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天练武功功的人来说晚净多高最合适

要练好武,是不是对人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武术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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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练好武,是不是对人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
如题,如果一个身体素质一般的人,身高体重只相当于中国人平均身高体重,要练武功练到能赤手空拳打赢奥尼尔的程度,需要练多久??
有些人不看NBA,可能不清楚奥尼尔是谁?说一下,奥尼尔
身高2.16M /7英尺1英寸体
重147.4kg /325磅,身体素质在NBA里面属于超强型,在篮球场上完全是横冲直撞的角色。像姚明这样的人是绝对不敢和他对撞的。我的问题,如果一个身体素质很一般的普通人,练武功练到能打赢奥尼尔的程度,是不是很困难??这里指的是赤手空拳,不抄家伙。
奥拉朱旺,可完虐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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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右脑,对于练武功的人来说,有没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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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右脑肯定是没有坏处的,但是很多人说是练左手那是没有用的,我是一位右脑培训讲师,你要开发右脑就去训练大脑
这是有好处的,右脑主要控制左边的运动能力,所以多动左边的身体器官,对开发右脑是很有利的,人可以变得更聪明。在武术中,左右开弓的人是很难防御的,技术比较全面,所以是很有利的。不过,也有不利的因素。很多人一门心思练独门功夫,只练一个方向,这类人单边的力量与技巧极好。所以要是两边一起练,两边的力量与技巧无法得到最大的发挥。
是说动左手是用右脑,动右手动左脑,平时练习的时候多注重左手 左腿的练习,反应能力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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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州``````真的曾经灭亡过?天神真的把一切都毁灭了?那``````我们又是从哪里来?是幸存的?还是又造了出来?那些直白简练的文字,和那些活灵活现的图画,都讲述着这一片叫做‘十二州‘的大陆流传最广,最为奇特的传说。一双寻常儿童的小手在那些书页上按着,这小童已算不清是第几次看这本画书,又看到十二州危在旦夕这一处,不禁掩卷冥想。  ‘小阁!你为何不注意听课?‘  小童从神思里被喝骂声拉回来,慌乱时急藏起方才翻看的关于十二州传说的画书,才待反应,已有一块竹尺打来。小童下意识地用手去搪,竹尺却被一阵狂风卷入了空中,刹那间暴雨骤然而至,竹棚的顶被豆大的雨打得簌簌做响,窗外清澈的沧澜湖面上泛起了似黑幕倒降的雨雾云烟,天色也顿时黯淡了下来。  ‘不好,快到地窖去!‘  先生早把刚才的愤火抛在一边,催促学童赶快集合起来,两手兜着孩子向地窖跑去,刚才走思的小童似乎还没想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地看着先生带着同学跑向地窖,却依旧坐在位子上不动。  ‘小阁快跑啊!快跑啊!‘  一个女童拼命扯着他的袖子,可他竟然似呆了一样一动不动,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风声。在他的眼前,竹棚的支架正被拔起来,狂风卷着沧澜湖的水,形成了巨大的黑色水龙,直向他们扑来。女童被风卷得站不住脚,吓得连啜泣也没了声音,只会死死抱着小阁的胳膊,不敢睁开眼睛,而小阁却依旧面对着黑色的水龙暴呆着,好象狂风和铁丸般的雨弹不能丝毫动摇他,像雕塑一样傻呆住不动。  龙卷风袭击花域,已经不再是什么希奇事,处在风云十二州最西面平原地带的花域,每年都要经历数次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城主下令各家各户乃至学堂酒楼必要挖掘地窖,不但为储藏食物,还为龙卷风来时紧急藏身避难,每年的夏季,还会有龙卷爆洪,帝都大半平原都会处在洪水之下,这里的百姓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尽管是在白日里,街上的行人也不会太多,尤其在夏季,更是清净稀少,死气沉沉。  先生在地窖里长呼了一口气,听着顶上传来朦胧的风的呼啸,暗自庆幸,地窖很小,学童挤在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先生。他擦擦头上的汗,怒道:‘小阁!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呆!‘  可小阁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啊?‘地傻傻回应,先生不禁隐隐担忧起来,‘小阁!小阁在哪?快点做声!‘,声音没有回荡开来,只有学童们的窃窃私语,终于有个小童低低的支吾了一声:‘小阁``````他不在这儿``````‘  ‘小春也不见了!‘马上有声音叫道,而且这一声格外地洪亮,先生才哆嗦地把蜡烛举起来,仔细查点了一下学童,发现少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不由得那执烛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  ‘天神呐!求您救救这两个孩子``````‘  ‘小阁!小阁!你又发呆!‘  一条皮鞭轻轻地敲在小阁的肩上,他却没有受惊,只是好象从梦里走回一样,抬头看看已停在他面前的马,鞍子上的红衫少女抽回鞭子,撅着嘴笑着,却像在等他说话,可不等他开口,少女抢着说:‘你在这里站着,又想什么?‘  ‘我在想,八年前我们在这里被风卷走。‘  红衫少女送了一下缰绳,马优雅地迈着步子围着小阁慢慢转着圈子,她在马上边笑边把皮鞭敲在马鞍上,说:‘是呀,那一次先生被我们吓坏了呢,不过我们命好,掉在草垛上,不然恐怕已摔成肉酱!‘  小阁推开那马的屁股,走开几步,拉住一匹黑马的缰绳,若有所思地说:‘龙卷风下怎么会有草垛呆在那里等你来睡!你可知道我那天看见了什么?‘  他声音很小,少女却听得仔细,嘟囔到:‘编来骗人,你说有天神,我为何看不到!有个草垛等我们来摔还只是命好罢了!‘  小阁叹了口气,跃到马上,七岁时在龙卷风中看到的东西成了他心里最深的秘密,即便是青梅竹马的小春也不知情,这镇子里不会有一个人懂他,恐怕就是到了帝都,也不会有一人理会他。  ‘快些走!早早赶去帝都,我要做慕容世家六合之君的首领!‘  少女扬起鞭来,吆喝一声拍在马臀上,那马受了疼撒开四蹄飞奔起来。小阁在后面也策马起步,风在而边畅流,呼成一种别样的声音。小春的背影,竟然急驰而去,掩在一片林海里面不见了。原来走出那一方故土,才知道天地博大,任何人都不过都是沧海中的一粒沙。  ‘找到那个人!‘--这是母亲的话,此时,又在小阁的耳边响起,似乎,也随着这广博的天地而回荡开,然而这天地,似乎也更大了。一个不成型的模糊影子,在林海上的天中,逐渐聚拢又扩散,变得无穷地大,变成了整个世界,似乎在遥远的天边。小阁望着这不清楚的影子,忽然感觉到天下有无数像自己一样的人都在凝望着他,正是这影子后的惊天秘密,激励起这些人向着他奋然前进,背负起使命,如此不知疲倦地在天地间匆匆。他,不是一粒沙,他重要得像整个世界;可是,他就是一粒沙,隐藏在茫茫人海里,必须要挖出来。  可,他究竟在哪儿呢?  
    这一刻小阁的脑里,想的都是八年前龙卷风到来之时那堂课。当时先生到底讲些什么,他早就记不得,只记得看过画书后,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天空很清澈,独有沧澜湖上有一团接天的雾和云在翻滚。  小阁自小便喜欢呆在一处静静的不动,盯着天上出神,想那些云上是什么,为何有风有雨。那天他在那里看着水上的云雾,又想到了母亲给她讲的天神的故事,会不会是天神在打仗呢?他只顾想着出神,越仔细端详那云雾,越觉得像龙的形状,好似两条龙纠缠在一起相互撕咬。记得母亲给他讲过天地开创与神灭十二州的传说,连如今的人都是神亲手造出来的二足,那会不会真的是天神又在为了十二州打仗呢,这样的话,经常降临的龙卷风会不会又是神发怒呢?十二州会不会又被天神一怒给灭掉呢?  他还来不及想清楚,思绪就被先生的呵斥和突至的龙卷风暴打断,小阁只看到瞬间那两条纠在一起的龙被一个火球打散了,有一只巨大的火兽从天空里冲向湖水,水里却刺起极粗伟一个水柱击打在火兽的面上,刹那又有无数条或细碎或粗壮的水柱冲向巨兽,忽然巨兽的尾巴扫了下来,切在水面上掀起了一道幕天的水墙,又瞬间被火焰蒸发成了烟,而此时湖中冲起了一道旋涡扶摇直上。风声渐急,小阁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自小也经历过数次龙卷风,却从未像今天这样观察,原来龙卷风时的景色竟是这般壮丽!眼见龙卷风渐渐逼近,狂风把周围的一切旋卷起来,小阁却觉得自己的双手直想张开像鸟儿一样随着这风飞起来,那时候小春抱住了他的胳膊瑟瑟发抖,小阁却像着了魔一样享受起这龙卷风前的惬意,龙卷的水柱横扫一切,转瞬已来到小阁面前,可却似乎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地把他挽起来,犹豫地转了几圈便把他和小春轻放下来,还在下面添了一垛草。  小阁记得,当时在龙卷风里,他分明听见了不甚清楚的对话‘在哪里?‘、‘改变不了!‘、‘来了!‘,他还看见了一道银光闪闪的带子,就在他眼前掠过,他抬手捏了一把,带子倏忽地抽走了,在他手里划了一道伤。   那道伤似乎不是被一条带子划过,而是被烈火灼过一样,整个手掌都肿了起来,后来小阁高烧不退,医师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病,以为是中了邪,请道士法师做了几天几夜的法术,就是不见效果。之后小阁一直昏睡,全家人也束手无策,之后只好任他在那里躺着,突然有一天他就痊愈了,原本在手上那道伤口翻着皮肉烂做一团,此时好得像从来不曾伤过。小阁家里为这个广布恩德,还到神观去给天神上了几柱香。