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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杭城十八事(瓶邪,黑花,民国,军官,下斗,抢亲)
一楼祭小哥,麒麟镇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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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视角】第贰事
黑金古刀【吴邪视角】第叁事
梨园惊鸿【黑瞎子视角】第肆事
静日软香【张起灵视角】第伍事
骤雨初歇【吴邪视角】第陆事
秋风晓月【吴邪视角】第柒事
盗亦有道【王胖子视角】第捌事
生死相护【解语花视角】第玖事
言不由衷【黑瞎子视角】第拾事
置之死地【张起灵视角】第拾壹事
浮生半日【王盟视角】第拾贰事
生亦逢时【黑瞎子视角】第拾叁事
莫失莫忘【吴邪视角】第拾肆事
题目待定【解语花视角】第拾伍事
一汀烟雨【吴邪视角】第拾六事
题目待定【张起灵视角】第拾柒事
鸾凤和鸣【解语花视角】第拾捌事
尘埃落定【吴邪视角】 番外肯定有,内容大家提~★================================================★
吴邪,吴三省师长家独苗,在杭城开了一家名为“西泠印社”的小铺子,表面上是收字画的二世祖,实际上是帮吴师长的军队筹措军饷的古玩倒卖行家。 ·
张起灵,新近被吴师长从陈皮阿四那里挖角过来的骑兵团团长(上尉军衔),极其擅长冷兵器和近身攻击,被称为“北洋军队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战刀”。据说是苗族人,十年前被陈皮阿四发现之后,一直帮他在暗里做倒斗的副业。 ·
黑瞎子,新近被吴师长从陈皮阿四那里挖角过来的炮兵团团长(中尉军衔),倒斗方面与哑巴张并称“南瞎北哑”,极其擅长热兵器,最爱大口径的毛瑟一七式。满族人,汉姓齐,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
解雨辰,面子上是杭城里家喻户晓的花旦,台下是贯通五省十三市的军火贩卖网络解家的当家人。师从二月红,与吴家和霍家过从甚密。 ·
吴三省,民国军队第三十九师师长(宪兵中校军衔),在杭城被称为“老狐狸”,靠倒斗发家,霸占江浙辖区十余年。 ·
陈皮阿四,民国军队第二十七师师长,常驻云贵边界,为人阴险狠毒。十年前在苗寨的一个斗里发现了张起灵。 ·
潘子,吴师长的副官,因吴师长当年的救命之恩对他忠诚无二,愿意用生命保护吴师长在乎的一切。 ·
王胖子,流寇首领,与吴邪和张起灵不打不相识。不愿加入任何势力流派,只想在乱世中为自己和兄弟们留一片自由生存的空间,十分仗义。 ·
霍秀秀,杭城霍家最后的继承人,有复杂的美国人际网络以饲军火走私,与解家是合作伙伴关系。个性好强。 好了,上文! ----------------------------------------------------------------------------------
----------------------------------------------------------------------------------第壹事
【张起灵视角】
民国二十五年春,杭城西南角门外。 张起灵望着面前十尺高的城墙,原本的浅黄色墙粉因为炮火的连年侵袭、在这个无月之夜显出一种疲惫的黝黑。 他极轻的拉住缰绳,翻身下马,黄斜布的军装和马鞍轻轻碰擦,在寂静的夜里微微响动。 “原地休整,等我的信。”他头也不回的吩咐身后的近卫兵。 身后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即全部停下脚步,开始井然有序的扎营,全无一丝多余的声响。张起灵却拉起缰绳,走向黝黑的城门。 他的步子极轻却极快,身边那匹黄灰色的瘦马几乎要小跑起来。很快来到城门之下,他抬起右手,伸出奇长的食指和中指,以两根手指的力量将沉重的木门几乎无声的推开—— “喂!哑巴你倒是等等我呀!”此时身后却传来一阵聒噪的喊话,震得空气中的灰尘都颤起来。张起灵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同样一身黄斜布军装的男人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鼻梁上那副奇怪的圆片墨镜抖的快架不住。黑眼镜看到张起灵终于停住不动了,赶紧加快两步冲到他身边: “哑巴你也太、太不厚道了,”他一手撑在张起灵肩上,喘着气笑道,“你小子带的是骑兵团,爷可是两条腿走路来的,就不能等等我吗。” 张起灵不动声色的一抖肩膀,将黑眼镜的手抖了下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侧身拉着马就往城门里走了进去。 黑眼镜也没恼,嬉笑着跟着进了门,反手轻巧的将城门一推。毫无月色的夜里,这角门就好像从未开启过一样。
杭城的街道上寂静一片,两人一马沿着通往老城区的大马路走着。 漆黑之中,张起灵的步子放的很轻,连他的马似乎都带着一丝小心,身边的黑眼镜却忍不住开了口:“哑巴,你还剩几个人?” “五十。” “啧啧,”黑眼镜摇着头从胸前的兜里摸出一包“玉堂春”,烟壳上沾满了凝固的血迹。他点了火,笑嘻嘻的说,“四阿公这次真是生气了,下了死手要杀我们呐~” 他仰天吐出一口烟,哼笑着低语:“不过那吴三省也未必就想让我们活~哑巴,咱俩这是多灾多难呐~” 张起灵没吭声,自顾自的走着。 是的。在他和黑瞎子决定叛逃陈皮阿四的关键档口,吴三省邀请两人去杭城驻扎的密信来的恰到好处——太巧了,反而让人生疑。接着,两人带着自己的队伍冲破层层封锁终于来到江浙辖区的时候,吴三省却又来信不准两人的队伍进城:【两位团长请只身进城,吴某自会派人接待。有密事相商,不易人多耳杂以防泄露。】吴三省如是写道。 同信附上的小地图简单的画着杭城老区的一条路线。如果他张起灵脚程计算无误,应该就快到达了—— 身边的黑瞎子突然停下了步子。张起灵抬眼,看见前方路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靛蓝布长袍,配着鹅黄色的马褂,留着干干净净的短发,圆润的脸在手提玻璃灯盏的光线下泛着白净的光泽。 突然,那人的手动了一下,伸向马褂里似是要掏出什么—— 张起灵迅速伸手拔出腰后别着的苗刀,同一时间,黑眼镜也早已掏出了腰间的毛瑟一七式、咔擦一下拉开保险—— 却见那穿着鹅黄色马褂的年轻人只是掏出了一只银色的怀表,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表,打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大哈欠,这才扭了扭头,瞅见了路口严阵以待的两位军爷。 “两位军爷终于来了,”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软糯和困意,竟是毫不在意他们手里的武器,向两人走了过来,“小爷我可是等了有大半夜了。” 他瞄了一眼瞎子脸上的墨镜,却径直走向了张起灵。来到张起灵面前站定,抬起一双因为刚才的哈欠而雾蒙蒙的圆眼睛,笑的人畜无害:“这位小哥,借你的右手看一下。”
黑瞎子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吐了烟蒂一脚踩灭,枪口却一点儿没偏。张起灵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将血迹斑斑的苗刀换到左手。 那人就懒洋洋的执起张起灵冰凉的右手,借着玻璃盏里的光,仔细看了看,笑说:“三叔说的没错,这双手果然是千金不换。” 张起灵立刻就明白,他在确认他们的身份。并且从他温软无力的手劲上来看,这个人没有一点功夫。 看够了之后,他退后一步,微微举起玻璃盏,照亮自己的脸,“我叫吴邪,是吴三省的侄子,三叔让我今晚在这里等你们。” “呦~小三爷,久仰~”黑瞎子不着痕迹的收起爱枪。 杭城里的吴家小三爷。平常人只道这是一个赖着吴三省师长余荫的二世祖,吃喝玩乐买卖古董的主。军队里的一些明白人却一直知道,这位小爷正是吴师长能爬到今天这个地位的秘密武器之一。没有什么比倒卖明器更赚钱的了,同时也没有什么比充足的军饷更能鼓舞士气杀伐天下的了。 目前来说,还是同盟。张起灵将苗刀别回了身后。 “客气的话明天再说吧,”吴邪又打了一个哈欠,圆滚滚的眼睛水雾弥漫,“两位先跟我去鄙舍下榻,三叔过几天会来和我们汇合。” 闻言,张起灵立即和黑瞎子对视了一下。 “我就不麻烦小三爷了,”瞎子又掏出一根烟点上,“瞎子喜欢抽烟,呛着小三爷可不好~我去城外和兄弟们一起住就行了。”笑语盈盈的调子里可是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他和张起灵必须一个城内一个城外,不然出了变故如何相互接应。 吴邪却一点儿不介意的样子,困倦的哼了一声:“请便。”转身向张起灵举了举玻璃盏,示意他跟着自己向老城更深处走去,压根没有回头看一眼哼着调出城而去的黑眼镜。
一路无话。玻璃盏中淡黄色的煤气灯光随着吴邪软软的步子晃动,两人很快来到老城深处一座临街的小楼门前。 青色的粘土砖构成了主梁,六扇对合的镂空雕窗透出上乘黄柏木的柔和色泽,榆木大门正上方悬着一块釉底红的匾额:“西泠印社”,瘦金体隽秀有力。 整座小楼古典却清雅,张起灵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微微肯定了一下主人的品味。 榆木门上没有挂锁,吴邪也不伸手推门,只是低声轻唤了一句:“王盟。” 立即有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的小子迅速的打开了门,侧身将两人让进门去,轻声回了句:“老板你回来啦。” 吴邪将手中的玻璃盏递给那小厮,吩咐道:“带这位小哥上二楼客房。”自己却转身从张起灵手里拿过缰绳,边揉着眼睛边自言自语的牵着那匹瘦马走向了屋后:“小爷带驴蛋蛋去后院睡觉。。。” 张起灵看着那鹅黄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才跟着王盟一步一步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木梯。 非常奇妙,他静静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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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事
