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仙3走向死亡地下室的游戏,谁有这本书?跪求链接

笔仙走向死亡地下室的游戏(亲自整理,超级经典).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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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笔仙:走向死亡地下室的游戏
作者:眉笔 状态完结
一人我饮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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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收官,收视不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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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生活好,技巧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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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荒岛的石室里,七男三女在做一个。据说笔仙的前生都是枉死的人,所以不可以问他们的名字。当笔尖在雪白的纸上移动时,最初的尖叫响彻了月光下的岛屿…… 不是所有的游戏,都可以去玩的!七条规则,七条铁律,无人能逃脱。每晚投票选举,决定谁将进入地下室叵测的铁门。所有的人中,只能有一个生还者!是的,这是笔仙的指示,但这仅仅是开始……
实际上,没人为碎花小鳄替换大脑,那是她的主治医生在给她做催眠治疗。那么是不是说,最后那个人会来给明亮做催眠治疗?  在明亮的意识里,她是碎花小鳄的主治医生。如果这是一种幻觉,那么,明亮的主治医生又是谁?  想着想着,明亮的心里一哆嗦——她仿佛看见,此时此刻另一个明亮大夫正坐在电脑前观察着她大脑里的活动……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把头上的黑色头巾帽摘下来,扔到了副驾驶座位上。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感觉它离自己的脑袋太近了,不知道会不会捕捉到她大脑里的讯息,又把它拿起来,塞进了挎包,拉上了拉链。  她下车了。  这时候天刚刚黑下来,美梦和噩梦同时降临大地。前台灯光明亮。一个瘦瘦的女孩穿着制服,微笑相迎。  明亮:“还有标准间吗?”  瘦女孩说:“您稍等。”  她在电脑上查了查,说:“有的。您要吗?”  明亮:“要。”  她递上身份证和钱,那女孩登记完毕,递给她一个钥匙牌,上面写着:109。  明亮愣了愣,说:“给我换一间。”  瘦女孩说:“有什么问题吗?”  明亮说:“我要住高层。”  瘦女孩说:“我们宾馆只有两层。”  明亮说:“那就给我一个二层的房间。”  瘦女孩说:“二层满了。”  明亮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嘀咕了一句:“真好玩儿。”  瘦女孩探询地看着她。  明亮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前台,找到109房间,进去了。关上门之后,她四下看了看,这里跟别的宾馆大同小异,重要的是,这个房间有窗户。  她把棕色挎包放在上,然后躺下来。  她需要静一静。  外面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有点儿吵。没关系,此时她最怕静。  她还在想那把。她竟然感觉那是她前生前世的一个小孩儿,生生被人隔开了。她至今都记得小提琴的各种和弦与指法,就像熟悉自己的小孩儿哪里长着痣。她至今都记得琴弓的松香味儿,就像熟悉自己的小孩儿身上的奶香……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立即就拿起一把小提琴,拉一段的《D大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  她疑惑了——她怎么知道?而且,她仅仅是小时候迷恋过,怎么可能拉出那么高难的曲子?
搂搂,我错了~
大家看过的再重温一遍
没看的捧个人场
第一章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    任凡站到桌子右边缓缓伸出右手,与桌子左边等待已久的宋阿娟右手双手交叉,二人手背向内、手掌向外把一支沉甸甸的笔夹在中间。笔尖垂直在纸上,两人的双肘和胳膊悬在半空……笔斜斜画出一道痕迹。  又是月圆之夜。  像往常一样,秀秀从左边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惠普A4纸,宽210毫米,长297毫米,洁白无瑕,没有半点污染,重80克。  在她右边的抽屉里,也有一叠一模一样码得整整齐齐的惠普牌A4纸。同样宽210毫米,长297毫米,不过重量,秀秀估计,怎么也得在90克以上了。  作为一个合格、称职的秘书,严谨、精确是秀秀的一贯作风。我或者是太合格、太称职了,秀秀想。  所以,我的重量在90克以上。  她拧开桌上的钢笔的笔帽,开始在这张白纸的正上方横着写下“唐、宋、元、明、清”五个字。  从秀秀拿到这支派克笔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有用过其他笔写字。因为这支笔是他送的。  她又在这张A4纸左上方,竖着写下“是、否”两个字。“是”字在上,“否”字在下。  她满意地看着这几个黑色的钢笔字,柳体,娟秀、飘逸。  一切都是从她的字开始。  他第一次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手写的报告后,就送了她这支派克钢笔。  我将会使用这支笔一辈子,秀秀想,她又在A4纸的右上方写下“男、女”两个字。即便是闭着眼睛,我也能把这些字写在正确的位置上不是吗?秀秀想着,继续在纸的下半部分写上阿拉伯数字“0”到“9”,以及大写的二十六个字母。  秀秀看了看墙上的钟,十二点差一刻,青青快到了。青青是她最好的朋友,从九岁起就一直是。每次秀秀让她来陪自己从事“神秘活动”,青青嘴上总是说,她不会来了,而且再也不会纵容秀秀。但她其实从未让秀秀失望过。  果然,才过十分钟,门铃响了,秀秀站起身来。  “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我什么要每个月陪你一起发神经?我发誓,下次就算打死我也不来了,求也没用!”青青边踢掉高跟鞋,边高声地诅咒发誓。秀秀在门边轻轻笑了笑,感激地看着自己这位友女。
