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级凌云,5级的守护,一级匠神,一级圣光守护是什么技能,袍子光环一起五千,这样的号出售1千亏吗?价格多少比较合适?

& 神级兵王最新章节列表
&&&&【免费新书】曾经叱咤雇佣兵界的顶级兵王,回归花都,狂龙戏凤,身负神秘任务,在腥风血雨中如履薄冰!他铁拳无双,他敢作敢当,他拳打狂少,脚踢二代,却抵挡不住身边千娇百媚的各色神秘女郎!
&推荐阅读:
《神级兵王》最新章节(提示:已启用缓存技术,最新章节可能会延时显示,登录书架即可实时查看。)
《神级兵王》正文推荐这篇日记的豆列
&&&&&&&&&&&&
&(35302人关注)
&(2人关注)(ERROR:15) & 访客不能直接访问小说搜索:&按书名按作者二次元搜索搜全站&热门搜索:
送鲜花:1142568朵催更票:845票打&赏:1.8百万点投月票:188票下载到桌面336次主角光环&&作者:&&内容介绍&&作品信息&&最新章节更新: 22:09  已有人读过主角光环小说已写4418407字...目前仍在拼命写作中... 10
主角光环 作品相关[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 主角光环 剧情女主[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 主角光环 正文[图][图]
[图][图][图]
& 主角光环小说VIP章节部分 主角光环 正文[] []
主角光环 未来日记(凡人勿扰卷)[] []
[图][图][图]
& 主角光环 笨蛋测试召唤兽[] []
&& 主角光环 日在校园[] [][图]
&& 主角光环 柯南的再续篇[] []
[图]&& 主角光环 罪恶王冠[] [][图]
主角光环 fate!圣杯之战!UBW线![] [][图][图]
&& 主角光环 NTR三部曲之路人女主!![] [][图]
[图][图][图]
主角光环 NTR三部曲之幸福企划![] []
主角光环 NTR三部曲之绝园的暴风雨[] []
[图][图][图]
主角光环 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 [][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 主角光环 父爱如山三部曲之崩坏的鲁路修![] [][图]
&& 主角光环 我妻同学是我老婆![] [][图]
主角光环 父爱如山的噬血狂袭[] []
&& 主角光环 下部 白色相簿1+2[] []
[图][图][图]
[图][图][图]
主角光环 下部 白色相簿2[] [][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 主角光环 等一个番外[] [][图]&& 主角光环 爱莉有个好爸爸+缘之空[] [][图][图][图]
主角光环 欢迎来到女乃子至上的教室+假君名遇上真你[] [][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 主角光环 只有神知道的少女怀孕的二三事[] [][图][图]
[图]new[图]new[图]new
&&主角光环小说评论
&最新读者(粉丝)打赏
&本类人气榜
1150465221231359312276744119182951189417610428887100443089311329890731108866441186708012850397
&读者还喜欢读..类别:作者:类别:作者:类别:作者:类别:作者:类别:作者:
&喜欢本书的网友&级别:皇钻书友&级别:皇钻书友&级别:皇钻书友&级别:皇钻书友&级别:皇钻书友
AllRights Reserved版权所有&北京腾飞克科技有限公司&京ICP证:140236号&京网文[1号&京ICP备号-3&京公安网备72号
&&&b.faloo.com&飞卢小说网该同人作品为无授权转载,应广大哈迷的委托,在本专栏转载。由于年代久远,找不到作者。云妃印象中第一次看《永无止境的夜》的时候好像还在上初中,原贴没记错的话是在活力吧论坛。一切版权归原作者,图片来自网络,一概侵删。云妃稍作格式调整,特别注明。永无止境的夜[预告篇]尾声&前奏8月2日。凌晨3:56分。翻倒巷稀薄的雾气,不祥地流转在这似乎永远都没有白昼的深巷中。晦暗的天幕,映射着深红的光芒——那光来自麻瓜世界的霓虹灯,本是普通的灯光,此时却渗透出一种碜人的寒意,妖异有如盛满毒药的红宝石器皿折射出的光芒,美得致命。流转的夜雾,忽然加速了升腾的速度。翻倒巷深沉的梦魇,被一股急速旋转的气流所冲破。雾气遽然撕裂,一个比黑夜更深沉的阴影,瞬间出现在巷子的尽头。卢修斯·马尔福,年轻的食死徒,披着厚重的斗蓬,用兜帽拢起白金色的长发,悄无声息地向前滑行他的怀中,仍然抱着一团类似于包裹的东西。这次一定要把那东西弄到手,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即使是钻心剜骨咒也在所不惜。博金那家伙固然深得主人的信任,但是主人并非全知全能,只要用咒语封住博金的口,他就不能泄漏半点秘密。是的,主人并非传说中法力无边的巫师——至少,他对两个月前发生在两个食死徒之间的事情,就毫不知情……两个食死徒之间的一个约定。或者,更近似于一场赌博。西弗勒斯,你不会赢的。卢修斯·马尔福压低了兜帽,轻捷地向前滑行——你不会赢。这场赌博只会有一个结局,也只能有一个结局他把左手揣在长袍里,紧紧攥着魔杖,同时用眼角警惕地扫视街边的每个角落。如果出现任何动物,不管是狗、猫、还是老鼠,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射出阿瓦达索命咒。上次的那只黑色流浪狗,已经让他受到了教训。——那些傲罗无处不在,甚至一只看似无意停在窗台上的苍蝇,都有可能是他们的探子。这群在黑魔王的威权之下苟延残喘的卑贱生物,为什么还要如此徒劳无用地挣扎?为什么不乖乖低下他们的脑袋,引颈而待,让黑魔王赐予他们干脆利落的死亡?卢修斯认为,自己永远都不能理解低等生物的思维。这是那些生物的悲哀。街边空空荡荡,寂静得可怕,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别说是流浪狗,就连蚊子也对这深旷的巷子敬而远之。卢修斯略微缓了口气,准备第三次进入博克-博金商店。——“你是拿不到那个东西的,马尔福。”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的头皮一阵发麻,猛地转身,举起魔杖高喊:“阿瓦达索命!”一道绿光从杖尖喷射而出,嗖嗖地划过虚空,打到对面墙上,击出一个灼黑的小坑。卢修斯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他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稀薄的雾气,诡异地流动。那个声音,再次从他身后传来:“因为,博金根本就没有那个东西。”他怒吼一声,狂乱地射出几个索命咒,绿光四溅,没有任何一个命中目标。“谁?谁躲在那里?”他从鼻腔里挤出声音,试图使自己听起来高傲而庄严。然而他失败了,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的恐惧。“一个好心人。”那个声音带着些许逗趣的意味,“不忍心看你被奸商欺骗,所以特地前来提醒。你就用这些索命咒来感谢我吗?”卢修斯紧张地绷直身体,捕捉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不管他转到哪个方向,声音都像是从他的背后传来。他咄咄逼人地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哈,”那个声音嗤笑道,“问得好。这的确花了我不少时间。不过,只要调查清楚两个月前伏地魔让你们这帮食死徒做了什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两个月前,两个月前……卢修斯僵在了原地。无数的记忆,犹如抽茧般层层剥离,混乱地缠绕在一起——洞穴、迷雾、毒牙、蠕动的躯体、黑色的血,还有,西弗勒斯……那个声音仍然在不急不缓地叙述:“两个月前,伏地魔将他手下的十四个食死徒派遣到大裂谷,目的是获取一种十分稀有的魔法生物的毒液——戈耳工的毒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许并非巧合,这十四个食死徒都非常年轻,当然其中也包括你,卢修斯·马尔福。” 卢修斯垂下眼睑,薄薄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脸上呈现出空白的表情。然而,如果有人能够透过他的睫毛,看到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就会发现里面燃烧着屈辱、不甘和愤怒的火焰。“显然,戈耳工毒液对于伏地魔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那个声音充满讽刺地说,“一半是能使人立即致死的剧毒,一半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灵药,还有比这更理想的工具吗?不过,很不幸,十四个食死徒都失败了,并且只有一个人生还——那个人就是你,马尔福。”卢修斯重新高傲地抬起头,望向幽深的虚空。“告诉你,低下的东西,你眼前的这个生命拥有马尔福家族的优秀血统,不会轻易消亡。”他把左手按在胸前,右手仍然抱着那个包裹,用近乎耳语般的语调说。 “哼,血统,又是血统。”那个声音轻蔑地哼了一声,“没错,整件事情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血统问题——戈耳工的毒液,是制作埃拉克禁药所必需的原料,对吧?”“闭嘴。”卢修斯从鼻腔冷酷地挤出这个词,“埃拉克禁药岂是你这种人所能明白的东西?只有纯血统的巫师,才能知晓它的秘密,也只有纯血统的巫师,才能——”“使用它,对吗?”那个声音打断了他。“没错。”卢修斯尖刻地针锋相对,“它能使纯血统巫师的魔力成倍提升,而泥巴种或混血种一旦使用,就会即刻被毒死。我倒非常希望你尝一尝这种药水。”那个声音发出怪异的笑声,听起来像一条巨大的黑狗在使劲地嗅着食物的气味:“多谢你的美意,马尔福。不过,你就不担心你的儿子也会被这种禁药毒死吗?”卢修斯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他神经质地抖了抖抱着那团包裹的右手,下意识地将包裹抱得更紧了。那个声音仍然幸灾乐祸地响着:“经过了这么多代,你能保证马尔福家族和布莱克家族的血统绝对纯正吗?只要有半滴麻瓜的血液,流淌在你儿子的血管里,他就会被毒死——即使是这样,你也要不惜代价弄到戈耳工毒液,制成埃拉克禁药,让你那个不满两个月大的儿子服下吗?”卢修斯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摇晃着,有些站立不稳——“不,马尔福家族的血脉是绝对纯正的,绝对……”“布莱克家族可就不一定啰。”那个声音听起来很是愉快,“据我所知,纳西莎·布莱克的祖父的堂兄是个哑炮,而她的曾祖父那辈有人娶了一个混血种家庭出身的女子……”“闭嘴!”卢修斯怒吼道,再次射出几个阿瓦达索命咒——无一命中。“火气别这么旺盛,老兄。”那个声音轻快地响着,“本来伏地魔就禁止手下的食死徒使用埃拉克禁药。他要的是一群忠诚的仆人,不是一个法力强大到足以与他抗衡的巫师。而且,博金商店里压根就没有戈耳工毒液这种东西,博金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想从你身上敲诈金子罢了——怎么样?你还想再研究那邪门玩意儿吗卢修斯脸色惨白,注视着深黝黝的虚空。许久,他挤出最后一句质问:“你怎么知道博金没有戈耳工毒液?”“闻出来的。”那个声音带着一点自豪的意味,“我的鼻子很灵。事实上,整个翻倒巷,都没有那种毒液的气味。”那声音消失前,还窃笑着给失魂落魄的卢修斯扔下了几句话:“喂,老兄,再提醒你一下——不要用单手来抱新生婴儿,要用手掌托着它的脑袋,否则你的儿子的脊椎会变形哦。”