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净化后看图像处理 振铃现象象像片底片一样是怎么回事忑样还原原

一直担心自己拍的很胖,出来以后觉得很土~…不过我只花了3000块,让别人拍出30000的效果,那样貌似不合理了。各位宝妈们勿喷~!回复 12:36:04来自
爱莲说~ 发表于
一直担心自己拍的很胖,出来以后觉得很土~…不过我只花了3000块,让别人拍出30000的效果,那样貌似不合理 ...继续~总共六套衣服,觉得有一套没法看,那套是老公选的,结果拍出来不忍直视就没上传。各位亲爱的们,我有140斤~…
12:39:07来自
爱莲说~ 发表于
继续~总共六套衣服,觉得有一套没法看,那套是老公选的,结果拍出来不忍直视就没上传。各位亲爱的们,我有 ... 12:40:11来自
|宝宝3岁泉州市漂亮 15:00:19来自
|备孕中广州市很漂亮 16:57:07来自
|备孕中广州市才三千吗? 16:57:24来自
|备孕中广州市在什么店拍的 16:57:54来自
|备孕中广州市我没有刘海拍婚纱会崩溃的 16:58:12来自
孟凡宣 发表于
我没有刘海拍婚纱会崩溃的我一直没有刘海,都是大光明平时,我脸大 17:00:51来自
|怀孕1周南京市美
17:21:12来自
|备孕中宿迁市爱莲说~ 发表于
[attach ...很漂亮的 17:28:22来自
<font color="#9412 发表于
很漂亮的谢谢谢谢,在徐州拍的 17:36:05来自
|宝宝2岁青岛市至少有一万的效果了,而且一点也不像140 18:29:32来自
缓缓。啊 发表于
至少有一万的效果了,而且一点也不像140呀~我飘起来了~ 18:30:46来自
|宝宝4岁台州市很漂亮的 18:40:41来自
访问手机版:
生活兴趣 &
&客户端下载关于我们友情链接〖冢熊一家亲〗【授转】只愿为你守著约( 《底片》Ⅱ)By:东京钻石_冢熊一家亲吧_百度贴吧
&&&&&&&&&&&&&&&&&&&&&&&&&&&&&&&签到排名:今日本吧第个签到,本吧因你更精彩,明天继续来努力!
本吧签到人数:0可签7级以上的吧50个
本月漏签0次!成为超级会员,赠送8张补签卡连续签到:天&&累计签到:天超级会员单次开通12个月以上,赠送连续签到卡3张
关注:816贴子:
〖冢熊一家亲〗【授转】只愿为你守著约( 《底片》Ⅱ)By:东京钻石
一楼,不解释,百度超级大抽抽。。。。。。 这可是钻叔的文文呀,要是吞了。。。呵呵呵。。。自己想象去吧。
二楼:这里是钻叔的授权,呃,熊比较笨,不会像丽姐那样截图,所以,就把那个授权的地址贴下来了。
再一次谢谢钻叔,写文辛苦了。 很棒的文文哟,吧里的亲们,好好欣赏呐。
引用钻叔写在前面的话 《底片》的结尾以手冢的告白收场,后续《只愿为你守著约》是《底片》故事的继续我甚么不缺只贪有你在身边我痴心守约不愿更改一点点许多人在周围我却从未眷恋再也没人像你给我初见颤动的感觉成年以后手冢和不二故事的继续,敬请关注
vol.1蒙特利尔的冬天太过寒冷,不二周助早上醒来,回首望去,窗上结满冰霜,从他的角度看,颇有磨砂的感觉。初夜的滋味至醇甘美,以至于回味都带着颤动。他抬头仰望爱人的侧脸,昨夜彻底的交付,从肉体到灵魂的弥合。身为东方人,他们很清楚捅破那层禁忌的意味,更何况于他们更像是一种许诺而不是仪式。回忆起来,早在少年时代就开始的爱恋太过深刻。他用将近五年、长得如底片一般的暗恋,换得那人的一句,“我想问,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在你喜欢上我之前。”于是淡淡地笑,淡淡地牵手,成为对方的恋人。不二以前经常形容自己和手冢,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现在恋人已满。说是恋人,手冢去德国深造,他则留在日本的最高学府继续学业,相见的时间还是太少,打电话,传短讯,算准时差发E-mail,平时依旧拍照片,研究松尾芭蕉,给杂志社撰写稿件。日子过得平淡而漫不经心圣诞节假期,他从德国归来,约会的场所却是在图书馆。和国中时代一样,一人手捧一本书,并排而坐。图书馆这种地方太严肃不适合谈情,却分明感到坐在那人身边,整个人都浸润在他的气息之中,微醺的温暖,不二这样形容。跟小说那种悖离情理的浪漫不一样,他们并没有随时随地的宣示相爱,伏特加的浓烈不适合他们。不刻意表露,也不刻意隐藏,蜻蜓点水一样。每次约会,不二都期待跟手冢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特意挑角落的位置,只是想要悄悄地拉手。“为什么坐这里?”每次手冢皱着眉头问,不二都会笑言,“这里稍微安静点。”那人分明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却还是每次纵容他一边十指缠绕,一边翻动书页。新年假期过后,手冢又要回到德国去,最后一天晚上全家围坐在一起吃饭,彩菜特意打电话叫来不二,在爱人的房间里与他共处。两个人的谈话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彩菜妈妈怎么会想起叫上我?”不二管手冢彩菜叫彩菜妈妈,仿佛自己也是手冢家的儿子。“我跟她说的。”“手冢是希望我也成为家里的一员吗?”不二笑着调侃他。没想到手冢很郑重地答道,“是。”不二笑而不答,定睛看着手冢。“德国的冬天冷吗?跟日本的一样吗?”“更阴冷一点。帮我把面纸递过来。”不二隔着桌子去取,递给手冢“怎么了?”“大概是睫毛掉进眼睛了,不要紧。”手冢摘掉眼镜,认真地揉着眼睛。不二在他旁边坐下,微笑着看着他,心中突然萌起一个念头,想要抱抱他。恋人之间很寻常的事情,他心里却忐忑,甚至看着手冢渐渐失神。他很期待跟手冢的亲密接触,却担心手冢认为他任性。