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咸阳淳化县人民政府的,我和爱人都在西安上班,长期租房住不到15平米的房

我终于搬进自己的房子,结束十年租房生涯
正在加载...
“我终于搬进属于自己的房子,结束十年租房生涯的时候,那种归属感和满足感,让我感慨万千。”“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买太多东西,到时候搬家太麻烦;不用担心孩子用彩笔画到墙上会不会被房东扣钱;不用担心房东会不会给我们涨房租;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设计我的相片墙,可以开辟我的秘密花园,可以大量购买喜欢的书籍……每天当我踏进小区,看到华灯初上,林立的高楼亮起万家灯火的时候,一想到在那么多窗户里有一盏是属于我的,里面的一切都是我和爱人亲手一样一样精心挑选、购买、摆放,一种幸福的感觉便会涌上心头。”从2007年到2016年,近十年间,我经历了八人间的女生宿舍、与人合租,到自己当二房东,到最后终于买了房;从与中介斗智斗勇,到与房东扯皮;从单身到结婚生子。十年间,我有幸目睹了中国股市冲到历史巅峰,北京小客车开始摇号,楼市限购政策出台。2016年底,当我终于搬进属于自己的房子,结束十年租房生涯的时候,那种归属感和满足感,让我感慨万千,也让我终于深刻体会到,对于每一位漂族来说,房子意味着什么。初入职场2007年7月,北京奥运会前一年,我大学毕业踏入社会,开始第一份工作,也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租房经历。那时候,公交车上循环播放着众星合唱的“北京欢迎你”,被奥运商机点燃的北京焕发着勃勃生机,沪市更是一路飙升,在日冲到了6124点,创下历史最高。办公室里几乎每个人都在炒股,初入社会的我也去开了户,但因为没钱,所以在大盘牛转熊的大起大落中,我没赚也没赔。由于实习时候挤公交的悲惨经历,我决定在上班地点附近找房子,最后终于在北四环外惠新西街北口附近,租了三居室中的小间,大概13平米,房租是850元/月,占我当时工资的三分之一。公司前辈都说,房租尽量不要超过工资的三分之一,否则在北京生存压力太大。然而,即便我刚刚好“达标”,但因刚毕业还没学会控制收支,最开始几个月的房租还是靠家里救济。我住的次卧是正规三居中的一间,不是隔断间,有窗户,一桌一床一椅,一个简单的布衣柜而已。同住的另外两房是两位年纪稍大的姐姐,大家相处还算融洽,也曾一同做饭逛街去健身房,也曾闹过矛盾,吵过架。当时北边的房价已经起飞,同住的大姐曾跟我们说,后悔没听朋友的建议买天通苑的房子,听说涨了许多。而后来的机构数据显示,2007年北京纯商品住宅均价破万,北京房价进入万元时代。后来由于工作调动,住了半年多,我就从那里搬了。六个女生同住一屋2008年奥运会来了!世界各国的游客从四面八方来,租赁需求自然是提升,房租也跟着水涨船高。那时,东三环团结湖老社区里一套正规两居的房子,一间10来平米的次卧已经涨到了1100元/月。房租不断上涨,但是工资却没有太大变化。度过了初入社会的迷茫慌乱期,我逐渐脚踏实地起来。2009年,我换了工作,搬到了人大东门双榆树小区的一个女生宿舍里。六个女生同住在一居室,有厨房和卫生间,有电视,卧室是三张上下铺,跟在大学时候差不多。大家来自天南海北,从事不同工作,人际关系也简单,就是厕所要轮流用,幸好大家上班时间不一致,倒没影响太多。房租是每个床位450元/月,六个人加起来,在人大东门一居室大概是2700元/月,而现在这样的一居室大概已经到了4500元&#元/月,2009年到2016年,七年间,北京租房价格翻了一倍,而房子的价格正好也差不多翻了一倍,09年双榆树附近老小区学区房的房价大概4万多,而现在已经到了八万多。然而此间,房价并非一直上涨。2008年9月,美国爆发了次贷危机从而引发全球经济危机,中国也被波及。在全球股市暴跌的大环境下,沪市一路狂跌,日沪市指数跌破2000点大关,很多股民被套牢。央行不断降息维稳,国家紧急投入4万亿救市。2008年6月至2009年3月期间,北京楼市进入了调整期,下跌了大约11%。车子限购,房子也限购了2009年至2011年期间,我一直在人大周边租房。从六人间的一居室,搬到了八人住的两居室,结识了一帮好姐妹,算是人生很大的收获。由于一直住女生宿舍,租房费用一直在500&#元/月,即使房租上涨,分摊到个人也没那么多,所以那两年房租压力并不是很大。实际上,2009年中国楼市冰火两重天,上演了一出“乾坤大逆转”。开发商从年初的门可罗雀、打折促销,到最后“报复性上涨”,据国家统计局统计,2009年3月至11月,全国70个大中城市房屋售价环比涨幅逐月扩大,全国楼市一片普涨。中国部分地区的楼市持续“高烧”,创出历年来的新高。到了2010年,北京房价已经逼近20000元/㎡。2010年底,在小客车摇号政策出台之前,曾经的室友和同事都千方百计借钱买车,上了车牌。现在想想,真很后悔自己当初不上心,现在摇了好几年号,都没摇上,买车遥遥无期。然而更后悔的还在后面……2011年1月,北京小客车摇号政策正式实施,2月,北京出台了史上最严的“京十五条”楼市调控细则,外地人购房须提供五年纳税证明,我想买房的念头只好暂时搁到一边,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没钱……在出租房里结婚生子2012年,我领证了,和爱人是裸婚,没有房没有车,在老家办的婚礼,回到北京依然是租房住。不过婚后我们便开始看房,在北京没有房子,寄人篱下、受制于人的租房生活始终不像是过日子。另一方面,我们在人大双榆树从中介那整租了一套二居室,4500元/月,然后将次卧以1700元的价格租了出去,自己当了二房东,有了自己选择合租人的一点自主权。此间在限购政策影响下,北京楼市又进入一个调整期。然而,从2012年到2014年,房价又进入了上行通道,而且涨势凶猛。我们2012年下半年开始看房,一开始打算买二手房,看的是大兴高米店北地铁附近的两居室。十月份时,74平米的两居报价150万左右,然而房价节节攀升,房东坐地起价比比皆是,到年底,同样的房子报价已经达到了170多万,两三个月时间,房价涨了20万,我们首付不够,于是转向新房期房。2013年8月,我已经怀孕七个月,挺着个大肚子,和老公去大兴一个新开楼盘排队等待摇号选房。当时楼市火热,新楼盘出来都是“日光”。我们当期楼盘一共推出1500多套房,现场却来了2000多人排号,我们抽到的号比较靠后,等轮到我们进去认购的时候,仅剩下一楼和顶楼。在认购现场,我们看完仅剩的房源,倒吸了口凉气,老公问我,“买不买?”我纠结了5秒,说“买!”因为真的不想再去看房了,而且真的必须要买房了。老公得到答案,立即飞奔上二楼排队签认购书。不一会,就听见广播里喊“两居室已售罄”,我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们买的房子是期房,交房时间是2015年底的最后一天。等到搬家,我的孩子已经快上幼儿园了。2013年10月,孩子的到来,让我们的生活成本骤然升高,婆婆要来照顾孩子,所以在双榆树住了半年之后,我们搬到了房租稍微便宜的南边,一住就是两年多。为什么一定要买房?高晓松曾经标榜,自己没有房子,都是租房子住,依然有“诗歌和远方”。我也喜欢在网上看到很多文艺青年爆改出租房,过上温馨幸福的生活。然而,对于一个在北京租房十年的北漂来说,这完全就是一种迷离的幻想和虚妄的矫情。如我一般的北漂,既没有高晓松那样的经济实力,也没有文青那种远离世俗生活的魄力,为了生存,只能苟且在各个狭窄的出租房里,很难谈得上归属感。首先,北漂要面临的现实就是,租房每年一签。由于房租逐年上涨,无论是中介,还是房东,大多只跟租客签一年合同,好方便来年涨价。这也就意味着,租房的不稳定性。续签涨租还是小事,最无语的是,房东以要自己住、卖房、给亲戚住等各种借口收回房子,不再租给你,这时候,你就不得不搬家。租房近十年,我搬了快十次家,几乎是每年搬一次的节奏。在这种情况下,请问你是否还有心思去装扮你的房间?还敢任意购买喜欢的物品?更何况,绝大多数房东是不允许你改变房屋的构造,哪怕是在墙上钉一枚钉子,等房子到期交接的时候,房东或中介就会以此为借口,扣钱,甚至不退回押金。在这方面,租客就是任人宰割的弱势群体,也没有切实有效的制度能够保障租客的利益。中介如何盘剥租客,房东如何刁难租户的情况,租房的人深有体会,真的到处都是坑,防不胜防。最让你难过的是,尽管每个月都交几千块钱房租,但是最后房子还不是你的!每次交完房租,就有一种给房东打工的感觉,那么为何我不自己买房子,还月供,最后房子还是我自己的呢?所以,房子能不成为我们的执念吗?后记当然,并非说我们租房就过得很差,我们照样努力工作,微笑生活。换个角度,经常搬家,就能经常换住处,时时保持有新鲜感,而且有些人不管怎样都能把日子过好。只不过,我们都被房子绑架,这是无争的事实。2016年11月,我的孩子已经三岁了,我们终于搬进了自己的家。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买太多东西,到时候搬家太麻烦;不用担心孩子用彩笔画到墙上会不会被房东扣钱;不用担心房东会不会给我们涨房租;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设计我的相片墙,可以开辟我的秘密花园,可以大量购买喜欢的书籍……每天当我踏进小区,看到华灯初上,林立的高楼亮起万家灯火的时候,一想到在那么多窗户里有一盏是属于我的,里面的一切都是我和爱人亲手一样一样精心挑选、购买、摆放,一种幸福的感觉便会涌上心头。快来腾讯证券官号(qqzixuangu)参加“牛人大赛”啦!点击“话费天天送”,话费、苹果电脑大派送,更有三重奖等你拿。点击“”,报名即可参加抽奖,100%中奖哦。天下牛人汇大赛官网:,围观牛人操作,牛股天天有!
正文已结束,您可以按alt+4进行评论
扫一扫,用手机看新闻!
