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去敲门,NPC都猫咪发疯一样跑来跑去了

总有NPC想害我最新章节列表(天蚕土豆),总有NPC想害我全文阅读 - 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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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NPC想害我
&&&&&&&&庙前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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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迟:“……”
&&&&【叮,恭喜成为《无界之门》全球首位体验玩家,祝您游戏愉快。】
&&&&叶迟:“……什么鬼?”
&&&&【请选择操作语言:上古汉语、中古汉语、近代汉语、鬼语。】
&&&&叶迟:“鬼语是什么东西——何方妖孽,你有本事装逼有本事你出来!”
&&&&【操作延时,系统自动识别为近代汉语,游戏生成中,请稍后。】
&&&&叶迟赶了趟时髦,穿越了。
&&&&他出生在一个村子口,一睁眼看到的全是古朴老旧的屋舍,它们统一灰砖垒的墙面,青瓦做的屋顶,三两成群抱作一团。屋旁道路生的跟蜘蛛腿似的,哪里都能走。
&&&&村口有个石墩,含羞带怯的躲在杂草丛里,叶迟伸手拨开那些草叶,只见上面弯弯扭扭刻了三个字:庙前村。
&&&&他无言的站立了片刻,抬头看看头顶的艳阳,低头看看脚底的黄土,再揪了揪自己突生出的一头惊悚黑长卷,认命的叹了口气:“哎,命太好走哪都有幺蛾子。”
&&&&叶迟叹完气,刚想进村看看这幺蛾子是何等惊世不俗的面目,系统音突然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
&&&&【接受任务:村里有鬼。】
&&&&叶迟放下抬了一半的腿,终于怒道,“敢不敢再说一遍!”
&&&&然系统十分给他面子,当真没敢。
&&&&火气走进死胡同灭了,叶迟心里叫起苦来,莫名其妙穿了游戏也就算了,还一来就是这种明摆着告诉你“便当加热中请做好扑街准备”的任务。
&&&&烈日当头他生生打了个寒颤,心里已经在想:要是危险我就跑,大不了任务我不做了!
&&&&他揣着一肚子心事重重进了村子,在村头就碰到一个弓背的鹤发老妇,老妇人拄着一根三指来粗的黄木拐杖,杖头摸的光滑水润。她许是年纪大了,走得极慢,走两步就要歇一歇,捶捶背,再接着走。叶迟赶紧过去,没敢扶他,很有礼貌的问道,“敢问婆婆,村子里可是有鬼怪作乱?”十分单刀直入,也不怕吓坏人老婆婆。
&&&&叶迟想着她就是个npc,玩了这么多年游戏,询问npc收集任务情报他还是懂的。
&&&&老妇人闻声抬起头来,那是一张肌肤枯槁沟壑纹纵横的老脸,老的十分逼真,叶迟微微一愣,竟然有点恍惚。他如今身上穿着粗制滥造的新手服,与这个破落的村子十分相得益彰,一看就是一个画风,倒是模样生的俊俏,凑合着还能入眼。
&&&&老妇人似是没听清他讲了什么,大着嗓门问了他一句,“你说什么?”
&&&&叶迟只能重复了一遍,老妇人琢磨了一会,满脸慈祥的又说,“你说什么?”
&&&&叶迟:“……”她这是npc的固定回话呢还是npc的固定回话呢?算了,还是去问问别人吧。他想,这什么破游戏,npc居然不是智能的,做的再逼真有什么用!
&&&&叶迟越过老妇人径直往村里走,老妇人就拄着拐杖遥遥望着他的背影,末了摇了摇头,“哎,现在的小伙子,没得耐心,老婆子我耳力不好,就不能再说大点声。”她再叹一声,复又低了头,哆哆嗦嗦用手杖敲两下路面,踽踽独行而去。
&&&&村子里的路九曲十八弯,最多的一个岔口能岔出八条道来,简直神乎其技手笔非凡!好在它地方有限,叶迟晕头转向的绕得一会,终于拐到了一条热闹的街道。说街那是抬举它,这条道就是村里人用来置换物品的地方,人头数下来能上两位数。叶迟就近问了一位卖咸鱼的老汉,“大叔,村子里可是闹鬼?”
&&&&听得他这样问,那老汉神色一变,仔细端详他一会,恍然醒悟,“少侠可是无界山的人?村子里不太平有段时日了,前些日子才派人往无界山送了信,没想到来的这样快——太好了!这下我们有救了。”叶迟刚想表示他就是个路人,从小到大没见过鬼,那老汉已经嗷一嗓子喊开了,“大家快来啊,无界山来人了!”
&&&&叶迟:“……”给他个解释的机会能不能行!
&&&&既然游戏都叫《无界之门》,想也知道这无界山在这里就是如故宫一般的逼格,有穿成他这样寒酸的嘛!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啊!
&&&&可偏偏他们都信了……
&&&&不多会,整条街的人都围了过来,叶迟被他们伸脖子探脑袋的围观了一翻,他见一双双眼睛都冒着喜色,莫名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群立刻七嘴八舌的把事情全交代了,老爷们大婆娘一个赛一个的嗓门高,灌了他一耳朵的鸡零狗碎,直听得他两耳嗡嗡作响,还得陪着笑脸装温良。
&&&&庙前村,顾名思义,村前有座菩萨庙,世世代代保佑着村子的太平,不过毁了多年,不作数了。
&&&&“事情就发生在两个月前,那天张屠户的儿子娶媳妇,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只要说句吉祥话,人人都能讨杯喜酒喝,整个村子都喜气洋洋的。然而就在当天晚上,张屠户全家竟都遭到不测,叫鬼怪勾去了魂儿!那鬼怪来去无踪,一点动静也无,没叫一个人发觉,直到第二天到了中午,他家里还没个动静,邻居去敲他家的门,也没人应,门一开,里面横了一地的尸体,都凉透了!”
&&&&一大妈接道,“可吓人了,我都亲眼所见,张屠户更是惨呐,被砍的七零八碎,眼睛都叫人挖了去,死也是不得好死,害的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叶迟听到这里,冷汗涔涔而下,要真是个这么厉害的东西,他这种连新手武器都没有的,杀他不是跟切瓜砍菜一样简单?他硬着头皮道,“那后来呢?”
&&&&“他一家死的蹊跷,村子里人心惶惶,就有人提议去庙里拜拜,求菩萨再显灵保佑保佑咱们。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那破烂庙门竟然没人过得去,有人说那庙这么多年也没个人祭拜打扫,怕是已经得罪了菩萨,不肯管我们了。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愿着那鬼怪吃饱了肚子就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晚上都不敢睡觉,就这样挨着过了半个月,竟然没再发生祸事,我们还以为那鬼怪真就走了,就渐渐放了心,没想到——”
&&&&那大妈又抢着道,“就在半个月前,又死了一个!”
&&&&叶迟问,“怎么死的?”
&&&&大妈说,“还能是怎么死的,定是叫那鬼怪弄死的,身上也没个伤处,魂儿就没了,除了那鬼怪谁还有这本事?”
&&&&叶迟咽了咽口水,“你说的很有道理。”
&&&&大妈说,“少侠,你可千万要替我们做主啊,那鬼怪扰得我们不得安宁,前两日又死了俩,尸体还停在义庄没下葬呢,要不我领你过去看看?”
&&&&叶迟赶忙说,“不必!”
&&&&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公鸡打鸣之声,叶迟悚然一惊,一青年已经叫道,“哎哟,我的鸡!”
&&&&叶迟转眼去看,原来是一只捆着脚待宰的大公鸡,趁着没人管它蹦跳着妄图越狱,重心不稳摔了一跤。叶迟刚安下心,又是一声碰了东西的乒乓响,他再看过去,这次却是一个瘦小的少年撞翻了一个摆摊的长桌,倒在地上。一个老婆子忙忙去拉他起来,叶迟看到那婆子伸出的手,骨瘦如柴状如鸡爪,怪吓人的。当即问道,“那是谁?”
&&&&身边有人说,“王寡妇,那个呆呆傻傻的是她儿子八儿,是被鬼吓傻的。”
&&&&叶迟一愣,“鬼还吓人?不是说没人看见吗?”
&&&&“之前是没人看见,可是后来那鬼就愈发猖狂,出来吓人了。大人倒没什么,可总有小孩子说胡话,说是晚上有人陪着玩儿。问样子,不是说长舌头就是大脑袋,总之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肯定是那鬼变的。”
&&&&叶迟眼睛盯着王寡妇跟他儿子,模模糊糊点了个头。那王寡妇也不要人帮忙,自己费了好大劲把儿子扶起来。叶迟看他那儿子走路迟缓,神情痴呆,果真像个傻子,他衣服摔的有点不整,王寡妇抬着细骨伶仃的胳膊帮他往上拉了拉,正了正领子。叶迟瞧着有点说不明的别扭,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那八儿的领子未免也太高了,都挨到了耳朵边,下巴都埋进去半截。
&&&&王寡妇牵着他儿子就要离开,叶迟赶紧离开人群追上去,“老人家,我跟你问个事。”
&&&&王寡妇似是不闻,拉着儿子继续慢慢往前走,叶迟只得紧赶两步拦到他们前面,直截了当的问道,“鬼长什么样子?”
&&&&王寡妇这才停下来,抬了头看他,叶迟见她竟是比村口遇见的那个老妇人还见老,一双眼睛更是浑浊不堪,几乎不能分辨出眼珠。王寡妇干枯的嘴唇微微开合,声音苍老羸弱,“老婆子没见过。”
&&&&叶迟说,“可你儿子见过。”
&&&&王寡妇似是哼笑了一声,她不再搭理叶迟,拉着儿子绕过他就走,叶迟缓步跟在后面,“鬼把你儿子害成这样,你就不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听到他这句话,王寡妇侧头看他一眼,看的叶迟背上无端端起了一层白毛汗,但她很快又转过脸去,只余苍老的声音幽幽传来,“冤有头,债有主,老婆子劝你一句,莫管闲事。”叶迟不敢再跟,若有所思的目送他们远去,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屋舍间。
&&&&&&&&庙前村(二)
&&&&叶迟告辞热情的村民,打算先去村前那庙里看看情况。
&&&&既然是庙,以前肯定就是拜佛祈愿听经求法的地方,庙多有香火熏陶,或许能从里面挖到些驱邪避祟的东西也说不定,如果能拿来当武器使那就更妙了!
&&&&叶迟快步回了村口石墩旁,果然发现前面不远有座破落小庙。红墙剥落门扉不整,檐下匾额半坠不坠,早积了厚灰,一点不见字的端倪,也不知道上面原先写着什么。
&&&&但哪怕它原先写着入庙者死,又破成这般鬼模样,叶迟还是要进的,只是村民说的无法进入让他很是忧心,但不一会,他就发现他完全是想的美。
&&&&他不过往村口多走了两步,前路分明他却一头撞上了莫须有的阻挡,还被弹回去倒退了好几步,差点跌趴下。
&&&&沉寂许久的系统音这时候又直接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该区域尚未开放,请升级后再来。】
&&&&叶迟:“……”他本能的要逞个口舌之快,话都到了舌尖就差喷系统一脸,又堪堪被他压了回去。
&&&&以他目前四处漏风的处境,还是实在点好,于是他极为识时务的气短了,“给把新手武器行不行,不能让我借把菜刀就上吧?”且态度堪称诚恳。
&&&&但不管他暴跳如雷也好系,诚心服软也好,系统却依然秉持着一贯的放完话就滚蛋的风格,十分守规矩,一声不吭又神隐了。
&&&&叶迟还是气跳了脚:“算你狠!我记住你了!”
&&&&这下不仅一无所获,还雪上加霜的得知连村子都出不了,想逃都没门,简直心塞。
&&&&叶迟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路边不知什么时候支了个算命摊子,一个白衣洁净道冠高悬的年轻道长坐在后边,正不伦不类的抖着一把孔明扇。年轻人长相极佳,如有仙姿,叶迟眼睛一亮,赶紧颠颠儿跑过去,一屁股坐定摊子前那张长板凳,火急火燎道,“道长救命啊!”
&&&&那算命道人睥睨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何事惊慌。”
&&&&叶迟看他如此高人风范,眼睛更亮,“道长,你可会抓鬼!”