手冢重新戴上眼镜,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没关系,很想的话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吧。”不二讶异,“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知道你在犹豫。”手冢答道。“是吗……”不二微微感叹道,“按照我想要的去做呐……”话音未落,已经被手冢揽进怀里,不二怔住,说不出话来,只能享受他胸口的温暖和属于他的好闻味道。不满足于单纯的拥抱,不二有点调皮地抱着手冢一起倒在床上,躺在床上凝视他的脸,那人竟然没有拒绝,依旧抱住他,甚至力道更重。一时间都无话,躺在床上抱着对方,仔细端详着他的五官。终于,不二开口了,“我问你一个问题,要跟我说实话。”“唔。”手冢应道。“第一次被我吻的时候有什么感觉?”他感到手冢沉默了一下,答道“心里很甜蜜,也很难过。”“为什么?”“被自己喜欢的人吻当然很甜蜜,可是想到你那么伤心的样子也会难过。”他的语调如此平静,好像在描述他人的情感。但是不二清楚自己听到不喜于表达情感的手冢跟自己如此直白地描述他的感受,心里的喜悦可想而知。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已经很满足了,他感叹地想道,却还是抱着好玩的心把被子拉上……手冢的眉毛皱起来了,看得出自己有点过火,不二歉意地笑笑,准备脱身。唇突然被吻住,不二惊讶地睁开眼睛,随即闭上,享受接吻的过程,上次只能算作自己吻他,这一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缠绵初吻,唇舌交吮的一瞬,他听见手冢说道,“不用急,那一天总归会来的。”“什么?”他想问,苦于吻得太深,却又问不出口。“同床共枕。”那人答道。不二有点无奈,自己的每一个小心思都会被那个人看透,还真是……“会被彩菜妈妈看到的。”不二含混地说道。“不会,妈妈在煮菜。”手冢干脆地回答。楼下传来汤锅咕滋咕滋的声响,两人吻得更深到最后只能噙着对方的舌,吮着口中的津液。吻得太缠绵,有点难以把持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彩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国光,周助君,晚饭好了,下来吧。”“彩菜妈妈在喊我们……”不二说道。手冢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继续吻得更深,几个月没有见到他,回来又无法在人前太过亲密,如今竟这般难以自拔。感觉彩菜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来,不二慌慌张张地推开手冢,坐了起来,唇上还沾着晶亮的痕迹。彩菜在外面敲门,“国光,周助君,来吃饭了。”“马上就来,妈妈。”手冢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应道。“难得见手冢部长如此情难自已啊。”不二跟他开玩笑。手冢整理床铺,背对着他没有回应。“手冢觉不觉的我们像是在偷情?”不二咬着下唇开玩笑。那人的细眉果然又挑起来了,不二心里吃吃地笑。看他叹了口气,不二拉开房门,两人一起下去吃饭。现在回想起来,那少年时代的情动实在是太令人回味。
vol.2那之后的第二天,手冢就回到德国去了。生活又一次回到两线的状态,在学校上课,回家以后跟手冢视频连线,看邮件。抱有期待的日子很美,就是每天清晨醒来会憧憬某件事情的发生,会在它来临前的一瞬为之雀跃,心脏几乎迸出,在它光临又告别后久久回味。大学校园从来不乏佳侣,不二身边总是有很多女孩子告白,他总是微笑,然后礼貌地拒绝,“抱歉,我不能接受。”“不二君从未答应过什么人,是因为已经有喜欢的人吗?”有一次一个女孩子问道。不二看着湛蓝的天空,不置可否地笑道,“也许吧,谁知道呢……”于是流言纷纭,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不二心有所属,追求者望而却步,不二却乐享清闲。学期过后,手冢竟然说要做研修,暑假不回东京了。不二皱眉,什么也不说,转身办理签证护照,打电话订机票。然而飞机落在泰格尔机场,不二站在航站楼反而有点茫然。不会说德语,认不得标牌,凭着一时的冲动跑来这里,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样用德语说手冢的住址,不知道怎么拦出租车。在出口站了半天,他苦笑,爱情果然会让人变笨,天才也有了这么狼狈的时刻。他在人群里搜索,找到一个亚洲人面孔的青年,抱了很大的期待,却是新加坡人。不二有点遗憾,虽然言语不通,但是还好都认识汉字。找来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半天,那人帮他叫来出租车,把他送到驻德大使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按照他提供的描述把他送到手冢住的小区,他没有更具体的地址,只能在外面等待。从下午一直等到黄昏,再等到天黑。如果手冢今晚不回来,他就只能露宿街头了。晚上九点了,不二坐在路边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墙头有一只猫,远远地看见路灯下面站着一个人,像是长久地注视着他。他蓦然一惊,站起来向那个人走去,“手冢……”那人没有动,过了好久才低声道,“不二,你怎么跑来了?”“想见你……”他低低地笑道,“你不回来我就过来了。”手冢不说话,接过他手里的手提箱,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不二跟在他身后,相对无言,两个人默默走过小区的小路。