用微信扫描还可以
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
Copyright & 1998 - 2018 Tencent. All Rights Reserved我的美篇 - 美篇
/&&&&我的美篇
扫码分享到微信
步步为谍&——郑琏与他的情报小组胡杰孤儿寡母& & & & 1943年冬季,四川广元的嘉陵江上,曾发生过一起沉船事故。一条用来摆渡的木船沉入江心,船上数十名国军军官无一人生还。& & & & &这批国军军官来自河南,是第13军的下级军官。他们的目的地,是广西桂林。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美国政府加大了对中国抗战的支持力度。作为国民政府的王牌部队,31集团军总司令汤恩伯手下的第13军成为第一批换美械的部队。这近百名军官接到的命令,就是赶往桂林去学习新到的美式武器。嘉陵江上,他们临时征用老百姓的木船进行摆渡。可是,由于超载,其中一条老旧的木船行至江心时突然沉没。& & & & 这次沉船事故中丧生的人中,有一个名叫张德俊的排长。张德俊是山东人,原来是胶济铁路的职工。1939年夏,痛恨日本鬼子的张德俊,带着老婆孩子投考了到山东招人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七分校,成为第十七期步科的学员。张德俊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豪侠仗义,喜欢给朋友帮忙。上学期间,他同学中有个山东老乡生了痨病,已经奄奄一息。抗战期间,国家积贫积弱,即使军人也不能有更好的后勤保障。凭着学校能给学员提供的医疗条件,山东老乡肯定保不住性命。危难时刻,张德俊主动给老乡送去了五十块银元,让他去大医院看病。要知道,张德俊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这会儿又没了经济来源,而且还得养活老婆、孩子。拿出这么一笔钱,是非常不容易的。这个名叫郑琏的老乡活过来,自然跟张德俊成了铁哥们儿。& & & & 张德俊的媳妇名叫张秀美,像她的名字一样,长得也好看,当时也就二十五、六岁。丈夫遇难,对拖着一对儿女的她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老家让日本人占了,她想回家也回不去。万般无奈,她就打听到郑琏的下落。军校同学,相互之间都是有联系的。何况,他们从学校毕业时间也不长。1944年春,娘们儿仨就历尽艰难,来到宝鸡,投奔在一所私立中学教书的郑琏。& & & &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前身就是人常说的黄埔军校。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军校的毕业生,怎么跑到宝鸡当了教书匠呢?这就得说说郑琏是什么人。& & & & 郑琏生于1921年,山东省昌乐县唐吾镇郑家庄人氏。他的父亲是个画中国画的画家。郑琏母亲就生了他一个。母亲去世后,父亲娶了继母,又给他生了三个弟弟。郑琏6岁上私塾,熟读《四书》、《诗经》、《唐诗三百首》、《宋词选粹》等。高小毕业后,他到青岛学开汽车。出师后,郑琏就给“东亚打蛋公司”的老板娘开车。& & & & 三十年代的青岛,是个比香港都要发达的城市。如果不是抗战爆发,中国第一条地铁、轻轨,那时候就会在青岛开工修建。因为1935年,青岛的城市规划中,就已经有了修地铁的计划。历史上,青岛先后沦为过德国和日本的殖民地,青岛的外国侨民也因此相当多,他们来自德、日、俄、英、美、法、丹麦等多个国家。青岛当地不仅有德文、日文版的报纸,连英国的《泰唔士报》都有了青岛版。当时,青岛光报社就有几十家,电影院更是遍地都是,有的地方甚至还放映露天电影。后来改名为山东大学的国立青岛大学,聚集着老舍、梁实秋等一大批文化人。那个时期,文人墨客留下过很多关于青岛的优美文字。& & & & 郑琏打工的东亚打蛋公司是家英国企业,做的事情就是把鸡蛋打成蛋液,冷冻后运往英国。郑琏长相清秀,人又机灵,眼里有活儿。特别难得的是,他很有内秀,爱读书。他车里随时会放着一本书,在等着老板娘的时候,他总是静静地看一会儿书,不像一般人那样,东瞅瞅、西望望,随意打发着无聊的时光。不出车的时候,他还会去图书馆自修文史。老板娘是伦敦政经毕业的高才生,对这个爱读书的中国小伙子很是高看一眼。& & & & 青岛的好日子到日军占领,便告一段落。1938年元月,日军在青岛崂山登陆。而在此前几个月,郑琏的家乡昌乐已经沦陷。尝到了亡国奴滋味,郑琏一心想去打日本鬼子。“琏,你不要走。我们是英国公司,不怕日本人。”郑琏辞职的时候,老板娘极力挽留他。看劝不住,老板娘还搬来老板本人,一起做他的工作。“尽管我非常喜欢青岛,也很喜欢你们一家人,但我实在不能在这儿呆下去了。在这儿,我们是亡国奴,跟你们是不一样的。”就这样,郑琏离开青岛,回到二百多公里外的昌乐老家。很快,郑琏就背起了一支汉阳造,成为县上保安团11连的一名班长。& & & & 昌乐保安团,实际上就是国民党的一支游击队。郑琏他们和日本人打过多次仗,胜仗不多。装备落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帮人都不懂军事。一次又一次功败垂成、死里逃生,郑琏认识到,应该去上一次军校,好好地学习一下军事要领,回来再打日本鬼子,才可能打得过。 1939年夏,胡宗南的中央军官学校七分校到鲁南沦陷区来招生。得到消息,郑琏马上决定到沂蒙山去报考。他们这些学员在安徽阜阳集结后,步行一个多月来到洛阳,然后从洛阳坐火车到西安。七分校就在西安城南的王曲,距钟楼不过二十来公里。但是,他们并没有马上去王曲报到,而是先到西边岐山的周公庙进行入伍训练。训练结束,从周公庙赴王曲期间,又在西安城南的庙坡头住了一阵儿。在此期间,七分校从陕西省内招入的少量学生,插班进来。
& & & & 郑琏他们中队来了两个插班生,其中一个名叫于希长,来自陕北洛川。从于希长这里,郑琏第一次听说了陕甘宁边区和延安的情况,知道“七七事变”之后,已经有大批有文化的年轻人到延安参加革命了。这个阶段,于希长跟郑琏就住一张通铺,晚上熄灯上床,于希长没少五马长枪地说起边区的事儿。“延安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延安,要跑到西安上七分校呢?”郑琏挺纳闷,在被窝里问过于希长。“共产党虽然清正廉洁,但陕北生活太苦。你没去过,你不知道。”于希长的陕北口音听起来像伤风感冒。他坦诚地告诉郑琏,从势力上看,共产党比国民党差得太远了,将来成不了气候。他还是觉得跟着国民党更有前途。那个年代,像于希长这样功利主义的想法,在年轻人中,还是占主流的。& & & & 上了七分校,郑琏对国民党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对国民党的种种弊病,他非常反感、失望。和精神上的苦闷相比,生活条件的艰苦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世上居然有不花钱就能上大学的地方,那他郑琏为什么不去投延安呢?& & & & 这个时期,虽然仍处于国共合作阶段,但两党之间早过了蜜月期。郑琏知道,国共势力范围之间,有一条楚河汉界般不得逾越的封锁线。尽管志向不相同,但郑琏跟于希长处得不错。被窝里,他们可以无话不谈。于希长说,他有个舅舅在洛川,是个买卖人,经常穿过封锁线到陕北做生意。郑琏就跟于希长讨要了他舅舅的地址,并让于希长给他写了封介绍信。这事儿,于希长当然也不能跟任何人说。& & & & 1942年春天,郑琏向校方请假,要进城看病。因为此前郑琏生过大病,差点没了命,所以,没费任何周折,他的病假就获得了批准。照着纸条上的地址,郑琏找到了于希长的舅舅,并由此人深更半夜领着过了封锁线。到了富县后,边区的民兵把一身国民党军装的郑琏押到了甘泉镇。在这里,他见到了延安来的一位赵科长。& & & & 赵科长清瘦,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穿一身八路军的军装。一搭话,郑琏就知道他是个有文化的人。赵科长拿个笔记本,一边问郑琏,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他问的,无非是郑琏的个人经历、七分校的情况,以及他去延安的理由。“那我什么时候能动身去延安?”等赵科长拧上钢笔、合上笔记本,郑琏迫切地问道。“你还是先回七分校继续读书吧,回头,我会派人来找你。”赵科长是东北口音,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现在,还不方便让你去延安。”郑琏盯着赵科长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不信,你们可以调查呀!”& & & & “我也没说你说假话了呀,只是延安的大学现在不招生,你去了没地方呆呀。放心,回头我会派人找你的。”赵科长始终是笑嘻嘻的。不过,郑琏觉得,他的笑是居高临下的。这种笑,让他觉得心里没底。冒着生命危险,他千辛万苦地跑过封锁线来,怎么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呢?& & & & 赵科长让人把郑琏又 “护送”出了边界。离开边区的时候,郑琏鼻子一酸,眼泪竟然流了下来。就像分居两地的恋人,盼望情书一样,郑琏在期盼着赵科长派人来找他。可是,等到毕业,也没见有人来。& & & & 1943年春天,七分校17期学员毕业。郑琏被分配到甘肃酒泉的第42军,在特务营机枪连当了一名排长。去了不久,听说部队要开拔,但不是往抗日前线走,而是要去新疆,郑琏就非常失望。不管是当初上军校,还是后来想去延安上抗大,郑琏最终希望做的,都是上前线打日本鬼子。可如果去了新疆,还到哪儿去打鬼子?于是,郑琏下决心要离开这支部队。& & & & 想走,就得有去处。这个时期,郑琏和陕西的同学、朋友联系就比较多。此间,爱读书的郑琏弄到了两本影响到他一生的书,其中一本是艾思奇写的《大众哲学》,另一本是沈志远的《唯物辨证法讲座》。其时,郑琏还是个二十才出头的楞头青,嘴上说话不把门。看了书以后,他动不动就跟别的军官大谈“对立统一”、“质量互变”和“否定之否定”,口若悬河地说“资本主义最终将由社会主义取代”。如果说这种思想倾向只是让人觉得他是个另类,那么,他指名道姓地骂当官的卖兵贪污、克扣新兵口粮,就要得罪人了。