然后,像深夜的薄雾一样,那个声音慢慢地变淡、变稀,消散在死寂的夜晚中。卢修斯·马尔福在原地怔了半天。这是一个噩梦,他已经做了许久。现在他似乎醒过来了,似乎又没有醒来。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用拿着魔杖的左手,托起那个包裹的底部,再用右手扶着包裹的顶部,轻叹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在他怀中,包裹的暗蓝色天鹅绒下面,隐约露出几缕白金色的细嫩头发,还有半张熟睡的淡粉色小脸。——德拉科·马尔福,静静地沉睡在父亲的臂弯中。庞大无穷的梦魇遽然消散了。最初的梦境,留存了一抹淡淡的光亮,在婴孩纯真的脸庞上,微微地闪光卢修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遗憾,还是宽慰?失望,还是怅然?没有人能说得清这一声叹息中的含义。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叹息,脸上竟浮现出了一种静谧的神情——“回家吧。”(前奏完)永无止境的夜[正文篇]一个深邃的洞穴一段蛰伏的梦魇两个被命运捆绑到一起的人共同穿越了那个永无止境的夜。请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随着他们走进这个夜晚。夜的序幕,即将揭开ChapterⅠ·荒野光明与黑暗交错刻出隅隅独行的剪影割裂的又是谁的天空“夜的野兽,匍匐于荒野之上,低沉地咆哮。”这就是那个夜晚,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夜晚,那如尖锐的楔子般嵌入他的生命的夜晚,给予他的第一个印象。夜幕是晦暗的苍蓝,一弯迷朦的暗红色新月,低低地悬垂在天穹边缘。地平线被密不透风的高大丛林覆盖,连绵不绝地延伸出悠长的厚重阴影,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荒原的风,苍凉,遒劲,呼啸着掠过寂静的旷野,掠过杳无人烟的森林,掠过他的白金色长发他在荒野中隅隅独行。长发被凛风撕扯着四散飞扬,发丝泛出的银白色幽光,碎裂成无数道斜飞的光线。曳地的长袍沙沙地摩挲着脚踝,宽大的衣袖在狂乱地飘舞。他似乎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氤氲的黑雾之中,只有那张苍白的脸庞,从黑雾中浮现出来。——傲慢,坚忍,虔诚,惶恐,不安,惊惧……假使他能看到此时此刻自己的神情,高傲如他,也会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那是殉道者的神情。他就这么在荒野中独自行走——带着殉道者的神情,悄无声息地行走。他被一个伟大的使命召唤而来。他将为此献出一切,他也将得到一切。他可能会输掉所有,他却必然得到所有。“荣耀凌驾生命,生命来自忠诚,忠诚换回荣耀。”他抽出魔杖,将底部雕刻着蛇形标记的黑色魔杖,竖直举在胸前,低声吟诵道。魔杖的顶端,散发出了鲜绿色的光芒。起先只是一点闪烁的荧光,然后逐渐扩大,成为一圈点染的光晕,慢慢地漾开、铺展,犹如一朵在黑夜中怒放的鲜绿色百合。——“荣耀凌驾生命,生命来自忠诚,忠诚换回荣耀。”同样的吟唱,随着风声飘来。另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荒野之上。闪烁的绿色荧光,也在那个身影周围不断扩大,形成一片绿幽幽的光圈,与他的光晕相互交汇。他们不约而同地举高手中的魔杖,仰起头,共同吟唱。鲜绿色的百合迸裂出无数片花瓣,交错着,蔓延着,朝着空间的四面八方延伸。——“荣耀凌驾生命,生命来自忠诚,忠诚换回荣耀。”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了吟唱。他们缓缓地从荒原走来,高举闪烁绿光的魔杖,逐渐围成一个圆圈。每一朵鲜绿色的百合,都在每个人的身边竞相绽放。一共是十四朵。十四朵诡异的、鲜艳的绿色百合,在黑暗的荒野上,肆无忌惮地盛放。花瓣毫无节制地扩张,渐渐交织成一朵华丽繁冗的巨大花朵,抽出了繁盛的花蕊,正中央的最为硕大的一支花蕊,高高地伸向了天空。——“荣耀凌驾生命,生命来自忠诚,忠诚换回荣耀。”十四个人齐声吟唱,将魔杖高举过头顶,仰望着天空。他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也许和他一样年轻,甚至更年轻。他们都有一张苍白的面孔,带着虔诚、庄严、惊惧的神情,仿佛即将走上祭坛的牺牲,最后一次凝望头顶那片晦暗的天空。我们都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他想。刹那间,巨大的花蕊迸出一声爆裂的巨响。一个身着黑袍、头戴兜帽的瘦削身影,骤然出现在绿光中。那些巨大的花瓣,不可思议地绕着那个身影急速地回转、缩小、消散,就像被吸收似的,遽然缩进了那个人的身体里,不留任何痕迹。荒野重归于静寂。他们不再吟唱,只是静静地围成一个圆圈,放下了魔杖,低垂着眼睑,温顺地等待。站在中央的那个人,微微佝偻着脊背,双手交叉放在长袍的衣袖里,兜帽压得很低,那双鲜红色的,有着蛇一般狭长瞳孔的眼睛,隐藏在深深的阴影中。“你们来了,孩子们。”他用毒蛇吐着信子般的嘶嘶声,低哑地说。十四个身着黑袍的年轻人,将手放在前胸,深深地向他鞠躬。他们依然沉默,如同祭祀的羔羊,无声地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很好,孩子们。”那个人嘶哑的声音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就像饥渴的神祗,准备歆享神坛上的祭品,“你们已经充分显示了对这项任务的理解——伟大的牺牲,必然会带来伟大的荣耀。那么,今晚,就为你们的主人,展现你们高贵的勇气和力量罢。”言毕,他从宽大的衣袖里抽出了一根魔杖。就是这根魔杖,让整个世界匍匐在了他的脚下;也就是这根魔杖,变幻出了他们所不能想象的最为强大的魔法。十四个年轻人的目光,被这根外表普通的白色魔杖点亮了。他们全神贯注地凝视那微微颤动的杖尖,脸上浮现出仰慕、敬畏的神色。他开始挥动那根魔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毫无复杂繁琐的花样——只是简单地往空中那么一挥,十四个熠熠闪烁的光环,就整齐地出现在半空中,呈圆形排列。他再漫不经心地将魔杖斜斜挥动一下,光环就像被赋予了生命,四散着飞开,在年轻人们的上空徘徊,似乎是在寻找适合自己的主人最终,光环纷纷落到了它们挑选的主人的手里,自动环绕到他们的手腕上。然后,夺目的光芒消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根形状奇特的手链,由十四块玉石串成,每块玉石上都用花体字刻着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姓氏的开头字母。“一个小小的礼物。”正中央的那个人,用嘶嘶的声音说道,言语间隐藏着恶毒的笑意,“手链上的每块玉石都代表一个人的生命,那个人在裂谷中死去的时候,刻着他名字的玉石就会变黑。十四条手链,共有七种颜色,拥有相同颜色手链的人,就是这次行动的搭档。因为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所以两个人必须共同行动,如果分开行动超过一小时,刻有他们名字的那两块玉石就会同时变黑。——明白了吗,孩子们?”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是很慈祥的了。但是阴冷骇人的寒气,仍然迅速地从地面升腾而起,萦绕着每一个人。有些年轻人不由自主地盯着手腕上的链子看,那目光,仿佛是在看着死神挥舞巨大的镰刀,乘着黑色的羽翼向他们袭来。白金色长发的年轻人,却不屑地哼了一声,高昂着下巴,扫视过恐慌的人群。他的手链是深紫色,那么有着相同颜色手链的人——没错,就在那里。另一个戴着深紫色手链的人,正站在荒草丛间,环抱着手肘,神色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乌黑的瞳孔里,似乎映不出任何光芒。他甚至怀疑,对方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见。那双狭长的黑色眼睛,尽管已经和他的浅蓝色眼睛对视了片刻,但完全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深黑的瞳孔,就像最深沉的夜,吞噬了所有的悲喜,仅留一抹淡淡的空白。他们的主人,最后留下了这样的话:“记住,孩子们,临阵脱逃是很不高贵的行为。所以幻影移形是被禁止的,一旦使用,将会遭到最严厉的惩罚。祝你们好运。”仿佛刚才被吸收的绿光,此刻都倾泻了出来,一片绚烂夺目的鲜绿色光芒突然从中央向四面八方散射,直冲天际,扭曲成一个绿莹莹的标记:一个狰狞的骷髅头,从嘴里吐出一条长蛇。原先他们的主人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地——他脚下的野草,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枯萎殆尽。十四个年轻人,虔诚地仰望着那个高悬的黑魔标记,直至它变淡消失。然后,他们沙沙地踏过草丛,找到自己的搭档,向着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森林边缘的裂谷出发。白金色长发的年轻人,径自朝另一个戴着深紫色手链的人走去。“卢修斯·马尔福。”他朝着自己的搭档伸出了手那个黑色眼睛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对方伸来的手,仍然环抱着自己的手肘,纹丝不动。——“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轻声说道。ChapterⅡ·黑色图腾夜漫过了所有的瞳孔密如丛林的臂膀树立成了太阳的墓碑枯萎的星星在白昼的葬礼上起舞——我们的图腾是黑夜的灼灼光华他们始终沉默。西弗勒斯走在前面,宽大的黑袍在夜风中簌簌地抖动,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蝙蝠。他用魔杖拨开杂乱的草丛,轻捷地跃过土坡和裂缝,脚步柔软,悄无声息。卢修斯跟在后面,足尖踢开滚动的碎石,天鹅绒长袍拖曳过细长的草叶。他们的周围,黑影绰约——十四个年轻的食死徒,在野地里悄然行进,仿佛一群暗夜的生物,倾巢而出,搜寻猎物。他们的猎物,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神秘的动物。它在陈年发黄的故纸堆间,龇着尖利的毒牙高声咆哮;它在远古的神话传说里,圆睁着鲜黄色的瞳孔,一转身,就带来致命的回眸;它在禁忌的黑魔法书中,晃动着满头蠕动的毒蛇,不祥地舔舐着爪间的鲜血。——戈耳工,谜一般的生物,有如不祥的黑色图腾,缠绕于历史的神柱之上。事实上,没有人知道戈耳工究竟是怎样一种动物。因为见过它的人,全都没能活着回来。麻瓜们用充满敬畏的语气,将它描述成一个长着毒蛇长发、奇特瞳孔和尖利獠牙的女妖,能发出恐怖的咆哮,还能使看到它的眼睛的人化为石像。它的血液具有神奇的魔力——一半是能立即致人于死地的剧毒,一半是能使人起死回生的灵药。魔法世界的巫师们,对这种带有原始色彩的描述不以为然。但是,几乎所有的魔法书,都对戈耳工这种生物缄默不提。即使是记载古老黑魔法的禁忌之书,也只是草草地几笔略过。卢修斯仍然记得他第一次在禁书中看到戈耳工的情形——打开书页的刹那,一阵非人类的嚎叫,骤然刺透耳膜。书上,一个黑色蛇发女妖,扭曲着覆满鳞甲的身躯,疯狂地转动鲜黄色的眼珠,持续不断地发出骇人的咆哮。他不禁一阵激动——终于在魔法书里,而不是在神话故事中看到这种生物了。他俯下身,仔细地研究书中的记载。然而,巨大的失望再次袭来。在那幅尖叫的蛇发女妖插图下面,只有这么几行小字:“戈耳工,神话传说中的魔法生物。其血液可作为某种血统魔药的原料,也可直接用于制作剧毒药物,具体效用不详。