黑金古刀 【吴邪视角】吴邪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可以一整天都不和他说一句话。。。挨千刀的闷油瓶,他站在那小哥的房门前如是想。那闷油瓶来他的古董店也有四五天了,可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四五句。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对着房梁发呆。偶尔失踪几个时辰,问他去哪儿了也不回答,简直是要憋死人了!小三爷很郁卒,但是还是稳了稳心神,敲响了小哥的房门。门瞬间就开了,吴邪严重怀疑他压根一直都站在门后,就等别人敲门。闷油瓶子那对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无声的问他“有何贵干”。。。小三爷更加郁卒了,咬了咬牙还是很尽责的将王盟刚交到他手里的信递给了闷油瓶。【大侄子,我和潘子晚上过来。记得烧条醋鱼。三叔。】闷油瓶看完信,把那皱巴巴的信纸还给吴邪,面无表情转过头去就想关门 ——彻底郁卒了的小三爷“碰”的一声用手卡住门框,咬牙切齿的对闷油瓶说:“小哥,家里没菜了,劳您驾陪我去趟菜市吧。”于是,老城区下只角最热闹的菜市里,就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丝麻长衫、完全冷然的陌生男人,被吴家小三爷拖着到处砍价。“小三爷,这位没见过啊,贵府的亲戚?”卖蜜瓜的阿贵一脸讨好的凑上来问。“嗯,算是吧。”吴邪抱起一个蜜瓜,掂着分量,心里计算着价格,“这瓜最多值二十分,小爷抱走了啊~”说着从钱袋里摸出两枚十分镍币。阿贵苦着脸收下钱。吴邪一扭头,却发现小哥站在旁边的家禽摊子那儿,盯着一群刚孵出来的小鸡发呆。他不禁好笑,难道这闷油瓶喜欢小黄鸡?这一个闪神,蜜瓜摊子旁边就挤过来一群人,吵吵嚷嚷推推搡搡,其中一个穿着灰脏土袄的人硬是把小三爷推了一个踉跄,而且连道歉都没说就侧身跑了开去 ——不对!“你大爷的!”吴邪一摸齤胸口立即大叫起来,“小爷的钱袋 ——”张起灵一听到吴邪的叫声马上转身,顺着他的视线锁定了那个偷儿之后,抬脚踏上放满蜜瓜的木架子,竟然腾空跳起,从人群的头顶上跃过,落地之后只离那小偷几尺远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吴邪快:怒火中烧的小三爷操起手边那个黄澄澄的金丝蜜瓜,狠狠的往那小偷头上扔过去 ——直接命中。张起灵同时敏捷的一跳,膝盖顶着那人的后背就将他摔在地上死死压住。小三爷这才慢悠悠的拨开人群走过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送官!”在巡捕房里耗了不少时间,等两人提着食材回到西泠印社的时候,夕阳都已然烧红了。吴邪才踏进大门,就听到王盟心急火燎却又战战兢兢的声音:“这位爷,求您别碰这青玉盆,乾隆年间的真品啊,要是磕着了老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嘿嘿嘿,怕什么,磕坏了我另赔你一对儿北宋的~”黑眼镜边说着边把那青玉水仙盆放在指尖颠来倒去的转悠,吓得王盟简直要哭了。“齐团长,”小三爷开了口,“这件青玉盆现值三万法币,而且小爷我只收中华书局印的五元劵。”黑眼镜闻言立刻将盆放了回去,哂笑着说,“哎呦,小三爷恕罪,您这儿好东西太多了,没忍住~”抬头却见张起灵一言不发的拎着满手的鱼、瓜和菜拐去了后堂,“小三爷您可是真能耐,”黑眼镜感叹道,“能差动哑巴张跑腿的,除了四阿公,您可是第一人了。”吴邪不以为意的甩了甩挡在眼前的短发:“过奖。”一边将提着的所有食材往黑眼镜手里一塞,对着他露出一个清新的笑容,“麻烦齐团长也来厨房帮个忙吧。”厨房里一片忙乱 —— 正确的说,是王盟一片忙乱。左手兑勾芡,右手切豆腐,嘴里还不停的吩咐:“齐团长,劳您把笋扒一下!小哥,您不要看了,那鱼活不过来,您给洗洗呗!老、老板,那锅要开了,您倒是给揭一下啊!”“王盟你是越来越长胆子了,敢要我帮你揭锅。”吴邪蹲在地上,拿一根葱白的手指戳着那只金丝蜜瓜,“下个月扣一半的钱。”“老板!!”王盟彻底绝望了,哭丧着脸把手里的豆腐碾得粉碎。小三爷却视而不见,坚信自家的伙计就该如此忍辱负重。起身却是一径小跑到闷油瓶身边,向他伸出手去:“小哥,你那把弯刀借我一下。”闷油瓶正对着一条肥硕的桂鱼不知道想些什么,闻言也不多问,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了吴邪一会儿,竟然真的转身回房拿了那柄苗刀给他。“哼哼,”吴邪挽起袖子,玩心大起,“小爷今天要杀个瓜!”话音未完就高举起苗刀,气势如虹手起刀落 ——苗刀却只浅浅的切入了瓜皮里,卡在瓤肉之间再也动弹不得了。“小三爷,您这也太手无缚鸡之力了~”黑眼镜闷笑不已。“是这个瓜没熟,小爷明天就去找阿贵算账。”吴邪拽着苗刀的柄,却怎么也拔不出刀来,圆润的脸涨得通红。闷油瓶却走了过来,伸出奇长的两根手指,看似轻巧的在刀背上一敲 ——整把苗刀“哗!”的一声直切而下,登时就把肥厚的金丝蜜瓜一劈为二。小三爷愣在那儿足有两分钟,转身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小哥,以后砍瓜切菜的活儿都交给你了。”就这样闹腾了足有两个时辰,当吴三省和潘子踏进西泠印社的时候,桌上的菜早都上齐了。糖醋凉拌云耳,油焖春笋,西湖莼菜汤,荷叶粉蒸肉,鱼头豆腐,八宝童鸡,还有王盟特制的大醋鱼,塞了满满一台水曲柳八仙桌。吴邪迎上去,嬉笑着叫了声三叔。江浙辖区的吴师长立即就绷不住那张冷面狐狸脸了,抬手揉了揉大侄子的脑袋:“怎么样,那两人没为难你吧?”“谁敢为难我啊。”吴邪摆下最后一副碗筷,“小爷我可是把那闷油瓶子和黑眼镜制得服服帖帖的。”“哼,三叔我还不知道你,也就嘴上机灵。”吴三省把黑貂大髦脱下,潘子立刻接手给挂里屋去了。各人听到动静都来到了外厅。宾主相见,让座入席,自是无话。吴三省朝南正坐,他的副官潘子总是坐在他左手边。黑眼镜坐了他右手边的次席,然后依次是闷油瓶和吴邪。“吴师长,闻名不如见面呐,”黑眼镜看上去非常擅长这种酒桌场合,端起酒就流水似的敬着,“师长霸着这江南的肥油地界十年了都没人敢动,就冲这个,瞎子我服~”“两位太谦虚了嘛,”吴三省笑的一脸狐狸样,举起酒杯啧了一口,“军里都知道,张上尉和齐中尉,是北洋军队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战刀和军炮啊 —— 两位能来杭城是我吴三省的荣幸。”言毕,黑眼镜和三叔又是一阵嘻嘻哈哈不明所以的相互恭维。吴邪和潘子也少不了打趣寒暄几句。只有那闷油瓶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低头吃菜。他夹菜的动作很轻,似乎是轻的没有用任何力气。但是吴邪知道,那是因为他手腕力量极大以及对自己动作的把控力极端准确的原因。非常奇妙,小三爷天真的想着。“听说两位团长原本各自手下才四百多人?”酒过三巡,吴三省抽出一根烟递给黑眼镜,“一般的团都要近两千的编制了嘛。。。”那老狐狸脸上露出一丝明知故问的不解。 “养一群狗不如养一只狼。”众人完全没有想到那闷油瓶此时居然发话了,全桌的视线立即齐刷刷的扫向他。没成想,张起灵这句话说完又开始没事人一样吃菜,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似的。“哈哈哈,可不是吗,”黑眼镜立即出来打圆场,“人多未必好办事。你吴师长不也是吗,号称四万人的一个师,实际上才一万不到,拿着党国的四万份饷银同时还干着淘土和倒军火的营生。。。这几年赚的不少吧?”“好说好说!”吴三省眯起眼吸了一口烟,“养活兄弟们罢了。”“说吧,”闷油瓶突然放下了筷子,抬起眼看向吴三省,“为什么找到我们?”“吴某要夹一次大喇嘛。”吴三省也不绕圈子,说的直接,“这杭城以北五十里的萧山下面一直有一座疑似南宋皇陵的古墓。绝对是个油斗。”“吴师长既然一直知道那斗,为什么不自己去淘一把呢,”黑眼镜也问的直接,“明知我和哑巴的价码高,何苦一定要分我俩一杯羹?”吴三省又笑了起来:“两位在道上并称南瞎北哑,这种油斗自然是要找最靠谱的人去才能淘干净。不请你们请谁?而且。。。”他顿了一下,“在找到那死人墓之前还必须过活人关 —— 盘踞在萧山的流寇。那帮流寇也算是我军火生意的老雇主了,不好撕破脸。所以请二位面生的出个马。”闻言,吴邪不自在的动了动,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一口了。。。三叔说的那一身肥膘的流寇,他可是熟得很。想不到三叔如今为了那皇陵里的明器,竟要。。。“哎呀,难怪道上人都喜欢叫吴师长老狐狸,这剿匪倒斗一石二鸟的伙计,还真的只有我和哑巴能干成了。”黑眼镜的表情隐藏在那墨镜之后,看不真切,“这活儿我们可以接,但是从四阿公那里逃出来的时候,我们除了最贴身的近卫兵之外什么都没带,连把像样的枪都没。”“这个好办,”吴三省给吴邪使了个眼色,“明天带两位爷去戏园找解子。钱都记在店里的账上。”吴邪点了点头,想到明天能见到小花,这心情才好了一些。最重要问题谈妥之后,两厢无话,很快便散了。吴邪也发了善心,没要王盟留到关店门就放他回家去了。偌大的店里就剩下他和闷油瓶两个人。小三爷慢悠悠的把榆木大门关上,落了锁。镂空雕窗外吹来的初春晚风清爽宜人。吴邪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把窗也关了上。回过身来,却见那闷油瓶蹲在一架挂满了灰的货架前面,伸手从架子最下层掏出一件长长的、蓝灰色布包的物件。闷油瓶把这布包放到茶几上展开,赫然倒出一把四尺余长的长刀,刀鞘通体墨色,鞘口镂着繁复的金刻花纹。闷油瓶眼中闪过一丝光,他一把拔刀出鞘。只见那黝黑的刀身在灯光下泛出凌厉的金色光泽,和爷爷笔记里记述的那把元代的黑金古刀是一模一样。吴邪惊讶的说不出话,因为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购入了如此绝品的龙脊背。闷油瓶握着刀来回挥了几下,显然十分逞心如意,便开口问:“多少钱?”这下可是难住了吴邪。因为他不记得自己买入时的价,自然也就不好估计该多少出手。况且,买家可是小哥。。。想了一会儿,吴邪道:“真正的宝物都是无价的。小爷我真的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收的这龙脊背了,小哥你要是喜欢,我和你换吧。”闷油瓶微微挑了一下眉,无声的问,换什么?“你那匹黄色的马,就是挺瘦的那匹,”吴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小爷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其实就喜欢,和我小时候骑的那匹叫驴蛋蛋的马很像。我用黑金古刀换你的马,行吗?”“成交。”闷油瓶说着,一把收刀回鞘,动作干净利落并且带出一片光影。但是吴邪还是没有错过他嘴角那弧度极小的微微一翘。小哥笑起来很好看呐,小三爷天真的想。----------------------------------------------------------------------------------未完待续。下一章,第叁事
梨园惊鸿 【黑瞎子视角】~桑桑写文喜欢用漫画式的白描加情感铺叙,希望大家喜欢~因为每一章体量都很大,预计周更,一次一整章。回复就是动力O(∩_∩)O~
五一之前来更新,算是给大家送礼啦~ 五一之后应该还有一发~ ----------------------------------------------------------------------------------第叁事
