡翻看了一下,这些学生证都女学生的,照片上的人都很清瘦,而且都戴着眼镜。看样子这个闷声色狼对平板身材的眼镜妹十分偏好。  和顾凡收藏的那些骨灰钻石一样,这些学生证毫无疑问都是竹节虫的战利品。  顾凡打开了竹节虫的电脑,在一个隐藏得很隐蔽的文件夹里顾凡找到了二十多个视频文件,他打开了其中一个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画面一开始便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年轻女孩,她的脖子被一只大手掐着,那只手里还攥着一把刀,刀身就紧贴在女孩的脸上。女孩的身体猛烈地震颤着,她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半声喊叫,一直到持刀人的暴行结束。  顾凡紧紧攥着拳头,他的眼睛并没看向女孩,而是一直盯着画面上的那把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像一块大石头似的堵在了他的胸口。这种感觉对顾凡来说并不陌生,只不过距离上次他有这种感觉已经过了十二年了。  这并不是愤怒,起码在顾凡的情感认知范畴里这算不得愤怒,这只是一种厌恶。对,是厌恶,一种令他作呕的厌恶。  顾凡想到了一周前唐凌跟他讲过的那段旧时经历,可惜视频中的女孩没有唐凌那样的勇气,但这或许也是她可以保住性命的原因。  接下来还会有女孩遭殃,竹节虫不可能停手,他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沃尔玛那个眼镜妹收银员。  她会选择忍受一切?还是像唐凌一样选择反抗?如果她选择了后者,那她能保住自己的命吗?  哼~  顾凡冷冷地哼笑了一声。  他忘记了,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并不需要继续猜想,因为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竹节虫已经被列入了顾凡的狩猎名单,而且这次顾凡打算立刻着手行动。
  顾凡没办法24小时去监视这个竹节虫,昨天晚上在路边蹲守的这一夜其实已经让顾凡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体力,他不可能每天都去跟踪这个色狼。  不过顾凡很快就又有了新发现,这些视频的左下角都会显示日期和时间,时间的间隔大概在半个月左右,而且都是在晚上拍的。虽然竹节虫下次袭击人的具体时间暂时还没办法判断,但起码白天的时候顾凡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顾凡并没有洁癖,他只是讨厌邋遢的人,更讨厌又脏又乱的地方,所以竹节虫的这个家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顾凡也打算起身离开了,而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一下子跃到了顾凡的眼前!  在竹节虫卧室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脏兮兮的小月历,月历上画着两个红色的圆圈,而圆圈则圈出了两个日期。顾凡走过去摘下月历翻看了一下,果然,月历上每个月份都有两天是用红笔圈出来的,  顾凡赶紧返回电脑前开机再次查看那些视频,视频上的日期跟月历上画红圈的日子是完全吻合的!  哼哼~顾凡再次冷笑了一声,这个发现让他可以进一步精确自己的狩猎时间。  月历上最新的红圈是这周的周四,根据之前发现的那些线索,顾凡可以百分百的确定竹节虫打算在周四的晚上动手,如此一来顾凡就有三天时间可以准备。虽然这时间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仓促,不过顾凡可不打算再拖下去了。  就在周四,就在那天搞定他!  晚上六点的时候,顾凡又一次开车去了滨师大那边的沃尔玛。虽然已经确认了竹节虫的作案时间,但顾凡还是要确保不会有什么万一发生。  沃尔玛里面就有吃饭的地方,顾凡找了个饺子馆一边吃晚饭一边等竹节虫出现。不过顾凡等到了那个眼镜妹收银员却并没有等到竹节虫现身,看样子他也不是每天都会来观察他的目标。  为了不引起怀疑,顾凡只在饺子馆坐到七点半便离开了。之后他一直在车里等着眼镜妹下班,又一路跟着她走进昨天那条草坪后面的小路。  那条路确实是直通向滨师大的,路不宽也没有路灯,不过还是有些从沃尔玛出来的学生从这里经过。眼镜妹也是师大的学生,顾凡在不被眼镜妹发现的情况下一直跟着她,直到确认她走进学校大门了这才原路返回。  在回来的时候顾凡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条路。这里的环境跟竹节虫电脑视频里的差不多,在路的两边还有许多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进去的小胡同,这些胡同里完全漆黑一片,在晚上估计没什么人会愿意进到里面去。