秀秀伸出自己的左手,与青青的右手手背相贴,手指交叉,握着这支派克笔。笔尖垂直在纸上,两人的双肘和胳膊悬在半空。秀秀嘴里轻轻念道:“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终于,垂直不动的笔尖一抖,在纸上斜斜画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秀秀心中一喜,问道:“笔仙笔仙,是不是你来了?”笔尖慢慢移到纸张的左上部分,在“是”字上画了一个圆圈。  秀秀颤声问道:“笔仙笔仙,下个月他会向我求婚吗?”笔尖往下移了一个字,画了一个圆圆的圈。  一滴水掉到了A4纸上,接着又是一滴。  秀秀把这张A4纸放到了右边抽屉里,和以前的一起,码得整整齐齐。  “你也不把这纸烧了,不怕有灾难发生?”青青揪心地看着秀秀。  “四年了,到今天都整整四年了,不都没事?”秀秀凄凉地一笑,拭去了眼角的眼泪。  “四年,四年是多少个月?四十八个月,一千四百六十天!你怎么还不醒醒,人家是不会跟家里那头‘母老虎’离婚的。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就算你哭死了,他也不过当你是个小蜜在玩你。”  “不会的,他说了,他爱我。”  “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他会娶我的。”秀秀固执地说。  “而且,这次我有王牌在手了,不是吗?”秀秀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把这些请笔仙的纸烧了。”青青出门前,忧心忡忡,“听说只要纸不烧掉,请来的笔仙永远也不会走,不管多少年。”  三天后。  站在秀秀眼前的这个男人,高大、健壮、成熟、风度翩翩,体贴而又细心,而且眼中总有一股抹不去的忧郁。  如果我不是他的秘书,恐怕还轮不到我吧。秀秀有几分得意。全公司上下多少姑娘都暗恋这个老总啊,而他,却是我的。  这个男人会娶我的,他老婆给不了他后代,而我能。眼下,这个优秀的男人正温柔地把头埋在她的小腹上,喃喃低语。  青青她错了,秀秀想。
  “宝贝,乖,把水喝了好好睡觉,一切都有我。”  秀秀看着这个体贴的男人,耳朵隐隐约约听见男人在说什么,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她很快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再醒来时,男人忧郁的眼光离自己不到一寸远,布满血丝。  秀秀觉得很不舒服,想把头挪开,然而,她发现她不能。非但脖子不能,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能动,连动动手指头都不能。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从头到脚,每一个能活动的关节都被男人用毛巾仔仔细细地裹住了。  毛巾本来是柔软而无力的,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睁眼或者闭眼。  她觉得有点害怕。  男人点燃了一支雪茄,手工卷制的哈瓦那古巴雪茄,是秀秀喜欢的烟味。男人细心地将每一点烟灰都准确无误地弹在自己带来的烟灰缸里。秀秀知道,他走的时候,会把自己所有东西都带走,包括这点烟灰在内。他从不在她的房间里留下任何东西。  他是那么小心谨慎,每次来的时候,也一定挑个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时候。以至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她的房间里经常有这么一位客人。秀秀忧伤地想到,或许青青是对的,这个男人从来也不曾把她这里当成个家。  他怕他老婆。  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忧伤,是秀秀曾经最喜欢听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不肯把这个东西拿掉?”男人指了指秀秀的肚子。  秀秀的眼泪流了出来,在他眼中两个人爱情的结晶,变成了一个“东西”。  “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丈人张张嘴,我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秀秀想说,这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你的人,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可她说不出口,因为她连下巴也动不了。但男人知道她想说什么。  “重新来?你以为这个世界真的可以赤手空拳打到天下?你知不知道,我丈人为什么会挑中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就是因为我老婆不能生育。”  秀秀想要流泪,但眼睛却是干的。  “你居然拿这个来威胁我,”男人很愤怒,“你不过是个秘书,一个小小的秘书而已!”
有没有人呐~
  秀秀开始想,青青真的是对的。她的眼睛涩得要命。  “本来,除了名分,你什么都会拥有,包括金钱和我这个人。你太贪婪了,连一个没用的名分你也贪。我最恨你这种贪婪的女人。”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一星期,或者是一个月后,别人会发现你的尸体。”男人说着。  秀秀惊讶地看着男人手里举着的东西。  男人开始把手上的东西准确无误地往她脸上蒙上去,眼睛、鼻子、嘴巴都包括在内。  男人说,你将窒息而死。  秀秀眼睛瞪着这湿漉漉的东西,惊恐万分。  “但没有人会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男人一边镇定地将手上的东西继续往秀秀脸上蒙上去。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因为肺里没有水,脖子上也没有淤痕,没有任何伤口。”  男人说着,将手上的最后一层蒙到了秀秀脸上。  此时,秀秀已然什么也听不到了。  男人满意地看着秀秀再也一动不动,脸上蒙着一叠整整齐齐的打湿了的复印纸,一共四十九张。  每一张上面都写了字,是一手漂亮的柳体,娟秀、飘逸。  眼睛上正好是五个字,五个黑色的字。  因为被水晕开了,五个字变得巨大无比。  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唐——宋——元——明——清。”  “听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任凡继续用刻板、毫无生气的声音说,“而且现在子时已过,正是冥门大开的时候,万鬼都出来游荡。你们确定还要请笔仙吗?”  此刻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边。惨白的月光照在山谷里的石头房子上,显得格外冷清。