&&&&道长手腕一抖,孔明扇徐徐扇出一缕清风,稳稳答道,“不会。”
&&&&叶迟:“……”
&&&&他还以为他峰回路转遇上的是柳暗花明,结果还是一般的穷山恶水,简直可恶!
&&&&他不死心的道,“那画符呢?”
&&&&道长仍然说,“不会。”
&&&&叶迟觉得心口闷,“那你会什么?”
&&&&道长挥手在他面前铺就一张白纸,在一角压上圆形镇纸,仙风道骨的道,“算命。”
&&&&叶迟:“……”还以为遇到了送温暖的npc,结果真是个江湖骗子。他脸上极力维持的笑容稀稀拉拉落了一地,辗转成另一种吊儿郎当,“那你算算,我从哪里来,又要往哪儿去?是不是印堂发黑,将有血光之灾?”
&&&&道长端详他一会,微微一笑,捋了袍袖提笔在白纸上写了个字,写完搁笔,慢条斯理的把纸张调转个头,正对向叶迟。
&&&&叶迟看过去,白纸上一个“无”字,笔锋遒劲,很是透出几分下笔人的功底。
&&&&他哂然一笑,站起身就走,边走边嘀咕,“别的江湖骗子好歹还卖个假药假符的,他连坑蒙拐骗都这么省事,简直丢广大神棍的脸。”
&&&&等他走出一段,那道长才刚刚把第二个字写完,正是个“有”字,看叶迟去的远了,神色依然浅淡,也没叫他,只慢吞吞的把那张纸卷起来收到一边,口中兀自道,“现在的小伙子,真没得耐心,我接连给他送了两次外挂都送不出去,看来是不用送了。”
&&&&叶迟还不知道自己因为毛躁与两次场外援助失之交臂,钻了牛角尖一门心思只找线索,要是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知道是想掐死自己还是掐死那送外挂的。
&&&&他又在村中踩了一圈,在义庄门口站了站,最终没敢进去,不讲别的,他见过的尸体一根手指能数的过来。之后又只能四处去问了问,留着个心眼居然真给他打听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略一思索,就溜溜达达的上了王寡妇家。
&&&&有村民说,王寡妇还没成寡妇的时候,与死全家的张屠户家颇为交好。
&&&&这就奇了怪了,村里人都迫不及待要把知道的全告诉他,王寡妇却对此事避而不谈,还明摆着一副知道些什么就是不说的样子,不怀疑她简直是有昧良心。
&&&&王寡妇家就在村子西口上,与旁家连在一处,虽然就只有他们孤儿寡母两人,但房屋整砌看着却比其他几户还要富足一些。
&&&&叶迟在外墙绕过一回,才去敲紧闭的院门,敲了很久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他心中想:“难道不在?”刚打算离开,那院门却“吱嘎”一声开了,开的不大,露了巴掌宽一条缝隙。
&&&&叶迟看进去,隔着半开的院门冷不防跟门后的王寡妇对了一眼,当即被她阴郁浑浊的眼睛生生塞了一脑袋毛骨悚然,寒毛肃然起敬,瘆出了一点兵荒马乱的惊慌。
&&&&叶迟努力定了定心神,眼珠子下垂瞄到王寡妇落到地上的影子,这才开口道,“王大娘……”
&&&&王寡妇却开口截断他,“你不用问了,我没什么好对你说的。”说着就要关门,叶迟忙伸手挡了挡,“我听说张屠户一家是在你丈夫去世后遇害的?”
&&&&他这话问的十分无礼,王寡妇哼笑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人该死,而有些人不该死。”她突然伸出一只细骨伶仃的手来,趁叶迟不备猛的推了他一把,叶迟被推得不由自主往后蹒跚了两步,门已经“哐当”一声关严实了。
&&&&叶迟站稳住脚,心中更是惊疑,他盯着那扇无甚稀奇的木门,下意识半眯了眼睛。
&&&&如果他刚才没有眼花,王寡妇推他的那只手的手掌心里,应该画了个血淋淋的奇怪图案,而这不得不让他联想到某些招魂弄鬼的仪式。
&&&&难道鬼真与她死去的丈夫有关?那她儿子八儿又怎么会被鬼吓傻?
&&&&此时日头渐西,外边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叶迟不敢在外面耽搁,毕竟晚上是鬼怪活跃的温床,他随手敲开一户人家,可巧是那个喜欢抢话的大娘。叶迟问她村里有没有地方可供投宿,大娘一听立刻亲切的迎他进去,“你是无界山来的仙人,大家都巴不得请你往家里住,今天算我撞大运,就请仙人在我家将就一晚上。”
&&&&叶迟尴尬的笑笑,“那就叨扰了。”
&&&&大娘领着他往西侧一个小屋走,“这西屋我一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会我让老头子给你送床褥子来……仙人,鬼怪的事可有眉目了,还望你早日除了那邪祟,让我们能过上安生日子。”
&&&&叶迟道,“自然。”
&&&&大娘推开西屋的门送叶迟进去,屋里程设简陋,一目了然,一桌一凳一土炕而已,果然干干净净。
&&&&大娘转身要走,叶迟忙叫住她,“这边哪里可以弄到黑狗血?”
&&&&大娘站住脚,疑惑的问他,“要那**东西干什么?”
&&&&叶迟大言不惭道,“抓鬼。”
&&&&大娘忙说,“好,我一会给你弄一碗来,一碗够吗?”
&&&&叶迟说,“够了——还要一捆做女工的红线。”
&&&&晚些时候,大娘不仅给他送来了黑狗血跟红线,还体贴的给他送了两个馒头,一碟子咸菜,没真当他是不食五谷的仙人。
&&&&虽然饭菜简陋,叶迟还是感恩戴德的谢过她,边吃边想,“这样骗吃骗住委实可恶,要不我想想办法帮他们除了那鬼?”他心里思虑万千,一方面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另一方面已经在想要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他用筷子蘸着白水在桌子上复原了王寡妇手心里的图案,左看右看不得门道,只能姑且抱着既不柔软又不清香的被子,极不舒服的和衣睡了过去。
&&&&睡到后半夜,叶迟猛然惊醒过来,屋外边传来一阵规律的“磕磕哒哒”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一直到了他门口,徘徊着不走了。
&&&&叶迟出了一脑门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他赶紧穿了鞋下床。屋里黑,他摸索着点上油灯,借着豆大的一点灯光稳稳的端起那碗黑狗血,咬牙切齿的为自己壮胆,“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哇,小爷我从小到大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鬼,今天就让我开开眼!”他猛地拉开房门,看也不看,一碗狗血直接朝外泼去,泼完了把碗一摔,破口就骂,“这里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既然都做了鬼那就滚回你的阴曹地府,有什么冤情跟阎王说去,当鬼害人——”他猛的住了口,因为惨白月光下,一枚硕大的鬼头正面目狰狞的看着他,黑狗血一滴都没沾到它,悉数洒落到了地上。
&&&&那鬼头有房檐那么高,张开一张黑黝黝的巨口,里面现出几颗森白尖利的牙齿,冲着叶迟就咬了过来。叶迟猛的拍上门板,“妈呀!真是鬼啊!”
&&&&鬼头没收住,一下撞到门板上,“砰”的一声巨响。叶迟后背顶着门,双腿打颤,什么胆都被吓没了,欲哭无泪的朝外面喊,“冤有头债有主,鬼爷爷,你找错人了啊!”鬼爷爷并不听他废话,用大脑袋把门撞得山响。不一会,叶迟就顶不住了,他憋着一口气一下冲到屋子对角,转过身如临大敌的看着房门的方向,捞起屋里唯一一张板凳,大义凛然的举在身前,心想:“我跟它拼了!”
&&&&房门“哐当”被撞了开来,半门高的一只鬼眼幽幽探进来,暴突的雪白眼珠骨碌碌滚了一遭,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叶迟身上。
&&&&叶迟挥两下板凳,拿凳子腿朝着门口的鬼头,“你敢进来,我一板凳拍死你!”
&&&&拍不拍得死另说,那鬼头却当真往后退去,消失在了门口,叶迟刚出了口大气,“乓”的一声响,那鬼头竟然是退后做了个俯冲,一下就往里面撞进来。
&&&&叶迟吓的肝胆俱裂,举起板凳就往鬼头砸去,板凳却穿过鬼头,砸在门板上,“咔擦”撞裂了一条凳子腿。叶迟当即转过身,打开窗子矫健的一踏一翻,跳出窗口就往外面逃去。
&&&&外面的月光亮的异常,叶迟形容凄惨的在蜘蛛腿似的小路上奔逃,一口气跑出很长一段才往身后去看。那鬼头不知道是没跟上来还是被他给七弯八绕的甩开了,居然不见了。
&&&&叶迟这才慢慢停下了脚步,他累的有些气喘,兀自喘了两口,也不敢停留,正巧旁边有户人家,他赶紧过去敲门,边敲边喊,“开开门,有人吗?”敲了一会无人应门,四下里静悄悄的,安静的诡异。叶迟心下惊疑,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右边突然传来一声“咯咯”嬉笑的童音,笑得他头皮一麻。
&&&&叶迟转头看去,那颗巨大的鬼头停在他右侧不远处,满满当当占据了一整个空档,大嘴咧开,嘴角向两边提起,是个诡谲的笑模样。只是它生得实在是丑,笑起来更加惨绝人寰。
&&&&叶迟不自觉又往后退了一步,那鬼头就跟着往前飘出一步。他再退,它再跟,似乎是跟叶迟玩起了踩步子的游戏。
&&&&“咯咯”的童音一直回荡在周围,自带3d立体环绕效果,且十分鬼畜。
&&&&叶迟心里隐隐起了疑团,这鬼当真十分古怪,黑狗血泼不到它,板凳也砸不到它,那它为何又会被门板所绊住,非要撞了门才肯进来?
&&&&难道是故意吓他?
&&&&他一边后退脑中一边飞速整理起白天收集到的信息。
&&&&总结来讲鬼有两个行为,一个是杀人,一个是吓人。杀人从屠户一家开始,目标这么集中,除了寻仇不作他想,且多半与王寡妇有关。而之后零散死的几人之间应该没有直接联系,也就是不设定目标的杀人,而且两者之间又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冤魂变成了厉鬼?还是有其他什么恶鬼侵入了这个村子?
&&&&而鬼吓人,八儿另算,见过它的都是些小孩子,而在小孩子眼中,这个鬼是来陪他们玩的。
&&&&如果这个鬼的行为真的是陪他们玩,那么杀人的鬼跟吓人的鬼就一定不是同一个!
