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罪恶之城女主角主角老师遇到上古人族的哪一章

罪恶之城(你所没有见过点黑暗和人性,都是小说)
  罪恶之城  楔子  这是最美好的江湖,也是最黑暗的江湖,他相似于历史上任何江湖,王家卫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最能体现江湖的色彩的,我想,只有人性,我将用黑暗之后的人性,诉说一个这样的故事,这是这个时代的黑暗,还是这个时代的精彩,我不得而知,黑暗背后是否有人性的光辉,或者人性的光辉能闪耀到一个怎样的地步,我同样不得而知,我只是以笔为剑,以梦为马,与诸位一起见证一个时代与江湖的故事。  第一章  沙城,晚九点,华灯初上,  沙城是中国一个典型的内陆城市,城市建设一般,风景一般,经济收入一般。占了历史名城的老底子,努力向海滨城市学着步,这步伐迈得是否利索小市民自然看不出来,除了每天喜迎油价上涨,看着CPI与物价欢乐的打成一片以外,别的一切,都无法决定。幸福感强烈的人每天把城市新闻当荤段子看,幸福感低的人的每天忧国忧民,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抒发着不满。在这个城市,亿万富豪飙钱炫富与屌丝逆袭高富帅同时上演,演绎成人们的喜闻乐见的谈资。  张宏正是这个城市里挣扎的一员,他今年二十出头,已经在这城市里历练了四年,无妻无子的生活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便利。他每天西装革履,油头粉面,表面上是保险推销员,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个职业,人贩子。  这个职业听起来十分可怕,但也不尽然,人是流动性很强的动物,有人厌倦独居,自然有人厌倦群居,或者想从一种群居变成另外一种群居。僧,道,卦,牙,媒,虔,师,药,稳。这些在旧社会原本由女人担任的职业现在大多由男人担任。似乎男人看起来更有说服力,更能干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张宏站在郊区昏黄的路灯下,等着今天晚上的第一单生意。他干这行经验已经很足了,今天晚上依旧西装笔挺,皮鞋噌亮。仿佛是黑夜里混迹下层社会的上层人物。  张宏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十五分钟,他皱了皱眉头,将手机放入西裤兜,点上一根烟,还未吸一口,又掏出来看了看,黑夜拖长了他的影子。  他的手机调的是静音,连振动都没有,在黑暗里生活久了的人似乎都怕喧闹的声响,连衣丁点都怕,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吵到潜意识里暗藏的良心。  他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虚弱,敏感,安静,且带有一点点强迫症意味的神经质。  张宏第三次吮亮暗红色的烟头的时候,他的感觉发生了一点点变化,他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黑暗,掏出手机,看见了上面显示的一条新短信。  "人到了
  沙城,晚九点,华灯初上,  沙城是中国一个典型的内陆城市,城市建设一般,风景一般,经济收入一般。占了历史名城的老底子,努力向海滨城市学着步,这步伐迈得是否利索小市民自然看不出来,除了每天喜迎油价上涨,看着CPI与物价欢乐的打成一片以外,别的一切,都无法决定。幸福感强烈的人每天把城市新闻当荤段子看,幸福感低的人的每天忧国忧民,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抒发着不满。在这个城市,亿万富豪飙钱炫富与屌丝逆袭高富帅同时上演,演绎成人们的喜闻乐见的谈资。  张宏正是这个城市里挣扎的一员,他今年二十出头,已经在这城市里历练了四年,无妻无子的生活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便利。他每天西装革履,油头粉面,表面上是保险推销员,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个职业,人贩子。  这个职业听起来十分可怕,但也不尽然,人是流动性很强的动物,有人厌倦独居,自然有人厌倦群居,或者想从一种群居变成另外一种群居。僧,道,卦,牙,媒,虔,师,药,稳。这些在旧社会原本由女人担任的职业现在大多由男人担任。似乎男人看起来更有说服力,更能干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张宏站在郊区昏黄的路灯下,等着今天晚上的第一单生意。他干这行经验已经很足了,今天晚上依旧西装笔挺,皮鞋噌亮。仿佛是黑夜里混迹下层社会的上层人物。  张宏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十五分钟,他皱了皱眉头,将手机放入西裤兜,点上一根烟,还未吸一口,又掏出来看了看,黑夜拖长了他的影子。  他的手机调的是静音,连振动都没有,在黑暗里生活久了的人似乎都怕喧闹的声响,连衣丁点都怕,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吵到潜意识里暗藏的良心。  他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虚弱,敏感,安静,且带有一点点强迫症意味的神经质。  张宏第三次吮亮暗红色的烟头的时候,他的感觉发生了一点点变化,他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黑暗,掏出手机,看见了上面显示的一条新短信。  "人到了  作者:zh881013 回复日期: 23:05:33  回复
  他们并不像大多数干些国际人蛇偷渡勾当同行那样喜欢称人为“货”,实际上他们自认为自己只是服务者,这些从一个地方被卖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的人是客人。最起码他们可以四处移动,无论这种移动是否出于他们的自愿。有时候他们觉得自己才是可悲的,想移动却不可得,在黑暗的世界里,如同爬虫。  张宏紧了紧袖口,九月里沙城的天气如道路旁的法国梧桐一样焦躁,等着掉光叶子歇斯底里的舞蹈。,他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尖上一滴汗珠子。深吸一口气,在黑夜里挤出一脸笑容。  一辆沙城很普通的出租车停在张宏面前,司机不耐烦的用沙城口音催促。车后座里钻出来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国字脸,卧蚕眉,三十岁左右。一米七的个子,平头精神,穿一身喜来登西服,活脱脱一个成功男人的样板。只是这种成功男人牵着一个一脸乡土气息的姑娘的手,显得很不协调,更不协调的是从如此不起眼的小出租车里钻出来。  张宏看了一眼两人,给司机一百块钱车费,那司机嘟囔的嘴顿时停了,也不看这奇怪的三人组合。掉头开车远去,消失在黑暗里。  张宏目视出租车远去,这才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不禁皱了皱眉,对眼前的男人说道:  “威哥,没拍花?”  威哥笑了笑,大手紧了紧脖子上的领带,把白衬衫勒出了一道褶:  “自然没有。”  张宏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他的眼睛不大,眯上了就跟没睁开一样。  他眯着眼睛,想看清眼前这位服务对象的状态。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干净很秀气的女生,不染风尘,似乎连灵魂都是干净的,甚至连素面朝天都不算,素面朝天,算是洗净了铅华而这种女生,给他的印象似乎是,承受不了铅华。这种人,应该是没有经历过世事的。  女生扎马尾,穿着并不算太合体的休闲服,个子娇小,眼角弯起来像月牙。不是很漂亮。  张宏在心里思索了几秒钟,把这种气质定位为,单纯。  威哥在他一愣神的瞬间,已经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根雪茄,正宗的高希霸COHIBA,同时,用一只街边能买到的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点上了火。他吸了一口,脸涨得微微发红,成熟的国字脸上洋溢出神秘的笑容。手指敲了敲并不存在的烟灰,他并没有打算给张宏来上一根。当然,八十美元一盒的高希霸,不是谁都能抽的。  :“她是半自愿的。”威哥这样说道。  “半自愿?”张宏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这个圈子有自愿和非自愿两种说法,自愿的大多是些不甘寂寞的人,或者,情非得已的人,有穷到无法想象的地区的人想换一种人生,有活到百无聊赖的人想求一个代价。有苦苦挣扎的人想还一个欠债。这种人,张宏面对的时候都是很理智的,没有丝毫同情,你情我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牙子。这四年来,他见过无数个这样的故事,这些故事加起来,甚至可以演绎一部莫泊桑的短篇小说集。  还有一种是非自愿的。这种人张宏不忍和他们多说话,因为他们大多是拍花了的。所谓拍花,就是被药物迷倒。那些人张宏一般顺手就会介绍给另外一个同伴,就像一个屠夫,不是自己操刀的话,回忆起那些惨痛的声音和眸子,他的心里也能平静一点。  威哥慢悠悠的吸了三口COHIBA雪茄。突出一串橙色的烟雾,那烟雾在黑夜里肃穆得如同他的灰色西装。又如同沙城那半死的法国梧桐。  “既有情非得已,又有不甘寂寞,这就是半自愿。”  张宏眯着的小眼睛张开了些,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点点头。  “哦。我知道了。”  威哥再次勒了勒他的领带,仿佛要勒断自己的脖子一样。  :“五分钟了,小红 ,我走了。下次再联系。”  张宏再次点点头,威哥丢掉了手里还剩一大半的COHIBA。黑色点皮鞋承载着他的身躯。向黑暗里走去。  那个姑娘捏了捏手里的提包,怯生生的问道。  “你叫小红?”  张宏看了她一眼,脸上显出和白天一样的微笑。  “你说是就是吧, 走 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姑娘的声音稍微有了一丝颤抖,:  “就是你住的地方么?”  “是。你是我的客人。在我能联系到适合你去的地方之前。”  “哦”姑娘不说话了。低着头,踩着地上张宏的并不存在的足迹,一步一步走去。  他们两人点身后,路灯与梧桐树影子斜斜点交叉着,或者静默无言,或者切切私语。