房子四四方方,是个标准的长方形,一点点零星的红光从某个一字排开的窗户里透了出去,反而衬得这个房子阴森森的。  屋内昏昏暗暗,只有四支蜡烛摇摇曳曳。  九个人正团团围在一张古老的圆桌前,三个姑娘,六个小伙子。  圆桌因为历经岁月而布满了丑陋的划痕,像是被人用砂纸大力打磨过一般。桌面已经分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有四条腿还能看出原本的朱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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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面上放了一张纸,正上方横写着“唐、宋、元、明、清”五个字。纸张的左上部竖写着“是、否”;纸张的右上部相对应的地方竖写着“男、女”;纸张的下半部分别写了阿拉伯数字“0”到“9”,以及二十六个字母。  “请,干吗不请?不怕吓不倒,就怕请不来。”高高壮壮的聂志勇连声催道,其他几个小伙子也附和起来。  “那好,我先声明,要请笔仙就请大家遵守游戏规则。首先,不能问笔仙是怎么死的,因为笔仙的前生都是枉死的人;其次,请笔仙的过程中不能松手;再次,送走笔仙后,我们一定要把纸烧了。”说着,任凡站到桌子右边缓缓伸出右手,与桌子左边等待已久的宋阿娟右手双手交叉,二人手背向内、手掌向外把一支沉甸甸的笔夹在中间。笔尖垂直在纸上,两人的双肘和胳膊悬在半空。  一句古老的咒语从任凡嘴里轻轻念出:“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看着二人木偶般一动不动地站着,笔也是纹丝不动,其他人都神色紧张,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一直在一旁斜眼看着这一切的万天宇却再也忍不住,怪笑起来:“你们怎么知道这笔仙一定来自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难道不会是魏晋南北朝,不会是五代十国?万一来个洪荒野兽,那可如何是好?”  最起劲催促众人玩笔仙游戏的聂志勇此时也笑成一团:“我说二位千金可把笔拿稳了,尤其是任凡,您这手一抖,笔仙可就大驾光临了。还有宋阿娟,你的腿可别哆嗦。”  二人你给我一拳,我推你一掌,好不快活。  任凡“啪”的一下,把笔拍到桌上淡淡地说道:“心诚则灵,有这二位活宝捣蛋,这笔仙可没法请了。”  宋阿娟犹豫道:“凡凡,要不,咱们就别玩了。听说这笔仙可不比碟仙,碟仙召来的是精灵,笔仙召来的是孤魂野鬼。咱们住的这营地,看样子已经有几十年没住过人了,又是石头房,阴气太重。”  看没有人赞成,她又对正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切的萧俊说:“要不,还是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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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俊刚把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那不成,男人阳气太重,召不来笔仙。”  “尤其是萧处男不行,海大第一处男,真正的纯阳之体。”陆楠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谁都知道生性腼腆、内向的萧俊直到现在都是光杆司令,死活追不到女朋友。他在每年的圣诞都会许一个新年愿望:不再是我追女生,而是女生主动找我。偏偏他每每一见女生就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所以这个新年愿望就成了每年的保留节目,久而久之就有了“海大第一处男”的雅号,又称“萧处男”。  宋阿娟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另一个姑娘欧阳雪,欧阳雪尖叫一声“我怕”,把满头鬈发埋进了她男友曾文那宽厚的胸膛里。曾文温和地笑了笑,把她搂紧了。  任凡有点不耐烦了:“你们到底还玩不玩?”  万天宇看着众人怒视的眼光,倒也知趣,求饶道:“各位姑奶奶,我出去,我出去,不打扰各位请神仙。”  万天宇与聂志勇二人灰溜溜地走了出去,开关门间,一股寒风吹来,四支蜡烛被吹灭了三支。房间更加昏暗了,倒是众人的影子变得清晰起来,印在墙上,高大无比。  任凡又继续一刻不停地念了起来:“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念着念着,欧阳雪突然叫道:“十二点了!”  在黑暗中,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像是吓了一跳,宋阿娟与任凡手中的笔尖突然一颤,在纸上斜斜画出一道痕迹。  宋阿娟颤声问道:“笔仙笔仙,是不是你来了?”  笔尖慢慢移到纸张的左上部分,在“是”字上画了一个圆圆的圈。  烟头忽明忽暗,万天宇略略有点尖的下巴颏也是一阵红一阵黑。  按说万天宇并不算美男,眼睛狭长,有点像狐狸,嘴唇也是薄薄的。但好在鼻梁挺直,眉毛不粗,却很黑,是好看的剑眉。所有五官凑在一起,装在那张瘦长而又轮廓分明的脸上,倒是十分和谐。看上去,万天宇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留着一头三七开的黑发,额前的左侧总有几缕头发长年飘着,配着他瘦削而挺拔的身材,很是潇洒。尤其笑的时候他喜欢把嘴往右侧一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透着一股子令人着迷的邪气,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一个“少女杀手”。
  这还真是个好地方,万天宇看了看这环形山谷,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外面。黄海的岛屿多如牛毛,如果不是我们,万天宇想,这座石头老房子还会这么继续安静下去吧,可能是十年,可能是五十年,也可能是一百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十一长假去旅游城市、景点旅游成了农民路线,而登山、攀岩、背包旅行则成为大学校园的新宠,越荒凉、越没人烟越受欢迎。就算是西藏,也得徒步去,还得找个没有游客、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然都不好意思跟人提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大靠海,当然得去无人海岛野营了。  早在一个月前,赵一谦、聂志勇和万天宇三个人就商量好了,管赵一谦的父亲借条游艇出来,再拉上几个人组成一个团,找个荒岛搞野外生存。