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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部分!!!毕业八年,我勾搭上了当时的大胸校花——如果这是个虚构的故事,就让我一辈子阳痿!!
我站在窗台前想了一会,最终没有下楼去买酒,而是开始收拾她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几件衣服,小瓶装的化妆品,集群网的手丨机搁在她家了,充电器还在这里,也一并还给她。
&&&& 至于她送我的一些小礼物,我打算留下,就当是纪念品吧。我早就是大人了,坚强得可以面对这些东西,成熟得不需要靠送回一切,来确定这段感情已告终结。
&&&& 花了十几分钟,把东西都打包好后,我又发了个短信问她的详细地址,方便快递。谁知道这条信息刚刚飞走,手丨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却是饭姐来做说客了。
&&&& 饭姐在短信里面说,关于今天的一切,她很抱歉,没想到我会那么介意。然后她又指天画地发誓,叶子薇跟小新真的没有什么,如果我们因为这个分手,那她会内疚一辈子。
&&&& 我刚想把短信连同这八婆的号码一起删除,却又收到了饭哥的短信。他的话就简单多了,他说,胸哥,过去的就算了,是男人就大方一点!
&&&& 我不禁摇头,你们知道什么?叶子薇在你们面前,一定是扮成了可怜兮兮的受害者。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小新的事不过是个幌子,我真正在意的,是叶子薇跟她老板的勾当。包括国庆旅游前的那次拍门,包括她电脑上的邮箱记录。
&&&& 那个站在门外,浑身是汗的死胖子,三十多岁的已婚男人。如果叶子薇真的跟他有一腿&&光是想想都让我恶心。我相信,把这个理由说出来之后,这次分手就变得理所当然了,会得到舆论的广泛支持。
&&&& 问题是,我不想争个输赢,去辩论谁对谁错。我只想保持最后的一点高风亮节,就当是对叶子薇的补偿。反正都分手了,讲出来只会破坏叶子薇的形象,而饭姐是她走得最近的闺蜜。
&&&& 我叹了口气,就算了吧,坏人我来做。
&我刚删了他们的信息跟号码,三分钟没到,又来了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毫无疑问,这又是叶子薇搬的救兵。我揉着太阳穴,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
&&&& 这么看来,叶子薇后悔了,她不想跟我分手。我心里一半是烦恼,另一半是近乎虚荣的欣喜。哦,这个女人,她舍不得我。
&&&& 可是,这样程度的挽留,未免有些过了。吵架后请说客帮忙的女人,我不是没遇见过,但叶子薇搬的不是救兵,而是三十万天兵天将。
&&&& 我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猜测这是叶子薇的谁。是他吗?是她吗?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她妈。
&&&& 我犹豫不决,在铃声快要响尽的时候,终于还是接起了电话。那一边是个似曾相识的年轻男声,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 他说,邓先生你好。
&&&& 我犹疑道,你是?
&&&& 他说,我是陈新,我们下午见过的。
&&&& 我说,哦。
&&&& 他温和一笑道,是这样的,我听讲你跟May吵架了,还跟我有一点关系,所以我觉得很抱歉。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 接下来,他把跟叶子薇交往的那两个星期,详细跟我讲了一遍。据他讲来,在那两个星期里,他很喜欢叶子薇,做了种种努力,而叶子薇却一直很淡漠。所以到了最后,他知道自己无法得到叶子薇的心,就主动退出了。
&&&& 对于他所说的一切,我保持着应有的怀疑,因为许多地方是违反逻辑的。他在对我说谎,但是,我对他并不反感。
&&&& 他打这个电话过来,诚心诚意地撒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爱过的、已经不在一起的女人。我想,如果不是认识得这么诡异,其实我跟这个男人,可以成为朋友。
&&&& 到了最后,小新说,嘿,老友,我要讲的就是这些了。
&&&& 我想了想说,谢谢你那么有心,你讲的我都听起来了,不过,这不代表我会重新考虑。
&&&& 小新笑了一下,用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说,云来,我觉得你跟May很衬,你们应该在一起的。好好珍惜。
&&&& 我说,谢谢,再见。
&&&& 他说,拜,希望能收到你们的请帖。
&&&& 挂了电话,我觉得身心俱疲。从目前的战况看来,叶子薇是想要发动群众,把我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海洋中。
&&&& 如今我坐在椅子上,一边玩弄着空杯子,一边等叶子薇的电话。我明白,这三个人无非是铺垫,而今重头戏即将上演,我必须打醒精神,严阵以待。
&&&& 当然了,这个时候,我也可以选择关掉手机。但你我都知道,这只是在拖延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
&&&& 我等了大概十五分钟这样子,她的电话却迟迟没有来。然后我突然醒悟,叶子薇,她是在守株待兔,等我主动打过去。她在捉我的心理,她知道我会按捺不住。而我,果然是要打回去的。
&&&& 叶子薇,你真是个好对手。
&&&& 她接起电话的时候,却是带着哭腔的。她的声音梨花带雨,百转千回,像是故作坚强之后,终于撑不住的柔弱。
&&&& 她说,云来,求求你&&
&&&& 我听得心尖都在打颤,差一点就要丢盔弃甲,举手投降。果然,前面那些虾兵蟹将,都是些可有可无的附赠品;仅仅是她的这一句唱腔,就已经值回票价。
我勉强收敛心神,用自以为很冷酷的声音说,不要哭了,分手是你讲的,该哭的人是我吧。
&&&& 叶子薇抽泣着说,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太任性,你原谅我好吗?
&&&& 仅仅是她说这句话的几秒内,好几次的,我都想要放弃了。我想告诉她,子薇,我们还是在一起吧。天知道,为什么&复合&这两个字,比&分手&两字要好讲得多?
&&&& 然而,我还是咬紧牙关,冷冷道,但是子薇,你这个决定是没有错的,我也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 她哭出声音来说,云来,那你告诉我原因好吗?我不想糊里糊涂地分手,当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叶子薇,我该怎么跟你讲呢?如果这个时候,我把心里真正的疑惑搬出来,质问她跟老板之间的关系,那她一定会在电话里大声哭喊,要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对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但是那一层窗户纸,谁都不愿意去捅破。而且,正所谓捉奸在床,我又没有真凭实据的,一说出来,马上就变得被动了。
&&&& 我们两个在电话里,长久地沉默。两部手机后面,是两座不同的城市,隔着一段高速公路的距离。
&&&& 她却似乎狠下心来,结束了哭泣,用一种决绝的语气说,云来,我现在就去你那。
&&&& 我脱口而出,都那么晚了。
&&&& 聪明如叶子薇,一定会从这句话里,看出我的软弱。我是希望她过来的,而且还担心天太晚了,她在路上不安全。
&&&& 她是那么地善解人意,所以,她会给我一个不能抗拒的理由。
&&&& 叶子薇用幽幽的口气说,云来,我手里有一瓶没开的伏特加,让我去你那,要不就让我喝完它。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的心理防线被全部摧毁,我知道自己现在想要做的一切,就是抱着她,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说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她。
&&&& 我甚至很没骨气地说,可是你太不安全了,要不然,还是我开车上去吧?
&&&& 她却不容置疑道,不要,你今天已经很累了。我打的士过去,你先睡个觉,我到你楼下再打你电话。
&&&& 我说,这&&
&&&& 叶子薇还说,今天是我错了,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好吗?
&&&& 我还在犹豫不决,她反过来安慰我道,乖乖的,听话。
&&&& 我心里涌起一种安全感,就像是在读小学的时候,老师已经帮你安排了一切,你只要乖乖照做就好,那样的充实、温暖、无所顾虑。我再也无话可说,只好轻轻讲了一句,路上小心。
&&&& 叶子薇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破涕为笑的喜色,她说,我这就下楼,你等我。
&&&& 她又说,云来,我爱你。
&&&& 我皱着眉头说,啊,我也&&一样。
&&&& 天知道,我就是没办法说出那三个字。自从跟何小璐分手以后,那三个字像是一讲就会死的魔咒,我再也没有讲过,每次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付。好吧,我是个懦夫。
&&&& 挂完电话,我收拾好酒瓶酒杯,上楼洗了个澡,又检查了橡胶日用品的库存,然后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 我挠着湿漉漉的头发,蹲下来看水箱里的热带鱼。自国庆回来之后,鱼的数量就发生了变化,不过不是变少,而是变多。
&回想起去隔壁拿鱼的那天,小萝莉兴奋得直跳,她说,叔叔你看,小白生了小小白!
&&&&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四娃身边,围绕着六七条小鱼,只有西瓜核那么大。原来是这样,叶子薇第一次在我家搞完后,指出四娃是快要生BB了,她并没有看错。
&&&& 如今,我盯着水箱里的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诡异的是,那个搞大四娃肚子的,又会是哪个家伙呢?
&星期天的早上,我和她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以恋人的身份。窗外秋雨初歇,又出了太阳。
&&&& 她云鬓惺忪,食指在我胸前划圈,喃喃道,相公,我们今天做什么好呢?
&&&& 我指着窗外说,娘子,今天我们就像外面的水泥地吧。
&&&& 叶子薇皱着眉头说,什么意思?
&&&& 我加重音调,一字一顿道,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 她狠狠在我胸前捏了一下,疼得我哭爹叫娘。然后她说,我觉得,今天我们去找麦麦吃饭,答谢她这个媒人婆。
&&&& 我嘶嘶吸着冷气,却又犯贱道,不用那么着急,可能过多半个月,我们又不用请她了。
&&&& 她狠狠剜我一眼,作势又要捏我。我抓住她的手腕,顺势压了上去。窗外,又下起一阵小雨。
&&&& 不凑巧,星期天刚好是刘麦麦最忙的时候,我们只好在她诊所旁,选了个还算干净的小饭馆,吃一顿仓促的午饭。
&&&& 刘麦麦跟叶子薇多年没见,所以刚一会面,两个婆娘就大呼小叫,拥抱在一起。我在一旁打趣道,刘医生,请你放尊重点,抱我老婆可是要收费的。
&&&& 刘麦麦切了一声说,死人头,你老婆借我一晚,我给你一万。
&&&& 她又捏着叶子薇的下巴,像日本太君一样淫笑道,你的,花姑娘,大大的好。
&&&& 这一顿午饭,她们两个聊得很狂欢,我基本上插不上嘴,只好埋头猛吃。刘麦麦介绍道,这家店的老板,也得过男性泌尿系统疾病,是她刘医生妙手回春。所以每次来这里吃饭,老板都会交代厨房,菜要弄干净些。
&&&& 叶子薇好奇道,是什么男性什么系统疾病?
&&&& 我夹起一条菜心,又夹起个牛肉丸,一起放进碗里,装腔作势地介绍道,各位观众,这就是男&&性疾病的典型症状。
&&&& 叶子薇仍然一头雾水,刘麦麦却伸出拇指,夸奖道,你太有才了。
&&&& 我耸耸肩膀,没办法,世界就是这样子,有人才华横溢,有人菜花肉粒。
&& 一顿午饭很快就吃完了,刘麦麦赶着回去挣钱,临走时她威胁我说,死人头,你要是敢不娶子薇,我就跟你绝交。
&&&& 我摆手让她快滚,她却又咬着叶子薇的耳朵,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 等刘麦麦走了之后,我八卦地问,娘子,刚才她跟你说啥了?