&&&&一只凶鬼厉煞断不可能还童趣横生,杀人逗乐两手抓,除非鬼还能得精神分裂。
&&&&叶迟不知不觉中已经退到了村口位置,很快他后背就撞上了无形的阻挡墙,再无路可退。
&&&&他手心出了一层汗,眼睛死死盯着那狰狞的鬼头,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站住了,那鬼头却没停下,依然一步一飘的往他靠近,而且似乎是不满他突然停下的行为,朝他龇出一口獠牙,“咯咯”声也变成了恐吓的“嗬嗬”声,不过对叶迟来讲它自以为是的笑声并没有让他觉得熨帖。
&&&&叶迟在鬼头离他还有五步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只手,他心里紧张表面却还强装淡定,用糊弄小孩的语气平稳的对鬼头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那鬼一听,当真停下,一条鲜红的长舌即刻从嘴巴里漏出来,一直拖到了地面,“咯咯”声四起,显示它又高兴了。
&&&&叶迟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又哄它说,“现在把手伸出来。”
&&&&手?鬼头滴溜溜转了一圈,发现它只有一颗大头没有身子,没有身子就没有手。它当下焦急起来,伸不出手怎么办!它刚要跟叶迟表示它没有手,叶迟已经猛得冲上前来,轮着拳头就往它一侧脸上砸了过去。
&&&&然而他的拳头什么都没打到,仿佛打进了一片虚空,连拳头带人从巨大的鬼头中直接穿了过去。
&&&&穿过去的时候他感觉到一股森冷的鬼气,寒毛起了一身。他惊疑不定的回过头,而令他惊讶的是,鬼头居然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腚的小娃娃,它坐在地上,嘴里“依依呀呀”的叫着,朝他伸出了两个胳膊……
&&&&&&&&庙前村(三)
&&&&那娃娃两尺来长,穿一艳红的小肚兜,露在外面的小胳膊小腿跟削了皮的莲藕似的,白嫩白嫩的。它脸上贴了张纸条,飘来荡去的盖住了眉眼,长相就看不真切,虽然是个男娃娃,头上几根杂毛却扎成了两个小辫,软趴趴的耷拉着,跟不高兴似的,像对妖怪耳朵。
&&&&它伸了半天手,见叶迟迟迟不来抱它,嘴里“咿呀咿呀”乱叫,纡尊降贵的往叶迟脚边爬去。
&&&&叶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两手一收搂住了一条腿,小娃娃吭哧吭哧顺着他的腿就往他身上爬,功夫十分到家,不一会就爬到了半山腰,还待再上,就被叶迟拎着脖子提了起来。
&&&&在它刚碰到叶迟的时候叶迟就感觉一股寒气直接从小腿窜上来,冷得他一哆嗦,由此可以断定这娃娃绝对不是人。
&&&&至于它是个什么东西,叶迟反正看不出来。
&&&&小娃娃被叶迟拎起来的时候身子晃荡了两下,它似乎高兴坏了,觉得这是一项好玩的游戏,“咯咯”笑着自己甩起小胳膊小腿,把叶迟的手臂当成秋千架,晃悠悠荡起了秋千。
&&&&叶迟一看它如此缺心眼,也顾不上怕它,见它脸上的纸条十分碍事,抬手就给揭了。
&&&&他本以为纸条后会是一张恐怖乖张的脸,没想到却是弯弯眉眼好不可爱。小娃娃两只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小缝,眼上两条浅淡的眉毛,短短的,头粗尾细,像两尾太极阴阳鱼。肉嘟嘟的小脸蛋儿水润饱满,粉嫩的小嘴巴微微张开,“依依呀呀”的像个学语小儿。
&&&&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如果它正经是个小人,谁见了都会欢喜,可惜它不仅不是人,还爱扮鬼吓人。
&&&&叶迟暗叹可惜,借着月光把撕下的纸张放到眼前端详。那纸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在月色下隐隐显出一点荧光,上面用朱砂勾勒的奇怪纹路更是光华流转,生动有如活物。叶迟看那纹路十分眼熟,经过再三辨认,终于确定那并不是道家写的符咒,而是画了一只头尾相抵的上古飞廉,叶迟有幸在博物馆的某件漆器上见过它的形貌。
&&&&飞廉为凶星,主孤独,克六亲。
&&&&叶迟再看向手里还在嬉闹的娃娃,吃不准他是善是恶,是好是坏,他刚想把纸条再贴回去,纸张上忽然就冒出一团幽蓝的冷光,只一瞬就化了个干干净净,连灰都没留下。
&&&&叶迟一愣,深怕自己作死捅了个篓子,还没来得及细想,通往村前那条路的尽头突然传来一深一浅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
&&&&脚步声理应不大,叶迟却听的分明,他下意识就把娃娃抱回了手里,全身都戒备了起来。
&&&&这次来的恐怕不是别人,该是那吃人的鬼了。
&&&&脚步声一直在持续,不一会,尽头处就出现了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他们慢慢往村口这边行来,步伐僵硬怪异,似乎是腿脚不便,走得十分缓慢。
&&&&等再走近些,借着霜白的月光,叶迟看到那两人赫然正是王寡妇跟她的儿子八儿。
&&&&叶迟微有些诧异,他不动声色的把小娃娃的脑袋带进怀里,往后退了半步,还没开口王寡妇已经停了下来,八儿却兀自向前,被王寡妇拉了一下。
&&&&叶迟明显看到八儿的脑袋一下歪倒,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心里隐隐感觉抓到了什么,目前看来那鬼竟不是王寡妇的丈夫,却是她儿子八儿。而八儿神情痴傻动作缓慢不是被鬼所吓,而是被制成了僵尸,已无法拥有常人的反应。
&&&&只是他很不明白,王寡妇为什么要把自己儿子制成僵尸?死的不是她丈夫吗?
&&&&王寡妇没有理会八儿歪了的脑袋,似乎对叶迟抱有极大的遗憾,她苍老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孱弱,对叶迟道,“你不该管这闲事,更不该半夜出门。”
&&&&叶迟又退一步,脸上却未见慌张,“是你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你无冤无仇,你难不成也要杀我?”
&&&&王寡妇不语,叶迟故意道,“虎毒还不食子,你为了复仇竟然把自己儿子制成僵尸——”叶迟还没说完,王寡妇突然凄厉的爆喝一声,“住口!”
&&&&她浑浊的眼睛凶狠的盯住了叶迟,忽然就放开了握紧八儿的手。而八儿束缚一除,循着生人的气息就往叶迟的方向缓步移来,他神情依然痴呆,望着叶迟口中竟然缓缓流出了涎液。再过得一会,似乎是再也受不住诱惑,腿脚僵直着就往叶迟扑了过去。叶迟早有防备,他抱紧怀里的小娃娃,转身拔腿就跑。
&&&&他今晚被追的两度逃窜,心里很苦,然而怀里的娃娃却十分得趣,兀自“咯咯”笑个不停,而他身后一深一浅的脚步声也如影随形的一直跟着,怎样都甩不脱。
&&&&“你倒是心大,也不怕死。”他借着月光往既定的方位跑去,还不忘训斥怀里的小鬼,“刚才扮鬼吓我,倒也吓吓后面那只鬼啊,只知道玩!”
&&&&叶迟又拐了两个弯,前面出现了一处独户的门庭,阴森冷落,正是他白天都没敢进的义庄,这时候他却引着那鬼来了这里。
&&&&如果义庄里停放的两人是惨死鬼手,必然心怀怨恨,能起尸自然最好,就算不能他还有个新鲜出炉的后招。
&&&&叶迟猛的踹开义庄的大门,庭院空间很大,里面往内停靠着几具尚未下葬的棺材,叶迟忍住恐惧在每一具棺材上都扣了扣,口中念念有词,“起来,仇人来了。”然而他等了一会,棺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原来起尸也不是随便就能起的。
&&&&他当机立断放弃了这个办法,趁着王寡妇跟八儿还没进来又回去把义庄的大门掩上,也不管小娃娃愿不愿意,直接把它扔在门口,不容置喙的吩咐道,“堵好门。”想了想觉得语气太生硬,伸手胡撸了两把它的小辫子,“我带你荡秋千。”
&&&&小娃娃“咯咯”笑了一声,猛地又变成了一颗狰狞的大鬼头,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叶迟拍拍它的獠牙,夸奖它,“真棒!”他快步跑回院中空地,把藏在衣服里的一团红线拿出来,就地排兵布阵起来。
&&&&外面安静了有一会,叶迟也吃不准他们敢不敢进来,只快速的用红线在地面勾勒出了一个怪异的图案,等他把图案全部排完,正是他从王寡妇手心看到的那个,只是现在被他画满了整个空地!
&&&&从刚才王寡妇用手拉住八儿制止他的行动来看,这个图案想必是能御鬼而非招鬼。王寡妇用血画成,也不知道红线有没有用,姑且试一试。
&&&&叶迟把多余的红线揣回怀里,对门口的鬼头招招手,“过来。”鬼头果然“咯咯”一笑,往他一扑,又缩小成了一个娃娃,被叶迟一把捞住,义庄大门也同时被人从外面撞开,八儿步履不稳的跌爬着进了来。
&&&&他蹒跚着在门口走了两步,闻着叶迟的味道,终于还是往他走来。叶迟心里也没底,他死死盯着地面的图案,紧张的看着八儿往正中间走。
&&&&他默默的计算着步数,而就在八儿将要一脚踩上图形正中间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王寡妇猛地发出了一声长嚎,几乎震痛了叶迟的耳朵,而八儿也一并停下了动作,定在了原地。
&&&&叶迟几乎已经是堵上性命放手一搏,不容有失,他脑袋紧张过了头,忽然也大喊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正是道教的九字真言,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管不管用用了再说!
&&&&然而他话音震震余音不绝,就是没起丝毫反应,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想:还是跑吧!
&&&&叶迟刚打算翻墙逃跑,空中猛地亮了亮,一道惊雷突然从天而降,正正劈在图案正中央,堪堪贴着八儿的面门直插|入地。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一时气息激荡往四周扫射而出,八儿首当其冲,被一下震飞了出去。
&&&&“成功了?”叶迟惊愕之余也被震得往后跌去,却被一双手轻轻扶住了肩膀,来人稳稳的托住了他的身体。
&&&&叶迟在兵荒马乱中闻到了一股淡雅的木香气,他惊疑的往后看去,首先入眼的是一袭白衣,白衣上暗银浮动,滚了雅致的纹路,暗纹时隐时现,看起来甚是好看。
&&&&他再抬头,这次看到的却是一张清俊的冷脸,脸是好脸,斜眉高飞,凤眼微挑,头顶用玉簪子四平八稳的束了个发髻,其余黑发系数垂落身后,泼墨一般披了满身,十分赏心悦目。
&&&&叶迟见他隐在外袍中的腰封上用丝线绣了太极纹饰,背后背着两把宝剑,一把只余了剑鞘并不见剑。他回头一看,此时气息已平,那道从天而降的惊雷现出了真身,正是那一把不见了剑身的宝剑。
&&&&叶迟:“……”他又自作多情了!还以为自己天赋惊人召唤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暗叹一声可惜,心中也基本肯定了来人的身份,这人定然是从无界山请来的高人。也顾不上伤感,他立刻像见到了亲人,感恩戴德的一把就抱住高人,声泪俱下道,“大仙,救命哇!有鬼!”鬼字打飘,飘的恰到好处,殷玄弋本想佛开他的手也顿了顿,但还是把叶迟给剥了下去。
&&&&他把假意哭哭啼啼的叶迟拂到一边,清冷的眼光带过他怀里的娃娃,才看向跟着叶迟而来的王寡妇跟八儿。王寡妇束手站在那里,八儿身体倒飞着嵌入了墙壁,却也跟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不敢妄动。
&&&&殷玄弋问道,“为何伤人性命。”语声泠泠,十分淡漠。
&&&&叶迟收了假哭,看向王寡妇。
&&&&只见王寡妇恍惚是无奈的笑了笑,她突然拂落袍襟,对着殷玄弋跪拜而下,额头触及地面,行了个大礼。殷玄弋眉目微动,却不动作。王寡妇道,“老妪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是小儿无辜,为我所累,还望少侠能放他一马,留小儿魂魄齐全,少侠大恩大德,小儿必将永世感念。”
&&&&殷玄弋岿然不动,还是那一问,“为何伤人性命。”
&&&&王寡妇伏在地上,却是不答。
&&&&叶迟心中早有疑惑,而且听她的意思似乎另有隐情,他干脆道,“你有什么冤屈苦衷大可说出来,不过既然你杀了人,即便你有天大的冤情,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你说是不是,大仙儿!”儿字又飘了飘,飘得大仙十分不自在。
&&&&殷玄弋淡淡扫他一眼,叶迟厚颜无耻的冲他眨眨眼睛,本意是狗腿,只是他眼带桃花,这一眨看在殷玄弋眼里就显得轻浮。不过轻浮跟狗腿不分高下,都是不入流。
&&&&王寡妇这才抬起头来,她声音羸弱却不卑不亢,“老妪已手刃仇人,不觉得冤屈。也罢,如若这位小公子有兴趣,说与你听也无妨。”
&&&&她这态度也是十八般样式,之前恨不能弄死他,现在倒称呼起小公子来,叶迟微微一笑,忙说,“还请起来说话,你这样折煞我也!”