最后他们一组十人,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万天宇跟聂志勇的同班同学任凡、欧阳雪两个女同学,以及陆楠、萧俊、曾文三个男同学,任凡还带上了她的舍友兼闺蜜宋阿娟,曾文也带上了他的弟弟。  赵一谦虽说不与他们同系,却与聂志勇同宿舍,用聂志勇的话来说,是“同居”关系。另外,任凡也是赵一谦的女朋友,欧阳雪则是曾文的女朋友。当然,说是野外生存,吃的、喝的、用的,他们可没少带,毕(19lou)竟谁也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  黄海的岛屿实在太多,他们现在待的这个荒岛叫什么名字,谁也不知道。他们翻遍图书馆的旧地图才找了这么个地方,因为大陆沿海附近的岛屿,基本上都已被精明的商人开发殆尽。  他们只知道,再往前走,就快到边境线了。  “靠,这外边还真冷!”聂志勇把他的迷彩服领子竖了起来。为了这次野营,聂志勇还真是没少费力气,居然被他弄到了一套山地迷彩服和丛林靴。都说要是再往脸上抹点泥,就能直接参加丛林野战了。听了这话,聂志勇倒是得意非凡,时不时显摆显摆他的服装和鞋子,还说他的靴子帮面是牛皮加帆布组成的,鞋底是天然橡胶,经过了耐油耐磨处理,中底有钢条保护、脚踝有加厚保护,连鞋底的纹路都是最经典的巴拿马底纹。  “有个领子就是暖和多了啊!”聂志勇心满意足地说道,“我说,再有半年就毕业了,你想好将来怎么办没有?是继续读研,还是去找工作?要找工作,现在就得抓紧找单位实习了。”
 “谁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毕业等于失业,除了读研继续深造,把身价提高一点,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嘿嘿,考研也不见得是什么提高身价的好砝码,现在研究生扩招的速度是30%,这就意味着硕士学历贬值的速度是30%。也就是说,等我们研究生毕业了,这研究生又不值钱了。”  “可是,咱们学的是人力资源管理,你以为一个小小的本科大学生一去公司就能当经理?去做小弟人家还嫌你没有资历呢。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万天宇郁闷地把肺里的青烟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似乎从他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供他选择。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一切都只能按父母安排好的道路往前走。连早餐吃什么、午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也被妈妈严格按营养搭配好了。他最痛恨每天早上必吃的那个白水煮鸡蛋,但他毫无办法地一连吃了十几年,为了防止他偷偷地把鸡蛋扔掉,他不得不每天当着妈妈的面把鸡蛋吃下去后再去上学。直到上大学后,他才摆脱了这个世界上蛋白质含量最高的食品,而且发誓一辈子不再吃鸡蛋。在上小学的时候,他还被家里逼着去跳过一阵儿芭蕾。为了芭蕾舞那紧绷绷的裤子,他可没少受同学们的嘲笑。直到上中学了,父母认为他此时的精力应该全部放在学习上,这才作罢,但也一并取消了他的其他游乐项目。  “说的也是,根本就没什么可以让我们选的。还是赵一谦好,含着金钥匙出生,现成的家族企业等着他去继承。这人也是怪,他怎么不去学金融管理,偏偏挑了个心理系。”  “人家家大业大,随便他折腾呗。”  “对了,你的那些女朋友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度假?怎么没选一个一起来?”  “嗨,别提了,为了这破‘十一’,好几个姑娘都掐掉了,我这是一个人逃出来的,差点没被她们给吞了。”  自从万天宇上大学后,他突然发现有数之不尽的美女在等着他去追,他喜欢选谁就选谁。偏偏他又长得个子高大外形俊朗,加上吊儿郎当的,有那么些玩世不恭的味道,特别受女孩子欢迎,自此他就走上了花花公子的不归路。他打出的“泡妞有理,发情无罪”的口号,在校园被传诵一时。因为追求的姑娘过于广泛,身材高矮胖瘦不论,年龄大小不管,所以有人说连他眼中的母猪也是双眼皮的。万天宇却振振有词,说这纯属诬陷,他追的女孩再多,却从不追求自己班上的女孩子。私下里他对萧俊说,他才兔子不吃窝边草,因为窝边草要是吃光了,兔子就不得不挪窝了。
  “妈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捞着。”聂志勇悲愤地说。  “算了,不提这些破事了,给你猜个谜吧。说一根手指头英文叫做One,两根手指头英文叫做Two,以此类推,四根手指头英文叫做Four,那么弯起来的四根手指头的英文叫什么?”说着,万天宇把四根手指头弯了弯。见聂志勇愣了半天,万天宇笑着说:“Wonderful。”  “大爷,老子也给你猜一个。”聂志勇淫贱地一笑,“什么地方你会硬挺挺地进去,最后却软绵绵地出来?”  “你这个贱人!闷骚男!”万天宇当胸给了聂志勇一拳。  “你才是贱人,这个谜底是‘考场’。”聂志勇回了一拳,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在这夜色中,二人的笑声格外空旷。一团黑影“嗖”地一下,从二人身边跑过,钻入树丛中,吓了他们一跳。  “这里的黑猫真多。”聂志勇冲黑影嚷嚷道。  “听说黑猫最不吉利。”  “怎么,怕了?”聂志勇鄙视地瞧了万天宇一眼。  “去你的,孙子才怕。”说着,万天宇从脚边拾起一块石子,向树丛中扔去。  “喵嗷!”一声,突然树丛中冲出五六只黑猫,向四面八方跑开去,迅捷无比。其中有一只还回头望了万天宇一眼,眼睛绿莹莹的,充满了肃杀之意。  万天宇只觉得头皮一麻。  聂志勇倒是无所畏惧,他指着窗户,神秘地一笑,对万天宇说:“你看,他们像什么?”  万天宇只见窗户里有一丝微弱的光线,几个人看不清面目,墙上的影子倒是巨大无比,影影绰绰,像要把众人吞没一般。  月亮从层层云幕里钻来钻去,高高挂在天边,因为没有星星而显得孤零零地。整个石头房在惨白的月光的照耀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聂志勇在万天宇耳边悄声说:“像不像一群鬼魂?”  万天宇只觉耳边一热,聂志勇把整个身体都贴到了自己身上。  “你知道这天上的月亮叫什么吗?”热乎乎的气流被喷到万天宇的耳朵里,说不出的难受。  “镰刀,死神的镰刀。”