“注:因戈耳工在历史上无被捕获的记载,其外形特征不详。以上插图系根据麻瓜的神话而作。”卢修斯叹息着,把厚重的黑色禁书,砰然阖上。戈耳工的秘密,仍然埋藏在幽深的故纸堆间,无从解开。所以,当他接到主人的指令,命令他到荒地边缘的裂谷收集戈耳工毒液的时候,他感到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世上竟然真的有戈耳工这种生物的存在,这种致命,而又魅惑的生物…… 那么,今晚的夜空,也许就是他的一生中最后看到的夜空。在心底的最深处,他明白,自己即将成为殉道者,一个死在黑魔法的祭坛之上的年轻祭品。显然,那十三个食死徒同样对这个事实心照不宣。但是他们仍然来到了荒地,让自己魔杖的光芒,绽放成一朵鲜绿色的百合。卢修斯用眼角注视着与他共同奔赴死亡的人们,浅蓝的眼睛中有异样的神色闪烁。很难说清那究竟是敌意,是理解,还是——悲悯。前面的西弗勒斯,突然收住了脚步,定定地站在草丛里,凝敛不动,似乎在注视着什么。卢修斯走上前,同样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慑。——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鸿沟,沿着犬齿参差的边缘,弯弯曲曲地向无限的远方延伸。浓重得不留任何罅隙的黑暗,仿佛固体一般,挤满了长长的裂谷,甚至要向外溢出。这密不透风的黑暗,似乎有着独特的魔力,吸引着人义无反顾地投进去,沉入最深的底端,撞击出绝望的回响。——“羽加迪姆 勒维奥萨。”西弗勒斯抽出魔杖,将杖尖指向自己,轻声念了个飞行咒。他像只真正的蝙蝠那样飘浮了起来,伸展开黑色的长袖,缓缓地飞到裂谷的上方,然后逐渐下落,沉进了浓重的黑暗。搭档完全消失在裂谷中的时候,卢修斯才从那令人眩晕的黑暗中回过神来。他想起,他们绝对不能走散,如果分开行动超过一小时,那么两个人就都性命不保。然而,他还是在裂谷边缘踟蹰了片刻。给自己念一个飞行咒飘下去固然是最方便的途径,但形象过于不雅——身为巫师世界凤毛麟角的贵族,像蝙蝠般穿着黑袍满天飞,实在是有失体统……最终,卢修斯决定往自己的脚底念一个强力粘贴咒,这样他就可以优雅地“走”下裂谷。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裂谷的峭壁上压根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而且在竖直的岩壁上还要走得气定神闲、风度翩翩,简直比空手跟一头巨怪搏斗还难。当他“走”到谷底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苦不堪言。西弗勒斯站在谷底的一块岩石上,举着发光的魔杖,微微侧过头,盯着他。黑色的瞳孔里,仍然是一片茫茫的空白。西弗勒斯用魔杖顶端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巨大的洞穴,然后从岩石上跳下来,先一步踏进了洞穴。卢修斯也随之进入——他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咒语将自己被汗水浸湿的白金色长发整理一新。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怪异、深广的地底世界。嶙峋的怪石,从黝深的穹顶悬垂下来。仿佛是熔化后又重新凝固起来的巨大黑岩,成块地附着在洞壁上。突兀的石柱,从洞穴底部直插而出,若隐若现地闪现在魔杖的荧蓝色光芒中,像一个个鬼魅的人影,站在浓重的黑暗里,屏息等待着他们。他们向洞穴深处走去。绕过密如丛林的石柱,攀爬上几十英尺高的巨岩,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间摸索着前进。他们持久地、沉默地在洞穴中行走,举着发光的魔杖,搜索任何生物存在的蛛丝马迹——然而,他们自己似乎是这地底唯一的生物。有时,他们似乎听到了蜥蜴之类的动物沙沙地爬过岩壁的声音,但事实上那只是风穿透岩石罅隙的声响。随着他们越走越深,就连沙沙的声响也消失了,只有凝重的寂静,沉甸甸地压迫着周围的空间。卢修斯的心底,有一个细小而尖锐的声音,开始嘶嘶地低语——这是一个陷阱。他们的主人布下的巨大无比的陷阱。根本就没有戈耳工这种生物的存在。他把他们十四个人派到这里,只是为了考验他们的忠诚;也许他会让十四个人自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将会成为他的心腹。这是一场食死徒的生存游戏,败者亡,胜者王……透彻骨髓的寒意,渐渐蔓延到卢修斯的全身。那邪恶的嘶嘶声,简直像躲在他的耳朵深处,直接对他低声细语——看吧,你们走了至少有两小时了,什么也没有出现,连一只蝙蝠、一条爬虫都没有。戈耳工是怎样一种神奇的动物,竟能不靠任何食物而生存下去? 承认吧,那个声音恶毒地笑着,承认事实吧。所谓的戈耳工,就是你们自己。不,卢修斯挣扎着反驳道,这个洞穴里除了他自己和西弗勒斯,没有其他食死徒的影子。他们不知道其他人身在何处,又怎能自相残杀……——不对。卢修斯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明明看到,其他十二个人在不远处进入了裂谷。但是他走到裂谷底部的时候,却只看到西弗勒斯,其他人就像凭空消失似的,不见踪影。这很不正常,很不正常……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来。但是下一秒钟,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怔在原地。仅有的一条路,被巨大的石壁隔断了——他竟然已经来到了洞穴的尽头。更为诡异的是,他的搭档西弗勒斯·斯内普消失不见了,就像其他十二个食死徒一样,销声匿迹。卢修斯紧张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深紫色链子。十四块玉石,在魔杖的淡蓝色光线下散发着幽幽的紫光,没有一块变成黑色。这么说他们都还活着,却完全没有活着的迹象……——“你在磨蹭什么?卢修斯·马尔福?”一个比耳语高不了多少的声音,阴森森地从脚底传来。卢修斯猛然一惊,本能地疾步后退,杖尖直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出现在蓝光中的,是石壁底部的一个黑洞,狭长、低矮、幽深。那个声音就从里面传来:“再不跟上,就要走散了。我可不想被你这家伙拖累。”那是西弗勒斯的声音。卢修斯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还维持着原先冷漠高傲的表情。他走到狭小的黑洞前,再次踟蹰了片刻——显然,他不得不四肢着地,匍匐着爬进这个洞穴。如此有伤大雅的动作,简直比像蝙蝠一样飘浮在空中还要不成体统。马尔福家族高贵的血统,怎能允许他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行动……“如果不想爬着进来,需不需要一个夺魂咒把你拖进来?”西弗勒斯讽刺的声音从洞穴里传来,“这方面我倒是很在行。”卢修斯的眉头蹙了起来。他知道从一个食死徒的口中出现“夺魂咒”一词意味着什么。狠了狠心,他把天鹅绒长袍的袖子高高挽起,系在肩肘处,然后用抽出一根黑色发带,束起披散的白金色长发。他用了极大的毅力,强迫自己跪到地上,双手着地,进入那个狭窄不堪的洞穴。西弗勒斯正匍匐在离入口不远的地方,转过头盯着他——“啊哈,”黑发的年轻人冷嘲热讽道,“真是罕有的景象,马尔福竟然会趴在——”“闭嘴!”卢修斯低低地怒吼。那刻,他真恨不得一个阿瓦达索命咒就打过去。西弗勒斯嘲笑完了,继续举着魔杖,单手匍匐着前进。卢修斯在后面谨慎地前行,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他还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一场生存游戏。眼前的景象,让他愈发觉得蹊跷——难道戈耳工就居住在如此狭小的洞穴里?难不成那是一种普通蜥蜴大小的动物?或者,这个洞穴通向另一个未知的地方?一个血腥的屠戮之地?正在思索的时候,卢修斯的额头狠狠撞到了洞穴顶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他咝咝地倒吸着凉气,揉着疼痛的额角。“该死的,戈耳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藏在这种鬼地方?”他低声咒骂。——“一种粉红色皮肤、长着紫色斑点、巨大的双头河马。”西弗勒斯头也不回,声音平板地回答。“真的?”卢修斯满脸狐疑。只要想到一头庞大的河马扭动着臃肿的粉红色身躯的情景,他就忍不住砸东西的冲动。如此恶俗的格调……如果戈耳工真的是粉红色双头河马,他可以理解,为什么看到它的人都无一生还。西弗勒斯仍然继续向前行进。许久,他才冒出这么一句——“假的。”这次,卢修斯想打出两个阿瓦达索命咒。也许不一定要用阿瓦达索命……他边匍匐行进边思考,听说有一个叫“塔朗泰拉舞”的魔咒,他倒是很希望看看,前面那个家伙在这狭窄的地洞里怎么跳舞……不过,没等他施展那个魔咒,意想不到的状况就出现了。西弗勒斯停止了行进,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匍匐在那里——拿着魔杖的手折到了身后,前半身隐在黑暗中,从卢修斯的角度看,完全看不到他的脑袋在哪里。“喂,怎么停下了?”卢修斯紧张地问。闷声闷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卡住了。这一段太窄,肩膀过不去。”卢修斯马上举高了魔杖,一反平常的冷漠态度,积极地说:“这种情况好解决,只要用一个强力粉碎咒,炸开岩石……”“什么!”西弗勒斯的声音从岩石那边传来,听起来很震惊,“粉碎咒!你要谋杀你的搭档吗?你就不能用缩小咒或者变形咒……”“闭嘴,不要怀疑我使用粉碎咒的能力。”卢修斯挥动魔杖,开始念念有词——即使不能让那家伙在地洞里跳塔朗泰拉舞,让一堆石头砸到他脑袋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粉——身——”卢修斯开始拖长了腔调念咒,将魔杖尖指向西弗勒斯上方的岩石,
“碎……”“嘭!”一阵巨响,前面的岩石骤然迸裂,碎石飞溅,巨大的冲力震得整个洞穴都在微微颤动。西弗勒斯剧烈地咳着,把肩膀从岩石间抽出来,跌坐到地上,恶毒地瞪了卢修斯一眼:“你!咳咳——粉碎咒!索命咒岂不是更干脆!”卢修斯茫然地盯着他,缓缓举起了魔杖。“我什么也没做。”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还没有念完咒语,那块岩石就自己爆炸了……”“咳咳,岩石会自己爆炸的话,哑炮也能上天了……”西弗勒斯还没说完,就被第二次巨响震得扑倒在地上。大块的岩石,纷纷从洞穴顶部震落,砸到他们身上。“该死的!”卢修斯用手护着脑袋,急速地挥动魔杖,施放出一个盔甲咒。杖尖射出幽蓝的光,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将他从头到尾笼罩起来。“声音从上面传来!”西弗勒斯高声喊道,他正挣扎着从石块堆中爬出来,一身的灰和土——“是戈耳工!”什么?卢修斯难以置信地朝头顶望去。震动的岩石,发出了刺耳的“轧轧”声,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骤然撕扯开,几道既深又长的裂缝,赫然出现。他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挡在他面前的盔甲咒就被击得粉碎,胸口被什么狠狠地撞上,力量如此之大,竟把他整个人冲到侧壁上,钉在那里。一阵眩晕之后,他看清了顶在自己胸口的东西——一条粗而长的闪着磷光的环节状物体,淌着粘稠的黑色汁液,在暴怒地不停扭动,却还是死死顶着他不放。这样的环节状物体还不止一个,洞穴顶部又冲出了三条触手,狂乱地向西弗勒斯发动攻击。西弗勒斯侧身躲过了第一条的冲撞,又一个前翻闪开了第二条——“阿瓦达索命!”他举起魔杖高喊,刺目的绿光射中了第三条触手,竟然被弹开,反射到侧壁上,正好打到离卢修斯的脸不到两英寸的地方。