  竹节虫一直都在这条路的入口徘徊着,他应该就是在这些小胡同里对那些可怜女孩施暴的。  顾凡特意去看了一下距离路口最近的那条胡同,用步子判断了一下距离。如果竹节虫真的会选在胡同里下手,那顾凡就必须考虑一下他在什么位置监视竹节虫最为合适——既要保证自己不会被竹节虫发现,也要保证可以在竹节虫钻进胡同之前跟上来。  在观察完地形后顾凡直接回了家。第二天,顾凡在下班后照旧去了沃尔玛,并在超市里转到了七点多。  竹节虫今天依旧没有来,而顾凡这次也没在这里继续等。他离开了沃尔玛之后去了趟滨江最大的杂货集散市场,在那里采购了一卷宽胶带、十根尼龙扎带、两条登山绳、外加一沓厚实的黑胶袋。最后,顾凡又去租车行用一个假身份租了一辆不起眼的客货两用车。  所有东西都准备齐了,顾凡又开车到竹节虫他家周边转了一圈,熟悉一下周围的地形,同时也重点看了下路上的交通监控情况。  周三白天无事,下班后顾凡还是先去了滨师大的沃尔玛,这次他终于见到了竹节虫。跟上次一样,竹节虫还是站在一个地方一直盯着眼镜妹看,等到快关门的时候他又到外面去守着眼镜妹,等眼镜妹进到回学校的小路后竹节虫这才坐公交车回家。  顾凡没跟着竹节虫走,而是回家养足精神为明天做足准备。  终于,周四到了,这是顾凡期待已久的狩猎时间,他身体里那头野兽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整个白天顾凡全身的血液就都在沸腾着,他通过密集的工作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并将那种涌动的感觉强行抑制下去,等到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顾凡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冷下来的不只是他的情绪,还有他的血。  顾凡没有开他自己的车,而是开了那辆租来的客货两用车去了滨师大沃尔玛。他在车里准备了一件灰色的套头衫、一条运动长裤、一双软底帆布鞋、外加一顶棒球帽,到了停车场后顾凡立刻换好了行头。然后便下车进到沃尔玛寻找竹节虫的踪影。  很快顾凡就找到了他今晚的猎物。  今天确实是个特别的日子,竹节虫的打扮跟平时都不太一样了。他穿着很时髦的西装,还扎着领带,头发也抹得油光铮亮感觉就像是要去求婚。这次竹节虫也没有像平常那样一直站在超市里盯着眼镜妹看,他似乎只是来确认一下眼镜妹今天是不是有来上班,而在见到了眼镜妹之后他也立刻离开了超市。  出门之后,竹节虫去超市门外的鲜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接着便去超市员工出口那里守着。顾凡没有靠近他,为了不打草惊蛇,顾凡选择躲在自己的客货车里,在那里监视竹节虫的一举一动。
  竹节虫在员工出口附近足足站了三小时,终于,眼镜妹出来了。  竹节虫没有立刻走上去,他在等,等其他一起出来的人各自散去了,只剩眼镜妹一个人穿过草坪了,这时候竹节虫才终于行动了起来。  他很快追到了眼镜妹面前,然后单膝跪地将花送上前去。眼镜妹明显被吓了一跳,而还没等她做出回应那竹节虫便快速站起来凑近了眼镜妹,接着他就一把将眼镜妹搂进了怀里。  眼镜妹全身一震,但很快她就安静了下来,接着便随着竹节虫走进了通向学校的那条僻静小路。  这一切都发生在超市后面的草坪上。在其他人看来这似乎就是一次浪漫的告白行动,结果也是皆大欢喜的女方同意了男方的追求,只有顾凡清楚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浪漫,有的只有一个令人作呕的色狼,还有一个倒霉的可怜女孩。  顾凡并没有着急跟过去,他一直等到竹节虫和眼镜妹彻底走进小路才跳下车,然后快速跑到小路的入口。刚好,竹节虫带着眼镜妹转进了小路左边第一条胡同,一切都跟顾凡预料的一模一样。  顾凡也继续按照预想的套路不声不响地走过去,并贴着墙根转进了那条胡同。  胡同很深,一股霉烂的气味在胡同中涌动着,淡淡的月光捶打着顾凡的双肩,同时也为顾凡提供了微弱的照明。光顾贴着发黑的旧砖墙沿着胡同走了大概一分钟,终于在前边有灯光闪出来了——那是竹节虫手里DV摄像机的光。  “乖,听话,只要你不喊,不乱动,我是不会害你的!先把你的衣服脱了吧。”竹节虫的声音实在令人作呕,在一片寂静的小路里可以让顾凡听得清清楚楚。  顾凡向下压了下棒球帽,接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副皮手套戴在手上,最后他又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动作全部完成了,顾凡的右脚也猛一蹬地,他的身体就像一支箭一样飞速朝着竹节虫所在的位置冲刺了过去,一转眼他已经到了竹节虫面前。  腾腾腾的脚步声把竹节虫吓得全身一激灵,而还没等竹节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顾凡的左手刺拳已经打在了竹节虫的喉咙上。  这一拳把竹节虫打得“嗝喽”一声,他头一低、腿一软,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手里的刀和摄像机也全都掉了。  顾凡伸手一把将地上的眼镜妹拽了起来,然后抬起脚朝着竹节虫左腿膝关节侧面猛踹了两下,原本已经被打懵的竹节虫被疼得连着发出了两声惨叫。  顾凡只踹了那两下便收了脚,随后他拉着眼镜妹转头往回返,在出了胡同之后顾凡伸手朝着学校的方向一指。  “跑!!!”