手冢跟人合租住一间小公寓,他的房间在向阳的一面,不二看着手冢拧开房门,把他的箱子放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任性了,既然手冢说不回去必然是有他的理由。他只身一人跑到这里,必然会给手冢添来许多麻烦。食、宿、出行,尽管他大方地表示,“你不用担心我。”但他怎么可能不担心。“抱歉,手冢,我想问题太简单了。明天我就去买机票,马上就回日本。”他对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然而手冢什么也没有说。不二向前迎上他的背影,从背后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背后。他感到手冢身体震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把他抱在怀里。手冢没有说什么,然而不二明白他的担心。他俯身深深浅浅地吻他,额头,脸颊,唇齿,到最后缠绵拥吻,难舍难分。终于舍得松开彼此的时候,手冢放开他,“去洗澡,然后换衣服睡觉。”不二抬头笑问,“睡哪里?”“睡我的床。”手冢指了指小房间里的单人床。“好。”不二笑着点头答应。从浴室里出来,他看见手冢坐在写字台前看书,“不睡吗?”“翻译完这一章再睡。”手冢答道。十点钟,手冢关上小台灯。不二看着他向外面走去,惊讶地问道,“不跟我睡一起?”手冢的眉毛又挑起来了,“今晚Andrew不回来,我睡他的房间。”不二颇为遗憾地看着手冢,“还很期待来着……”手冢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不能拒绝诱惑的时候最好远离它。”不二听了这话笑得眼睛弯成一弯月亮。虽然嘴上说第二天就要走,最终还是住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里白天手冢在上课,训练,晚上两个人一起在公园里散步,或者去便利店买东西。不二拉着手冢的手,十指相连,像小孩子一样荡来荡去。周末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了博物馆,吃过柏林的街头美食。不二见过几次手冢的室友Andrew,英国人,很腼腆的模样,大概猜出手冢和不二的关系,看见他们就会羞涩地笑。走的前一天,手冢把护身符摘下来挂在不二颈间,聪慧如他,自然不会不知道不二跑过小半个地球只是想跟他见面。“以后不可以如此大意。”他绷着脸说道。“是是,部长大人。”不二微笑回应。实在是不敢耽于缠绵,他匆匆回国,从此他们再度投入各自的生活。日子就这样流水一般匆匆滑过那人生日的之前一个星期,他不动声色,那人也没什么表示。“手冢不紧张么,有关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不会。”那人答道。“万一我不送呢?”不二故意逗他。“好。”他点点头。“好没情调。”不二撇嘴。开玩笑归开玩笑,手冢生日前两周,他就开始着手准备,算日子,算日期分隔线算时差,算快递时间,看天气,包裹邮包。10月7号当天早上,快递员敲开手冢德国寓所的门,请他签收邮包。“怎么样?喜欢吗?”当天晚上,不二打开电脑,此时手冢应该是午休,“送给你我还有点舍不得。”包裹里是从国中时代开始不二偷偷拍下他的所有照片,全部精心封进相册寄给他。“还好,一般吧。”那人淡淡地答道。和不二满心期待的答案完全不一样,他睁大眼睛,心中微微有了怒气。“如果寄来你的照片我会更开心。”那人不紧不慢说道。不二的惊愕事情更甚,惊讶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好。”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竟然有人浪漫的方式都如此拙朴严肃。他请摄影社的朋友帮忙拍下自己的照片,仔细装订,“我可不白白给你寄过去,喂,把你的照片还给我。”手冢果真给他寄回来,他也奉上自己的照片。那人已经不需要他证明自己的心意,他更为珍惜远隔千里的思念。
少年时代的青涩,至今回忆起来,仍能感到好笑。
有的时候缠着他在电话里耍赖,“手冢只说过一次喜欢我。”不二笑着,如果手冢此刻在身边,他一定会像小孩子那样刮他的鼻子,等他皱眉的样子,然而手冢却回答,
“不二一次都没有说过。”
“我说过很多次呐。”
“什么时候?”
“排练简爱的时候,每次我都是抱着简爱的心情跟你对台词。”
“那我也是。”
“我也是抱着告白的心情说的‘我爱你’。”
不二抓着电话吃吃地笑。
19岁那年,不二周助进入东大就读,手冢国光则以新晋运动员的身份进军职网。
不二的兴趣变成每天在体育频道搜寻有关网球,有关手冢的一切消息。网球在日本绝对算不上主流运动,人们把更多的兴趣投给甲子园,棒球联赛,巨人队还是阪神队才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着他的ATP排名一点一点地攀升,不二感受到与他一样的无上的喜悦。
温网公开赛,手冢止步16强,却已经是日本男子选手单打最优成绩,一时间舆论哗然,各大主流媒体竟然占得一隅。
评价无外乎青年才俊,英雄早成。报纸把青学当年的事迹一并挖出来,少年时代全国大赛冠军队伍的队长,如今成为新晋强手
不二给他打电话,“在干什么?”
“快要睡觉了。”手冢在那端答道。
“恭喜你了,简直是成绩斐然。”不二衷心赞道。
他可以想象那人在电话那端微微皱起的眉头,“谢谢。”他说,“不过不用这么客气。”
不二微笑,两人一时无话,还是手冢开口在先,“在想什么?”
“想你睡觉的样子,估计睡着了还是会板着脸,像是老爷爷。”
不二低低地笑,笑声在电波里无限暧昧。
前几天报纸报道了一对同性爱人相约自杀的事件,被主流社会不容许,鄙视,最终走上绝路。让人不禁扼腕叹息。
然而这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换做你会怎么办呢?手冢?