梨园惊鸿 【黑瞎子视角】翌日,阳光明媚云淡风轻。黑瞎子心情很好,一路嘚瑟着依约来到西泠印社,如同他往常所做的一样,直接推开了榆木大门——紧接着就非常希望自己没有这么做:只见小三爷和哑巴张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近的连一颗子弹都卡不进去。小三爷那葱白的手指覆盖在哑巴张的胸前,使劲的想解开哑巴身上那件月牙白的马褂——“小哥你别动。”小三爷的脸都要埋进哑巴张的胸前了。黑瞎子可以看到他的短发擦过张起灵的下巴。“呃,”黑瞎子觉得自己此刻非常的多余,“两位忙着,我等会儿再来?”“哎,齐团长?为什么不进来——”小三爷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和哑巴张的这个姿势、在别人眼里有多暧昧,白净的脸立即红了个透,“不、不是的!小哥的盘扣卡线了、小、小爷我是在助人为乐!”说着小三爷立即退后三步,背过身去,只留下一对通红的耳尖。还真是天真无邪啊~ 黑瞎子哂笑不已。张起灵却仍然面无表情,抬手整了一下衣服,只说了一个字:“走。”于是,在三人前往“镜记大戏院”的路上,黑瞎子抓住机会好好调侃了小三爷一把。诸如“小三爷想不到您如此贤良淑德啊~ 瞎子的扣子也快掉了您看是不是也帮个忙啊~”之类的话,让那天真无邪的小爷一路脸上就没退过烧。一旁飘着的哑巴张却还是不说话,好像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一样。不过黑瞎子凭着和他十来年的交情,还是察觉出这哑巴身上似乎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情绪。哈,哑巴张居然也有情绪了,黑瞎子甩开折扇,心情大好的摇起来,天上要下红雨咯~镜记大戏院是杭城里留存下来为数不多的木架结构老戏园子了。红杉木的戏台历经风雨和战乱,仍旧挺立着,承载下杭城人对老京剧的爱。此刻的镜记大戏院挤满了来看折子戏的杭城人,后排的甚至不得不站在长凳上看戏。小三爷一行三人待遇却很好,被穿着黑色短打的小厮直接请去了前排的圆桌坐下,说是解九爷特意给小三爷留的座儿。桌上瓜子果品齐全,外带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吴邪坐下之后就一直在和哑巴张絮絮叨叨他和解小九爷的童年故事。“小哥你知道吗,”吴邪笑嘻嘻的把瓜子堆到张起灵面前,“那年爷爷带我去解家大宅拜年。我懒得听长辈们恭维来去的,一溜跑到后院去玩,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袄子的小姑娘,在枯了的紫藤架子下哼哼唧唧的练唱京剧。那时候的小花可爱的不行,粉雕玉琢的,我们一起玩了一个下午。”小三爷见哑巴张没伸手拿瓜子,再接再厉给倒上茶。哑巴张总算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小三爷就越发高兴了,继续说着:“后来解家出了点变故,好几年没见。再见着的时候,他居然留了短发,还操着一把男人嗓子出现在我面前,可把我吓了一跳。”“这个戏园子是解家的?”黑瞎子毫不客气的啃着瓜子问。“不是,小花只是偶尔来这儿唱一段。解家事情太多,他越来越忙不过来了。”吴邪一脸惋惜的样子,“其实小花可喜欢唱戏了。”不错,和掌握的情报差不多。黑眼镜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解雨臣,贯通五省十三市的军火贩卖网络解家的当家人,面子上是杭城里家喻户晓的花旦解语花。师从二月红,与吴家和霍家过从甚密。】他昨晚收到的情报上如是写道。回营之后要好好奖赏那个办事的探子,给个营长做做好像不错。。。不待他细想时,台上右侧的绣金红绸布就打开了,鼓点惊起,架子花脸的项羽一身黑金龙袍,手持长刀,转场之后在台侧站住。同时,左侧的红绸布也掀了开去,转出一个身形纤巧的花旦。那虞姬一袭明黄缀牡丹的束腰袍,披着银蓝色水纹绣边的拖地披风,容色清雅,身段灵巧,尤其是那一把芊芊细腰,随着踏出的步子摇动,好像随时会折断似的,让人心里不禁有些痒——至少黑瞎子心里已经开始痒了。他不自觉的放下了茶杯,握紧了扇骨。“西皮二六”的板调玲珑的响起,那花旦细长的手指抓住戏服银蓝色的边角、身随神舞,一侧头,一转腰,朱唇轻启:“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富贵穷困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且听军情报如何!”那高亢的尾调仿佛可以一路直上云霄,配合着柔中带刚的唱腔和绝妙的身姿,观众席立即爆发出不息的叫好。黑瞎子也听得直哆嗦,一声“好!”就这么冲口而出。此时,台上虞姬动作顿了一顿,深棕色的漂亮眼珠几乎没动,但是黑瞎子就是明明白白的知道,那花旦媚中带冷的视线越过层层观众,落在了自己身上。于是他勾起嘴角,挑起眉毛,对着台上的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却极端挑衅的笑。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呐,自古不错~ 黑瞎子如是想到。这折《霸王别姬》一结束,立即有一个小厮恭恭敬敬的来引小三爷去后台,说是解九爷有请。三人穿过繁复的木结构廊桥,一径来到后台最大的一间隔间门口,门两旁站着的伙计立即打开了柳木的门。隔间里巨大的雕花梳妆台前,那个花旦早已卸下了红珠冠的头饰和惹眼的戏服,露出内着的白色长袍,只是脸上的油彩还在,仍旧是细妆出水的虞姬样子。他一边用棉纸细细的卸着眉毛处的油彩,一边和身边一个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年轻女子说着话。“小花哥哥,奶奶叫你后天晌午来我家,说是要引你见一个洋人牧师。”那年轻的女子半坐在梳妆台上,红金色的旗袍下露出一段凝玉似的白腿,娇俏可人的紧。那花旦却没有回答,用眼角的余光瞟到吴邪,说了句:“小邪屋里坐。”手里卸妆的动作一直没停。“哎呀,吴邪哥哥来啦。”那小姑娘跳下梳妆台,扭着腰肢走到小三爷身边,勾起他的膀子,刚要说什么,却瞧见了黑瞎子和哑巴张,立即就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笑说,“你们找小花哥哥有事,我就先走了。”小三爷带着宠溺摸了摸她的头,“给霍奶奶问好。”“哎~ 小花哥哥,我走了。”说着,那丫头就蹦跶着出去了。“啪”的一声,那原本卸着妆的花旦却一把将棉纸拍在了梳妆台上,横眼看着吴邪身后的两个人,冷冷的说:“吴三省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带,从不事先知会一声。”虽是平常的训斥话,语调里却带着一股千回百绕的媚意。这等唱腔功夫,果然不是一年两年能练出来的。“花儿爷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呐,”黑瞎子一把打开扇子,语气一如平时那般轻佻,笑着说,“连生起气来都如此秀色可餐~”解语花听到那句“花儿爷”的时候眉心就皱了起来,听到那句“秀色可餐”的时候直接就一声冷笑:“来人!”立即有四个穿着黑色短打的人推门而入:“九爷?”“把这个戴墨镜的拖出去,”解语花重新拿起棉纸,开始对镜卸妆,“直接打死,算我的。”那四个伙计立即就围了上去,黑瞎子却嬉笑着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发话的——“小、小花!别!”小三爷慌了,立马来劝,“齐团长不是那个意思——”“什么齐团长,不过是从四阿公那里逃出来的疯狗。”解语花卸妆的右手没停,左手却还是一挥,那四个人马上就退出去了,“四阿公是什么人?兹仇必报。从他那里叛逃出来的,就是一包燃了引线的炸齤药。亏得吴三省还敢收留。”“炸齤药用得好也是开山劈石的利器嘛,花儿爷别嫌弃呗~”黑瞎子摇着扇子,心说果然还是解家厉害,早把他和哑巴张的一举一动摸透了,“这不还得求着您指一条出路吗?”“哼,”解语花放下棉纸,走到一旁的面架子处,从铜盆里掬出一把水来净面,一旁早有小厮拿面巾候着,“不用给我戴高帽。吴三省派来的人,有生意做生意,没生意就请回吧。”“生意自然是有的~”黑瞎子从袖口抖出一张纸片,夹在两指之间,“还要请花儿爷多多关照。”一旁的小厮连忙走上前来取纸片,黑瞎子却没理他,自己举着纸片径直走向了小九爷,正好对上净面完毕的小九爷回头转身的一刹那——黑瞎子立即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果然美的妖孽~解语花脸上的水迹未干,细致的眉眼竟是比上了油彩时还要让人惊艳。他凉飕飕的看着这个目前离自己只有一尺远的男人,从他指间轻巧的抽出那张纸片。纸片上罗列着足够一整个炮兵团使用的火器,数量和型号非常详细。一笔大生意。“人丑字更丑。”解语花幽幽的评价道,黑瞎子不由露出一个哂笑。“三叔说,帐记在他那里。”小三爷见他似乎是接下了单子,不由长出一口气。“今晚来解公馆取东西。”解语花唇角微微抿起,直视着黑瞎子吩咐道。“嘿嘿,谢了,花儿爷~”黑瞎子略显夸张的一鞠躬,十分愉快的应了这趟差。
当晚,杭城西北角,解公馆灯火通明。二楼会客堂的黄桃木窗边,小九爷面对红木雕花包角桌坐着,手里玩着一副象牙骨牌。他身边的伙计们来往穿梭,将十余件半人高的木板箱抬了进来。“九爷,都齐了。”一名带头的伙计恭敬的向他报告。“好。”解语花慢悠悠的拼出一副梅花牌,眼不离牌的吩咐道,“等一下那个黑瞎子来了,你挑二十个最信得过的伙计,帮他把东西搬到城外的营地去。路上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直接绞杀,就地埋了,不必问过我——”话音未落,解语花的动作就僵住了,因为他明白无误的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骇人的戾气,同时后脑勺被一把点八五口径的枪管顶住了——“哎呦,花儿爷这是要埋谁啊~”黑瞎子一手拿自己那把毛瑟一七式顶着解语花的后脑勺,一手还夹着一根烟,调笑的语调下是绝对汹涌的煞气。屋里的伙计全部愣在当场,谁都没有看到他是如何翻窗进来的。此时,只听到黑瞎子手指一拨,枪的保险“咔哒”一声就打开了。解家的伙计们霎时冷汗都流了下来。“就凭这二十个人?花儿爷也太看不起我了~”黑瞎子笑道,随手将烟蒂弹出了窗外。“一帮蠢货。”解语花语带薄谅却毫无怯意,竟开始数落起自家伙计。他款款的站起身,侧过头去,对着黑瞎子闪出一个绝美的微笑:“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而且。。。如果我感觉没错,这把一七式是空匣的吧?”黑瞎子闻言,缓缓敛起了戾气,收回枪,打开弹匣,果然是空的:“花儿爷好耳力~”解语花冷笑:“放眼这五省十三市,敢拿枪对着解九爷的也就你这混蛋一个了。”他顿了顿,微微抬起眼,又认真的看了看黑瞎子,“不过,有胆识,爷欣赏。比这一帮蠢货加起来都强些。”“那花儿爷收了小的吧~”黑瞎子嘿嘿笑着问道,有意无意的凑近过去,闻到一丝淡淡的油彩味道。“爷不养疯狗。”