  眼镜妹被吓坏了,在听到顾凡让她跑之后她竟然还站在原地没能做出反应。  “你愣什么?快跑啊!别回头,一直跑!”顾凡又催了一句。  这次眼镜妹总算是有了反应,她先是全身一颤,随后便冲着学校的方向开始跑了,而且完全是按照顾凡要求的那样,一直不回头地往前跑。  等眼镜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了,顾凡也赶紧转身返回到停车场的客货车里,然后他发动汽车直奔竹节虫的家。  顾凡把车直接开进了平房区,并停在了竹节虫家门外那条胡同口。下车之后顾凡快速跑到竹节虫家,然后开了锁进到了屋里。  一个半小时之后,门外传来了钥匙响,当房门被打开之时竹节虫的骂声也传进了屋。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竹节虫不停地嘟囔着,看样子他这一路都是这样骂着回来的。而当竹节虫一瘸一拐地走进卧室时,站在卧室门边的顾凡也迅速地向前移了半步,同时也将一把刀子绕到竹节虫身前,并精准地架在了竹节虫的脖子上。  “乖,听话!”  顾凡用竹节虫的台词道了句开场白。
  竹节虫全身猛的一震,但他并没有喊叫,也没有发怒,更没有反抗的意思——就像顾凡要求的那样,竹节虫很乖。  “把衣服脱了!”顾凡用强硬的语气命令道。  “你……你想干什么?!”  “废什么话?!”顾凡用力将刀向后一带,不过刀刃并没有切进竹节虫的脖子里。顾凡在向后带刀的时候也转了下刀身,用刀背狠狠地在竹节虫的脖子上勒了一下。  竹节虫被吓得“啊”地大叫了一声,接着两腿一软就要往地上跪,不过顾凡手里的刀死死地卡住了竹节虫的下巴,硬吊着他没让他跪下去。  “下次就不是刀背了,不想死就把衣服脱了!”  竹节虫不敢再废话了,他的脑袋使劲向后靠,同时也抻长了脖子,在头颈保持不动的情况下他麻利地脱掉了西装外套、衬衫、裤子、袜子还有鞋。  “听不懂话吗?脱光!!!”顾凡强调道。  竹节虫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内裤也脱了丢了地上。  一股骚臭味顿时在屋子里弥散开来,竹节虫那条内裤已经被尿浸湿了。  “你这么没种也敢去劫色?”顾凡的话语中充满了鄙夷。在他的狩猎名单中,竹节虫的恶行或许根本排不进前十,但论起恶心的程度,竹节虫恐怕要跻身前三甲了。  “你怎么……呃……之前在……是……是你……”  “少啰嗦!”顾凡狠狠地训了句,然后一边便将刀从竹节虫的脖子前拿开一边后退了半步,接着顾凡抬脚朝着竹节虫的腿弯用力踹了一下。  竹节虫“哎呦”了一声,两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把你的衣服都装在这些袋里,然后出去拿拖布把你屋子的地面擦一下,尤其是尿湿的那一片,擦干净点!我警告你最好别想着要逃跑什么的,不然我抓到你之后肯定不会一刀捅死你,我会让你活着,然后一刀一刀把你身上的肉都片下来!!!”  竹节虫根本不敢再问任何问题,也不敢反抗,他乖乖地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全都装在顾凡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塑胶袋里,然后又一瘸一拐地出去拎了一桶水,拿拖布把地上被尿弄湿的地方全都擦了,接着他又把整个房间的地都一起拖了一遍。  地面都拖干净了,竹节虫便抱着拖布胆怯地站在原地,脑袋无力地往下耷拉着,根本不敢去看顾凡的眼睛。  顾凡把手里的刀抬起来朝着电脑桌指了一下,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把竹节虫吓得全身一哆嗦。
  “你别急着害怕,先干活!把你桌子上那些学生证也都装到袋里。除了学生证之外如果还有其他的收藏品也都装到一起,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收藏品’是指什么。”顾凡道。  “我……我明白。”  竹节虫一边点着头,一边哆嗦着走到电脑桌前,把装学生证的小盒直接放进了塑胶袋里。之后他又从堆在床上的被褥下面翻出来十几件满是污渍、血渍的女式内衣裤,并把它们也一起装进了袋。  “电脑,把电脑里面所有的录像、照片什么的都删掉。”  顾凡继续下着命令,竹节虫也继续按照顾凡的要求一一照办。  等所有事情都完事了,顾凡也朝着竹节虫快速走过来,并从身后猛地探出高压电击棍招呼在竹节虫身上。