  第二章  旧时的乡下有一种说法,叫做穷家富路,意思就是为人处世,外出行走要尽量富裕,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不掉身份,而在家里的时候不妨尽量简单些,毕竟不在外人面前了 ,不用装富给自己看。所以往往有时候西装革履和家徒四壁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这种人南方叫做白铜烟袋外面亮,北方叫做羊屎蛋子表面光,当然现在的中国,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叫做屌丝。  但是很显然,张宏不是屌丝,他做的是在外人看来惊心动魄的营生,怎么可能是屌丝呢,屌丝是做不了惊心动魄的大事的。  张宏带着姑娘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住处,一路上只是将头歪在皮座上,并不说话。那姑娘见张宏一直没有开口询问她什么,也不说话,小脸上汗毛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被车底的空调吹的。  到了小区门口,又是一百块钱甩过去,。张宏留了下心眼,他注意到一百块钱轻轻扔在司机的工作牌边上时,姑娘的月牙形眼角细微的改变了一下弧度。张宏笑了笑。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张宏的住处是一个豪华小区,在外形典雅,环境幽静,大晚上的,典雅是看不出来了,幽静倒是被体现得无以复加。姑娘穿着不合体的休闲装,手提一个布袋子,那布袋应该装着换洗衣服之类的物品。那布袋子本来是红色,被小区门口安检门的白光照得红里透白。像极了乡下未熟透就被打下来的枣儿。布袋子上“五粮液集团”五个字显示它只是客串行李袋这一角色。  再一看,布袋的边角凸起,似乎是女士内衣的轮廓。姑娘似乎察觉到张宏的目光,小脸微微一红,被小区大门的强烈的灯光一照,也如布袋子一般,显得红里透白了。  门口的保安见惯了张宏带各式各样的人回小区,也不以为意,能在豪华小区当保安的人,自然是有眼力的,不会整天像哲学家一样问些“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之类的问题。  哲学家不一定活得不长,但肯定过得不好。  张宏在前面走,姑娘仍旧在后面跟着,踩着张宏的步子。直到张宏打开一楼住宅的门。姑娘一下撞在张宏的背上,才停下来。  姑娘恍然大悟般的低下头,又急急朝屋里走了两步,又忽然红了脸,向张宏问道:  “我是不是要脱鞋?”  张宏笑了笑,说道:  “你随意吧。”  进门的鞋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拖鞋,其中自然有女士的,张宏自己选了一双布拖鞋穿上。眼睛便不再打量姑娘,径直走向厨房。说道:  “你坐了那么久的车应该累了,我去给你弄点夜宵,对了,你吃不吃辣椒?”  姑娘正将一双有泰迪熊图案的线拖鞋往脚上套,白生生的脚连袜子也脱了,听到张宏的话,又抬起头,扎成马尾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哦 ,吃的。”  张宏点点头,系上围裙,女孩穿好线拖鞋站起来,坐在沙发上,又怯生生的说道:  “不是太辣的就能吃。”  张宏一笑,给她打开客厅的电视,转身就厨房忙活去了。  这炒蛋炒饭的手艺还是 张宏自小在农村老家向父母的灶台边学来的,六十年代的出生的父亲真正开始吃蛋炒饭也是有了张宏以后,在那之前,蛋炒饭三个字,是六十年代生人的沉重,七十年代生人的梦想,八十年代生人的幸福。  那个时候,一个鸡蛋都能吃得全家人泪流满面。张宏的外公有时候就会抱着被舔得能照出人脸的饭碗发出感叹:  “人间至味,一碗安乐茶饭啊”  五分钟后,蛋炒饭色香味俱全的呈现出来,张宏起铲出锅,自言自语地说道:  “茶饭容易,安乐难咯!”  … …  张宏端着饭走进客厅的时候,姑娘正望着电视里的美宝莲唇彩广告发呆。看见张宏端着饭放到客厅右角的饭桌上,连忙起身说道:  “谢谢小红大哥。”  张宏笑道,  “客气什么,我也要吃一份呢。等你从下午到晚上,我也饿了。”  姑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却端起碗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看来真的是饿坏了。张宏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仍旧穿着黑西装,坐在一边扒自己的饭。  女人饭量小,尤其是城里女人,再饿也吃不了二两米。但眼前这位姑娘不知道是不是饿得狠了。五分钟不到,把满满一碗蛋炒饭都吃完了。又端起杯子一口一口的喝水。  刚出社会的姑娘脸皮都薄,被张宏看得一眼,她立马感觉到了。报以羞赧的笑:  “小红哥哥,你做的蛋炒饭真好吃,是不是每个过来的人都能吃得到一样的蛋炒饭呢。”  张宏想了想,随手点燃一根烟。  “那倒不是。他们有些人是不放辣椒的。”  姑娘低着头,马尾发束在壁灯的暖色下灵动得像小松鼠的大尾巴。  “ 小红哥哥,你真幽默。”  张宏再一次有些发笑,他觉得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女人了,如果见过,那也应该是在他自己还单纯的时候。  “姑娘,你是哪里人呢,叫什么名字?想去什么地方?”  姑娘捏了一会儿休闲服的衣角,慢慢开口说道:  “我叫李小萌,萌是可爱的那个萌。”  “哦,我老家在沙北县青山镇栗子坪,那里原先有好多野猪的,有很多城里人去那里打猎玩呢。”  说道这里,姑娘的眼角又弯成了月牙,补充道:  “小红哥哥,你去打过野猪没有?好大只呢。”  张宏笑道:  “没有,我老家也是农村的,书读完后就在沙城打工了。”  “哦”  李小萌继续绞着衣角。  “我爸爸去年从坡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没法做事了,我读完高中,就没上学了,在家里呆了半年,现在弟弟需要学费,妈妈上个月得了中风,我没法子,就只好想在城里谋条生路了。有个女同学在城里洗浴中心做事,她介绍我认识了威哥。”  说道这里,李小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张宏叹了口气,问道:  :那么,你愿不愿意去你同学那里上班呢?”  张宏问完这句话,心里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年头,洗浴中心意味着什么,别说高中毕业,就是小学毕业的人都能猜得出来。  李小萌的马尾发束颤了颤,过了许久,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其实,我不想去那种地方。”  说完这句话,她声音又大了起来,似乎是在对张宏说,又像对自己说:  “我真的不想去那种地方,其实我很聪明的,很有才华的,我比我那同学聪明多了。我从小就比她成绩好,只是家里穷。”  张宏看见她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上似有晶莹的泪珠。  他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没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李小萌到底是年轻心性。得到张宏的保证,又安静的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去了。  张宏洗完了碗筷,也陪她看了一会儿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壁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张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李小萌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睡觉了,今晚你睡客房吧,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吃早饭的时候我再喊你。”  李小萌哦了一声,乖乖的站起身来,蹬着线拖鞋走了两步,又回头从五粮液布袋里掏出一本书来,那是一本没有封皮的书,张宏眼尖,看见书页上一行娟秀的小字:  “天空的蔚蓝,爱上了大地的碧绿,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 哎! ”。  这是泰戈尔的著名诗句,他晚年来到中国,认识了当时新月社的传奇人物,林徽因,徐志摩,还有林徽因后来的丈夫梁思成。当时的徐志摩委托著名诗人泰戈尔帮忙说情,但林徽因就是林徽因,拿得起,放得下,分得清。她虽然有好感,却没有选择为她抛妻弃子的徐志摩,泰戈尔见终不能成事,就写下了这样一段因为爱而不朽的诗篇。  张宏的眉头挑了挑,说道:  “小萌,你喜欢泰戈尔?”  李小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穿着黑西装干着黑色勾当的人牙子能知道什么叫泰戈尔。:  “你知道泰戈尔?”  不待张宏回答,她又是甜甜一笑,说道:  “不,我喜欢徐志摩。痴情的徐志摩。”