解语花复又坐下,重新开始抹起骨牌来,“说吧,东西送哪儿去?”“吴三省答应我的三百个人还没影儿呢~ 东西嘛。。”黑瞎子随手从离自己最近的箱子里随意挑出两条长枪,顺出三盒弹齤药,“先寄放在花儿爷这儿,随时来取~”话音刚落,只见他脚底轻巧的一点,修长的腿一下跨上窗台,冲着解语花笑了一笑,一个翻身就跳下楼去了。其实落地的时候脚的确扭了那么一下——有钱人家的深宅大院就是不好,怎么每一层楼都修这么高——但是为了潇洒的翻身出窗,只能牺牲一下了~黑瞎子微微瘸着却心情大好的走出了解公馆。“果然是疯子。”解语花望着他消失的窗口笑了笑,转过脸面对屋里的一群伙计,语气冰凉:“遇事反应的速度还不到人家的十分之一,如果他刚才真的想杀爷,爷早死了十次了。爷说过,不养没用的狗。你们可以滚了。”接着,不顾屋里伙计们的阵阵求饶,解语花继续低头抹他的骨牌。很快,一副红六点黑六点的“天牌”就出现在他纤细的手指之下。输赢未分,来日方长。两人几乎同时想到这句话。----------------------------------------------------------------------------------未完待续。下一章,第肆事 静日软香 【张起灵视角】:是一则有关小黄鸡、卖明器和天上下红雨的故事╮(╯▽╰)╭(喂!)持续求回复、求支持哈~第三章的更新艾特,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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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日软香 【张起灵视角】时入初夏,西泠印社后院种的那几棵梧桐越发翠绿浓密,树影之间也开始传出断断续续的蝉鸣。张起灵刚完成一整夜的新兵训练,在微微潮湿的晨曦中,缓缓的踏进了西泠印社的后院。果不其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了梧桐树下的石桌旁,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那圆滚滚湿润润的眼睛里泛着困意,对着一本账本正在出神。吴邪听到响动,抬眼看到张起灵走了进来,立即清醒了不少:“小哥,你回来啦。坐一下,我去让王盟上早茶。”说着话就出了院,留下米白色的长袍后摆在门廊上轻轻甩过的影子。张起灵静静的看着吴邪进屋去的背影,在晨曦和树影间,竟是有些恍惚。那似乎是不属于他的静谧和幸福。在四阿公手下的十余年,日日处于杀戮的战场和血腥的墓穴中,从无一刻的宁静。四阿公把他当成最好用的工具,手下的骑兵们把他当成遮阳的大伞,一起下斗的把他当成百宝箱和救援队长。。。从没有一个人,像吴邪那样,把他当成一个“人”来好好对待。思绪间,王盟已经端上了两个白瓷盘子,满满的盛着冒热气的流沙包和清香的桃仁酥。吴邪也捧着茶具走了过来。“小哥,你看,小黄鸡都长得那么大了。”吴邪边倒茶边看着后院墙角处新辟出来的一个小围栏。也不知怎么的,两个月前,吴邪突然命令王盟去菜市弄来两只小黄鸡,还在后院搭了一个竹围栏,放任两只小黄鸡在后院自由生长。入夏之后他就经常在后院看账本,还时不时的拉着张起灵在围栏前逗留,似乎认准了张起灵会对那两只鸡感兴趣似的。张起灵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可以下蛋了的鸡,端起青花瓷的茶碗,慢慢的喝着。“小哥你吃个流沙包吧,”吴邪总是喜欢把各种吃的推到他面前,然后笑笑的看着他,“王盟从阿贵奶奶那儿学来的新手艺,全杭城最好吃的流沙包。”被他那双清澈见底的圆眼睛看着,张起灵拿起一只绵软香糯的流沙包,咬下一口。吴邪笑的更开心了。“小哥,你身上的这股香味是天生的吗?”吴邪继续说着话,他似乎总是在说话,用那种带着一丝软糯和困意的声音。闻言,张起灵微微顿了一下,轻轻摇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出生时是什么情况,也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吴邪凑近过来,很认真的闻了闻,笑说:“这香味很管用,后院这么多草木和蚊子,但是只要和你坐在一桌,从来不会被咬。”说着就重新翻开账本,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香味。。。那是麒麟血竭的遗留味道。十年前,在他此刻所有记忆的源头上,那个皮肤仿佛枯树皮一样的老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浸在血泊里的他,阴冷的笑着说:这个阿坤很有意思,血里居然有麒麟竭。带回营地去。。。“小哥。。。”吴邪一声软糯的呼唤却将他拉回了现实。张起灵转头,只见坐在他身边的吴邪头一点一点的,短而柔顺的头发擦在他的手臂上,一阵酥齤痒,困倦的声音梦一般的呢喃着,“你身上。。。好凉。。。好舒服。。。”接着,他的头就这么搁在张起灵的胳膊上,轻柔的呼吸着,似是睡着了。张起灵侧过头去,看着他一脸安心的睡颜,沁红的唇中心,那颗圆润的唇珠微微嘟起,天真无邪的样子。清风中,树荫里,蝉鸣下,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许久许久未动。临近中午时分,静谧的氛围被王盟急促的脚步声打碎了:“老板,来客人了!”“唔。。。”吴邪慢慢的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半梦半醒的问,“来买的还是来卖的?”“卖家,扛来了三件巨大的青铜器,看着像是西晋的——”“哎?!西晋的最值钱了!”吴邪立即清醒了,蹦跶起来就一溜小跑去了屋里。张起灵缓缓的起身,动了动被吴邪枕的酸疼的胳膊,也随着王盟进了屋去。店堂的正中间站了四个面色不善的人,其中三个人穿着非常随便的土黄色短打,另一个显然是带头的,穿着黑色的马褂。八角桌上摆着一只椭圆口的青铜卣,一只圈足双儿耳青铜簋,还有一只半人高的圆腹三足鼎立在桌边。吴邪迅速的瞅了一眼青铜器,打量了一下对方,摆出了一幅精明的古玩店老板样子,问:“几位爷有何贵干?”“你这里收不收青铜器?”带头的那位问道,看样子就是随便问问。吴邪一听,也就敷衍他:“收,不过价钱收不高。”“价钱高不高的,这位小爷你看过货之后再说不迟。”带头的那位笑的奇怪,露出一颗大金牙。吴邪也不推辞,走到桌边细细的看了起来。那卣上饰着饕餮纹,纹路尚且十分清晰,而且胎体轻薄;簋口外侈,四只足很短,而且有盖;鼎的胎面有些模糊了,但是如果是真品,就凭着这两千年的时光,也是非常稀有。吴邪看了约有一刻钟,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却也有一点疑惑,开口问道:“唐之前的青铜器几乎全部收归党国了,您这几件东西——”金板牙不等他说完就立即接了话茬:“我一个朋友从山西淘回来的。”“看您一口京腔的,北平的大土靶子千里迢迢到这杭城来卖明器,也太吃力了吧,北平多少古玩店都不入您眼?恐怕您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吴邪仍旧笑的明朗,却显然已经起了戒心。金板牙嘿嘿一笑:“都说南方人精明,果然不假,看你年纪不大,倒也看得很通透,说实话,我那朋友刚进了巡捕房,这几件东西有些烫手,在北平不好卖,就搬来这儿了,急着出手呢。”吴邪微微皱了皱眉,显然是对这个解释不满意。这杭城也是有驻军有巡捕的地界,他们如此光明正大的把东西摆在明面上,绝对不像是逃祸来的。。。那么既然不是逃祸,莫名其妙来杭城卖的原因就只能是——“假的。”全屋人回头,却看到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八角桌边,正用他那双奇长的手指缓缓的划过这几件青铜器的表面,轻轻敲击着,神色依旧淡漠。“这位小哥,说话要有根据——”金板牙开口就想骂,却被吴邪一抬手制止了:“他说是假的,就一定是假的。”吴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王盟,送客!”那金板牙却笑了:“怎么遭说着说着就要赶人呢?”他那三个面目可憎的手下全都凑近了来,伸胳膊伸腿的就将吴邪和张起灵围在了正中。“这位老板您要是不收,可是难办啦,”那带头的笑的狰狞,露出残缺不齐的牙齿,“这以后,兄弟们要是经常光顾光顾您的小店,您也不乐意吧?”这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了。吴邪一听就生气了,刚准备走上前理论,却被张起灵一伸手挡了下来。他缓缓的走到那个金板牙面前,神色淡然的看着金板牙挑衅的脸,伸出右手,那奇长的双指轻轻的搭靠在最大的青铜鼎侧面,只见他手臂一紧,手腕一用力——那双指就生生插齤进了青铜鼎里,竟是钻出了两个窟窿,赫然露出里层填充的白色石膏。金板牙和他带来的三个人全都看傻了。张起灵缓缓的拔出手指,平静的说:“滚。”那三个伙计似乎还想折腾一下,却忌惮着张起灵的气势不敢妄动,金板牙也立即看出这人绝不简单,死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片刻之后还是挥了挥手,四人就立即抱了那三件高级赝品,迅速离开了。吴邪看着四人仓惶离去的背影,哼哼着:“小爷今天差点就被骗了,那几件东西做的真像那么回事。。。”转过身来就一脸崇拜的对着张起灵:“小哥你好厉害,怎么看出来的?”张起灵淡淡的说:“叩击的声音不对,不是纯铜的。而且表面有沙粒。”闻言,吴邪就笑开了:“小哥你也不要当什么团长了,就一直留在我这儿吧,我供着你,就凭你这鉴定明器的本事,小爷也赚翻了~”看着他圆圆的眼睛微微眯起,确实有那么一丝精明。但是也只有一丝而已,张起灵默默的想道。“哎?老板,人怎么都走了?”王盟这时才晃晃悠悠的踱进店堂来,手里还提着两只红玲品种的西瓜,翠绿翠绿的。“哼,你老板刚才差点被人坑了,你小子却是去买瓜了?”吴邪幽幽的看着王盟,咧嘴一笑:“阿贵家的瓜不错吧,他家云彩妹妹够漂亮吧?”王盟瞬间就脸红了起来:“老、老板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说着转身就想溜,“瓜我拿后院去了,你想吃的时候说一声——”“你是可以走了,瓜留下。”吴邪哼唧着吩咐,一双圆眼睛却盯着张起灵,“小哥,劳驾你的那两根手指给摸摸,看看哪一只比较熟?”
于是,一刻钟之后,吴邪一手端着水灵灵的粉瓤西瓜,一手拉着张起灵的袖子,复又去后院的石桌边坐下,开始翻看今天收到的信件。他一口咬下一片瓜的尖儿,一脸满足的样子:“小哥挑的果然不错。”边吃着边从一沓信里抽出一封折叠整齐的红油封蜡信,展开来铺在沁凉的桌面上。精致的双面纹信纸上,解雨臣清秀的字迹看似慵懒的写道:【小邪,月余未见,你还好吗?五天前,霍家又来了一个传教士,美利坚的,汉名叫裘德考。这人有些古怪,霍老太都十分忌惮,你三叔还专门在夜里会过他一次。有时间的话来解公馆一趟,我们谈谈此事。另外,】那清秀慵懒的字迹从此处开始有了一些抖动,似乎拿笔之人心气儿都不顺了——【那个黑瞎子从两个月前开始,几乎每两天都要来解公馆一次。每次都说是来取存放在我这里的火器的。十四箱火器到今天才取走一半。每次来都要茶要水要聊天,半天轰不走。小邪,你去问问吴三省,我可以杀了他吗?