说来邪门,全家去拜神的当天,宅院里却来了一票马贼,洗劫一空不说,杀了几个家丁,还把正在玩耍的小阁和小春给绑走了。后来多亏一个蓝发的小马贼见他们可怜,趁夜把他们放了,这又拾回了命!两番虎口脱险,大人们都说,这两个孩子定是有天神保佑,日后必然有出息。  小阁的母亲旎鄢是个聪慧的女子,通晓许多法术与功夫,小阁从小就听母亲讲那些天地之道,那几万年的传说。从裳神开天地,到风诀定十二州,再到后来的七神之变天地之战,小阁都能倒背如流,母亲同他说过的每一个天神、天使,他都在脑中无数次刻画他们的模样,并期盼着终究有一天能见到他们,甚至能与他们交谈。  就在前不久,花域又刮了一场小阁有记忆以来最大的龙卷风,一直持续了大半天,小阁不顾家人阻挠又跑到风暴里面去,说来也怪,这一次的风柱好象故意绕闪着他,小阁追着龙卷跑了好远,却总是追不上,急得又叫又喊。傍晚风止了,小阁回到家里,家人都在收拾被风弄得凌乱的家什,修补房屋,旎鄢把小阁叫到屋里,问他:‘白天刮风时候,你去了哪?‘  小阁看着母亲的眼睛,觉得格外恐惧,似乎不只是要责骂,还有一种类于已经失望的平静。  ‘我``````我在外面看大风``````‘  旎鄢叹了一口气,把油灯拨亮一些,只是盯着小阁,不做声。小阁心里又怕又慌,更加发呆了,半句话也说不出,嘴紧紧咬着,两手背在后面扭着指头,紧张得很。  ‘你可知,你不是我的孩子``````‘  小阁呆在那里,越发说不出话了,委屈得滚出眼泪来,他本来不爱说话,现在听了母亲这话,吓坏了,以为母亲发了怒要丢了自己,心里顿时空白一片。  ‘你不要怕,我绝没有生气,看来,这一切都是命``````‘  旎鄢没有再去注意儿子的表情,似乎沉思了一会,慢慢说:‘我与你说过几万年前风诀平诸神之乱,因为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控制,天神之间战乱越加频繁。而天神的一天便是地面上的一年之久,所以当初的二足们世界,更有了惊人的进化与演变,不久除了二足四足无足,又出现了不少由草和木繁育而成的精灵,之后又有了人死之后的冤魂,更有了庞大的邪恶势力,于是战争变得更加无序与频繁,而天神中的一部分则正式挑起了大规模的战争。‘  ‘风诀虽有着强大的能力,但却是个善良又优柔寡断的神,他不忍对任何神与人下手,只是一味的规劝,但已经有了实际权利的几位天神联手起来,对那些胆敢私下人间的神予以彻底的诸杀与审判。‘  ‘神也是可以杀的?‘  小阁听得入了神,不由得忘了母亲刚才那可怕的话,马上问了一句。旎鄢被这个呆儿子逗笑了,说:‘神当然也会死,只是杀一个神是极难的事,古往今来,修炼成弑神诛仙本领的,也只有三个``````‘  她拉过小阁的手,展开,手抚在他的掌心里,继续说:‘后来天上一场战乱,很多天神都死了,很多人和神的秘密都被时间埋了起来``````小阁,你不是我和你父亲亲生的,你是天神和人的儿子,是半神,你身上流淌着颐嗣天神家族的血,你的父亲颐嗣月曾是这花域的守护神,你的亲生母亲叫做嬴舟,是花域神观里的侍女,你的名字``````叫做颐嗣早暗阁。‘  她说着,手指轻轻划过小阁的手心,指尖到处,竟然流出金黄的光来。  ‘我早知道,这伤是天神留下的,你能屡在风中不死,就是因为你的血统,有些神要杀你,有些神要保护你``````‘  小阁不知怎么,竟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泪水不听话的滑下来,眼睛也睁不开了,只是哽咽着说:‘那``````那我的``````父亲、母亲现在在哪里?您和爹又是``````‘  旎鄢慈爱地抹掉小阁脸上的泪,似乎很想阻止它们又滚出来,继续说:‘你的亲生父亲是个很伟大的神``````你要记得``````如今你已经知道,你需得继承你父亲的遗志,把这条路走到底!这就是颐嗣家的使命!‘  ‘那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我也有几万岁,为什么我不记得任何事?‘  ‘你是神和人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是一枚蛋,我保护着你在人间辗转,侥幸逃过那一场审判,大地再现生机繁华之后,我与你的父亲,哦不,是养父,我们相遇了,然后我瞒着其他人,趁他在外平乱之时,把你谎称为我亲生``````小阁,这世界上有一个人,你的一切都与他相关,辗转几世,想来是你身上的血脉注定``````你需得找到一个重要的人,把你父亲的遗志完成``````‘  ‘那么,这个人是谁?现在哪里?什么又是我的夙命?  ``````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园子里的花草都却在雨下却奇怪地挺起腰来绽放,破碎的瓦片凌乱的泥巴和折断的枝条与那些格外灿烂的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客栈里的多数灯光早已熄灭,只有一间房里的灯烛摇曳着,一路劳累的小春已静静睡去。小阁坐在窗边,细心地感受着刮进来的凉风。慕容世家的招贤榜、母亲的话、那晚母亲手指间流出的光芒、关于帝都的流言、颐嗣月、龙卷风```````越来越多的头绪纠结在他的心间,乱成了一团麻。  那一个秘密沉睡着,等待着可以解开他的人。  而可以解开秘密的人,会不会,也是个迷。  
    半月后,清晨,帝都,一片尊贵的庭院中,一间宽敞的卧房里。  男子斜靠在床上,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把它们向后输理过去。窗外的阳光投进来,打在雪白的被单上,被子凸起一大块,渐渐舒展成一个人的轮廓,有个年轻女子钻出来,爬在他的胸膛上。  ‘滚开!‘  他厌恶地惊叫了一声,翻手把她搡到地上,被单随着女子拽落在地,床单上俨然留着刺目的斑斑殷红。女子在地上惊了,许是摔得疼,怔怔望着他,眼泪滚下来。男子却不看她,披起衣服打开门来,对着向自己行礼的卫兵说:‘拖出去。‘  身后传来女子的啼哭,男子只顾走去,两条光腿在袍子下摆里面甚是空荡。突然听得身后金器破风之声,男子向上一蹿双手抱住门廊的顶梁,赤着双足向墙边一点,身体便荡了上去,侧翻在梁上。有一人白纱蒙面,手持长刀,也随即足点地面蹿起一手抱住顶梁荡了上来。男子一笑,一手将长袍裹紧,一手抽出袍带向那蒙面人的手腕卷去,对方急忙用刀去削他的袍带,男子却将手腕一抖,袍带卷在蒙面人的左靴上,另一头穿过一根斜梁落回他手里。蒙面人才要用刀砍去,男子将带子一收,蒙面人险些砍中自己的脚踝,只好停手。男子却扯着带子不放,忽而拉高忽而放松,脸上挂着笑好不开心。蒙面人几次举刀都不得手,气得一把扯下面罩,叫道:‘不玩了!大男人光着屁股站在粱上还亏你笑得出!‘  那男子依旧笑着,把带子收到极致,蒙面人的腿被拉得朝天举起紧贴在胸前,气得哇哇大叫,却见那男子把带子在梁上束好,一手依旧拢了袍子,一个纵身经那人身边,依然稳稳落地,手里举着一条布带,束在腰间,原来已把梁上男子的裤带拉下。那人只穿着一条内裤一脚高举站在梁上,不由得狼狈大叫:‘慕容清明!你个混蛋!快把老子放下来!我跟你没完!‘  慕容清明哈哈大笑,任那人在后面乱喊,转过柱廊见到几个小兵,道:‘去搬了梯子把忘川救下来,他吊在梁上头了。‘  他走到一扇开着的窗前,见到里面的人正在呆坐着,看他侧脸好象愁眉不展,于是隔窗喊道:‘早暗阁,你在想什么?‘  屋里的人回过神来,见慕容清明在窗外站着,却没有站起来,只是说:‘哦,没有想什么。‘  慕容清明早就听说他经常想神仙妖怪的事情,今天又见他发呆,不肯放过他,也不顾得自己衣衫不整,就推门而入,大摇大摆地坐在桌前,道:‘冥月春和我说过你总想做神仙,你莫非见过神仙?‘  颐嗣早暗阁脸上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答他,突然看见他只穿着一件袍子,不但光着脚,好象连内衣裤都没有穿,不禁想笑,没有笑出来。慕容清明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撇了撇嘴,道:‘凉快。‘  ‘我娘告诉我,神们分管着十二州,天神间一直为十二州的大权而乱,导致万年之前大地灭亡,而今又到劫数,就不知我们能否逃过这一场浩劫。‘  慕容清明本以为他在想些什么希奇古怪之事,见他说的话间好象对自己信心不足,道:‘我慕容世家虽不见得在十二州开辟之初便有,但光是族谱就藏满了十七间书房。老祖宗在家史里明白写着,纵使有神要灭人,总还有神要帮人。所以你也不要太过焦虑,现在的人的法术,也未必比那些低等级的神要差。‘  颐嗣早暗阁道:‘神本来是神,为何人会有了法术,难道人也有了不死之身?‘  慕容清明道:‘我爹曾说,神总是要死的,只是寿命比人要长久,现在能学会法术的人,是当初神用不同的材料造出来的结果。‘  颐嗣早暗阁听他这样说,频频摇头,道:‘神要用好材料造人,为什么有些人父母都是常人,却偏他自己修得一身法术本领?好象家主你,兄弟几个,却不是依旧只有你一人做了家主?老家主当初怎么得知你日后必成大器?你既非长子,定是为人处事和才华处处都高于你的兄弟姐妹,可为何他们同是你父亲所生,却又不如你?‘  慕容清明的手无意间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颐嗣早暗阁看见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旧的伤疤,不过形状倒煞是好看,可要真要他形容,却又形容不出。  ‘我``````我能做这家主,全都来自这伤疤。‘慕容清明轻声说,眼睛空洞地注视着什么,私手指在触摸那伤口时尽是温柔的回忆,‘不知道这该说是感谢,还是恨``````‘  ‘我知道说这些你也不会懂得。‘慕容清明又说,‘这世界上没人会懂我``````总有一天我会找到``````‘  ‘你这般喜新厌旧之人,还谈什么总有一天!‘  慕容清明笑着回头去,果然见到卢忘川拉着裤子站在后面,一只手松了一下,把慕容清明的袍带丢下来,道:‘快把裤带还我。‘  慕容清明和他换过带子扎好,卢忘川咬牙切齿地道:‘你已经年纪一大把,为何不好好找个姑娘成家,一天到晚净去祸害些良家女子,也不怕缺德事干得太多被雷劈死么?‘  ‘我可不怕被雷劈,我巴不得有个天神下来找我,我要把他抓了问他天上的事呢!‘  ‘唉!叫我怎么说你,如今形势危急,上有天神,下有王城。据说那昏王也在发布英雄贴,广纳天下豪杰,只怕我们的对手,不只是一宗啊!‘  见卢忘川净说些烦恼,慕容清明甚是不悦,道:‘我却不想做什么王,他愿意保他的位也好,愿意死活都由得他,再说寻常会几手拳脚的对我又有何用处!只要一片震天雷就都烧个精光,他喜欢做擂台做比武,那些真正有根骨的却知道投向哪里,你看小阁还不知道么?我有这等高手相助,就任他王城聚集一些练拳的吧。‘  卢忘川见他轻敌,冷笑道:‘寻常拳脚?说得好,寻常拳脚是比不上道行法术,但当初风诀的神力又岂非比其他众神高出许多!所谓寡不敌众!何况慕容世家呕心沥血,眼见天下在即,难道诛神造福天下之后,不能染指这大陆王位吗?‘  ‘哼``````‘慕容清明哼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道,‘你们任怎么去争取,我想要的一旦得到,我什么都不问。‘  见他还是如此不堪造就,除了变聪明,这性子竟然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卢忘川不由得叹了一大口气,眼前这个眉目俊朗、飒爽不凡的贵公子,恍惚里又变成了身高几尺头发齐整的小孩子,往事都像在画片一样,一页页地在眼前翻过来,就像昨天才经历的那样清晰``````  