&&&& 叶子薇双颊飞起两朵红云,看了我一眼,又含笑低头说,麦麦讲,她有生儿子的秘方&&
&&&& 之后的下午里,我带叶子薇去了红树林,看别人放风筝,还有水面那些大鸟。到了傍晚时分,我又送她去火车站。我们在角落里拥吻,然后依依不舍地道别。
&&&& 我看着她的背影,直至被人群淹没。然后我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上一口。不知道这一百多公里的缓冲,是让这段感情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当我走回天台停车场的时候,却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老人家跟我客套了几句,然后就直奔主题,无非是老刘的儿子小川要结婚了,王姨要给孙子摆弥月席了,张伯的女儿&&
&&&& 我笑道,行了行了,我有女朋友了。
&&&& 我妈喜出望外,真的?是哪里人?
&&&& 我说,高中同学。我要开车了,以后再跟您讲。
&&&& 挂了电话,我摇头笑了一下。从大学毕业开始,家里人就催我结婚了。这不难理解,我爸是家里的长子,我妈在家也是老大。二十多年前,我一呱呱坠地,就是义不容辞的长子嫡孙。我曾经笑话我妈,说她要感谢我的出生,大大提高了她的家庭地位。
&&&& 她老人家却一本正经地说,你想不想也提高一下?
&&&& 结婚,生子。明知道,这件事情我是非做不可,却又总觉得离我十万八千里。情场上我算是中级玩家,但在谈婚论嫁这个领域,我绝对是个菜鸟。形式上的繁琐就不说了,结婚之后,两个人的风花雪月,就变成了柴米油盐。
&&&& 而且,再漂亮的女人也会老,再过个几年,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看见的都是那张永远不变黄色的脸。这样子的未来构想,未免让人有些沮丧。
&&&&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想到五六十岁了,去领个五保户的牌子,钉在门框上。而如果能扫清心头的疑云,叶子薇倒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最起码,娶了她的话,奶粉钱总能省一些吧?
&&星期三的下午,我出来给公司办点事,然后就去医院探望刘大石。我买了一大篮水果,还有他爱吃的糖炒栗子。不过这会儿,他估计得让别人掰了。
&&&& 之前小川跟我讲过,他哥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此刻,我正在走廊上寻寻觅觅,一边被消毒水味弄得头晕脑胀,冷不丁有人蹿了出来,一把拽住我,把我吓了个半死。
&&&& 等我定睛一看,却是小川他们的妈妈。
&&&& 阿姨一边说人来就好,破费什么,一边接过了我手里的水果篮。我尾随着走进病房,她放下水果篮,就热情地攒住我的双手,反复摩挲。那样子,就像是农家大婶见了解丨放军战士,党的恩情比海深,农奴翻身做主人,只差抹眼泪了。
&&&& 我如实相告,说那晚我实在没帮上什么忙,她却无论如何不信。
&&&& 阿姨说,小川都讲了,要不是你,啧啧&&
&&&& 小川那家伙就是这样,他帮了你会绝口不提,万一你帮了他,能讲的他大肆宣扬,不能讲的更牢记心里,等以后报答。
&&&& 阿姨还在絮叨个不停,病床上的大石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喊我的名字。我总算是摆脱了阿姨的热情,站在床边仔细看他。他身上的绷带没有我想象的多,不够格当木乃伊,勉强算是半成品。
&&&& 照我估计,这些天里来看他的人不多,所以他才这么兴奋,一直口齿不清地跟我聊天。阿姨在后面偷偷捏了下我的手,其实不用捏我也知道的,那就是别提小雯,以免穿帮。我不知道小川是怎么编的,我只知道,在大石的世界里,小雯一定没有死。
&&&& 我看着大石的脸,被纱布笼罩的憨笑后面,他未必没有怀疑真相。只是,谁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还有勇气去刨根问底?
&&&& 有时候真相太过残忍,所以骗你,是为了你好。
&&&& 走出住院部大门,阳光铺满了一地,白花花的晃眼。我大步踏了出去,任由阳光洒落肩头,心里好一阵轻松。年轻人啊,既然你不在监狱里,又没躺在病床上,那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 我伸手想要去摸烟,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我掏了出来,阳光太刺眼,看不清上面的号码。我直接按下接听键,再送到耳朵旁边。
&&&& 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又有点似曾相识。
&&&& 我皱着眉头问,喂,你是?
&&&& 那个声音似乎喜出望外,她说,天哪,云来,你真的没有换号码。
&&&& 我这个手机号是全球通的,从上世纪末用到现在,一直没换过。我一边在脑海中匹配这个声音,一边信口开河道,没换有什么奇怪,我这辈子最大的缺点是专一,然后就是恋旧。
&&&&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边传来夸张的笑声。
&&&& 我突然就停住脚步,怔在当地。这笑声像一把锐利的标枪,由多年前的她投掷而来,穿过往事的迷雾,从黑暗里突围而出,最后刺破我的耳膜。
&&&& 我知道她是谁。她是何小璐。
&&&& 周围嘈杂的人声,把我带回到现实里。我干笑了两声,招呼道,嗨,何小璐。
&&&& 何小璐夸奖说,哎呀没想到,你还听得出我声音,真厉害。
&&&& 我开玩笑说,那是,早说过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如我所料,她又开始大笑,可是笑到一半,她突然咳嗽起来。我假模假式地关心道,上次的咳还没好啊?枇杷膏没喝够?
&&&& 那一边的响动稍微小了,却是何小璐把手机拿远了。那咳嗽声听起来很空洞,像在巨大的院子里,用力拍打床单。我耐心地等着她咳完,本想再说句什么俏皮话,她却开口道,云来,我病了。
我那该死的幽默感刹不住车,仍然说笑道,有病要去看医生呀,身体是乱搞的本钱。
&&&& 何小璐说,我现在就在医院。
&&&& 她又强调道,云来,真的病了。
&&&& 我的心突然就往下沉。在我的记忆中,何小璐是个从不认输的女人,永远精力充沛,热力十足,我很难把&病&这个字,跟她扯到一起。这时我突然醒悟到,已经多年没有联丨系了,她今天突然打电丨话给我,本来就有些不妙。
&&&& 我沉吟着,不知该怎么开口,她却反而笑了,故作轻松道,看,吓着你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啦。
&&&& 我小心翼翼地问,是怎么回事?方便告诉我吗?
&&&& 那边静了一会,然后她说,好呀,你愿意听的话。
&&&& 接下来,何小璐用一种旁观者的沉稳语气,给我讲了她病情的来龙去脉。是上次她说的咳嗽,但绝非简单的那种。据她说,早在去尼泊尔之前,她就咳了很长一段时间,以为是支气管炎什么的,再加上新婚燕尔,工作又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去医院。
&&&& 直到这一次,从尼泊尔回来之后,大概是因为高原反应对肺部的影响,咳嗽一下子就严重了许多。前几天夜里,实在咳得连觉都睡不着,于是被她新结婚的老公,扭送到了医院。
&&&& 何小璐说,拿到检验报告的时候,老公脸色都变了,哎呀他好没用的。
&&&& 何小璐还说,医生说呀,有能是红斑狼疮,也可能是胸膜炎。听起来挺可怕是吧?不过都能治啦。
&&&& 何小璐笑着说,早上他们给我抽了胸腔积水,能装满两个大可乐瓶。现在轻松多了,要不然说一句咳三句的,电丨话都没办法讲。
&&&& 她最后说,老公去单位请假了,刚才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窗外有棵木棉树,然后&&就想起你了。
&&&& 我牢牢地握住手丨机,小腿却有些发颤。往事像刺眼的阳光,潮水汹涌,瞬间把我淹没。
木棉花,英雄树,生长在气候炎热的地方。三四月的时候,大红的花朵在铁枝上盛放,像一些小小的火炬。
&&&& 那是高三的下半学期,刚开学不久,我陪何小璐去邻市的妇幼保健院。穿过病房的窗户,天井里有几株高大的木棉,正开得如火如荼。那样子的情景,那样子的时光,她不会忘,我也不会忘。
&&&& 毕竟,说到打胎,我们都是第一次。无论快乐或痛苦,第一次,就容易永志不忘。
&&&& 得知她有了孩子,是在年关将近时。而在过去的一个学期里,因为种种原因,我和何小璐的恋爱关系趋向公开,还因此被学校点名批评了一次。只不过因为双方成绩都好,老师没有太过为难。
&&&& 那时候,我们走在湿冷的街道上,她戴着我买的手套,我系着她织的围巾。我正在打算要去哪里吃点心,一碗热呼呼的牛肉面,或者绿豆汤什么的。
&&&& 她突然说,我那个没来。
&&&& 我说,哈?
&&&& 何小璐停下脚步,脱下手套,然后又戴上。她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我说,云来,我有了你的孩子。
&&&& 我始料未及,结结巴巴地说,上次我有什么啊,啊,难道是上上一次吗?
&&&& 她冷笑了一下,问道,你怕了吗?
&&&& 我勉强咧嘴笑了一下说,有什么好怕的。不过,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弄错了?
她盯着我的脸,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突然甩下我,大踏步向前走去。我赶忙追了上去,拖着她的手,解释道,璐,别生气,我又没说我不负责。
&&&& 何小璐头也不回地说,你不要管我,我会自己处理好的。放手,你放手!
&&&& 刚好有一个街坊走了过来,我就真的放开了手。等到再要去追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我就站在那里,看她跑到那个路口,一转身的,踪影全无。
搞出这事,受罪的是她,惹祸的是我。只怪我年少无知,迷信什么前七后八;实际上,在安全期的尾巴,一点都不安全。
&&&& 在肇事之前,她说要做措施,我坚持说不用;在事发之后,我们的意见倒是一致的,那就是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要。
&&&&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认真地做功课,内容都是围绕那个小手术的。感谢那个时代就有了网络,还有搜索引擎,雅虎或者搜狐什么的,要不然的话,这些事我该从何得知?
&&&& 总而言之,在除夕到来的前几天,我趁着大人都在忙活的时候,偷偷摸摸在家里上网,查阅资料,然后抄在笔记本上。我一条条地详细罗列,包括手术的最佳时机、费用、注意事项,术前术后的调养、饮食。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邻市妇幼保健院的地址。
&&&& 当然是要去邻市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很小的县城,街头巷尾都是熟人。像这样见不得人的手术,谁会蠢到在当地做呢?
&&&& 至于手术的费用,倒是很好解决,我从压岁钱里扣留几张就成。
&&&& 当我终于做完所有笔记,扔进带锁的抽屉里,已经是大年二十七了。窗外有零星的鞭炮声,街市上熙熙攘攘的,大人在办年货,小孩子在买新衣服。好一片欢天喜地,红红火火。
&&&& 有谁会想到,一个高中生坐在他午后冷清的房间里,做好了周全的计划,要在新的一年,杀死自己未成型的孩子?
&&&& 突然有一阵子,我觉得好难过。
&&&& 楼下传来我妈的叫喊,来啊,还不去买对联?