1943年冬,42军要组建一个新兵团,营里抽郑琏带12个老兵班长去接新兵。他们住在平凉的泾川县时,郑琏逮住个机会就跑了。也许,上司早就对他这个异己分子不放心,郑琏没跑多远就被发现,五花大绑被抓回来。对他早就很反感的团长要把郑琏当场活埋,幸好营长出面说情,才把他关进了泾川监狱。& & & & 郑琏的人生命运和他的老乡、评书《隋唐演义》里的秦琼十分类似,每到危难时刻,就有贵人从天而降、出手相助。在郑琏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他军校的另一朋友出手救他了。& & & & 国民党暂编59师有一个团驻扎在泾川,郑琏的同学孙元昌就在这儿当通讯排长。这个暂编59师,也就是后来解放战争中在沙家店战役被彭德怀歼灭的整编123旅。孙元昌跟郑琏同岁,山东临朐人。那么昌乐与临朐相隔多远呢?两个县城也就相距60公里,现在同属潍坊市。也就是说,这俩人的山东话都是一个口音。不仅是同乡,俩人还特别对脾气。郑琏的大队长爱唱京戏,喜欢组织学员自娱自乐。山东招来的军校生驻扎在岐山周公庙时,1中队的郑琏和4中队的孙元昌经常一起唱京戏。本来就是老乡,又有共同的爱好,他们俩的关系,当然是“钢、钢”的。一听说郑琏被关进了泾川的监狱,孙元昌比他还急,赶紧花钱活动关系,把他给弄了出来。& & & & 郑琏他们入七分校之后,时任国民政府军委会军令部长的白崇禧曾来七分校校阅。桂系的白崇禧本来对蒋系就不以为然,赶上这17期学员招生时,河南、山东已经沦陷,人不好招。于是,招生的小学文化的也招,年近40岁的也招。如果不是这样,像张德俊这样拖家带口、年纪偏大的人,怎么可能被录入呢?白崇禧嫌胡宗南招来的学员质量不高,组了一个庞大的考试团,到西安来搞甄别考试。这一下,各总队都慌了神,相互之间赶紧借兵,就这还是查出了上千名不合格的学员,17期学员六成都被淘汰了,郑琏所在的14总队都被取消,并入了12总队。这些被勒令退学的学员认为自己上当受骗,列队上西安请愿。胡宗南为“维稳”出动了部队,在皇甫塬和韦曲塬设了两道防线,抓了几个闹事的,余下大部分关到离王曲不远的皇甫营房补习文化,叫“特科”。这些人最后也发了毕业证。& & & & 郑琏、孙元昌有个被淘汰的军校同学曲森在陕西省扶风县政府当了秘书。曲森也是山东人,他之所以能到扶风干上这差事,是因为他跟扶风刘县长是老乡。通过曲森介绍,1943年底,刘县长把郑琏安排在扶风县豆会镇的“私立新民中学”教国文和历史。本来,以郑琏的个性,也不会安心呆在偏远的豆会镇教书,但郑琏在这儿呆得却挺踏实。其实,他是被一套书迷住的。郑琏爱看书,来到这儿,就去泡学校的图书馆。没想到,私立新民中学的图书馆里,居然有一套《鲁迅全集》,而且是没人翻过的新书。书只能在图书馆看,不让借出去。于是,郑琏天天晚上泡在图书馆,直到管理员下班才回宿舍。& & & & 一天,张德俊的遗孀张秀美找到了学校来。张秀美来扶风,其实是冲着郑琏和曲森俩人来的。在军校,张德俊跟曲森关系也非常好。别的同学都在部队里,多是排长一级,张秀美也没法去投靠;唯有曲森和郑琏没在军队,俩人还都在扶风。一下子又多出三张嘴,郑琏、曲森这儿负担就重了。曲森帮忙在县城租房,把娘儿仨安顿下来;郑琏又请刘县长帮忙,让他在豆会镇粮管所又兼了个库管员的差。一个人干两份差事,辛苦自不必说。郑琏还要定期进城,给娘儿仨送钱、送粮,让他们能生活下去。& & & & 1944年春,也就是张秀美带着俩孩子投奔到郑琏、曲森这儿不久,日本鬼子占领河南。受此战事影响,陕西境内的陇海铁路裁员,郑琏又见到了他的另一个同学刘学祯。& & & & 和曲森一样,刘学祯也是半道儿离开七分校的十七期“特科”学员。当军官不够格,可刘学祯却是个有才华的中国画画家。抗战期间,年纪轻轻的刘学祯居然办过个人画展,他的一些画作上还有藏克家的题诗题词。那个时候,藏克家就已经是个很著名的作家、诗人了。战乱年代,靠画画刘学祯当然养活不了自己。他的工作单位,是宝鸡铁路机车修造厂。这家修造厂,是当时陕西境内最大的火车头修理厂。铁路一裁员,刘学祯便停薪留职,自谋出路。宝鸡离扶风不远,他和曲森、郑琏经常见面,也就和张秀美娘儿们仨经常接触。刘学祯新找到的工作,是在国民政府大荔财政缉私所当差。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对张秀美娘儿仨很同情,也经常给她们捎钱、捎粮,等于和郑琏、曲森一起养活她们。后来,郑琏发现刘学祯对张秀美有那个意思,而张秀美也对刘学祯有好感,就撮合二人,凑成一对儿过日子。1945年春,俩人果然结了婚。从此,张秀美娘仨在宝鸡安顿下来。而刘学祯、张秀美的家,日后也成了郑琏的一个重要的落脚点。
再入边区&& & & & 一次,郑琏到大荔找刘学祯。刘学祯外出,郑琏就去县上的文化馆翻阅起报刊。结果,他看到重庆出版的《大公报》上有一篇《中共中央、八路军总部、陕甘宁边区参观访问记》。大公报特派记者详细地介绍了共产党领导下的各方面新生事物,特别是延安大学不拘一格收学员的报道。就像一堆干柴在等待火种一般,郑琏的梦想瞬间就被再次点燃。& & & & 郑琏有个朋友,在周至县税务局当职员。此人也早就向往延安,和郑琏一样,想到那边去上大学。5月间,郑琏到周至找到那位朋友,俩人密谋投奔延安的事儿。这个时候,孙元昌已经是暂编59师参谋处的作战参谋,随部队驻扎在陕西三原县。郑琏专门去了趟三原,让孙元昌帮他找路子去边区。& & & & 郑琏军校同学陈立民,跟郑琏也是死党。陈立民是青岛人,一张嘴“喝酒”就成了“哈酒”。上学时,郑琏大病一场,身边天天服侍他的人,就是陈立民。陈立民分到了陕西保安团,因为是杂牌部队,他倒是很快当了连长。郑琏给陈立民写了封信,约他到周至来,还是商量去边区的事儿。陈立民的朋友老韩也在保安团当连长,他的部队就负责看守三原与边区交界的地带。7月份,陈立民回信,让郑琏去找老韩。见了陈立民的介绍信,老韩对郑琏二人挺热情。可一听他们要从他的防区去边区,老韩头摇得像拨郎鼓:& & & & &“我们这儿查得特别严,要是敢把你们放过去,你们前脚走,后脚长官就得把我抓起来。”老韩想了想,又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 & & “我认识一个淳化的老汉,经常背上棉花去边区换东西。你们要是真想去,可以花些钱,让这个老汉把你们送过去。”& & & & 老韩说的这个办法,和郑琏第一次去边区的路数类似。郑琏觉得,这个办法应该靠谱。于是,他和他那个朋友开始分头进行准备。朋友负责筹集川资路费,郑琏负责搞情报。当时,大荔驻扎着一个美械装备的军。郑琏通过同学关系,对这个军的驻防情况进行了解;再找到孙元昌,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去边区的路子,让孙元昌把暂59师守封锁线的情况告诉他。他把弄到的这些情报整理出来,弄了一份材料。& & & & 等这些准备工作都完成,8月初,郑琏哥儿俩来到三原,跟老韩会合后,雇了三头毛驴骑上,去了淳化县西北角的一个村子。老汉五十来岁,又黑又瘦,个头只有一米五几。一见面,老汉就把自己的烟袋锅让给老韩抽。看上去,俩人很熟。老汉收下钱,说当晚就走。半夜,老汉领着郑琏二人静悄悄地出了村。他们爬沟越岭,时而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时而猫着腰一路小跑。走的根本不是路,而是荆棘丛生的荒野。郑琏二人早就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 & & 就这样走了三、四个钟头,天麻麻亮,庄稼地里突然冲出几个手握长枪的人:“站住!干什么的?”郑琏血往头上涌,心说:完了!“别开枪,自己人!”老汉冲前面端枪的人喊完,又跟郑琏二人说:“别害怕,咱到地方了。这些人是边区的民兵。”& & & & 民兵们叫着老汉的外号,骂骂咧咧地跟他开着玩笑。听老汉说明了来意,民兵们对郑琏二人也挺热情,把他们一行领进了附近的一个村子,先歇着。天光大亮后,郑琏二人被带到了中共赤水县委,一个自报家门,说是县上统战部长的小伙子和二人亲切握手,并且叫人打来洗脸水、弄来早饭,安排二人住下。& & & & 这个赤水可不是当年红军“四渡赤水”的贵州赤水县,而是属于如今的旬邑县。当年赤水的马栏,是刘志丹红26军的诞生地。抗战期间和解放战争期间,马栏还是陕甘宁边区的南大门,是关中分区的“首都北京”。郑琏二人住了一宿后,又被统战部长派人送到了马栏。见到地委统战部的一位干事,郑琏递上先一天让赤水统战部长看过的那些情报资料。& & & & 郑琏的情报和他们二位一起,被转交到关中保安处。关中保安处的处长是中共关中地委副书记汪锋兼任,副处长就是后来担任过公安部副部长的边保情报专家于桑。接待他们的,是保安科的丁超科长。& & & & 丁超是一个衣着整洁的人,一身八路军装洗得发白,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丁超交给郑琏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写自己的自传,以及来边区有什么诉求。要说诉求,他们二人都一样,就是想到延安去上学。可是,材料交上去之后,丁超以组织的名义告诉郑琏,和他一起去的那位朋友可以留在边区;而他呢,还得回去:“你是七分校毕业的,懂军事,在胡宗南部队又有这么多同学关系,组织上认为你有做情报工作的条件。边区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也缺这方面的情报。经研究,组织上决定要你再回白区,做地下工作。”& & & & 听了这话,郑琏一脸无法遮掩的失望。有了第一次去边区和“赵科长”打交道的经历,郑琏猜测,眼前的丁科长又在跟他玩太极推手。 “不是立即回去,你要在这儿接受培训,过几个月再回去。”丁超看出他在想什么,拍拍郑琏的肩膀:“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革命工作,比你到延安念书重要得多呢。你住下来,咱们慢慢聊!”& & & & 这天晚上,郑琏就住在了丁超的窑洞里,俩人几乎聊了个通宵。郑琏没想到,他会遇到这么投缘的人。郑琏是个待人真诚、做人讲义气的人。正是他身上有这样的江湖气场,他才总会交结下一些肯为他拔刀相助的朋友。但是,看书多的人,骨子里难免又会有些清高。所以,在郑琏这里,朋友又是分层次的。有的朋友主要是情感方面的,生活中有难处,相互肯帮忙;而另一种朋友,则是书友。都是读书人,大家思想上会有不少共鸣。如果说有再高的一个层次,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那种。