    卢忘川看着慕容清明长大,对他寄了许多希望,与他情同父子义齐兄弟。慕容清明从小在慕容二十六世子中身体最弱,人也不算聪慧,整天除了玩儿就是四处乱跑,他爹慕容泽从来都不把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中。二十六个世子之中只有一个能够继承慕容世家,不论是按年纪还是论资质,他都是提不起的。他的母亲郾芳虽然想靠着这个儿子在慕容泽诸多妻妾之中争得一份富贵之位,却是难上加难。慕容泽的长子慕容归南为人忠厚老实,声望甚好;内中又有第八子慕容夺月一手好射术;第九子和第十子一对双胞胎慕容乐文和慕容乐武的拳脚工夫了得,其他几子中擅文韬者更有之。  慕容清明在二十六世子中排行第二十四,虽然母亲聪慧狡猾,可却生了个顽劣不堪的儿子。慕容泽教他习武,半路会跑到田里去睡觉;教他读书,又在书上乱画;教他经商,却又把钱币都去买了胭脂,用胭脂在纸上乱画。慕容泽看他不堪为用,因此冷落了他娘儿两个。多亏卢忘川当初受过郾芳的恩德,一直不忘,始终对这孩子不离不弃,巴望着这孩子能有神保佑,哪天转了运。  卢忘川是虔诚之人,经常到神观里烧香。慕容清明也喜欢往神观里跑,平时吵闹的他,一迈入神观的门槛,立刻就会安静。卢忘川发现之后,就把他带到神观里,给风诀的塑像拜上几柱香,然后就在神像面前读书,读好之后再磕个头回家,可是辛苦几番慕容清明依旧不见长进,大家几乎绝望。  在他十二岁生日之时,卢忘川又带他去神观,慕容清明忽然发现风诀的旁边多了一尊小神塑像,虽然铜塑的像看不太清五官,却让慕容清明觉得十分有趣,便去问卢忘川:‘这塑像是谁?‘  卢忘川正在摆放笔墨,见他这样问,也不惊讶,就拉着他的手按他坐下,道:‘这是风诀的儿子。‘  ‘咦?神也会有儿子?‘  ‘当然会有,你忘了之前我教你背的族卷么?当初太太太太太`````祖宗老爷在小时候,不是还要拜裳神么?后来我们拜风诀,所以神自然有小孩。‘  ‘那,风诀的儿子是什么神?‘  ‘这个嘛``````是未来的天帝。‘  ‘可大哥说,有七神之乱,别的神做了天帝,风诀已经死了。‘  ‘胡说!‘卢忘川吼了起来,门口正在关门谢客的神侍和家仆也受了一惊,慕容清明委屈地道:‘你凶什么``````大哥他说,神早晚会死,这世间的一切都有个尽头,连你我和爹也都会死。‘  ‘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说爹死了他就可以做家主,然后做王,他想爹早点去死,就像那些神把风诀也杀了一样。我可没有骗你啊,这是他和大娘说的,我偷听到。我也不想爹死,所以我生他的气,不和他玩了。‘  卢忘川抚了抚他的头,知道这孩子单纯,不会胡乱编造诋毁他人,只是深感人心不古,连慕容归南这般貌似忠厚的人也会生出这等念头,低声道:‘这些事,你只许和我提过这一次,以后万不要对任何人讲,你知道么?‘  慕容清明虽然不懂得,却点了点头,卢忘川见他这样痴傻,不由得失望起来,道:‘你爹精明神武,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个儿子!你说,你到底为何而生的?‘  慕容清明想也不想,指着那个小神像说:‘这个小神像好看,他不是男的,她是女的,我要娶她!我要这个神仙妹妹!‘  卢忘川忘了当时到底打了他多少巴掌,可他还是拗着,说来也怪,当天晚上慕容泽在院子里教世子们演武,慕容清明竟然也主动跑去拿着一条弓吵着学射术。慕容泽和所有人以为他这次又不过只是一时头热,没想到这一次坚持就是两年。这孩子越发出落得气度从容,神情淡定,俨然有帝王之相。心思也像被神点化了一样,多般武艺样样精通,读书写字也灵光起来。母随子贵,郾芳成了红人,慕容泽待她也多了几分宠爱。  后来十二州生了异变,老家主壮志未酬就病故了,慕容清明临危受命,虽然把世家支撑了起来,却并未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显出威严庄重的气质,卢忘川眼见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一天天变得忧郁、沉闷、暴戾、残忍,却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心里也痛惜非常,他时常想,这个孩子或者该是放到田里去的,任他自由奔跑,总比约束在这百亩豪宅,丈宽金椅上要好得多。  ‘赶快找个好人家的女儿成亲吧。等你有了床头说话的女人,也许会好一些。你看看你现在,怎么像个帝王的样子!‘卢忘川骂道,想到将来眼前这个人要和天神对抗,卢忘川似乎觉得输光了人的面子,好象人的领袖竟然也是个斯文败类,天神要灭十二州是理所应当一般。  ‘我这一生,怎么会爱上寻常女子。‘慕容清明蔑道,‘让你找的东西,你可找到了?却有闲空来教训我。‘  卢忘川本是气他,现在见他问到正事,便对颐嗣早暗阁道:‘你自己好好练功,听说你是有仙根之人,以后必为我重用。‘  早暗阁行了个礼,看着老头陪家主出去,知道他们去忙要事,自己又坐回来,从怀里掏出半本残破的画书,轻轻默读着最后的半页‘漫地肃杀的雪,这是一片雪的国度。``````许多双眼睛注视着一切,十二州,已是危在旦夕。‘  这一段画书的记载,是所能找到关于上次十二州灭亡的最后文献,结果如何,终究没人说得清楚,至于大地曾经灭亡,天下的人都把它当作一种传说。如今,小阁似乎能体会到书里那个万年前的村童的懵懂与恐惧,假如自己投对了主人,慕容清明真能像许多人说的那样,有力量挽救一切吗?  慕容清明在内室换衣,卢忘川在屏风外面站着,里面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好象头套在衣里,闷闷地问:‘圣教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卢忘川低声道:‘当初各位先祖曾追随圣教,历代家主无一不是圣教长老。七神之变天地之战后,两位教主下落不明,四大长老之中四人一人战死,一人失踪,一人被判入地狱,另外一个暴毙,圣教就此灭亡。这一桩事,我查了族卷,是有明确记载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还查到,那一位暴毙的长老,就是我们世家当时的家主慕容楚。之后继任的家主修起了一个地下祭坛,除非继任家主,否则一概不许下去。我总觉得,这件事与前面圣教灭亡的事,是有莫大的关系的。‘  ‘父亲传位于我时,也带我下去拜香,那不过是个普通隧道和一方石屋,里面都是历代家主的灵位,别的再没有了。今天被你这一说,莫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为何父亲不曾同我说过?‘  他说完,自己停住了,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事,‘唔``````‘了一声,又说:‘我记起来``````父亲死前,死拉住我的手,模糊说了句‘那个祭坛‘,话不说完就撒手人寰``````后来我想那祭坛是不是有什么遗书,就下去寻找,说来也怪,那条隧道不知道怎么就被堵死了,我走来走去,走不到石屋。我想地震太多,或者是被埋了也不一定。但你这样说``````‘  卢忘川眼里冒了几分光彩出来,声音也激动了,道:‘若我没有想错,这祭坛是为着圣教和慕容楚修的,下面或者有当初圣教抗衡天神的不世法宝!‘  他说着,已经穿好衣衫,屏风后走出来的青年眉目斜飞,眸间流星,生得甚是端正俊朗,只是一身白衣配在他身上却是显得太过突出,与他人和这世间格格不入。  卢忘川仿佛又看见了希望,慷慨激昂地说:‘再无其他办法,便是挖地万尺,挖遍这帝都,也要把那些法宝找出来。‘  慕容清明掸了掸衣袖,道:‘老师,我有时候,真觉得倦。虽然传说那些教主曾经修道得真,上可诛仙弑神,下可吞天灭地,可他们如今又有什么下落了?即便像你所愿的,祭坛里面真供奉着这些前辈的法宝,找到也未必有人能有那一股法力驱使得。还不如我们把世家解散,各自跑回家去休息,我看十二州就算被天神煮了蒸了,总算有个先后顺序,轮到你我在几百年后也不一定。‘  卢忘川血往上涌,猛然跪在这个如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面前,泣不成声:‘家主!忘川知道你自小有惊天抱负,也料得你不是一般凡种。忘川常想,几世轮回,一切皆有夙命,家主吉人自有天佑``````可``````可如今苍茫大地,无数生灵,就将毁于旦夕之间。即便家主不念忘川多年来苦心教诲,难道老夫人的生养之恩,这天下无辜百姓的性命,家主都将不顾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会是救世主,我便就是天神再生,又能如何?祖先传下来的家史你也看了,风诀不是照样被神杀了。就算他复活,又能怎么样?‘  他说着话,手却不知不觉地抬了起来,又摸在脖子的那道疤痕上,多年前的一幕,在眼前豁然地展开,仿佛这伤口还是新的,流着滚烫鲜血一样。  ‘那个人,可有了下落``````‘他喃喃地低声,似乎是在问卢忘川,又更像在自言自语。  他要找的,到底是谁?这么多年来,他在光环下显赫不已的生活,还有什么残缺?  卢忘川沉默了,这孩子看来像玩世不恭,可有时候,真觉得他心里有别人不能知晓的痛。  可,现在不是怜惜的时候,有无数条人命都背在慕容清明身上,这个脊梁能不能强大地支持起天和地的重任``````  如果撑不住了,很多很多的人要死,说不定有些神也要死,想到死亡或者就是在即的事,卢忘川觉得莫名的恐惧。  特别是,死去的可能还会包括这个他手把手养了教了二十二年的孩子。  虽然他有点坏。  