&&&& 我答应了一声,锁好抽屉,匆匆下楼去了。
&&&& 高三这年的寒假特别短,除夕刚过,转眼到了初七,马上就开学了。整个年级的学习气氛越来越紧张,毕竟高考一步步逼近,而这是决定我们命运的大事。在这样的情况下,何小璐肚子里的那颗定时炸丨弹,我们更是欲除之而后快了。
&&&& 我们按照手术的最佳时间,等到三月份,选了个星期天,大清早就出门,搭上了去邻市的班车。
&&&& 那时候的客车都是卧铺,车厢里弥漫着可疑的味道,铺位更是油腻腻的。何小璐躺在靠窗的位置,我怕她晕车,准备了两个大的黑色塑胶袋。之前她就说过了,总有些恶心作呕,不知道是真的妊娠反应,还是心理作用。
&&&& 一路上她都病恹恹的,看着窗外,不怎么搭理我。不过,那两个塑胶袋倒是没用上。
&&&& 窗外的风景从城镇变成郊区,郊区到了乡村,又慢慢回到城镇。客车进了邻市,马上就要进站,车上的乘客都坐起身来,收拾收拾准备下车。何小璐突然抓住我的手,紧张地地说,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 我张张嘴巴,欲言又止,过好久才挤出一句话,对不起,可是我们说好的&&
&&&& 她对我摆摆手,示意我不用说了,然后又勉强笑了一下。她在笑自己傻吧?可是就连傻子都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何况她那么聪明的女人!我们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书,为的就是这一次高考,怎么可能为了这不该来的禁果,改变自己的人生轨道?
我还想说些什么,她却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轻轻说,我们下车吧。
&&&& 如果她一直哭哭啼啼的,或许我还好受一点;她最让我心疼的,就是现在这有泪只在心里流,刻意坚强的样子。
&我们在车站里下了客车,搭那种人力三轮,去妇幼保健医院。这是一座靠海的小城,阳光从云后洒落,车辆在路上喧嚣。我不禁想,阳光照射下的海水,是否也这样在沸腾?
&&&& 其实这个地方,高二时我带何小璐来过。那时候两个人正勾搭上不久,到这没有熟人的地方拍拖。所以这一次,也可以算是故地重游了。
&&&& 我们乘着三轮车,路过一间KFC。上一次来的时候,在这间店里面,何小璐吃了她人生里的第一个汉堡。因为我们那个山区小县城,跟何小璐家里一样穷,即使到了现在,也开不起一家麦当劳或KFC。
&&&& 车站离医院并不远,即使三轮车走得慢悠悠的,还是很快就到了。我牵着她走进医院大门,开始了我不愿意提及、或者真的已经忘掉的,繁琐而冷冰冰的流程。
&&&& 我已经忘了医护人员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到底是同情、鄙视还是麻木,我只记得,她一直握住我的手。紧紧的,死死的,带着爱,还带着恨。
&&&& 然后,一切安排就绪。我坐在走廊的椅子里,那个小小的手术室外。里面躺着我的女人,正在以一个难堪的姿势,让冰冷的金属伸进身体里,去搅烂那一团肉,一点,再一点地挖出来。
&&&& 这漫长的痛苦,全都由我而起。怪我年少无知,心存侥幸,贪图那本能的欢乐,几秒钟。
&&&& 短短的几十分钟,对我来说,长得像一个世纪。最后,护士终于扶着她出来了,我仓促起身,看见她脸色苍白,快要虚脱的样子。
&&&& 护士交代我说,到隔壁房间,休息半小时再走。还有,楼下大门对面,有卖红枣鸡蛋汤的。
&&&& 我站在那里发呆,她责怪道,还不快去买?
&&&& 我跳起身来,冲着跑下楼梯,脚步声在回响在苍白的医院里。窗外,木棉花红得像火。虽然最后会凋零,但它们至少燃烧过;还有一些生命,未曾绽放,已变成一团粉红色的泥。
&我气喘吁吁地跑下楼去,在医院对面买了份红枣鸡蛋汤,然后又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 何小璐躺休息室的病床上,双眼紧闭,手捂着小腹,这个姿势看得我心疼。我拉张椅子坐下,轻声道,璐,喝点汤,趁热。
&&&& 她慢慢坐起身来,皱着眉头。我开始用汤勺一口一口地喂她,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我的记忆里,这个画面只剩红白二色,触目惊心。白的是医院的墙壁、床单、汤勺,白得像她的脸;红的是碗里的红枣,窗外的木棉。
&&&& 然后,有泪滑落。
&&&& 汤是甜的,暖的,泪同样是暖的,然而又苦又咸,任谁都尝过。
&&&&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默默起誓,要用余下的所有生命,来对这个女人好。同时我又绝望地意识到,无论我怎么偿还,都不可能还得清楚,对于她,还有那团被捣碎的骨肉。那可以是一个生命,鲜活得如同你我。那是地上我生命的延续,而我亲手葬送。
&&&& 这辈子,我永远有罪。
&&&& 当天下午,我们搭乘同一班客车,打道回府。车上的乘客,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眼熟,所以一路上,纵然我们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怎么开口。三四个小时后,我们在县城的车站里下车,相视无语,分道扬镳。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传出来一股奇怪的药材味。我把自己锁进房间,却一眼看见那个笔记本,就这样躺在桌面上,明目张胆。我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太过匆忙,只记得撕下地址,却忘了把它锁回抽屉里。
&&&&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我妈总会进来帮我收拾房间的,那么,她有没有发现这个笔记本?
&&&& 这个疑问搞得我坐立不安,我想着下楼打探军情,刚进厨房,却看见我妈把一锅汤慢慢舀进保温壶里,面无表情地对我说,益母草炖鸡,给你的同学补补身体。
&&&& 她又叹了一句,儿子啊,你好造孽。
许多年后,回想起这一段,我总会忍不住假设,如果笔记本早两天被我妈发现,结果会是怎么样?或许,我妈会安排何小璐先把孩子生下来,休学一年,再回去读书。这样的话,我们的生活,会跟现在完全不同。
&&&& 也许,我跟何小璐都没考上大学,留在那个破旧的县城,随便做点小生意,开个网吧什么的。想像一下这个画面,柜台前夕阳西下,她在后面的厨房里做饭,油烟四溢;我们的儿子刚放学回来,小小的书包还没放下,就缠着我要买变形金刚&&
&&&& 可惜,现实生活里,容不得也许。
&&&& 在那以后的一个月里,我妈又炖了几次益母草鸡汤,后来我干脆让何小璐来我们家里喝。我妈其实不太喜欢何小璐,之前总在我面前唠叨,说来啊,你这个女同学下巴太尖,福薄。但可能是为了帮我赎罪,在那之后,无论我想买什么东西给何小璐,她总是一口应允。
&&&& 等何小璐元气恢复过来之后,我们就投入了紧张的高考复习。我跟她约好了,要一起考去广州的那所大学,以我们几次模拟考的成绩,是没有多大问题的。然后,我们一起读大学,一起毕业,找工作、上班、结婚生子&&
&&&&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或许是因为帮小川和南哥作弊,得了报应,成绩出来的时候,何小璐如愿去了我们相约的大学,而我的分数,只能去深圳的那所普通本科。
&&&& 我们说好不会分开,然后,我们分开了。我不愿细说我对她有多好,正如同我不愿细说,分手后我有多么绝望,多么想不通。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如果你也被抛弃过,这种痛,你懂。
&&&& 后来,时间像缓慢生长的青苔,遮住了流血的伤口;我告别青春期的阵痛,开始活得像个成年人,在这个城市里,纸醉金迷。
&&&& 拜初恋所赐,我学会了两样事情,第一是抽烟,第二是善用计生工具。我并不是有多么崇高,多么妇女之友,说到底,我只是自私。有一些伤心,一辈子只要一次,就够了。
&&像一场大梦醒来,我又站在这里,几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医院,站在刺眼的阳光中。手里茫茫然握着一个手机,通话已经终止了。我忘了刚才是怎么安慰何小璐的,忘了她跟我道别时,是叫我去看她,还是叫我别去看她。
&&&& 我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去哪里,站在原地,徒劳四顾。这时候,有两个中年男人,从我身边匆匆走过。他们说起了一个字眼,突兀的,张牙舞爪的,那是一种凶险的绝症。
&&&& 我突然想起七月十四,当我第一次睡在叶子薇床上,所作的那个梦。何小璐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站在教室门口,呼喊我的名字。黑白的梦境逐渐清晰,原来隔在我们之间的,并非几张课桌,而是地板上一条汨汨流动的河。
&&&&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何小璐的病不是那么简单。那个梦,是在暗示着什么。
&&&& 这不详的预感,和恐惧一起从天而降,像巨鹰的两只利爪,紧紧攫住我的心脏。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让我手脚发麻,如坠冰窟。
&&&& 过了好久,我终于回过神来,记起自己要去的是停车场,而站在这里晒太阳,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我把自己挪进了普桑,车厢里被阳光逼得像个蒸笼,反而让我清醒了一点。
&&&& 我想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刘麦麦。
&&&& 她那边一接起来就说,死人头&&
&&&& 我不知怎么的,觉得这个词特别刺耳,赶忙打断道,麦麦,我有正事要请教你。
&&&& 刘麦麦大笑道,哈哈哈,生儿子的秘方是吧?
&&&& 我懒得跟她说笑,直接道,正经的,我找你借两本书,讲病理的。
&&&& 她奇怪地咦了一声,问,跟什么相关的?
&&&&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癌。
有些人因为种种原因,被迫躺在病床上,也就心安理得的,停下了手里要做的事。但除此之外,这世界仍在忙碌地转,别指望它会稍作停顿。
&&&& 星期五的晚上,小川召集我和南哥一起吃饭,商量筹办婚礼的事情。大石还过着地主老财般的生活,饭来张口,针来伸屁股,所以本来由他做的事情,就分摊在我们三人身上。算起来好像很多任务,一分下去,也就这样而已。
&&&& 摆酒的日子定在农历的十月廿六,据说是今年里最好的一天。小川最中意的那家酒店,早早给别人订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挑了另外一家。大厅跟包厢加起来,一共四十张桌子,每桌3888,再加上十万块的酒水,大概是25万这样子。
&&&& 对于这个花费,南哥评价说,嗯,不贵。
&&&& 我白了他一眼,对于这个玩网游花掉了10万块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贵的?
&&&& 花车这方面,主婚车是酒店提供的,加长奔驰,南哥找他的一个关系户,借了三辆五系宝马,剩下的则由同事、朋友、客户拼凑而成。
&&&& 我跟子薇当伴郎伴娘,南哥是兄弟之一,姐妹则是小兔的几个同事,我差不多都见过,长得像雾像雨又像风的,就是不太像人。
&&&& 这时候,小川举起手中的啤酒杯,致意道,总之,辛苦你们了。
&&&& 我举杯说,为人民服务。
&&&& 南哥则庄严道,为了联盟!
&&&& 三个人碰杯,仰头一饮而尽。小川一杯给我们倒酒,一边笑着说,结过婚就不能当伴郎了,你们俩谁最后结婚,伴郎可得重新找啦。
&&南哥说,当然是我快了。
&&&& 我扬眉道,那可不好说。
&& &吃完饭,我们打算去松骨,谁料就在埋单的时候,他们两个先后接到电话,要赶场去陪领导,陪客户,这样一来,我顿时成了孤家寡人。
&&&& 如今我坐在方向盘前,看着他们两辆车尾灯闪烁,绝尘而去。我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现在去哪好呢?