  第二章  旧时的乡下有一种说法,叫做穷家富路,意思就是为人处世,外出行走要尽量富裕,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不掉身份,而在家里的时候不妨尽量简单些,毕竟不在外人面前了 ,不用装富给自己看。所以往往有时候西装革履和家徒四壁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这种人南方叫做白铜烟袋外面亮,北方叫做羊屎蛋子表面光,当然现在的中国,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叫做屌丝。  但是很显然,张宏不是屌丝,他做的是在外人看来惊心动魄的营生,怎么可能是屌丝呢,屌丝是做不了惊心动魄的大事的。  张宏带着姑娘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住处,一路上只是将头歪在皮座上,并不说话。那姑娘见张宏一直没有开口询问她什么,也不说话,小脸上汗毛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被车底的空调吹的。  到了小区门口,又是一百块钱甩过去,。张宏留了下心眼,他注意到一百块钱轻轻扔在司机的工作牌边上时,姑娘的月牙形眼角细微的改变了一下弧度。张宏笑了笑。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张宏的住处是一个豪华小区,在外形典雅,环境幽静,大晚上的,典雅是看不出来了,幽静倒是被体现得无以复加。姑娘穿着不合体的休闲装,手提一个布袋子,那布袋应该装着换洗衣服之类的物品。那布袋子本来是红色,被小区门口安检门的白光照得红里透白。像极了乡下未熟透就被打下来的枣儿。布袋子上“五粮液集团”五个字显示它只是客串行李袋这一角色。  再一看,布袋的边角凸起,似乎是女士内衣的轮廓。姑娘似乎察觉到张宏的目光,小脸微微一红,被小区大门的强烈的灯光一照,也如布袋子一般,显得红里透白了。  门口的保安见惯了张宏带各式各样的人回小区,也不以为意,能在豪华小区当保安的人,自然是有眼力的,不会整天像哲学家一样问些“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之类的问题。  哲学家不一定活得不长,但肯定过得不好。  张宏在前面走,姑娘仍旧在后面跟着,踩着张宏的步子。直到张宏打开一楼住宅的门。姑娘一下撞在张宏的背上,才停下来。  姑娘恍然大悟般的低下头,又急急朝屋里走了两步,又忽然红了脸,向张宏问道:  “我是不是要脱鞋?”  张宏笑了笑,说道:  “你随意吧。”  进门的鞋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拖鞋,其中自然有女士的,张宏自己选了一双布拖鞋穿上。眼睛便不再打量姑娘,径直走向厨房。说道:  “你坐了那么久的车应该累了,我去给你弄点夜宵,对了,你吃不吃辣椒?”  姑娘正将一双有泰迪熊图案的线拖鞋往脚上套,白生生的脚连袜子也脱了,听到张宏的话,又抬起头,扎成马尾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哦 ,吃的。”  张宏点点头,系上围裙,女孩穿好线拖鞋站起来,坐在沙发上,又怯生生的说道:  “不是太辣的就能吃。”  张宏一笑,给她打开客厅的电视,转身就厨房忙活去了。  这炒蛋炒饭的手艺还是 张宏自小在农村老家向父母的灶台边学来的,六十年代的出生的父亲真正开始吃蛋炒饭也是有了张宏以后,在那之前,蛋炒饭三个字,是六十年代生人的沉重,七十年代生人的梦想,八十年代生人的幸福。  那个时候,一个鸡蛋都能吃得全家人泪流满面。张宏的外公有时候就会抱着被舔得能照出人脸的饭碗发出感叹:  “人间至味,一碗安乐茶饭啊”  五分钟后,蛋炒饭色香味俱全的呈现出来,张宏起铲出锅,自言自语地说道:  “茶饭容易,安乐难咯!”  … …  张宏端着饭走进客厅的时候,姑娘正望着电视里的美宝莲唇彩广告发呆。看见张宏端着饭放到客厅右角的饭桌上,连忙起身说道:  “谢谢小红大哥。”  张宏笑道,  “客气什么,我也要吃一份呢。等你从下午到晚上,我也饿了。”  姑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却端起碗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看来真的是饿坏了。张宏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仍旧穿着黑西装,坐在一边扒自己的饭。  女人饭量小,尤其是城里女人,再饿也吃不了二两米。但眼前这位姑娘不知道是不是饿得狠了。五分钟不到,把满满一碗蛋炒饭都吃完了。又端起杯子一口一口的喝水。  刚出社会的姑娘脸皮都薄,被张宏看得一眼,她立马感觉到了。报以羞赧的笑:  “小红哥哥,你做的蛋炒饭真好吃,是不是每个过来的人都能吃得到一样的蛋炒饭呢。”  张宏想了想,随手点燃一根烟。  “那倒不是。他们有些人是不放辣椒的。”  姑娘低着头,马尾发束在壁灯的暖色下灵动得像小松鼠的大尾巴。  “ 小红哥哥,你真幽默。”  张宏再一次有些发笑,他觉得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女人了,如果见过,那也应该是在他自己还单纯的时候。  “姑娘,你是哪里人呢,叫什么名字?想去什么地方?”  姑娘捏了一会儿休闲服的衣角,慢慢开口说道:  “我叫李小萌,萌是可爱的那个萌。”  “哦,我老家在沙北县青山镇栗子坪,那里原先有好多野猪的,有很多城里人去那里打猎玩呢。”  说道这里,姑娘的眼角又弯成了月牙,补充道:  “小红哥哥,你去打过野猪没有?好大只呢。”  张宏笑道:  “没有,我老家也是农村的,书读完后就在沙城打工了。”  “哦”  李小萌继续绞着衣角。  “我爸爸去年从坡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没法做事了,我读完高中,就没上学了,在家里呆了半年,现在弟弟需要学费,妈妈上个月得了中风,我没法子,就只好想在城里谋条生路了。有个女同学在城里洗浴中心做事,她介绍我认识了威哥。”  说道这里,李小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张宏叹了口气,问道:  :那么,你愿不愿意去你同学那里上班呢?”  张宏问完这句话,心里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年头,洗浴中心意味着什么,别说高中毕业,就是小学毕业的人都能猜得出来。  李小萌的马尾发束颤了颤,过了许久,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其实,我不想去那种地方。”  说完这句话,她声音又大了起来,似乎是在对张宏说,又像对自己说:  “我真的不想去那种地方,其实我很聪明的,很有才华的,我比我那同学聪明多了。我从小就比她成绩好,只是家里穷。”  张宏看见她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上似有晶莹的泪珠。  他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没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李小萌到底是年轻心性。得到张宏的保证,又安静的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去了。  张宏洗完了碗筷,也陪她看了一会儿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壁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张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李小萌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睡觉了,今晚你睡客房吧,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吃早饭的时候我再喊你。”  李小萌哦了一声,乖乖的站起身来,蹬着线拖鞋走了两步,又回头从五粮液布袋里掏出一本书来,那是一本没有封皮的书,张宏眼尖,看见书页上一行娟秀的小字:  “天空的蔚蓝,爱上了大地的碧绿,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 哎! ”。  这是泰戈尔的著名诗句,他晚年来到中国,认识了当时新月社的传奇人物,林徽因,徐志摩,还有林徽因后来的丈夫梁思成。当时的徐志摩委托著名诗人泰戈尔帮忙说情,但林徽因就是林徽因,拿得起,放得下,分得清。她虽然有好感,却没有选择为她抛妻弃子的徐志摩,泰戈尔见终不能成事,就写下了这样一段因为爱而不朽的诗篇。  张宏的眉头挑了挑,说道:  “小萌,你喜欢泰戈尔?”  李小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穿着黑西装干着黑色勾当的人牙子能知道什么叫泰戈尔。:  “你知道泰戈尔?”  不待张宏回答,她又是甜甜一笑,说道:  “不,我喜欢徐志摩。痴情的徐志摩。”