解雨臣】吴邪不禁失笑:“哈哈,小花这是真的生气了,黑眼镜要自求多福了。”抬眼却见张起灵居然还是面无表情,他不觉的微微嘟起了嘴,“小哥,你怎么都不觉得好笑吗?”张起灵的视线停在他那被西瓜汁润湿的唇珠上,没有回答。“哎~ 算了,”吴邪折起信纸,“你要是能笑啊,天上都能下红雨了——”谁知,张起灵闻言,竟然真的微微勾起了嘴角。那一抹再平常不过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却有着雨后初晴一般的效果,落在吴邪眼里,生动之极。不过只一瞬,就消失了。于是这天之后的时间里,吴邪就不断的缠着他:“小哥你再笑一个!”自然没有成功过。也许是印证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那天之后的十天里,杭城的天空竟真的一直在下倾盆大雨。如此长时间的漫天大雨很不寻常,而且让人心生疲惫。大雨第十一天的时候,吴邪显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受诅咒体质,趴在店里的八角桌上,垂头丧气的问站在窗边对着雨幕出神的张起灵:“小哥,你说这雨是不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赌咒的。。。”张起灵闻言回过头去,刚要说什么,西泠印社的榆木大门被人猛力推开了——“小、小三爷,救命啊!”菜市里卖瓜的阿贵此刻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泥浆里爬出来的,双眼泛红,说话的音调都抖了,“这个大雨、老城区,塌了一片旧房子,我奶奶、我奶奶被埋了!”吴邪猛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去,冲进雨幕的时候才发现张起灵一直都跟在他身后。阿贵带着他们向老城区下只角飞奔而去。----------------------------------------------------------------------------------未完待续。下一章,第伍事
骤雨初歇 【吴邪视角】:第伍事会是桑桑最喜欢的段子之一,我要给吴家小三爷一个神一样的闷油瓶!(仰天笑ING~)******************************************************************************咳咳, 更新前突然想到,如果黑瞎子每两天就去解公馆骚扰小九爷,估计对话是这样的(大雾):黑瞎子(痞笑):花儿爷,今天可好?解语花(冷笑):没有你来污染我视线的话会更好!黑瞎子(惆怅):瞎子有幸,海棠无边,亏我思花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虽然我就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是花儿却不肯来我广阔的胸襟,和强健的臂腕里!解语花(咬牙):拿了火器赶快滚!黑瞎子(一屁股坐下,交叠起修长的腿):别介啊,花儿爷,咱俩偶尔也可以吃个便餐,好好聊聊嘛~解语花齤(心说他丫的腿真长):厨房今天没人,不准备午餐!黑瞎子(二话不说屁颠屁颠跑去厨房,半饷后端来一盘东西):花儿爷,您尝尝我的手艺~解语花(一甩手掀了盘子):谁告诉你爷喜欢吃青椒炒肉丝了?爷最恨青椒。黑瞎子(看着地上的青椒,又惆怅了):这以后要是和您一起过日子,还不得苦死我。。。解语花:。。。 (随后就开始给小邪写信,要求他去问吴三省,能不能干脆杀了这货了事)以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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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 【吴邪视角】
铺天盖地的雨帘模糊了视线,这正午时分竟像是黄昏一般阴鸷。吴邪第一次知道,原来雨点打在身上也可以像被拳头揍了那么疼。但是他不能停下。想起阿贵奶奶做给他吃的那些流沙包和鲜肉粽,他不能停下。 三人飞奔过老城区那漫水的青石板路,终于来到下只角的时候,吴邪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 昏黄阴沉的天色下,坍塌的砖瓦盖满了半条街道,青黑色的残垣断壁泡在齐踝深的水里。平时经常在菜市见到的那些熟面孔此刻全都模糊了,只剩下一片惊恐和焦躁。 “奶奶!怎么会这样。。。奶奶!”阿贵家的云彩妹妹此刻正趴在一堆瓦砾边。小姑娘细嫩的双手拼尽全力的想扒开一块半臂宽的砖墙,但是除了流血的手指之外毫无进展。 三人踏过水塘的声响完全被淹没在雨声和哀叫声中。阿贵冲过去一把捞起自己的妹妹,几乎是哭喊着说:“云彩,你别这样,搬不动的!” “可是奶奶在下面啊!我听到她在叫我!”云彩近乎疯狂的挣扎,漂亮的脸蛋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吴邪愣了一瞬之后立即清醒起来,转身拦截住所有经过的青壮年:“这房子下面还有人,是阿贵家的奶奶,快来帮帮忙!” 一些人停下了,抹了抹脸上的水准备帮忙。此时,云彩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吴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 是闷油瓶。 他压低了身子,伏在那块半臂宽的砖墙旁,凝神听了片刻,突然伸出右手,以那奇长的双指死死的抠住砖墙与周边瓦砾的缝隙,整条右臂以难以置信的力量硬生生的将那块砖墙整个拉出、甩了开去。 砖墙块落水的声音沉闷无比。吴邪可以看到他的肌肉在湿透了的长衫下是如何紧绷的。竟是如此强有力的美丽。 那墙块甩出的瞬间,闷油瓶极快的往里迈了一步,以双手和肩膀撑住砖墙上方的屋顶,压低的身子奋然挺立而起,竟然以一人之力将整块坍塌的屋顶顶起三尺有余。 这一瞬间,整条街道上似乎只剩下了雨声。所有在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震惊的注视着他。 而闷油瓶却将视线投向了吴邪,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透过层层雨帘,清晰的落在吴邪眼里。他知道吴邪总是能读出他的意思。 小三爷果然很快会意,连忙叫道:“大家快,帮他撑住屋顶!” 阿贵和四五个青年人立即踏上瓦砾堆,全学着闷油瓶的样子,用肩膀和双手将屋顶死命撑了起来。吴邪也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将他自己的肩膀顶在屋顶下。 冰冷的砖泥压在肩上仿佛有千斤重,但是吴邪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闷油瓶缩起了肩膀,再一次伏低了身子,手脚并用的开始往那仅仅三尺宽的屋顶缝隙下爬进去 —— 那一声“小哥,当心!”卡在了喉咙里。要知道,这屋顶少说也有数十吨重,如果塌下去,任凭他闷油瓶是钢铁之躯也压碎了,更遑论这漆黑的屋顶之下埋藏的其他危险。 但闷油瓶似乎没有一丝的迟疑,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吴邪,双臂交叠着前进,一晃眼就消失在了缝隙中。
吴邪过了片刻才接受了他真的钻进去的事实,同时才切实的感觉到肩上的重量。那不仅仅是一整片屋顶,还有闷油瓶和阿贵奶奶的命。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雨声那么大,任凭吴邪怎么侧耳细听都无法听到屋顶之下的任何声音。瓢泼的大雨刷过眼睛也无法抬手去擦,因为肩膀上那千斤的重量完全不允许他们中的任何人有一点其他的动作。 寒冷和重压迅速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很快,每个人的膝盖都开始发颤,肩部的疼痛已经接近麻木。平时养尊处优的吴邪更是苍白着一张脸,死死咬住下唇才不至于瘫倒下去。 “我、我快顶不住了。。。”其中一个人牙齿发颤的说:“怎么这么久——” “不会是也出事了吧。。。”另一个人眼神开始飘忽,眼珠转来转去的望向其他几个人的脸色,似乎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 “阿贵奶奶怕是不行了,那小哥八成也。。。要不我们先把这屋顶放下——” 是谁说过,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你们谁敢动一下试试!”吴邪的声音从紧咬的齿缝间清晰的传出,平时温润无害的圆眼睛此刻闪出近乎狂怒的神色,“他们两人的命都在我们肩膀上,你们谁敢拿这个开玩笑,小爷我一定会让他尝尝比压死惨百倍的死法!” 其余的人似乎被震住了,谁能想得到那总是笑得人畜无害的小三爷也有如此决绝的一面。 正在大家闪神的这一刻,一只沾满血迹的手赫然从那三尺宽的缝隙中伸了出来 —— 吴邪立即认出了闷油瓶的双指,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随着一阵震动和瓦砾崩落的声音,他带血的肩膀和完全撕磨破的衣衫一点一点的从缝隙中挪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浑身伤口的闷油瓶一手捞着老人家,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正十分艰难却小心翼翼的爬出屋顶之下。 见状,云彩和另外一个青年人立即爬了上来,从闷油瓶怀里接过昏迷的老人,迅速抬了下去,放置在较为平整的地方 —— “还活着!赶快抬进屋里去!”那青年人检查了一下阿贵奶奶的伤势,喊着话叫来了更多的人。吴邪听到云彩发出混着崩溃和喜悦的哭声。 一旁的闷油瓶却是一下子钻出了屋顶之下,伸展着骨骼,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竟然还是那么平静无波,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但是在场的所有人,看着他在昏黄天际下的身影,都有一种看到天神的错觉。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集中到了街对面的一所小房子里。房子的主人是老城区里非常出名的“豆腐西施”陈文锦。此刻她正清理出自己的卧室,指挥着阿贵和几个青年人一起将老人家抬进去。 吴邪二话不说拽着闷油瓶进了另一间里屋,也不管两人湿透的衣衫在屋子里留下一长条混着水、泥和血的痕迹。 他三叔和文锦姨很熟,他小时候没少来这屋子。 把闷油瓶按坐在方凳上,吴邪马上转过身去,想检查他的后背—— 他立即倒吸一口冷气。闷油瓶的后背上,尤其是肩部,插满了破碎的混凝土残渣,划出的数十条血口子有的都能看到里面的肌肉。 吴邪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卡住了,双手微微发颤,一股艰涩的湿意竟然漫上眼眶。 眨了眨眼睛,稳了一下心神,他抓过五斗橱顶上的绣花剪子,小心的将闷油瓶背上残余的长袍剪开,端起面架子上的水盆,用里面的清水给他清洗着伤口。 清水划过深深浅浅的伤口,那一定很疼,但是闷油瓶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甚至连颤抖一下都没有。 吴邪有时候觉得,他根本就不属于人类。