&&&& 一个人去推拿也不是不行,但总觉得有些怪。我突然想到,要不然上广州去找叶子薇,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 本来下午我们说好了,我这边要陪两个哥们晚饭直落,她那边要和饭姐等一干八婆,逛街唱K。那从晚饭到12点这一段时间,电话都有可能会听不到,所以就等各自回家后再联系。
&&&& 现在我提前空了下来,可以用两小时的时间,跨越广深高速,去她楼下等她回家,或许手上还拿束小花什么的。
&&&& 这样想着,我打着了火,踩下油门,朝着高速入口的方向开去。但是在一个红灯面前,我又改变了主意。
&&&& 搞突然袭击这一套丨,弄巧成拙的机会很大。她那么漂亮的女人,总会有男人送她回家的。这小小的暧昧是在我允许的范围内,她也不必让我知道。但如果当面撞上了,那尴尬不是自找的?
&&&& 反正我们已经说好了,12点后再通话,我不该让她觉得我疑神疑鬼。这时前面的红灯变绿了,我大打方向盘,抢了几个车道,在路口掉头回家。
&&&& 一进门先喂了鱼,然后是洗澡,换上宽松的衣服。我坐在电脑面前,随手抓起桌面的那本书,棕色封面,又厚又重。
&&&& 经过昨晚的一番研究,我大概锁定了其中几十页的内容,如今我再仔细研读。我一边回想前天在电话里,何小璐所描述的症状,一边用手指划过书里的字句,越对应,心越往下沉。
&&&& 她幼年失怙,而父亲所罹患的,正是这种恶疾。
&&&& 我心情烦躁,放下手中的书,拿出一支香烟,却又捏个粉碎。如果她患的真是这种病,那岂非太不公平?
&& 这本书是我从刘麦麦那里借来的,里面写的都是专业术语,诘屈聱牙,读得我一愣一愣的。我合上书本,揉了揉眼睛,又上网搜了会资料,好填补书上不懂的空白。
&&&& 尽管我不愿意相信,但随着理解的深入,一个名词在我心底逐渐浮现,越来越清晰。
&&&& 非小细胞肺癌。
&&&& 何小璐所描述的,类似红斑狼疮或胸膜炎的症状,其实都可以是这种肺癌的表征。我想,她之所以对病情那么轻敌,是因为医生跟家属,都在瞒着病人自己。
&&&& 非小细胞肺癌,按照我临时抱佛脚的医学知识,这是一种非常凶险的恶性疾病。更为严重的是,由于肺部的代偿反应,病情在被发现的时候,往往已经是中晚期了。那么,即使采用积极疗法,病人的预后也很差,能够存活的几率不大。
&&&&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推测而已,真正的病情如何,还得她那边才清楚。
&&&& 这几天来,我给她发了两条短信,但是都没有回复。我又不敢打电话过去,怕打扰到治疗什么的。她的QQ更是没有上过了,估计早就被勒令远离电脑,远离该死的辐射。
&&&& 我查完资料,随手点开她的头像,意外发现她的QQ空间有更新。进去一看,却是她丈夫代发的一篇日志。
&&&& 他首先解释了这一段时间里,小璐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为身体出现了一点问题。他又感谢所有关心小璐的人们,让大家不用担心,她的病情并不严重;而作为小璐的老公,他一定会倾尽所能,让她尽快好起来,活蹦乱跳地,回到大家的视野里。
&&最后他又告诫大家,千万不要像小璐一样,以为工作就是生活的一切,最终忙垮了身体。
&&&& 在日志里,他表露出一种乐观的情绪,我拿不准是真心的,还是装出来的。但愿何小璐的病情真的那么乐观,但愿我之前所想的一切,统统都是狗屎。
&&&& 但愿。
我对着电脑显示器,挠挠头发,突然自嘲地笑了。我担心个毛线啊?为了一个分手多年的女人,搞到自己眉头深锁,凄凄惨惨戚戚,有意义吗?
&&&& 好吧,无论事实如何,我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关心者。何小璐的病情,就留给医生跟老公去烦恼吧。至于我自己,还是关注一下现在的女朋友为好。
&&&& 桌上放着两部手机,我先后拿起来查看,果然,都毫无动静。我又打开了叶子薇的QQ空间,看她最近更新的日志。都是些张小娴风格的感情废话,平心而论,她的日志内容空泛,文笔倒是不错的,比一些狗屁不通的小说家好多了。
&&&& 草草看完几篇日志,我又转到了她的相册,欣赏上次去鼓浪屿旅游的照片。阳光,沙滩,海浪,没有仙人掌,倒是有花样百出的猫,还有她的单人照、跟饭姐的合影,在一些斑驳的老楼下。
&&&& 出乎我意料的是,翻遍整个相册,都没有出现我的身影。回想起在岛上时,虽然我对到此一游的留影没有太多兴趣,但在饭姐的张罗下,我还是跟叶子薇合照了几张的。
&&&& 然而,在相册里没有我的照片,一张都没有。就像我们刚开始勾搭时,我看她的其它照片一样,男人,或者男人们,被她故意隐藏起来了。
&&&& 其实除了相册,日志也是一样的,根本不涉及我们正在进行的这段恋爱,更不会出现&我男朋友&之类的字眼。如果是一个不知情的人,来看她的QQ空间,一定会以为她是单身。
&&&& 我的心情,一点点变得烦躁起来。不是要你敲锣打鼓,四处宣传,但至少不要把我当成隐形人,又把这段感情扔在一旁,像是不值一提的抹布。我们又不是地下恋人什么的。
&&&& 这一段相处的许多疑点,在一瞬间,全都涌上心头。哦,或许她要的就是这个,地下恋人,以便同时处理好几段感情关系。
&&&& 而我不会让你如意的。几乎是在一瞬间,我就做好了决定,站起身来,抄过手机,准备开始我的反击。
在握着手机的时候,我明知不该这么想,但一段回忆还是不期而至。多年前,何小璐跟我提分手,我苦苦追问是不是有第三者,因为之前打她的手机总是不接,短信也是大半天之后才回。
&&&& 而当时那个手机,诺基亚8250,是我妈送给她的,说是方便我们联系。甚至每个月的电话费,也是我帮她出的。
&&&& 在分手的那个下午,阳光凶猛,占据了宿舍楼的墙壁的爬山虎,艳绿得有一股妖气。何小璐一口咬定,没有别的什么人,只是我们不合适。
&&&& 一星期以后,跟她同校的另一个高中同学告诉我,看见何小璐走在校道上,抱着一个男生的手臂。好像是学生会的部长。
&&&& 我知道,抱怨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会显得特别卑劣,但事实如此,我对女人的不信任感,正是由她而始。
&&&& 女人们,我很好骗么?多混了这几年,我不要再当一个傻子,任人愚弄。
&&&& 我走到窗户前,先是拨打了叶子薇的电话,不出我所料,彩铃唱到无疾而终,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 这个时候,我也可以打电话给饭姐,在叶子薇的说法里,她们是在一起唱K的。但同时我也知道,这样做毫无用处,因为她们沆瀣一气,早就串通好了。一方面,饭姐绝不会接我的电话,另一方面,我的这种举动,只会留下心胸狭窄的话柄。
&&&& 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好吧,跟女人周旋,需要一些摆不上台面的智慧,或者叫技俩也可以。我开始搜索手机电话簿,拔下一个广州的固定号码。
&&&& 电话通了,那一边说,你好,甜蜜蜜糖水店。
&&&& 我用广丨东话说,要两份番薯糖水,一个杂果班戟,送到某某小区,C座,1730。
&&&& 那一边说,好的先生,还需要其它什么吗?
&&&& 我说,就这些,要快,十点半前送到。
&挂了电话,我到浴室里换了衣服,拿起桌上的烟,又走回到窗前。当我抽到第四支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 电话那边,是一个莽撞的小伙子,他抱怨道,先生,你刚才要了一份外卖吗?
&&&& 我说,是啊。
&&&& 他说,我刚刚按了对讲机,楼上说没有叫外卖。保安不让我上去。
&&&& 我拖长声音说,喔?你是在什么座?
&&&& 那一边传来翻动塑料袋的声音,然后他说,先生,你不是在C座1730吗?
&&&& 我装作恍然大悟道,你们写错了,我这是B座1730,快点送过来吧,我快要饿死了。
&&&&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一点点内疚,对这不知不觉中,充当了一次探马的外卖小弟。不过,作为交换,他等下会在B座大堂里,问候我的祖宗十八代,而我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会给他一点小费。
&&&&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叶子薇家里有人。就是现在。
&&&& 我掐掉手里的烟头,换上皮鞋,急匆匆地出了门。我的直觉没错,她欺骗了我,至少是对我有所隐瞒。我当然可以装聋作哑,好让这段关系维持下去,但是,去他妈的维持关系。
&&&& 我已经受够了忍气吞声。无论是戴绿帽的人,或者戴别人绿帽的人,我一个都不想当。
&&&& 现在,我要这一切水落石出。如果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糟,那固然不错,但假如事情真是那样&&我咬着下唇,握紧拳头,心里升腾起一股被欺骗的快感。我要打他一顿,指节跟皮肉碰撞,砰砰,那踏踏实实的声响。
我要杀上广州,捉奸在床。
一个半小时后,我从一个灯火明亮的城市,穿过一条黑乎乎的高速,来到另一个城市里,灯火辉煌。一个半小时,对于一辆普桑而言,这是了不起的速度了。
&&&& 此刻,我正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摇下车窗,对着保安亭里的老家伙,挤出满脸媚笑。之前叶子薇带我进出了几次,所以这老家伙不情不愿的,还是递给我一张停车卡,开闸放车。
&&&& 我缓缓驶入车库,正在这时,一辆黄色的丰田FJ越野车,从下面盘旋而上,停在出口的道闸前。黄色的FJ,好像听叶子薇说过,她老板就有一辆。
&&&& 我犹疑着慢慢往下开,却蓦然从倒后镜里看到,那辆FJ的车窗里,伸出一只粗胖的手。
&&&& 我像是被一棍打醒,当下松开刹车,冲下螺旋形的车道,在开阔的地方掉了个头,又加大油门,吭哧着爬了上去。待我来到出口时,刚好看见那辆黄色FJ的尾灯,在路口闪了一下,拐个弯不见了。
&&&& 我把停车卡连同十块钱的钞票,一同递给那个老家伙,让他不用找零,赶快开闸。我就像是按捺不住的跑马,在道闸升起的那一刻,踩尽油门,在赛道上狂飙。
&&&& 普桑拐了几个弯,上了中山大道。幸好,那辆FJ开得不快,也没怎么转弯,我在车流里左右穿插,两个红灯之后,慢慢追了上去。
&&&& 然而,我该怎么让他停下来呢?
&&&& 我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控制速度,跟FJ并排而行。我扭头向右,隔着两重车窗,里面人影模糊,似乎就是国庆旅游前的那晚,我所见到的王总。
&&&& 那个死胖子。
&&&& 我胸腔一片燥热,恶毒的想法在脑海里翻腾。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是那个外卖打草惊蛇,还是胖子早有家室,本来就不打算留下过夜?
&&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慢车速,溜到FJ的正后方。紧接着,我开始狂闪远光灯,同时大鸣喇叭。那辆FJ迟疑了一下,打了右转灯,让开中间的车道。
&&&& 我于是加大油门,冲到路的前面,不打转向灯,却猛然向右变道,挡在FJ前面。然后,我开始轻踩刹车,减慢车速。等他刚打转向灯,我突然又加大油门,抢先向左变道。
&&&& 如此几番捉弄,那辆FJ也被我惹怒,开始向我闪大灯。在一明一灭的光亮里,我头晕目眩,热血沸腾,而理智就如同上一个红绿灯路口,早被我抛在脑后。
&&&& 我摸摸安全带的锁扣,确定已经系好,然后摒住呼吸,右脚猛踩刹车!