    依照慕容清明的指令,卢忘川调动军队将那一片谷地团团包围,尽占据至高点。最中心的不利位置,赫然可见得一个单薄的身影。  瞬间有数百名兵士举起弓来,箭头上燃着火。山上凡能站脚的所在都有人,无不手持着兵器,除了强弩硬弓,还有多种样式的刀剑大锤,黑压压一路全都是兵士的青藤战甲与冷冷刀锋,蔚为壮观。有一只大手在空中半扬,像似迟疑片刻,便断然挥下。号令一发,刹那箭雨流火伴随着石块和杂物一齐向谷地夺去,站在中心的孤单身影俨然已成众矢之的。电光石火间他眼中整个天上如神女散花一般铺天而来全是致命物件,这一秒都奔他索命而来。  满谷荡起大片尘土,箭杆嗤嗤燃烧着,火苗慢慢熄灭,一个小卒咬着嘴唇向下看了看,刚才的目标点已被各种兵刃、箭杆和土石堆满,成了一个硕大的小山包,上面的火苗把石头烤得发黑,好象给死人上供的馒头一样。  ‘砸中了?‘  他自言自语着,忽然发现自己的垂直高度,刚才晒得太久,现在经高一吓,头脑晕旋,向下便倒。  楞里有一只手突然揪在他的领子上,将他拉了回来,算是真正捡了条性命。小兵吓得嘴唇发青,坐在地上呼哧半天,虚汗直冒,举头看见刚才在谷里被众人瞄准的男子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吓得手脚并用像狗被打了一样朝后倒爬两步,跪在地上邦邦地连磕了五六个头。  ‘家主!多谢家主救命!多谢家主救命‘  慕容清明极为受用,过瘾样地把浑身上下掸了一遍,对着正在走近的卢忘川道:‘我身上可有蹭脏吗?‘  原来今日他突发奇想,想要在众人面前显示一下在乱箭中全身而退的手段,便不顾军士操练,强令卢忘川领了士卒排开阵脚来刁难自己,几百人在山上布开,各持兵器一起攻击,刚才虽然箭雨流簧密布如织,他却快了几秒早就跳出原点,在山上几经纵跃就轻易逃脱。这个道道儿之前他已经玩儿过数次,卢忘川巴望着哪支箭能走了眼轻蹭他一丝皮肉,也好教他悔改,无奈总不得计。  ‘已过晌午了,兵士们都要吃饭,你若玩儿够了,就放了他们回营吧。‘老管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已不是当初的年轻书生,多年来为照顾慕容清明操碎了心,虽然身板尚还硬朗,但已无法长时候奔劳,方才他暴晒良久,又从谷地一侧顶跑来,已经是劳苦不堪了。  慕容清明还没有耍得尽兴,琢磨着再用个什么法子活动活动筋骨,却须要把这烦人的老家伙赶回府里面休息去。这一抬脸便见得一骑快马恰时飚来,顿时心下大悦。马上之人满脸胡子,贱肉横飞,身后横驮着一个口里塞着布条,手脚都绑得如麻花一样的女孩,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倒垂在马侧,看她还在尽量挣扎,可却是徒劳。  马上的胖子骑至慕容清明面前,将匕首一挥,削断背后几根绳索,一只胖手在女孩背上一抓。毫不费力地提了起来,将她兜到面前,如丢杂物一般向慕容清明一丢。卢忘川深知少爷脾性,定然不会去接那女孩,便抢前半步把少女接在怀里免得她受伤,没想到胖子用力太大,女孩手脚依然被缚动弹不便,倒来将卢忘川撞了个趔趄,。   ‘钱拿来。‘  胖子在马上傲气得很,似乎全不畏惧慕容世家的势力,这张狂之态也就只有此时在慕容清明听来像是舒心曲,他便即掏出一袋银元丢给胖子,把女孩口里的布条拿了出来。见她小脸稚气不脱颜色秀美,不顾她挣扎,又把她头上乱发一一拨到耳后。少女年纪还小,被他这一弄,羞得满脸是红,在卢忘川手上拼命扭动,忸怩之态使得老管家极不好意思地背过脸去。  ‘我说慕容公子,这钱数不对啊!‘  胖子不知何时点了一根烟袋叼在嘴里,手里撮着那袋银元,全倒在手掌上一个一个排点着。  ‘一个,两个,三个``````数来数去都是三十个,这个月我可是给你送了五十一个姑娘啊!‘  慕容清明听他说五十一,顿时变了脸,暗想奇怪,为何我只上手二十九名,还多给了他一块银元,他却这样说?哦!是了!这老东西!突然大悟,便从手指上捋下一枚戒指丢了过去,道:‘还有这个,以后用心为我办事,好处少不了你。‘  胖子张手抓着戒指,张开五指时候被那大块宝石的光狠耀了一下眼,随即呵呵笑起来,一张肥脸团成了几个大小不同的包子。  ‘爽快!我就爱和您这样的贵公子做买卖。不过最近符合您要求的姑娘越来越少了,以后难度越来越大,这个价钱``````‘  ‘钱不是问题,只要是有,只管带来。‘  胖子得了他的应,叫了一声好说,便转马而去,他今日就为勒索钱财而来,眼下转瞬就多赚了一倍好处,自然知道见好便收,抓紧时间再去招揽生意。  卢忘川见胖子远去,心里正在思忖如何向慕容清明交代。没想到本已经准备迎接*,他却只是极其平淡地问:‘那二十一个姑娘,可是你做了手脚私放了?‘  ‘少``````少爷,是我。您这样做,实在是忒缺德。‘  ‘这不用你管。‘  慕容清明只说了这一句,心情如暴雨雷电突至,瞬间变糟。仅用三指捏住女孩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见她好象又是娇羞又是怒。以往心情好时,也许觉得这般表情还是可爱,可是今天心情烦躁,见她时候,心里却在骂卢忘川,立时没了好颜色。  ‘你几岁了。‘  他冷冷地问。  少女怒而不答,似乎自知自己娇媚可人,还有意与这风liu无度的少爷斗斗气。  ‘我问你,几岁了。‘  他说着,手下加了力,把女孩的下巴捏疼了,少女怕了,战战兢兢地说:‘十,十六``````‘  慕容清明暗咬钢牙,撤开手指啪地就是一个巴掌,把少女从卢忘川怀里打落在地上。卢忘川吓了一大跳,直怕把女孩摔坏了,还想伸手去扶,却又不敢。女孩在地上蜷缩起身子大哭起来,卢忘川急得直顿足,叫道:‘唉呀呀!造孽造孽!你这个孽种怎么会变成这样!与畜生何异!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把嘴给我闭上!吵死了!‘  经不住前面一番蕴怒,慕容清明终于暴跳起来,他自小尊卢忘川为仲父,平时至多玩笑小闹,断然也不敢向他大吵。眼下这帮人似商议好一般齐来触他霉头,没处出气,便赶去在女孩身上狠踹一脚,踢得她滚了几个滚,撞到刚才被慕容清明拉起来的小兵脚下,一下子昏了过去。  谁也不敢出半个声,卢忘川被他这一震也闭了嘴。那个小兵更惨,脚下有块尖石硌着,还没踢开就被女孩压在脚面上,这一紧张直觉得抽筋,却不敢动一下。  ‘十六!老子要你带的是十七岁的!‘  慕容清明朝着胖子离去的方向大吼了一声,又转向卢忘川双手直挥舞着大吼起来:‘十七!十七!不要十六的,也不要十八的!‘  他喊完,觉得累了,大口喘气,方才箭雨中完身而出并无半点变色,一刹那就被人惹得像充了气的河豚鱼一样怒火暴膨,现在倒好象是用尽了精力,眼瞪得滚圆,目光逼得卢忘川不敢看他,他瞪了半天找不到对手,目光又去寻那小兵。  此时兵士都已经集合在一起,只有刚才那个小兵保持一脚向前伸着踢石头的状态,脚尖上翘,还勾抬着少女,丝毫不敢乱动。此时穿着藤铠的兵卒已经列成一个方队,中间却空出了一个空缺,显得很是可笑。小兵已经注意到同伍的兵士都在斜着眼睛注意自己,心里七上八下,家主方才心情畅快,救了自己性命,现在突然间发了邪火,把自己再丢到山下去也不一定,手脚虽不敢动,却吓得肝胆都抖了起来,两眼闭紧,不愿睁开。  卢忘川素来知道少爷这脾性,自他懂人事开始,每年必要找无数少女,而且每天都换从不重复,别的毛病还好,独这一点让卢忘川十分头疼。任一人是暴戾凶残或者不思进取,总会有办法悉心调教,可对于赫赫有名的世家来说,家主竟然爱好这一道伤身又害人的荒淫之癖,着实让人觉得无面统领群雄。  慕容清明我行我素,从不肯虚心听从别人教诲,起初几年卢忘川当他是少年风liu,只是草草批评几句,不想他却愈演愈烈,大有将消遣变为事业一般无止无休,只要上chuang必有女人,而且无一例外必是处子。人都说他遇到可动心的女人必会安定下来,可多年下来,见他只要初ye之后不问其他,一概弃之,本来好的揣测也都不攻自破了。  起先那些姑娘是慕容清明十七岁时候卢忘川以征婚的名义在百姓的儿女中选来的,可他却似乎毫无兴趣。直到一天卢忘川在街上看到一个穷人卖自己十二岁的女儿,觉得可怜便买回府来做丫头,结果不到半月,正撞见慕容清明在房内与那姑娘做苟且之事。老管家以为少爷动了心,正在张罗婚事,不想慕容清明翻脸不认。自那之后,此事源源不断,有些女孩才刚刚七岁,被他弄过之后流血不止便一命归西。卢忘川苦无对策,只能叫人花钱把一些穷人家的女儿暗地买来,免得百姓知道了真相失了民心,可一来二去,他的毛病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坏,生生的从几个贩子手里买起姑娘来了。  此事府里已经是上下皆知,可男人看来,好色这是再寻常不过,只是有些太过荒淫。府里的丫头却都个个提心吊胆,生怕被他祸害,可他倒是有严格要求,不会轻易下手,所以一时相安无事。不过时间久了,慕容清明就在帝都多了个不雅的诨号--处子杀手。  日头极烈,卢忘川看见慕容清明头上冒汗,也隐约觉得心疼,轻声说:‘不如```````早些回府吧,兵士们也要休息。‘  一遇他冒充慈父,再大的火气没法不心软,慕容清明心里把卢忘川骂了几遍。突然想起正经事,低声道:‘早暗阁的事,你可安排好了?‘卢忘川不敢怠慢,连连点头称是,此时慕容清明的心里才算稍微舒服一些,看了一眼正在等自己发令的兵士,又看了一眼独自傻站的小兵,大步带风跨到他面前,道:‘你叫什么?‘  ‘回,回禀家主,俺叫,叫,叫邹大牛。‘  小兵说话也哆嗦起来,一时叫苦不迭,后悔不该入伍,后悔不该出生,只等着慕容清明把自己丢下山去,脑子里尽想的是自己的头撞在石头上开花。  方才暴跳如雷的慕容清明,此时却木住了,深情严肃,眼前这小兵浑身筛糠,吓得不敢睁眼,却怎么不是让他想起了当年在二十六世子中那个常被父亲责骂鞭笞的小孩?那一种恐惧,和绝望,以及心里埋藏的侥幸和破罐破摔心态,种种都涌了上来。  是什么,让慕容清明在一夜之间发了斗志,成就了今日的新家主?  颈上的伤痕,就这么忽然之间,不深不浅地刺了一下,却是在他的心里。  ‘这女子归你了。如果我刚才把她踢伤了,叫世家的医生给她治。‘  他说完便使了个影遁纵,倏地不知去向,甚至快得没人察觉到他的语气,注意到他的表情。  方才列队的兵士见他变不见了,这才敢跑上来把这小卒围住,一拳拳轻垂在他肩膀上,恭喜他白白捡了个美貌媳妇。邹大牛颤着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人和脚下的姑娘,忽忽悠悠地觉得头重脚轻,好象今天生了一场大病掉了层皮,腿脚下被风一吹忽然发凉,原来已经尿了裤。  
    慕容世家多少代来一直是朝廷心上的一块恶疤,它独霸帝都,控制了临近的几个州,多少代之前曾一度拥戴邪教,逆天违地,不遵纲纪。虽然邪教后来被剿灭,慕容世家也跟着萎靡不振,但近几代家主一个比一个手腕强硬,竟然又死灰复燃,重整旗鼓,到了慕容清明这一代,传闻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就在他们大肆招兵买马之际,消息却不胫而走,得到秘报后,朝廷的英雄贴派发得更加广泛,红衣王差的足迹,遍布了御京每个角落,连一向僻静自安的慕林也被也被惊动了,慕林是御京南方的一片偏僻山林,这里大片紫玉花盛开,是一处世外桃源,可今日太阳无光,林子里面,却像天黑一样阴沉起来。  有牙杖顿在地上,发出‘空、空‘的声音,西道安从房间里走出来,抬头看了一眼紫玉花树,枝头还是光秃秃的,他失望地轻摇了几回头,暗暗念了句‘天上洞府,人间沧桑,一朝蹈覆,尤自难还。‘不想再叹气,向着林子里面足声喊道:‘尚雪!‘  紫玉花树的叶子悉唆做响,一个少女利索地从树上爬下来,慢慢溜站在地上,一张小脸儿上满是在树叶间蹭的灰与紫玉树叶子亮闪闪的粉末。她拉起袖口,在脸上抹了一把,汗水把灰与粉末混合成了泥,弄得衣服与脸皆脏兮兮的,可她却并不在意,把手上的泥再在裙子抹了几下,努力地想擦干净。  屋子里有两个人正坐着在喝茶,道安先生刚刚迈屋内,少女就追了进来,一手还在脸上抹着,不甚清楚地说:‘先生唤我?‘  她随即看见桌边坐着两个客人,不由得一怔,这两人一个有二十几岁,穿得一身红衣金甲,头上还戴着金属帽子;另外一个则是普通布衣皮靴,年纪也只有十七八,俊气的的眉宇、白净的脸庞、生得很秀美,手里还拿着一根马鞭。  ‘快去把脸洗好换了干净衣服再来说话。‘  西道安边说着,边走回椅子前,少女低低应了一声,撒腿便跑,头上肩上的几片紫玉花树叶抖了下来,散出一股极淡的异香。红衣金甲的人把道安先生递过的一张羊皮纸接过来收起,问:‘先生想要几时启程?前不久探子探得慕容世家的人正有所动作,如果慢了,他们可就要造反了。‘  西道安闭目算了一会儿,缓缓地说:‘若果然如你所说一般,我想尽快赶去,我虽然不担心什么世家,可劫数已至,人力不能挽回,只是苦了这些生灵``````‘  ‘先生不要这样说,十二州的百姓这一番能够逃过劫数全要仰仗先生,既然有传说十二州在数万年前也曾被天神所灭,而我们能存活至今,其中必定有缘由。