  聂志勇整个脸庞都被扭曲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张着嘴。  在月光下,牙齿白森森的。  万天宇手一抖,烟头掉到了地上,烟灰散满全身。  聂志勇在一旁不怀好意地嘿嘿怪笑起来,静夜中声音格外刺耳。  万天宇脸上一红,伸脚踩灭了烟头,说:“咱们吓他们一跳吧。”  屋内,七个人寂静无声。  半晌,任凡才勉强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嘶哑得厉害:“阿娟,是不是你搞的鬼?”  宋阿娟脸色发白,声音都抖起来了:“不是我!我没动,是不是你拽着我的手?”  说话间,二人手中的笔又开始游走起来,而且越来越快!  任凡低沉着嗓子说:“笔仙来了,大家快问问题吧。”  萧俊想了想,大声问道:“笔仙笔仙,你是男还是女?”  笔尖慢慢移到“男”字上画了一个圈,欧阳雪兴奋地摇了摇曾文的手:“这是一个男鬼!”  陆楠又阴阳怪气地道:“萧俊一定失望了吧,你特盼望是个女鬼吧。”他被萧俊搡了一把之后,嘴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轻笑声:“笔仙笔仙,请告诉我萧俊到底是不是处男?”  萧俊顿时面红耳赤,双手在身前乱摆:“笔仙笔仙,这个问题不算。”然而笔尖不管不顾地直奔“是”字,并重重画了一个圆圈。  众人哄笑起来。  欧阳雪又说道:“笔仙笔仙,请告诉我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是谁?”  笔尖犹豫了一阵,慢慢移到字母上,开始画圈。刚开始速度特别慢,像是对拼音不熟一般,接着越来越快,宋阿娟慢慢拼道:“z-e-n-g-w-e-n。”  “曾文,是曾文!”大家轻声欢呼起来,欧阳雪得意地抿嘴一笑,曾文与欧阳雪本来握着的手抓得更紧了。  几人正高兴间,万天宇和聂志勇从门外走了进来。万天宇一进门就大声问道:“笔仙笔仙,你的前世是怎么死的?”  宋阿娟立刻尖声叫了起来:“笔仙笔仙,这个问题不算……”  说话间,只见笔尖在纸上急速地胡乱画圈,力道之大,连整个桌子都震动起来。这时,大门突然“哐”的一声,被大力撞开,一团黑影一下子蹿到了桌子上,发出“喵嗷”一声怪叫,又跳上了窗台,原来是只黑猫,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了大家一眼,又跳了出去。
  宋阿娟和任凡“啊”地大叫一声,同时撒开了手,笔一下子掉到了桌上。  万天宇和聂志勇目瞪口呆地站在门边,看着被围在众人中间的古老的圆桌腾地一下子升到了半空,并开始在空中急速转圈。破旧的窗户框大力地开开阖阖发出“砰砰”巨响。  宋阿娟急得哭了起来:“笔仙笔仙,我们不是有意得罪你的。”  “砰”的一声,圆桌又掉到了地上,沉甸甸的钢笔在纸上滚来滚去,仿佛特别着急一般。  欧阳雪尖叫道:“笔仙有话要说。”  任凡在桌边看了半天,把手伸了出来,对宋阿娟说:“来吧。”  宋阿娟怕得都哭了起来:“我不敢,我不玩了……”  任凡大喝一声:“已经到这份上了,不玩也不行了!”  宋阿娟哭着把手伸了出去,重新和任凡双手背交叉,把钢笔夹到了中间。  任凡定了定神,问道:“笔仙笔仙,还是你吗?”  笔尖在“否”上重重画了一个圈。  任凡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笔仙招来的神灵吗?”  笔尖这次指到了“是”字上。  然后,笔尖毫不犹豫地往字母上走去,而且越走越快,眼泪模糊的宋阿娟根本就跟不上速度。任凡开始低声拼了起来:“愚蠢的人类,无耻的生物,你们将亲自见证到这一点!我将日索一命,此人将由你们自行选择。我将给你们七条规则,你们必须严格遵守……”  天边挂着一轮残月。  一个少年和一条狗走在孤岛上。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少年手中的手电筒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地带,时左时右,忽上忽下。  狗是一条黑狗,德国黑贝,全身上下通体黝黑,与周边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暗褐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它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如果不仔细看,很可能以为只有少年一个人走在孤岛上。  狗的样子十分丑陋,长长的嘴巴,尾巴又长又粗,弯曲着垂在地上。两只前肢总是站得直直的,后肢则无时无刻不呈蹲踞式下卧状,像是随时准备冲出去咬人一口。  只有少年自己知道,看上去凶神恶煞的黑狗性格特别温柔,对全家忠心耿耿。倒是那条叫做妞妞的意大利灰狗,表面上有着优雅的拱形颈部,步态轻盈优美,尤其是那双大大的眼睛,有着仿佛人类一样丰富的表情,其实它满肚子坏水。
  每天父亲买菜都会带上妞妞,菜市场的人都喜欢和这条有着漂亮眼睛的狗打招呼。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父亲,说妞妞在偷偷摸摸偷鸡蛋吃,第二天去菜市场时,父亲就长了个心眼,一边买菜,一边拿眼睛盯着它。果然在经过一个卖鸡蛋的摊位时,妞妞看着没有人注意它,就偷偷伸出嘴巴,用长长的舌头一卷,一个鸡蛋就到了它嘴里了。  后来父亲逢人便说,狗这东西,还真不能小瞧了它。妞妞的智商可比父亲想象的高多了,它偷到鸡蛋后,并不当场吃下去,而是一直尾随在父亲身后,直到离开菜市场,才偷偷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鸡蛋吐出来,打算像往常一样慢慢享用。只是这一次被父亲抓了个正着,父亲一把把它脑袋按在鸡蛋上,打了一巴掌,又押送着它把鸡蛋给人送回去。自此以后,妞妞倒是再也没有偷过鸡蛋了。  想到这里,少年笑了笑。  外形凶恶的黑狗却从来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性格温驯的它反而经常受到个子不到它一半的妞妞欺负。而且,有着高贵德国牧羊犬血统的黑狗,生活细节上也特别讲究。尽管已是后半夜,黑狗却怎么也不肯在营房里撒尿,少年只好把它领出来,找个僻静的所在。  渐行渐远,少年心里有点发毛。
第二章 恶灵与七条规则    “行了,就这里吧。”找到一块石头,少年勒住了这条黑狗。仔细打量了这块小石子后,固执的黑狗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老年人总是固执的,黑狗已经十一岁了。对人类来说,十一岁还是个儿童,但对黑狗来说,已经很老了。“老年人”还比较挑剔,它硬拽着少年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才在一颗小树根面前停下来。  少年耐心地站在一旁。从他四岁生日那天第一眼看到刚出生的这条黑狗后,他们俩就形影不离了。  海岛的夜晚还真是冷,尽管才十月份,少年还是裹了裹衣裳。  一人一狗正准备离去,“喵嗷”一声,突然树后冲出五六只黑猫,向四面八方跑开去,迅捷无比。其中有一只还回头望了少年一眼,眼睛绿莹莹的,充满了肃杀之意。  少年只觉得头皮一麻。  黑狗追着一只猫就跑,它是条忠实的老狗。少年的妈妈生平最恨的就是野猫。她说一看到这绿莹莹充满怨恨的眼睛,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玩意儿太邪性。平常只要见到野猫,就由黑狗负责驱赶。  黑猫的速度很快,黑狗却已经老了,而且疲惫不堪。但它是一条骄傲的德国牧羊犬,工作就是它生命的意义。女主人不喜欢黑猫,所以,我一定要把黑猫赶走。黑狗忠于职守。  一只野猫、一条黑狗和一个少年在月夜下奔跑起来。  很快,少年跑到了最后。等他追上时,黑猫已然不见了,只有黑狗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少年上去安慰黑狗,拍了拍它的脑袋。  固执的黑狗还是一动也不动,脚爪在草丛中刨了起来。  少年说好了好了,咱们回去吧,不见了就不见了,一只野猫而已,没什么好丢脸的。  黑狗依旧不肯离去,张着大嘴,朝着草地低声咆哮起来。  你发现了什么?此时,少年已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把手电筒朝向了草丛。  手电筒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束,像一把白色的刺刀,划破了这无边的黑暗,照得草丛白晃晃的。因为入夜,已沾满了露水的草丛中赫然出现了一个黑洞。  少年看着这个黑洞,眼睛瞪得大大的,脑中一阵眩晕。