当吴邪终于洗净了他的伤口,正在用从文锦姨的五斗橱里翻出的旧布条当纱布使的时候,两个湿淋淋的人闯了进来。 阿贵和云彩一见闷油瓶,立即扑通一声跪下了,好像只有这个举动才能体现他们的虔诚和感谢。 “这位爷救了我奶奶,我们全家无以为报,以后爷有什么吩咐,我和妹妹万死不辞!”阿贵满眼红潮,朝闷油瓶磕了三个响头。 闷油瓶却没有任何的举动,看着他们犹如一尊雕像。吴邪赶紧上前把两人扶起来。 阿贵举起湿透的袖子抹着眼睛。他身边的云彩却始终一声不吭。吴邪抬头,却见她那水灵灵的漂亮眼睛一直盯着闷油瓶,满眼的崇拜和感激都要溢出来了,而且视线划过他赤裸的上身时竟然脸色泛红 —— 好吧,这闷油瓶子的确身材非常好,看着不壮却浑身肌肉。。。但这不是你应该盯着看的理由,现在也不是以身相许的时候! 吴邪有些郁闷的在心里喊了一句,赶紧将两人推搡出了房间,出口的语气有些少见的烦躁和不耐:“我先给他处理伤口,等奶奶痊愈了你们再来西泠印社道谢不迟!” 不顾云彩那一步三回头的黏着视线,吴邪砰地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房门。 待他回身的时候,却见闷油瓶在盯着他看,那平淡的神色里透着一丝吴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十分耐人寻味的样子。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闷油瓶突然淡淡道:“吴邪,带我回家。”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小哥!你好歹披件衣服啊!”吴邪猝不及防,只得跟了出去,微微红着脸,陪这裸着上身的挨千刀的闷油瓶子在老城区所有人的视线里、在逐渐减小的雨中、走回家去了。 ----------------------------------------------------------------------------------未完待续。 下一章,第陆事
秋风晓月 【吴邪视角】: 是一件在中秋节发生的事,有关吴三省的线索、黑眼镜的调戏、闷油瓶的失踪和一扇岫岩碧玉坠子 —— 估计会很长~ 预计本周末能更~
其实,我一直觉得,闷油瓶这样神一样强大的男人,同时也神一样的孤独,能遇到吴邪是他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当然,天真也是一样,遇到小哥是最大的幸运,不然十条命都不够他玩儿的╮(╯▽╰)╭~ 小哥和吴邪这一对儿吧,看着比较虐,其实两人确实是天作之合,分不开。解语花和黑眼镜这一对儿吧,看着比较好玩儿,其实两人之间才是暗潮汹涌,未必就是喜结连理的模板。 不过桑桑是HE派的坚定分子。现实生活已经如此无奈,如果连这里都不能HE,太残忍了【是的,我就是在骂三胖子残忍,什么守门十年啊,把小哥还给吴邪!!╭(╯^╰)╮】。
******************************************************************************这一章没有黑花,所以补给大家一个黑花的小剧场,情节应该是发生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么么哒:
黑瞎子推开解公馆沉重的橡木大门,一抬眼,就看见花儿爷正坐在大堂的红木沙发上,笑的十分温和 —— 一种远不同于平常的温和 —— 同时,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 黑瞎子走近了去,解雨臣也没有抬眼看他一眼,只顾着用一只红丝香囊逗弄他怀里的小肉团。 那小肉团穿着鹅黄色的小袄,咿咿呀呀的伸手想去够那个香囊,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竟然长得和解雨臣有五分相像。 于是黑瞎子嗖的从裤腰里拔出他的毛瑟一七式,枪口对着那小娃娃,哼笑着说:“花儿爷,这是和哪房生的私生子啊?” 解雨臣凉飕飕的看了他和他的枪一眼,平静的说:“这是吴邪和哑巴张的孩子。” “。。。。。。” “噗嗤——”解雨臣对着黑瞎子此刻的表情居然忍不住喷笑了一声:“你这人原来却是开不起玩笑啊。这是秀秀的孩子,今天托我带一天。” 黑瞎子愣了一下,“怎么长得和你很像——” “解家和霍家清初的时候就开始联姻了,两家的孩子长得不像才有问题。”解雨臣说完又不理他了,抱起小肉团就往后堂走去,一路上还不忘用手轻轻拍着小娃娃的背。 黑瞎子收起枪就跟了过去,一路上走的嘚瑟,心里开始认真的盘算起要不要就把这娃娃留下,他是真心欣赏他的花儿带孩子的模样。
-小剧场end-写完之后发觉这个梗好有爱啊!考虑以后写一篇关于带孩子的番外O(∩_∩)O哈哈~****************************************************************************** 米娜桑,更新第五章的艾特:
----------------------------------------------------------------------------------第陆事 秋风晓月 【吴邪视角】 西湖边的杭城人对中秋总有一种特殊的情结,钱塘江的潮水,三潭印月的美景,香甜的细沙月饼和玲珑的兔子灯,拼凑出吴邪童年的篇篇趣景。然而今年的中秋节,他委实特别高兴。所谓的团圆一餐,没有比今年更热闹的了。对面坐着三叔和潘子,身边坐着闷油瓶、王盟和黑眼镜,醉人的香味从桌角边堆着的米酒坛子里溢出来。酒过三巡,黑眼镜晃动着手里的骨瓷小酒杯,笑着问吴邪:“花儿爷不和小三爷一起过节?”“小花今年去陪霍奶奶了,”吴邪嚼着糖醋排骨,腮帮子鼓鼓的,“不过他说过晚些时候会带秀秀去夜市,我们大概可以在夜市见到他们。”“说到解子,”吴三省抬眼看着黑眼镜,“齐团长要的的火器都拿全了?”“嘿嘿,拿的差不多了,”黑眼镜舔了舔嘴角,笑的十分痞气,“都是新货,威力十足啊,还要谢谢吴师长。”“那两位觉得什么时候可以收拾一下萧山的那帮流寇?”吴三省立即问道,似乎等这个答案已经很久了。“半月之内。”闷油瓶不紧不慢的答道。“好,两位团长爽快,吴某静候佳音!”吴三省显然十分满意,举起酒杯先干为敬。黑眼镜也毫不推辞的干了杯中酒,夹了一筷子油光光的酱鸭,却没有送进口里,反而是似乎随意的问道:“吴师长,最近有听到四阿公的消息吗?我听说他升任北平辖区的师长了?”桌上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吴三省。吴三省却不急着回答,慢悠悠的将碗里的鱼羹喝完,抹了抹嘴才道:“就这件事,吴某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齐团长想先听哪一个?”“直说。”闷油瓶直直的盯着他,放下筷子。沉重的乌木镂金筷搁在白瓷筷架上,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张团长还真是爽快人。”吴三省讪笑,手指在八角桌上轻轻敲着,“好消息是这次调任在吴某的撮合下没有成功。四阿公最得意的武器就是两位团长的骑兵团和炮兵团,如今连编制都不全还想升官?真是做梦。”闻言,黑眼镜又干了一杯,却似乎越发清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真是要感谢吴师长了。敢问坏消息呢?”三叔再次露出了那种狐狸一般的笑:“坏消息是四阿公最近没了动作。吴某派出去的探子什么都没查到。”“没动作怎么能说是坏消息呢?”吴邪眨着圆圆的眼睛问。“小三爷呦,”黑瞎子咧嘴笑了,大大咧咧的靠在镂空雕竹的樟木椅背上,手中半满的酒杯晃个不停:“我和哑巴张叛逃了,四阿公已经气得七窍冒烟,吴师长又借这件事弄得他爬不上去,他还不恨死我们?可是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作。那只能说明他在酝酿,酝酿一个能一举灭了我们的大阴谋嘛~”吴邪有些坐不住了:“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做点什么——”“不用,”闷油瓶却突然出言打断了吴邪的话,“不会麻烦你们的。”仿佛当头一盆冷水,吴邪愣住了,一口气憋在了胸膛里,使劲调整了一下脸色说:“小哥你不用见外,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需要你就和我说,好歹我还有点人脉——”“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和你说?”闷油瓶第二次打断了他,神色不动且出口的语气万分平淡,淡的好像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吴邪一下就为之语塞,心也仿佛瞬间就沉到了冰水之下。这个人似乎根本不属于人世间,随时会消失,而且消失之前压根就不会通知他,因为他吴小三爷,谁都不是。。。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潘子立即转开了话题,开始聊起他以前在北方的时候是如何祭祀月神的,桌上其他人的情绪才缓和了一些。“哑巴你说话也要注意分寸——虽然我知道你不太说话,”黑眼镜胳膊搭上了闷油瓶的肩膀,低声道,“你看小三爷的脸色,跟被你丢水里的小狗一样,不至于这么折磨人家,啊?”闷油瓶抬眼,只见吴邪垂着头,圆润的脸苍白一片,十根葱白的手指死死的在膝盖上搅成一团。“吴邪,这件事的风险太大,其实你不应该卷进来,你三叔已经为了你做了不少事情,这里面的水,不是你蹚的。”闷油瓶轻轻的说道。吴邪再次愣了,下意识就数了一下,四十九个字,闷油瓶竟然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他立即抬起头,不出意外的和那对儿黑漆漆的眸子对上了,发现闷油瓶的表情很认真,心里一下子暖了一些。我可以理解为,你只是担心我,才不愿意我掺合的吗?吴邪使劲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声音微微颤抖:“小哥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而且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后悔。”闻言,闷油瓶的表情几乎没有动,但是吴邪到底还是看出了他的一丝惊讶和淡的摸不着的。。。欣慰。 
晚餐过后,潘子扶着微醉的三叔先走了,王盟一脸可怜相的被自家老板留下来看店,吴邪带着闷油瓶和黑眼镜就一径往西湖边的夜市去了。湖面上月色澜澜,湖边靠近老城区的一角摆着一片中秋夜市。各色卖兔子灯、月饼、小吃和小物件的摊子都挂着明黄的灯笼。即使北方的战事已然焦灼,此时此刻,这条杭城的老街上仍旧涌动着一片欣喜的节日气氛。吴邪也被这氛围感染,拉着闷油瓶穿梭在各种小摊之间。“小哥,这家面具摊不错哎。”他拿起一片细竹篾和软柳木镶嵌的兔仙面具,放在闷油瓶脸上比划着,左看右看不甚满意,嘟起嘴,“好像不太合适——”“吴邪哥哥~”一声娇俏玲珑的呼唤从背后传来,吴邪立即转身,不出意外的看到秀秀正向他们走来。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银绿色的无袖高叉旗袍,提着一只深红的锦丝袋,脚底踩着的黑色细高跟在青石板路上叩击有声,走起路来那细腰一扭一扭的,吸引了半条街的视线。秀秀走到面具摊前,看了眼吴邪手里的面具,笑说:“吴邪哥哥,这个兔仙的面具还是比较适合你。”扑闪着的笑眼却时不时的往一旁的闷油瓶身上瞥去。吴邪腼腆的一笑,放下了面具,左顾右盼了一下,问道,“小花呢?”“小花哥哥来不了了,”那一抹狡黠的笑在小姑娘红润的脸上显得格外生动,“他喝醉了~”“喝醉了?”吴邪微微瞪了眼睛,“他很少喝酒——”话到一半吴邪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黑眼镜毫无声息的走到了秀秀的背后,低下头竟然凑近了秀秀的耳根闻起来——感到耳畔的热气,秀秀微一侧头,只见那副奇怪的圆片墨镜离自己的脖子不到二指距离了,还不等她发作,黑眼镜突然张嘴,竟然一口含住了秀秀的耳垂,还在耳根处落下一枚轻吻——所有人都惊呆了,秀秀更是瞪圆了一双凤眼浑身颤了颤,也不知是惊的还是触到敏感处了。