他想问这句话,却没有问出口。大型赛事在即,他不能对他任性。
姐姐快要嫁人了,未婚夫来见父母,大家围坐在一起,淑子满足地叹一口气,“由美子出嫁,就要等周助了,然后就是裕太了。”
裕太很不争气地脸红了,不二却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妈妈恐怕要等很久很久才是。”
全家人都笑了起来,不二扭过头看裕太,掩饰自己的神色。他不能再说下去了,生怕一语成谶。
“手冢要怎么样跟彩菜妈妈说呢?”他终于忍不住在MSN上问道。
他的心一下子被提紧了,他等待着手冢的回答,他会怎么说?对话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不二忍不住等待的焦躁,转身倒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屏幕上多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二有点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不知道……”,手冢肯定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的选择,那么这个答案是什么?他在回避,在推诿。
一厢情愿地希望他能说出,“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但他知道手冢永远不会说这样的话,他不能“不管怎样。”
“害怕彩菜妈妈伤心吗?爸爸,还有爷爷。”他发过去。
这次那个人回复的很快,“是。”
是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对这个现实有隐忧,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手冢可以有更少的顾忌,更多的洒脱。
“那就不怕我失望?”他脱口问道,随即后悔了。将自己和他的家人置于天平的两端,这种小孩子的幼稚问题一定引起他的反感。
他没有再说什么,迅速挂了电话。
此后没有在联系,电话线和网路陷入沉默。
由美子婚礼当晚,他对淑子说,“妈妈,对不起。”
淑子仍然沉浸在女儿结婚的巨大喜悦中,微笑着问,“怎么这么说呢?周助……”
“对不起,可能妈妈看不到我结婚的那一天了,我喜欢一个男人。”
空气瞬间凝固,淑子的表情僵住了,从厨房端来水果拼盘的裕太也在房门口愣住了。
“什么?”
“我说,”不二苦笑了一下,“我喜欢男人。妈妈,送我去美国吧,我想去找爸爸。”
“妈妈……”
“妈妈?”
淑子没有说话,转身从客厅走了出去。
那以后,家里陷入了冷战,饭桌上总是一片沉默。就连想夸妈妈的料理都开不了口,跟裕太的关系又回到最恶劣的时期的样子。跟手冢还没有联系,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团队,私人教练,正在前往世界顶级选手的征途上。
对他的报道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波澜不惊的状态,只有一次,在体育新闻快要结束的时候,主持人匆匆说了一句由于越前因伤缺席法网,两位日本的顶级选手再次失之交臂。
那天晚上书桌上多了一张去洛杉矶的机票,不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送他那天,早早赶去机场,寄存行礼回来,他赫然发现妈妈在背对着他擦眼泪。
妈妈年轻时肯定是一个跟姐姐一样漂亮的美人,可是岁月流过,她的额头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不二一阵心酸,抱住淑子,“对不起,妈妈,我太自私了。”
“周助,”许久没跟妈妈讲话,她的声音都沙哑了,“到了美国好好照顾自己。”
“好,妈妈,我答应你。”他心疼地抱紧淑子,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进淑子的领子里。
他一度想退掉机票,不想看到母亲这么伤心的样子。自己做出最让她失望的事情,她却原谅了他,并且尊重他,从未逼迫他做出选择。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逃离手冢,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躲开他。却从没考虑过母亲的感受,新婚的姐姐怎么想,裕太又会拿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他不能自诩洒脱,就置他人的感受于不顾。
“妈妈……”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长大以后很少流泪,国三那年眼泪为手冢而流,现在终于到了偿还母亲的时刻。
vol.4纯粹是为了躲开手冢,不二才会选择到美国去生活。 断开了电话和电邮联系,会在每去过的一个地方寄一张明信片给他。所有的牵挂与疏离都包含在此。爸爸工作很忙,大多数时间跟一些新认识的日本朋友们一起,去各个地方拍摄珍贵的摄影材料,寄给旅游杂志投稿。作为初出茅庐的新人,他有很多的新鲜内容要接触。很多次他跟随不同的团队做专题,其中不乏险象环生的情况。在黄石国家公园经历过一次火山爆发,也拍摄过极北冰寒的阿拉斯加深水捕鱼,最近的一次甚至潜水拍摄北极熊。抱着好玩的心理寄了一只白白软软的北极熊抱枕到德国,却不肯署上名字,私心认为凭着那个人一定可以猜得出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习惯性地填两份明信片,寄一张给裕太,还有一张给手冢。他揣测着那些印着不同的邮戳的明信片送到他们手上时他们的表情,欣喜的,神伤的?他讽刺地想也许这些明信片只是交给手冢的经纪人手上,未等他过目,就被塞进垃圾桶。经常在周末打电话回家,跟妈妈说自己一切安好,爸爸也都好,让她不要牵挂。开始裕太还不肯跟他讲话,后来每次也接过电话说两句。裕太心思细微地猜测出不二心中的男子是手冢,每次说话都尽量避开他不谈,情非得已也是匆匆掠过。不二也不很介意,只是觉得弟弟的声音愈发坚毅硬朗了,想必将来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可始终不肯给手冢打电话,他不想承认自己在赌气,他应该体谅他不能坦白的苦衷。