  “Cute!”少年说。  把青石板移开后,一个黑洞陡然出现在二人面前。赵一谦用手电筒往里照过去,只见一些又陡又高的麻石台阶,斜着向下延伸而去,台阶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苔。  一阵风吹了进来,把最后一支蜡烛也吹灭了,屋里漆黑一片。九个人寂静无声,屋外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凄厉的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万天宇掏出打火机把蜡烛一一点燃,橘黄色的光线显得温暖而柔和。任凡突然一声惊呼:“纸呢?纸怎么不见了?”  古老的圆桌上除了一支笔,什么也没有了。  赵一谦扬了扬手上的纸说:“是这个吗?我刚记下的笔仙规定的七条规则。”  任凡有点着急:“不是,桌上刚才请笔仙的那张纸,我们得把它烧了。”  陆楠轻轻一笑:“我拿了。刚才风把纸吹到了我的脚边,我就顺手擦了擦鞋。”  大家心头一颤,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陆楠,他讪讪地将脚边的纸团捡了起来,说:“这还能烧么?”准确地说,那是一团满是青苔和泥巴的泥浆,上面零星点缀了一些脏兮兮的碎纸片。  “不管怎么说,我的鞋还是干净多了,对吧?”陆楠摇了摇他的脚。  那是一双黑色的圆头牛皮鞋,鞋面上勉强还算干净,因为饱吸水分而泡得有点松弛了,经火一烤,出现了些细细的裂纹。至于鞋帮和鞋底,几乎全被青苔和泥浆包围着,看不出模样,但这已经是这九个人里面最干净的一双鞋了。  明明知道野营最好穿旅游鞋,陆楠依旧把他的皮鞋穿了出来。这双鞋几乎一年四季都在陆楠的脚上,谁都知道陆楠爱惜得要命,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擦得干干净净。  陆楠这个人也是一年到头都特别讲究,永远干干净净,留个平头,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温顺、乖巧,眼睛里老是闪着一种说不出的光芒。  “你说,这烧了还算不算?”陆楠用拇指和食指尖掂着那团泥浆,讨好地递到欧阳雪的面前。  欧阳雪厌恶地捂着鼻子,一把打开陆楠的手,泥浆滚落到一旁。站在陆楠右边的聂志勇伸出他的丛林靴一碾,这团泥顿时化为乌有。
  看着大家挪到厨房去了,陆楠也追了上去。一个歪歪斜斜的灶上放有一些早已准备好了的枯枝,万天宇把打火机伸了进去,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一团红色的火焰迅速燃烧起来,映得得房间红彤彤的。  “反正我们所有请笔仙的禁忌都犯了。”陆楠伸手捡了根又粗又壮的枯枝,扔进了火堆中,“也不差我这一个,对不?”  “再说,请笔仙也不是我的主意啊,当初还不是大家争先恐后地非玩不可。”陆楠拍了拍手上的灰,“游戏而已,何必当真。”  很快,枯枝也燃烧起来,吐出红色的火焰,舔着吊在火堆上的一个水壶。大家沉默不语地盯着这个水壶,一动不动。  “我说了,今天是阴历十五,又是十一点子时鬼门大开之际,不能玩笔仙,你们谁也不听。”欧阳雪脸色有点发白,曾文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算了,别说了。”  “我偏要说。”欧阳雪赌气般地嘟着嘴,“明明知道笔仙都是枉死的厉鬼,你们偏要请。明明知道不能问笔仙是怎么死的,你们还偏要问,要是真出事了,可怎么办?”  曾文轻轻一笑:“雪雪,你还真相信不成?好歹我们也是大学生,怎么可能这么迷信!”说着,他扭头冲正在把一条毛巾往右手掌上裹的赵一谦说:“对吧,我们未来的心理学大博士?”  “暗示,都是暗示的作用。”赵一谦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人往往在无意识中接受来自方方面面的暗示。比如说:在大马路上放上一个筐子,筐子外面写上一句话‘请行人不要看我’,但来往的行人却免不了要多看一眼,这就是一种暗示。再比如说,在教室里有一个人看天花板,不久,大多数同学都会去看天花板,但谁也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为啥去看,这就是接受暗示。而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暗示往往最容易起作用。”  赵一谦是海大的心理学研究生,早在上初中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自此疯狂地迷上了这门学科,立志长大了要当一名心理医生。当他以最优异的成绩考入海大心理学系后,发现中国的心理学医生并不是他在书上看到的那种,曾经一度非常失望,成绩也一落千丈,几乎期期都要挂科无数。
  对此,他倒不以为意,还把搞对象、拿奖学金、挂科是大学生活的“三部曲”这句话当口头禅挂在嘴边,天天不离口。直到遇到他现在的研究生导师,他才从颓废中转过来,以高度热诚投了进去。听说他现在正在进行一门试验,具体内容还处于保密阶段,不过据他自己吹嘘,此项实验结果一出,必当震动全球的心理学研究。当然,这种牛皮也没有人会当真。  “暗示能让笔动起来?也这太悬乎了吧。”一直在一旁把玩着钢笔的万天宇不以为然,他把手上这支沉甸甸的笔翻过来覆过去,一会儿拧开笔帽,一会儿合上,发出“啪啪”的清脆的声音。因为在静夜中,显得声音格外响。  从请完笔仙的那一刻起,万天宇就试图在这笔上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毕(19lou)竟,这事情太奇怪了。  “人的运动分为随意运动和不随意运动,”赵一谦用裹着毛巾的手把烧开了的水壶从火上拎了下来,“比如说我这样把水壶拎下来,是一个有意识的随意运动。”  “但是,你们看,我的小手指在微微颤动,这个颤动并不是受我意识控制的,也就是说,这个小指头的动作,就是一个不随意运动。啊,真烫!喂,陆楠,你来灌一下。”赵一谦说着,毫不客气地把水壶往陆楠手里一塞。陆楠脸色不为人觉察地一变,又默默地接了过来,往摆在一旁的十个不锈钢杯子里一一灌上水。  心急的聂志勇赶紧抄起一个杯子就喝水,不料手刚刚摸到把手,就被烫得立刻缩了回去。  “刚才任凡和宋阿娟两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不随意运动,笔就会动起来。笔一动,我们就会认为笔仙到了。”  “这么一丁点的随意运动造成的最多也只是一点杂乱的线条啊,怎么可能在指定位置画圈?”聂志勇一边吹着自己的手指,一边问。  “所以说,还是暗示的作用。刚才在请笔仙的过程中,我们都知道,一旦笔仙降临,手中的笔就一定会运动起来。在这种强烈的自我暗示下,只要她们俩中的一个因为不随意运动而动了一下,那么在她们眼里就只剩一个原因——笔仙显灵了。”