这种朋友当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在那个彻夜长谈的窑洞之夜,郑琏惊喜地发现,这位年轻的共产党干部居然跟自己如此义气相投。虽然做的是情报工作,但郑琏感觉到,丁超对他的真诚是不掺半点假的。作为年长四岁的大哥,丁超的成熟、看问题的见地,令郑琏深深折服。& & & & 住下来之后,郑琏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丁超在边区可是有“丁才子”之称的。他是陕西凤翔人,高中毕业生。在那个年代,他已经算是货真价实的知识分子了。丁超读过很多书,有些郑琏读过,但很多他没机会读。在后来接受培训的两个月里,丁超指导郑琏系统地读了《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论持久战》、《论联合政府》、《论解放战场》、《共产党宣言》、《论左倾幼稚病》等理论著作,把郑琏领进了马克思主义的门;在情报工作方面,郑琏也还是个门外汉。丁超教给郑琏的纪律、技巧和传递方式等,让郑琏觉得十分受益。后来,回到国统区做情报工作,郑琏常常会想到当初丁超教给他的一些工作方法。& & & & 日,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消息传来,中华大地一片沸腾。当天晚上,从重庆,到上海,再以延安,全国人民都以狂欢的方式庆祝着这一来之不易的胜利。即使在偏僻的山沟马栏,人们疯狂的欢呼、呐喊声也和爆竹声、敲打搪瓷脸盆之类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彻夜不息。因为怕被暗藏在人群中的国民党特务发现,在培训期间,郑琏是被封闭在北边山坡机关驻地里的。即使这欢庆之夜,他也不能下到坡底下去的。听着喧闹声,郑琏静静地坐在北山坡的窖洞前,让眼泪肆意流淌着,擦都不肯擦。这个夜晚,他突然格外想念已经多年不见的家人,不知道他们这会儿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 & & 抗战胜利的喜悦还没有消退,又传来毛主席要去重庆跟蒋介石谈判的消息。和边区干部们一样,郑琏也衷心地希望毛主席不要去重庆;等他动身去了重庆,他也每天都在担心毛主席的安全。这些天,郑琏也和丁超经常在一起谈论这个话题。直到毛主席平安回到延安,大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 & & & 山里的天冷得格外早。转眼间,一场初雪过后,黄栌树上的红叶就落尽了。郑琏离开边区前,中共关中专署杨专员亲自和他谈了话,并且请他吃了一顿饭:“我们在等着你立功的好消息啊!”临别杨专员紧握郑琏的手,用力地摇了摇。杨专员脸膛黑红,看上去不像个官儿,更像个老农。& & & & 1945年11月上旬,丁超领着郑琏先到了柳林镇,住在贸易公司。丁超跟郑琏约定的联络方式是这样的:& & & & 郑琏化名张德贵,组织上化名张富贵;他们双方用通信的方式传递情报。信的表面,在字的空白处用碘酒或糯米汤密写;简短的地方,也可以用暗语明写。暗语很多,培训期间,郑琏已经倒背如流。写信时,组织给他写信,用“郑琏”的真名;而他给组织写信,全部都要用化名,而且发信的地址要写成假地址。郑琏可以向“高陵县德盛粮店”、“耀县庄里镇李记花行”等两个地址寄送情报;而郑琏的固定地址是“宝鸡邮政储金汇业局 郑鸿飞转”和“西安市南院门雍兴公司门市部 连震保转”。这两个地址,是组织上让郑琏提供的。随着工作的进展,郑琏可以建立临时通信地址,如后来他用过的“西安市东木头市街太平巷一号 卢文德转”、“郑州市东关 华光实业公司 张云沛转”。他这边有变动,要及时报告组织,以便更快地接到指示。& & & & 至于对郑琏的工作要求,丁超告诉他,如果他能够进入胡宗南司令部之类的首脑机关当然好,如果做不到,也不强求。要根据条件量力而为,也可以专门去收集敌人对边区封锁线上的情报。除军事情报之外,其他有价值的情报也要收集。& & & & 在贸易公司住了一宿之后。丁超委托一个做买卖的耀县人,把郑琏带出边区。临分手,丁超紧紧地握住了郑琏的手:“好兄弟,多保重!也许,咱们要等到胜利才能见面了!”即使是黑夜里,丁超也站在路口,目送着郑琏他们离去。耀县人领着郑琏仍是半夜上路,爬沟越岭,时而伏在地上听动静,时而猫着腰快跑,一路披荆斩棘,情况和来时那个老汉带路时差不多。
封锁线上&& & & & 在马栏,郑琏给组织上留的固定联系地址,其中一个是“宝鸡邮政储金汇业局 郑鸿飞转”。那么,郑鸿飞是何许人呢?& & & & 郑鸿飞,山东德州武城县人,比郑琏年长两岁。如果生在和平年代,郑鸿飞可能会前途无量,因为他当年是个地地道道的“学霸”。郑鸿飞毕业于济南的山东省立高中,那会儿,能从偏远的武城,考到省立高中的,可没有几个。郑鸿飞上高中的后两年,日本鬼子已经占领济南,学校的外语课由英语改成了日语。结果,郑鸿飞的英语、日语都很棒。高中毕业,再想上大学,不行了。国家正在经历战乱,哪儿还有大学能正常招生呢?郑鸿飞正在对自己的前途发愁的时候,机会来了:他被委任到恩县当县长!& & & & 恩县就是现在的平原县,与郑鸿飞的老家武城县是邻县。恩县历史上出文人,哲学家任继愚、作家邓友梅都是恩县人。高中毕业,就能回邻县当县长,这不就是衣锦还乡吗?那得看是什么年代、谁封的官。郑鸿飞的这个官儿,是汪伪旗下的山东省政府任命的。因为实在是人才匮乏,伪政府才跑到省立高中,拣学习好的毕业生任用。& & & & 郑鸿飞是 “学霸”,却不是书呆子。他当然知道,当这么个县长,就是把汉奸当牢了。从学校老师那儿一得到信儿,他就知道大祸临头,唯一的办法,就是脚底抹油,溜!这样,郑鸿飞一路往不打仗的地方逃,一直跑到陕西宝鸡,才安顿下来。因为有文化,他先后在宝鸡宝大酒精厂当过技术员、在千阳县中学教过书。1942年,郑鸿飞考取了宝鸡邮政储金汇业局的邮务佐,捧上了战争年代格外珍贵的“铁饭碗”。& & & & 邮务佐是个什么职务呢?这就得说说民国时期的邮政管理。以中国近代邮政发祥地上海为例,邮政职工被分成三等十种管理。其中,职员序列从上至下分成邮务官、邮务员、邮务生;实习生序列包括拣信生、信差、听差、额外听差;而工人序列包括邮差、邮役、杂役,总共十等。邮务长、副邮务长(1936年起改为局长、局长帮办)属于政府的特任官员,不在此列。1928年起,邮务官、邮务员改称甲等邮务员,邮务生改称乙等邮务员,拣信生改称邮务佐。& & & & 邮政职工的薪水是按照职务等级确定的。1924年,一个刚入邮局的信差工资为银元14.5元,资深的信差最高工资为37.5元。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当时市面上一袋25公斤的面粉是2块多钱,1斤烟台苹果约2角左右。如此算来,只要当上一个信差,解决一家人的基本温饱就不成问题。信差还是低阶的职员,那邮务生、邮务员、邮务官的更是以数百上千计算。邮政是有国家保障的“铁饭碗”,因此,邮局的差事在那时也十分吃香、竞争激烈。报考邮务员、邮务佐,门槛相当高。甲等邮务员需大学毕业;乙等邮务员要高中毕业;邮务佐也得初中毕业。而在那个时代,初中毕业的人就绝对算得上知识分子了。& & & & 名牌高中毕业的郑鸿飞当邮务佐,当然有点小小的屈才。但这不要紧,颠沛流离中,能有个挣钱不少的“铁饭碗”,才是最重要的。这不,到了1945年,他又再次考取了邮务员,仍在宝鸡的这家单位工作。1949年5月,郑鸿飞的业务能力再次得到肯定。他被调到四川万县专区邮电局任分局局长。不过,这个时候升官和高中毕业时升官情况很类似,等待他的将是一个恐怖的陷井。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 & 郑琏是1943年通过同学曲森,认识郑鸿飞的。郑鸿飞为人正派,乐于助人,和好读杂书的郑琏有很多共同语言,于是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从边区回来,郑琏首先就落脚在郑鸿飞这儿。郑鸿飞经济上比较宽余,能养得起他这么个白吃饭的朋友。& & & & 郑琏弄到的第一份情报,还是来自孙元昌。在边区,郑琏已经把孙元昌的情况如实汇报给组织。孙元昌和他一样,是在边区挂了号的情报员。从边区回来后,郑琏从宝鸡给孙元昌写了信,俩人相约在三原县城见了面。郑琏把从边区带回的任务详细告诉了孙元昌,孙元昌一口答应。这时候,暂编第59师已经被改编为整编第123旅,旅部设在三原县东里堡,孙元昌在旅部参谋处当参谋。在旅馆里,孙元昌连夜写了一份关于整编第123旅的详细报告,并且画了一幅兵力分配图。郑琏通过之前约定的方式,将情报送了出去。& & & & 1946年2月,郑鸿飞年后上班第一天,回来时就捎给郑琏一封“张富贵”写给他的信。郑琏、孙元昌报送的情报受到了组织的肯定,组织上让他尽可能多地了解封锁线上国民党军队的情况。于是,郑琏来到三原东里堡,住在了孙元昌家。& & & & 这个时候,孙元昌刚结婚不久。他媳妇陈玉琴比他小五岁,山西人,抗战期间,跟着她姑姑跑到陕西。1945年,陈玉琴从陕西省立三原女子中学初中毕业后,到淳化县小学教书。陈玉琴三原女中有个同班同学,叫郭淑惠,陕西泾阳人,长得挺漂亮。女中毕业后,郭淑惠又去上陕西省红十字会高级护校。寒假期间,郭淑惠来三原东里堡,找陈玉琴玩。四个年轻人就挤在一个屋住,过得特别开心。后来,郑琏和郭淑惠谈起了恋爱。两年后,俩人结了婚。从此,风风雨雨地携手走过一生。& & & & 有个少校参谋卢文德,和孙元昌是参谋处同事。卢文德是山东莒县人,也有家小,和孙元昌租住在一个院子里。军队里,最铁的圈子无非老乡加同学。卢文德比孙元昌资历深,平时对这个山东老乡就比较关照。两家住在一个院子,谁家吃点什么好吃的,肯定要给另一家分些尝尝。卢文德是七分校14期的,是孙元昌、郑琏的师兄。其实,即使是老乡、校友,也有个政治取向之分。这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郑琏接触后发现,卢文德跟他们是一路人。对于国民党的腐败,他也是一肚子牢骚。卢文德的军校同学,有好几个在陕西省保安团当团、营长,就驻扎在国统区与边区的封锁线上。郑琏以找工作为名,让卢文德给他几个保安团的同学写了推荐信。郑琏提上点礼物,挨个找到他们。酒桌上,把他们的兵力、人员配备以及调动情况都弄到手上。& & & & 整编第123旅守封锁线时,是把一个团摆在封锁线上,两个团在后边加紧整训,为进攻边区做准备,每三个月轮换一次。这样一来,封锁线上的分力就比较薄弱,大部分是一个碉堡一个班,夜里一般不敢出来沿封锁线进行巡逻。封锁线上的保安团当然也有空子可钻。