&&&&王寡妇依言站起了身,她拉过八儿的手,开始慢慢道来,“这事说来也没什么稀奇。老妪祖籍樊溪,嫁到此地。拙夫打猎为生,猎物一直是卖给东头张屠户家里,由于时有所获,一家三口日子还算好过。之间交易都教人满意,两家就互有来往,后来张屠户的儿子要娶媳妇,说银钱紧张,之后的几次猎物账款就赊欠着。我们也不急那一时半会,多年交情,能帮衬就帮衬着。可不久……拙夫失足死在了山里。”
&&&&王寡妇长歇了一口气,又说,“我们急需银钱安葬他,八儿就去问张屠户要账,催了几次都多番推脱,不过是欺我们孤儿寡母罢了。后来不得已才说了个日子,几日之后八儿去取钱,岂料那黑心之人为了赖账竟将我儿大卸八块——”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浑身哆嗦起来,一瞬间激起的恨意竟凛冽化形,那柄插|入地面的宝剑拔地而起,寒光一刹迫人,王寡妇却很快安静下来,那剑似有察觉,寒光淡去,自主归了殷玄弋背后剑鞘内,不再动弹。
&&&&王寡妇哆嗦着手去解了八儿的领子,遮挡到下巴的衣领被除去,脖子上一圈恐怖的伤痕暴露出来。伤口用红线细密的缝了起来,针脚干净利落,但看着却更加恐怖。王寡妇解了八儿的衣领还要去解他袖子,叶迟赶忙说,“不用看了。就算我信你说的都是真话,那张屠户死便死了,但为何又要害旁人?”
&&&&王寡妇一时没接话,她又细致的给八儿掩好衣襟领口,知道在劫难逃,才幽幽道,“我儿大卸八块而死,死的凄惨,他生前也是个平和的人,怎奈没得好死,留在世间的冤魂就一天比一天凶煞……我看着他如此又能有什么办法,我舍不得他死,又不忍他这样‘活’着——少侠!”她突然又一下跪在了地上,“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儿吧!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鬼成了煞是无法转生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啊!我求求你,不管什么代价我都可以代他,只求你救救他!”
&&&&殷玄弋面色凉薄,唇线绷得笔直,“我没有办法。”
&&&&听到他这话,王寡妇仿佛一下子失了魂,瘫倒在了地上,她突然引颈悲鸣,“苍天啊!我造了什么孽,你要这样对我!”
&&&&叶迟被她喊的也悲从中来,他一个五讲四美正经的国之栋梁,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来这里强制进行体魄改造!
&&&&他刚悲了个开头,忽觉指尖一痛,低头一看,小娃娃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张着一张小嘴巴,“啊呜”一口就咬住了他一根手指。叶迟感觉有锋利的东西刺破了他指尖的皮肤,不是很疼,有点麻。
&&&&高冷的系统音适时响起。
&&&&【获得灵宠:鬼娃娃·玄牝。】
&&&&&&&&玄之又玄(一)
&&&&叶迟:“……”
&&&&用婴儿当灵宠也就算了,还是暗黑系的!暗黑系将就忍了,这浓浓的喜当爹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鬼娃娃咬完叶迟的手指,吧嗒两下嘴巴,还是一脸笑眯眯的可爱模样。它“依依呀呀”叫唤两声,四肢并用的在叶迟怀里颠了个个,把脑袋转向了怨气森然的王寡妇。
&&&&长剑自有灵,离鞘飞至殷玄弋身前,殷玄弋握住剑柄,剑刃如染霜雪,透着冷玉一般的泽光,正是他的佩剑——降世。
&&&&王寡妇却并不发难,她颤巍巍的转向八儿,浑浊的眼中悲色灼灼,却又很快泯灭。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看向殷玄弋的时候只剩下平静。她安然的道,“那就麻烦少侠,送我们母子一程。”
&&&&殷玄弋停顿一瞬,道一声“得罪”,降世旋即离手,直取八儿。剑刃如电,只一刹就没入了八儿胸腹,根本容不得他有所反应。叶迟更是连看都没看清,心中不免赞叹:“好厉害的剑。”
&&&&寒剑穿体而过,却仿佛只是走个过场,它很快又回了殷玄弋手中,剑刃如原来一般干净通透,竟染不上丝毫**。
&&&&八儿胸口洞开却毫无所觉,但站在他旁边的王寡妇胸口却突然溢出血来,她一下站立不稳,狠狠跌到了地上。八儿却仍然呆立在原地,还是一般的无知无觉。普通剑固然伤不了他,但降世是浸染了殷玄弋灵气的,一般邪煞都受不住降世划道口子,他却跟没挨过一般,并不见痛苦。
&&&&殷玄弋跟叶迟同时一愣,殷玄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脱口道,“子母蛊?”
&&&&叶迟没明白,“什么?”
&&&&殷玄弋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解释道,“樊溪是苗族地界,苗人善蛊,她在自己身上种了子蛊,带母蛊受命。”
&&&&叶迟:“她……”他本想说八儿死都死了,在他看来再受一剑两剑都一样,为什么还要种什么子母蛊,但却忽然又说不出口,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他之前甚至怀疑王寡妇为了复仇活生生把儿子制成了僵尸,却原来还有这许多因果纠缠,更原来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尚放心不下儿子,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儿子的灵魂能得到救赎,重入轮回。
&&&&但是现在,这一线希望也没有了。
&&&&叶迟看着倒地不支的王寡妇,最终只能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却是他怀里一直未开眼的鬼娃娃忽然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叶迟似有所觉,看了过去,下一刻他就惊骇的发现它睁开的眼中竟是没有眼瞳的白目!鬼娃娃眼睛狭长,往两鬓斜飞,甫一睁眼可爱全无,活脱脱一只凶鬼厉煞。
&&&&叶迟忍了几次才没失手将它扔出去,而鬼娃娃已经张开大口,它嘴角像被利刃划了两道口子,一下咧到了耳根,口中无牙,只是空洞的黑,幽暗不见深浅。
&&&&原本围绕在八儿跟王寡妇周身的死气似乎被强大的力量吸住,一瞬间全往叶迟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殷玄弋眼神一凛,降世爆出耀眼光芒,荡剑一震,瞬间把袭来的黑气炸成四分五裂。但即便如此,那些煞气停得一息,虽支离破碎,仍是不由分说的被鬼娃娃尽数吸入口中,直至都被吞食殆尽!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殷玄弋神色微动,降世突然爆出八卦纹样,东南方位二阳一阴泽卦大盛,几乎耀得叶迟睁不开眼睛。殷玄弋手捏剑诀,语声冷然,“你怀里的是什么?”此时鬼娃娃已经闭起嘴巴阖上眼睛,重又恢复成了一派可爱模样,似乎刚才那些骇人的变化与它毫无干系。
&&&&叶迟欲哭无泪,“大仙你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殷玄弋凝神,手势微变,叶迟怕他要对付鬼娃娃,忙用胳膊护住它的身体,“大仙,有话好好说!能动口千万不要动手!”这可是他刚得到的灵宠!就算是暗黑系的但怎么说都能有点用处,别他还没享受到好处就被一剑给劈了!
&&&&殷玄弋不能伤他,召回降世,侧头看向已经再无生气的两具尸体,叶迟也看过去,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怀里的鬼娃娃发出“呜呜”的声音,听着像是难受,叶迟小心翼翼看了殷玄弋一眼,背过身把胳膊拿开,见鬼娃娃小脸皱成一团,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叶迟低声斥它,“让你乱吃东西!”却还是安抚性的用手摸了摸他两个软趴趴的小辫子。
&&&&鬼娃娃又吸得一会,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个喷嚏一下子呼出,殷玄弋瞬间看过来,叶迟一慌,赶紧又用手遮住了鬼娃娃。然而鬼娃娃却用小手扒拉开他的胳膊,眼睛弯起,又是笑眯眯的高兴样子,还不忘“咯咯”了两声。叶迟时刻紧盯殷玄弋,就怕他手起刀落咔擦了他的倒霉灵宠,却发现他看向了别的地方。
&&&&叶迟顺着殷玄弋的目光看过去,竟然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个纯白的光团,像萤火之光一样飘荡起落。殷玄弋沉默一会,默念了一段冗长的咒文,轻斥一声,“敕!”两个光团立时升高,在半空停了一瞬,似是做别,然后才化做两道光尾,消失在了夜色中。
&&&&叶迟看的好奇,“大仙,那是什么?”
&&&&殷玄弋收了佩剑,目光淡淡撇了一眼鬼娃娃,才道,“那二人的魂魄。”
&&&&他话音刚落,系统音也恰好在叶迟脑海里响起。
&&&&【完成任务:村里有鬼,修为等级提升至10级。完成隐藏任务:净化邪煞,获得额外奖励,修为等级提升至12级。】
&&&&叶迟目光一转,喜上眉梢,他见殷玄弋要走,赶紧贴过去,十分狗腿的道,“大仙,你上哪啊?这天亮还有一会呢,你赶了这么长的路,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不如稍事休息再走。”殷玄弋不答,叶迟单手托着鬼娃娃,另一手去拽殷玄弋的衣服,殷玄弋避了一避,居然没避开。他猛得看向一个方向,却并不是看叶迟,夜色不深月光明亮,他看的那处房檐似乎并没什么异常,清凌凌的。
&&&&叶迟没在意他的动作,反正死磕着也不能让他就这样走,自古背靠大树好乘凉,抱紧大腿好刷怪,所以即使殷玄弋一脸的“滚远点”他依然不为所动的拽紧他,“你不能就这样走啊,要走也等明早告诉村民事情解决了再走,不然他们要还以为鬼祟未除,每天畏畏缩缩过日子,那得多难受啊。”殷玄弋这才看向他,叶迟立刻趁机把他往之前睡觉的地方拉,边拉边扯,“你就别想着让我带话了,你看我这样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信呀!也就两个时辰,坐上一会打个小盹,睁眼就早上了。”
&&&&而等他们走远,刚才被殷玄弋看过的房檐上突然显出一个人影来,那人白净的道袍高耸的道冠,正是被叶迟划进江湖骗子行列的算命道长,他两只手笼在袖子里,慢吞吞的换了个姿势,又一下隐去了身形,留下一句轻飘飘的“看来还死不了”,又不见了。
&&&&叶迟行动迅速的把殷玄弋拽进大娘家的院子,西屋的门还大敞着,那张断了条腿的凳子依然滚在门边,叶迟若无其事的上前把它挪开,狗腿之情溢于言表,“大仙,您请。”请字又卷了个边,殷玄弋眉头微微一皱,突然很想让他闭嘴。
&&&&叶迟一手挂着鬼娃娃,忙忙碌碌的把睡过的被子一卷,扔到一边,对殷玄弋说,“大仙,您请上坐。”见殷玄弋不动,又要殷勤的上去拽他。殷玄弋这次防着他,没让他得逞。叶迟打定了主意要抱上他这根粗壮的大腿,自然是不要脸的,“大仙,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这床你一个人睡,我睡地板就可以了。你要不习惯屋里多一个喘气的,我睡门口也行,您开心就好!”
&&&&殷玄弋眉心一蹙,道,“不用。”这才上了塌,盘起双腿闭目打坐。
&&&&叶迟自觉闭上嘴,蹑手蹑脚把被子抱下来,在地上一铺,真就睡下了。鬼娃娃在他身边“依依呀呀”爬了一圈,最后学着他的样子四肢大开的趴到他胸口,吧嗒吧嗒嘴也不动了。
&&&&殷玄弋睁眼看了叶迟一眼,似乎有点不解,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很快就又把眼睛闭上了。
&&&&叶迟当然没真的睡。无界山肯定是个修仙门派,且十分有名,他必须跟紧殷玄弋想办法混进去。
&&&&他闭着眼睛七想八想,小聪明耍的游刃有余,突然想到刚才系统奖励的修为,隐隐约约确实感觉有一股奇怪的气在身体里四通八达。他当即收了心神,认真感受那缕奇怪的气息动向,并尝试着控制它,试了几次,居然成功了!
&&&&叶迟大喜,立刻引着那股气弯弯绕绕的行过身体每一寸经络,走了几遍操控的愈发熟练,不知不觉间外面传来了公鸡打鸣声,天亮了。
&&&&叶迟没急着起来,他闭着眼睛先听了听四周的动静,修为等级提升后,他的五感感应力也得到了相应的提升。等听到殷玄弋下榻后,他也随之睁开眼睛,恰逢殷玄弋看过来,叶迟一边去拎趴在胸口的鬼娃娃还不忘冲他眉眼弯弯,“早上好啊,大仙。”
&&&&殷玄弋目光微动,勉强点了个头。
&&&&鬼娃娃装了一晚上速冻尸体闷坏了,扒着叶迟的衣服从上爬到下,从前爬到后,叶迟不得已只能拎了它的脖子把他从身上剥下来,鬼娃娃以为叶迟要陪它玩,小短腿一勾居然灵活的翻了个身,倒挂在他手臂上不撒手了,叶迟晃一下手臂它就“咯咯”笑一声,基本上是个自得其乐的二百五。
&&&&外间大娘鸡没叫就出去了,这时候回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忙忙的来敲叶迟的门,边敲边喊,“仙人你醒了吗?出事了!”