  讲到这里,越说越起劲的赵一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手舞足蹈起来,像一个兴奋的演说家,“正是如此,自我暗示的信号悄悄潜入她们的内心之后,撞击着她们敏感的神经,信号不断地得到放大,不断地被强化,直至她们的手不受控制地运动起来。”  “那么笔仙的这七条游戏规则怎么解释?”任凡一句干巴巴的话打断了赵一谦的即兴演讲,赵一谦像是遭到迎头一击,猛地停下脚步,坐了下来。  赵一谦看了看任凡,她一脸苍白,手上捏了张白纸,纸上有他刚才记录下来的七条规则。  是啊,不是一条,不是二条,也不是三条,而是足足七条游戏规则。要是用暗示或者不随意运动来解释这么多规则,的确有点牵强。  “可能,有些东西还没有找到合理解释。”赵一谦挠了挠头,“按说,我们不应该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神仙鬼怪,不过,现实社会中的确有许多至今仍无法解释的非自然力量。像大西洋的‘百慕大魔鬼三角区’,都过去七十年了,美国科学家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在1945年六架战机同时神秘失踪的原因。被称为‘七大奇迹’之冠的金字塔到底是不是外星人建造,到现在还是没有定论。这种事情全球都数不胜数,尽管我是学心理学的,但的确有许多事情不在我们人类的解释范围之内。”  “肯定是有人捣鬼!”万天宇还在研究手上的笔,“还每天投票选出一人,这笔仙还真是‘与时俱进’,当我们选超级女生呢。”  “还有快乐男生。”萧俊在一旁接口道。  聂志勇冲着万天宇胸口就是一拳:“说,是不是你小子贼喊抓贼?一直看你鬼鬼祟祟摆弄这支笔。”  “我哪有机会?我离桌子最远,要搞鬼,也得在请笔仙的时候抓这支笔在手啊。而且我刚才不是和你还在房间外边待了一阵吗?靠,你这跆拳道四段也不轻点,死肌肉男。”万天宇揉了揉胸口,回踢了聂志勇一脚。  听到这话,大家又齐刷刷地看着任凡和宋阿娟,这两个一脸土色的姑娘。尤其是瘦弱的宋阿娟,小小的瓜子脸上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活像一只吓坏了的兔子。
  大家伸手将各自的水杯捧到嘴边,一边吹气,一边慢慢喝了起来。十个不锈钢杯子只剩下一个还摆在火堆边。欧阳雪看着那个还满满是水没有人动的杯子,轻声对曾文问道:“你弟弟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没有事吧?”  “放心,有彼特陪着,什么事情也没有。”曾文也喝了一口热水。  “什么‘七条规则’,什么‘每天自行投票选出一人’,什么‘地下的地下,黯黑之处’,全是胡说八道,哪有这种地方!”聂志勇大声说,对大家这种疑神疑鬼的样子很不以为然。  “要选,就选我!我还偏不信这个邪。”聂志勇把胸脯拍得山响,“我来当我们的‘快乐男生’。”  这时,紧闭的铁门突然被人撞开了,一个少年和一条黑狗站在门边,气喘吁吁。  “后山……后山有地道。”少年上气不接下气。  一股寒气和着黑暗从少年身后涌来,众人不由得身上一阵发冷。  任凡对着手上的纸条出声念道:“笔仙规则第一条:每天子时,送一个人到地下的地下,黯黑之处。”声音依旧刻板、沉闷。  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直默不作声的宋阿娟突然开口问道:“秀秀不是和她女友一起玩的吗?怎么就她一个人有事?是不是笔仙只惩罚主提问的人?”  被这股寒风冻得厉害,宋阿娟声音有点微微发抖。  “一个月后,青青也被发现死在一个小胡同里,脖子上插着一支笔,派克牌。”任凡说。  “叮当”一声响,一失手,万天宇手中的笔掉到地上,滚了开去。  “我真希望能在这岛上生活一辈子。”  这是万天宇看到这个海上孤岛时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他还站在赵一谦驾驶的游艇上。经过陆楠目测,这艘乳白色的“爱神一号”游艇怎么也得在四十英尺以上,圆弧形的船尾没有住舱,显得又宽又大。据说这叫无后舱式游艇,是现在最流行的意大利设计,也是未来的设计趋势。  在转了一圈之后,陆楠发现这个游艇分为三层。下层有一间宽大、舒适的主人房,还有一间洁白整齐的客房和卫生间。中层除了驾驶舱和厨房,还有一间大大的沙龙,四个人正在里面吵吵嚷嚷,把扑克甩得山响。上层的驾驶台与露天瞭望台融为一体,五彩的软篷将雨水和太阳隔绝在外面。
  按赵一谦的说法,这还只能算是中型游艇,更称不上豪华。  当时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堵深红色的绝壁,刀砍斧削一般,高达上百米,耸直陡峭,令人生畏。数百只海鸟栖息在突出的岩石上,不时在天空盘旋,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呼朋引伴。半人高的灌木荆棘和杂草遍生悬崖。悬崖下是生命力极度顽强的红树林沼泽地,连绵不绝的红树林布满滩涂,暗红色的树枝和树干犬牙交错。  游船沿着绝壁拐了一个弯后,众人欢呼起来。  碧蓝的海水、金色的沙滩、高大而又零星的棕榈树,一一出现在眼前。因为没有人烟污染,海水清澈透明,金色的沙子平缓细软,一颗一颗,清晰可见。礁石和珊瑚丛遍布四周,仿佛还能看到不知名的各色海鱼、水母在珊瑚丛中游来游去。  如诗如幻,如梦如烟。  至于这个坐落在山谷中的石头营房则是白天赵一谦和萧俊一同发现的。当时万天宇还在海滩边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大吹法螺:“这野外生存,第一就是要选择营地。你们知道不知道这营地怎么选择?你们记住了,总共是十二字方针:近水、背风、避险、防兽、日照、平整。选好营地后,首先搭建公用帐篷,然后在营地的下风处搭好炊事帐篷,搭上一个炉灶,烧上一锅水。记住了,我们这锅水一定要先烧,回头管大用。”  宋阿娟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大用?”  万天宇说:“这个嘛回头再告诉你,咱先把这营地建好再说,第二步就是依次向上风处搭建仓库帐篷和宿营帐篷,也就是我们睡觉的帐篷。咱们的帐篷搭好之时,就是那锅水烧开之际,你想啊,小伙子们卖这么久的力,可不得饥肠辘辘?正好舒舒服服躺在帐篷里让姑娘们给咱们做饭吃!”  这话一出,叽叽喳喳的抗议声顿时把万天宇的声音盖了过去。  万天宇又高声笑道:“姑娘们别急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没完成呢。这男女有别,姑娘们内急起来可咋办?我们还得去下风处挖一个五谷轮回之所啊。姑娘们问题解决了,不还得洗手不是?大家都是千金之躯,这荒山野岭的,又没有热水笼头,就着凉水洗手,还不得感冒、发烧、流鼻涕?咱们开始烧的那锅热水可不又派上用场了!”