向来是人定胜天,何况现在英雄辈出,如要与天一战,我们或者能胜也未可知,可这时间上,我们也得要争啊!‘  道安先生微笑了一下,依旧闭着眼睛,道:‘当初的十二州早就被灭了,我们能有今天的生命都是神的恩赐。‘  ‘先生,我不明白,既然神灭十二州,为什么您又说是神给予我们今天的生命?难道不是有人侥幸逃脱吗?‘  ‘神要灭掉我们,不过是反手般简便,但神要是要杀神,却又要费一凡周折,所以正是在一些人的庇护下,我们才得今日啊。而在我眼里,人与人之间的争杀,简直不值一提,什么人来掌管朝廷称王封帝我也不想过问。惟有这人神之战,才堪得伤脑筋。‘  刚才一直沉默的布衣少年,此时忍不住插嘴道:‘可我所见,到处都是鬼怪,哪里有一个天神!罔了我们在观里上香朝拜,这些天神竟然是睁眼不见,不信了也罢!‘  红衣金甲的人说:‘这其中一番乱,若是要真的理清,倒是真麻烦。只听说上次天神之乱十二州被灭之前,天下也是这样一处处灾难。可就不知既然天地都灭了,为何还会有这传说传下来。‘  西道安又是一笑,没待回答,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从后面跑来。头发扎得整整齐齐,衣衫虽旧却很干净,模样灵巧可爱,站到道安面前低声说:‘先生唤我?‘  道安先生满意地看了少女一眼,向那布衣少年笑道:‘这是我徒弟西尚雪。我走后要多多劳烦你照顾。‘  布衣少年站起身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拳仰头道:‘还请先生把啸风带去,啸风要为父母报仇,从此定然跟随先生刻苦学习,不敢有半分懈怠!‘  西尚雪像吓了一跳,却只是奇怪:‘先生你要去哪里?‘  道安先生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来去搀扶那布衣少年,道:‘我并不是故意拒绝你,只是你要陪我这徒儿在这里驻留几日,等到紫玉花树结了果实,你同她带了果实再来找我便是。‘  少年依旧不肯起来,只是跪着,高声说:‘那便请先生先收了啸风,啸风心里才觉得安定!‘  西道安一手托着他的手肘,道:‘不是我故意推托,只是我潜心所研之法与你的资质大相径庭。你天资聪慧,却只是适宜外家功夫,难以理会天地造化之法。所谓尺长寸短各有所擅,一旦我得知确有可以点化你的英雄,必然推荐,你看如何?‘  少年好象依旧赌气,还是不肯站起来,跪在地上小声嘟囔,似是不服。道安加了把力气把他拉起来,又安慰道:‘紫玉花树大约再过几天便可以结果,到时你们便可以启程赶来,想你们走得总比我这个老头子快,也不急在这几天。‘  西尚雪虽不明白先生为何突然会要外出,也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却也不想去问。她自有记忆以来一直跟着道安先生,已经活了十七年,从来不知这一片紫玉花树林外是什么,很小的时候曾经问过,但没问出答案,后来便再也不问。  西道安从来不会出门,就在这片树林内生活。师徒两个吃的要么是一些野果,要么就是紫玉花树结的果实,渴了喝的就是这里的溪水,常人很难想象他们过的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但对西尚雪来说一切都极其自然,她也不知道外面会有什么。  道安先生次日便随着那个红衣金甲的人出门前往御京都,西尚雪独自与那名叫雨啸风的少年相处,只等着紫玉花树结果,便可以去找道安先生。  这个叫雨啸风的少年生性孤傲,极不好相处,一开始总是对西尚雪冷言冷语,却又不是像故意不想理她,好象总有许多心事去思考,所以别人来讲话就是打扰了他一般。问他家住哪里,说在很远的地方,问他为何到这里来,说是听说了先生大名,特地来拜师。虽然并无一句像是撒谎,却总是极其简单,好似言语间处处防备。  其实,雨啸风心里还依旧满是沮丧:他千里迢迢慕名而来,在路上也是险象环生几多波折,幸亏在遇到王的传令官,不然几乎找不到来道安先生静修地的路。这先生其貌不扬,毫无道骨仙风,还养着一个不懂事的徒弟,又不肯教授自己武功,还把徒弟丢给自己照料``````来时他踌躇满志想要做一番大事业,似乎一入江湖便能风调雨顺,可眼下看来,全都不如意  
    好容易熬了五六日,雨啸风实在忍不住了,他把林子大半的树爬了个遍,紫玉花树上丝毫没有结果的迹象,天气越来越冷,他有心想一人启程,却又怕见到道安无法交代,只好去问西尚雪。她正在给树松土,一手拿着锄头,胳膊上挽着一个竹框,里面盛了半框花瓣和树叶。  ‘这树什么时候结果实?‘  ‘往年这个时候,早就结了。今年有些怪,不知要到何时。‘  ‘你师傅为什么要我们等到果子结出来再走?如果一直不结,岂不是会误了大事?‘  西尚雪向来听话,道安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没有想过如果事情出了变化又该会怎样,被雨啸风这一问,倒是发了一下呆,道:‘为什么?我也不知``````师傅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自小他让我吃什么我便吃什么,他让我学什么我便学什么。如今他让我们等着,我们便等好了。管它早晚结果,师傅让我们等,便定不会误事。‘  雨啸风心急,气道:‘你师傅又不是神仙!他怎么算得到结不结果实,十二州就快亡了!只怕等这果子等不到,我们却早已被妖魔杀死!‘  西尚雪从没听过这些新鲜词,便放下手中的锄头,问:‘谁是十二州,便是死了又怎样?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妖魔又是谁?为何会要杀我们?‘  雨啸风刚想发怒,又想到她可能头脑是有问题,即便此时暴打也未必有效,只好吞下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十二州是你我脚下的一片大地,地被灭了我们当然都要掉到水里淹死。妖魔是大老虎,会把你吃掉。你在这里没有见过老虎,那是因为老虎没有跑来,老虎在来这里的路上,等它们赶来就要把你咬死!咬成许多碎片,丢到小虫堆里去,给无数虫子再咬!‘  他说完,看西尚雪扶着锄头挎着竹筐认真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尴尬,问:‘你可听明白了?‘  西尚雪摇摇头,说:‘不甚明白,不过你若是着急,可以自去找师傅。‘  雨啸风大喜,脱口叫了一声:‘好啊!‘转念又一想,如果自己见了道安,告诉他是这小丫头要自己先来,即便是说了实话,也有可能会让那老头生气。再说她一人在这里,脑筋不灵,说不准还会有危险,想来想去,左右为难。干脆一把抓着她的胳膊,道,‘你须得和我一起走!‘  西尚雪一听要违反师傅的命令,心里又怕又不悦,拗道:‘我不去,师傅令我等,我便要等。‘说着继续做出锄地的架势来,雨啸风索性把她的筐子也扯住,埋怨道:‘几个果子有什么要紧!你若在路上饿了,我自会买东西给你吃!这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那么多,难道不会比几个野果子强过百倍!‘  西尚雪还是摇头,只是说:‘这果子与别的果子不一样,可以给人治病,师傅要我带去,肯定是有用的。‘  ‘魔兵有无数!怕等不到你师傅走去御京都,早就被妖魔杀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你师傅很厉害,但是你师傅再厉害也有累的时候,到时候那些妖魔群起而攻之,源源不断,看你师傅如何应付!‘  被他这样一说,西尚雪也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会,低声道:‘那果实以前还存着一些,要不然``````‘  把她唬得答应上路,却又找不到坐骑,两个人挤在雨啸风来时骑的小灰马上,幸亏除了几件贴身的衣服外没有太多其他东西,否则小灰马就要不堪重负,举步唯艰。走出那片紫玉花树林以后,尽是一片平原,草长得有半人多高,没到了腰间,草中间有一条土路,曲折通往远方,这便是去御京都的路。  雨啸风恨不得能马上赶去御京都,把小灰马一顿狠抽,可怜那小马本来跑得就慢,连续赶了一个彻夜,到第二天傍晚时候再也跑不动了,这片原野还是没有出去。西尚雪坐在马背却很精神矍铄,只是有些担忧,道:‘这马跑不动了吧?‘  雨啸风只好跳下来,牵着马慢慢的走,好容易走到一小片秃地上,那马蹄子一软,摔跪在地上。西尚雪促不及防,栽了下来,幸亏地上都是土和草根树叶,摔得不重,只是手腕扭了一下,肿了起来。雨啸风把马栓好,走开去找水,回来时见她坐在石头上,面前生起一堆火,她正在往篝火里面加柴,火上支着木架子,烤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其实若不是这世界有这么多苦难,也许这个纯净的女孩子以后能过得很幸福,可以后,等待她的命运却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没有以后,在某一个次日就会终结,甚至都不会给人抗议的机会。  雨啸风恨这个世界,恨天神,恨妖魔,更恨自己是一个凡人。  他走近西尚雪,把盛了水的葫芦递给她。  ‘喝点水休息一下。‘  话说完,他见到火上面的架子悬着几段竹筒,里面盛着浓汤。  ‘哪儿来的?‘他觉得奇了。  ‘那边有一小片竹林。‘她说着往火堆里面添了些柴,‘还有一个小池塘。我想告诉你,你已经走远了。‘  ‘哦。‘雨啸风答了一声,不免有些失望,‘你的手扭了,就不要乱动,伤到骨头不容易治疗。‘  ‘已经好了啊!‘她说着把手抬起来给他看,果然红肿已经消了。  ‘竹筒里面煮了些什么?‘雨啸风瞟了一眼她的手,把葫芦放下,去提竹筒。  ‘梨汤。那边有梨子树。‘  她提下一个竹筒递给雨啸风,竹筒里飘来一股奇异的香,汤有一种说不出的颜色,不是梨子的淡黄色的透明,而是透出一种淡淡粉红的透明。  ‘怎么是这样的颜色?‘雨啸风说着喝了一口,不是梨汤那种淡然的清香,有一股侵入心脾的厚重香味,似乎不是味道,而是什么东西塌实地落在了身体里面,‘味道不像梨子。‘  ‘我在里面放了紫玉花树的叶子和花瓣。‘西尚雪说着,自己也拎起一个竹筒,喝了一口,汤的热气蒸发起来,在她的脸前化成一团团轻薄的雾。  ‘那树到底有什么用?你和你师傅这样爱吃?树皮也会吃么?‘  西尚雪认真地想了想,说:‘具体有什么用处我也不知道,不过吃了可以强身健体,师傅说我不容易生病也要靠这种树。‘  ‘哦?那便是灵药了?难道比蓝灵草还要好么?‘  ‘蓝灵草长在极地之上,一向罕见,这紫玉花树就要常见得多。‘六乙仙根‘里面我只见过四种,而吃过的也只有紫玉花树的果实叶子和花瓣了。蓝灵草虽然见过,却没有吃过,我曾在屋外尝试种那草,却什么也长不出。师傅存得几株干掉的蓝灵草和一些草籽,可惜不能大面积耕种,不然又可以配出灵丹。‘  见她说得十分诚恳,雨啸风不禁觉得可爱又好笑,道:‘我都不知道‘六乙仙根‘到底有什么,你居然会知道!我本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还算开了眼界,一口吃了一竹筒的‘六乙仙根‘,但愿这草如你所说可以强身健体,那我便是谢天谢地。‘  虽然被他嘲笑,西尚雪却没有察觉,又喝了一口汤,满怀感激地道:‘我自小体弱,还多亏师傅悉心照顾又教我本领才有今日,我生平不曾想过自己会走出那一片林子,现在走出来,还不知道日后见了师傅该如何交代。‘  雨啸风楞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听她说话,心思飘到了遥远的什么地方,许多不愉快的记忆一并袭上了心头。  