竹节虫两眼一翻,全身猛烈地痉挛了起来,接着便扑通一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顾凡麻利地用尼龙扎带捆住竹节虫的手脚,用胶带封住嘴,再用登山绳给他绑了个结实。  车就在胡同口,顾凡先是把竹节虫装好的几个塑胶袋拿到外面,在确认胡同周围没有人之后他便快速跑到车边,将袋子先扔进车里,之后他又返回去把竹节虫扛出来丢进货车的后货箱。  两个半小时之后,竹节虫已经躺在了炉口延伸出的大铁床上。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响,竹节虫慢慢睁开了眼睛,脸上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难受地咧着嘴。很快他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这时的挣扎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已经被铁链牢牢地固定在铁床上。  顾凡站在铁床边,手里拿着一把刀,那把刀不是他的,而是他从竹节虫家里带过来的。  “啊!啊啊啊啊!!!”竹节虫瞪着眼珠,一边把头向上抬一边拼命地大喊着。  顾凡马上一个耳光扇过去,竹节虫的脑袋被扇得向后一仰,咣当一声撞在了黑铁床板上,他的喊声也戛然而止。
  顾凡没有说什么,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刀眼睛盯着竹节虫,竹节虫则根本不敢去看顾凡的眼睛,只是闭着双眼、咧着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问:“你……你想要干……干什么?求……求……求你别……”  “求我别杀你?那些女孩是不是也这么求过你?啊?!!”  竹节虫闭着眼睛没敢回答。  “说啊!是不是?!!”顾凡用力拍了下竹节虫脑袋边的铁床板,同时向前压着身体冲着竹节虫大吼道。  竹节虫被吓得眼睛闭得更紧了,同时颤抖着回答道:“是!求过!她们求过!”  “那你有没有杀她们?”  “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杀过,真的没杀过!”竹节虫连忙回答道。  “想法呢?你有没有想过要杀她们?”  竹节虫嘴巴张了一下,但马上又闭上了。  “怎么了?不敢说?那我来替你说吧!你其实是想杀的,你已经在动这个念头了。强奸、看拍回来的录像什么的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但是你没杀人,因为你是个孬种,你不敢,你是个废物,一个肮脏又可怜的废~~~物!”  “我不是废物!!!”竹节虫突然睁开了眼睛,并且愤怒地瞪着顾凡。  “那你是什么?你说,你是什么?!”  “我……我……”竹节虫张大着嘴巴“我”了半天,却根本没吐出其他的字来。  顾凡不屑地扫了一眼铁床上这只全身赤裸的家伙。在顾凡眼里,躺在那的并不是一个人,那只是一坨肮脏的东西,一个又胆小又懦弱又无耻的脏东西。顾凡瞧不起这个肮脏的东西,如果不是另有目的,顾凡压根不会在这脏东西身上浪费哪怕多一秒的时间。  “你一直都在那超市里选目标对吧?”顾凡从铁床边稍稍退开半步,然后用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的语调问道。  “你是想杀我吗?你是不是想杀我啊~~?”竹节依旧颤抖着问道。  “对,我是要杀了你,但是我会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老实痛快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会给你个痛快的,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被活活烧死。”说完,顾凡伸手拿过焚尸炉旁边的控制板,并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
  呼的一声,炉子里顿时燃起了橙色的火焰,竹节虫也被吓得嗷嗷大叫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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