  第三章  张宏早年也算半个文艺青年,爱看那些只适合存在象牙塔里的诗歌。八十年代的小男生们都喜欢朗诵些“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之类的句子。可是随着年纪增长,进入大学,尤其是张宏所在的工科大学。水莲花不流行了,大家就只记得娇羞了。娇羞过后,就是一阵类似阿Q幻想小尼姑的淫笑。然后宿舍众人几声长叹,女人啊女人。  所以有这样一句话。大学宅男们在一起最能引起会心一笑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呀咩爹”。  等到年龄渐长,徐志摩在张宏的心里地位就直线下降了,徐公子抛弃发妻张幼仪,可以看作反对包办婚姻,他苦追林徽因,可以看作对爱情的向往,但是他拆了好朋友王庚的墙角,和新太太陆小曼结婚后仍然对林徽因如萤逐月,这点和同样苦恋林徽因的金岳霖先生比起来,档次就差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在去听林徽因的演讲会的途中飞机失事了,很难想象徐公子这辈子到底会有多少次不朽的爱情。  也许徐志摩是个好诗人,但不能算是一个好男人,可是正如李小萌这样,往往单纯的女人想要的并不是好男人。  待李小萌怀抱着那本记录了不朽爱情的旧书颠颠的去了客房卧室后,张宏关了灯,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的脑海里有些轻微的不平静,李小萌的这种单纯刺痛了他的神经,他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但是,他是人牙子,不是慈善家。  这种刺痛虽然清晰的缠绕进了良心。但他那三角形的良心早已被世故磨圆了棱角,再怎么蹦跶,也掀不起风浪。  张宏想了想,明天还是去李小萌的同学所在的洗浴中心看看吧,如果合适,这单纯还能卖个好价钱。  打定主意,张宏熄灭了手中的烟,在黑暗中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正是七点,给李小萌做了早饭叫她起床来吃,客房只传来一阵迷糊的睡音,:“我还要睡呢,小红哥哥,你放那吧。”  张宏轻轻摇了摇头,一个人吃完了早饭,就打开电视看看早间新闻。张杰记得带他入行的威哥说过,看新闻是有好处的,能增加自己的幸福感。  果然,在经历三十分钟国外人民的水深火热和国内人民的安定和谐后,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十分。张宏拨通了威哥的电话,向他要了李小萌的同学的工作地点和联系方式,又交待李小萌在 屋子里好好呆着,饿了就自己做饭。仍旧穿上他的黑西装,出门去了。  中国大部分的城市都是越往市内越发达,四个角基本上全是慢慢由卫星城市圈地圈进来凑面积的。这样的政策不无英明。因为一是能加快城市经济建设,搞个地产规划什么的城市人均GDP就上来了,二是能把祖辈生活在乡下的人也变成城里人,能让人产生一种“壮哉我大XX城”之类的自豪感和归属感。  但是沙城却不是走的这个路线,这个典型的内陆城市被一条名为沙江的南北走向大河劈成了东西两半。三十年前,河西是文化中心和工业中心,河东还是遍地菜园子。而三十年后的今天,经济重心大转移,河东高楼遍地,酒绿灯红,河西便只剩下一些只会念叨“谁念西风独自凉”的知识分子和怀念“红旗漫卷西风”的工人阶级了。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实在是最好的写照。  据威哥讲,李小萌的同学叫王琪琪。就在河西的浪淘沙洗浴中心。张宏被那出租车司机带着七弯八拐,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路过几个本应该被和谐的棚户区和旧厂房后,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浪淘沙洗浴中心。  看了这地方,张宏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洗浴中心门脸却是颇大,三层楼,门前的停车坪足有上百个车位。看来王琪琪在风尘界混得还不算太差。只是这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不足五十米远就是著名的沙城大学校区。真有点金陵书院与十里秦淮的味道。  张宏走进里面,一身黑色西服虽然不是国际名牌。也是几千块钱才能置办的。前台几个服务生都有眼力,立马老板好老板好的边喊边往里引。  他不常来这种地方,但还是察觉到一种甜腻的香味。这香味让人既放松又冲动,也不知道是烧的檀香还是这里旖旎的气氛在起作用。  上午不是营业黄金时间,但因为河西河西生意不景气,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浪淘沙洗浴中心便连上午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没有被包夜的小姐们此刻都坐在一楼的大包厢里,等着相中的客人前去挑选。张宏并没有直接进去寻找王琪琪。因为来到这种地方,不管你是不是客人,太急躁总显得掉身份。他可不想被坐在大包厢里久经风尘的小姐们在心里腹诽说:”“年轻人,要淡定。”  他只跟领班的头儿说自己是威哥的朋友,便找了楼上的一个洗浴包间一座。交待一个领班把王琪琪叫来。  那领班低头想了一阵,似是想起了这么个人,立马满脸堆笑的下去了。  张宏躺在柔软的水床上玩起了手机,不到五分钟,耳边传来一个甜腻腻的声音:  “先生你好,59号香香很高兴为您服务。”  张宏惊讶的抬起头,打量眼前这个盗版了10086接线员台词的女人,她上身穿一件短到不能再短的白色水手服,下穿黑色热裤。不高的个子踩着足有七八公分高的高跟凉鞋。不由得让张宏也怀疑自己穿这么厚的西装、会不会觉得燥热。他脑子里一转,此情此景,果然觉得自己有些燥热了。他恍惚地看见眼前的女人脸上刻着日本动作片常有的那四个字“女子校生”。
  “额,你不是叫王琪琪么?”张宏有些尴尬的问道。  女人闻言面无表情,放下手里的小包开口了。:  “你是谁介绍来的,洗澡两百,全套服务三百,包夜请下午六点后再来。”  张宏一笑,解开黑西装领口的扣子,对她说道:  “那就三百吧。”  香香的扑克脸立马堆起笑容,对他笑道:  “好的请稍等,我去和领班下服务单。”  不出三分钟,香香又拎着小包上来了,满脸堆笑的要帮他宽衣。张宏看着粉底下那张和李小萌同样青涩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不急,先聊聊天吧。”  香香依言在床边坐下。张宏递过去一根烟,她接过后掏出火机啪的一声点上了,动作娴熟无比。  “我是威哥的朋友。”  香香点点头,夹着烟的手遮住被空调吹得生冷的胸口。  “哦。”  “你是王琪琪么?”  “我是。”  “那你怎么取了香香这么个艺名,我还以为你会叫琪琪的。”  香香嘲笑似地朝张宏吐了一个烟圈。  “你会拿你爸妈给你的名字出来卖么?”  ‘张宏低下头,有些黯然,这话有道理。  “怎么,看不起我?”香香看张宏不说话,忽然发问了。  张宏怎么会看不起她,下九流中,僧、道、卦、稳、媒、师、牙、药、虔。张宏所从事的职业比风尘中人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张宏连忙说道:  “没有没有,大家都是混饭吃。谁能看不起谁?”  两人默默抽各自的烟,缭绕的烟雾在装满小花灯的天花板下徘徊,间杂着泡澡池子上蒸腾的水汽,这一切的景象,勾勒出了四个字,滚滚红尘。  如此过了五分钟,看张杰仍然没有动弹,香香主动开腔了。  :“其实我不怪威哥,他当初让我到这里来,我是有些不甘心,可是我一个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没有学识,除了出来卖还能干什么呢?现在我也有钱了,家里老头子的病也有钱治了。等我将来不卖了,回乡下把脸上的妆一洗,这身衣服一换,谁敢说老娘不清纯?”  说道这里,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张宏发现,她的眉眼其实还算好看。尤其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  张宏并没有不认可她的说法。大家进了社会,谁不是卖,有人卖能力,有人卖青春,有人卖良心。  “哈哈,也对,毕竟这年头什么都需要钱。”张宏笑得很大声。又问道:  “你记得李小萌这人么?”  香香有些惊讶,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抖了抖。  “你认识她?”  张宏点了点头。  “我听威哥说她是你同学。”  香香丢掉快烧到手的烟头,想起怕烫坏地毯,又捡起来放进烟灰缸里,翘着两条白生生的腿说道:  “对,我高中文科班的同学,本来成绩挺不错的,后来据说和班上的尖子生早恋,成绩就滑下来了。前几天她还联系我,要我帮她找工作。”  说道这里,香香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宏。  张宏也像威哥那样,勒了勒脖子上的领带。  ;“我说过,我是威哥的朋友。”  香香甩掉高跟鞋,大腿靠在张宏腿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过了几秒钟,终于还是幽幽的说道:  “她太单纯,在这圈子里活不下去。不是生活不下去,是活不下去。”  张宏点点头,说道:  “我懂了。”  香香忽然站起身来,对着张宏妩媚地一笑,像极了三十年代夜上海的海报女郎:  “你花了三百块钱买的全套,就为了一个单纯的人?”  张宏哈哈一笑:  “全套就不用了。我还是洗个澡吧。”  香香一手捏住张宏的领带,麻利的解开,笑盈盈地眨了眨满是眼影的眼睛:  “要不要听首歌放松一下?配合泡澡,很有功效哦?”  张宏嘴角也带着笑意。说道  :“好,听你安排。”  香香的红色指甲对着橘红色的灯罩下轻轻一按。乳白色的音乐飘扬而出: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爱呀爱呀郎呀  咱们俩是一条心  家山呀北望  泪呀泪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爱呀爱呀郎呀  患难之交恩爱深  人生呀谁不异呀异表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爱呀爱呀郎呀  穿在一起不离分…”