      汤已经渐渐的变冷,雨啸风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把双手伸到火边去取暖,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脑子里不听话地闪过一段段往事,而且顺序混乱,似乎大脑已经不听他的控制。  恍惚里,是一个春天,油菜花开得茂盛,遍地是灿烂的金黄色。青葱的山间依稀可看到小瀑布和小溪搭出一条条银白的带子,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稀落的房屋有着灰白的墙壁和青黑的瓦顶,缕缕炊烟冒着,把村子里的阳光变得朦胧起来。  一个农夫在田里赶着水牛耕作,牛是深黑色的,背上有一块块不规则的棕色斑块,一只角上有了明显的裂纹。农夫赤着脚,裤腿卷到了膝盖以上,脚在泥水里吃力地踩着,扶着犁的手不住地颤抖``````  画面渐渐扭曲了!农夫那黝黑的脸变得滑稽起来,长了!圆了!扁了!不知哪一处角落突然爆发出狰狞的笑声,天色顿时暗了下来,巨大的黑影在刹那间把天和地都笼罩了,一声声惨叫和笑声混成一片,交织成不可名状的可怕旋律。乌黑的天地中突然流出一种奇怪的红,像血一样不断浸染,越来越浓烈。  ‘借个火。‘  一个声音把他唤醒了,居然有个男人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走了近来,他的马被栓在远处,天已经黑了,只能在月下看见高大的轮廓。这男人走近火堆坐下来,他头上包着围巾,一丛冰蓝色的头发从头巾缝隙里面支出来,又垂着遮在面前,他一只手拆围巾,一只手伸向火堆去取暖。  ‘要吃粥吗?‘西尚雪摘下一个竹筒递过去。  他已经把围巾摘下来,露出一张英俊却苍白的脸孔,干裂的嘴唇渗着血。他看看了西尚雪,接过竹筒闻了一下,道:‘紫玉花的粥可不是每天都能喝到的,赶得可巧。‘说着喝了一口,把围巾塞到腰带上,手背擦了擦嘴,‘味道不错。‘  雨啸风瞟了他一眼,一手撑着头,把脚伸到火堆边去。  ‘冷吗?‘西尚雪问。  ‘不冷。‘他说着,把脚更伸近火堆,一只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我有些困了。跑了通宵,你不累?‘  西尚雪摇摇头,道:‘我有种怪病,平时几夜不睡,可要是睡过去,也要好长时间才能醒来。‘  ‘紫玉花治不好你的病么?‘蓝发男子问。  ‘我吃过很多种药草,却都不管用,我常常想,也许哪一天我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那你的父母呢?难道没有告诉你你的病是怎么得来的?有病因就必然有救治的办法。‘  他的话像刺一样,在西尚雪的心里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蓝发男子的眼睛,那无辜的眼神让那男子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把目光避开,却又忍不住偷偷地去看她。  ‘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我师傅叫西道安,我叫西尚雪,他说他是不认识我父母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我是他养大的,所以我就跟他的姓。‘  ‘你不要问了,她什么都不懂的。‘雨啸风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她以前在山沟沟里住,见识比我还少。‘  ‘哦,是这样啊。‘男子说着,双手捧着竹筒,无趣地道:‘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里?‘  ‘去御京都。‘雨啸风说,‘王颁布了英雄令,要号召天下英雄集结抵抗魔军。我要去参军,去杀魔军。她师傅也去了,她是要去找师傅。‘  男子听了,不禁哑然,道:‘不知你两人有何种本领,也去勤王剿魔。魔军有几千万之众,若不是本领极高的英雄,怕是自身难顾。‘  听他这一说,雨啸风怒了起来,道:‘你可知道,我全家都被魔兵所杀,满村一百一十二口,除我之外无一幸免。那一****与爹怄气跑到山里,两天后饿得不行半夜跑回家里偷东西吃,你知道我见到的是什么?满地的鲜血都凝成了黑色,除了灰碳样的尸体便是残断的四肢,我哭哑了嗓子在尸体堆里翻找,想找到爹娘和弟弟,可又怕找到他们,但我最后什么都找不到,因为每一具尸体都被妖魔扯得面目全非``````‘  他哽住了,把头埋在臂弯里,抽泣了几声,把头猛地抬起来,眼里含着泪,恨恨地道:‘就算是拼了命,我也要去抓住那些妖魔,把它们生吞活剥!‘  蓝发男人蓦地跳了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火球,还不等人看清,那火球就嗖地向西尚雪飞去,一刹那划过了一道火龙,在她身后不远处爆裂开来。她回过头的时候只看见满天闪烁的火焰在逐渐熄灭,一块炭样的东西堆在了地上,冒出一缕灰烟。  雨啸风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从腰里抽出一把短刀四处查看,蓝发男子吹了吹沾在身上的灰,道:‘你们可还嫩了点儿!不如尽早起程,我带你们去御京都。‘  他说着便去牵马,同时一只手举着一根烧起来的木棒在空中画了个什么符,念了几句咒语,转向西尚雪到:‘你来和我乘一匹马,他的马太矮驮两个人跑不快,我的咒符可以暂时阻挡魔军,我们要尽快赶到御安都去,如果慢了,就会被魔军杀掉。‘他说着,牵住西尚雪的手顺势一拉把她横抱起来,举到马上去。  雨啸风点点头,也翻身上马,两匹马撒开蹄子飞奔起来。西尚雪在马上伸长脖子回头望去,视线可辨的尽头有一片黑色的东西在模糊地卷来,刚才她们停留的地方突然有一个悬在空中的点迸发出金色的光芒,在空气里似灼灼燃烧起来,延展出一道通体明亮的透明的墙,截了大半个天空。  ‘这光好美。‘她说着不小心一滑,差点掉下去,蓝发男子一手揽住她的腰,像抱只猫一样把她弯在怀抱里。  ‘小姑娘不要淘气,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他的白马跑得飞快,风驰电掣里西尚雪突然觉得疲倦了,风声和马的颠簸都变得逐渐模糊,她终于趴在马颈上睡着了。  
    雨啸风的马腿短个矮,本来是农家套车用的,不善于奔跑,如今连续狂奔,不停地剧烈喘息着,雨啸风只觉得四肢酸痛,头也晕胀得厉害。想起在家时候爹娘和弟弟的种种好处,后悔自己当天跑到山里去,如果也在村里,被妖魔一起杀了好歹也落得个痛快,总不会像现在这般生不如死的痛苦,想着想着不由得号啕大哭起来。风一层层地打来把脸吹得生疼,可他还是止不住悲痛,恨不能一夜之间就赶到御京都,马上把天下的妖魔都杀光,一只只全都碾成鏖粉。  小灰马连续跑了一天两夜,终于远远望见了城门,雨啸风在迷糊之际一阵惊喜,却不想那马不堪劳累,栽倒过去,压在他的一条腿上,一阵巨痛袭来,雨啸风昏了过去。  他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四周尽是华丽的陈设,有一个小厮正坐在桌前玩泥人,见他醒了,慌忙收起泥人,拉开门向外面边跑边喊:‘醒了!醒了!‘  雨啸风坐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双臂,摸摸浑身上下衣物和怀里的东西全都完好,这才松了口气,回想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到这里来的。他感觉口干舌燥,想着既然人家把自己救来总不会加害,于是想到桌上拿茶壶喝了几大口,左脚已经放到床下,右脚却觉得格外地笨重,几块扎了绷带的木板把被单挑了起来,雨啸风顿时楞了。  ‘你的腿断了,别乱动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蓝发男子已经坐在桌前,穿戴华贵,与那晚的气度全然不同。雨啸风环顾四周,问道:‘西尚雪呢?这是什么地方?‘  ‘她在旁边的房里睡觉。这是安王府,我一个朋友的家。那天我先到了御京都,料得你慢我几刻,便令人在城门口等你。那人说见得一个骑灰马的到了城门口就摔了下来,马吐血而亡,人也受了伤,我想或者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蓝发男子说完,见他呆坐在那里双手都放在脚上,神色没落,不禁有点怜惜,道:‘你也不要太难过,只要好好修养,过段时候脚就会好起来,至于王那边,你也尽可以放心,包管有人举荐你就是了。‘  他自说着,雨啸风依旧是愁容满面,他极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脚断了这个事实,也猜不透这蓝发男子的身份,更不知他所承诺的向王举荐一事是否可信,在他心目里,一时对下一步该如何去走没了主意。本来想着去拜道安为师,好象道安收了他做徒弟就可以马上为父母报仇,没想到被丢在荒山里;本来一直想着御京都,好象御京都是神域天堂一般,能解决一切苦难一般,现在真的到了,却又能如何?所见的还不一般是两只脚两只手的人类?还不一样是要等着举荐去见王?而见了王之后又该怎样?王是不是可吞天地的大英雄,能把所有的魔族都灭了?让所有死去的人都生还?  他正在想,忽然房间里又多了一男一女,年纪都在十七八岁,似与那蓝发男子甚熟,三个人彼此说着话一同出门离去,刚才跑出去的小厮才走回来,给雨啸风倒了一杯茶,自己关上门坐在桌前又开始把玩那个泥人。  雨啸风再次把四周打量一番,除了豪华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小厮的手里,原来那个泥人的胳膊掉了一只,小厮正想把它粘回去,却是异常笨拙,每次用手按住的时候胳膊还是连着,手一松开便又掉了下来。  ‘让我来试试。‘雨啸风说,小厮停了手看了看他,却不肯拿过来,雨啸风伸出一只手来,又道:‘拿来让我看看嘛!反正已经坏掉了。‘  小厮想想他说得是,便走来床边坐下,犹豫了一下才把泥人交在他手里,雨啸风看了看,从竹席上抽出一丝竹条来,截成极细的一小段,戳在泥人的肩上,没了一半,又把那只胳膊插在露出来的半段上,用手指轻轻一推,那泥人的胳膊行动自如,还可以转动。小厮不禁高兴起来,拍手大笑,叫道:‘真好!真好!给我!给我!‘  雨啸风微笑着道:‘我以前在家乡经常给我弟弟捏泥人玩,我还可以把这泥人捏成你的样子,好不好?‘  小厮听他这样说,,满心欢喜,不住点头,雨啸风拿起竹片在泥人脸上划着,道:‘看你很聪明伶俐,想必你家主人一定是大人物,你家主人是谁?‘  小厮两眼盯着泥人,想也不想,道:‘我家老太爷是安捷宇安王爷,不过给你说朝廷命官恐怕你也听不懂;我家小少爷是大名鼎鼎的天狼骑的人;我家小姐是名门闺秀,不能乱讲给别人听,你想问什么呢?‘  雨啸风听他说得颠三倒四,只好忍住性子,一只手把他的下巴向上推了一下,道:‘抬着头,不然刻得不像。