可是他内心深处惧怕着,一旦跟手冢联系,必然会涉及这个问题。它像一块棱角尖尖的石头,每次想到就磨得胸口疼。看电视报道,他的排名又上升五六名,马上就要举办澳网了,那人应该在做准备。不二叹了口气,最近一次拍摄安排在落基山脉,北美大陆的脊骨上,那里的景色如油画一样色彩对比鲜明。他们的目的是拍摄加尼特峰山顶的皑皑白雪,并制造一次人造雪崩,模拟雪崩的状况。寒冷的冬季,一行人坐在营帐里,烤火喝酒。喝到尽兴便划拳,不二对这种场面最是应付不来,没过几轮便败下阵来。“喝酒!喝酒!要么就认罚……”人群哄哄闹闹地叫着,在角落里微笑着看他。不二不胜酒量,只能愿赌服输,从装烟的铁盒子里抓一个阄。“念出来,念出来。”众人起哄,不二微笑着打开,“给一个人打电话,说我爱你。”“这太难堪了……”不二放下字条,为难地笑了。“没关系嘛,喜欢哪个姑娘趁机表白,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丢人。”那边有人嘻嘻哈哈笑道。不二拿出手机,翻来覆去地查电话簿,他不想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想来想去,光标停在手冢的名字上久久移不开。德国那边现在应该是深夜,手冢应该早已入睡。已经任性地半年不肯打电话给他,自己在美国的号码他又不知道。那人睡觉总是会关掉手机,就算现在打过去应该也接不到。他犹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通话键。他等着把“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声音给那些人听一下,以求蒙混过关,哪想电话竟然接通了。他硬着头皮听下去,“嘟——”“嘟——”地响了五六声以后,电话被人接起来了。“喂,不二……”自己还什么都没说,那人一开口却叫出他的名字,没有半分犹豫。他显然是被从睡梦中扰醒的,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不二鼻子突然发酸了,“怎么知道是我?”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像在思考怎么表达,“这个电话号码只留给过你一个人,每天我都在等着你打过来。”篝火旁乱哄哄的,有几个家伙喝多了,砸碎了杯子,吵吵嚷嚷一片。可是不二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得见手冢说,“只留给你一个人……”“每天都在等你……”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任性,自己的没有安全感都是卑劣的。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他,锲而不舍地等着,半年,一百八十余个日日夜夜,那个人都在等他的一条讯息。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看过一本时装杂志,封面是一位亚裔歌姬,他不觉得她十分美丽,却个性鲜明,细眉红唇,眼角飞扬。 那期杂志的卷首这样写道:我甚么不缺只贪有你在身边我痴心守约不愿更改一点点许多人在周围我却从未眷恋再也没人像你给我初见颤动的感觉 &注&那么多人,那么多重的世界在周围,却只有一人让他心生眷恋,只有一人为他守约。不二记不得那天喝酒喝到什么时候,夜深以后,众人都悉数睡去。只有他睡不着,对着火星熹微的篝火堆独坐。恍然觉得有人坐在自己身边,他迷茫地看去,是供应队的一个中年人,叫詹姆森,大家都叫他J“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不二打招呼。J喝着高浓度的伏特加,淡淡回答,“睡不着。再说,明天我不上山。”“哦,为什么?”不二有点惊讶地问道。“很多年前,我亲身经历过一次雪崩,那一次我们一个登山队的,有一个年轻人没有回来。”不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J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家伙跟你一样,也是从日本来。我们连直升机都动用了,最后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快要不行了。临死前他一直在唱一首歌,听说他家里有一个未婚妻……”J说到这里,住口不说了,又喝起酒来。过了好一阵,不二听见他哼一首很老很老的歌。他猜测这就是那个年轻的日本人临死前反复唱过的歌。那人是不是跟谁一起唱过这首歌,过往的岁月都在歌声里一遍遍重现。低沉粗犷的声音顺着北风不断飘远。换做自己,在临死的一刹那心里想的会是谁?妈妈、裕太还是手冢?他不断想象这个场景,甚至光是想象,让他在拍摄雪崩时,铺排而来像海啸一样的雪墙让他近乎窒息。那次拍摄完成后,他打电话给裕太,“喂,裕太,最近好吗?”“还好。”他听见裕太在电话那头拘谨地答道。“那就好。”他笑了,笑声疲惫。沉默了好久,裕太说话了,“哥,前天那个人打电话过来了……”不二唔了一声,裕太还是不能接受手冢,称呼起来还是“那个人”如何如何。“他说你打电话给他了,虽然他没说,我猜他很高兴。”不二抓着话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己一个深夜玩闹的电话,会让另一个人怎样的欣喜。“哥,那个人,手冢先生,他的职业生涯报废了……他的左肩彻底坏了……”他听见裕太声音低沉地说道。TO BE CONTINUED&注&:出自王菲《只愿为你守着约》歌词
vol.5一个顶级的网球选手,职业巅峰不过两三年。就算十八九岁入行,平均二十六七岁就会走到职业顶点。再往后虽然心智、经验都有了极大的成熟,体力却无法支撑这种高度耗能的运动。不仅表现为运动过程中的疲累,而且那些年轻时可以一笔带过的小伤小痛开始成为困扰。最为悲伤的莫过于英雄末路,可是手冢还未及真正闯出一片天下,就不得不退出这个舞台。不二缓缓扣下电话,关上灯,让自己沉浸在一片黑色的悲哀里。傍晚的时候穿上外套去外面吃饭,地铁的广播电视系统如火如荼地转播着澳网的比赛。手冢已经远离那个舞台了,他还是个新人,一个小卒子,所有人关注着奖杯的归属,没有人会注意到有一个人的网球梦就此折戟。不二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他突然有点怨恨起国三那年手冢和迹部的那场比赛,也许不是那一次迹部彻底让手冢的肩伤爆发,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明明知道如果不是迹部执意暴露隐忧,手冢不会去德国治疗左肩,结果甚至会更坏,然而还是忍不住迁怒了。“手冢国光选手此役受伤严重,极有可能影响到今后的职业生涯。被问及退役的相关问题,手冢的发言人表示一切都还待定。据传闻手冢目前已经回到日本东京。手冢选手现年20岁,作为新晋选手,创造日本男单选手在世界网球的最优成绩,他……”新闻里终于提到手冢,不二稍稍睁开眼睛,迷蒙地听着,手冢回到日本了,他现在在东京,报道里如是说。