“喂!”卢修斯愤怒地叫道,“这才是谋杀!”“少罗嗦!”西弗勒斯一把抓住那条袭来的触手,和它扭打搏斗。他在狭窄的洞穴里滚来滚去,还要提防其他触手的攻击,自顾不暇。当他被第二次击中后背的时候,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你!快想点什么办法啊!”那条触手仍然紧紧顶着卢修斯的胸膛,几乎让他窒息。他的魔杖,落在原来匍匐的那块地方。卢修斯艰难地伸长了手,拼命想要够到魔杖,无奈相隔几英尺的距离,怎么也碰不到。“斯内普!用飞来咒!”他朝西弗勒斯喊,后者正翻滚着躲过其他两条触手的偷袭,手里还死死捏着一条触手,“把我的魔杖给我!”西弗勒斯的脸因为搏斗而扭曲了起来,他抓着那条粗壮的触手,竭力将它拉离自己的脖子——那条触手狂躁地扭动着,不停地向他的脖子袭去,似乎是要勒死他。他在与敌人对峙力量,只要稍有松懈,另一方立刻就会缠绕上他的脖子。瞬间,他抽出拿着魔杖的右手,指着卢修斯的方向喊了声:“魔杖飞来!”他还想再次扼住那条触手,然而已经太迟了。那触手挣脱了他的左手,嗖嗖地绕上了他的脖子,迅速地收紧。卢修斯的魔杖歪歪斜斜地飞了起来,却没有朝着它的主人的方向。卢修斯拼命伸出手去碰飘在空中的魔杖,终于碰到了它的末端——“魔杖飞来!”他大喊道。魔杖终于飞到了他的手里,他深吸一口气,用杖尖指着胸前的触手,高声念道:“钻心剜骨!”魔咒再次被弹开,击到了岩壁上。——“四分五裂!粉身碎骨!昏迷倒地!”卢修斯绝望地大叫,洞穴里充满四射着弹开的绿光。不远处,西弗勒斯抓着缠在自己脖子上的触手,发出一种咯咯的喉音,那是快被勒死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不行,魔法对它不起作用,不起任何作用……卢修斯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抓住顶在胸口的触手,拼命想把它拔出来,然而那触手顶得越发紧了。“砍它……”西弗勒斯翻滚着挣扎,从牙齿缝间挤出这么一句话,“用剑……砍它……”“哪来的剑?”卢修斯嘶哑地质问。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地面的碎石块上。——“急速变形!”他吼道。 几个碎石块开始发光,飘浮着聚拢起来,融合成一个细长的带柄的金属物体。光芒消失了,一把银亮的长剑铿然落到地面。卢修斯一把抄起长剑,使尽全身力气,朝胸前的触手砍去。那闪着磷光的环节状物体似乎畏缩了一下。“该死的!放开你那恶心的手!”卢修斯怒吼着,越加疯狂地向着那条触手劈砍。刀刃碰撞到粘糊糊的表皮,留下一道道的划痕。最终,那条触手略微松开了,卢修斯拼命挣扎,从它的挤压下逃了出来,双手握紧剑柄,给它最为猛烈的一击。刀锋猛然嵌进那黑色的表皮,发出怪异的吱吱声。那触手剧烈抖动了一下,忽然收了回去,钻进洞穴顶部的裂缝,消失无踪了。其他的触手也迅速地收了进去,只有缠着西弗勒斯的脖子的那条触手还留在那里,似乎是对猎物恋恋不舍。卢修斯匍匐着爬到西弗勒斯旁边,举起长剑拼命劈砍那条触手,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都碰撞出磷磷的蓝光。“给!我!松!开!”每砍一次,他就从齿缝挤出一个词。十几次的劈砍之后,他终于整个砍下了那只触手。残余的部分,颤抖着缩回了裂缝。西弗勒斯剧烈地喘息着,将绕在自己脖子上的那节触手扔了出去,用手肘支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即使是现在,他乌黑色瞳孔里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卢修斯只能在那里面,看到自己的混浊的倒影。忽然,卢修斯发现西弗勒斯眯起了眼睛,皱着眉头,用一种怪异的神情盯着他。确切地说,是盯着他的手腕。他抬起了手腕。那串深紫色的手链,在黑暗中闪着微幽的紫光。然而,有三块玉石,已经永久地失去了光泽。它们已经转变成了深黑色。就像三枚黑色的图腾,标志着厄运、梦魇和死亡,刺目地环绕在他们的手腕上。Ⅲ·银白梦魇世界弥漫成了银白色的梦境于是浓雾覆盖了那扇不曾开启的窗小王子已悄然衰老成银白的雕像踮脚 旋转足尖踏出银子般的舞蹈梦被一次次的回转漂洗得发白他的青鸟叼不回梦的翅膀他们伤痕累累地继续前进。战斗后留下的一地狼藉,被他们抛在了身后,就像所有被他们抛在身后的昨天,噩梦,以及恐惧。西弗勒斯仍然走在前面。他乌黑的瞳孔,犹如两道空洞的隧道,映不出任何光亮,仿佛在与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狭窄洞穴比着谁更残酷,谁更幽深,谁更荒凉。卢修斯仍然跟在后面,艰难地匍匐行进。银色长剑挂在腰间,不时碰撞到逼仄的岩壁,撞击出铿锵的回响。他开始褪去了故作优雅的姿态,显出了几分严峻的神色。 毕竟,当三枚黑色的图腾环绕在腕上的时候,任何的伤痛,都会带上几分苍凉——他们幸存了下来,而有的人已经死去。他们曾经在某处相遇,而又迅速地分开。生命与死亡之间的距离,就是那短短的片刻分离。背负着用生命凝结而成的黑色图腾,他们已不能回头。以生命为赌注的游戏已经揭开了序幕,他们将自己的生命,作为骰子,毅然决然地掷了出去。事实上,他们并非没有想过收回骰子。卢修斯在砍下那截黑色的触手之后,曾经满怀希望地从那段残缺的肢体里寻找他们的目标——戈耳工的毒液。“也许这种黑色粘液就是戈耳工毒液,”他用魔杖挑起一点触手上的粘液,若有所思,“也许可以把这个交给主人,告诉他,戈耳工已经被猎杀,而这条触手就是证据……”西弗勒斯沉默不语。那一刻,他仍然维持着手肘撑地的姿势,半坐在碎石的废墟中,用黑色的瞳眸注视着卢修斯,瞳孔中,是一片冷漠的空白。金发的贵族青年不易被人觉察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他高高地昂起了头颅。尽管身处幽暗低矮的洞穴,他却像端立于大理石殿堂之中,矜持而高傲。 “听着,斯内普,马尔福家族赋予我的并不仅仅是优秀的血统,还有沉重的责任。当目的已经达到的时候,我看不出有任何必要去继续冒险,而置肩头所担负的责任于不顾。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能够证明这些粘液含有剧毒,我们就是最终的胜利者。”发表了一通政客式的慷慨激昂、义正词严的演说,卢修斯垂下了手,将目光投到他唯一的听众身上,浅蓝色的眼睛放射出不容辩驳的光芒——“只要能够证明,就能够胜利。”政客已经谢幕,选民却仍然无动于衷。西弗勒斯冷冷地沉默着。这样的沉默是可怕的,因为捏在他手中的选票究竟是肯定,还是否决,或者干脆就是弃权,完全不得而知。许久,他才开口说道:“那么,就来证明罢。”卢修斯甚至不知道,他在那一刻是否在冷笑——他似乎永远都在冷笑,似乎又从不知“笑”为何物。西弗勒斯艰难地支起身子,跪在那截触手面前,俯下身,挥动起了魔杖。一切都于静默无声之中进行,杖尖在空中划出精确而微妙的轨道。然后,整根魔杖都泛出了诡异的红光。一时间,卢修斯以为他要施展出某种隐秘的魔法,赋予那黑色粘液以言语的能力,让它“说”出自己是否含有剧毒的真相;或者,他可能会召唤来某种邪恶的精灵,让精灵来尝试毒液,辨别真伪,等等。 然而,西弗勒斯只是面无表情地将魔杖放到手腕上,对准了动脉,狠狠地割下。鲜血从腕上喷涌而出,洒落到了触手上,缓缓洇开,形成一片殷红。泛着蓝色磷光的黑色触手表面,仿佛绽开了一朵血红的玫瑰。——“看。”西弗勒斯用近乎耳语的语调,轻声说道。卢修斯漠然地盯着那朵怒放的血色玫瑰,嘴角轻蔑地扬了起来。但是,他的眼角,不经意间暴露了他的震惊——为什么要用血液来检验毒性?这种不洁、粗鄙的方式,只为混血种和泥巴种所热衷。纯血统巫师不会无谓地浪费自己的鲜血,至少,不会这样面不改色地割破自己的手腕,任由巫师世界最后的高贵血液白白流走。西弗勒斯皱了皱眉,对着淌血的手腕挥了挥魔杖。于是那道深而长的伤口瞬间消隐无踪,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闪着苍白色的光。“没有任何变化。”他用杖尖指向了触手上的鲜红血迹,“既没有立即变黑,也没有马上凝固成块状。这只是一种普通的粘液,不含有毒性。显然,戈耳工并非那么慷慨,会让自己珍贵的毒液四处乱窜。”他若无其事地下了论断,仿佛那只是一篇普通学术论文的最终论点,而非截断他们后路的死亡的宣判。“荒谬,”卢修斯从齿缝间挤出这个词语,“用血液来检验毒性,根本就毫无根据可言。这都是泥巴种和混血种才会使用的歪门邪道……”后半句梗在了他的喉咙间。——黑夜骤然被一道闪电撕裂,亮如白昼的光芒,刹那间迷眩了双眼。西弗勒斯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乌黑色的瞳孔中,忽然就有了光芒有了焦点有了视线。深邃的黑洞骤然消隐,愤怒的光芒,冲破空白的禁锢,从那双深黑色的眼睛中射出,灼灼地闪耀。“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质疑。马尔福家族的混蛋。”他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字,都粗暴地撕裂了他们原先仅存的一点默契,扯出僵直的沉默,在他们之间无止境地蔓延。他们躬身在狭窄的洞穴里爬行,朝着更为浓重的黑暗,和更为深不可测的噩运。当卢修斯开始对离开这个狭小的洞穴感到绝望,以至于用“幸好戈耳工不是一头粉红色的河马”之类的话来安慰自己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奇迹。他将毫不吝惜任何华美的赞溢之辞,然而在那一刻浮现在脑海的,仅此“奇迹”一词。黑暗在前方的不远处,戛然而止。更为不可思议的是,洞穴出口沐浴在一片柔和的银白色光芒中。某种仿佛是由水晶散发出来的光线,轻柔地洒满了他们的眼睑。卢修斯甚至产生了奇异的错觉——地狱的大门在他们面前轰然洞开,而黑色的门扉后,竟然是银白色的天堂。 西弗勒斯却在通往天堂的大门前,止步不前了。他警惕地平举起魔杖,对着洞口,念出一个攻击咒语。一道绿光从杖尖飞射而出,刺进了洞口的银白色世界,却没有产生任何反应,只是径直消散在了银白光芒中。他深蹙着眉头,犹疑着略微放低了魔杖,向洞口亦步亦趋地爬去。淡淡的银白色光线,随着他的向前推移,落到了他额前低垂的黑发上,落到了瘦削的脸庞上,落到了宽大的黑袍上,忽然间将他整个笼罩了起来。他骤然消失在银白色的光芒中,消失得如此彻底,仿佛整个人都已经融化殆尽。——“呃,斯内普?”卢修斯仍然留在洞穴内,试探性地朝洞口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他咬咬牙,还是决定继续向前。毕竟,庄严而体面地死在银白色的世界里,总比匍匐在阴暗狭小的洞穴中苟且偷生要强得多。他投进了那月华般流淌的光芒里。最初的眩目感过后,他瞠目结舌,注视着展现在眼前的世界——无以计数的巨大蛋白石,从高达几十英尺的穹顶铺展而下,一直覆盖到广阔的地面。如此数量庞大的蛋白石,恐怕连经验最丰富的制作魔法物品的工匠,都会为之乍舌。更为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足足有木桶大小的蛋白石,居然散发出淡淡的银光,仿佛无数盏在内部点亮了蜡烛的巨大水晶吊灯,堆砌出奢侈至极的华美。西弗勒斯正站在这个庞大而华美的世界的中央,仰起头,注视着镶嵌于穹顶之上的发光的蛋白石。黑发从他的肩上披散下来,卢修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藉由那单薄而微微颤抖的黑色背影,猜测出他此时此刻的激动“太惊人了……”西弗勒斯喃喃自语,极轻极低的声音,透出一股窒息般的渴望——“太惊人了。如果将这些蛋白石全部用于制作诅咒项链的原料……”“那只会把戴上这串项链的人给重死。”卢修斯刻薄地回答。他转过身,开始巡视这个巨大的蛋白石矿藏。为什么原本是乳白色的岩石,会发出白银般的光泽?是否存在着某种特殊的魔法物质,附着在这些岩石上?会不会是因为戈耳工毒液,蛋白石才会绽放出如此惊异的光芒?西弗勒斯开始缓缓地向前走,他的脚步轻柔而飘忽,有如梦游患者,无声地穿梭在自己的梦境中。他的黑袍掠过地面凸起的发光的蛋白石,越过岩石之间深而长的裂缝,簌簌地拖曳过长长的距离。他攀上一块足足有一人多高的蛋白石,站在那块仿佛巨大的磨砂水晶的矿石上,向下张望。