你家小少爷是不是那个蓝发的男子?天狼骑又是什么?‘  ‘哦,那是我家少爷的朋友,他们都是天狼骑的人,天狼骑是一队英雄,都有很厉害的武功,而且杀了很多坏蛋。呃``````我的下巴没有这么圆,你刻得好看一些``````‘  ‘哦。我刻得像个女孩子``````你知不知道有个女孩子,穿着什么颜色``````的裙子,恩```````大概比你哥哥那个朋友矮半头,眼睛很大``````‘  ‘是有个女孩被带回来,不过她一直睡着,我不知道她眼睛大不大,而且背回来就到那边房里去睡,也没有走出来,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雨啸风把泥人的脸按了几下,道:‘她还好吧。‘  ‘谁知道好不好呢?听说她睡进去就一直没出来,梅儿姐姐进去送吃的她也不醒,不知道还会不会醒啊。你说要是一个好人怎么能睡上一天不醒来,何况听说她来之前就一直睡在路上呢!大吉大利呀!但愿不要死在王府里。‘  雨啸风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暗自称奇,原来这天下之大,还真的是什么人都有,起先西尚雪说自己有病之时他只是随便听着,并不相信,眼下看来,果然她说的都是真的。想着,手里的速度又放慢了一些,道:‘想是有病吧,我从乡下来时,很多村子人都死光了,不知道是不是瘟疫。‘  小厮傲道:‘什么瘟疫!我料你这乡下人也不知。我听我家老爷说,这是``````‘他说着突然停住了,向门口望了望,转过脸来道,‘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快些帮我刻好吧!‘  雨啸风停下手来,道:‘不过是好奇吗?你不告诉我,我可是很想知道,哪里还会有人好心告诉我啊!‘  小厮舔舔嘴唇,跑到门口向外望望,又把门关结实,走回床边坐近他,严肃地说:‘也只有我好心告诉你,那可不是瘟疫,我家老爷说,是妖魔的军队在杀人呢!‘  ‘啊?‘雨啸风故做惊讶,‘我怎么听人说,是天神降罪呢?‘  ‘什么天神降罪啊!我家老爷不知道拜了多少天神,哪有见到什么效果!要是有天神出来显个灵也好。那些魔物是从死人的世界来的,谁都挡不住!小少爷参加的天狼骑就是专杀魔物的,每次他出门,老太爷都担心坏了。那些妖魔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小少爷每次出去捉妖老太爷总要到城里的神观上烧香,可是你说,真有天神的话,为什么不出来帮人们把妖杀了呢!‘  雨啸风把刻好的泥人交给小厮,他顿时笑逐言开,举着泥人跑出房去拿给同僚们看。风从门口吹进来来,夹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紫玉花树的香气。  
    御京虽然今年早寒,但竟然不是太冷。蓝发的少年满心忧郁,坐在床边,床上睡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他轻轻地把被子给她拉上一些,却想起的是自己在草原上饲养地鼠的光景。  “你醒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地问着,温柔如情人的低语。浓密的睫毛抖了几下,终于慢慢扬起来,西尚雪看见一张不很清晰的脸趴在面前,正盯着她,眼里尽是笑。一丛蓝发从头上垂到嘴边,搭在上扬的嘴角上。  “你``````我又睡了很久?”  西尚雪揉揉眼睛,撅着嘴坐起来,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做响,蓝发男子递过一个托盘来,里面乘着几块精致的点心,花花绿绿,各自形态不同。  “我知道你肯定会饿,先吃些点心么?”  西尚雪犹豫着拿了一块点心,自言自语道:“用风雪舞做的吗?”  蓝发男子这次终于咧嘴畅笑,道:“真不愧是西道安的高徒,我想你吃的都是仙草灵丹,好容易到了御京都,总不能拿点寻常吃食怠慢你,特地找名厨用这风雪舞草来做糕点。能博得你欢喜,辛苦也不白费,总算没让人小瞧了御京都。”  西尚雪并不回答,风雪舞是风临城所特有的一种植物,只在风里生根发芽,长到半年时候就进入“伫眠”状态,等到大雪覆盖之后,又会在雪中立起身来,傲雪独立,待到熬过严冬,才堪采摘入药,因此极为珍贵。  “师傅呢?”  蓝发男子大为失望,想要怪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道:“他随王在宫中议事,一时不便出宫,等过些日子我想法叫你进宫去见他,你可高兴?”  他本以为西尚雪从乡间来此,听见入宫定然高兴万分,没想到她并不知道王是什么宫是何物,依旧吃着点心,没见有什么古怪表情。心里沮丧,想不出该用什么办法逗她开心,却又极想逗她,于是举着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道:“一会儿带你去城里走走好不好?城里有女孩子喜欢的玩意穿戴,随便你买,好不好?”  她想了想,忽然一阵头疼,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蓝发男子焦急起来,忙道:“怎么?不愿意去吗?那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只是宫里急不得,我尽量想办法,还不成吗?”  “我刚才,好象做了一个怪梦。可想不起来梦见什么``````”  蓝发男子见她这样说,放下心来,吩咐侍女侍奉她去洗澡更衣,自己等了良久,待她梳洗完毕出来,却又不禁摇头,本来特意带来胭脂水粉,金钗玉环,不想她全都不用,而且还穿着自己带来的粗旧衣裳,比王府的丫头还要简陋,实在有失体统。  西尚雪虽然是第一次来御京都,却不觉得新奇,好象这城里的一切都曾经见过一样。这样的感觉虽然让她觉得奇怪,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何缘故。  御京都是十二州最西南的一个大城,所辖区域共有十寨二十村,人口四百万,仅次于帝都,繁华程度自不用说,也是世代的王都。御京都盛产各种稀有的金属,却不便于耕种,它的繁华全靠商业,如今王在此处召集天下英雄,人口转瞬又多了近一倍。  蓝发男子在她旁倒背双手走着,不时地问她话,她却什么也像听不到,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这男子姓名,刚想要问,就听得耳里似乎有无数声音在笑,这笑声来自四面八方、来自天上地下、来自每个路人嘴里心中,西尚雪感到一阵恶心,眼前是那座神观的门在变得无限的大,里面的天神纷纷拿着兵器跳了出来,她顿时头晕目眩,呼吸也困难起来。  “风``````”  她只轻轻叫了一句,身子随即瘫软,蓝发男子大惊,连忙去搀扶她。西尚雪拼命抓着他的胳膊,两脚在地上凭空乱蹬,踢起许多尘土。她急剧地喘息着,似乎在水里面淹着透不过气来,再也吐不出半个字,一张脸变得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眼睛里面却都是急速扩张的血丝,双目直瞪着神观,尽是惊恐,却又好象有无奈和愤怒。蓝发男子惊慌失措,不顾人们逐渐围拢过来,抱着她不住摇晃,大声唤着她的名字,只想把她唤得清醒。  “霏羽弑天,你也有糊涂的时候?”  蓝发男子抬头,看见一个披发女子正分开人群走近来,蹲在他面前,手指尖轻轻抬起西尚雪的下巴,阴阳怪气地道:“这分明是个妖怪,见了天神,被摄了魂魄吧。”  她神色甚是轻松,霏羽弑天哪有心思理她,把西尚雪横抱起来向人群大步走去。女子站在后面用手绞着胸前垂下的发丝,冲着他的背影道:“我好心指点你救她,可不想见她日后害了你,你还是离她远些好!”  霏羽弑天理也不理,脚下却加快速度。围观的人见他要走,也觉得没意思,不过是觉得有人发病,有人吃醋,本来想看看这女孩怎么突然猝死街头,没想到马上又抱着离开,实在无聊。  幸好走出王府并不远,霏羽弑天转过街口,西尚雪突然咳了起来,刚才抓着他衣领的手松开了,拼命扭动身体,似要跳下来。霏羽弑天怕把她摔了,赶忙弯身将她放在地上,两手依旧架着她的胳膊,免得她摔倒。西尚雪干咳了半晌,终于恢复了呼吸,断断续续地道:“那``````那神观里,那神观`````里面,是,是什么神?”  “是````是火神吧?要么是水神?” 霏羽弑天根本不知道,想了想还是说不准,“你方才怎么了?没事了吧?是不是卡了喉咙?”  “我方才,忽然见到观里的神像跳出来卡住我的喉咙,怎么也扳不开``````后来又有几个神像跳出来,把我拉到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后来,后来有一道霹雳打过来,我又进了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像水底,然后什么都亮起来,我便可以呼吸了。”  “你叫了一声‘风’,是什么?”  “我不知道,那些神跳出来的时候这么喊。我就跟着喊了一声``````。”  霏羽弑天还是不放心,在她额头上摸了摸,见她并没有发烧,才稍稍安定。  “方才我正想要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霏羽弑天,你见到我这么多天才问我名字,不觉得太迟吗?”  “我从前都很少见到他人,偶然见到一两个,都是自己先报名字。今天起我记得了,原来是要先去问别人的。”  霏羽弑天哭笑不得,道:“你为何与常人如此不同,难道真是妖怪变的么?”  话音刚落,刚才在街上的女子又闪身出现,插话道:“你不听我的,早晚会被她害死。”  霏羽弑天怒不可遏,叫道:“这世上人多,你为何偏偏来纠缠我?年纪轻轻却如此不要脸,听说你未婚夫死了不久,该好好在家守妇道,守不得寂寞就去找个二流子度日。不要妄想你我之间会有什么!我屡次给你脸面,你怎么如此泼皮!若不是念你是郡主的朋友,我早就杀了你一百次。”  女子歪嘴一笑,似乎全不在意他的怒骂,道:“你从前对我可没有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就为了个小妖精,连故人的情谊都不顾了?小妖精,你快点说,是用什么法术迷了我们天狼骑的首领?手段之高,姐姐我真是不曾见过,倒要开开眼界了。”  “我呸!”霏羽弑天狠啐了她一口,道:“尚雪是西道安先生的高徒,你再敢冒犯,我禀明王上,把你生切了喂猪喂狗!”  女子仰天大笑,拍手道:“什么高徒,我看是小妾吧!”话虽出口,似乎也有顾忌,马上又换了一副表情,“我不与你说笑,我看她眉间泛银光,而常人都是红光,如果不是中邪,就真是妖魔变化而来了,你可得小心。”  霏羽弑天恨极了这女子,却不能奈她如何。想当年天狼骑多么自在,可自从那两个人加入,虽有荣华富贵,却失了多少潇洒自由,种种没落不胜回首,甚至眼下都要受一个疯癫女子的恶气。心里窝火,却不能与他人倾诉,多种辛酸往事全都涌上来,自觉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索性不去再理任何人。  