回日本去,现在就回去,回到那个人身边!不二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地铁侧门的红灯亮起来,“滴——”“滴——”地叫了两声,不二随着人群下了车,茫然若失地站在站台,看着地铁车头的一阵黄光掠去,周围陌生人的面孔如黑色枝头湿漉漉的花瓣一样。他全然不顾,心里只有手冢,只想回到手冢身边。订最近一班的机票,他匆匆收拾行李,六个月零十九天的自尊,逃避,任性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飞机落在成田机场,他急匆匆地赶往东京,只求得见到手冢。再也不在乎手冢不能给他一个承诺,那种东西在现实面前微不足道。他应该回到自己的家了,不二顾不得时差跨度,舟车劳顿,坐在机场大巴从高架桥俯瞰街景,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在手冢家的小区门口下车,再次走上熟悉的街道,他喉头一阵苦涩。已经是傍晚了,手冢家宅仍是一片漆黑,不二把手提箱横过来,抱臂坐在上面。寒风一阵阵袭来,他不禁把羽绒服裹得更紧了,抱住胳臂,把头埋进胸口,借此抵御灌进领口的寒风。八点半的时候,手冢家的客厅突然亮起灯来,不二一抬头,惊喜地瞥见,连忙赶上前去叩门。是彩菜来开的门,彩菜整个人都憔悴了,眼角还挂着泪痕,看见不二,她的眼里满是惊愕。
“彩菜妈妈,我来看望手冢……”不二沉重地开口,脸上再没有笑容。听到手冢的名字,彩菜的眼睛更黯淡了,“国光不回家,你自己联系他吧。”,说完默默关上了门。不二平白吃了闭门羹,心里愕然,手冢为什么没有回家,他现在在哪里?几乎是当下给大石打了一个电话,这么多年他们依然是好队友、好朋友。电话响过几声,大石接起来。“喂,大石吗,我是不二……”不二沉沉地开口说道。大石听完不二的叙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不二,手冢把你们俩的事情跟家里坦白了,结果你也看到了,家里十分反对,于是他搬出去住了。”不二陷入巨大的震惊,他从没想到手冢会在这样一个时刻向家里坦白关系,事业跌落的同时,感情也得不到家里的祝福。不二从来都没想过手冢会为了他们的感情与家族决裂。他永远不是那种会做出这样负气举动的人。可是手冢的确这样做了,不二一时难言。他管大石要了手冢现在的住址,完全在另外一个街区。他拖着沉重的拉杆箱沿着冬末寒冷的街道走着,大石说手冢已经开始申请学校以及奖学金,每天晚上都在图书馆待到很晚。手冢租住的小公寓外面看一片漆黑,不二坐在箱子上,再次经历漫长的等待。一刹那间仿佛情景再现,又回到跑去德国找手冢的那个夏天,他也在萤火虫缠绕的路灯下等手冢回来,那时候还是少年,没有被如此多的现实缠绕的无奈。冷得连想打瞌睡都不行,不二强自维持着精神,努力不陷入沉重的睡眠。十点一刻左右,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不二含混地睁开眼睛,看见手冢的脸,眉头紧锁。他勉强笑出来,“你回来了……”手冢点点头,接过他的手提箱,“回来也不说一声,上去吧。”,说完径自向里面走去。他没问不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问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只是一味走进去。不二怔了一下,随即跟上他。手冢的左肩果然有问题了,连提箱子都是用的右手。他小跑两步,紧紧拉住手冢的手。他感到手冢迟疑了一下,随即攥紧他。老式公寓的楼道里连灯都没有,楼梯又陡又窄,他感觉手冢走得越来越小心,拉住他的手也越攥越紧。他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敢落下半步。就这样在黑夜里互相珍惜着。手冢拧开房门,打开玄关的小灯,不二不禁打量着眼前的小房子。很小的小型公寓,一间卧室,一间小客厅,还有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卫生间。房子有年头了,但是打理的井井有条。手冢把皮箱放在客厅的角落里,转身对不二说,“去给淑子夫人打个电话,说你回来了,要她别担心,我去放洗澡水。”不二看他转身离开,默默地给家里拨了电话。淑子没有过多为难他,只是叮嘱他明晚回家吃饭,不二答应了。撂下电话,不二听见浴室哗哗的水声,脱掉外套,向里间走去。从见到手冢到现在,那人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自己的各种行为,果然让他那么失望了……手冢还在调试莲蓬头,不二倚在门框上,静静等待着。过了几分钟,手冢从里面出来了,看见不二等在门外,淡淡地说道,“水放好了,去洗澡吧。”说完就要向客厅走去,不二赶在他面前抱住他,把头埋进那人的怀里。手冢任由他抱着,过了许久,环住他的腰,说道,“对不起,今天你久等了。”不二努力笑了一下,“我只等了一个晚上,手冢等了我一百九十九个日日夜夜。”手冢回答道,“还会等下去的,只为你一个人守着约。”他在他后背上轻拍了两下,“去洗澡吧。”