  三个姑娘又笑做一团,你搡我一把,我推你一下,好不亲密。  看唬住了众人,万天宇有几分得意,其实他哪里野过什么营、露过什么宿?更不是什么踏遍名山大川的“驴友”。连那个徒步全国的表哥,也是他吹的。所有关于野营的知识都是他临行前翻了本《野外生存手册》死记硬背下来的。  当然,他这么做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好吹个牛皮,逗个闷子而已。在他看来,这个野外宿营也就那么回事,无非几个在家睡惯了暖床软被、吃惯了热茶热饭的家伙,想出去尝个新鲜,吃几顿方便面,睡睡硬邦邦的泥地,再黑咕隆咚地吓唬吓唬自己,以便回家后更好地享受家的温暖。  万天宇是南方人,小时候,不像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空调。夏季酷热难耐的时候,一过黄昏,每家都会扛个竹凉席放在大街上,连吃带睡,后半夜天凉了再回家。他觉得跟这野营的实质内容也差不多,都那么回事。  出来混,总是要负责任的。很快,他就为自己这个牛皮付出了代价。  日头渐渐偏西,十个人被分成了两组,聂志勇、赵一谦负责勘察地形,剩下的人和万天宇一起在海滩边搭帐篷。  万天宇望着眼前的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布料,直冒冷汗。这帐篷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多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复杂。加上八个人动手,五个帐篷很快就被搅到一起,彼此不分。  “这是尼龙布、帆布、丝芙绸。”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小心翼翼从一大堆材料中捡起一个木槌子,“这是营槌。”  “这个呢?”任凡举起手中的一大把铝合金管和玻璃纤维柱。  “呃,自己看说明书就知道了。”万天宇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说明书在哪,说明书谁拿了?”八个人互相问来问去,七手八脚一通乱翻。  万天宇注意到欧阳雪突然脸上一红,暗暗地推了曾文一把,小声道:“都怪你,我说了先把行李整理好,你偏要……是不是咱们把说明书落宿舍了?”曾文把手指头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下,又轻轻摆了摆手。  万天宇看着在一旁偷偷乐的陆楠,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这下要出丑出大了。
  就在万天宇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赵一谦和聂志勇一脸兴奋地飞奔而来。只是聂志勇长得又高又壮,赵一谦却是又矮又瘦,一起奔跑的样子显得十分搞笑。  “你们看,像不像《鹿鼎记》里的胖头陀和瘦头陀?”万天宇顿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哈哈大笑起来。  任凡白了他一眼,万天宇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矮个子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万天宇就有点没底气,陆楠说这叫一物降一物。与其他姑娘们不同,任凡总是对他淡淡的,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要是万天宇求她诸如抄个笔记啊、占个座啊什么的,她也从不拒绝,但也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有时候陆楠问他,是不是爱上这个姑娘了,这么怕她。万天宇摇摇头,朋友妻不可欺。陆楠笑道是朋友妻,不欺,朋友会生气吧。万天宇嗤之以鼻,他那众多的女朋友中,虽说不要求个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但这种魔鬼面孔天使身材的人说什么也不能要。  事实上,他更觉得任凡特别鄙视他的花心。每当他的不同女朋友来找他时,他老觉得有一双锥子般的眼睛盯在他的背上。要是转过身去,总能看到任凡那双冰冷的眼睛,闪着剑一般的寒光。  “别建了,别建了……”聂志勇一边喘气,一边大声说。  “别急,先听听大家的意见。”赵一谦说,“聂志勇的意思是这营地不建了。”  “这里不是挺合适的吗?”欧阳雪说,“除了没有淡水,这里的环境挺好的,背后是座大山,风也吹不着,又是坐北朝南,太阳光线也好。前面又是个大沙滩,想游泳随时都可以下水。”  赵一谦和聂志勇神神秘秘地对望一眼,说:“你们先跟我们来看看就知道了。”  万天宇一听不用搭帐篷了,比谁都高兴,高声道:“走吧走吧,跟赵一谦错不了。说不定人家发现了阿里巴巴的宝库,咱们念一句‘芝麻开门’,就一辈子不用干活了,天天野营,日日度假。”说完拔腿就走,直催着赵一谦和聂志勇带路。  他们二人带领大家沿着海滩翻过两个小山坡,不一会儿就到了红树林沼泽地,在上岛之前看到的绝壁又耸立在面前了。眼见没有路了,萧俊和聂志勇径直往绝壁走去,直到走到绝壁底下,大家才发现紧挨着悬崖居然还有一条小路,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只是这条小路直接开在凸崖上,看着就令人胆战心惊。
  众人拉拉扯扯翻过悬崖,又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夹在两道峭壁之间。沿着羊肠小道行进没多远,一个青翠的环形山谷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山谷遍布红色的山茶花。这山谷与之前看到的海岛景色决然两样,像是被光秃秃的绝壁分割而成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若不是海浪的声音一波接一波,没有人会感觉到自己还在海岛上。  最令人称奇的是,居然还有一排石头房坐落在山谷正中。看样子像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部队守卫边疆留下的营房,只是不知道已有多少年没有人入住,显得宁静而又寂寥。  营房正门上的一副用红漆刷的对联还依稀可辨:“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横批“广阔天地炼红心”。只是木制的窗户早已腐朽,只有锈迹斑斑的铁皮门还能勉强使用。  从正门进去,左右两侧的房间一字排开。最东边的房间像是厨房,用红砖砌成的灶台也已破烂不堪,墙上也还留有白漆刷的字,依稀是“人是铁,饭是钢”。只是“人”字只剩下一捺,看着特别怪诞。  最西边的房间像是杂物屋,还堆放着不少桌椅板凳以及其他什物,上面布满尘埃,由于年代久远,加上海边潮湿,都已腐朽不堪,一碰就烂。只有眼尖的任凡从众多的桌椅中拖出一张还能使用的圆桌,桌面布满划痕,像是被人砂纸大力打磨过一般。  经过赵一谦鉴定后判断,这张桌子肯定是红木的,因为一般的家具不可能保存这么久,只有红木家具才可能放这么久不坏。只是,这种地方怎么会跑出来这么昂贵的家具呢?不过,几十年过去了,谁又能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大家回到海边,正商量着还要不要继续在海边露营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低丘上突然尘埃滚滚,二三十头野牛从山坡上冲了下来,直奔到离他们的营地还有约几十米的距离时突然又刹住了脚,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大喘粗气。当大家开始背脊发凉时,它们一个转身,又消失在尘埃之中。  姑娘们被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肯再搭帐篷了,万天宇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就这样,三个姑娘被安排睡在左手的第一间房,算是女生宿舍,小伙子们住在右手的第一间房,算是男生宿舍。这样,既有了男女分开住,又不至于分开得太远,有事互相照应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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