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柔和了。那是雕刻家看到一块上好的原石的表情,惊叹、迷恋、凝思,全都混合在一起,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庞。“银色的溪流。”他用艺术家审视工艺品般的神态,轻声说道,“原来银白色光芒的源头,在这里……”卢修斯攀上了同一块蛋白石,向下望去——眼前的奇景,再次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条流溢着银色光芒的溪流,从脚下的蛋白石底部,蜿蜒蔓回地流淌而出,潺潺流过地面的蛋白石之间的缝隙,绕过洞穴的边缘,消失在洞穴的尽头里。西弗勒斯单膝跪下,眼睛始终注视着那条银光璀璨的溪流,用魔杖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溪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掬起似的,维持着半圆的形状,上升到了西弗勒斯面前,落到他的掌心里,再从他的指缝间滴落,犹如一粒粒坠落的银色珍珠——“溪水里充满了一种特殊的魔法物质,和媚娃的头发中含有的魔法物质非常相似……蛋白石上的光芒,大概也是这种物质的作用下产生的现象。”“很好,现在总算知道戈耳工究竟是什么了。它是一只长着黑色触手和媚娃的银色头发,还戴着一串比木桶还大的蛋白石制成的项链的怪物。”卢修斯半是讽刺,半是认真地说道只要想到一个晃动着硕大无比的蛋白石项链的,秀发飘飘的黑色怪物,西弗勒斯就不禁露出牙疼般的表情。“我宁愿去和一头粉红色的河马搏斗。”他异常严肃地说——卢修斯差点没从蛋白石上摔下去。“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他强行克制住自己一听到“粉红色河马”就想砸东西的冲动,冷冷地说,“那头河马现在正好好地待在斯莱特林学院,做着他的院长和魔药课教授。”西弗勒斯的肩膀抽动了一下。他从岩石边缘站起来,越过自己的肩膀,怪异地瞪着卢修斯。“呃嗯?——河、河马?斯莱特林院长?魔药课教授?”他显得有些疑惑,似乎并不明白这几个词之间的逻辑联系。许久,他才听出了卢修斯话中含沙射影的隐喻。于是他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怪异的表情,活像一个面部肌肉痉挛的人被胳肢的时候欲笑不能、欲哭不能的表情,挑起了半边嘴角,神经质地抽搐。原来西弗勒斯笑起来是这样的。卢修斯幸灾乐祸地想——简直就像面部抽筋,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会以为这个年轻人不幸早年中风。卢修斯就这么挂着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竖起食指,来回晃动,挤出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所谓河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可言传。”然后转过身跳下蛋白石,去寻找洞穴的出口。西弗勒斯望着那个黑袍飘扬的背影,嘴角边的一抹笑意,缓缓消散。是的,他知道卢修斯为什么会对斯莱特林的院长如此深恶痛绝。这一切都要追溯到霍格沃茨的学生时代。那时候,卢修斯·马尔福是六年级的学生,担任斯莱特林级长的职务,凭借着显赫的家世和出类拔萃的容貌,在学院内呼风唤雨。而那时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二年级的小鬼头,终日在图书馆狭长阴暗的书架间,孤独地穿梭。然而,卢修斯在斯莱特林学院中飞扬跋扈的日子,到那一天,就此终止。西弗勒斯曾不止一次地听到目击者描述那天的情形:卢修斯是怎么站起来的,怎么举起魔杖的,怎么行鞠躬礼的,怎么施放咒语的。甚至有人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描述成卢修斯与整个格兰芬多学院大战的壮举。但是,无论事实的真相如何,卢修斯都毫无疑问地刷新了霍格沃茨历史上光辉灿烂的一页——他创下了被关禁闭的时间最长的纪录。如果剥去对事实的层层矫饰,除去流言蜚语中的夸张的成分,西弗勒斯大概能够猜出,使卢修斯名垂霍格沃茨校史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是在河马教授的魔药课上(好吧,是斯拉霍恩教授),两个格兰芬多女生坐在卢修斯的后面窃窃私语,谈论着当时校内非常流行的一个传闻:卢修斯·马尔福其实是媚娃的后代。因为他的白金色长发,与媚娃的惊人地相似。而且在他的身上,还保留着他的祖先的某些特征。据说,他的嘴会在深夜变化成尖而长的鸟喙,他还会在午夜时分长出丑陋的鳞片和羽毛。卢修斯一边调制魔药,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两个女生的议论从头听到尾。然后,他很有礼貌地举起了手。魔药课教授走了过来,用那种惯常的乐呵呵的语气问:“我的小男孩,有什么事吗?”“抱歉,教授,我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卢修斯彬彬有礼地回答。然后,他转过身,面对那两个格兰芬多女生,将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个相当绅士的躬身礼:“打扰你们了,小姐。接下来,我需要你们一点小小的配合。”瞬间,他从怀中抽出魔杖,对着那两个女生低声念道:“变形!”一阵凄厉尖长的嚎叫,两个格兰芬多女生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尖尖的鸟喙还是从她们的指缝间伸了出来。银色的鳞片覆盖了她们的脸、脖颈和手,她们的头发,膨胀成银灰色的鸡冠状的一团乱絮,使得她们看起来就像两只发育过剩的银色火鸡。卢修斯收起魔杖,在全班惊愕的目光中,转向已经目瞪口呆的教授,平静地说:“我想起我的变形课作业还没有完成。现在,在两位小姐的配合下,我已经顺利完成了。谢谢您,教授。”他优雅地再次行了个躬身礼,然后坐下在场的斯莱特林学生,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的院长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的情景。毕竟,一头河马能蹦到地下教室的天花板上,确实是罕见的奇景。“居然!居然在我的课上给同学变形!”教授的吼声震得地下教室的天花板簌簌地抖落灰尘,“禁闭!一个月禁闭!!”遭受到长达一个月的禁闭,丢掉了级长的职位,甚至差点不能参加终极巫师等级考试,所有的霉运,都铺头盖脸地朝卢修斯砸去。然而,当禁闭结束后,走出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是——“真是不可理喻。我只不过是把她们变得比原来漂亮一点罢了。”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斯莱特林的男生中仍流行着这样的风尚——一看到格兰芬多的女生,就彬彬有礼地抽出魔杖,躬身行礼,用最优雅和最诚恳的语气问:“您好,小姐,需要我为您效劳,将您的容貌变得更漂亮一点吗?”然后窃笑着看那些女生落荒而逃。事实上,西弗勒斯也曾试过同样的把戏,但是后果却是灾难性的。因为,他恐吓的格兰芬多女生,是莉莉·伊万斯……他几乎不被人觉察地叹了口气,也跳下了那块巨大的蛋白石。他还记得莉莉施放出的那种能让人嘴里吐出巨大的紫色泡泡的魔咒的味道,活像添加了油漆的强力洁厕剂。他开始和卢修斯一样,在洞穴内四处搜寻,希望能找到通道或出口。但这个布满蛋白石的洞穴固然面积庞大,却呈现出半圆形,将他们围在中央,形成封闭的空间。他们不断地试探着岩壁上的裂缝,用魔杖敲击巨大的蛋白石,甚至试图使用粉碎咒炸开石头,以炸出一条通道。不过,那些蛋白石上面附着的银色魔法物质,似乎有反弹魔咒的属性,一一将他们射出的魔咒反弹回来。“显然,这里就是洞穴的尽头。”西弗勒斯疲惫地将魔杖从岩壁上的一道缝隙里抽出来——他刚刚往里面释放了一个火球,探测裂缝的深度,但火光只照亮了几米深的岩层,“很有可能,这里就是戈耳工的巢穴。”卢修斯气喘吁吁地背靠着一块蛋白石坐下。“真是个好消息。”他讽刺地说,“现在我们不是留在这里等戈耳工粘糊糊的触手来抓我们,就是回到那该死的地洞去找戈耳工那粘糊糊的触手。真是丰富多彩的选择。”“的确是丰富多彩。”西弗勒斯冷漠地收起魔杖,背靠着蛋白石的另一面,缓缓坐下。他们沉默不语,背对着坐在这个深广的银白色洞穴中,对彼此的选择心照不宣——留在这里。只要等待,戈耳工终会出现,就像蛰伏的梦魇,不知何时就会窜进梦中,攫取所有的希望。他们就这样,坐在同一块蛋白石的两端,长久地沉默。既是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卢修斯的声音首先打破了沉默:“斯内普,如果能从这个该死的洞穴里活着走出去,你打算要做些什么?”西弗勒斯在蛋白石的另一端,生硬地沉默着。就在卢修斯以为那家伙拒绝回答任何问题的时候,他却开口了:“当一个教师。听说德姆斯特朗那边正在招聘教授黑魔法的教师。”“教师?”卢修斯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一个食死徒——教师?” “有意见吗?”西弗勒斯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愠怒。卢修斯不得不用一种因为强忍着嗤笑而颤抖得厉害的声音问道:“你当真要做教师?你就这么崇拜那头粉红色河马,以至于要继承他的遗志?”西弗勒斯的声音愈发恼怒了:“首先,斯拉霍恩教授并没有去世;其次,我确实非常仰慕教授,因为他关了一个叫马尔福的家伙历史上最长的禁闭。”卢修斯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噢,”他恶毒地拖长了语调,冷嘲热讽道,“似乎某人忘了那头河马的另一个壮举——让他的学生在课上相互试验动物变身药剂。让我想想,一个姓斯内普的臭小子变成了什么?一只笨重的大蝙蝠……”“变成了一只白色臭鼬的家伙,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西弗勒斯冷冷地回击。他冰冷的声音,撞击到四周的银白色岩石上,摔碎成无数纷扬的细屑,轻缓地融进了空气里。某种微妙的气氛,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他们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从霍格沃茨的学生时代开始。尽管一个是傲慢的级长,一个是孤僻的小鬼,尽管他们从未与对方说过一句完整的话,甚至不曾真正地见上一面。幽深的走廊,华丽的礼堂,阴暗的图书馆,潮湿的地下休息室,他们不断地擦肩而过,匆匆地走向各自的生活。然而,其实他们一直都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于他们的生活之中。尽管那个人的存在无足重轻,但他一直都在那里,如同一道浅浅的黑影,掠过他们的记忆。——“我们全都在此邂逅,聚于一处。可是有的彼此没有认出来,有的彼此从不相识。有的人以后一直也不知道今天的相逢,有的人要到后来再次相遇时才明白。”他们的际遇,与一个诗人曾经写下的慨叹,发生了惊人的契合。(注:“诗人”指帕斯捷尔纳克,上一段话引自《日瓦戈医生》)“那节魔药课,仿佛是昨日才留下的痕迹。”卢修斯的声音,淡去了讽刺的意味,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淡淡的怅然。关于霍格沃茨时代的所有回忆,都如蔓生的藤枝,延着那节魔药课的记忆蜿蜒而上,抽出繁盛的枝条,绽出层层叠叠的新叶。他站了起来,沿着溪流的边缘,缓缓地行走。凝望着银光璀璨的溪水,他开始吟诵一首千年前的诗歌,用一种古老的语言——
“我们临终前的那个词
也许是一个充满苦难的词藻
但面对母亲般的良知
最后那个词将倾述美好
因为我们必将奉上