vol.6手冢把客厅里的书架搬进自己的卧室,又购置一张单人床放在客厅,于是不二顺理成章地搬进来,开始一起生活。交房租的前一个晚上,不二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写字台上,对手冢说,“这是我的那份。”他看见手冢的眉毛挑起来了,知道他心里隐隐有怒气,“不必,”他听见手冢僵硬地说,“我一个人就可以支付得起。”手冢把他的信封退回来。“我知道……”不二笑了笑,“但是两个人辛苦总比一个人辛苦好得多。况且我的稿费有很多盈余。”手冢置若罔闻,低头翻书页,“比赛奖金还有剩余。”不二稍有愕然,心知他的自尊高傲,他未肯轻易提及网球和他的左肩,然而那人却似看出他的窘迫,主动提了出来。不二的笑容淡了淡,稍稍睁开眼睛,“手冢甘心吗?”他想问,“就这样不打网球了,甘心吗?”,理智讶异了几次,还是脱口而出。手冢没说话,不二的神色凌厉,“可是我很不甘。”可能是觉得自己有点咄咄逼人了,不二住了口,“既然手冢付房租,以后买菜做饭就交给我吧。”手冢没有答言,算作是默认。其实没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他们都知道对方甘愿为自己付出,然而他们都不愿坐享。他不可能甘心,昨天下午他买东西回来,手冢正在看电视转播,体育频道澳网赛事集锦,所有选手的身影一一掠过,自然包括握拍的手冢。斑斓五彩的画面在他的眼镜上闪烁反光,不二看见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手冢见他进来,开口说道,“大石已经拜托他叔叔了,这个周末预约全东京最好的医生会诊。但是我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放手一搏,就算不能起死回生也再无怨言。
周末前来会诊的专家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做完体检,不二把手中的外套递给手冢,期待地看着医生。老专家推推眼镜,说话很谨慎,“肩关节后部肌群损害,之前的那次负伤只是轻微损伤,现在没那么走运了,关节盂唇磨损很严重。维持正常的生活也需要很悉心的养护,网球恐怕不能勉强了。”不二的眼睛垂了下来,睫毛在眼睛里留下阴影。他们没能足够走运,尽管他是众人眼中的帝王,他被称赞为天才,可是还是不得不屈从。因为说到底,他们究竟还是普通人。一同坐在回家的电车上,手冢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快到站的时候,他扭过头,沉声说道,“不二,我想好了,考东大的运亣动医学。就算不能打网球了,还可以继续从事网球事业。”不二惊愕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他心目中的男人正是如此,从不会束手无策,永不言馁。 租来的小房子彻底成为一个小家,不二烧菜的手艺算不上上佳,味道却也不坏。“对付一下,周末去妈妈那里蹭吃蹭喝。”每次周末淑子都会打电话来叫他们去吃饭,一开始不二还有些拘谨,跟自己家人反倒生分起来,怕自己和手冢的关系让家人尴尬。然而淑子从来不多问,好像不二只是带一个普通朋友来吃饭一样。裕太一开始不大搭理手冢,后来有一次拿一本习题集请教手冢问题,从那以后关系也和缓了。有时候淑子做饭,手冢也会去帮着打下手,不二反而乐享清闲,在房间里跟裕太玩飞盘。一个月前,姐姐也回来过周末,吃过饭,淑子和由美子在厨房擦碗碟,手冢跟裕太坐在客厅看电视,不二把茶盘送去厨房洗,走到厨房门口,听见妈妈轻声跟姐姐说,“家里就像多了一个儿子一样。”姐姐微微一笑,“周助现在很开心,这就比什么都重要了。”不二很庆幸妈妈和姐姐的开明,虽然也有过失望和不理解,但是至少妈妈给了他选择,没有强求,并且现在接受了手冢。从小一直接受西式文化的教育,加上多年来爸爸一直在国外工作,很多事情不二的想法比手冢开放。
相恋那么久,最亲密的行为不过是深深的拥吻,其实有点期待关系再近一点点。面对不二意有所指的疑问,手冢皱眉,“你很期待?”“有点,”不二吃吃地笑,“毕竟光接吻又不能让灵魂弥合。”对待这种问题,不二最喜欢看他拘谨古板的模样,知道他从小家教甚严,他眉弯眼笑地调侃,“不过,我等着顺其自然。”时不时要拿手冢开开玩笑,生活才更有味道不是?星期天下午偶尔休闲,一起在小客厅看书。客厅的布艺沙发是房东年前添置的,不二买来沙发罩罩上,颇为闲适。手冢看书仍是端坐着,他看得倦了,便枕在手冢的腿上小憩,时光安然。临近傍晚的时候醒来,外面已然暮色沉沉,房间里有点黑,然而手冢大概不想扰到他,竟然也不开灯。不二心念微动,把头埋进他小腹之间,脸颊摩擦着温热的气息。不用看,那人的眉毛肯定皱起来了。调皮好玩的心还没过,他假装迷糊怔忡,在他拉链口处轻轻一吻。“不二……”那人叫他的名字,不二假装不知。过了半晌,才装作悠悠醒转,“六点半了呐,手冢,来不及做饭了,叫外卖吧。”手冢说声“好。”,起身去打电话,不二笑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他究竟要费多大力气才有如此定力,不二暗笑。然而这样很好。
vol.7虽然错过了一月份的全国统试,手冢依然顺利拿到了东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退出网球界的时候,他的最优成绩一度达到ATP第46位,因伤放弃职业道路一度在国内造成话题,所以当接到他申请的时候,学校很顺利地给予了通过。四月伊始,东大的校园飘起樱花,手冢开始新的学年。而不二虽然肄业半年有余,依然以前十名的成绩通过期末考试,升入二年级。“真好啊,以后又可以一起去上学了。”不二满足地叹道。手冢没有作答,一直以来,职网都是自己的梦想,然而当他不得不退出的时候,却并没有几多空虚。网球并不是他唯一的目标,他需要的更多是一个努力的方向和为之热血奋斗的过程。拥有这些也很值得满足。所以当他选择加入东大网球社的时候,就算是不二,也免不了小小地吃惊。“不要紧吗?打网球的话……”不二在玄关处一边看着手冢穿鞋子,一边问道。“应付寻常比赛,右手大概足够了。”手冢仔细系鞋带,一边回答道。“说实话,你加入网球社,我还真是不大想到。”不二笑眯眯地拉开门把手,对上手冢的目光,添了一句,“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早该知道手冢是敢于面对的人,这一点了然于心。东大的网球社入社仪式举办的无比隆重,既是继承往年的传统,也是因为重量级人物的加入。甚至为了一睹前世界选手的风采,网球馆外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新上任的三年级部长石川博贵念入社致辞的时候念错了好几次,捏着稿子的指节都发白了,引得几个高年级队员阵阵窃笑。其实焦点在于手冢,优秀、出类拔萃的前网球手,站在一群青涩的新生里,异乎寻常地出挑。石川好几次提到手冢,激动地表示手冢一定会成为网球社的中坚力量。人群不时发出赞叹惊呼的声音。公开的入社仪式结束后,全体社员被带到部活室,分配储物柜。