&&&& 随着肾上腺素的极速飙升,眼前的一切都放慢了动作,车流,灯光,空气,一切都变得凝滞而粘稠。连声音也不知死哪去了,我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呼吸。
&&&& 叶子薇送我的,系在倒后镜上的护身符,像秋千一样晃荡,慢慢撞在玻璃上。
&&&& 突然之间,一声刺耳的尖啸,划破了凝固的时间,那是轮胎与路面剧烈摩擦的声音。紧接着的几秒内,还会有一些金属、玻璃和血肉,要在路灯的光晕里迸裂、飞散,最后被遗弃在马路上。
&&&& 至少在那一刻,我是这么认为的。
&&&& 然而,或许是由于四轮驱动良好的制动能力,又或者是胖子本来就有所防备,那FJ从右后方斜着闪了过去,堪堪避过我的车尾,又向前滑出一段距离,最后停靠在人行道旁。
&&&& 此时此刻,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恐惧这时才追了上来,还有后怕。如果刚才他撞过来,六十公里的速度并不快,但或许,已经足够让一两根骨头断掉,在我或他身上。
&而这样的一件事情,肯定谈不上美妙。
普桑停在马路中央,像是川流不息的河里,一个荒芜的孤岛。我坐在车厢内,惊魂未定,后面的车辆从我旁边经过,其中的一些摇下车窗,对我破口大骂。
&&&& 我抬起头来,看见那辆黄色的FJ,正停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打着双转向灯。我对自己说,好吧,无论如何,我截停你了。
&&&& 我的呼吸渐渐平缓,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发动车子,向那辆FJ靠拢。我把车停在他前面,挂挡,熄火,推开门下车。
&&&& FJ的车门慢慢打开一条缝,里面的人探头探脑,似乎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下来。我点燃一支香烟,同时重燃满腔的怒火,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大踏步走过去。
&&&& 死胖子,看我打不死你。
&&&& 那车门终于打开,一个胖子走了下来,脸上满是油汗,反映着路灯的光。我却停下脚步,愕然呆在当地。
&&&& 没错,这是一个胖子,却不是我想打的那个。我千辛万苦,差点把命都搏出去了,他却不是什么王总。
&&&& 喵了个咪的,到头来,我认错人了。
&&&& 那胖子脸上挂着愤怒,又夹杂着更多的恐惧。他跟我一样站在原地,嗫嚅着,似乎还没拿捏好,该用哪一种态度来对我。
&&&& 或许,他心里正在犯迷糊,我到底是High大了的白粉仔,无法无天的撞车党,还是什么时候惹下的仇家&&他最担心的应该是后者,毕竟,在这样一个大城市里,谁能活得绝对无辜,问心无愧?
&&&& 而我就这样站着,一边吸烟,一边盯着他。
&&&& 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用不高的音量说,你有没搞错?
&&&& 我面无表情道,对不起,认错人了。
&&&&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开始骂骂咧咧,丢你老&&
&&&& 我把烟头扔到地上,低着头问,要怎样?
&&&& 那胖子胆怯了,挪动脚步,退回了车上,一声咒骂从门缝里漏出来,黐线。
&&&& 他的这种做法,是非常合理,也非常合乎逻辑的。置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你一身富贵,开着好车,突然被一辆破破烂烂的普桑截停,而下来的那个男人,瘦得潦草,双眼通红,一脸杀丨人犯的表情&&你也会退回车上去的,毕竟,你那条命矜贵些。
如今,我站在一颗芒果树下,路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地上有一些死掉的烟头,风从街道的那一头吹来,呼啸而过,消失在另外一头。
&&&& 夜深人静,凉意袭人,在这亚热带的城市,秋天终于还是来了。我狠狠吸了一口烟,心里打算着,等这次回去,就该把外套翻出来了。
&&&& 烟雾在黑暗里消散,这样的忧伤无始无终。
&&&& 过了午夜十二点,手丨机上的日历跳动,从理论上讲,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我又等了几支烟的时间,电丨话终于响了,谢天谢地,是叶子薇。
&&&& 她当然是刚刚回到家里,连鞋都还没脱,就打电丨话给我的。我当然是刚刚到她家楼下,就在几分钟前,因为我实在太过想她。
&&&& 电丨话的那一边,她惊喜地叫道,云来,不是吧?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在骗我对吧?
&&&& 我爽朗地笑道,骗你的话,你就是小狗哦。
&&&& 叶子薇不想跟我斗嘴,她接连追问几句,确定了我真的在楼下,之后便说,你在大堂等我,让我下去接你。
&&&& 我答应道,好。
&&&& 她最后说,云来,我好爱你。
&&&& 十五分钟后,在电梯里,我们柔情蜜意,顾不上有摄像头,已经拥吻到了一起。她的舌头那么柔软,就像我第一次吻她时那样。
&&&& 在这个晚上,许多事情发生了,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许多事实都被掩盖,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彼此呈现给对方的表面。
&&&& 就好像她的房间,一切摆设都无动于衷,没有其它男人来过的迹象,当然,也没有我留下的痕迹。我穿的睡衣,都被她收进衣柜,如今帮我捧了出来,散发出柔软的芳香,又迭得那么整齐。我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
&&&& 这一个夜晚极尽缠绵,当我每一次深入她体内,都像是最狂热的爱,或者最狠的报复。
&&&& 当风暴过后,云雨初歇,她躺在我的身侧,用指甲在我胸膛上画圆。我突然说,子薇,你来深圳吧。
&&&& 她微笑道,好啊,下星期?
&&&&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掌,一字一顿道,不,我说的是一辈子。
叶子薇抬起头来看我,眼里带着一点迷惑,嘴角却还满是笑意。我静静地凝望她,直到她看出我不是在说笑。
&&&& 笑容在她脸上淡去,像是墨滴消散在一杯水里。
&&&& 她犹疑着,轻声说,云来,怎么突然说这个?
&&&& 喔,其实这并不是突然。在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厌倦了互相欺骗,然后是彼此猜疑,我也知道,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最终不会在一起。
&&&& 你跟我都知道,在分隔两地的恋人之间,信任是多么脆弱的东西,像一件玻璃工艺品。你知道随便一件事情,就可以轻易把它毁掉,而你越是精心呵护,小心翼翼,它越要摔碎在你手里。
&&&& 你无能为力。
&&&& 在另一方面,我固执地认为,只要搬到一起住的话,所有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我们会建立家庭,生儿育女,像周围的夫妻一样生活。至于两个人是不是真的适合结婚,我却连想一下都不敢。
&&&& 然而子薇,叶子薇,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坦承我心里的困扰,只会给双方带来更多的困扰。在这个时候,我有义务表现得坚定。
&&&& 于是,我把她的手拉到胸前,用最诚恳的语气说,子薇,我不想再这样两地分居,我想要每晚都抱着你,每一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你的脸。
&&她柔软地一笑,说,我也想要这样,可是&&
&&&& 我紧紧攒住她的手,打断道,先不要可是,好吗?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生活?
&&&& 她一边努力把手抽出来,一边辩解道,当然不是,但你这样子好突然&&
&&&& 我急切道,有什么好突然,我们始终要搬到一起,才能结婚的,对吗?
&&&& 她却啊了一声,皱眉道,云来,你弄疼我了。
&&&& 我只好松开手,叶子薇轻轻说,云来,你听我讲,如果是我让你来广州,你愿意吗?
&其实,关于我从深圳搬到广州,这个想法,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可是每次想不到半分钟,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我这个奔三的男人,丢下供了一半的房子,以及辛苦积累的人际关系,离开生活了八年的深圳,嫁到陌生的广州?别开玩笑了。
&&&& 好吧,先抛开面子问题,光从经济方面去考虑。工作几年,我并没有多少存款,而房贷是每个月都要还的。只要三个月没有收入,我连吃饭都会成问题。而如今正是金融危机,要在广州找到一份同等收入的工作,好难。
&&&& 我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宅在家里,让叶子薇养我吧?
&&&& 我刚想把这些话都解释给她听,她却在床上坐起身来,用手掌捂住我的嘴巴,像是电影里的谋杀场景。
&&&& 然后,她俯视着我的眼睛,慢慢说,云来,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求求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好吗?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都一样的。
&&&& 我用手肘撑着身体,也坐了起来,平视着她的眼睛,争论道,不,我们是不一样的。男主外,女主内,等我们结了婚,你做全职太太好了,我会在外面努力挣钱的。
&&&& 叶子薇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的。
&&&& 我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 我想,我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她身后的黑暗中,那些瓶瓶罐罐排列在梳妆台上,闪烁着幽暗的光。我回忆起饭姐那惊羡的表情,Dior,凝世金颜。要她舍弃这一切,跟我去捱穷日子&&
&&&& 钱。冰冷而坚硬的一个字,最容易让男人认清自己的无能。
&&&& 我沉默了。有一些无意义的话,一些廉价的承诺,我不想再说。
&&&& 这是秋天的凌晨,被褥之上一片狼藉,一对男女就这样坐着,还有赤裸裸的沉默。
&每次冻结的场面,总是由她来破冰。
&&&& 叶子薇伸出手来,轻轻抚着我的肩膀,安慰道,云来,我不是真的要你来广州,我也觉得那样不好。
&&&& 她坐得更近了一些,继续说,我会去深圳陪你的,但是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 我吞了一口唾沫,问道,时间,要多久?
&&&& 她却顾左右而言他,看了一下周围的墙壁,问道,你说这间房子,是卖掉,还是租出去好?
&&&& 我心里燃起了希望,热烈地说,那当然是租出去了,这样你每月有一份固定收入,就算暂时找不到工作,也不着急。
&&&& 叶子薇点点头,似乎同意了我的看法,然后她说,还有房子里的东西,总要一段时间来处理。
&&&& 我赶忙表示说,别担心,搬家的交给我搞定。这样子的话,很快就能弄好吧,一个月?两个月?
&&&& 她却握住我的手说,云来,别着急,房子是不难,但还有公司的交接呢?
我皱眉道,工作交接,能用得了多久?
&&&& 叶子薇说,云来,你听我讲,我在公司上班三年多,从销丨售做到行政副总,对公司,对同事,我是有感情的。现在公司&&
&&&& 我脱口而出说,管它什么烂公司,你们老板这样骚扰你,你还不舍得辞职吗?
&&&& 她坐直了身子,缓缓道,云来,你听我讲完好吗?