满足某一愿望的所有努力
没有哪种辛酸的滋味
能够将它们纳入怀抱”
(注:以上诗句引自Elrond的魔戒同人《向西》。在此向Elrond大人致敬)一切都带着一种不祥、而甜美的静谧。千年前的士兵走上战场前低沉吟唱的韵律,在卢修斯的口中,转化为了优雅的诗句,歌颂着死亡,和逝去的所有时光。西弗勒斯低垂着头,似在聆听,又似在冥想。长长的黑发,垂到了他的眼睑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并不知道那古老诗歌的确切含义,然而,他又是如此清晰地从那些浅唱低吟的字句间,听到了那些留在霍格沃茨中的远去的时光,听到了那些孤独地穿梭在书架间的时光,听到了那些流逝过斯莱特林地下公共休息室的时光,听到了那些氤氲在煎熬的草药蒸汽中的时光,听到了那些如星宿般闪耀在清冷的观星台之上的时光。那些时光,犹如眼前的银色溪水,潺潺地流入尽头。他却被留在了这里,在时光的彼岸,无望地等待,等待着杳不可知的未来。“时间已经将我们抛入了彼岸,”他低声呢喃,声音里透着一丝沙哑,“我们永远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迷失在时间彼岸的人,不能归去。”卢修斯缓缓地止住了脚步。他转过身,天鹅绒长袍拂过了半透明的蛋白石,沙沙作响。他立于溪流之畔,粼粼的银光顺着他的长袍流淌,有如一个镀银的梦境,虚幻而缥缈。“时间并未消逝,而只是悄然停留在某处,无声地等待。西弗勒斯。”他第一次叫出了西弗勒斯的名字,“消逝的,其实只有我们自己。是时间丢失了我们,而非我们迷失在时间里。只要寻找,你终会找到时间——那些丢失的日子,无论孤寂、怅然、怨愤、诅咒或是迷惘。你会找到时间,尽管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尽管只能回望、追忆和叹息。你会找到那些时间,它们并非永恒,却又是永恒,它们永远都在那里,一直等待。”他的声音,仍然如同在吟唱古代的诗歌,沉郁、舒缓、充满韵律。他的目光,掠过了华美的蛋白石,延伸到深广的穹顶,再高高地越过岩石的禁锢,投向并不存在的虚空。银色的溪水潺潺流淌,清脆的水流声,仿佛是那一首无韵的诗歌的注脚。然后,他将目光重新投回西弗勒斯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他再一次看到了那双乌黑的瞳孔中,闪现出炽目的光芒。仿佛黑夜中的北极星,冷冷地闪耀孤傲的光,冷漠得竟带上了悲悯的意味。——悲悯。他完全不能理解,西弗勒斯为何会冷漠得如此悲伤。是为那些远去的日子,还是为那些梦魇般的死亡?他也永远不会明白了。“时间就要到了。”西弗勒斯苍白的面孔似乎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那双北极星般的瞳眸,熠熠闪光。他缓缓举起了魔杖,指向卢修斯:“再见,卢修斯。”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卢修斯的名字。同时也是最后一次。——“阿瓦达索命。”西弗勒斯平静地轻声念道。卢修斯震惊地瞪着浅蓝色眼睛,开始缓缓地,向后倒去。黑色天鹅绒长袍,在空中狂乱地飞舞,白金色长发挣脱了发带的束缚,披散开来,纷碎地飘动。仿佛过了许久,他才碰触到地面,悄无声息地躺在巨大的蛋白石表面。他微微倾斜着头颅,睁着空洞的浅蓝色眼睛,瞳孔扩散成一扇黑色的窗,映不出任何的悲喜和愤怒。西弗勒斯低垂着头,收起魔杖,动作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最终,他才踟蹰着,朝倒在地面的那具黑色躯体走去。他厌恶地注视着卢修斯,目光停留在了那双失去生命的浅蓝色瞳眸上。——“够了,游戏到此结束。”话音刚落,他脚下的那具尸体就化作了陈年的白骨,斑驳、残缺、血迹斑斑。以他为轴心,黑暗开始向四面八方辐射,迅速地弥漫到每一个角落。散发银光的巨大蛋白石,接二连三地消失了,露出了荒凉赤裸的黑色岩壁。银光璀璨的溪流,在瞬间变得污浊不堪,散发出浓重的腥臭。银白色的半圆形洞穴,化为了虚无,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而狭长的地道,遍布累累的骸骨。一切,都不过是一个银白色的梦魇。从走进那个银白色的洞穴开始,他就走进了一个逼真得可怕的梦境。亦真亦幻,亦虚亦实,这个梦境似乎无比的漫长,一旦结束,却又如此迅速地灰飞烟灭。他独自站在那里。僵直,孤寂,矜持,像一个迷失了道路的旅人。那些时间并没有回来。它们将他丢失了。一个小时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自从他走进那个银白色的梦魇开始,他就与真正的卢修斯断绝了联系。如果他不立即去寻找自己的搭档,刻有S·S的那块玉石,很快就会变成深黑色。他只是站在那里。站在那堆残破的白骨前,凝敛不动,仿佛是在迎接盛大的死亡。'一声尖锐的惨叫,刹那间划破了寂静,碜人地充满了整个狭长的地道,有如死亡的前奏,阴森森地回荡。西弗勒斯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肩膀。一个小时马上就要到了。事实上,他只剩下两分钟的生命。他给自己念了个飘浮咒,悬浮在离地面几英寸的地方,迅速地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滑去。他终于明白,食死徒为什么要像摄魂怪一样飘在空中滑行了。因为不忍踏过累累的白骨,不愿让陈旧的抑或是滚烫的血,流淌过自己的脚踝。惨叫声仍在持续,一声比一声更悲怆,间或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呻吟——“不,不……”西弗勒斯滑过一具完整的骨骸,掠过血迹斑驳的岩壁,朝地道深处滑去只剩一分钟。他的生命,只剩下一分钟。他举高了闪烁着蓝光的魔杖,沿路搜寻惨叫声的来源。四十五秒——四十秒——三十五秒——在那里。骇人惨叫的源头。真正的卢修斯·马尔福正背靠着岩壁,跪在地面上,魔杖丢到了一旁。他绝望的注视着眼前并不存在的某个物体,双手徒劳地伸向虚空,似乎试图抓住什么,但只抓到了空空如也的黑暗。他茫然而迟缓地,摊开了手掌。看到自己掌心的瞬间,他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不!不……”二十秒——十五秒——十秒——西弗勒斯疾速地向他滑去,抽出魔杖,低声念道:“快快苏醒!”红光洒落在卢修斯的身上,却没有映亮他的浅蓝色眼睛。他仍然注视着那不存在的某处,因为绝望而颤抖、尖叫。五秒——四秒——三秒——“醒过来!你这混蛋!”西弗勒斯怒吼着,挥出了生平最重的一记左勾拳。卢修斯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岩壁上,撞碎了原先靠在墙边的一具骸骨,碎屑四溅。尖叫声停止了,他本能地捂住了脸颊,扶着岩壁,站了起来。他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尸骨遍地的狭长洞穴,斑驳的洞壁,还有站在面前的粗重喘息着的西弗勒斯。就像梦游患者,清醒时陡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的震惊,还夹杂着几分恐惧和惘然。“都结束了。”西弗勒斯深深地呼吸着,收起了拳头,声音像石块一样冰冷,“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结束了。这只是一个梦魇,戈耳工制造的梦魇。”卢修斯仍然震惊地注视着他。梦魇中残存下来的恐惧,继续在那双浅蓝色眼睛的瞳孔中弥散,肆无忌惮地扩张。然后,瞳孔骤然缩紧,失去了光芒。卢修斯像一只被击落的黑色候鸟,高高地坠落了下去。失去意识之前,他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个声音,沙哑而低沉地回响在耳畔——“一个梦魇已经结束。另一个梦魇才刚刚开始。”Ⅳ·夜之终曲一个孤独死去的孩子
就像一个孤独死去的国王
与他相距一颗化石的地方
所有的昨日
从叶缝间旋转着降临
河水在月亮升起的时刻
涨成银白的月光
它说,我们就是那个孤独死去的孩子他看到了那个孩子。孤独,苍白,瘦削,眼睛是极浅的蓝,那是最高远的天空的颜色。精致的睫毛,略微上挑的眼角,仿佛是纳西莎的眉眼的复制品。白金色的头发,微微蹙起的眉头,带着几分傲慢、讽刺和轻蔑的嘴角,则与他自己的如出一辙他看到了那个孩子。虚幻得像一个梦魇,却又真实得像是跨越了重重的时空,悄然降落到他的面前。他以前从未见过那个孩子,但他却又如此清楚地意识到,那个孩子究竟是谁——是一切,是过去,是过去,是未来。那个孩子,站在他的面前,苍白的面孔上,扭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我已经,不能再活下去了。父亲。”德拉科·马尔福,站在他的父亲面前,沉静地宣告了自己的死亡。他从未出生,而他已经即将死去。时光像是被一只随意而敷衍的手,撕扯开来,再胡乱剪贴到一起。无数的画面,荒谬地重叠着、纠缠着、交错着—— 他看到了蜷缩在襁褓里的新生的德拉科,呀呀学语蹒跚行走的德拉科,挥动着小小的魔杖将玩具熊变成一条蛇的德拉科,拿着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故作冷漠地嗤笑的德拉科,得到人生中第一把飞天扫帚而兴高采烈的德拉科,戴着斯莱特林级长徽章在家里昂首阔步的德拉科,在N·E·W·L的考场上聚精会神地展示黑魔法的德拉科,登上驶向远方的火车之前与母亲吻别的德拉科,忠心耿耿地追随黑色勋爵的德拉科,与偷袭的傲罗们战斗的德拉科……他看到了生活在所有的时间和空间中的德拉科。然后,他看到了不同的时间、空间中的德拉科,重复着同样的命运——死亡。每一个德拉科,都犹如一朵短暂而凄艳的白色金合欢,迅速地枯萎、凋零、腐朽。每一个死亡,都像一出荒谬的黑色戏剧,永无止境地重复着相似的轮回。死亡重叠成荒谬,荒谬再演化成死亡。他深陷于这出漫长的戏剧无法自拔,目睹着绝望的一幕幕,接二连三地不断上演——蹒跚学步的德拉科,从大理石阶梯上滚落下去,摔断了细幼的颈脖;挥舞着小小的魔杖的德拉科,被魔杖喷出的火焰点燃了衣服,在熊熊的烈焰中燃烧殆尽;骑着飞天扫帚的德拉科,从几百英尺的高空直直地坠落,砰然撞击到地面;施展黑魔法的德拉科,被反弹的咒语射中了胸膛,倒下去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与傲罗战斗的德拉科,在五个敌人的夹击之下,被逼到了绝境,面对着逼近的敌人,他冷冷地微笑着,将杖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德拉科的目光,忽然穿过了那些傲罗的包围圈,直直地落到了他的身上。那个孩子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模样,身着黑色的天鹅绒长袍,白金色长发用一根发带束起,沉静、典雅、矜高。与此时此刻的他,惊人地相似。那个孩子越过了重重时空,注视着他,冷冷地微笑,庄严有如宣告最终审判的忒弥斯,低声说道:“我已经不能再活下去了,父亲。”“不——不……”他绝望地呼喊,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酷肖他的年轻人。还差一点了,就只差那么一点……“粉身碎骨。”德拉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杖尖仍然直指着自己的胸膛。就像在低吟一句柔美的诗,德拉科悄声呢喃出这句残酷的咒语。喷射而出的绿光,瞬间击碎了胸膛,飞溅起灼热的鲜血。他绝望地呼喊着德拉科的名字,徒劳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倒下的德拉科,却只抓到满手浓稠滚烫的液体。他茫然而迟缓地,摊开了手掌。只见触目惊心的血红,淋漓地映入眼帘——“不!不……” 卢修斯从黑暗中骤然惊醒。他冷汗淋漓,粗重地喘息着,支起前身,环顾四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那个遍布骸骨的地道已经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高而深的钟乳岩洞穴。