&&&&叶迟听了大娘这个称呼也不脸红,若无其事的对殷玄弋扯淡,“一定是知道你来了,喊你呢,村子小,消息就是灵通。”说话间他连忙把门打开,对大娘说,“发生何事?你别急,慢慢说。”
&&&&大娘急啊,噼里啪啦就说开了,“王寡妇跟她儿子死了!尸体在义庄发现的,王寡妇胸口还被捅了个对穿窟窿,死相凄惨!大仙,这鬼祟……”她这时候才看到叶迟身后站了个人,愣了愣,“他是?你们这是……”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猜测。
&&&&叶迟摸了摸鼻子,笑容可掬,“这位才是真大仙,我就是前面探路的。”说完这个他眉目一肃,又开始一本正经的瞎忽悠,“昨天夜里我们已经把鬼怪给除了,只是晚了一步,没救得了王寡妇跟她儿子……”
&&&&殷玄弋听到他这样说,看过去一眼。叶迟悲痛的煞有介事,“哎,要是昨晚我们再早些发觉,他们也不会枉死,如今他们孤儿寡母都命丧鬼祟之手,不知还有谁能给他们料理后事……”
&&&&大娘听到这里才有所反应,“仙人不必担心,我们大伙自然都会帮衬着好好安葬他们——仙人,那鬼祟当真除了?”
&&&&叶迟微微一笑,“我说话做不得数,得让这位大仙跟你说。”他挪开地方,不忘对殷玄弋飞眼风:“你看吧,她不信我。”只是他高估了对自己眼神的把控能力,活脱脱飞成了一只开屏孔雀,多情的很,看的殷玄弋眼波一惊,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玄之又玄(二)
&&&&叶迟趁着殷玄弋跟大娘说话的空档,把倒挂金钟一般的鬼娃娃颠了回来,看它眉眼弯弯憨态可掬,眼珠子一转,动手就去扒它嘴巴,想看看它嘴里是不是真藏着一个黑洞。他手刚伸过去鬼娃娃就自动捧住他的手指,张了粉嫩的小嘴巴一口咬住。叶迟也不怕,他甚是缺心眼的在它嘴巴里抠了两下,摸到它牙床还没长牙,小舌头也是软软的,除了没温度,基本跟常人无异。
&&&&他心里想:“真稀奇,昨天咬我的时候明明还有尖牙。”
&&&&探寻无果,他刚要把手指抽出来,被一边大娘的惊叫炸了一下。
&&&&“哎哟,怎么有个娃娃。”大娘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母爱爆发,推开殷玄弋跨腿进门,一脸急切道,“怎么能这么抱孩子,当心摔了!”说着伸手就要来抱鬼娃娃。叶迟一惊,赶紧往后让了让,忙道,“千万别,这孩子怕生,不认人。”鬼娃娃身上带着三九寒天的冷气,要真让大娘抱了非吓死她不可。
&&&&大娘眼瞧着鬼娃娃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又是一团笑模样,心中喜欢,“哎哟,这娃娃长得真好看。没事,村里哪家孩子我没抱过,况且你们男人哪会带什么孩子,我帮你抱一会!”说着又要伸手。叶迟赶紧跳开,往殷玄弋身后躲,“别别别,这是大仙的——师弟!最小的小师弟,孩子有灵根,不能接触外人身上的浊气,会毁它修为。”叶迟胡说八道一通,大娘居然信了,这才作罢,末了还叹了一声,“这孩子好福气啊。”
&&&&叶迟从殷玄弋身后探出个脑袋,赔笑道,“是啊是啊。”
&&&&既然村中事已了,殷玄弋自然不会多呆,辞别了热情送行的村民,直行出了庙前村。
&&&&叶迟嘻嘻笑的蹭在他身边,“大仙,你们无界山收不收弟子,有什么要求吗?你看我这样的行不行?”
&&&&殷玄弋驻足,微微蹙眉,“别这样叫我。”
&&&&叶迟顺杆子就往上爬,全是调戏小女孩的套路,“敢问少侠姓名?”
&&&&殷玄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他笑,那眼里总像带着春|色,没个正经。默然一会,才回道,“殷玄弋。”
&&&&叶迟默念一遍,看他背上背了两把剑,一把是之前用过的降世,还有一把光泽暗淡一些,剑格上有奇怪的图纹,似乎是鸟的爪子,身子隐入剑鞘,看不明白。叶迟说,“我认真的,你们无界山到底收不收弟子呀?要不你带我回去让你们掌门看看呗,没准我天赋异禀天纵奇才呢。”
&&&&殷玄弋转身就走,叶迟颠颠儿跟上去,故意恶心他,“玄弋哥哥,你等等我嘛!”果真把殷玄弋恶心的差点一个趔趄。
&&&&殷玄弋头也不回的警告道,“别乱叫。”
&&&&叶迟跟上去,“哥哥不成,叫大爷也行呀。”
&&&&殷玄弋觉得脑袋疼,这时他们正好走到破庙附近,庙里忽然传出一声“嗤嗤”的响声,殷玄弋旋即停住脚步,叶迟也跟着停下,“什么声音?”
&&&&他们同时往破庙看去,破庙一如既往的破,庙门跟牌匾具是摇摇欲坠的光景,那声音响过一声却又不再作响。殷玄弋已经直接往那边走了过去,叶迟在原地站了一会,实在不想节外生枝,而原本盘在他腰间的鬼娃娃却顺着他的腿滑下了地,它四肢软软的匍匐着朝破庙看了一会,回过头来扯叶迟的裤腿。叶迟赶紧抱它起来,“祖宗,地上脏。”不得已,也只好朝破庙走去。
&&&&叶迟走到殷玄弋身边,看他并不入内,问道,“怎么了?”
&&&&殷玄弋神色清冷,回了他一句,“有结界。”说完快速结了个手印,聚起灵力就往看不见的结界上拍去,但甫一接触他就发觉灵力会被结界源源不断的吸走,他神色一变,赶紧撤了手。
&&&&殷玄弋心里奇怪,叶迟却在一旁道,“可能里面封着什么厉害的恶鬼邪煞呢,反正也进不去,不如回去禀告了你们掌门,再作打算。”殷玄弋不理会他,反手召出降世,叶迟知道他不肯罢休,只能往后退开,让出空间给他。
&&&&殷玄弋倾注灵力,降世随之腾空,凭空又显现出太极八卦图案,正南方位纯阳乾卦闪了闪,降世挟着一股沛然罡气就往结界激射而出,与结界相撞有如金石相击,“当”的一声巨响,降世被弹飞落地,殷玄弋也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结界却纹丝不动。殷玄弋脸上神色不定,一扬手召回降世,再结手印一剑垂直往地面刺入,灵力霎时爆成一团白光,连地面都微微颤抖起来,然而光华褪去,殷玄弋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刚才全力一击居然未能取得丝毫破障效果。
&&&&叶迟这才单手提着鬼娃娃上前,他想了想,道,“之前我听村子里的人说,这边不知怎么回事就进不去了。这庙原先受了那么多年香火熏陶,就算废弃了等闲鬼怪肯定也不敢靠近,更别说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许是某位前辈高人在此地做了结界,藏着什么东西吧。”而且藏的东西恐怕就在他手里。鬼娃娃肯定是村民企图进庙的时候不小心放出来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鬼吓人。
&&&&殷玄弋心中明白,设此结界者灵力必高出他好几倍,所以他才无法破除。想了想,也只能作罢。他少年意气,刚才不过是不服气罢了。
&&&&他看向叶迟,叶迟忙举起双手,不打自招,“呸,我不该妄加揣测高人用心不良,罪过罪过。”鬼娃娃挂在他右手胳膊上,眉眼弯弯,“呀”了一声,殷玄弋看过去,突然发现它额心起了异常,隐隐的竟然显出了一条细长的竖线。
&&&&竖线呈金红两色,在它额心明灭不定,叶迟随后就发现了,他咬牙切齿的想,“小鬼,你放技能之前请示过你的主人我了嘛!反了你了!”
&&&&叶迟讪笑,“它可能有点舍不得这个地方。”说着就想用手把鬼娃娃额头盖住,那条竖线却一下往两边分开,赫然是一只眼睛!眼中无珠,依然是白目,只是周围爬上了金红两色的纹路,看着愈发妖异。
&&&&叶迟:“……”
&&&&他还没想好这次该怎么糊弄,身体突然一空,猝不及防的就被破庙的结界吸了进去!
&&&&感觉也就是一瞬间,叶迟回神就发现他站在一座红墙黑瓦的庙门口,门漆朱色,檐下牌匾刷黑漆描金字,上书四个大字:玄之又玄。
&&&&他刚想说怎么回事,发现殷玄弋就站在他旁边,而鬼娃娃也在他手里,只是鬼娃娃额心已恢复正常,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叶迟跟殷玄弋对视一眼,心里突然都明白过来,知道这是进入了结界内部,面前这座焕然一新的小庙正是之前那座早已荒废的破庙。
&&&&庙内安静,没有香火没有佛声也没有人前来祭拜,处处都透着诡异。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交流,叶迟轻轻推开那扇朱漆大门,门轴“吱嘎”一声轻响,开了小半边。他探了脑袋进去看,庙内场地不大,正中是正殿,殿前有个巨大的香炉,只是炉上没有点香。香炉右侧靠墙角有一颗粗大的杏树,能够五人环抱。
&&&&叶迟抬了腿迈过门槛往里走,殷玄弋随他一起进去,两人往同样紧闭大门的正殿行去,到了门口,叶迟刚要推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声响,他愣了愣,当即就住了手。
&&&&那声响听着非常奇怪,似乎是谁在呻|吟。大门两旁是成排的窗牖,叶迟转过身去面对了殷玄弋,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他就往右侧窗牖而去。
&&&&殷玄弋默然跟在他身后,眼光不自觉的盯在叶迟拉住他胳膊的手上,那手白净清瘦,指节细长,是一只极为漂亮又养尊处优的手。
&&&&叶迟拉着殷玄弋到了窗下,窗格不高,四尺小儿就能得见,窗牖上糊了白色窗纸,叶迟刚要效仿电视剧,沾点唾沫去戳个洞来,殷玄弋随手一划,窗纸立时开了个孔。叶迟把伸到嘴边的手指默默拿开,对他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厉害。”
&&&&说完了,他凑眼往孔洞里看去,只见大殿中央立了一尊大佛,佛像右手置于右膝,指头触地,结降魔印。佛前案台上香火贡品全无,独独摆着一柄桃木剑,剑柄上还缠了一圈红绳。
&&&&在佛像面前摆道家的东西,也是很有想法。
&&&&这寺庙看来很久没人来祭拜过了,但似乎又有人专门打扫,屋内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叶迟又听到了奇怪的呻|吟声,他转着眼珠四处搜寻一番,终于在佛像底下发现了一对男女,他们正赤|条条交叠在一起,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叶迟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殷玄弋以为他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立刻凑上去查看,只看了一眼就神色冷然的别过了脸。
&&&&叶迟在一旁笑得打跌却又不敢笑出声,殷玄弋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装惊讶引他去看,他眉目一凛,叶迟赶忙绷住笑,做了个告饶的动作,没绷两秒,又捂着肚子笑做一团。
&&&&殷玄弋山崩于前而不动的脸色还是黑了黑。
&&&&叶迟狠狠笑了一会,才又趴回那个洞前面,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其实并看不到多少内容,男人恰好背对着他的方向而坐,女人双腿缠在他腰间,脸埋在男人胸口,是个观|音|坐|莲的姿势。叶迟仔细看才发现男人没有头发,确切的说是有一点,只头皮上浅浅的覆盖了一层黑,像是新长出来的。叶迟再看他扔在一旁的衣物,果然是僧袍,这下确定了这个男人应该是一位僧人。
&&&&他心里“啧啧”两声,想:“这秃驴好大的胆子,公然在佛像脚下触犯|色|戒,勇气着实感人。”
&&&&那两人身体有规律的起落沉浮,女人的呻|吟断断续续的溢出,一会后,男人又加快了些速度,想是到了关键时刻。
&&&&叶迟正看的津津有味,冷不防被殷玄弋提着领子给扒拉下来。叶迟顿时不高兴了,你不看,还不准我看,哪有这个道理。他刚想跟殷玄弋理论一番,身体又忽的一下落空,大殿内一股吸力直袭而来。
&&&&叶迟:“卧槽,又是这迷人的感觉!”