  第四章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当年杜牧身为扬州推官,在风月场所厮混得名气爆了棚。也不知道小姐们因为他是个才子,还是因为他是个官,才如此给面子。三十一岁的政府官员整天胡吃海喝,连个钱都不用付,比后世的柳三变还牛,这件事都被新罗国武将张保皋记进了传记里。成了男人倒嫖的成功典范。可惜现代社会才子不值钱,张宏也不是官,所以他仍旧要老老实实的付钱。  付了钱的张宏出来浑身舒坦,虽然没有真干点什么,但从程序上来说他已经不薄幸了。这玩意儿就和坐出租车一样,买票上车,至于是不是半路下车,全凭己意。公正清白,比买菜还要惬意自然。最少张宏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虽然惬意了,事情却没有完,张宏虽然不是良善之辈,有些事情也知道不能硬干。他大学毕业后混了四年社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做人牙子以来,就算是被拍花的,也不把他们往死路上推,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没有必要,大家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用周星驰的话说,“混口饭吃而已,何必呢。”  王琪琪在这个圈子呆了很久,认识李小萌的时间也很长,她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话,张宏不能再考虑拿这个单纯去卖个好价钱了。  因为社会是一个说话做事都很讲原则的黑道大佬,说要打你左脸。就绝对不会只打你右脸。  坐了出租车回到小区住处,正是十一点半,刚好接近饭点。张宏掏出钥匙开了门,还没来得及上个厕所方便一下,就听见一阵嘤嘤的哭声。张宏吃了一惊,发现李小萌穿着线拖鞋,正抱着双腿蹲在厨房里的灶台边哭。马尾辫一动一动,像只受了委屈的小松鼠。  张宏连鞋都顾不上换,一甩皮鞋跑进去问道:  “怎么了?”  李小萌闻声抬起头,脸上泪痕已干,似乎哭了很久:  “小红哥哥..”  张宏看她全身胳膊腿儿齐全,脸上也没花,这才放了心,刚开始看她哭,还以为她被煤气灶烫了或者被菜刀割了。张宏虽然不是个好人,却仍然见不得那些突如其来的无情和惨烈。  “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哭了?”  李小萌吸了下鼻子,深呼吸了两口,这才说话利索些。:  “我我,准备煮好饭等你回来,再炒两个菜,刚刚洗了两个盘子,一不小心就掉在地上摔碎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月牙形眼睛里满是愧疚。  张宏听了这话不由得一乐,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他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小萌,你还怕我要你赔我两盘子不成,这有什么好哭的。起来起来,老这么蹲着 我看着都累得慌。”  张宏上前拉起李小萌,又让李小萌解下围裙给自己,转身忙活起来。看李小萌仍然唯唯诺诺。就对她说道:  “我跟你说,其实这处房子,包括里面的家什,都是我上面的老板给我的,不然我哪有钱买这儿的房子。别说就摔俩盘子,就是你把电视机空调什么的全一股脑儿摔了,我都不心疼,再买就是。”  李小萌闻言,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你的老板怎么这么大方?要是我也能有你这样的工作就好了。”  张宏听到这句话,轻轻挥了挥手里的锅铲。:  “你确定?我这种人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坐牢的。”  李小萌这才不说话,乖乖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吃过饭,张宏坐在沙发上休息,李小萌自告奋勇的去洗碗。张宏看着李小萌穿花蝴蝶般的身影出神。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张宏眼睛瞟向了厨房,李小萌瘦小的背影一下子勾起了他遥远的回忆。曾几何时,他也希望过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小女朋友,为他炉边灶台的打转。那个何时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做人牙子以来,他见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他想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守着,相濡以沫,赌书泼茶。可惜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不可得。  世界上最让人羡慕的爱情,估计就是钱钟书与杨绛那样,一个文学青年,有一个世上最才的女,做他最贤的妻。该是多大的幸事?  可惜这种幸事没有发生在张宏身上,他也曾苦恋过一个人,那人年轻时也和李小萌这样有松鼠尾巴似的马尾,但是很遗憾,张宏这辈子遇到过无数的松鼠马尾,却没有一个愿意做他的恋人,这世上有无数的松鼠马尾。却没有一段属于他和松鼠马尾有关的爱情。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你会因某个人辗转反侧,悲痛欲绝。很多年后遇到相似的,却发现无法完全动心,或者这次的动心,是因为类似上次的痛心。然后只能感叹,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如此过了三天,李小萌每天看电视睡觉,足不出户,张宏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外出就把门反锁了。限制李小萌的自由,跟国际上的人蛇贩子一个德行。李小萌似乎乐得当笼中鸟,每天看电视吃饭,偶尔拿着徐志摩的诗集淡淡的哀愁一番。两人就这样以这种奇妙的关系在一个房子里住着。  虽然李小萌也许并不想出去,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你能选择放弃自由。是你在能拥有自由的前提下。
  沙城西南,一间名为青藤书斋的书屋。它虽然名叫书屋,却不是卖书的,在这个什么都能卖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这书斋地理位置实在偏僻,周围一圈都是废弃的旧厂房和低档住宅区。间或有些人路过,也不会往这小门脸的书斋里多瞧上一眼。  此刻青藤斋门是关着的,里屋有六个人,团坐在沙发上。中间是一张样式老旧的茶几,旁边炉子里的水悠闲的翻着泡泡,轻微的水沸声与四壁书架上新旧不一的书册散发出的书卷气相印成趣。  坐在左侧的是张宏,依旧黑西服黑皮鞋。面无表情,手里正捧着一杯茶。张宏旁边是那天晚上出现过的中年男人威哥,平头西装,和张杰一样捧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  右侧沙发上坐着一个约五十岁的男人,身材微胖,一张脸则直接把微字去掉了,他此刻正笑呵呵的提着水壶往茶具里斟水。旁边的一个男人,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穿着和这胖男人一样,休闲而随意,白色T恤,蓝色牛仔帆布鞋,正笑呵呵的盯着张宏看,那模样就只有他最像是来喝茶的。  张宏对面沙发上也坐着两人。一个肤色较黑,头发花白,身材已经不能用胖来形容的男人,沙发都被他做得凹下去了一块。一身衣服针线考究,张宏却看不出牌子,但明显是好货、这位爷手拿着雪茄,正眯着小眼吧嗒吧嗒的抽,当然也许他没有眯眼,不过作为生在他那张脸上的眼睛,眯与不眯已经没有区别了。  在这胖老男人的旁边坐着的是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按身材看应该是六个人里最瘦的,两个人坐在一起也算是相得益彰。他穿着考究的白色西服。带金边眼镜,捧着杯子轻轻吹气。水汽把眼镜片都糊了一半。  在场的几人张宏都认识,正笑眯眯斟茶的是张宏的老板,也是在沙城人牙子里数一数二的老江湖,一张脸总是笑眯眯的,不过不奇怪,坏人当然总是笑眯眯的。  老板旁边的斯文男子是张宏的老搭档,他看上去比张杰更善良和蔼,当然,根据逻辑,他必定比张杰更狠辣,事实也是如此。这位老搭档专门干张杰不擅长的被拍花的人的生意。  至于那位头发花白的胖老头,张宏这几年见过一两次,但也知道他是老板的一个朋友,据说是香港人,来内地做生意。坐在他旁边的金边眼镜看着眼生,不过这类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估计是这老头的秘书。  金边眼镜刚刚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就被烫得吐到杯子里。对着斟水的微胖男人讪笑:  “许老板,好烫,好烫,好烫。”  许老板笑呵呵地道:  “喝茶讲究心静,你要全吐了,可对不起我这极品普洱咯”  他说完又往茶具里斟水,依然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稍等了几分钟,他又亲自给胖老头倒了一杯。