&&&& 我点了点头,集中精神,像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 叶子薇像老丨师一样,循循善诱地说,你知道,现在是金融危机,我们公司是做进出口电子的,生意受到很大影响。其实公司的运转都出了问题,已经两个月发不出 工丨资了,我怕你担心,一直没跟你讲。这个月,许多同事都偷偷打算辞职,我又是副总,这样子一走,人心浮动,整个公司都会垮掉的。
&&&& 我说,可是&&
&&&& 她止住我的话头,继续道,我们老板是很可恶,又好赌,又爱买名车名表,把公司的钱都花光了。但他三十多岁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如果公司没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 她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云来,我就是太好心了。
&我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坐在那里不说话。说实在的,我打心里抗拒她的说法。叶子薇这个女人,我可以用一大堆褒义词来形容她,美丽,性感,聪明,但是&好心&这一个词,我怎样都没办法跟她联丨系上。
&&&& 是我自己心理太阴暗吗?我是爱她的,但我从来不相信她的善良。从来没有。
&&&&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这样深深地注视我,眼神温柔,五官像是洁白细腻的瓷器。没问题,我可以臣服于你的美丽,但要我相信你的鬼话,做梦。
&&&& 如果真如她所说,公司已经烂成了梅毒后期,而她却还坚持留在沉船上,那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打死也不信她跟那死胖子会有真爱,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 我满腹的狐疑,好像被她一眼看穿,她自嘲地笑了一笑,又说,其实,我暂时不能走,还有别的原因。
&&&& 她又看着我的眼睛说,云来,你想知道吗?
&&&& 我点了点头。
&&&& 叶子薇半跪起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那好,你等等我。
&&&& 她套上那件丝绸的睡袍,走到门口去开灯。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我差点睁不开眼。然后,我也随便穿上裤子,坐在床上,看她在房间里忙碌。
&&&& 她拿来一个宜家的矮凳,垫在脚下,然后从衣柜上面,端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然后她弯下腰,把纸箱放到地上,又招呼我说,云来,你过来看。
&&&& 我一边走过去,一边打量纸箱里的内容,而不是她胸口那诱人的雪白。纸箱里放着各种颜色的文件夹,还有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叶子薇蹲在地上,带着充分的自豪感,开始介绍那些文件夹。她头也不抬地说,这些是前两年的时候,我签下来的合同,国内外客户都有。
&&&& 她停了一下又说,你知道吗?这间房子,就是我靠提成买的。全款,没让家里人出一分钱。
&&&& 我也蹲下身来,装作随意地翻开一个文件夹。如她所说,里面的确是大大小小的合同。我心里不禁打起了鼓,难道说我之前的猜测是错的,这一间房子,是她清清白白的劳动所得?
&&&& 接着,她又拿起那个文件袋,慢慢解开缠绕的绳子,从里面拿出几张纸。她在里面翻了几下,抽出一张,递给我说,你看。
&我在短裤上擦擦手,接过那一张A4纸,仔细端详起来。里面是手写的钢笔字,内容是这样子的。
&&&& 今借到叶子薇人民币贰十万元整,利息5%即人民币壹万元整,一年内还清本息。
&&&& 立字此据。
&&&& 借款人:王虎
&&&& 借款日期就是前两个月,然后是身丨份证号,一个红褐色的私章,斜着盖在上面。
&&&& 我刚刚看完,叶子薇又递给我另外一张纸,是打印出来的,证明广州某某电子有限公司,欠叶子薇2007年业务提成,十万零多少多少元。
&&&& 我抬起头来,疑惑道,这是?
&&&& 叶子薇解释道,老板去澳门赌钱,输得精光,所以这07年的提成,到现在也没发给我。不过,这笔钱不要也罢了。
&&&& 她用指尖拍打那一份欠条,继续说,这一笔钱,是老板借来维持公司运转的。你云来,知道吗?我的钱全用来丨买房子了,所以当时这二十万块,我是找家里人要的。
&&&& 她又看着我眼睛,镇定地说,如果公司垮了,这笔钱就拿不回来了。
&&&& 我质疑道,可是,这借条不是他私人写的吗?
&&&& 她说,你想想,如果他成了穷光蛋,又用什么来还?
我一时无语,叶子薇接着说,公司没有现金,但有一大批没收回的货款。如果我留在公司,帮忙催款,就能发工丨资给同事们,也好在第一时间,抽出老板欠我的钱。要不然的话,那个混蛋又会拿去赌掉的&&
&&&& 我听得心烦意乱,猛然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叶子薇说的话当然不能尽信,但我最起码搞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她跟这个公司,还有那个死胖子老板的纠缠,比我想象的要深。
&&&& 他们被绑在了一起。
&&&& 而在我这一边,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把叶子薇救出来。
&&&& 我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我知道有一些追数公司,让他们来帮忙讨债,好吗?
&&&& 她也站了起来,摇头道,没用的,前几天就有黑社会的,上公司来收数,把老板吓得半死。他如果有钱的话,早就被收走了。
&&&& 我的头更疼了,想了一会道,子薇,二十万块不多,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把它赚回来,再还给你家里人。你说这样好吗?
&&&& 她伸出手指,帮我松开紧皱的眉头,劝道,云来,你不要这样,好吗?
&&&& 我握住她的手腕说,难道说,你不相信我能赚到二十万吗?
&&&& 叶子薇说,当然不是了,但是他欠的钱,怎么可能让你来还?还有&&
&&&& 我等着下半句话,她却低头犹疑着,迟迟没有说出口。
&&&& 又过了几秒,我不禁催促道,还有什么?
&&&& 叶子薇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然后,她一字一句地说,还有,你想过吗,如果我放下这边的一切,去了深圳,万一,我只是说万一,我们分手了,我该怎么办?
&&&& 我一下子愣住了,她的担心合情合理,而我却一直都没想到。我一直在计划这个,计划那个,要求她为我放弃一切,却忘了给她一个最基本的承诺。
&&&& 无论我的本质如何,至少在外表上,我不该显得太过自私。那么,我必须要付出一些什么,才好完成这么个等价交换。
&我走上前去,把她紧紧锁在怀里,她的耳旁低吟道,子薇,嫁给我。
&&&& 她双臂环绕着我,无限娇羞地说,哪有这么便宜的,钻戒呢?还有花呢?
&&&& 我也才察觉到自己的鲁莽。我什么都没有。
&&&& 如果年轻十岁,我倒是可以飞奔到从冰箱旁,取出一罐可乐,把拉环摘下来,当成是一枚戒指。然后我单膝下跪,双手奉献给她。
&&&& 年轻的时候,这种举动可以称为浪漫,如今再这样做,那就是忽悠,大忽悠。一个不肯为你出钱的男人,说一千道一万,也别相信他的鬼话。
&&&& 我们抱在一起,沉默了片刻,突然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 一切的纷纷扰扰,都被我选择性地忽略了,眼前出现了一条终极的解决之道,就像溺水的人发现一根救命稻草。
&&&& 结婚,结婚。
&&&& 理论上来讲,这件事的成本并不高。不过就是去到民政局,掏九块钱,领回一个红本本。从此,无论是日间营业,还是夜间操作,都有了合法的执照。
&&&& 不过回到现实里,结个婚可真是劳民伤财。这次帮小川筹备婚礼,我差不多搞清楚了整个流程,合八字,择日,提亲,订婚席,结婚席,还有婚戒,婚纱,蜜月旅游,费心费力不说,最重要的是烧钱。
&&&& 在那些磨刀霍霍的奸商眼里,没有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只有咩咩叫唤的待宰羔羊。哎呀你好傻,结婚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怎么能为了给他省钱,亏待了自己?
&&&& 这样子,对于男方来讲,与其说是结婚,倒不如说是劫婚。要不然说,新时代失败男人的标准,就是炒股炒成股东,泡妞泡成老公。
&&&&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尤物,依偎在我怀里,那眼波流转,面若桃花的样子&&
&&&& 败在她手上,我也值了。
&&这一天早上,阳光晴好,暖风拂面,吹得人骨头都发酥。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解放区的人民,今天要带着丑媳妇,回家见公婆。
&&&& 我在阳台上抽完烟,趿拉着走进房间里,那婆娘还没忙完。昨天下班后直接来的广州,昨晚就催她收行李了,拖拖拉拉的磨蹭到现在。
&&&& 叶子薇正站在衣柜旁犯愁,脚下的拉杆箱张开大口。我打量着那箱子的花纹,跟她常用的那个Neverfull一模一样。我只知道,那个手袋就要大几千块,这样一个箱子,至少要一万多吧?
&&&& 说真的,我倒希望这是件A货。
&&&& 她终于发现我站在身后,搬救兵似的,拖我过去帮她选衣服,内外兼备。我帮她挑了一个粉蓝色的Bra,这玩意儿是货真价实的D,在这方面,我可不希望它是A。
&&&& 在我的大力支持下,四十五分钟后,我们终于整装待发了。我的行李只有背上的电脑包,里面塞两件换洗衣服,其它肩上挎的,手里拖的,统统都是叶子薇的家当。我心里不禁在想,就回去两天,至于吗?
&&&& 我们换好鞋子都出门了,她正在锁门,突然大叫一声,又跑回房间里,拿出两个袋子。一袋是广州酒家的腊肠,另一袋是老婆饼、鸡仔饼什么的。
&&&& 她一边把袋子往我手上挽,一边庆幸道,给你家里买的,差点忘了。
&&&& 我摇头笑道,认识的知道是回家探亲,不认识的,还以为我们去哪赈灾呢。
&&&& 叶子薇数落道,你们男人就是怕麻烦,第一次上门就两手空空的,你爸妈能对我有好印象吗?还有啊,等下次你去我家&&
&说笑了一阵,我们一起钻进普桑。我发动了车子,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会未接来电,然后拨了回去。
&&&& 电话刚一接通,她眉飞色舞地叫了声陈总,然后便聊了开来。车子慢慢驶离服务区,重回高速公路,她这个电话谈笑风生,足足讲了有二十分钟。
&&&& 等她挂了电话,我随口问道,哪个陈总呀,怎么没听你讲过?
&&&& 叶子薇一边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边回答说,北京的一个老总,跟我们公司有业务联系。他对我很好的,一直说要挖我跳槽,喏,这个LV手袋,还有车尾的箱,都是他送我的。
情满自溢 第七十五章
&&&& 我眉头一皱,她这个说法,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想了一会,我尽量自然地笑道,出手那么阔绰,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
&&&& 她看了我一眼,揶揄道,小气鬼,吃什么飞醋呀?
&&&& 我自嘲地说,喝点飞来横醋,可以软化血管,健脾开胃,有益身心健康。
&&&& 叶子薇用手轻轻摸着我的大腿,微笑着说,你呀,别想太多了。他都五十多岁了,有老婆有孩子,我跟他二奶还是好姐妹呢。他只是很认可我的业务能力&&
&&&& 我听得心往下一沉,打断道,你说什么?
&&&& 她奇怪道,我刚才说,陈总很欣赏我的业务能力。
&&&& 我摇着头说,不是这句,上一句,二奶什么的。
&&&& 叶子薇哦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你说冰冰姐呀,她就比我大两岁,人长得可漂亮了。本来是北京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跟了陈总两年,现由他出钱,开了一间小公司,冰冰姐自己做老板,专门承接陈总公司的业务。
&&&& 她止不住话题似的,继续滔滔不绝道,这个手袋呀,就是冰冰姐陪我去买的。她长得可漂亮呢,气质又好,还会法语。上次,我也送了她一条Hermes的丝巾&&
&&&& 我的脸黑得能滴出水,她终于察觉到了,一惊道,云来,你怎么了?
&&&& 我冷笑一声,一个字都不答,继续开车。白色的路标从轮胎旁快速掠过,窗外的阳光很暖,而车厢里温度骤降。
&&&& 叶子薇大概想不出那句话开罪了我,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道,云来,你在生气吗?我跟陈总真的没什么。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再不用这个手袋了,好不好?