    天狼骑的名称溯史已有百年,当初还有南天狼和北天狼之分。南天狼就是活动在沙州的劫匪,而北天狼则是草溪的马贼。  草溪和沙州,是两个小州,不知道是哪个天神的辖区,似乎被它们漫不经心的主人给随意丢弃着,安安静静地任它生灭。沙州寸草不生,方圆千里都是黄沙;草溪自古就是放牧的好去处,但是除了草也没有其他特别之处。这两处没有官府,秩序自如,全部居民加在一起不过百万,而且大多生活困苦。这两州在楠波湖处接壤,站在高处望去,湖如卧在广大土地间的眼睛,北面郁郁葱葱,南边却是一片黄沙荒漠,差别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南天狼和北天狼本来势不两立,在楠波湖大战了几场,最后不知怎么竟然握手言和成为一家,名声越来越响,百姓间以讹传讹,越说越夸张,等到传到霏羽弑天这一代,据说已经是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这样一队傲气凌人的匪类,又不知怎么一夜之间别着金牌,成了王的御用精英团。  像这样的传说,在十二州里有无数,每一个传说的诞生都像神刻意在人间埋下的什么奇迹突然间开花结果,引起百姓奔走相告津津乐道,说者眉飞色舞,听者神情陶醉,而一个个传说在诞生时也似乎注定了夙命,就好象这曾桀骜不驯的天狼,如今成了笼中物。  别人不会了解这些,也不会了解霏羽弑天的心情,其实多少财宝他并不看得太重,只是太渴望某天这片地上的人们都向他俯首。  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就不会都唯他是从呢?他还缺少什么?天生的俊朗、厉害的功夫、王给予的生杀权利、还有许多的金银珠宝``````即便是王,是安王爷的公子,即便是任何人,这十二州里都难得再寻出一个可以比他霏羽弑天更绝顶的人物。  可为什么还是这样空虚?即便是在极度冷蔑无情的表情下,他知道自己心里总是自卑和恐惧的,发起狂来,想要纵马沿着任何一个方向一路直接地跑下去,以狂飙的速度,不在乎有风有雨甚至电闪雷鸣,也不管前面是雪还是海,  真想站在某个山巅大喊一句,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为什么再没有快乐了!‘  现在的霏羽弑天极容易发怒,似乎不管谁逆了他的心思,便会让他火起来,甚至便是对方的冷言冷语,也能让他失去信心,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掌握,其实他想温柔地在哪里逗着谁发笑。可这世界上除了那些小狗小猫,怎么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容易满足的人?  他忽然想到了西尚雪,这个女孩言语不多,虽然木得像一只没有睡醒的猫,却似乎是可以安静地听自己说任何话的人。可以逗她像逗一个小孩子,也可以逗她像逗一只小猫。  只怕不但是御京都,就算是整个十二州,也难得再有几个像她这样的人,霏羽弑天虽不完全明白,也只是觉得,和西尚雪在一起极舒服极满意,如果是旁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了脸。  ‘什么事情惹得霏羽哥哥心烦?‘  霏羽弑天赶忙站起来,躬身行礼,却见安夜男捏着鼻子依旧装出娇嘀嘀的声音,道:‘霏羽哥哥怎么不带我出去逛街呢?‘  ‘你也来开我玩笑。‘霏羽弑天顿时松下口气,又坐回去,‘小王爷有什么吩咐?‘  ‘哎呀呀!如果是我妹妹在这,料你也不会像对我这样冷淡。‘安夜男虽然这样说,却并无丝毫责怪之意,‘那****带了消息回来,父亲已将地图研究过,眼下正在调动军马,王上准备正式与魔军开战了。‘  安王爷是王的亲兄弟,掌握着御京都的兵权,上个月起天狼骑就散布在十二州各地调查魔军的虚实,另一方面御京都广招天下英雄来京城比武,为的是聚敛人才,与魔军拼死一博。  ‘可说起来,却奇怪,魔兵本来可以瞬间吞噬一村一寨,可是行进速度却比我预计要慢得多。似乎他们有什么顾虑,我想发兵还是不要急于一时,等到搞清楚他们为何行军缓慢,或者我们还能有更好的对策。‘  ‘不能再等了!‘安夜男道,‘你可知道帝都的慕容世家也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他们与我们素来不睦。凡有大乱必有大治,难道要十二州的人民都看着王在大难之际无动于衷,却是他们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霏羽弑天无以答对,他知道要想扬名天下非这次机会莫属,但一种直觉告诉他魔军对人类的进攻如此拖沓必定是有原因的,虽然一时搞不清楚是为什么。现在安王府为了和慕容世家争风头就决定贸然出兵,后果又将怎么样呢?  ‘战场选在哪里?‘  ‘不清楚,他们还在研究,但我想,要么就是御京所辖这一州,要么就是风临,总得把魔军``````‘  屋子外突然有许多仆人跑过去,吵吵嚷嚷,一齐奔向院外,好象出了什么大事,安夜男走出门口,看见那些下人都挤在院里大门口仰头望着天,连府门外的大街上,行人也都三三两两挤在一起抬着头望天,于是他也抬头去看。  可是,天上什么都没有,只是有很多云在翻滚,天色暗了许多。  ‘天啊!‘人群爆发出阵阵惊呼。  
    安夜男百思不得其解,那些人究竟在看些什么,但一种强烈的不祥感觉将他包围了:天色明显暗了,却并不是像寻常暴雨来时的那般情状,何况眼下御京都已经受到魔军影响,天气转冷,平时也都很少见下雨,这天色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云厚得看不见天,或者说那根本不像是云,平常下雨之前,最大的乌云也会翻卷着露出线状的痕迹,而今天这云好象一大片完整的云毯铺在天上,把刚才还普照的阳光阻挡住了,还透出惨淡的昏黄色。御京都的街道满眼望去都是这样的惨淡颜色,好象置放时间太久的脓血被水冲刷后的颜色,人人脸上身上都是不健康的恶黄,多看几眼也会觉得恶心。  ‘看见了吗?在那!在那有一道雷!‘  很多人这样互相交流着。  ‘听没听到有奇怪的声音?‘  西尚雪却忽然问,霏羽弑天和雨啸风听她说的蹊跷,侧耳倾听半晌``````分明没有丝毫声音。  好安静啊``````  除了人的议论,呼吸,心跳,还有什么呢?  西尚雪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他们两个像受了指点,也尽力去分辨,可静得连风声都没有。  有声音吗?  真的有声音吗?  ``````  有声音!  有一种低沉的怒吼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遥远却逐渐清晰,接着有万马奔腾金鼓齐鸣,许多号角一起被用力地吹起来,一切慢慢地豁朗开:无数的巨兽四足踏火狂奔而来,卷起一道道宽广卷烈的火焰,在一处有湖泊的巨大空地聚集,巨兽头上的金角相抵,发出震耳的响声,像山崩一般振荡向四面八方。有无数身影在巨兽头顶翻腾纠错,各自手持兵械正杀得激烈,不时有雷电劈出,把湖里的水搅得沸腾,巨兽鼻里眼里都射出火,湖水蒸发成了烟雾。  突然一片耀眼的白光闪烁而来,无数只白鸟拍打翅膀冲入了巨兽们的战团,刹那间羽毛惊天而起,又四散飘零,不知道有谁忽然哭了起来,起初是低低的呜咽,后来越来越悲切。突然有一个巨大的水球从湖里爆了出来,劈哧一声碎成了粉末,湖水张开血盆大口成了黑洞洞的旋涡,把一切都吞噬了。  有一片彩虹浮了出来,白羽毛轻轻飘落``````  ``````  ‘神观起火啦!快救火啊!‘  无数人大叫起来,西尚雪被仆人一搡,脚绊在矮桂树丛根上,惊开眼睛,刚才听见的一切场面刹那不见了,远处映来冲天的火光和黑色浓烟,闪电一道道凭空击下,似乎都落在一个地方。  ‘神观被雷劈了!神观被雷劈了!快救火啊!‘  神观果然处在落雷的中心,本来刷了朱漆的门现在好象两面火扇,在门口卷成了火的刀。人们忙着提水救火,不可开交,眼看神观里的泥像在火里烧得噼啪做响,个个心急如焚,无奈火势太大不能靠近,只能把水远远泼过去。看热闹的人紧紧拉着小孩的手,好象烧的不是他们平时供奉的神,而是哪个不相干的家院。  霏羽弑天刚刚听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听见,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不见了西尚雪,只闻到空气里的焦木味道,追出门外见到神观方向围着黑压压的人群,轮廓被火光映成了金黄色,西尚雪却就在门口不远处站着,也在观望那火。他刚迈出院门,忽然下起雨来,可那火光在雨里依旧不见减弱,反而一道道闪电劈得更加勤快。霏羽弑天大喊着西尚雪的名字,冲下台阶去扯了她一把,她却不动,看着天上,问他:‘你听到了什么吗?‘  雨水顺着她头发在眉梢鼻梁处汇集在一起流入衣领,连眼睛也不能完全睁开,可她却是满脸微笑,在这阴暗的天色里格外恐怖,霏羽弑天以为她又中了邪,连声大叫:‘快和我回去!你听见了什么?快和我回去!‘  天上骤然炸开几个巨大的霹雷,雨渐渐小了,西尚雪跟着雷声大笑起来。  ``````  ‘宣霏羽弑天觐见!‘  令传下来,在空旷的殿阶和柱间回荡着,霏羽弑天的右手猛地抖了一下,腰带里塞着的东西让他心神不宁,他按了按腰带,跟着传令官走上台阶去,好久才看见王在硕大的床上坐着,其他的椅子和他的比起来,小得像一张张板凳。  桌上摊着一张地图,与其说是地图,不如说是白纸上画了些轮廓,几名将军和要员都在图边围着,指指点点。白纸中间画着一大快不规则的形状,上面写着御京都,几处兵营和粮草囤积站,水井以及周围的山脉都画得清楚。往北开去不远只写着风临二字,并有黑黑的一层涂着,南面则划了半个圆弧。  安王爷也在!真不明白,凭这张毫不清晰的图,如何就敢草率出兵?那半个圆弧就是魔军,没有具体数目,所知情况就是霏羽弑天估计的几百万。那么他们用什么方法进攻?他们有几个主要将领?他们的致命弱点在哪?他们的头目在何处?所有这些问题,霏羽弑天还都来不及一一查清楚。  西道安在一张‘板凳‘里坐着,形容瘦小,像被风刻干的萝卜,怎么也想不出是一个得道高人,他好象察觉到霏羽弑天在看着自己,对着他笑了笑,但这笑让霏羽弑天觉得浑身不舒服。  有人提议在南线全面开战,马上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南边的半个弧线好象成了无底洞,魔军的数量谁也不能确定,这些王公大臣并没有一个在前线亲眼见过魔军的凶残和杀人的手段。他们之中当然也不乏稳健之士,但多数人只分成两派,一派主张进攻,一派主张派人去和魔军讲和,另外还有一些人希望去和慕容世家联合,或者派高人去企求天神,人越多想的办法就越多,也越离谱。  ‘什么都可以期望,但不要奢望天神。‘  西道安的声音甚至都是让人极不舒服的,像腐朽了万年的木头在石板上划开。  ‘可以尽了努力,最终结果如何也都是命。‘  刚才还在争论的人,都停下手脚来,看着这个干瘪的老头,本来自觉睿智的脑袋在他面前似乎都胆怯了。  
    王不明白西道安为什么一直要说这样的话,霏羽弑天也不明白这个老头和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孩子,我能这么叫你么?在我这个年纪看,你就是个孩子。‘  ‘道安先生``````‘霏羽弑天躬了躬身,却不知道说什么,‘您的徒儿现在在王府里,很想见您。‘  ‘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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