&&&&他脑袋昏了一昏,再回神时耳边的呻|吟声一瞬间放大,同时还夹杂了男人粗重的**声。叶迟不明所以,他定睛一看,一张放大的年轻男人的脸近在眼前,这张脸生得颇是妖孽,眉梢眼角全是不羁,重点是他脑袋上只有一层浅浅的头发,如果料想不差,这应该就是刚才在庙内行鱼水之欢的僧人。
&&&&那僧人见“他”看过来,眉眼微微一动就是一个邪魅娟狂的笑容,只听他道,“圣姑仙子,我要去了。”
&&&&叶迟脑子里轰的一炸,吓傻了。
&&&&&&&&玄之又玄(三)
&&&&叶迟大概是知道自己魂在何处,但不知道身体在哪里,他似乎是进入了庙中那女子的意识,除了能看能听能想,别的一概不能,比如现在他十分想跑……
&&&&然而女子交|欢正愉并不如他的愿,她断断续续的呻|吟着,似是痛苦似是欢|愉,隐忍的喊那僧人的名字,“慧郎……慧郎……”喊的叶迟毛骨悚然,如果他还有身体,定然已经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他从没想过看个爱情动作能看出如此惊悚的效果!
&&&&索性他们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这场交|欢很快就结束了。叶迟生不如死的缩在女子的意识中,看到那僧人赤身*的站起身,取了一旁的僧衣披上,女子似乎也跟着坐起,她伸了两只玉白的手臂环住僧人的腰,把脸贴到他小腹,轻声道,“慧郎,我身上乏的很,你陪我睡一会罢。”那僧人倏忽一笑,穿着僧袍也掩盖不了他妖骨天生的气质,他用手托起女子的下骸,弯腰在她唇上浅啄一口,“便依你。”说罢反手揽住女子的腰,带着她轻飘飘的滚到一边铺了褥子的地上,徒手一招,女子散落在一旁的衣裳便直飞而来,盖住了两人的身体。
&&&&女子环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迟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了,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以后肯定会不|举的!
&&&&女子的意识陷入混沌,他也跟着眼前一黑,画面一转,已经换了个场景。
&&&&正是银杏金黄时刻,杏叶缠绵着落了满庭,女子靠着杏树浅眠,应该是待得有一会了,她白色的纱裙上落了好几片金黄的杏叶,像缀在裙摆翩跹的蝴蝶。一会后,庙门轻轻打开,僧人穿着端方的从外面进来,看到杏树下的女子,嘴角挽起一个浅淡笑容,往这边行来。
&&&&叶迟真的很想大喊一声“你别过来!”,然而有心无力。
&&&&僧人到得近前,拂袍而坐,轻轻揽过女子的肩膀,让她靠到了自己身上。
&&&&女子并没睡熟,闭着眼嘤咛了一声,“慧郎,你回来啦。”当真是媚态极妍,能苏到人骨头里,苏的叶迟狠狠一惊,只想快些灵魂出窍。
&&&&僧人侧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握了她一边手腕,见女子似是无力睁眼,不免面色凝重起来,“圣姑仙子,可是又乏了?怎的最近老是困乏,该不是病了……”
&&&&女子听得轻笑一声,“该是病了,慧郎不如猜猜我得的是怎样的病?”
&&&&僧人眉目微蹙,“这可如何是好,我去请个郎中来替你瞧瞧。”
&&&&女子抬了另一只手拧了一下他的腰,痴笑道,“呆子,你急什么,我这是……”说到这里却又不说了,只引了他的手置于自己小腹,咬唇娇嗔道,“是这里病了。”
&&&&僧人面色一呆,接着一阵狂喜,他喜不自禁的说,“你是说、你是说你怀了孩子?”
&&&&叶迟:“……”你一个出家人要当爸爸了,喜个屁啊。
&&&&画面又一转,叶迟睁眼一瞧,面前坐了个头戴儒巾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把稀稀拉拉的山羊胡,他正愁眉不展的在给女子诊脉。
&&&&他们身在一处僻静的小馆,周围陈设皆是古色古香的红木家用,中年男子身后的墙壁上嵌着一排药格,右侧墙壁上贡着一张画像,像上一个老儿左手执灵芝样式的手杖,右手提了个药葫芦,脚下祥云缠绕,像个得道飞升的高人。画前案台燃着香火,水果吃食一应俱全。
&&&&应该是在某处医馆没错了。
&&&&僧人见大夫把了半天脉都没吭一声,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叶迟这才看到,僧人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处,身上也没再穿着僧袍,而是换上了普通的长衫。他身形高大,长相俊美,换了一身衣裳又是另一种气质,反而不显得妖了,也是奇怪。
&&&&大夫摸一把他稀松的胡子,眉头皱出老高,“你们可弄清了,确实有十个月了?”
&&&&女子这时候道,“该不止了,但是总没个动静要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探了这么久可查出什么来?”
&&&&大夫脸色愈发凝重,原本探脉只用三根手指,他又加上一根,四指搭上女子腕脉,又诊得一会,突然惊立而起,满面骇色的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药格上。
&&&&僧人眉目一蹙,“怎么回事?”
&&&&那大夫哆嗦着手指指着女子,战战兢兢道,“这这、这分明是个死胎!她怀的是个死胎啊!”
&&&&女子一听,拍案喝道,“不可能,他明明会动,你敢胡说八道我割了你的舌头!”
&&&&叶迟:“……”说好的温柔如水呢!
&&&&僧人也是不信,“你可诊清楚了?”
&&&&大夫一脸惶然,受惊不小,“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此等脉象,实在是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去找旁人罢……”
&&&&女子出手如电,一柄桃木剑即刻架到了大夫脖子上,“没见过就敢断言,不要命了!”正是叶迟之前在佛前案台上见到的那把,原来竟是这女子的武器。
&&&&僧人忙上前拉住女子,“阿焉,算了,我们走吧。”女子面有愠色,恨声道,“你这老匹夫就这点本事也敢开馆行医!”说罢震剑一挥,后排药格应声而裂,稀稀落落砸了一地,大夫目眦欲裂,“你!”这些药材可都是他的命根子,当下也顾不得害怕,指着女子急道,“你这婆娘!分明就是怀了个死胎,你不爱听就砸我医馆,这是什么道理!你且看着吧,它迟早会吸干你的精气!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女子气急,手腕一抖,桃木剑瞬时朝大夫击出,僧人一看不好,祭出法印挡了下来,屋内顿时激起一股沛然之气,大夫立时被震得七窍流出血来。僧人怕女子还不罢休,一抬手提了半死不活的大夫,拂了一掌把他送出屋外,这才厉声对女子喝道,“阿焉,还不住手!”
&&&&女子正在气头上,全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僧人就道,“他竟敢说我们的孩子是死胎!简直找死!你居然还拦着我?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后悔就滚回你的破庙,修你的佛念你的经去!”僧人即便听她这样说也没生她的气,他放缓了语气,道,“阿焉,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后悔跟你在一起。你且消一消气,大夫昏庸,误诊也是难免,你别动了胎气,伤了我们的孩子。”
&&&&女子听他这样说,脸色几变,最终放下剑来,不甘的道,“他明明在我肚子里好端端活着,昨天还踢了我一脚,怎么会是……”
&&&&僧人怕她又要发难,赶紧道,“罢了罢了,我们回去吧。”
&&&&画面又是一转,日子不知几何,两人在佛像脚下相对而眠。女子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衣裙早遮盖不住,她睡的很不安稳,柳眉微蹙,呼吸也有点急促。而躺在她旁边的僧人头发竟然已经长到腰间,算算日子大概已过了两三年了,女子却还未生产。
&&&&突然,那僧人猛得睁开了眼睛,眼中明光一闪,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惊醒过来。
&&&&他垂眼看了一会身侧的女子,慢慢凑过去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接着翻身起来。
&&&&僧人穿上衣袍后推门出去,又轻手轻脚的掩好门扉,等门一关,女子却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睛,眼中死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僧人又推门进来,他在女子身旁站定,站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又转身而走,却是去案台上取了那把桃木剑。
&&&&僧人面色冷凝,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提剑回到女子身侧,女子倏忽睁开了眼睛,她也不起身,看了眼他手中的桃木剑,质问僧人,“你做什么?”
&&&&僧人目光闪了闪,才道,“这个孩子不能生。”
&&&&女子冷笑道,“你想杀了他?还是想杀了我?”她现在行动已经非常吃力,似乎真如那个大夫所说,她的生命正被肚子里的孩子源源不断的吸走,如果僧人真要动手她根本就躲不过。
&&&&僧人淡淡的道,“阿焉,原谅我吧。”说完桃木剑直往女子肚子上刺去,女子早已暗暗防备,拼着不要命就地一滚,右手在地面一拍,勉强站起身来,她又挥手一招,桃木剑挣脱僧人,飞到了她手中。她**越来越重,几次站立不稳,只能用木剑支地,却是拼了命也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你别逼我。”
&&&&僧人却祭出了自己的法印,也不答话,女子突然面如死灰,她睁大了一双美目,“你竟要这样对我吗?”
&&&&僧人说,“这个孩子必须死。”他话音一落,单手结印,倏忽一跃就到了女子身后,反手一拍,女子都来不及回身,就被他定在了原地。
&&&&僧人收了法印,从她手里取下桃木剑,又温柔的从后面搂住她,脑袋埋进她颈间,轻声道,“阿焉,你恨我罢,这个孩子非死不可。”他横手一揽,把女子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佛前案台上。女子说不了话,眼中流下泪来,她祈求的盯着僧人,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然而僧人也只是闭了闭眼,他突然扬剑而起,在女子腹部快速剖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霎时飞溅而出,染红了他的眉目。
&&&&女子凄然的躺在案台上,眼眶撑得快要裂开,僧人不敢看她,将手伸进她腹部伤口中,挖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胎儿。
&&&&胎儿脐带还连着女子的身体,眼睛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却果然是个死胎。
&&&&女子看着那个鲜血淋漓的小生命,灵力激荡猛得一冲破了束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
&&&&叶迟被她的叫声激得脑中一阵嗡鸣,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好端端的站在破庙门前,殷玄弋也怔怔的站在他旁边。他眨了眨眼睛,看向怀里的鬼娃娃。鬼娃娃依然是一副眉眼弯弯的笑模样,额头白净平整,哪里有什么眼睛。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入了别人的一场梦,但是下一刻,他赫然惊觉,他右手中竟然握着一柄桃木剑,剑柄上缠了一圈红线,正是梦中女子持有的那把!
&&&&还来不及惊讶,系统音已经响起。
&&&&【完成隐藏剧情:入境。获得奖励:修为等级提升至15级,习得技能飞沙走石。获得道具:桃木剑,该物品获得绑定,无法丢弃,无法摧毁。】
&&&&叶迟一想到手里这把剑最后被用来开膛破肚,就觉得毛骨悚然,他狠狠把剑掷到地上,心想:“一把新手武器弄这么血腥,不要也罢!”然而剑还没落地,就直接腾空而起,倏地又自主飞回了他手中。
&&&&叶迟:“……”该死的获得绑定无法丢弃!
&&&&叶迟忿忿然腹诽一阵,突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没记错的话,殷玄弋当时也被吸了进去,如果他是以那女子的五感来体验的这段回忆,那么殷玄弋……叶迟手一抖,脑中炸了,“卧槽!”
&&&&&&&&无界山(一)
&&&&叶迟僵硬的转向还在怔神的殷玄弋,小心措辞道,“那个,你刚才进去了吧——啊呸,你刚才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殷玄弋转过脸来,他脸上神色如常,还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他扫了叶迟两眼,答道,“没有。”
&&&&叶迟这才安心的舒了口气,拍着受惊的胸口小声道,“幸好幸好。”但转念一想顿觉不对,回忆里总共就两个人,他不在那僧人的意识里又能在哪里?