&&&& 我本来打算冷面相对,一句话也不说,让她自己好好反省。但是三秒钟之后,我却已经按捺不住,终于恶狠狠地,说出了忍耐已久的那一句话&&
&&&& 叶子薇,到了这时候,你还搞不清状况?
在她面前,我是第一次连名带姓,这么凶巴巴地说话,恐怕也吓到她了。不过这样也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加菲猫啊?
&&&&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个人心里所想,怕是转了几百个弯。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吐出一口气,试探着说,云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 我想了一下,正经道,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讲给你听。我在意的,是关于陈总二奶的事情。我也知道,现在社会这种事情上太多了,但起码从道德上讲,这是不好的吧?你却很乐意跟他们在一起,听你刚才的口气,好像还很认可这样的生活?
&&&& 叶子薇辩解道,云来,你想太多了。难道跟包丨二奶的人做朋友,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吗?而且,陈总是个很好的人,他老婆瘫在床上四五年了,从来不提离婚,甚至冰冰姐也会帮忙照顾她。别把人想得太坏,好吗?
我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她又继续说,云来,你上次不是讲过,南哥经常陪领导去那种场合吗?你跟他那么好,但是我就从没怀疑过你。
&&&& 叶子薇语重心长地说,云来,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信任是很重要的。
&&&& 我被她这种态度激怒了,一大堆话堵在胸口,差点就要破口大骂。没错,我是去过那种地方,但都是在我单身时,有时是陪哥们,有些是业务需要。我自己也觉得很龌龊,而且,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是绑紧裤腰带,守身如玉。
&&&& 而我不爽的,却是你现在的状况。
&&&& 我憋得心口难受,脚下发力,车子越跑越快,仿佛可以帮我发泄怒气。
&&&& 突然之间,我莫名其妙地一笑,脱口而出道,好,那你告诉我,在你电脑里,王总的邮箱是怎么回事?
&我油门越踩越紧,几辆好车都被我抛在身后,普桑车身单薄,已经有点发飘。叶子薇在旁边沉默了一会,假装无辜道,什么王总的邮箱?
&&&& 我心里暗自冷笑,什么王总的邮箱?你会不清楚吗?明知她是明知故问,但也只好把话挑明了,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于是,我把那一次怎么用她的电脑,怎么发现那个邮箱地址,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 最后我问,Tigerwang,王虎,不就是你老板的名字吗?这件事情,你能有个合理的解释吗?
&&&& 她那边静了一会,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是在苦苦思索,一边想该怎么应付这个状况,一边埋怨自己的不小心。
&&&& 或许我的智商,要比你估计的稍微高一些吧?
&&&& 叶子薇没有让我等太久,不过十几秒后,她就开口了,不急不忙,娓娓道来。
&&&& 她轻轻笑了一下说,云来,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我真的不想解释,但是好吧,我告诉你,家里那台电脑,我是从公司带回去的。公司里面所有电脑,都是老板统一装的,可能是装系统的时候,复制了他自己硬盘,所以会有那个邮箱的记录。
&&&& 她又说,不信的话,你也可以到我们公司去看,每一台电脑都是这样。
&&&& 我反驳道,不,之前我也上过一次邮箱,当时没有那个记录。
&&&& 叶子薇冷冷一笑道,我发誓是真的,你不信就算了。
&&&& 她的解释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自圆其说,水泄不通。而且她这种强硬的态度,也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到底那一个邮箱是之前就有,我还是后来才出现的?谁也没办法说得清楚。
&&&& 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把这件事摊开来说,不可不谓失策。
&&&& 那么,我现在该迎合她的说法,息事宁人,还是要把事情闹大,索性分手算了?事到如今,真有点骑虎难下。
&普桑还在公路上前进,一个蓝色路牌扑面而来,这里离生我养我的故乡,不过是一百多公里了。
&&&& 上星期打电话回家,跟我妈讲要带女朋友回去,老人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如今,估计她早就买好一大堆菜,准备晚上做顿好饭,盛情款待一下未来儿媳妇。我爸本来要随团去外地考察,也取消了行程,就等着我们回去。
&&&& 如果我跟叶子薇就这样闹翻,两个老人家会很失望吧?在婚姻大事上面,我本来就有些吊儿郎当,如果再来这么一出,他们会觉得我是根本不想结婚,变着法儿糊弄他们。
&&&&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要我丢下面子,低声下气再哄回她,我又万万做不到。
&&&& 我思前想后,左右为难,叶子薇却不给我喘息的时间,她追问道,云来,如果你当时就怀疑我,为什么当时不问,要留到现在?
&&&& 我皱着眉头说,你不是说过嘛,两个人在一起要相互信任。我想不问你这件事情,让它自己过去,这样会好一些。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
&&&& 她摇头道,但你还是说了,而且,选在一个最不好的时机。云来,你以为我是随便就去见别人父母的吗?我妈说我一个女孩子,不要随便去别人家,要让我先带你上门给她看。我是想了好久,最后才下的决心。
&&&& 她接着又说,我对你是全心全意的,你却这样怀疑我,我真的好委屈。为什么你就不能把我往好了想,难道在你心目里,我就是个不自爱的女人吗?
&&&& 她最后说,我讲过的,互相信任,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基础。云来,我很喜欢你,但如果你一直没办法信任我,我们还是&&
&&&& 我听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直到旁边一声惊雷,叶子薇尖叫道,小心!
左边倒车镜里,一辆大客车飞快地撞过来。我来不及多想,往右猛打方向盘。在相隔不到几十厘米的距离,大客车呼啸而过,我双手握紧方向盘,普桑还是被气流带得发飘。
&&&& 我吓出一身冷汗,这才发现,我刚才是走在两条车道中间,而且刚刚过了一个弯道。如果刚才我慢了半秒钟,或者打方向盘的力度小一点,我突然想起才刚刚出院的刘大石&&
&&&& 叶子薇可能也吓到了,我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再开下去真的会出问题,于是索性减速缓行,慢慢变道,把车子停靠在路肩上。
&&&& 我拉起手刹,闭上眼睛,慢慢平复情绪。过了一会,心跳不再那么剧烈,旁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云来,喝口水吧。
&&&& 我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轻声道,谢谢。
&&&& 然后我又说,对不起。
&&&& 叶子薇笑了一下,说,该讲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一直烦着你,你也就不会走神了。
&&&& 我喝了一口水,拧上盖子,两个人相视无语,一开口却撞在了一起,异口同声道,刚才&&
&&&& 她示意让我先说,我吸了一口气道,刚才你说得没错,信任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基础,但这也是有前提的。如果我总做出让你担心的事,你还能无条件地信任我吗?
&&&& 她摇头道,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之,我真的是无辜的。
&&&& 然后她又低下头,用受尽委屈的语气说,云来,我爱你。如果你能相信我,我就跟你回家。如果你做不到,就送我到下个高速路口,我自己会去客运站,搭车回广州。帮我跟伯父伯母,说声道歉。
&&&& 她似乎很累了,闭上眼睛道,决定权在你手上,你好好想想,别那么快说。
&左边的几条车道上,不断有大小车辆,次第驶过。右边坐着一个双唇紧闭的女人,美丽中还带着刺。双转向灯不紧不慢地响着,的朵,的朵,在关掉它之前,我要做出一个决定。
&&&& 前面几公里处,就有一个高速出口。我可以在那里向右转,把她送到车站,然后孤零零一个人回家,接受我爸妈的审查。又或许,我可以选择左转,像前几次一样,姑息养奸,至少先让老人高兴一次。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
&&&& 向左的话,我们也未必会在一起;而如果向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一定会分开。一念不是天堂,另一念,会不会是地狱?
&&&& 我浑身肌肉紧绷,牙齿咯咯作响,一边紧张,一边不屑于自己的紧张。而太阳在我们身后,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再拖下去的话,天恐怕都要黑了。
&&&& 我突然弹出右手,关掉双转向灯,然后放手刹,挂挡,一边踩油门,一边打左转向灯。普桑在路上越走越快,不远处的那个出口,已经看得见牌子,再多几分钟就到了。
&&&& 叶子薇静静丨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她是真心愿意让我来决定,还是自以为是,胸有成竹?
&&&& 那个分岔路出现在我们眼前,我放慢速度,向右变道,突然又猛踩油门,普桑突突突向前,一转眼,就把那路口抛到身后。
&&&& 我右手放在变速杆上,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
&&&& 她是在这个行星上,听见我这句话的第二个女人,却是在这么诡异的场景。我来不及多想,又赶紧补了一句,子薇,跟我回家好吗?
&&&&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箍住我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她声音里竟然带着哽咽,吐出一个字眼,好。
&&&&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上顿时松懈下来。长痒不如短痛,这句话任谁都会说,做起来却那么难。我又一次选择了逃避,逃过这一次,以后再说。
&&&&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只是又一个懦夫,和你们一样,和你一样。
&&这辈子,我只往家里带过两个女人。第一个是何小璐,第二个就是叶子薇。十年前,当我们都还是少年,我在台下看着她们,合唱那首梦醒时分。那时候,谁又预想过这样的未来?
&&&& 下了高速路口后,我们直奔城南开发区。从前冷冷清清的县郊,这几年房子越盖越多。我高中时的新房,如今也住得半旧。
&&&& 我们俩回到家的时候,爸妈都在。我妈喜笑颜开地给我们开门,又要来抢我手里的大包小包。上了楼,我爸端坐在客厅里,招呼道,来啊,累了吧,喝茶。
&&&& 我把东西都卸在地上,叶子薇提着那两袋礼品,轻轻放在茶几上,微笑着说,一点广州特产,带给二老尝尝。
&&&& 我爸微微颌首,说了声破费。他老人家在机关混了二三十年年,官不大,架子倒一直端着。
&&&& 我妈一边在沙发上落座,一边笑眯眯道,人来就好,以后不要拿什么东西。来啊,傻站着干嘛,快让人家坐啊。
&&&& 我牵着叶子薇一同坐下,我爸端过来一杯茶,她赶紧又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接住。我爸笑着说,小叶同志,是吧?一看就是有知识的人。
&&&& 我哭笑不得,他从哪里看出她有知识?难道是脸上那配衣服的平光镜?
&&&& 叶子薇从小就不爱读书,估计也没被人这样夸过,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只能笑笑。她慢慢喝掉杯里的茶,称赞道,真好喝。
我爸面有得色,笑道,不错吧?我们单位一个同事送的。
&&&& 我放下手里的空茶杯,抿嘴点头,一本正经道,嗯,这茶挺烫的。
&&&& 一桌人都笑了,我爸一边给我们添茶,一边说,我们家云来啊,就是没个正经。小叶同志,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了,一定跟我们汇报,啊?