郑琏在马栏培训时认识的关中分区保安分处秘书陈鉴,后来官至陕西省检察院副检察长。解放后,陈鉴告诉郑琏,他们提供的封锁线情报,对边区人员出入封锁线以及物资交流,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 & & & 杏黄了,麦熟了,转眼间进入6月份了。& & & & 郑琏骑着辆借来的破自行车,三天两头往外面跑。一天,他回到东里堡的孙元昌家,孙元昌、卢文德已经神色严肃地在等他:“你在这儿呆不成了,赶紧走。你让人盯上了。”孙元昌告诉他,参谋部情报参谋严鸿诚是军统的人,上过戴笠的谍报人员训练班。因为孙元昌、卢文德的关系,他跟郑琏也认识。表面上,他也跟郑琏见面点个头。但他早就开始怀疑郑琏了——一个军校毕业生,不在部队干,也不在外面找工作,整天闲住在孙元昌家,而且老在封锁线上活动,不是共党间谍,他能是什么人呢?私下里,严鸿诚跟另一个情报参谋阎逢汉说了这话。他还说,他已经跟上峰作了汇报,准备把郑琏抓起来。严鸿诚却不知,阎逢汉跟孙元昌关系好。如果郑琏被抓,孙元昌能脱得了干系吗?眼看朋友要遭大难,阎逢汉就觉得自己知道了不吭声,太不仗义。于是,他赶紧找机会告诉了孙元昌。& & & & 郑琏没敢耽搁,赶快离开三原,去了西安。他的新落脚点,也在马栏向组织汇报过,就是雍兴公司陕西分公司南院门门市部连保震那儿。& & & & 雍兴公司是宋子文旗下中国银行西安分行经营的一个附属企业。“月儿弯弯照九州”,雍州就是古时的九州之一。雍州得名于凤翔境内的雍山、雍水,后来“雍”就被代指陕西。西安建国路上,就有“雍村饭店”、“雍村小学”。而中国银行西安分行内部,就简称“雍行”。雍兴公司是“雍兴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简称,成立于1940年。雍兴公司主要经营棉纺织业,由于资本雄厚,原棉有中国银行所属的中国棉业公司做后盾,收棉打包机构据点很多,豫陕一带的好棉绝大部分都收到了雍兴公司的打包厂里。因而,雍兴公司成立后短短两三年内,就在陕西的西安,咸阳、宝鸡、蔡家坡,虢镇和甘肃的兰州等地先后经办了十三个厂矿。如果加上代管雍行享有权益的一些企业,就有二十多个企业。抗日大后方,当时一共才十几万个纱绽,雍兴系统就占了七万多绽,是解放前西北最大的垄断资本企业。& & & & 连保震是郑琏军校未被淘汰的同学,但他毕业后没在部队干,而是到雍兴公司南院门门市部做了职员。他向门市部主任推荐了郑琏。经过面试,郑琏成为公司的“试用职员”,他的工作是为公司所属各工厂采购办公、文体用品等,按时送往各厂。对这份工作,郑琏很满意。一是可以解决他的生活问题,有了经济来源;二是可以东跑西颠,他有时间去西安绥署以及城防部队找同学聊天,从他们中了解军事情报。这期间,孙元昌两次派他太太陈玉琴来西安,给郑琏送来情报;为了工作便利,郑琏还让卢文德在西安东木头市太平巷一号租了一院房,让卢文德的太太彭幼文带着孩子住下来。太平巷一号就成了郑琏又一个联络地址。& & & & 雍兴公司的待遇不错,本来,三个月试用期一满,郑琏就可以成为正式职员,薪水再涨一大截。可只在这儿干了一个月,7月下旬一天,郑琏口渴,在西安街头一瓜摊正吃西瓜,有人在他肩头拍了他一把掌。郑琏一回头,看到一张长着一对儿小眼睛的四方大脸。小眼睛一笑,没了。呵,这人是他的军校同学孔繁诚。& & & & 孔繁诚,山东曲阜人,自称是孔子的后代。军校毕业后,孔繁诚被送到重庆中美合作所接受军统特务训练,现任交通警察第十六总队的一个中队长。坐到离瓜摊儿老板远点儿的地方,孔繁诚压低声音告诉郑琏,他们从四川来,准备接手陕西的铁路警务。十六总队有三个大队,其中三大队去了山西,一大队将担任潼关至天水的警务。为了应对陕北的特殊情况,二大队将担任咸阳至铜川的警务。“你当个小商人,有啥意思呀?军校不就白上了?弃武从商,我看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孔繁诚深为郑琏惋惜,吐沫星子飞溅,非要说服郑琏加入他所在的交警总队。面对老乡加同学的一片诚意,郑琏看上去是动了心。& & & & 孔繁诚所在中队驻扎在咸阳。过了几天,郑琏利用去工厂办事儿的机会,去咸阳找到孔繁诚,让他写了一封介绍信。拿着这封信,郑琏到宝鸡找到了二大队的梁大队长。交警总队正是用人之秋,交谈之后,梁大队长对军校毕业生郑琏印象不错。他让郑琏先回西安,等着总队批复他的任命书。& & & & 到了宝鸡,郑琏当然要见郑鸿飞。他把要去交警总队的事儿跟郑鸿飞说了,郑鸿飞半天没吭声。闷抽了半根烟后,郑鸿飞一声长叹:“老弟,我觉得你的书都白念了。前头,我推荐你去教书,你不肯去;推荐你去《宝鸡日报》当副刊编辑,你也不想去。现在,你在这雍兴公司干得好好的,却偏要去当什么交警。你当这是个什么好活儿?这事儿有什么前途可言?”& & & & 其实,郑琏当然不是被孔繁诚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的。郑琏考虑去二大队,是看中这是一个靠近边区的军职,驻扎车站又不变动,便于他收集封锁线上的情报,也便于和孙元昌、卢文德联系。这样,情报来得会更及时。征得组织同意后,他才去咸阳找的孔繁诚。
& & & & 不久,郑琏的任命下来了。他被任命到二大队机枪中队当三分队的分队长。到职后,郑琏才知道,他们这交通警察第十六总队,原来是东北的铁路警察,“九o一八”事变后退到关内。“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软禁。这支铁路警察部队为军统收编,上上下下的正职军官,都是军统特务。像郑琏这样只是军校毕业、没受过特务训练的人,是非常少的。当然,郑琏的官也小,也就相当于一个排长。交警总队的副职,一张嘴都是一股大碴子味儿。他们几乎都是来自东北的老警官。郑琏三分队的分队副老金,是个年近六旬的朝鲜族,走路腰都直不起来了。& & & & 事情的发展出乎郑琏的预料。到交警总队上任没几天,突然接到命令:二大队开赴河南郑州,去接管平汉路北段警务,立即准备,次日一早就出发。郑琏这下把肠子都悔青了,后悔不该离开西安。开小差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他呆的地方,可是军统的特务窝子。且不说交警总队是军事化管理,不请假出不了门;就是逃出去了,他从此就是黑人黑户,没有立足之地。如此一来,他还怎么弄情报呢?也来不及请示组织,他只好先跟着去郑州。& & & & 第二天一早,在宝鸡火车站,郑琏正在集合队伍,准备上车,却遇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郑琏倒吸一口凉气。此人也看见了郑琏,矜持地跟他点了点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元昌的同事、军统特务严鸿诚。
(作者2013年6月采访郑琏、郭淑惠夫妇时与他们合影)
奉调河南&& & & & 2013年6月,作者曾专程赶往新疆乌鲁木齐,采访郑琏老人。郑琏的家,位于杨子江路一个老家属院里。郑琏、郭淑惠夫妇住的,是一栋多层楼房的三层,房间很整洁,也比较宽敞,阳光映照下的各种绿植显得十分清爽。郑琏刚刚住了一回医院,说话时间一长,会觉得胸闷、气短,需要吸氧。但是,他耳不聋、眼不花,思维敏捷,而且行动自如。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我们说话的郭淑惠老人,看上去腿脚有点不好,在家里走路已经需要拄拐杖。郑琏已经退休的大儿子,在家尽心尽力地照顾两位老人。我们去的时候,郑琏身材高大的小女儿也在家里。老有所依,郑琏夫妇的晚年看来是很幸福的。& & & & 采访中,郑琏跟作者讲到了67年前宝鸡火车站那个惊险的时刻。他说,他当时就预感到可能会有麻烦。还是让我们重新回到那个时间去吧。& & & & “好在,就要离开这里了。”那个早晨,在车站偶遇严鸿诚之后,郑琏巴不得马上离开宝鸡。火车开到陕州,也就是现在的三门峡,部队下车吃饭,满头大汗的孔繁诚出现在郑琏跟前:“你认识严鸿诚?”& & & & “认识。他跟孙元昌是同事,俩人不对路数。他是不是又说我是共产党?”孙元昌也是孔繁诚的同学,郑琏一说,孔繁诚就明白。& & & & “对!他跟梁大队长说,你是共产党间奸细。”孔繁诚说,这个严鸿诚现在调到了宝鸡警备司令部,他是来给他军统训练班的同学送行的。发现了郑琏后,他立即让他一个同学领着,找到了梁大队长,在火车发车前,把郑琏举报了。“你是我介绍过来的,车上,梁大队长就叫人把我找去,问我。我说,你是我军校最好的朋友,爱看书,有学问,不过一直怀才不遇,所以牢骚多了些,可能有时候说话也不注意场合。不过,在对党国的忠诚方面,你绝对没问题。我跟梁大队长说,我以人格担保。他能舍弃雍兴公司优厚的待遇,来我们部队,应当用人不疑。”孔繁诚摘了警帽,他的脑袋像一个散发着蒸气的火车头。一边擦着一头的汗水,孔繁诚一边接着跟郑琏说:“听了我的解释,梁大队长说,严鸿诚的话,他也不相信。经我这么一说,他就更放心了。”警帽在孔繁诚的手里,成了个扇子,边说边煽:“唉,干我们这一行,都有怀疑一切的职业病。不过,你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儿,这里可不比你以前呆过的部队。”听到集合的哨子声,孔繁诚拍拍郑琏的肩膀头,飞快地向车头方向跑去。& & & & 到了郑州,却一直在待命。因为黄河以北的平汉铁路始终不通,他们无法履行本职工作。在郑州驻扎下来,郑琏就马上跟组织取得联系,他提供的回信地址,是“郑州市东关 华光实业公司会计室 张云沛转”。前文咱提到过,郑鸿飞流落到宝鸡后,曾经应聘到宝大洒精厂干过一段。这个“宝大”以及另一个名叫“宝光”的酒精厂,总经理都是郑琏称为叔叔的一个名叫程顺堂的同乡。抗战胜利后,企业家们都雄心勃勃地想抓住机会,大干一场。谁也不愿设想,一场内战会把一切打得稀巴烂。山东人程顺堂看好的地方,就是铁路纵横、交通便利的郑州。他到郑州大办实业,开了个华光实业公司,自任总经理。公司在郑州有好几个工厂。程顺堂以前的总会计师张云沛是郑琏的好朋友,这次又跟着程顺堂来了郑州。& & & & 一天,郑琏在郑州大街上,遇到了军校同学卢振声。他乡遇故知,俩人很高兴,找了个小饭馆小酌了两杯。当然,更高兴的,是郑琏。因为他听说卢振声在刘峙的郑州绥靖公署作战处任作战参谋,而卢振声还有个当军长的叔叔。& & & & 卢振声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公子哥,人不错,但是个大嘴巴,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道。