&&&&叶迟:“……那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殷玄弋神色渐淡,瞥向了他怀里的鬼娃娃,降世突然从剑鞘中飞出,剑尖直指鬼娃娃。殷玄弋冷声道,“你手里的东西不能留。”
&&&&叶迟一惊,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他忽然发现自己身法轻快了许多,一退就拉出了一大段距离。殷玄弋以为他要逃,挺剑追上去,叶迟赶紧往侧面闪避,殷玄弋并不想伤他,出手有所保留,竟然让他躲了过去。
&&&&叶迟连退数步,惶急道,“怎么又动手,有话好好说,那个僧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殷玄弋不答,降世横在身前,只道,“我不想伤你,你把它给我。”
&&&&鬼娃娃似乎也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它弯弯的眉眼渐平,恍惚是要睁眼,叶迟赶紧用手心轻轻在它脸上拂了拂,轻声道,“乖,没事。”鬼娃娃像是听懂了,“咯咯”一声,又笑了起来。
&&&&叶迟对殷玄弋道,“我不管你从那僧人的眼中看到了什么,但它从未害过人,杀他总要有个理由。”
&&&&殷玄弋神色微动,“留着它对你没有好处——它的命盘上写了一句话: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没有因果,不受轮回。
&&&&叶迟立刻道,“你们修仙之人惩治邪煞鬼祟,但如若它并未犯下罪行,为什么还坚决要除掉它?你们有什么权利?”降世锋芒一闪,叶迟无法,提了桃木剑翻手一挡,瞬间感觉像撞上了一块巨石,手腕震痛,桃木剑一下脱飞出去,但也不用他召回,转息之间桃木剑就又回到了他手上。
&&&&木剑虽不起眼,但刚才与降世碰在一处,剑身却也未有丝毫损伤。
&&&&叶迟忧伤的想:“真是一把好剑,无法摧毁,简直是天下无敌的赖皮。”可惜在他手里甩不出威力。
&&&&殷玄弋似乎是放弃了劝说,只想来抢他怀里的鬼娃娃,叶迟左支右绌的连躲再跑一番,感觉手脚都要废了。他修为有限,一会就感觉灵力不支,腹中空虚,差点被降世一剑刺中,幸好殷玄弋及时偏了剑的方向,不然他身上就要多个对穿窟窿,没死在副本里倒要死在窝里反。
&&&&之间实力不是一般的悬殊,叶迟眼珠子一转,知道不能硬拼,他突然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就地耍起了无赖,“打不过,不打了。”他本还想扔剑以壮气势,但是桃木剑无法丢弃的设定太霸道,实在扔不出手。
&&&&“你一个名门正派的修仙弟子,欺负我无门无派灵力低微,反正我打不过你,但也不会把它给你,你要杀便杀,杀了我它就随你处置。”
&&&&殷玄弋当然不会杀他,他站在叶迟身前一步之遥,降世剑尖垂地,面色冷然,“你该看到,它从出生起就是个死胎——”
&&&&叶迟打断他,“那又怎样?它不仅没害人,甚至净化了王寡妇跟八儿的魂魄,这明明是做了好事,却要因为出生不正被强加罪名,赶尽杀绝。你们修仙是修糊涂了,连善恶好坏都不分,只想着除鬼杀祟,我看无界山也不过如此,我不跟你去了!”
&&&&要论打嘴炮,十个殷玄弋都不是叶迟的对手,叶迟见他神色似有松动,找准时机大喊一声:“飞沙走石!”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该怎么用,既然系统奖励了这个技能,试了再说!
&&&&他话音一落,周围果然起了变化,只见尘土无风自起,殷玄弋一惊,护体罡气沛然而出,那尘土也没激起多少,看着更是绵软无力,被他的气息一荡,反扑了叶迟一脸。
&&&&叶迟:“……”擦,这技能难道还要熟练度?就这点威力,迷眼睛都不够。
&&&&“呸呸!”叶迟抹了把脸,边吐飞到嘴里的尘土边不要脸的贼喊捉贼,“你干嘛偷袭我!”
&&&&殷玄弋估计被他的不要脸程度惊到了,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半响后,他说,“起来。”
&&&&叶迟耍赖,“坐着也是死,站着也是死,还不能让我选择一下死法,玄弋哥哥,你好霸道哦。”
&&&&殷玄弋:“……”他蹙眉道,“我不动它,你跟我回无界山。”
&&&&叶迟一听,一下蹦起来,“当真?”他虽然表现的高兴,眼珠子却乱转,想着在路上找个机会开溜,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想去无界山了,带着鬼娃娃入无界山,不等于羊入虎口?他又不傻。
&&&&殷玄弋没说话,他把降世归了剑鞘,突然凭空一划,叶迟感觉左手手腕一凉,他抬起左手,并没发现异常。
&&&&殷玄弋这时候说,“是三清链。”他动了动中指,叶迟立刻感觉到手腕上仿佛是绳索在震动,他当即哭道,“你为什么要绑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有话好好说,玩捆绑是没有未来的!”
&&&&殷玄弋拂袖冷哼,“你之前不是还想去吗?”
&&&&叶迟期期艾艾的凑过去,“玄弋哥哥,我错了,你放开我嘛,我保证不跑。”
&&&&殷玄弋转身就走,叶迟定在原地,等他走开一小段后,左手腕上忽然收紧,他身不由己的被拉着往前。
&&&&叶迟咬牙切齿的想:“居然暗算我!你给我等着,别落到我手里!”装可怜没用,他干脆把鬼娃娃往肩膀上一掂,快步跑到殷玄弋身边,晃了晃左手,“这链子这么短,我要是想上茅房,你岂不是要跟我一起进去?”
&&&&殷玄弋不理会他,叶迟心里哼了一声,眼珠一转,又道,“刚才在庙里,你是进了僧人的意识吧,那还真巧,我恰好在那女子的意识里。”殷玄弋不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没接话,叶迟接着说,“上|我爽吗?”
&&&&殷玄弋:“……胡说八道!”
&&&&叶迟哂笑,“你脸红什么,你又不吃亏。”
&&&&殷玄弋双唇抿起,无名指一动,叶迟立刻感觉左手上的链子一下缩紧,赶紧哭叫着告饶,“疼疼疼,玄弋哥哥,你弄疼我了。”
&&&&殷玄弋气急,停了身厉声喝道,“你再胡搅蛮缠——”
&&&&叶迟抢着道,“好好好,我不说了……真的疼,你先放手。”
&&&&殷玄弋面有愠色,却还是放松了锁链,叶迟一得便宜,必须卖乖,“你睡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责任都担不起,还怎么心系苍生,为天下人行义。”
&&&&殷玄弋十分想打晕他,估计他是不要脸成的精。他不再理会叶迟,面色阴沉的扯着链子就往前走,叶迟故意磕磕绊绊的跟在他后面,安静了没多久,就身娇体贵的走不动了,“怎么还没到啊,这么远我不去了!”殷玄弋扯链子,叶迟撅着屁股扎根在原地赖着不肯走,“不行不行,我走不动了,玄弋哥哥,你饶了我吧。”
&&&&殷玄弋面如凝霜,“你想怎样?”
&&&&叶迟笑嘻嘻,“不如我们休息休息再走,休息个一天两天可能我就走得动了,你要是等不及就不用等我了。”
&&&&殷玄弋长眉一动,降世离鞘飞至他手中,叶迟忙抢道,“你别一言不合就拔剑啊,我威武不屈的,不怕你!”
&&&&殷玄弋却不管他,捏了个剑诀,降世浮空而起,他轻轻一跃稳稳落至剑身,对叶迟道,“上来。”
&&&&叶迟眼睛一亮,把鬼娃娃往背后一甩,飞身一扑就扑到了他背上,他两只胳膊挂到殷玄弋肩膀上,两条长腿圈住他的腰,兴奋的说,“原来你会御剑啊,难不难学,玄弋哥哥,你也教教我呗。”
&&&&殷玄弋脸都黑了,冷声道,“下去!”
&&&&叶迟扭捏道,“可是人家第一次坐飞剑,心里怕的很……”
&&&&殷玄弋最终没忍住,反手一捏他颈□□位,叶迟立刻手脚脱力,被殷玄弋提着脖子从身上剥了下来。鬼娃娃也从他背部滑至腿上,它小手攀住叶迟的大腿,嘴里“咿呀”叫了一声,听起来很是高兴。叶迟操心的想:“这孩子缺心眼成这样往后可怎么办,也不知道智障有没有的治。”
&&&&殷玄弋捏着坚决御起飞剑,就这样提着叶迟回了无界山。
&&&&无界山不必说自是修仙门派,除了主峰上清大殿还分四座山头,分别有太阴山勾沉殿,太阳山赤极轩,少阴山天命府和少阳山知先观。四座山头呈犄角之势簇拥着主峰,由天梯相连,四通八达。每座山头都有一位实力不凡的真人镇守,加上上清大殿的掌门逸虚,被世人合称为五真人。
&&&&无界山布有结界,上空无法御剑,殷玄弋提着叶迟在上山门降落,守门的弟子见了是他立刻行礼道,“大师兄。”他是掌门逸虚真人的嫡传弟子,又以小拜师,是以岁数不大排辈却高,同期的不管长幼都称他大师兄。
&&&&殷玄弋回过礼,提了叶迟就入了山门,门口四个弟子十分恪守本分,哪怕叶迟望眼欲穿,也不多看他一眼。
&&&&叶迟呼天抢地一会也觉得无趣,既然都已经进了龙潭虎**,他也不必再乖张的作天作地。他问殷玄弋道,“你们会怎么处置它?”声音淡淡的,有点恍惚。
&&&&殷玄弋这才放他下来,他看了眼挂在叶迟腿上一脸笑模样的鬼娃娃,道,“师尊自有定夺。”
&&&&叶迟轻轻笑了笑,弯下腰单手把鬼娃娃抱起来,说,“走吧。”殷玄弋微微露出些诧异,叶迟说,“之前对不起了,不过如果你们要是想抹杀它,我还是不会服的。”他看向殷玄弋,认真的几乎有点严肃,“我希望它能得到公正对待。”
&&&&&&&&无界山(二)
&&&&殷玄弋跟叶迟不过相处了没一天,几乎要给他盖棺定论他就是个无赖,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面目严肃,甚至连桃花眼中的多情都被冲淡了许多,看起来有点意外的认真。但不管是之前的乖戾或是现在的肃静,他的目的似乎都只是想保全怀里的娃娃。殷玄弋面色微澜,解了两人之间的三清链,又道,“师尊行事,向来公正。”似乎是想安慰叶迟。
&&&&可叶迟并不相信什么师尊,鬼娃娃之于正道来讲,父母是异端,自身也是异端,更是能吞生魂食鬼煞,不管是哪一样,似乎都惊世骇俗万万不能被容于世。
&&&&他不说话,安安静静跟在殷玄弋身后走着,无界山灵力充沛境地清幽,能平人心中的烦躁,产生一种特殊的平和,走着走着,叶迟烦躁的心绪竟也渐渐平稳下来。他们直接上了主峰上清大殿,及至到了门口,叶迟抬头一看,一座巍峨殿宇矗立在前,建筑形制跟普通宫殿不尽相同,天柱高悬,云深雾绕不知深处。
&&&&大殿座下踩八卦图案,八角方位明灭不定,天地水火往周围延生,直通天梯往四方而走,跟殷玄弋使用的剑法如出一辙。
&&&&门口有弟子肃然而立,殷玄弋带着叶迟上前,询问一旁的弟子道,“师尊可在?”
&&&&弟子行礼应声,“掌门闭关,门中一切事宜由古月师叔代为处理,师叔说大师兄回来后不必通传,自可去见他。”
&&&&殷玄弋回首看了看叶迟,叶迟回看过去,他眼中依稀还藏着些惴惴,殷玄弋隐约像是捕捉到了,他几乎就要说话但叶迟已经撇过头去,末了也只作罢,迈步入了大殿。
&&&&殿中八柱挺立,穹顶悠远,上首位空置,往阶梯往下一步之遥右侧首坐了一人,正是太阳山赤极轩古月真人,着青衫,面容俊雅,光彩宜人。
&&&&古月真人好风雅,青衫上用水墨勾勒了两尾锦鲤,戏于山水活泼成趣。
&&&&殷玄弋见礼道,“师叔。”
&&&&“玄弋回来啦,庙前村一事如何,可有遇上麻烦?”古月真人看着颇为亲善,声音也是温润雅致,不紧不慢,他一早看到了殷玄弋身后的叶迟,这时问道,“这位是?”