黑眼镜笑的邪妄,用舌尖轻勾了一下那粉嫩的耳垂,顺手在秀秀的臀部捏了一把之后才放开她,盯着秀秀泛红的眼角说:“花儿爷,别演了,丫头装扮不适合你。”闻言,吴邪更是嘴巴都合不拢了。“秀秀”却突然沉下脸,开口是正经八百的男声:“什么时候发现的?”黑眼镜摊了摊手,笑说:“胸围不对啊,花儿爷您这有些营养不良嘛~”小花露出有些想杀人的表情,吴邪不禁抖了抖,那黑眼镜却好像全不介意,再接再厉道:“凑近了还能闻到一点油彩味,屁股的手感也绝对是爷们——”“秀秀”不等他说完就一拳挥了上去,黑眼镜轻松的往旁边一侧躲了开去,却不防“秀秀”挥拳的同时抬脚狠狠一踩,高跟鞋准确无误的撵在黑眼镜的脚背上——“黑瞎子你找死也不挑人——”小花满意的看着黑眼镜疼的弯腰去抱脚,却不想黑眼镜只是佯装弯腰,一展双臂竟然把小花抱了个满怀。“秀秀”还不到他的肩膀高,这被一抱根本挣脱不了,黑眼镜还在“她”耳边吹气轻语:“花儿爷别太挣扎,缩着打疼三倍呢~” 吴邪看着两人像一对精力过剩的情侣似的在街市上打闹,不由失笑,习惯性的对身边说:“小哥,你看秀秀和黑眼镜是不是很配——”扭头一看,却哪里还有闷油瓶的影子?吴邪一愣,急忙四顾寻找。热闹的街市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杭城人脸上无不挂着新奇和愉快的笑容。吴邪在人群中有些踉跄的前前后后走了有几十步的距离,可是无论他怎么瞪大了眼睛,都看不到那个月牙白的身影。慢慢的,他停在了街道的中心。周遭喧嚣的人声渐渐的仿佛死寂下来,明黄的灯光也不真实的恍惚起来。那个唯一重要的人又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那样消失了。那一瞬间,吴邪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名为张起灵的人,是否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想起那双淡漠的和世间毫无联系的眼睛,吴邪只觉得心中憋闷不已,一股陌生的情绪堵在喉咙口,威胁着要从泛红的眼眶涌出来——“挨千刀的闷油瓶。。。”他轻声的呢喃,只觉得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了,刚要抬手去抹,却见一个人影几乎无声的来到他面前——月白长衫之上,那人带着一只红色的恶鬼面具,鬼角尖长似修罗一般。只见他轻轻抬起右手,两根奇长的手指灵巧的掀开脸上的面具。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在明黄的灯光下微微闪烁,盯着吴邪苍白的脸和圆润泛红的眼睛,安静的说:“我去买面具了。”吴邪愣了片刻,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像个孩子似的抓住张起灵的长衫袖口——不要走,不要消失。他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相信那闷油瓶子能听得见。 经过一番折腾,吴邪拽着闷油瓶又重新找到了黑眼镜和小花,四个人总算是同行在了夜市上。“小花,”吴邪有些不习惯的看着秀秀娇美的容颜,“为什么打扮成秀秀的样子出来,缩骨不是很难受吗?”“还不是为了来见你一下吗,”小花出口的女声娇音袅袅,听得人骨头发酥,“如果被人看到解当家和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军爷公然在一起逛夜市,这以后和其他省的军队还要怎么做生意。所以只能扮成秀秀的样子出来。”“花儿爷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啊~”黑瞎子紧紧的贴着“秀秀”走着,手还时不时的想揽上她的细腰,“您就成全一下瞎子护花的心,也顺便装的更像一点嘛~”“齐团长,你这手如果不想要了,我明儿就成全了你。”小花咬着牙嘶嘶的警告他。这杭城夜市上就此出现了一幕难得的奇景。戴墨镜的男人高挑修长,丰神俊朗,穿旗袍的女子娇小可人,清甜美丽,真真一对璧人,路过他们身边的老老少少都齐刷刷的投出艳羡的目光。。。直到那女子扔出冰冷到足以杀人的视线或挥出似乎威力不小的粉拳为止。。。 “小哥,你看,”吴邪突然停在了一个简陋的木架子前面,伸手指着木架子后一整排的矮凳,“最里面那张矮凳上,是不是有一扇碧玉坠子?”还不待张起灵回答,木架子旁就窜出来一个显得十分精干的年轻人,对着吴邪堆起满脸的笑:“这位小爷眼力真好,那是一块岫岩碧玉坠子,纯碧绿的翠,没杂质!”吴邪有些着迷的看着那扇坠子在夜色里泛出点点淡绿的光泽,便问道:“多少钱?”“嘿嘿,这坠子不是卖的,”那年轻的小摊主笑的殷勤,“您出三十分,我给您十个铁圈儿,您去套,套中了就归您!”“哦,还是个小戏。”吴邪笑了,拿出三枚十分镍币给他。小摊主立刻拿来十个铁圈。吴邪接过铁圈才发现这些圈很小,而且异常的重。那扇玉坠离开他所站的木架子还有十余步的距离,这个小戏当真不容易玩。一只,两只,三只,任凭吴邪怎么努力的调整角度和力度,那些铁圈总是磕磕碰碰的瘫倒在草地上,或咕噜着就滚远了,丝毫没有靠近那扇玉坠的意思。小三爷咬住了下唇,眉头紧锁,刚准备将手里最后一个圈扔出去的时候,指间的圈却突然被人拿走了——只见那闷油瓶站到了他身边,二话不说拿走了他最后一个铁圈,盯着那扇玉坠只看了一瞬,奇长的双指夹着铁圈看似随意的一扔——噔的一声,那圈泛着银光,分毫不差的落在玉坠所在的矮凳上,将那抹翠绿牢牢的锁定在圆心。吴邪立即笑开了,指着那扇坠子对小摊主说:“快拿来给小爷!”那小摊主悻悻的,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放玉坠的矮凳,似是实在不相信有人竟然能如此轻松的投中。他慢腾腾的挪到矮凳边,弯腰拾起玉坠,回到吴邪面前,笑的勉强:“这位爷好手气,您拿着。”他伸出右手,掌心里躺着一片翠绿。吴邪刚要伸手去拿,那小摊主的手腕却被五根芊芊玉指死死抓住了——“秀秀”站在他身边,紧抓着他挣扎的手腕,甜美的笑容下隐藏着一丝阴冷:“做生意的最讲究一个信字。偷梁换柱不是好习惯哦,这位老板~”那小摊主一下子冒了冷汗,刚想要争辩,不知何时来到他另一边的黑眼镜已经从他左手的袖口里又摸出了一点翠绿——“正品在这儿呢,小三爷,好好收着吧。”黑眼镜笑着将那摊主偷藏进袖口里的真品玉坠抛给吴邪。那小摊主再是无话,颓然的收起假玉坠,仓惶的收摊走人了。吴邪开心的谢过黑眼镜和小花,举起玉坠,对着月光细细看了看。岫岩碧玉的坠子,串在一根普通的红线上,也就二指宽,却通体透亮,那清冷的翠色中透出一丝无法言喻的暖意,确是难得的上品。吴邪笑嘻嘻的转身,来到闷油瓶面前,抬起手将那扇坠子戴在他脖子上,两人的呼吸若有似无的纠缠在一起:“小哥,这是碧玉扇坠,保平安的。爷爷说过,有玉的人,不会走丢。”不会,消失不见。 月光下,吴邪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闷油瓶子的眼中,仿佛冰层开裂清泉涌出一般,透出一股如玉似的暖意。“谢谢。”他说。 ----------------------------------------------------------------------------------未完待续。玉坠子是一个关键的点,后面还会出现。黑眼镜调戏扮成秀秀的小花 —— 经典梗啊,不出现一下对不起大家O(∩_∩)O哈~既然是半架空的世界观,桑桑希望能将瓶邪和黑花这两对儿从 相识-相知-相爱-相守 的整个过程通过十八件事写出来,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以解我对原著结局的无限残念OTZ。。。 下一章,第柒事
盗亦有道【王胖子视角】:有十六七岁的小三爷往事,用行动解释为什么说哑巴张和黑瞎子是“北洋军队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战刀和军炮”,同时为王胖子立传~ ********************************************************************突然想到一个命题:《论如何摆平你家不听话的小受受》,送给米娜桑且做一笑,么么哒: 例证一:解语花(抹着骨牌):瞎子,我要和秀秀结婚了。黑瞎子(转身就走):。。。。。。解语花(头也不抬):哪儿去?黑瞎子(头也不回):灭了霍家。解语花(放下骨牌):你就没有文明一点的解决方法?黑瞎子(仍不回头):花儿爷放心,我会记得毁尸灭迹的。如果你还想留个念想,我把霍老太和霍秀秀的尸体分解之后给你带回来。到时候留哪块儿随你挑便是。解语花(头疼扶额):好了好了,其实我早就推了这事了——黑瞎子(立即跑回):哎呦花儿爷,您这是试探我呢~ 别这样,瞎子可不经吓~解语花:。。。。。。算你狠。 例证二:吴邪(绞着手指):小哥,我要和秀秀结婚了。闷闷(淡然望天):。。。。。。吴邪。吴邪(小兔乱撞):嗯?闷闷(持续望天):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吴邪(立即妥协):小哥你别说了我心疼!!我马上和三叔去说我终身不娶行了吧!!闷闷(还是望天):去吧。吴邪:。。。。。。算你狠。 总结:论如何摆平你家不听话的小受受?戳软肋嘛,心狠的比他更狠,心软的让他心软,不就结了嘛~╮(╯▽╰)╭以上~******************************************************************** 更新第六章的艾特:
----------------------------------------------------------------------------------第陆事 秋风晓月 【吴邪视角】 西湖边的杭城人对中秋总有一种特殊的情结,钱塘江的潮水,三潭印月的美景,香甜的细沙月饼和玲珑的兔子灯,拼凑出吴邪童年的篇篇趣景。然而今年的中秋节,他委实特别高兴。所谓的团圆一餐,没有比今年更热闹的了。对面坐着三叔和潘子,身边坐着闷油瓶、王盟和黑眼镜,醉人的香味从桌角边堆着的米酒坛子里溢出来。酒过三巡,黑眼镜晃动着手里的骨瓷小酒杯,笑着问吴邪:“花儿爷不和小三爷一起过节?”“小花今年去陪霍奶奶了,”吴邪嚼着糖醋排骨,腮帮子鼓鼓的,“不过他说过晚些时候会带秀秀去夜市,我们大概可以在夜市见到他们。”“说到解子,”吴三省抬眼看着黑眼镜,“齐团长要的的火器都拿全了?”“嘿嘿,拿的差不多了,”黑眼镜舔了舔嘴角,笑的十分痞气,“都是新货,威力十足啊,还要谢谢吴师长。”“那两位觉得什么时候可以收拾一下萧山的那帮流寇?”吴三省立即问道,似乎等这个答案已经很久了。“半月之内。”闷油瓶不紧不慢的答道。“好,两位团长爽快,吴某静候佳音!”吴三省显然十分满意,举起酒杯先干为敬。黑眼镜也毫不推辞的干了杯中酒,夹了一筷子油光光的酱鸭,却没有送进口里,反而是似乎随意的问道:“吴师长,最近有听到四阿公的消息吗?我听说他升任北平辖区的师长了?”桌上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吴三省。吴三省却不急着回答,慢悠悠的将碗里的鱼羹喝完,抹了抹嘴才道:“就这件事,吴某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齐团长想先听哪一个?”“直说。”闷油瓶直直的盯着他,放下筷子。沉重的乌木镂金筷搁在白瓷筷架上,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张团长还真是爽快人。”吴三省讪笑,手指在八角桌上轻轻敲着,“好消息是这次调任在吴某的撮合下没有成功。四阿公最得意的武器就是两位团长的骑兵团和炮兵团,如今连编制都不全还想升官?真是做梦。”闻言,黑眼镜又干了一杯,却似乎越发清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真是要感谢吴师长了。敢问坏消息呢?”三叔再次露出了那种狐狸一般的笑:“坏消息是四阿公最近没了动作。