上军校时,郑琏有点儿烦他口大;但这会儿,却特喜欢听他吹。一有空,俩人就钻到一起喝小酒。于是,郑州绥署的军事意图、部队变动等情报,都从郑琏这儿源源不断地送了出去。& & & & 因为老乡加朋友的缘故,郑琏也和张云沛喝小酒。听张云沛说,作为大企业家,程顺堂交结非常广。陆军上将孙震每到郑州,必到程顺堂家作客,俩人无话不谈。提到孙震,读者如果不熟悉,那么,他的侄儿孙元良比他有名;而黄埔一期毕业的孙元良有个儿子,名叫孙祥钟,后来在台湾当了演员,他的艺名叫“秦汉”,当年与林青霞齐名,可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 & & 孙震1946年12月由四川调到郑州绥署当副主任,兼任第五绥靖区司令官。孙震对程顺堂非常信任,连他的私人财产都托付给程顺堂运作。孙震是四川人,不想来河南,因此一肚子牢骚。包括军事上的事情,他对程顺堂无所不谈。程顺堂把郑琏看作自己的晚辈,孙震来访并不让他回避;孙震对这个很有眼色的年轻人也不反感,说起话来也不拿他当外人。于是,郑琏也就经常去程顺堂家,以期能多碰见孙震。从孙震口无遮拦的闲谈中,他也的确听到了不少政治、军事和经济方面的情报。& & & & 这里多啰嗦两句:1948年初,蒋介石察觉出孙震有保存实力的企图,便欲罢其兵权、拟另派人统辖孙部。孙震为避免军队被蒋吃掉,同时继续保有对旧部的领导权,于是推荐侄子孙元良接替自己,以求两全。蒋考虑到孙元良毕竟出身黄埔嫡系,这个连辣椒都吃不了的四川人,其实与川军原无大的瓜葛。于是,老蒋顺水推舟,谕准此事。久失兵权的孙元良青云直上,就任第16兵团司令高位。后来,淮海战役中,杜聿明、黄维、邱清泉等人非死即被俘或受降,只有化装成中尉副官的孙元良一路狂奔,逃到了南京。
& & & & 郑琏所在的分队,还曾守卫过郑州飞机场。& & & & 郑州机场的任务,是支援黄河以北的军队,比如空援鲁西南地区的战事,向被国军重新整编的汤阴庞炳勋旧部空投物资等。郑琏上军校没学过飞机方面的知识,为弄情报,他没事儿就跟场长、工程师吃饭、打麻将,详细了解飞机场上停放的战斗机、轰炸机都是什么型号、各有多少架,包括所载武器、载弹量、载兵量、飞行半径、加油后的续航能力等等,郑琏一一都搞清楚了。此外,郑琏还从那些内行嘴里套出过机场的库存弹药、库存汽油量等。作为情报人员,郑琏的记忆力是极为出色的。饭桌上、牌桌下,那些枯燥的数字他只要听说了,就会刻在脑子里。之后,麻将照打、酒照喝,都不会有问题。回去以后,他才把这些情报整理成文字,及时向组织作汇报。郑琏的分队还曾两度守过“花园口堵口”。& & & & &说到“花园口堵口”,就先得说说当年蒋介石炸花园口。实际上,最早提出掘开黄河、以水当军阻挡日本鬼子的人,名叫晏勋甫。1935年,此人在担任武汉行营中将参谋长的时候,就曾提出,中日一旦交战,就可以决黄河之堤,将日军挡在豫东。1938年,兰封会战失利后,时任第一战区参谋长的晏勋甫再次向第一战区司令长官、河南省主席程潜提议,决开黄河之堤,阻挡追击的日军。程潜认为可行,遂向蒋介石请示。而在此之前,冯玉祥、白崇禧以及蒋介石的德国顾问法肯豪森都曾跟蒋介石建议过,放黄河之水制敌。所以,接到程潜的请示,蒋介石回电批准。担任扒堤任务的,是守卫黄河的商震部。起初,决堤口选择在中牟县境内堤坝较薄的赵口。可是,赵口泥沙太多,扒不开。于是,蒋介石命令贵州来的新八师再扒其驻防的花园口。新八师连扒带炸,日,花园口决堤。决堤造成89万百姓死亡,1200万亩耕地被淹没,河南、安徽和江苏三省大面积受灾。中国人以惨重的代价,延缓了日军进攻的脚步,为国民政府的战略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武汉会战后,日本人占领的武汉,已经是一座空城。抗日战争也由此从之前的战略防御阶段,进入到战略相持阶段。& & & & 1946年夏天,郑琏第一次得知蒋介石要在花园口堵口,是从他郑州绥署同学卢振声这儿得知。“蒋委员长命令,限三个月把口子堵上,让黄河回归故道。这一方面是还他炸开大堤的账,另外也是为了对付共产党!”卢振声这人说话,总是给人感觉自信满满。比如,陈述一件新闻,他一定同时要扮演评论员,把个人见解加里面。不过,卢振声说得没错。黄河故道,大多数是共产党占领区。花园口口子一扎上,黄河一回归,这片地区又将变成一片泽国。蒋介石等于把“以水制敌”的故伎重演一番,只不过此时,他的敌手已经由日本人变成了共产党。得到这一情报,郑琏赶快告诉给组织。他甚至能想象到,丁超在看到这一情报后,会是怎么一副高兴劲儿。后来,耄耋之年,郑琏从一本杂志上看到,当年周恩来曾经就蒋介石不通知黄河故道百姓搬迁就在花园口堵口,提出过严重抗议。他认为,他送出的情报,应该对此产生了作用。& & & & 此后,郑琏所在的交警机枪分队先后两次执行过花园口黄河堵口工程局的警卫任务。工程局有大量联合国救济总署提供的推土机之类的物资。蒋介石下令限期完成堵口,否则要严办。工程局的局长姓朱,曾在比利时留过学,娶的老婆也是个比利时人。眼见着工期不能按期完成,郑琏曾亲眼看见,那位朱姓局长夫妇蹲在黄河大堤上抱头痛哭。其实,这项工程绝对不是一项单纯的建筑工程,背后有复杂的政治因素。最后,工程在1947年春天才“合龙”。郑琏还得到过一枚国民政府颁发的合龙纪念章呢。
再次失联& & & & 从1947年5月,郑琏就再得不到组织上的任何回音。而这个时候,胡宗南占领延安,已经有两个月了。郑琏无从知道,关中保安分处的干部们此时都已经变成了居无定所的游击队员,情报工作全面处于停顿状态。但是,哪怕是出于对丁超人格上的信任,郑琏也坚信,组织上不会放弃他的。& & & & 不光组织联系不上,孙元昌、卢文德也已经随所在军队去了陕北,郑琏也与他们联系不上。本来,郑琏在郑州开拓出的情报来源,组织上是很感兴趣的。可是,情报都是有时间性的。越是及时,越是有用。而现在,他弄到手的情报送不出去,情报就失去了价值。那么,他还有必要在郑州呆下去吗?这么犹豫着,又试着跟组织一次次进行联系,到了7月份,郑琏终于下了回陕西去的决心。& & & & 此时,交警总队正在办了一个“警长训练班”,把郑琏调去当教育副官,负责编制教学大纲和安排每周的课程。郑琏琢磨,如果单身逃跑,铁路沿线可尽是交警总队的军统特务。如果不清楚这一点,还敢跑;?但现在,他明白这样的逃跑是非常危险的,就不敢贸然行动了。结果,正为怎么跑发愁时,郑琏又遇到贵人了!& & & & 郑琏的军校可是没白上,这不,他同学关德忠专门来郑州找他。在军校,关德忠跟郑琏就是哥们儿。这个时候,关德忠的父亲关露霖在西安绥署教导第二总队的第九支队当上校支队长,部队在河南驻马店正招兵拉夫。关露霖是行伍出身,书念得不多,脑子里装的都是旧军阀那一套。他让儿子给他举荐个得力的人,去给他当副手。关德忠听说郑琏在郑州,就专程赶来说这事儿。郑琏一听,就一口答应下来。他知道,这是他返回陕西最好的办法。& & & &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趁军官们都回家过星期天,郑琏带了三个亲信的警长,抬着他的两箱子书,坐上南下的火车,到了驻马店,当上了关露霖第九支队的副支队长。8月份,第九支队就奉命开赴陕西。部队一进陕西,郑琏就向丁超跟他约定的高陵、庄里两个地址写了信。在马栏,丁超曾跟郑琏交待过,任何时候,都不能直接去接头,这是纪律。部队驻扎在华阴一带时,郑琏请假先回了趟西安。卢文德的家小在东木头市太平巷一号,郑琏急着去看看组织上有没有给他把信回到那儿。顺便,他把书籍和行李也放到了这儿。可是,卢文德老婆彭幼文告诉他,没见有转给他的信。离开东木头市,郑琏又去南院门找连保震。& & & & 连保震请郑琏吃了一顿葫芦头泡馍。掰着馍,郑琏问连保震,自己离开西安期间,有没有人来过信。连保震摇着头:“没有,一封也没收到。”& & & & 在西安就住了一宿,郑琏又赶到宝鸡,郑鸿飞同样告诉他,没见有转给他的信;再折腾到三原,找到孙元昌媳妇陈玉琴,仍然没有任何组织上的音讯。& & & & 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郑琏不知道该往哪里飘,心里急得不得了。这功夫,他所在的“教二总队”已经开到了铜川,准备开赴延安。到了延安,会不会有机会联系上组织呢?郑琏赶紧又追上了部队。他没有想到,梦想中的延安,他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过去的。走到半路,传来了钟松的整编36师在陕北吃了大败仗的消息。这就是8月20日发生在米脂北边的“沙家店战役”。孙元昌、卢文德所属的整编123旅就属于36师,一听到这个消息,郑琏就心情紧张、复杂。他希望孙元昌、卢文德能够被俘,这样,他们就能够找到组织;可是,万一他们死在了战场上呢?& & & & 部队行进到洛川,正好遇到123旅在收容残部。郑琏过去一打听,居然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孙、卢二位。俩人都好好的,连轻伤也没负,只不过都是灰头土脑、一脸的疲惫。过去,二人收集的情报,都是通过郑琏交给组织,他们自己和组织上并没有任何联系。对他们来说,郑琏就是“组织”。所以,见了郑琏,他们就追着问郑琏,今后该怎么办。“等到了延安,我看看情况再说吧。你们等我的信儿!”说实话,对于到延安能不能找到组织,郑琏心里也完全没数。& & & & 果然,到了延安,满街都是国军官兵,郑琏想不出任何可以联系到组织的办法。除了心情沮丧,他还发愁如何回到西安。这个时候,从延安到西安,国民党军队沿路都在征兵,也就是抓壮丁。深更半夜,车马店里熟睡的客人,都会稀里糊涂地被抓了去;只要是年轻小伙儿,就是店里的店员也照抓不误。如果郑琏单独往回走,非被抓了壮丁不可,没有人肯听他解释什么。想来想去,郑琏决定装病,以生病军官的名义,住进医院。他要争取坐医院的救护车离开延安。& & & & 装病住院,是因为郑琏发现了这样的资源。上军校时,郑琏曾大病一场。看病时,他认识了军医华医生。华医生是潍坊老乡、曾在青岛上过学,俩人有很多共同语言。等郑琏病好,他们已经成了朋友。这时候,华医生正好就在延安的野战医院。找到华医生,郑琏把离开延安的想法跟他说了后,华医生认为可行。& & & & 接下来,郑琏就突“病”了,而且“病”得不轻。野战医院是帐篷医院,住不了几个病号。于是,没住两天,郑琏就被救护车转送到后方医院。他先到铜川,再到泾阳。华医生给郑琏写了条子,让他去找他的医生朋友继续帮忙。结果,回到洛川,郑琏干脆都不用在医院里住,只是每个月去领一次薪水,这样前后领了半年之久。由此可见,国民党军队的管理实在有太多空子可钻。& & & & 在洛川,郑琏当然是经常和孙元昌、卢文德呆在一起的。沙家店战役中,整编123旅的旅长刘子奇被俘。