&&&&殷玄弋回道,“是庙前村遇到的一位朋友,村里有冤魂滞留人间以至成煞,荼毒村民。现事情已经解决好了,这位朋友帮了不少忙。”
&&&&殷玄弋这话说的十分有意思,叶迟脑子转了转,上前抱掌一礼,“在下叶迟,见过真人。不瞒真人,我一直仰慕无界山众位仙姿,有幸能遇上殷兄,就厚着脸皮求他带我上山。我小的时候就时常听闻众位仙人的事迹,心里十分羡慕,也想着若有一天能习得一点半点的法术,就能同你们一般行侠仗义斩恶鬼除邪煞……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若我资质尚可,不知可否拜入门中?”叶迟扯淡从来不打草稿,信手就能唱一出真假掺杂的大戏,还能唱的十分动听。
&&&&殷玄弋垂目不语,估计是知道他这一串子话皆是胡诌。
&&&&古月真人道,“你上前来。”
&&&&叶迟依言往前几步,在古月真人三步之遥站定,古月真人端起面前茶杯,目光一凛,杯中一滴茶水疾驰而出,叶迟闪身一避,水滴从眼帘穿过,被身后的殷玄弋单手虚空托住,一下就化了水汽。古月真人袖中丝随之探出,叶迟来不及反应丝线已经落到了手腕,一触即收,那丝线宛若游龙,又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古月真人宽大的袖袍之内。
&&&&叶迟:“……”果然不同凡响,他立刻甩了诸多成见,又有了拍马屁的心思,“之前见了殷兄的剑法,已觉了得,今日一见真人,更是非凡,无界山果然名不虚传!”
&&&&古月真人心里奇怪,他根本就探不出叶迟的深浅,要说深他灵力低微,要说浅,却又感觉测不到底细,他当即不露声色的笑道,“尚可,只是收徒事宜一向需由掌门亲自过目,不如这样,我暂收你入门下记名弟子,等掌门出关,再做安排。”
&&&&随着他的话音,系统音居然一并响起。
&&&&【完成成就:拜入师门。修为等级提升至18级,太一心法开启。】
&&&&叶迟喜不自禁,当即道,“谢师叔!”
&&&&鬼娃娃也似乎受了他的感染,高兴的“咯咯”笑了两声,被埋在叶迟胸口的脸转过来,眉眼弯弯的朝向了古月真人的方向。
&&&&叶迟心下一惊,刚想不动声色的转个方向,古月真人已经出声,“你一直抱着的这个娃娃,可是与你有什么关系?”
&&&&叶迟忙回道,“实不相瞒,这娃娃是弟子捡来的。弟子怜它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与弟子甚为相似,是以……师叔放心,它很是乖巧,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如若它能平安长大,也算弟子积了一桩德。”他垂着头甚为恭谨,语气也是波澜不惊,只是眼睫微咧,偷偷看了一眼殷玄弋,见他神色不动,心里不免有点诧异。
&&&&古月真人道,“无甚要紧……明尘——”
&&&&殿外入内一白衣少年,施礼后道,“师父。”
&&&&古月真人吩咐他,“你且领着他去赤极轩,暂时安排着跟记名弟子一处习练。”
&&&&叫明尘的少年道,“是。”再对叶迟说,“师弟,随我来吧。”
&&&&叶迟道一句,“有劳师兄。”角色转换的十分便捷,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
&&&&明尘领着叶迟出了上清大殿,殷玄弋也一并退了出来,叶迟倒退几步与他并排,又成了一派嬉皮笑脸,十分不长记性,“大师兄,师弟这厢有礼了。”
&&&&殷玄弋目不斜视,冷着脸道,“既然入了山门,以后言行还是端正些好……它的事今日暂且如此,等师尊出关,该如何还当如何。”
&&&&叶迟唯唯道,“是,一切都听大师兄的。”他看着态度谦卑,但大师兄三个字被他婉转成了夜莺鸣柳,勾引人大公子似的。殷玄弋果然脸色更冷,拂袖往前几步,不欲理他。
&&&&明尘疑惑的来回看了他们几眼,没看出叶迟的不妥,倒觉得殷玄弋今日有点古怪。叶迟是大师兄领回来的人,大师兄平日并不对人如此冷脸,怎么反而对自己领回来的这位这般不给好脸色看,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他也就心下诧异,也没多话。
&&&&这时间,迎面走来了几名着绿色云鹤之衣的少女,少女们掩面低声交谈着过来,笑声泠泠有如珠翠轻响,见了三人,微微一笑,“大师兄,明尘师弟。”再见叶迟,并不认得,有名女子就问道,“这位是?”
&&&&几名少女身姿曼妙,面容姣姣,眉心处皆着一点朱砂,更是修心补相,瞧着漂亮的很。叶迟得体一笑,“见过各位师姐。”
&&&&听他这样说,那名女子恍然道,“原来是新来的小师弟……咦,哪来的娃娃?”原来叶迟一个没注意,鬼娃娃居然顺着他胳膊爬了下去,现在正趴在那名女子脚面上,跃跃欲试的要往上爬。
&&&&它长了一张欺诈性顶天的可爱笑脸,无界山又极少能见到娃娃,几名少女都觉得稀奇。那名说话的女子弯下腰,鬼娃娃自然的伸出两条白嫩的小胳膊,笑得愈加可爱。叶迟暗骂一声“小色胚”,刚想阻拦,那名女子已经两手一抄,把鬼娃娃抱了起来。一抱起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疑惑的道,“怎么这么凉?”
&&&&叶迟讪讪笑道,“穿的少,冻着了,还是给我吧。”
&&&&那名女子却不给他,只问他,“这是你弟弟?长得真可爱。”另外几个也上下其手,摸得鬼娃娃高兴的“咯咯”笑了两声,笑得叶迟一脑门冷汗。但那几名少女居然没觉得奇怪,反而更高兴了,“看,他对着我们笑呢?真有意思。”
&&&&叶迟:“……”
&&&&其实也不怪她们不多想,无界山主峰的天柱与合围四座山峰上的封神柱一起张开的结界,能阻挡一切厉鬼邪煞进入山内,如若硬闯,轻则丧失行动,重则灰飞烟灭。鬼娃娃表面看着跟寻常娃娃无异,又能爬能笑,是以她们根本就没朝别的地方多想。
&&&&那女子用极不熟练的姿势把鬼娃娃抱进怀里,鬼娃娃的小爪子不偏不倚,正正触到她隆起的胸部,惊得叶迟差点跳起来,心里连连道,“小祖宗,你这还是戴罪之身,在敌军地盘上就敢色胆包天,公然袭胸!可千万别学你爹那个色鬼秃驴!”他忙道,“师姐前来定有要事,耽搁了就不好了,不过看师姐似乎挺喜欢它,大家以后都是同门,师姐要想看它,我肯定立马给你送到。”
&&&&然而师姐不领情,反而斥责他,“你小气什么,我才抱了一会就这般着急,你看他一直在笑,肯定是喜欢我——对了,他有名字吗?”
&&&&叶迟见她油盐不进,默然一会干脆也想开了,这些莺莺燕燕各有各的好看,得罪她们实在不值当。他眼珠子一转,桃花眼随即一弯,刻意凑近去看鬼娃娃,之后又故作惊奇道,“呀,果真在笑,这小鬼原本怕生的很,怎么师姐一抱它就如此欢喜,亏我待它那么好。它倒是有个大名,叫玄牝,小名还没想好,要不师姐给取一个,师姐取的它定然高兴。”活脱脱又成了个油嘴滑舌的风流公子。
&&&&殷玄弋眉目一蹙,转过身一声不吭就走了,叶迟余光扫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叶迟模样生的好,马屁拍的更是不动声色的妥帖,其他几个少女嬉笑着对那女子道,“昭然师姐,你就给取一个吧。”
&&&&那叫昭然的女子嗔道,“你们别跟着瞎起哄,取名是大事,怎能如此随便?”
&&&&叶迟故意在鬼娃娃笑得不见眼的脸上捏了一把,复微笑道,“不妨事,小名不过是喊起来方便,等长大了也用不上,师姐,你就取一个吧。”
&&&&昭然心里早有想法,见叶迟如此上道,脱口就道,“不如就叫小可爱吧。”
&&&&“……”叶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昭然见他面色有异,问他,“师弟觉得如何?”
&&&&叶迟擦着冷汗赔笑:“甚好,甚好。”
&&&&昭然又跟小姐妹们逗了一会鬼娃娃,叶迟见她们是真的喜欢鬼娃娃,都不好意思再开口去要,只能苦逼的跟明尘站在一起,充当了两块不受重视的背景板。索性这群芙蓉出水般的仙子还有其他事要忙,再玩一会,也只能恋恋不舍的把鬼娃娃还给了叶迟。鬼娃娃也十分舍不得这群香喷喷的姐姐,待香气飘远,它大不敬的拍了拍叶迟的胸,喉咙里“嗬嗬”有声,相当不满主人是个平胸。
&&&&叶迟嘿嘿一笑,重重在它光溜溜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拍的旁边的明尘唬了一跳,叶迟趁机问他,“不知刚才几位师姐是哪个峰的?”
&&&&明尘只道他初来乍到,不做他想的回道:“都是勾沉殿念溪真人门下的弟子,勾沉殿向来只收女弟子,”他抬手指向正北方那座隐入云后的山峰,说,“就是那。你可记住了,念溪真人十分不喜男弟子入内,可千万不要误闯。”
&&&&叶迟说,“那可真去不得。”
&&&&说话间两人迈上了通往赤极轩的天梯,叶迟有留意殷玄弋的去向,刚才殷玄弋走的并不是这里,他又问明尘,“大师兄不与我们同住一处吗?”
&&&&明尘道,“大师兄是掌门真人的嫡传弟子,自然是住在主峰上。”他真是一个十足的好向导,又抬了手指向大殿侧面远处的一排屋舍,其中有一座**的偏殿离群索居,明尘指着它说,“大师兄入门早,掌门就一直让他住在哪里,他也喜欢清静,就一直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
&&&&叶迟默默记住了方位,听他话里有些伤感,笑道,“你还怕大师兄一个人觉得寂寞不成?”
&&&&明尘说,“修仙之人摈七情六欲,没有寂寞。”
&&&&叶迟趁机又打了发嘴炮忽悠他,“七情六欲也没什么不好,一无所有的人怎么能算最强。”他转而想到,“也没个人陪他玩,还真是无趣,难怪性格古怪。”
&&&&&&&&无界山(三)
&&&&无界山弟子众多,五个真人门下皆有上百弟子,刨去特别出众的几个收做嫡传,其余的普通弟子,到了一定年纪就必须自行下山,另谋出路。而记名弟子就更加不受重视,资质也是同期里面最差的,混也没个好混,也无需指定是哪位真人的徒子徒孙,都聚集在一处练习。
&&&&而所谓练习,也就打打基础,修生养性,大多练不出什么名堂,很少有能后天发力然后扶摇转正的,多数过个一年半载清心寡欲的日子,体验了一番人生百苦,受不住自己卷铺盖滚了。
&&&&至于当初为什么要收这么些世俗庸人,皆因他们在上无界山之前还有另一重身份,世人统称为富家子弟。
&&&&没别的用处,就能管钱。
&&&&无界山一大帮子修仙之人,真能辟谷的占少数,大多数还是要吃喝拉撒,何况仙人们的用度也是一笔大开销。古月真人此人,外表清俊举止文雅,内心里却有着一股子极不相符的铜臭味,十分能让人看走眼。他爱好极少,修仙第一,敛财第二,这赚钱不能入凡尘俗世里赚,就想了个法子因地制宜。无界山不收灵根差的弟子,却总有一帮望子成龙的富贵之人上赶着要送儿送女,聘礼嫁妆十分丰厚,古月真人德高望重的评点一番,准了。
&&&&而逸虚掌门出了名的袒护师兄弟,往往两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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