被岁月冲蚀得苍白而光滑的石笋,高高地悬垂在头顶。一道湍急的瀑布,从几十英尺高的岩石间钻了出来,径直砸落到他身边不到几英尺的地方,汇聚成蜿蜒的地下河,轰鸣着向深处流淌。瀑布飞溅出的水雾打湿了他的长袍,四周弥漫着阴冷的湿气,使黑暗显得愈发粘稠、凝重。唯一的光源,来自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西弗勒斯正举着魔杖,坐在岩石上,膝盖上摊着一本黑色的魔法书,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他黑色的眼睛紧盯着书页,嘴里念念有词,指尖顺着阅读的顺序,在纸张上不断移动。他的神态是如此专注,仿佛世界都已消失,只有眼前的魔法书仍然存在,并且会一直存在下去。出人意料的是,他的目光并没有从书上移开,却突然开口说道:“总算清醒了,你这懦弱的软骨头。”卢修斯厌恶地皱了皱眉——即使是现在,那小子还是那么尖酸刻薄。他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唇相讥。某种空洞的嗡嗡声,在他的大脑里激烈地共鸣,太阳穴胀痛难忍,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推力,正由里向外不断地挤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断了弦的大提琴还要粗砺嘶哑。}西弗勒斯的目光仍然没有从书本上离开。他漫不经心地将魔杖轻轻抖动了一下,扯出一串闪烁着蓝色幽光的文字——“戈耳工的咆哮”。每一个字母都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浮动,像是深海中发光的水母。“这就是罪魁祸首。”西弗勒斯低语道。他再一挥魔杖,那串文字就开始扭曲,变化成另一行文字:“摄神取念的一种形式,以声音蛊惑人心,引出危险的幻象。”他缓缓地将魔杖间划过那行飘浮的文字,于是“摄神取念”和“幻象”两个单词的下面,就出现了鲜红色的横线。“真正的戈耳工的咆哮,并不是传说中那种骇人的嚎叫声。”西弗勒斯注视着那行文字,黑色的眼睛不祥地眯了起来,“事实上,它是一种人耳无法分辨的特殊声响,能够扰乱听到的人的精神世界,让他产生可怕的幻觉,从而走向自我毁灭。戈耳工的咆哮与摄神取念的咒语十分相似,却更为复杂。因为它不仅能挖掘出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记忆,还能制造出全新的幻象,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魇。”他用魔杖轻轻地抹去那行加了着重号的文字。星星点点的光屑,仿佛暗夜的流萤,划过半空,化为乌有。卢修斯神色凝重地看着那行文字从出现到消失,嘶哑地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戈耳工的咆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侵占了我的精神?”“从那个狭窄地洞爬出来的那一刻开始。”西弗勒斯回答道,面无表情,“地洞外的通道上的尸骨,大概都是牺牲品。他们没有死在戈耳工的触手之下,却毁在了自己的梦魇之中。事实上,所谓的戈耳工的咆哮,其实都是牺牲者临死前的嚎叫。戈耳工始终安静地躲在某处,看他们一步步走向自我灭亡。”“说的倒是轻松利落。你倒是试试看,听到戈耳工的咆哮的滋味……”西弗勒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我也听到了。”他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十分可怕的幻象——一张全部是‘T’的N·E·W·L成绩单,上面的名字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注:“T”为Troll的缩写,意为“极差”。插一句,教授的这个谎编得还真是圆……)卢修斯怔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西弗勒斯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但是又很快地移开,恢复成白茫茫的空洞的眼神。“戈耳工果然理解你——同类之间,惺惺相惜。”卢修斯最终挤出这么一句话。 “的确,能让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像杀猪一样嚎上一个小时的生物,足以赢得我崇高的敬意。”西弗勒斯的嘴角边流露出一抹恶毒的笑意。卢修斯的脸陡地涨红,一直红到耳根。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像断了弦的大提琴,粗砺作响。“闭嘴。”他直起身子,瞪着那个黑发的年轻人,“如果有十几个不同肤色的麻瓜小孩,跑过来抱住你的大腿叫你‘爸爸’……”(注:以上引自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再插一句,卢修斯的这个谎编得实在有失水准……)“麻瓜的小孩?”西弗勒斯辛辣地讽刺道,“真是可怕的梦魇。这么说来那十几个麻瓜小孩全都叫德拉科·马尔福?”卢修斯的脸由通红转为惨白。“德拉科”这个词,就像一句噩梦般的谶语,直刺入心灵最黑暗的深处。“德拉科是我的儿子的名字。”他喃喃道。“那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梦魇。”西弗勒斯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几乎是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卢修斯了,“只要想象一下,十几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小马尔福在周围跑来跑去……”卢修斯的脸色仍然异常惨白。那些荒谬而又真实的画面,因为“德拉科”这个词而苏醒了过来,飞速地在眼前闪回——无数的死亡、呻吟、满手淋漓的鲜血……他将指关节抵在前额,微微颤抖着,蜷起了身体。他甚至没有听出西弗勒斯话中显而易见的讽刺,只是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他还没有出生……他甚至都还没有出生……天哪,为什么要让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承受如此多的罪孽……”西弗勒斯膝上的魔法书滑落到了地面。“什么?”他站了起来,瞪着那个蜷缩着颤抖的搭档,“你的儿子——还没有出生?”卢修斯将手指深深地插进自己的白金色长发,低垂着头颅:“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天……谁知道,纳西莎最近的情况很不稳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完全可能在见到德拉科之前就一命呜呼。”他在披散下来的发丝后无声地笑,笑得冰冷而悲凉。西弗勒斯仍然瞪着他。然后,深深地眯起了黑色的眼睛。寒冰一样的怒火开始从他的眼底腾起,迅速蔓延,直至熊熊燃烧。“哈!好极了!一个还没有成为儿子的儿子!一个还没有成为父亲的父亲!”他的语气仍然带着辛辣的讽刺意味,却因为遏制不住的愤怒,而略显颤抖,“所以这就是懦弱和恐惧的根源!这就是你企图退却的原因!——什么‘只要能够证明,就能够胜利’!你根本就是想拿那根触手回去交差,然后回家去守着那个小兔崽子颐养天年!懦夫!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到这里……”“如果不来到这里,又怎能拿到制作埃拉克禁药的原料!”卢修斯失控地吼了出来。几缕浅金色的头发被扯了下来,缠绕在指间,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着西弗勒斯——“懦夫”一词,激起了他的贵族血统中高傲的因子。地下河的瀑布,在他们之间震耳欲聋地轰鸣。湍急的水流声,充斥了深广、黑暗的洞穴,充斥了每一寸隐秘的罅隙,却无法挤进他们之间岩石般僵硬、凝重的沉默。他们就这么对峙着,僵持着,瞪着对方。就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西弗勒斯忽然疾步上前,又快又狠地挥出一记直拳,正中卢修斯的鼻梁——“叛徒!”他怒吼道,“动机不纯的背叛者!如果主人知道你的目的,他会把你撕成碎片!”卢修斯踉跄着后退几步,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上了鼻腔,直淌而下。他没有伸出手去捂住涌出的鲜血,只是重新挺直了脊梁,昂起头,高傲地注视着暴怒的西弗勒斯。“这不是背叛。”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冷静异常,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而是更为长远的忠诚。埃拉克禁药的魔力,足以将主人净化巫师世界的计划向前推进一大步。只要能让纯血统巫师的魔力达到其它巫师所不能企及的高度,那些卑贱的混血种和泥巴种自然会销声匿迹。”他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这使得那张苍白的面孔,看起来像是被揉皱的沾满血渍的白色丝绸。西弗勒斯喘息着,刻薄地盯着他——“你要将埃拉克禁药用到谁的身上?你自己?还是你那个还没出生的小兔崽子?”卢修斯的头颅昂得更高了。“这并不重要。”他生硬地回答,“无论是谁,只要身上流淌着纯正的血液,都有使用埃拉克禁药的权利。”沉默再次凝固成坚不可摧的岩石,沉甸甸地压在他们之间,几近窒息。有那么一瞬间,西弗勒斯举起了魔杖,似乎是要施放出一个诅咒的魔法。但他只是举着魔杖,转过身,朝原来那块岩石走去。他默不作声地拾起掉落在地面的魔法书,将它夹在腋下。然后顺着犬齿参差的河岸,走向河流的下游。身为一个食死徒,他知道“埃拉克禁药”意味着什么。——唯血统论者的狂热梦想,一个“净化”的梦魇。它既是不可思议的魔药,又是含有剧烈毒性的毒药。当纯血统的巫师使用它的时候,它会化作一只神奇的手,将巫师的魔法能力提升至难以想象的境界。然而,任何不洁血统的巫师只要饮下它,就会即刻毙命。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血管中还流淌着一滴麻瓜的血液,埃拉克禁药就会冷酷无情地将其抹杀。就是这种邪恶的血统魔药,迄今为止,还只是存在于书本上的传说。因为,制作埃拉克禁药的原料,是谁也不曾得到过的戈耳工毒液。曾经有人怀疑,埃拉克禁药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一个狂热的血统论者编造出来的谎言。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卢修斯·马尔福,这个表面上效忠黑色勋爵的伪君子,居然会将这个谎言付诸实践。主人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背叛,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埃拉克禁药同样为他所深恶痛绝。众所周知,伏地魔是混血种的巫师。尽管继承了斯莱特林的血脉,他仍然抹不去那个麻瓜父亲给予的烙印。西弗勒斯匆匆地沿着河岸行走,厌恶得不想再回头看那个家伙一眼。——疯子。唯血统论者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他们为了振兴自己那萎靡的血脉,不惜将整个世界当作铺路石,踩在脚底。他轻捷地跳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向下张望。河岸越发陡峭了,蜿蜒着向下延伸。