新来的旅长朱侠对卢文德很器重,要他担任西安留守处的主任;而孙元昌这时已经没当参谋,而是当了个运输连的连长。郑琏认为,卢文德的差事不错,可以留在123旅,继续弄情报;而孙元昌的运输连长已经意思不大,应该想办法辞了差事,离开部队。& & & & 孙元昌这个运输连长,不是汽车运输,而是驮马运输。他当运输连长时,还有个意外收获。在陕北,他捡到了一大批书,有《资本论》、《联共产(布)党史》、《列宁选集》、《政治经济学》、《中国四大家族》等,还有毛泽东的著作。对于国统区的人来说,这些书统统是禁书。孙元昌知道郑琏是个书虫,嗜书如命,就利用职务之便,给他偷偷运了回来。考虑到这些书如果被查出来,会有大麻烦,郑琏把这些书大部分弄到了宝鸡,分别放在了刘学祯和郑鸿飞家。他原先寄放在西安卢文德家里的一部分书,也转移到了宝鸡。以后,每到宝鸡,郑琏就跑到这俩人家里偷偷阅读。在那战火纷飞的年月,能这样闭门读禁书,简直是一件要多奢侈有多奢侈的事情。直到解放后,郑琏才把其中一部分书带到了新疆。& & & & 泾阳离三原就已经很近了,十来公里而已。郑琏先去了三原,不久,孙元昌也来了。会面后,俩人多次去西安。还以贩川橘、川糖等名义,去过宝鸡郑鸿飞那儿。其实,郑琏去这些地方的主要目的,是看组织上有没有回信。看到郑琏混成这样,郑鸿飞又忍不住责备起他的瞎折腾。这时候,郑琏才跟他说,他是在给共产党那边干呢。& & & & 离开军队,郑琏、孙元昌的生计都成了问题。兵荒马乱的年月,工作不好找。何况,他们是两个开小差的军人。为了吃饭,孙元昌拿出他这些年的全部积蓄,开了一家小磨面房,俩人开始从早忙到晚,给老乡们磨面。在此期间,郑琏和温婉贤淑、端庄秀丽的郭淑惠领了结婚证。
& & & & 1948年5月,眼瞅着麦子就要变黄,磨面房快要迎来一年中最为繁忙的时节,一个挂少将军衔的国军军官,带着两个随从,来到了孙元昌的小磨房。少将军官是个红脸膛,四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脚跨进院子,此人一口湖北口音就嚷嚷上了:“喊你老板来!”他跟听到动静迎到门外的郑琏说。显然,他把郑琏当成了店里的伙计。听到熟悉的声音,光着膀子的孙元昌扔下手上正干的活儿,跑出来:“副旅座,你怎么来了?”赶忙搬出一只小凳子,让来人坐下。& & & & 来人名叫甘树藩,黄埔军校三期步科毕业生,与戴安澜、王耀武是同一期的学员。甘树藩原来是整编123旅的少将副旅长,沙家店战役之前,他调到联勤总部第七补给区,去干后勤了。现在,他出任了第七补给区第四分监部的分监,又回到了三原。当初,孙元昌在59师当参谋时,和甘树藩打交道比较多。甘树藩对孙元昌的才干很是赏识。他也知道,孙元昌把家安在了三原。这次,甘树藩专门来找孙元昌,就有礼贤下士的意思在里面。他要让孙元昌去给他当主管人事工作的参谋。& & & &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陷饼。只一个眼神的交流,郑琏与孙元昌就把什么都交待得清清楚楚。“感谢副旅座还记着卑职!”光膀子的孙元昌站起来,举起沾着面粉的右手,给少将分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就这样,孙元昌重新披挂起来,又成了一个军人。& & & & 虽然天天在小磨面房里出大力、流大汗,郑琏、孙元昌他们对外面国共战场的局势可是清清楚楚的。胡宗南占领延安仅仅一年,西北战场上的战局就已经急转直下。1948年3月,彭德怀的西北野战军取得了宜川大捷,歼敌近三万人,整编第29军军长刘勘拉响了手榴弹,在战场上自杀。胡宗南只能撤出延安,由所谓的“主动进攻”阶段,转入“机动防御”阶段。西安绥署的部队被重新编为两个兵团,其中,陕西省主席董钊兼任司令的第一兵团,主要任务是防护后方;担任与西北野战军作战的,主要是西安绥署副主任裴昌会兼任司令的第五兵团。& & & & 联勤总部的全称是国民政府国防部联合后勤司令部,是日国民政府国防部根据美国顾问鲁克斯的建议,参照美军的统一后勤体系而设立的,统一负责各支部队的后勤保障。陕西属于第七补给区,其下属的“第四兵站分监部”,是专门为裴兵团提供后勤补给的指挥机关,下属有运输部队、野战医院、兵站、各种仓库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因此,裴兵团一切行动以及团以上作战单元的驻地,事先都得告诉给分监部。能到这儿去当参谋,这不就是守住了一座情报富矿吗?& & & & 解放后,有部名叫《51号兵站》的故事影片,曾以情节惊险,吸引大量观众,并且成为国产电影的经典之一。有意思的是,郑琏就曾在国民党军队中的51号兵站干过。孙元昌去分监部上任后不久,郑琏就把磨面房给卖了。他让孙元昌替他说话,在第51号兵站谋了个押运员的差事。找不到组织,即使守着一座情报金矿,又有什么意义呢?郑琏就琢磨着,前方战事如此吃紧,那么他押运物资到前线补给,没准就会被解放军俘虏;即使没能被俘,那么,他离前线这么近,也总会可能逮住机会逃跑,从而找到解放军。然而,去干了两、三个月,郑琏却什么机会都没找到。& & & & 对于读书人来说,打发苦闷与无聊,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书。手里的书看完了,就得去买、去借;而看了书,就有了想法。想法憋在肚子里,就会发酵,就需要找有共同语言的人交流。于是,因为这样的爱好,无论走到哪儿,时间一长,郑琏就会自然而然地交下三、两个书友。一天,郑琏回到三原后,又去找他的书友李力群借书。李力群也是山东人,在三原中学教书,能从学校图书馆借出书来。物价飞涨,学校的老师领到的薪水,已经连自己都养不活了。瘦得像麻杆的李力群却要拉郑琏去吃三原老黄家的小酥肉。这世道,这可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呀。吃完饭,抹了嘴上的油,郑琏才要付钱,李力群却已经不由分说、像打架一样付了账。& & & & 往回走的路上,俩人对国民党又是一通臭骂。接住郑琏的一个话尾巴,李力群突然跟郑琏说:“问你句话,你有没有胆投了共产党?”
不速之客&& & & & 李力群告诉郑琏,他和边区已经建立起了工作关系。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郑琏也就挑明了:“我在那边也有关系,但很久没联系了。你能不能帮我带一封信过去?”这回,轮到李力群吃惊了。不过,他马上就把这事儿答应下来。& & & & 当天晚上,郑琏挑灯给“张富贵”写了封信。除了说了他和孙元昌、卢文德现在的情况,郑琏还写到了自己失去组织后的苦闷心情。从事情报工作之后,他寄给组织的信都很简短,从不涉及个人的情感。但是这次,他真的动情了。他想,这封信丁超是一定会看得见的。送出这封信,连日来郑琏胸中的郁闷仿佛被一风吹去,他变得精神振奋。不等组织上回信,郑琏就开始行动。他要让自己和情报靠得更近。& & & & 第四兵站分监部的人员构成,是这样的:一般来说,分监是由少将或中将担任,分监之下,设参谋长和参谋室。参谋室设主任一名,人事参谋一名,作战参谋三名。孙元昌担任的,就是参谋室的人事参谋。参谋室之外,有主管汽车运输的交通科、主管野战医院、救护部队的卫生科、主管各种仓库、粮品兵站的粮秣科、负责各种武器仓库和兵站的军械科、负责炮弹、子弹仓库的弹药科等。分监部要为裴兵团服务,工作程序是:裴兵团的作战处要把作战行动及团以上位置及时通知分监部参谋室,作战参谋将补给细节、时间、地点等在《作战日志》中一一列出,经过参谋室主任、参谋长审阅,再经分监批准,由各科负责具体执行。& & & & 郑琏让孙元昌去找分监甘树藩,推荐他出任作战参谋。孙元昌本来就是人事参谋,又是甘树藩的红人,所以,他的推荐立马奏效。郑琏很快就告别51号兵站,到参谋室上班。& & & & 当上作战参谋,郑琏很快发现了分监部与裴兵团之间的问题。本来,军队作战具有主动性,而后勤保障部门为其服务,天然是被动的。按常规,兵团作战处应当及时主动地通知分监部,以便不误补给。但到了国民党军队,“店大欺客”成了常事儿。裴兵团作战处的人老是牛哄哄的,老是一副“老子在前方卖命”的口气,拿分监部当家里的下人使。没辙,分监部只好反过来,主动去联系裴兵团。这跑腿儿的事儿,就只能是参谋室的三个作战参谋。三个参谋中,刘参谋是郑琏的同学,房参谋则资格要老得多,年纪也要比郑琏他们俩大五、六岁。他的军校同学,当少将的都有,上校更有的是。而房参谋居然只是一个少校参谋,连个参谋室主任都没混上。于是,房参谋的工作,就主要是喝茶和接几个电话,去裴兵团作战处跑腿儿的事儿,都是刘参谋和郑琏去干。刘参谋私底下还有些怨言,郑琏却干得像老黄牛一样,一句怪话也没有。& & & & 1948年8月至11月,胡宗南在澄合战役中损兵5万余人。为了阻击解放军的攻势,他除了在铜川、耀县、富平一线部署三个军之外,还以战斗力较强的65军为基础,另拔一个军编为18兵团,由65军军长李振兼任兵团司令,归西安绥署副主任兼第5兵团司令裴昌会统一指挥。11月,裴昌会把司令部搬到了咸阳,分监部也由三原搬到了咸阳。& & & & 一天,郑琏离开军营,想去理个发,走进军营附近一理发铺子。铺子里人并不多,连椅上一个人放下了正看的一张报纸,露出一张笑脸来。郑琏吃一惊。这人是李力群。& & & & 这家理发铺子是因为军营设在这儿才开张的,来这儿理发的,多是军人。显然,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借口人多,郑琏先出来,李力群随后也出了铺子。拐进一个巷道,李力群追上了郑琏,俩人边走边聊。& & & & 李力群说,郑琏让他带出的信,已经捎到了解放区。给他当交通员的,就是他的小舅子。这次来咸阳,李力群就是来取郑琏搜集的情报。郑琏考了李力群几个问题,确信他确实是和组织取得了联系。找个无人处换上件李力群带来的便衣,郑琏跟他去了一家旅社。在这里,郑琏把最新的情报写出来,交给李力群带走。& & & & 转眼之间,树叶落尽,关中萧瑟的冬天来到了。随着前线战事的紧张,作为分监部的核心,参谋室也在高速运转中,作战参谋郑琏工作非常繁忙。一天下午,雨后初晴,传令兵通知他,有个亲戚来找他。亲戚?他已经多年没有和山东的家人有任何联系了,他们怎么能找到他呢?那么,是郭淑惠的亲戚?作为随军家属,郭淑惠已经从三原搬到了咸阳,在外面租房子住下。左邻右舍,都是她这样的军官家属。要是她的亲戚,去找她就行了,怎么会找到他这儿来呢?如果是组织派来的呢?李力群和他约定的有联络方式,完全没必要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跑到他军营来。那么,来的是什么人呢?