&&接下来,我爸又冲了几道茶,借口说隔壁陈叔正等着他去手谈,扔下我们跑了。我接替了他的位置冲茶,我妈则坐在叶子薇正对面,不紧不慢地问话。她的尺度掌握得挺好,既不至于像查户口,又不会显得不够热情。
&&&& 不过照我估计,她老家早就做好了摸底排查工作,把叶子薇的家庭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
&&&& 在读大学的时候,她父母搬家到了市府,在那边买了铺面,开灯饰店。从家境来说,不能说是富贵,但也不穷。从将来承担的责任看,她下面还有个弟弟,所以养老这个问题,不至于全部压在她身上。
&&&& 总而言之,我妈明知故问的这些问题,是站在战略层面上,侧重于形式。在我妈问话时,叶子薇全程保持着港姐般的微笑,从容作答,丝毫看不出刚跟我吵了一架,还差点就要分手。
&&&& 我一边给她们添茶,一边自叹弗如。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了一个女人。
&&&& 晚饭时间将至,我妈宣布下厨,叶子薇执意要去帮忙。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厨房里饭菜飘香的时候,我爸也下完棋回来了。
&&&& 接下来,老少两代革命伴侣,共进晚餐,其乐融融。我爸平时吃饭都是一脸严肃,这次破天荒讲了个官场笑话,是关于刚刚走马上任的女副县长,姓邱。
&&&& 他老人家夹起一块牛肉,笑眯眯地说,现在呀,最容易提拔的,就是像邱县长这样的无知少女。
&&&& 叶子薇歪着头,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 我爸得意地眨眼道,无知少女嘛,就是无党派人士,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女同志,小邱除了不是少数民族,其它三样全占了,不提拔才怪。
&&&& 叶子薇笑得春光明媚,夸奖道,难怪云来那么幽默,原来都是遗传叔叔的。
&&&& 我妈手拿饭碗,笑着说,一老一小,都没个正型。
&&&& 这个笑话,我一早听南哥讲过,此时笑得纯属捧场。同时,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片虚假繁荣。我爸脾气一向不好,家庭作风恶劣,如今这宽厚长者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
&&&& 不过,换个角度想,老人家肯花心机去演,至少说明这第一次的会面,他对准儿媳妇还是满意的。
&晚饭过后,我们又到客厅去冲茶,一边看电视,一边聊些不咸不淡,家长里短。到了八点多钟,我跟叶子薇先后洗了澡,然后跟二老申请,说出去逛逛。
&&&& 下了楼,我拖出那辆历史悠久的的女式摩托,招呼叶子薇坐在后面,载着她四处兜风。她从后面紧紧搂着我,夜风微凉,暗香浮动,在这座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小县城里。
&&&& 虽然县郊的楼房在不断生长,被包围着的老县城本身,却是变化甚少。就好像山坳环绕的这一个小镇,已经被外面的时光所遗弃,幸好如此,才能停留在年少的记忆里。
&&&& 摩托在大街小巷里慢慢穿行,夜色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跟印象中差别不大。而叶子薇抱住我的姿势,跟当年的何小璐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小腹和背的距离要大些。
&&&& 物是人非,十年的光阴,像耳鬓边的夜风,就这样滑了过去。
&&&& 自从读大学以后,叶子薇回老家的次数比我还少,这时候重游故乡,也是感概良多。在哪个大院,哪几栋宿舍楼里,住过追求她的男孩们,年少时争强好胜,招数百变,现在是否都已为人父?
&&&& 我们在县城里逛了一圈,又到老街口那间河粉店吃了宵夜,便准备回家睡觉。半路我却心血来潮,转了几个弯,又来到叶子薇住过的那一栋楼前。
&&&& 她家搬走之后,把房子卖给了个外地人,如今变成了一间文具店。我把摩托车停在铁闸门前,叶子薇在后面捏了我一下,问道,来这里干嘛?
&&&& 我回头,笑而不语,神秘得像蒙娜丽萨。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在我跟何小璐拍拖之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在晚自修之后,总是绕路经过她家,就是为了偶尔的,能看见她在阳台上晾衣服。
&&&& 有时候我会鼓起勇气,跟她打个招呼,更多的是反而低着头,匆匆而过。那时候她在我眼里,就好像小楼后面的那一轮月亮,可望而不可即。
&&&& 而如今,前尘往事都已消散,蓦然回首,她却就在我身旁,可以一揽入怀。
&&&& 说实在的,大城市里美女如云,比如说Cat,其实并不比叶子薇逊色。然而年少时候的梦,最让人魂牵梦萦,有幸得到,更不甘心放手。
&&&& 我突然跳下摩托车,她差点连车一起摔倒,我一把拉住了她,玩了命地吻。三分钟后,她已经招架不住,娇喘连连道,亲爱的,我们回家吧。
&&&& 感谢这么多年的闯荡,我不但成了个手艺人,还练就了一门独步天下,横行江湖的好口技。
&这天晚上回家后,我们分房睡的,我睡自己房间,叶子薇睡客房。二老当然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但能够这样做,起码表达出对老一辈观念的尊重。
&&&& 半夜一点半,我像做贼一样溜到客房。之所以不在我房间搞,是怕想起一些不应该的回忆,让自己间歇性地不举,那就有负爱卿了,罪过罪过。
&&&& 按照约定,她的房门没有反锁,我轻轻开门,进房,又把门关上。房间里一片暖洋洋的黄,床头灯还没有熄。叶子薇和衣而卧,看见我来便支起身子,献上软软的一个媚笑。
&&&& 接下来,端的是好一番恶斗。在最后冲刺的时候,我贴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子薇,我爱你。她马上就僵直了身子,一秒钟后,浑身都开始抽搐。我料到她会有反应,但没想到会那么剧烈。
&&&& 女人永远不懂的是,对你说的那三个字,就好像是男人的贞操,只有第一次是值钱的。而之后的那些,就是稀松平常,信手拈来了。
&&&& 云雨过后,两个人搂得紧紧地入睡,忘了我还要偷溜回房间。第二天早上,我们被敲门声叫醒,然后是我妈喊道,起床吃饭啦。
&&&& 我和叶子薇面面相觑,然后又相视而笑,她却嫌我笑得讨厌,又狠狠捏了一下我的腰。
&&&& 女人。
&&&& 午饭过后,我们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又把车尾箱塞满我妈买的土特产,便告别二老,准备回程。
&&&& 爸妈挥手道别,在倒后镜里慢慢变小,我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渐渐膨胀。看来小川说得对,毕业不会让你成长,工作不会让你成长,赚再多的钱,泡再多的马子,一样不会让你成长。
&&&& 只有当你结婚生子,肩挑起家庭的责任,你才从父母膝下站起身来,从此长大成人。
&&&& 车快到高速路口,叶子薇捂着胸口,夸张地舒了一口气,喊道,好紧张,好紧张。
&&&& 然后她又转过身来,期期艾艾地问,你说,我表现得怎么样?
&&&& 我咳嗽了两声,装作一本正经道,经过组委会讨论,一致决定,叶子薇同志,咳咳,顺利通过本次政审。我代表最高人民法院宣布,就地正法,择日成亲。
普桑在深汕高速上跑着,车窗外的风景,光点斑杂,模糊成一片。经过昨晚一场恶战,如今我是人困马乏,在接连不断的哈欠声中,回去的路被越扯越长。
&&&& 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我却没有吸取历史教训。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毕竟还是少数,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承认错误,坚决不改。
&&&& 车子经过一条漫长的隧道,照明灯悬在头顶,一盏盏地经过,有节奏的明暗和路噪,催眠得我昏昏欲睡。正在这时,手机传来一阵尖叫声,让我从瞌睡中清醒过来。
&&&& 叶子薇估计也睡着了,这时候模模糊糊地问,电话,我帮你接吧?
&&&& 我点头说好,她帮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却又放下了。
&&&& 我视线不敢离开前面的路,奇怪道,咦?
&&&& 她似乎想了一想,还是帮我按下了接听键,却把手机放到我右耳旁。我笑着打招呼道,喂?
&&&& 那边说,云来,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呢。
&&&& 我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这是何小璐的声音。我等了她多久的电话,好死不死的,偏偏叶子薇在我身边时,她才打了过来。不单只这样,还让叶子薇看到了来电姓名,一点缓冲都没给我留下。
而我之前对她的说法是,自从分手以后,我跟何小璐就再没联系过。她在我电话号码簿里,是一个明目张胆的&璐&字。怪只怪我自己脑残,舍不得把一些五大三粗的男性名字,套在她的电话号码上。
&&&& 事到如今,掩饰只会越抹越黑,我暗暗叫苦,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跟何小璐在电话里周旋。
&&&& 我打哈哈道,怎么会呢?你最近怎么样?
&&&& 何小璐轻轻一笑说,呵呵,说不上太好,不过总算出院了,在家里休养。打这个电话给你,是想和你见上你。
&&&& 我的心往下一沉,勉强止住偷瞄叶子薇的欲望,在电话里斟酌道,没问题,早就想要去拜访你们伉俪了。我现在正送子薇回广州呢,你要跟她聊聊吗?
&&&& 何小璐马上弄清了状况,提高音量道,不用了,到时你过来看我,一定要带上她,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 我松了一口气,连连答应,又客套了几句,挂了电话。这时才发现后背凉凉的,原来已是半身的冷汗。
&&我心里绷着那一根弦,准备迎接叶子薇的质问,左等右等,她却迟迟没有开口。我忍了一会,还是决定主动迎战,于是笑了一下,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何小璐她&&
&&&& 叶子薇打断道,她结婚了吧?
&&&& 我皱眉道,嗯,结了,我和她是&&
&&&& 她转过头来,微笑道,那就好啦。傻瓜,这些事情,你不用跟我交代的。
&&&& 我刚才打了满肚子腹稿,一下子被堵在喉咙,没了用武之地。照我想来,她并非真的不介意,而是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故意显示自己的大度。这样一来,下次我有类似的怀疑,就不好再开口问她了。
&&&& 话虽如此,这时我除了感谢她的大度,还有什么好讲?
&&&& 车子早已出了隧道,眼前大放光明,重见天日,一对男女心里,却是各怀鬼胎。
&&&& 何小璐,你到底怎么样了?
&&&& 回到广州,已经快要五点。我在叶子薇家里吃过晚饭,又分配好了土特产。华灯初上的时候,我跟她吻别,打道回府。明天还得上班呢。
&&&& 到了许多年之后,无论我有没有跟叶子薇在一起,或许都淡忘了这几个月的经历。但这一段机械性的、不断重复的高速公路,一定会始终铭刻在心里。
&&&& 一首歌一个故事,一段路又何尝不是?
&&&& 路上夜色渐浓,我其实已困到极点,只好扯开喉咙,声嘶力竭地唱歌,这样来驱走睡意。车到虎门附近,手机里传来一声短信。我却不敢拿起来看,只好在心里猜测,这会是叶子薇,还是何小璐?
&&&& 还是&&
&&&& 普桑的轮胎有些不平整,底盘传来不规则的律动。黑灰的柏油路在前面铺开,无穷无尽,无法回头。
&&&& 我手握方向盘,怀揣着终究失望的猜测,开赴那变幻莫测的人生。
秋风起,三蛇肥,在我们这些个南方城市,秋天不仅适合进补,还是结婚的高发期。筹备了那么久,小川跟小兔的大婚,终于在下个星期要举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 小川说我自从勾搭上了叶子薇,总是到省城上环,想必是把大街小巷都跑熟了,所以派我上来,派几张红色的硬纸片。有人叫这些是催款单,也有人叫结婚请柬。
&&&& 这一个周六,叶子薇约了闺蜜去逛街,所以派请柬这个艰巨的革命任务,就交到了我自己肩上。我从早上八点出门,一直跑到下午三点,从南到北,差不多把所有区都跑了个遍。
这十来张请柬里,一部分是刘氏伉俪的亲戚、朋友什么,另外的几个,则是我们共同的初高中同学。也是托了刘行长的福,我才有幸见到这些乾隆年间就失去联系,到英特纳雄耐尔实现时,都未必会重聚的旧同学。
&&&& 小川这人比较务实,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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