在更深的地底,似乎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湖泊,吸纳这些翻涌的河水。他决心到那个地下湖一探究竟。戈耳工也许现在就躲藏在某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等待他松懈的时刻,给予致命的一击。他不会妥协。他会一直走到这个洞穴的尽头,直到戈耳工的老巢,在最深的黑暗里等待它。他急速地顺着河岸行进,丝毫不顾及身后的卢修斯。如果他们此时走散,他也只会恶毒地注视着那块刻有“L·M”的玉石慢慢变黑。他根本就不去想,自己的梦魇中,为什么充满了卢修斯的幻象。——一个装腔作势的贵族纨绔子弟,凭什么成为他的梦魇?戈耳工为什么会如此愚蠢,竟然制造出一个吟唱着时间的卢修斯,来混淆他的视听?它想要恐吓谁,它又想要迷惑谁?那个在银白色的梦魇中死去的卢修斯,只是一个荒唐至极的把戏罢了。梦魇结束了,就像一出谢幕的滑稽剧,不具有任何意义。然而,为何他现在一看到真正的卢修斯·马尔福,就止不住熊熊的怒火?为何他遏制不住高声大喊阿瓦达索命咒的冲动,欲将那个真正的卢修斯置于死地而后快?为何他从那个家伙的身上看到了时间的无情流逝,看到了自己的迷失?他甩了甩头,试图把那该死的银白色梦魇甩出脑海,却不经意瞥见了手腕上的深紫色链子。只剩下四块玉石,还在闪着幽幽的紫光。七个年轻的食死徒,没有能逃过戈耳工的咆哮。确切地说,是没有能逃出他们自己的梦魇。就在他注视着手链的短短几秒内,又有一块玉石,转变成了黑色。——戈耳工再次展开了屠戮。现在,十四个人里,只剩下三个幸存者。西弗勒斯嘲讽地看着那两块刻有“S·S”和“L·M”的闪烁紫色荧光的玉石。戈耳工将他们留到了最后,不知道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约莫四十分钟后,他来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泊。地下河轰鸣着,注入这个方圆几公顷的地下湖,激起层层白色的浪花。西弗勒斯举高魔杖,观察湖泊四周的地形。环绕着湖泊的黑色岩壁上,并没有洞穴或是足以藏匿的裂缝,而湖泊上方悬垂的钟乳石柱,并不密集,似乎也不能作为藏身之所戈耳工究竟躲在什么地方?显然,这个地下湖已经是洞穴的尽头,再无可以前行的道路。难道它正蛰伏在湖中,等待他们跳进它的陷阱?西弗勒斯谨慎地朝湖心放出一个光球。那个散发着鲜绿色光芒的球体在空中旋转了片刻,然后直直地插入水中,沉至水底,一路照亮了湖中的情景——没有水草,没有鱼类,只有冰冷清冽的湖水,在水面下暗暗涌动。光球沉到了湖泊的最底部,整个湖就像一块巨型的翡翠,被照得通体透明,闪耀粼粼的绿光。湖底乱石密布,覆盖着厚厚的青苔,每一处凹缝和罅隙都纤毫毕现,却不见任何生物的踪迹。西弗勒斯挥动魔杖,让那个光球消失,然后陷入了沉思。戈耳工究竟用了什么方式,将自己隐藏起来?为何他们从未见过那个生物的全貌,而只能窥见它的触手,聆听它那可怖的咆哮?一声轻咳,打破了他的冥想。他猛地转过身,举起魔杖,却只看到卢修斯站在远处的湖畔,神情怪异地注视着自己手腕上的链子。那上面,只剩下两块玉石还在闪烁光芒。“又有一块变黑了。”卢修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应和着地下河空旷、清冷的水流声,似乎十分轻微,似乎又震耳欲聋。 西弗勒斯放下了魔杖,厌恶和冷漠之色溢于言表。“显然,戈耳工又解决了一个猎物。”他略微扬起下巴,挑衅似地望着自己的搭档——“怎么,难道你害怕成为下一个?”远处湖畔的人,蹙起了眉,缓慢而沉重地摇头。与那个银白色梦魇中的卢修斯相比,他简直判若两人。白金色头发被扯成绺状,凌乱地披散,脸颊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了黑色,像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烙印。“不。”他缓缓摇着头,“这一块玉石变黑的时间,距离上一块变黑的时间,正好是一个小时。如果说戈耳工算准了时间再来解决猎物,可能性微乎其微。一个怪物怎么可能有如此精确的时间感?那么,剩下的结论只有一个……”他顿了顿,望向西弗勒斯。后者依然不动声色,捏着魔杖的手指的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出青白的颜色。卢修斯深深地吸了口气:“任务还未完成的时候,只要搭档死去,另一个人在一小时后也会死去。这是游戏的潜规则。”残酷的事实,被挑明了。这场盛大的生存游戏,又加上了一道致命而禁忌的枷锁。沉默许久之后,西弗勒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如果你被干掉了,我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取得戈耳工毒液,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你的任何愚蠢举动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马尔福。”卢修斯回以一个更为冰冷的嗤笑。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形轨迹,划过了宽阔的湖面、幽深的穹顶、参差的怪石。他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上,瘦削,单薄,臂膀舒展,仿佛一株顾影自怜的黑色水仙。“一个小时之内?”他尖刻地反问,“你扯起谎来还真是面不改色。面对一个根本就不知藏身何处的怪物,一个能反弹任何魔咒,还能制造梦魇的怪物,你能做什么?用石头砸它?还是干脆把它整个吞下去?”“个人以为,把戈耳工吞下去的方法比较适合你。”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然后,他低下了头,径自翻开手中的魔法书,翻到先前所看的那一页。注视着书页的时候,他的神情仍然苍白、冷漠,但潜藏在冷漠之下的,是翻腾的思绪——卢修斯的质问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戈耳工反弹魔咒的能力,确实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但是,如果仅仅凭借武力攻击,两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最严峻的问题在于,究竟怎样才能取到戈耳工的毒液?是不是必须将戈耳工置于死地,才能获取那种传说中的剧毒液体?如果无法在与戈耳工的战斗中占上风,能否只取得毒液而全身而退?那么,毒液究竟在戈耳工的躯体中的哪一部分流淌?这一切,都还是谜团。西弗勒斯注视着书页上一行行密集的文字,眉心挤出了深深的皱纹。事实上,他只剩下一种选择——最后的,迫不得已的选择……他砰地阖上了魔法书,将书高高地抛向空中。卢修斯只来得及瞥见封皮上的银色文字:《精神魔咒——心灵的独裁者》,那本书就化成了一缕黑烟,袅袅升腾。随着那缕黑烟的完全消散,一场空前的狩猎,揭开了序幕。黑发的狩猎者,沿着巨大的地下湖,缓缓巡游,间或停下脚步,朝湖边的岩石施放魔咒。变幻的光线从杖尖倾斜而出,笼罩了一块块岩石。完成巡游之后,他端然立于湖畔,将魔杖竖直举向空中,闭上眼睛,呢喃一个冗长而复杂的咒语,有如在吟诵神圣的祷文。湖边的岩石,随着他的吟诵,绽放出越来越夺目的光芒。突然,被施咒的岩石猛地喷射出长长的光带,掠过洞穴的穹顶,拖曳出绚烂的轨迹,在湖泊上方交织成一道光网。翠绿、苍蓝、暗红、赭紫,映亮了深黑的湖面。此刻的湖面,有如一个荒诞的梦境,漾满了诡异的颜色,暗波浮动。西弗勒斯仍然闭着眼睛,径直踏入了冰冷的湖水,朝湖心走去。他的长袍后襟在荡漾的湖面漂了起来,犹如拖曳的黑色蝶尾,随地下河冲出的涟漪,阵阵起伏。笼罩在湖面上的光网,开始缓缓向上扩张,逐渐形成半圆的球状。卢修斯始终凝神屏息,注视着这盛大的仪式。庄严、压抑的氛围,悄然攫住了他。此刻的西弗勒斯,不似一个年轻的食死徒,却更像一个白发苍苍的祭司,在圣坛上与神衹进行隐秘的对话。他猜测,西弗勒斯正在施放一种精神魔咒,试图引诱出戈耳工。那道蔚为壮观的光网,应该就是一个庞大的陷阱。但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要用精神魔咒来捕获历史上最为危险的怪物,他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戈耳工能够反弹任何魔咒,精神魔咒也不例外。他制造的那道光网,完全可能会演变成自己的死亡之网。尽管觉得这个仪式荒谬透顶,卢修斯仍然只是站在湖边,冷眼旁观。他并不言语,任凭西弗勒斯编织着自己的坟墓,只是暗暗捏紧了腰间的长剑,感受着剑柄的冰凉。现在,他只能相信它。他没有任何值得信任的东西——包括西弗勒斯。现在他拥有的,只剩下这一柄银色长剑。他曾经用它砍下了戈耳工的触手,他也将紧握着它,砍下戈耳工的头颅——如果那种生物有头颅的话。西弗勒斯停在了深及肩膀的水中。然后,他将魔杖举过头顶,提高了念咒的声音。富于韵律的词句,顺着他清冷的声音流淌而出,扩散到光影流动的湖面。复杂的发音,微妙的转折,还有那令人惊异的长度,都使得这个咒语听起来更像是一篇上古时代的祷文。一句简短、铿锵的吟诵,将冗长的咒语推向了终结。西弗勒斯擎着魔杖,站在湖中,紧闭双眼,敛息等待。猝不及防地,他开口说:“听着,如果你再次看到那个梦魇,不要有任何犹豫——终结它。不管用什么手段。”卢修斯还没来得及思考那句话中的含义,一阵熟悉的爆裂声,猛然从头顶传来。他本能地后退几步,抬头望向洞穴的穹顶。只见岩石像被扭曲的橡胶,开始左右移动、弯曲、变形,发出刺耳的轧轧声,与他们先前在地道中听到的那种怪声,惊人地相似。声音戛然而止。不祥的寂静,突然间充斥了整个洞穴。卢修斯抽出长剑,绷紧身体,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劈向从岩石间冲出的触手。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万籁俱寂,被扭曲的石块,仍然维持着怪异的形态。西弗勒斯静默着站在水中,仰头望向穹顶,似在祈祷,又似在守望。手中的长剑,在那张庞大光网的辉映下,寒光闪烁,闪耀得是如此频繁,以至于剑身似乎也成为了光源,由内向外散发光芒。卢修斯觉察出了几分异样,用眼角瞥了长剑一眼。锋刃突然剧烈闪烁起来,眩目的银光,突然刺痛了他的双眼。银光遽然蔓延,瞬间淹没了整个世界。他毫无预兆地,坠入了一个银色的世界。左右上下皆是一片茫茫虚空,他在飞速地坠落,而一切却在不断地上浮。然后,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银色的世界骤然断成两截,黑色的洪流,从虚空奔涌而出,无数的画面,猛然冲进了卢修斯的眼帘,无可遏制,无可阻挡。他看到了一切,他看到了一切。他所恐惧的,他所憎恶的,他所迷惘的,他所不能逃离和遗忘的所有昨日、今日和明日,倾覆而下,笼罩住了他。马尔福的古宅中,那个永远弥漫着凄厉哭嚎声的角落,悄然弥漫过他的童年斯莱特林的鬼魂朝他张开了双臂,给予他寒彻骨髓的拥抱。腐烂的残肢,从那具变形失败的骨骸中伸出,攫住了他的脚踝。 空无一人的翻倒巷,漫天飘荡着黑魔标记,绿莹莹的长蛇,缠绕着那张形容恐怖的骷髅面孔。一双有着狭长瞳孔的红色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阴冷的嘶嘶声,低声呢喃着死亡的讯息,那是来自地狱的声音。然后,那个孩子出现了。赤着脚,站在高及天穹的森林间,孤独地微笑,吟唱着自己的死亡。这就是那个梦魇,那个荒谬的不断重复的梦魇。他挣扎着,想要从梦魇中逃脱。但狂暴的黑暗,撕扯开他的最后一点理智,狠狠啃噬,不留一丝缝隙。梦魇的制造者——戈耳工,似乎要彻底摧毁他的精神。无数的梦魇,充斥者每一个画面,噬咬着他的精神,密不透风地侵占了他的意志。他甚至看到了有生以来最怪异的景象:一个由半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25级圣光守护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