招呼道:  “霍老兄这些年在内地发财,不知道品茶的本事有没有落下,来来,试试这味道。”  胖老头眼睛似乎睁开了点,轻轻的饮了一口,“哈”的吸了一口长气,用带着浓浓粤音的普通话感叹道:  “好久冇饮甘好茶啦。这普洱以陈茶为美,如此香气馥郁,只怕是存了上十年了。哎,如此极品,许老弟拿出来招待我,真的是看得起我霍某人啊。”  金边眼镜闻言张大了嘴:  “老板,十年的茶叶点解能饮?不怕霉变了么?”  胖老头霍老板脸上肥肉颤动,显然有些怒气:  “阿基你个死细佬,平时连功夫茶都不饮,老祖宗的东西你都不知道,真的给我丢脸。”  许老板仍旧满脸笑嘻嘻的说:  “霍老兄莫生气,年轻人嘛,不知道也正常,阿基我跟你说,不要说十年的普洱,一百年的普洱都有。 而且普洱以陈茶为贵。2003年茶马古道发现的普洱人头金贡茶饼,当时已过百年。一块茶饼与比同重的黄金贵上十倍。”  金边眼镜阿基一听这话,猛地吹了口气,又大大吸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像开了五味铺,过了半分钟,才吐出两个字:  “好苦。”  这话立马引得许老板一阵大笑,连连带着周围的几个人也轻轻笑了起来,就连一直装泥胎菩萨的威哥也面带笑意。  阿基觉得奇怪,以他从小受英式教育的世界观来看,这茶本来就是苦的,他没说错啊。他只是说出了真相。不过他又想,。真相往往是要被耻笑的。然后他又释然了,笑嘻嘻的看自己的东家霍老板品茶。  胖胖的霍老板皱着眉,自言自语道:  “这普洱以煎茶法制,三沸齐备,汤花轻细,如此品来,这茶最少应该是十五年以上的了。”他看许老板面带微笑,轻轻点头,知道自己猜对了。又喝了一口,眉毛却没有舒展开来。  “这普洱有三香,可是这属于哪种香呢,我觉得樟香,荷香,兰香都不是。”  张宏看他苦苦思索的模样,也打算品一品,无奈他茶喝得少,并不精于此道,威哥看来是酒喝得多的人。估计能知道茶是苦的就不错了。今天大家坐在这喝茶,纯粹是因为老板一个电话叫过来的。说有客人需要作陪。他们纯粹是来看茶道表演的。  众人正眼巴巴的等许老板公布答案的时候,一直笑嘻嘻的看着张宏的斯文男子开口说话了:  “书香。”  许老板胖脸笑意更浓,霍老板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古怪,再喝一口,顿时如痴如狂起来,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许老板笑吟吟的说道:  “天明,说说你的道理吧。”  这斯文男子姓许,叫许天明,是老板的本家。张宏没想到这家伙不仅外表斯文,对于茶道也是如此精通,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许天明轻声说道:  “香气古旧,暗带墨香,品之则令人如明如悟。我看养这茶的,正是老板架子上的那些旧书啊。”、  许老板笑着点点头。连说三个“不错。”  众人纷纷品茶,一时不语。  霍老板又是一声长叹,:  “齐白石有言,愿做青藤门下走狗,我看许老弟以书养茶,这等雅兴,只怕连古之徐青藤都不如咯。”  许老板连连摆手,说道:  “我怎能及他。闲来无事,自娱自乐罢了。”  霍老板胖手扶着茶几。说道:  “我原本也想做个雅人。只是这俗世红尘,多是些庸脂俗粉,求一知己不可得,难啊,难啊。这一转眼,人就已过花甲了,只能将白发唱黄鸡了。”  许老板又是嘿嘿一笑:  “霍老兄记得苏东坡,却忘记苏东坡好友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典故了么?这人生在世,多的是白首红颜,相映成趣的雅事啊。”  霍老板听到这话,胖脸一红,哈哈大笑道:  “饮茶,饮茶。”  张宏端着茶杯看二人说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沉默不语,端着茶杯轻轻喝了起来。  阿基说的没错,陈年普洱。果然很苦。  半小时后,茶道结束,霍老板和阿基起身告辞,威哥和许天明也出门离开。张宏也准备走,老板叫住他,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从旧书架里抽出一本书丢给他道:  “喏,拿去看看。”  张宏接过书一看,是九十年代印刷的钱钟书的名著《围城》。他放进西服里。便走出门去。  张宏想,城外的人想进来,城内的人想出去。其中的感受,大概便如人饮茶,甘苦自知吧。
  第五章  李小萌被张宏在屋里锁了三天,虽然没有怨言,但怨气总归是有些的。刚刚看张宏接了一个电话,眉宇间也没有什么变化。就起身喊李小萌出去喝咖啡。李小萌刚开始还嘟嘟囔囔的耍小性子,一看张宏都转身去擦皮鞋了。
嘴一撅,也只好站起身来跟着他出门去了。  本来李小萌提出想买点衣服提包什么的再去咖啡厅,一来显得不丢面子,二来也觉得女生嘛,总该拾掇拾掇自己。但是看张宏打上领带,擦亮皮鞋,一直不说话, 也不好意思再言语,毕竟她现在没有钱,什么未来的钱啊工资啊跟人先欠着都是笑话。李小萌再笨都知道,自己的未来其实是抓到对方的手里的。  张宏没有言语是有原因的, 他是何等样人,刚刚接到的是老板的电话,第一句话是。“围城看完了么。”“第二句话是,看完了就好。把人带到上岛咖啡厅来。”  他不答应李小萌去买衣服,倒不是心疼几个钱,他知道那些人喜欢的就是一个原生态。  上岛咖啡厅算是沙城比较有名的一处的地方,不算私人会所,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来的,这玩意儿就像旧上海的校书寓所,虽然没有挂着牌子写衣冠不整者恕不接待,但沾了名气就有三六九等。   一般的情侣不会去咖啡厅,四十块钱一杯的咖啡可以换成热恋中其他具有实用意义的道具。 上了年纪的人不喜欢喝咖啡,那苦得跟中药渣子似的玩意儿还不如麻将馆里一杯碎末儿过瘾。沙城这么大,咖啡厅主要还是做外地人和小资青年们的生意。而小资青年们每月几千块薪水。一个月去的回数扳着指头数得过来。而且去的时候往往抱着笔记本上网,不是喊加糖就是加水。加得多了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只好结账走人。外地人来的更是靠缘分,回头客少得可怜。  只有三十岁出头的大龄青年么爱一对对的往咖啡厅里座,谈话的内容不是莫泊桑就是默多克,不是剑桥简史就是量子法则。咖啡不管它是甜的苦的,一盅盅不要钱似的上。渐渐的沙城本地人也就心里有了数,这咖啡厅,去的不是蹭网的就是相亲的。  二人一下车,李小萌就感觉被太阳照得刺眼。心里一阵没来由的紧张。沙城九月的太阳泼辣得像骂人专揭短的悍妇,晒得敏感而脆弱的年轻人体无完肤。张宏也不喜欢这样的阳光。正皱着眉头看着门口两个满脸堆笑的服务生。忽然感觉李小萌往他肩头一靠。小手轻轻抓住张宏的大手。  张宏心里一跳,准备抓住李小萌的手以示安慰,忽然又觉得不妥。改抓为捏。轻轻的在李小萌手心捏了两下, 李小萌看他这番表示,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些。也把手缩了回去。  张宏站在上岛咖啡厅门口,特意瞟了一眼门外的停车位,一辆红色的陆虎卫士停在那特显眼。他闭上眼睛。过了半秒钟重新睁开,眼中神色早已如常。对旁边喊着“欢迎光临的服务生”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示意自己有约,那服务生见状退在一边。招呼下一位客人去了。  李小萌跟着张宏心里揣揣,也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又不敢开口询问。只好跟着往里走,她低着头,暗地里觉得周围的一些衣着时尚的男女们似乎对自己指指点点,脸上不由得发烧,只知道亦步亦趋的跟着张宏走。张宏并不说话,径直往一个包间走去,心里暗想,咖啡厅里还有这么多包间,显然方便了各种相亲或者被相亲者。多么具有人性化的中国特色。  张宏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人居然是香港人阿基。这位一脸热情,又笑又点头。把两人往里面领。  “呵呵,张生来了,请坐请坐。”  霍老板笑容可掬。他今天穿的是黑白色的燕尾服,脖子上带着领结。大背头梳得整整齐齐。这造型像极了灌篮高手里的安西教练。很奇怪,虽然千金难买老来瘦,但在年轻女人看来,胖老头似乎总是要可爱一些。最起码李小萌现在就是这样认为的。  包间里只有阿基和霍老板二人,张宏想象中会出现的许老板并没有在此。他一坐下来,李小萌也跟着怯生生的落座,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二人。当然,她的目光看向阿基的显然要多一点,阿基看上去比张宏稍微年长,金边眼镜闪着光泽,西服笔挺,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气质比张宏都要好上许多。显得成熟稳重,张宏在他面前明显少了些儒雅的气质。霍老板年纪一大把,就算再可爱,也离她心目中徐志摩的文学帅哥形象相去甚远。  在女人的世界观里,可爱幽默风趣有风度这几个形容词,相对于帅气稳重成熟来说,连个安慰奖都算不上。  张宏打过招呼,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给双方做了介绍,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本来就不是个健谈的人。此刻只好沉默。  阿基很快招呼服务员上了咖啡,李小萌伸出葱白的手接过咖啡,低着个头,捧着咖啡杯不说话。她的紧张感从出门到现在就没有消除过,此刻更甚了。侧脸看看张宏,只见张宏将左手袖子的西服扣子解了又扣,扣了又解。状态比她好不了多少。她只好又去看那位叫阿基的帅哥,后者捧着咖啡杯正用小勺子慢慢搅。动作娴熟无比。那范儿简直和TVB电视剧里白领们一模一样。  胖胖的霍老板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小萌的小脑袋左顾右盼,哈哈一笑。脖子上的领结也跟着颤动起来。  “李小姐,张生,你们觉得这咖啡怎么样。”  张宏有些无奈,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跟这些有钱人差得太远,昨天是茶道,今天又品咖啡,茶他还勉强跟着许老板喝过几回,这咖啡店他就是走错路也没进来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挺好。挺香的。”  张宏只好这样说道。  李小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张宏带她来和这一老一少两个满嘴广东口音的男人喝咖啡是为了什么,心里想了一想,觉得也许是给她介绍工作的。不由得把小拳头捏了一捏,觉得不能掉范儿。  她坐直了身子,以自己最为淑女的姿态端着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优雅地用餐巾纸擦擦嘴,说道:  “嗯,很正宗,味道不错。”