& & & & 分监部是军队的要害部门,门前是戒备森严的。门里、门外,都有宪兵在站岗执勤。郑琏走到二道门里,一眼看见一个穿着黑棉袄的小个儿在伸长脖子往里瞅。两人一照面,小个儿就跟郑琏喊:“表哥!”小个儿一张嘴,本地口音。具体说,是陕西西府口音。郑琏在扶风教过书,对这一带的口音是熟悉的。“走,咱们回家去!”自己哪有这样一个表弟呢?郑琏心里已经清楚了一半。& & & & 跟着郑琏出了军营,俩人一路并没有说一句话。郑琏家离得很近,走路也就五、六分钟。在进门之后,小个儿伸出右手,把一个写在纸条上的“琏”字让郑琏看了一眼。这是郑琏自己的写的字,郑琏做了记号,和平时的书写习惯有所不同。这是他和丁超约定,紧急情况下陌生人找他时所持的凭据呀!“淑惠,你到门口去看着点儿。”新娘子郭淑惠手上在缝婴儿的小衣服,她从一张椅子上拿起针线活儿,就坐到门外去。初冬的太阳软软地照在土墙上,坐在小马扎上,郭淑惠就像个晒暖暖的家庭妇女,随时都可以停下手里的针线,和人拉扯上几句。& & & & 房子里只剩下郑琏和小个子“表弟”,可是,房子里的空气却显得很紧张。“表弟”不说话,是在等着郑琏发话。可郑琏却一声不吭,一脸阴沉,在房子里转来转去。房间本来就不大。郑琏低着头走过来,又走过去,连看都不看小个儿一眼。& & & & 郑琏对小个儿的态度不客气,进门后,连个座儿都没给他让。小个儿注意到,郑琏住的房子是个小二层,楼下,是里外两间。从这次会面开始,小个儿的精神已经被拉成了一张弓。而现在,这张弓被郑琏缓慢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给拉满了。小个儿的神情比在宪兵眼皮底下还要紧张。他的口袋里装着一把上了膛的橹子手枪。这时,小个儿不由自主把手伸进衣襟下,握住了枪柄。& & & & “你把家伙放下,到里面去!” “表哥” 的山东口音声儿不大,却吓了小个儿一机灵。他当然听懂了,“家伙”,指的就是他手里握的那把撸子。“表哥”腰带上也别着手枪,但他并没有去碰。小个儿把手从衣襟下收回,在“表哥”的注视下,掀门帘子进了门。& & & & 里间是一间卧室,一张大床,两把椅子。& & & & “谁让你来的?”郑琏用下巴示意小个儿,在椅子上落座。& & & & “张富贵!”小个儿还是有些胆怯的样子。论个儿头、论力气,如果不用枪,一对一搏斗的话,他根本不是郑琏的对手。& & & & “你的领导人是谁?”郑琏的语气有所缓和。& & & & “赵寿山!”小个儿心想,报个小人物,这个姓郑的未必知道,就搬出个大人物。& & & & “嗯,你说是我亲戚,这样还好些!”郑琏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在说。& & & & “组织上怎么说的?”郑琏这才进入正题。& & & & “领导让我告诉你,你们的情报非常有价值,让你们积极工作,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今后,你们要切断跟李力群这条线的一切联系,由我担任交通员。从今以后,你不再叫‘张德贵’,改叫‘王青玉’,孙元昌的化名改为‘李文盛’!”小个儿一气儿说完后,接过了郑琏递过来的一根烟。& & & & 小个儿交通员名叫胡均荣,陕西乾县人。俩人一聊,郑琏就对另一个迷团释然了。一般老百姓对军事禁区是心存敬畏的,特别是有宪兵荷枪实弹把守的地方。看上去完全像个农民的胡均荣却敢径直来到分监部找郑琏,他哪来的这份胆子?& & & & 原来,胡均荣就是个当兵的。第一次去分监部,他就是穿着军装硬往里闯,结果被人拦在了门外。回去以后,他才换了便装,以郑琏的亲戚名义,第二次去分监部。之所以要这样,实在是因为任务紧急,胡均荣耽搁不得。& & & & 什么人干什么事儿,仿佛是老天注定的。小个儿胡均荣仿佛天生就是个听差、跑腿儿的命。胡均荣在孙蔚如第四集团军下面的96军当班长。1945年初,部队驻扎河南灵宝的关道口时,有回美军飞机被日本人击落,胡均荣就被派去护送过跳伞的美国飞行员回后方。第四集团军是杨虎城的老底子,军中陕西人是主流。后来,抗战结束后,96军合并到38军里。胡均荣的差事,是奉军需处之命,回陕西给军官家属送钱。他常跑的,是华阴、泾阳、扶风一带。& & & & 护送美国飞行员那次,胡均荣狠狠感受了一把美国人在中国的特权。一路尽心尽力地把美国人送到软卧车厢门口,人家“叭”地把门关上,连句客气话都没有。下了车,胡均荣骂骂咧咧,心理挺不平衡。他身边两个同事就给他添油加柴,大讲反对特权之类的红色大道理,参照对象就是延安如何如何。胡均荣觉得有道理,就跟这俩同事走得近,还受他们指派,去灵宝县城给一个某某先生送过两次信。抗战胜利后,这俩同事要去解放区,临走,告诉胡均荣,他已经是“革命国情小组”的成员,要他继续留在部队里,以后会跟他取得联系。& & & & 可是,胡均荣等来等去,却一直没人来找他。转眼间,到了1948年。国民党已经眼瞅着越来越不行。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胡均荣决定离开部队,去延安。去延安,先要靠近边区。于是,胡均荣脱离原部队,跑到三原的17旅干了一个月,然后又通过熟人关系,落脚到三原县的保警队,试图找到共产党的人。后来,他果然找到了两个共产党关系,并且从头到脚置办了些行头,准备化装成商人北上。& & & & 北上途中,有人却拿着胡均荣的照片,找到了他。来人姓陈,中共三原县委社会部长。陈部长说,说那张照片是关中地委城工部的同志交给他的,说是让胡均荣去给组织跑一次交通。胡均荣一心想去延安,陈部长劝了半天,才答应。陈部长让他找的人,就是郑琏。他给他一个写着“琏”字的小纸片,另外就是一把手枪,让他防身。接过枪,胡均荣看到枪把上那只奔跑的猎犬。他知道,这就是这就是著名的“狗牌撸子”。收起枪,胡均荣跟陈部长说好,他只跑这一次。没想到,他这交通后来一直跑到了国民党军队垮台。& & & & 郑琏叫回了郭淑惠:“以后,他就是你的表哥了!”郑琏把小个儿当面交待给郭淑惠。当晚,郑琏安排胡均荣住在了自家的二楼上。天不亮,胡均荣就被叫醒了,郑琏把已经写好的情报交给他。胡均荣当即把情报藏在了雨伞头里,趁着夜色出了门。
(年轻时的郑琏、郭淑惠夫妇)
粮草先行& & & & 1949年3月初,有一次,孙元昌到裴兵团司令部,问这几天有什么事儿没。作战处的参谋告诉他,没什么事儿。闲聊过程中,孙元昌无意间听见,作战处长李国英在给耀县县长打电话,限期准备一个骑兵师的三日马料,不得有误。这个情况既未写入《作战日志》,第四分监部也并不知道。李国英为什么会亲自给地方上布置粮草任务呢?孙元昌回来和郑琏就犯琢磨了。胡宗南部队在耀县没有骑兵部队,那么这三日的草料是给谁备下的呢?答案只有有一个:青海过来的马家军。随后,他们又从马家军派来的联络参谋口中证实了这一判断,并且得知马家军计划到达淳化、耀县地区的准确时间。二人马上把这一情报传了出去。& & & & 1949年3月,中共西北局社会部曾制作了一份《西安城市图》。这张图后来被《中国西部秘密战》一书收录。和普通的民国西安地图不同,这张地图上标注了国民党军警宪特等所有重点、要害机关所在地,而且有各单位的电话号码。这张图是当年地下情报人员冒着生命危险,搜集情报绘制的。西北局社会部制作这张图,显然是为了一野解放西安做准备。由这张图就可以看出,在1949年3月,一野的注意力是集中在西安的。此时,一野司令员彭德怀已经前往河北平山参加西柏坡会议去了,驻扎在耀县柳林南原的一野司令部是由副司令员张宗逊当家的。孙元昌、郑琏传出的,是一个万分紧急的情报。如果一野方面不知道,以骑兵的速度和马家军的剽悍,腹背受敌的一野司令部是要吃大亏。得到情报后,一野马上将领导机关转移,并且作好了战斗准备。很快,马步芳的爱将马得胜率他的248师来袭。3月12日,马家军与解放军在柳林镇展开大战。马得胜脱光上衣,挥舞马刀,身先士卒地向解放军阵地冲锋,结果被炮弹炸死。战后,马得胜的尸体被运到了咸阳,裴昌会组织司令部的军官进行了吊唁。孙元昌、郑琏甚至还混在人群中,亲眼目睹了马得胜的遗容。& & & & 跑裴兵团作战处,是作战参谋的事儿。作为人事参谋,孙元昌怎么也跑起了裴兵团呢?这就要说起郑琏、孙元昌他们的公关活动。参谋室主任胡剑青,是他们二人的直接上司。上司看下属,都喜欢听话的。如果有能力、还听话,自然更加喜欢。郑琏、孙元昌就是这样的人。在这样一个人心浮动的世道里,手下这俩参谋还能任劳任怨地干活儿,就不易了;难能可贵的是,这俩部下还知道体谅他这个上司。胡剑青是个靠薪水吃饭的军人,家里有老婆、有孩子。可现在物价飞涨,想吃点鸡蛋、吃点肉,谁买得起?但这两个开过磨坊的年轻部下,看上去手头就比他宽。偶尔打一下牙祭,他们一定会叫上他胡剑青。而且,动筷子以前,人家先给他们老婆、孩子留一份儿,让他装在军用饭盒里,带回家去。其实,胡剑青也知道,孙元昌是分监的红人。人家本来是犯不着这样巴结他这个参谋部主任的。& & & & 参谋部其实也是杂事儿一大堆,分监派下来的临时工作,哪样也不能耽搁。这些事儿参谋不干,就得他胡剑青这个主任去干。可是,胡剑青发现,他把刘参谋派出干别的事儿,郑琏并没有来找他诉苦。一天晚上,他和郑琏俩人值班的时候,吃着郑琏买回来的烤红薯,俩人聊了起来:“跑兵团作战处,一个人确实有点忙不过来。孙参谋人事上的事情不多,能不能在他不忙的时候帮帮我?”郑琏终于跟胡剑青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这是他来参谋部之后,第一次跟胡剑青提建议,或者说要求。胡剑青知道郑琏、孙元昌的关系不一般,都是自己的手下,只要把活儿干了,谁多干一点、少干一点,跟他有啥关系呢?他乐得落这个顺水人情。胡剑青点了头,才有孙元昌跑裴兵团,听到李国英的电话这样的事情发生。& & & & 至于胡宗南放弃西安的情报,郑琏、孙元昌二人也是通过一些细节预先获知的。有一次,孙元昌跟第四分监部主管粮秣的一个同事在闲聊中得知,政府1948年没有给西安最大的咸丰面粉厂调拨下一年度磨制军粉的小麦。驻扎在西安的这么多军队,难道不吃粮了吗?不吃粮,意味着什么呢?他们赶快把这个情报传递出去,组织上认为很有参考价值。& & & & 钱不值钱的年月,在外面饭馆吃吃喝喝,就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郑琏、孙元昌跟裴兵团司令部的作战处长李国英、情报处长黄思用等人,就是通过吃吃喝喝,在饭桌上拉近的。当然,他们之间的媒介,就是胡剑青。郑琏他们还不是那种眼睛只往上瞅、一心往上爬的主儿。同样通过小恩小惠和拉同学关系,他们与作战处主管《作战日志》的参谋交上了朋友。这样,这位参谋不仅给他们介绍情况更加详细具体,有时候还干脆把《作战日志》直接交给他们,让他们随便摘抄。于是,不光裴兵团,连友邻部队甚至解放军的动向,他们都一目了然了。& & & & 过去有个顺口溜,叫“国民党税多,共产党会多”。其实,国民党也有爱开会的。裴昌会虽然是兵团司令,但好多事儿却做不了主,因为胡宗南管得特别细。开会,就是胡宗南的一个重要管理方式。现如今,各级领导喜欢开电视电话会,当年没这条件,但有无线电设备。胡宗南的军事会议开得频繁,不好把军长、师长们都叫到西安去,就通过无线电开会。军情紧急,就不分白天晚上。夜间开会,就成了家常便饭。开会,需要做笔记。将军们都是些老家伙,谁还亲自记笔记?都带个专门记笔记的参谋,反正,无线电里,胡长官又看不见。裴兵团的军事会议,第四分监部的分监当然必须到场。分监甘树藩也要带个作战参谋去帮他记笔记,他带的人,不是孙元昌,就是郑琏;有时候,甘树藩要去西安绥署或者陕西省政府开会,孙元昌也会作为跟班随他一起去。
抚眉战役&& & & & 1949年的春天匆匆忙忙就进入了尾声。5月2日深夜,裴兵团司令部情报处长黄思用来电话,说有特别紧急的情况,要分监部指挥所主任、也就是参谋长快去。& & & & 一个多月前,裴兵团司令部又由咸阳搬到了三原。分监部没有搬,分监就派参谋长到三原设立了个“前进指挥所”。军官们都带着家小,没人愿意搬来搬去。这就是分监部不愿跟着裴兵团司令部搬家的原因。但是,既然成立了前进指挥所,总得有人过去。郑琏跟参谋长表示,他愿意随他一起去三原。自从来到分监部参谋室之后,郑琏的表现参谋长当然是看在眼里的。且不说他会讨上司喜欢,单看工作,他也一直是积极主动的,而且不像很多军官那样,一肚子牢骚。他的头脑冷静,做事有条理,记忆力超好,做参谋,他是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上司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呢?参谋长当然愿意带郑琏、而不是房参谋这样的人去三原。& & & & 参谋长是个有身份的人,也是个上点岁数的老军人。他不可能涎着脸、送上门往裴兵团跑。这样,跑裴兵团作战处的差事,又由郑琏一个人包下了。每次跑过裴兵团之后,郑琏都是先把情报写出来,送给边区;然后再电话通知咸阳分监部。& & & & &“主任这会儿不在,我能替他来吗?”郑琏接起电话,就预感到可能会有什么重要的军事行动。他到了裴兵团司令部之后,黄处长告诉他,胡长}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淳化县政府网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