吴某派出去的探子什么都没查到。”“没动作怎么能说是坏消息呢?”吴邪眨着圆圆的眼睛问。“小三爷呦,”黑瞎子咧嘴笑了,大大咧咧的靠在镂空雕竹的樟木椅背上,手中半满的酒杯晃个不停:“我和哑巴张叛逃了,四阿公已经气得七窍冒烟,吴师长又借这件事弄得他爬不上去,他还不恨死我们?可是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作。那只能说明他在酝酿,酝酿一个能一举灭了我们的大阴谋嘛~”吴邪有些坐不住了:“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做点什么——”“不用,”闷油瓶却突然出言打断了吴邪的话,“不会麻烦你们的。”仿佛当头一盆冷水,吴邪愣住了,一口气憋在了胸膛里,使劲调整了一下脸色说:“小哥你不用见外,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需要你就和我说,好歹我还有点人脉——”“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和你说?”闷油瓶第二次打断了他,神色不动且出口的语气万分平淡,淡的好像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吴邪一下就为之语塞,心也仿佛瞬间就沉到了冰水之下。这个人似乎根本不属于人世间,随时会消失,而且消失之前压根就不会通知他,因为他吴小三爷,谁都不是。。。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潘子立即转开了话题,开始聊起他以前在北方的时候是如何祭祀月神的,桌上其他人的情绪才缓和了一些。“哑巴你说话也要注意分寸——虽然我知道你不太说话,”黑眼镜胳膊搭上了闷油瓶的肩膀,低声道,“你看小三爷的脸色,跟被你丢水里的小狗一样,不至于这么折磨人家,啊?”闷油瓶抬眼,只见吴邪垂着头,圆润的脸苍白一片,十根葱白的手指死死的在膝盖上搅成一团。“吴邪,这件事的风险太大,其实你不应该卷进来,你三叔已经为了你做了不少事情,这里面的水,不是你蹚的。”闷油瓶轻轻的说道。吴邪再次愣了,下意识就数了一下,四十九个字,闷油瓶竟然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他立即抬起头,不出意外的和那对儿黑漆漆的眸子对上了,发现闷油瓶的表情很认真,心里一下子暖了一些。我可以理解为,你只是担心我,才不愿意我掺合的吗?吴邪使劲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声音微微颤抖:“小哥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而且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后悔。”闻言,闷油瓶的表情几乎没有动,但是吴邪到底还是看出了他的一丝惊讶和淡的摸不着的。。。欣慰。 
晚餐过后,潘子扶着微醉的三叔先走了,王盟一脸可怜相的被自家老板留下来看店,吴邪带着闷油瓶和黑眼镜就一径往西湖边的夜市去了。湖面上月色澜澜,湖边靠近老城区的一角摆着一片中秋夜市。各色卖兔子灯、月饼、小吃和小物件的摊子都挂着明黄的灯笼。即使北方的战事已然焦灼,此时此刻,这条杭城的老街上仍旧涌动着一片欣喜的节日气氛。吴邪也被这氛围感染,拉着闷油瓶穿梭在各种小摊之间。“小哥,这家面具摊不错哎。”他拿起一片细竹篾和软柳木镶嵌的兔仙面具,放在闷油瓶脸上比划着,左看右看不甚满意,嘟起嘴,“好像不太合适——”“吴邪哥哥~”一声娇俏玲珑的呼唤从背后传来,吴邪立即转身,不出意外的看到秀秀正向他们走来。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银绿色的无袖高叉旗袍,提着一只深红的锦丝袋,脚底踩着的黑色细高跟在青石板路上叩击有声,走起路来那细腰一扭一扭的,吸引了半条街的视线。秀秀走到面具摊前,看了眼吴邪手里的面具,笑说:“吴邪哥哥,这个兔仙的面具还是比较适合你。”扑闪着的笑眼却时不时的往一旁的闷油瓶身上瞥去。吴邪腼腆的一笑,放下了面具,左顾右盼了一下,问道,“小花呢?”“小花哥哥来不了了,”那一抹狡黠的笑在小姑娘红润的脸上显得格外生动,“他喝醉了~”“喝醉了?”吴邪微微瞪了眼睛,“他很少喝酒——”话到一半吴邪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黑眼镜毫无声息的走到了秀秀的背后,低下头竟然凑近了秀秀的耳根闻起来——感到耳畔的热气,秀秀微一侧头,只见那副奇怪的圆片墨镜离自己的脖子不到二指距离了,还不等她发作,黑眼镜突然张嘴,竟然一口含住了秀秀的耳垂,还在耳根处落下一枚轻吻——所有人都惊呆了,秀秀更是瞪圆了一双凤眼浑身颤了颤,也不知是惊的还是触到敏感处了。黑眼镜笑的邪妄,用舌尖轻勾了一下那粉嫩的耳垂,顺手在秀秀的臀部捏了一把之后才放开她,盯着秀秀泛红的眼角说:“花儿爷,别演了,丫头装扮不适合你。”闻言,吴邪更是嘴巴都合不拢了。“秀秀”却突然沉下脸,开口是正经八百的男声:“什么时候发现的?”黑眼镜摊了摊手,笑说:“胸围不对啊,花儿爷您这有些营养不良嘛~”小花露出有些想杀人的表情,吴邪不禁抖了抖,那黑眼镜却好像全不介意,再接再厉道:“凑近了还能闻到一点油彩味,屁股的手感也绝对是爷们——”“秀秀”不等他说完就一拳挥了上去,黑眼镜轻松的往旁边一侧躲了开去,却不防“秀秀”挥拳的同时抬脚狠狠一踩,高跟鞋准确无误的撵在黑眼镜的脚背上——“黑瞎子你找死也不挑人——”小花满意的看着黑眼镜疼的弯腰去抱脚,却不想黑眼镜只是佯装弯腰,一展双臂竟然把小花抱了个满怀。“秀秀”还不到他的肩膀高,这被一抱根本挣脱不了,黑眼镜还在“她”耳边吹气轻语:“花儿爷别太挣扎,缩着打疼三倍呢~” 吴邪看着两人像一对精力过剩的情侣似的在街市上打闹,不由失笑,习惯性的对身边说:“小哥,你看秀秀和黑眼镜是不是很配——”扭头一看,却哪里还有闷油瓶的影子?吴邪一愣,急忙四顾寻找。热闹的街市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杭城人脸上无不挂着新奇和愉快的笑容。吴邪在人群中有些踉跄的前前后后走了有几十步的距离,可是无论他怎么瞪大了眼睛,都看不到那个月牙白的身影。慢慢的,他停在了街道的中心。周遭喧嚣的人声渐渐的仿佛死寂下来,明黄的灯光也不真实的恍惚起来。那个唯一重要的人又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那样消失了。那一瞬间,吴邪甚至开始怀疑,那个名为张起灵的人,是否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想起那双淡漠的和世间毫无联系的眼睛,吴邪只觉得心中憋闷不已,一股陌生的情绪堵在喉咙口,威胁着要从泛红的眼眶涌出来——“挨千刀的闷油瓶。。。”他轻声的呢喃,只觉得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了,刚要抬手去抹,却见一个人影几乎无声的来到他面前——月白长衫之上,那人带着一只红色的恶鬼面具,鬼角尖长似修罗一般。只见他轻轻抬起右手,两根奇长的手指灵巧的掀开脸上的面具。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在明黄的灯光下微微闪烁,盯着吴邪苍白的脸和圆润泛红的眼睛,安静的说:“我去买面具了。”吴邪愣了片刻,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像个孩子似的抓住张起灵的长衫袖口——不要走,不要消失。他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相信那闷油瓶子能听得见。 经过一番折腾,吴邪拽着闷油瓶又重新找到了黑眼镜和小花,四个人总算是同行在了夜市上。“小花,”吴邪有些不习惯的看着秀秀娇美的容颜,“为什么打扮成秀秀的样子出来,缩骨不是很难受吗?”“还不是为了来见你一下吗,”小花出口的女声娇音袅袅,听得人骨头发酥,“如果被人看到解当家和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军爷公然在一起逛夜市,这以后和其他省的军队还要怎么做生意。所以只能扮成秀秀的样子出来。”“花儿爷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啊~”黑瞎子紧紧的贴着“秀秀”走着,手还时不时的想揽上她的细腰,“您就成全一下瞎子护花的心,也顺便装的更像一点嘛~”“齐团长,你这手如果不想要了,我明儿就成全了你。”小花咬着牙嘶嘶的警告他。这杭城夜市上就此出现了一幕难得的奇景。戴墨镜的男人高挑修长,丰神俊朗,穿旗袍的女子娇小可人,清甜美丽,真真一对璧人,路过他们身边的老老少少都齐刷刷的投出艳羡的目光。。。直到那女子扔出冰冷到足以杀人的视线或挥出似乎威力不小的粉拳为止。。。 “小哥,你看,”吴邪突然停在了一个简陋的木架子前面,伸手指着木架子后一整排的矮凳,“最里面那张矮凳上,是不是有一扇碧玉坠子?”还不待张起灵回答,木架子旁就窜出来一个显得十分精干的年轻人,对着吴邪堆起满脸的笑:“这位小爷眼力真好,那是一块岫岩碧玉坠子,纯碧绿的翠,没杂质!”吴邪有些着迷的看着那扇坠子在夜色里泛出点点淡绿的光泽,便问道:“多少钱?”“嘿嘿,这坠子不是卖的,”那年轻的小摊主笑的殷勤,“您出三十分,我给您十个铁圈儿,您去套,套中了就归您!”“哦,还是个小戏。”吴邪笑了,拿出三枚十分镍币给他。小摊主立刻拿来十个铁圈。吴邪接过铁圈才发现这些圈很小,而且异常的重。那扇玉坠离开他所站的木架子还有十余步的距离,这个小戏当真不容易玩。一只,两只,三只,任凭吴邪怎么努力的调整角度和力度,那些铁圈总是磕磕碰碰的瘫倒在草地上,或咕噜着就滚远了,丝毫没有靠近那扇玉坠的意思。小三爷咬住了下唇,眉头紧锁,刚准备将手里最后一个圈扔出去的时候,指间的圈却突然被人拿走了——只见那闷油瓶站到了他身边,二话不说拿走了他最后一个铁圈,盯着那扇玉坠只看了一瞬,奇长的双指夹着铁圈看似随意的一扔——噔的一声,那圈泛着银光,分毫不差的落在玉坠所在的矮凳上,将那抹翠绿牢牢的锁定在圆心。吴邪立即笑开了,指着那扇坠子对小摊主说:“快拿来给小爷!”那小摊主悻悻的,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放玉坠的矮凳,似是实在不相信有人竟然能如此轻松的投中。他慢腾腾的挪到矮凳边,弯腰拾起玉坠,回到吴邪面前,笑的勉强:“这位爷好手气,您拿着。”他伸出右手,掌心里躺着一片翠绿。吴邪刚要伸手去拿,那小摊主的手腕却被五根芊芊玉指死死抓住了——“秀秀”站在他身边,紧抓着他挣扎的手腕,甜美的笑容下隐藏着一丝阴冷:“做生意的最讲究一个信字。偷梁换柱不是好习惯哦,这位老板~”那小摊主一下子冒了冷汗,刚想要争辩,不知何时来到他另一边的黑眼镜已经从他左手的袖口里又摸出了一点翠绿——“正品在这儿呢,小三爷,好好收着吧。”黑眼镜笑着将那摊主偷藏进袖口里的真品玉坠抛给吴邪。那小摊主再是无话,颓然的收起假玉坠,仓惶的收摊走人了。吴邪开心的谢过黑眼镜和小花,举起玉坠,对着月光细细看了看。岫岩碧玉的坠子,串在一根普通的红线上,也就二指宽,却通体透亮,那清冷的翠色中透出一丝无法言喻的暖意,确是难得的上品。吴邪笑嘻嘻的转身,来到闷油瓶面前,抬起手将那扇坠子戴在他脖子上,两人的呼吸若有似无的纠缠在一起:“小哥,这是碧玉扇坠,保平安的。爷爷说过,有玉的人,不会走丢。”不会,消失不见。 月光下,吴邪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闷油瓶子的眼中,仿佛冰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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