  “哦,看来李小姐经常喝咖啡哦。如果李小姐喜欢喝咖啡的话,我希望有机会请你去九龙弥敦道的一家咖啡厅喝一喝那里的咖啡哦。那里的老板和我很熟。”霍老板笑吟吟的说。  李小萌只恍惚听这胖老头说的什么弥敦道,九龙这些只在电视上出现的词。她一时紧张,脸上愈发的红了,她到过的最大城市就是沙城,至于香港,她想都不敢想。  “大叔,我其实很少喝咖啡的,对于咖啡的印象,主要是从书里看到的。”李小萌红着脸轻轻地说。  “哦?主要是什么书呢?”霍老板似乎对这个脸红红的小女孩所说的话都很感兴趣。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  我会带着笑脸,和你寒暄 ,  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  好久不见...”  李小萌的嗓音清澈透明,轻轻吟叹。她说完上面的这段句子的时候。脸上的红润已经不觉消退。表情恬淡。  霍老板轻轻点头,与昨天喝茶的时候的如痴如醉截然不同。:  “嗯,这是徐志摩的诗。”  “是呀是呀。大叔你也喜欢徐志摩么?”李小萌兴奋地点点头。  霍老板满脸笑容的点点头,:  “嗯,他的诗代表了一个时代。”  张宏傻了眼,在李小萌念上面的句子的时候,他是轻轻跟着唱的,他对于这段句子唯一的印象大概来自于陈奕迅的一首歌。居然没有想到歌词还这么有来头。这胖老头看来还真的是个文艺的人啊。张宏看着李小萌眼睛里欣喜的光芒,不由得自嘲起来,文化像个标尺,让人和人的差距显得如此明显,西装穿得再笔挺,他也只是个渣男。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品味着这中药渣子似的饮品,思绪一下子飘远。有时候一些陌生或熟悉的面孔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梦里,说一些他也不记得是不是曾经听过的话,让他欢喜或者忧愁。然后午夜梦回,发现空荡荡的枕边手机正闪着荧光。 他曾经不理解这种感受是什么,直到他此刻喝下这一口咖啡。  他明白那种感觉原来是孤独。只是在他明白之后才发现,他原来已经孤独了好久。  “张生,我对这里不熟,能否麻烦你带我去一下洗手间。”  阿基很有礼貌的请求打断了张宏的思绪,张宏点点头,起身和阿基一起走出包间。  洗手间里,阿基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开口对站在门口的张宏说道:  “张生,这个小女孩挺有意思的。和老板很投缘。”  张宏看着阿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也呵呵的笑着说道:  “是啊,
能投缘是好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包间,到了门口,听到里面传出两人开怀的笑声。阿基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张宏说道:  “张生,要不要一起去抽支烟?”  张宏此时也有点想抽烟,自然答应。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就这样面对面咖啡厅无烟区的沙发上。无烟区位于一楼的大厅角落,隔着玻璃门,显得十分安静。  阿基掏出一包烟和火机递给张宏,绿色的万宝路,看来还是港货。ZIPPO打火机的镀铜外壳磨得光亮,显得已经有些年头了。  “基哥烟龄有好几年了?”张宏点上一支烟,又给阿基装了一支点上,随口问道。  阿基一笑,轻轻扶了扶眼镜,说道:  “国中就开始抽了。张生还是叫我基仔吧。基哥这个称呼令我想起在念书的时候欺负我的古惑仔。”  张宏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道:“SORRY。”  阿基不以为意,轻轻吐了一个烟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叫霍绍基,出生在大澳,小时候家里穷,人又调皮,念书也念不好。被高年级生欺负得多了,就想混古惑仔,那个时候就开始抽烟了。”  张宏咧开嘴一笑:  “都一样,年轻的时候都学着叛逆,我小时候偷偷抽烟,被老师发现了,向我爸爸告了一状,被打得那叫一个惨。”  阿基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没有爸爸。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公司倒闭,跳楼死掉了。”  张宏神色一黯,他不知道该说节哀还是该说抱歉。只好说道:  “哎。”  阿基把玩着手里的ZIPPO打火机。忽然问道:  “张生,你相不相信命运?”  张宏考虑了一会儿,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命运这东西,一般幸福的人信。不幸福的人不信。”  阿基细细的品味了一下这句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时候妈妈经常去庙里给我算命,算命的说我能进入上流社会。我为了不让她失望,只好拼命念书,前年在美国念完MBA,就跟现在的老板混了。因为和老板同姓,就认他做了族叔。现在把妈妈从屋村接了出来,在西九龙买了个不大不小的房子。 你说我算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呢?”  张宏再次答非所问:  “那要看你是不是不觉得自己进入了上流社会。”  阿基低下头,盯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发呆。  张宏在烟灰缸掐灭了烟头。问道:  “基仔,为什么突然和我聊这样的话题呢?”  阿基抬起头,金丝眼镜灼灼闪光。:  “因为我觉得,你和我好像。”  两人回到包间,李小萌依然和霍老板聊得兴高采烈。看来这胖老头果然是个文化人,两个人已经从徐志摩聊到对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看法了。  张宏觉得插不上嘴,对二人报以一笑后依旧坐着喝咖啡。  又聊了几分钟,霍老板对正瞪大眼睛的李小萌说道:  “小姑娘,我觉得跟你好投缘,不要叫我大叔了,我们认个亲,你就叫我干爹吧。”
  这可是个新题材、新领域!看看到底会写成怎样……
  @雪花与火花
21:06:49  这可是个新题材、新领域!看看到底会写成怎样……   -----------------------------  哈哈,欢迎欢迎,另外,舞文弄墨区的那个帖子是主场
  @雪花与火花
21:06:49  这可是个新题材、新领域!看看到底会写成怎样……   -----------------------------  欢迎欢迎,另外舞文弄墨区的那个帖子是主场,我反正也分不清楚,据说到处发一发有人气,敬请期待。。
  第六章  霍老板说完这句话,神色并不慌张,也不显得穷凶极恶或者色心大起,满脸慈祥地笑容看着李小萌,当然了。干爹嘛,肯定是慈祥的。  霍老板的胖脸和大背头在李小萌的瞳孔里急速放大。慈祥的笑容像一个逼仄的黑洞。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胖老头刚刚还是个侃侃而谈的文化人,怎么转眼就成了居心不良的老猎手。干爹是干什么用的,她再傻也知道。这胖老头看起来可亲可爱,但并不是真的能亲,真的能爱。  李小萌一时愤起,手一抖。学着电视里经常出现的那一幕,一杯咖啡对着霍老板的胖脸泼了下去。  霍老板何等样人,看李小萌的表情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他用眼神制止想前来阻挡的霍绍基,让这一杯咖啡一滴不漏的全泼在他脸上。  李小萌恨恨的说道。  “你这个粗人!”  霍老板老脸居然一红,自顾自的从桌上扯过餐巾纸细细的擦着脸,又把沾了咖啡渍的燕尾服领子擦了一擦。  “我总觉得我们有缘分,不说一说我良心会不安的,你说是么。小萌?”  霍老板平静的说道,那语气好像不是在要求一件龌龊的事,而是去菜市场买一斤白菜。当然,在他们这种富豪眼里,一个小姑娘或许就等价于一颗大白菜。他们的态度或温柔或残暴,或温雅或粗俗,或卑鄙或高尚, 不过只是他们的烹饪方式罢了。  一个居心不良的男人,面对一个不知所措的女人,最终目的都是想把后者吃定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高尚的纯洁友谊。也许你会说,不是每一滴牛奶都叫特仑苏,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是坏男人。但是男女大欲,食色性也。就算他是特仑苏,也难逃被喝掉的命运。只要他不是身体已经坏掉了的男人。  张宏吸了口气,看向正在帮霍老板擦衣服的霍绍基,霍绍基看了看他,手里依旧不停,眼中的神色同样带着震惊,看来他同样不知道霍老板会这么快就说出他的目的。  张宏内心大为吃惊,他原以为事情发展没这么快,这些富豪们不是都讲究情调么?一生二熟三回才亲热。名表名包名跑车呢?这老港农也太实用主义了,一句话就想空手套白狼,人家红会的干爹们都比他显得有节操。  张宏张张嘴,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喉咙却像驻扎了一个有关部门,让他发不出声音来。  他做这行不就是应该这样的么。古往今来的人牙子,正是如尘世挣扎的蝼蚁一般,做着迎来送往,笑谀豪富的勾当。风尘女子里还出过几个传奇女子,可从没听说过几千年来有哪个人贩子行侠仗义的。  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大多主顾都是不哭不闹的,他没背什么良心债。今天李小萌那单纯的气质刺痛了他心底里的神经,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活泼灵动的松鼠马尾。都让他想起了曾经,想起了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苦等不来的爱情,那些午夜梦回感叹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的场景。  他轻轻叹了口气。抽出一张面巾纸,替李小萌擦一擦流到腮边的泪滴,幽幽地说道:  “小萌,你太没有礼貌了….”  李小萌月牙形的眼睛里满是幽怨,眸子被泪水浸得晶莹。她看了看张宏的表情,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霍老板向阿基使了个颜色,阿基会意的走过去,把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服务员赶开,关上门,默默地做回椅子上。  霍老板等李小萌哭声小些了,便轻轻地开口说道,:  ‘小萌,我很想和你讲一讲我的故事。我霍华生六十二年来的故事。”  说完也不等李小萌回话,自顾自的讲了起来,他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我叫霍华生,出生在香港赤柱。我出生那会儿香港还没有现在这么繁荣,但是那里离跑马地很近,在那个号称遍地金银的地界自然少有穷人。不错,我家当时也算小富,开着好几间洋行,上十间商铺。我是家中的第三子,从小就喜欢读书,从莎士比亚到雪莱,从泰戈尔到普希金。我徜徉在他们那浪漫的文学世界里。不可自拔,我当时甚至想,我不要家产,不要出身,我什么都不要,我要当一个诗人,一个纯粹的诗人。可以去流浪的诗人。”  霍老板激情滂湃的说完这句话,看李小萌似乎平静了些,轻轻的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可是命运不让我成为一个诗人。我想我应该怎么样地活,可是命运不让我像我所想象的那样活。”  他说到这里,肥胖的黑脸上居然显现出一丝潮红。霍绍基见状连忙端了一一杯凉咖啡给他,这胖老头轻轻抿了一口,像是喝一壶浊酒。那情景在张宏看来,无比萧瑟。  霍老板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也不管李小萌有没有在听,一边踱着方步,一边自顾自的用带有浓烈广东口音的普通话说起来:  “我长到二十岁,父母给我安排了婚事,对方是一个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人,我那时候想找个懂点西洋文化的。按理说这在香港不难找,可偏偏我那岳父家是个古板的家庭,虽然自己从商,却要求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教会学校也不准上,除了女红什么都不会做。我和他完全没有共同语言。那样的婚姻怎么会是幸福的呢?自然不是,我们毫无感情可言。”  “如此过了二十年,我四十岁的时候, 第一任妻子去世,陪伴我二十年的女人就这样走了,我很悲痛。虽然她并不懂我。再娶的时候我留了心,找了一个从剑桥留洋回来的女子,她刚嫁给我的时候,表现得知书达理,博学多才,经常和我谈论高雅的东西。我很开心,可是没过多久,她的兴趣由诗词歌赋转向了金银珠宝。变得粗俗不堪起来,我很伤心。可是她给我生了孩子,有了夫妻情分。我没有想其他,我只是遗憾,这辈子似乎再也找不到一个真正懂我的红颜知己了。”
  霍老板说完这话,脸上的表情满是忧伤,张宏都觉得他太可怜了,令他想起了《唐伯虎点秋香》里的那个高喊着“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才子形象。有钱又有墨水的人果然了不起,找小老婆都能找得这么义正言辞。  李小萌显然陷入他那忧伤的故事里去了,已经停止了哭泣,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胖老头侃侃而谈。  霍老板似乎也被自己的话引得伤怀,他轻轻擦拭了下眼角,从窗户前踱到桌子边,温柔的看着李小萌说道:  “小萌,我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女孩,我也知道你从小就优秀,才华横溢。我相信现在很少有能比我更会欣赏你的人了。虽然我比你年纪大。但我最多也就是要你陪着我说说话。有你这样一个小知己。我的人生才能无憾啊。”  他说完抚了抚不显多少皱纹的额头,从兜里掏出一张卡,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  “这里有点钱,你可以拿去买些喜欢的书,或者买身漂亮衣服,什么时候想和我说话了,就打这个电话。”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对张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咖啡厅走了,霍绍基看他离开,也对张宏笑了一笑,起身结账。二人钻进门前的红色陆虎卫士车里,发动车子疾驰而去,丝毫没有停留。李小萌看着二人离开,吸了吸鼻子,终于抓起了桌上的两张卡片。  陆虎卫士里,霍绍基正一脸谄媚的对霍老板说:“老板,想不到你年轻时候的经历这么曲折,真是可叹。”  霍老板一笑,在车里点燃一根古巴雪茄。对霍绍基说道:  “阿基,每个人都是一部传奇。你也会是。”  霍绍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对老板笑道:  “老板,你家里那么有钱,那么多商铺,年轻的时候真的想去当流浪诗人么?”  霍老板白了他一眼:  “谁都有想流浪的时候,不过是想一想罢了,你在香港流浪,看救济署的人会不会把你送到福利院去?你是不解我为什么看上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小女孩吧?我告诉你,这种小女孩不比香港那些遍地跑的嫩模太妹,也不比内地城市那些念了太多书的,心里干净得很,偏巧还是个文艺女子,想一想,多省心啊。这年头,什么都讲究一个纯天然,无公害。”  霍绍基头点得更勤,对脸上微现得意之色的霍老板说:“是啊是啊,话说刚才她哭的那个样子,水嫩水嫩的,正适合老板。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霍老板吐出一个烟圈,幽幽的说道:  “楚楚可怜有意义的话,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狼心狗肺了。”  沙城,张宏家中。  两个人默默的吃着午饭,李小萌甩着筷子,哗啦哗啦的开动。张宏沉默了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慢点,别噎着。”  李小萌忽然放下筷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红哥哥,你为什么不阻止那个老头子,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你忍心看我跟着他么?”  张宏放下手上的筷子。静静的说道:  “我不正是干这个的么.”  李小萌瞪大眼睛,:  “可是,可是,你不能挑别的么?”  张宏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很多东西我也没法挑,你要是不满意,我这生意就算不做了。你收拾收拾回沙北县里去吧。我不会找你要饭钱的。”  李小萌不再说话,只是更加猛力的扒着饭,豆子般的泪珠子一颗一颗滴落在碗里。  …….  三天后,李小萌拿起了客厅的电话:  “霍老板,我同意了,但是我有个要求,我想跟你去香港。我这辈子还没到过大城市呢….”  张宏站在卧室门边看李小萌打电话的身影,随手点了根烟。他忽然发觉这黑西装穿在身上久了,也有些显脏。
  三分。。。
  蛋炒饭、拉家常、泰戈尔、徐志摩,也没有什么险恶,很普通、很平常的样子,甚至有些文艺气息……
  @超级田园风
22:33:38  三分。。。   -----------------------------  额。。。。
  @雪花与火花
22:53:27  蛋炒饭、拉家常、泰戈尔、徐志摩,也没有什么险恶,很普通、很平常的样子,甚至有些文艺气息……   -----------------------------  文学本来就是文艺的,小处见大
要么以小人物说人性 要么以大时代写传承。其他的什么出身黑道美女如云这个官见了拜把子那个人要追杀他之类的文章 我看都不会看
更遑论写。 险恶的只是人心啊
后面会看得到的。
  人牙子原来还是个大学生,并且做起事来,颇有些兄长的风范……  无论做哪一行,都可以成为高人!
大家还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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