前后辈互相做自我介绍,鞠躬行礼,轮到手冢的时候,他只是很平淡地报了姓名,再无他话,本来很期待他更多介绍的社员们一时惊愕,留下不二窃笑。开场式结束后,随即进行新学期的第一次训练,一年级除做基础科目和准备练习,高年级做热身和力量练习。进入场地之前,手冢像国中时代那样,照例对不二说道,“帮我做一下热身。”然而不二却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手冢不应该叫我前辈吗?” 手冢的眉毛扬起来了,“什么意思?”“我是说,手冢比我晚入学一年,应该叫我一声前辈吧。”不二把尾音拖得很长,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晚入学一年”的理由完美得无懈可击。晚入学的自然要叫先于自己进入校园的人前辈,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网球部所有人有几分惊愕地看着手冢和不二,石川部长也听见了不二的话,有点尴尬地看着手冢。曾经入围职网的世界选手光环太过耀眼,再加上手冢话不多,一副严谨的样子,难免与众人产生隔膜。谁也不会很不识趣地把他当做自己的后辈来看。然而不二却笑眯眯地跟他纠缠前后辈的礼节问题,不明就里的众人等待着手冢的回答,暗自忐忑这样会不会惹得手冢恼怒。手冢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淡淡地把球拍放进不二手里,“不二前辈,请帮我做热身。”不二竟没料到手冢反应如此平淡,只得微笑着接过网球拍,惯例一般地说一句,“请手下留情。”两人转身进入场地,留下石川和一直屏着呼吸注意着事态发展的社员们长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次训练内容为新手留足了余地,颇为轻松。大家练习之余,不时用余光偷瞄手冢不二几眼,气氛还算融洽。六点一刻,部活结束,跟所有社员一起在公共浴室冲凉,换衣服。前世界选手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换好衣服,两人同行回家,在手冢身后寸余的地方,不二习惯性地看着他的背影。从训练的效果看来,还不及国中时血肉相搏厮杀一般激烈,但是不二很满足,仿佛在黄色的跃动小球中又回到那个青涩的年代。
他心中冒出许多想法,可是一路走来,手冢却始终一语不发 ,一路上都没跟不二说话。不二觉得无趣,开口逗他,“喂,手冢,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身为前辈的我哦。”手冢并不搭理他,不二探过身子窥探他的脸色,平淡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路过一家便利店,手冢径自拐进去,招呼都没打。不二担心自己玩笑开过火了,手冢对于前后辈的关系很看重,他拿着这个随意说笑调侃,那人是不是生气了。抢上几步,跟着手冢走到百货架,看他拿过一瓶醋,不二开口问道“手冢,你是不是生气了?”“唔?”那人看日期标签,随口应答,“生气?”“对,是不是因为我开玩笑你不高兴了?”“没有。”“那怎么一声不吭地进来了?”“因为一直在想家里没有醋用了。”手冢回答道,“我在想事情,没有留意到你说什么。”不二不知道是该长舒一口气还是该气恼,说到底手冢竟然根本没有留心他在说什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他的话毫无反应,问他他却说“抱歉,不二,我同时在想好几件事情,没有留心你说话。”不过也好,他不会计较这种孩子气的玩笑。不二极不情愿地跟在手冢的身后,那个人在水果架前停下来,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富士苹果,转身塞进不二怀里,“吃个苹果,补充一下维生素C。”不二看着大苹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无趣的家伙。”晚上吃过饭,不二一边把苹果切成一片一片的,端进手冢的房间。手冢正在预习功课,不二在角落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书桌上堆着几封信,不二顺手拿过一封,跟手冢开玩笑,“真是的啊,开学第一天就收情书,把别人的风头都抢光了。”“还不是你接下的。”手冢瞟了不二一眼,继续埋头于书本。“不忍心人家女孩子失望啊。”不二笑道,那个很娇小的女生把情书递过来的时候,手冢毫无表示,反倒是他笑容可掬地接下,看着女孩子跑走。不二闲着无聊,就用红圆珠笔在那封信上勾勾划划,“这个句子不大优美……这里用排比比较好……有个小错字……”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从文学作品的角度看勉强及格。”把信封随手丢在桌子上,不二胳臂撑在桌子上,笑着凑近手冢,“呐,手冢,我替你写一封情书回给人家女孩子,作为交换你也写一封情书给我好不好?”手冢没有理他。不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嗯,手冢?”“好。”手冢竟然答应下来。“那我去了!”他笑眯眯地跑开。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手冢把一只素白信封放在他跟前。“这是什么?”不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开口问道。“给你的情书。”手冢答道。不二不无惊愕地接下那信,眼睛都笑弯了,“没想到手冢真的写给我了,抱歉,替手冢写的回信我忘掉了……”他不大好意思地摸摸嘴唇,他是真给忘记了,昨天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手冢竟然当真了。“不要紧,不必了。”手冢回答。像小孩子守着糖果舍不得吃掉一样,不二珍惜地揣着信封舍不得打开,甚至坐在电车上都感觉放信封口袋里暖暖的。手冢说情话究竟会是什么模样,真是很难想象,拼命压抑住打开信封的冲动,他只能想象着其中的字句。终于在文学史课上再也忍耐不住冲动,抱着珍重的心情打开那简约的信封,然而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不二近乎失望了。打开信纸,心情一下子跌倒谷底,上面只有硬笔书写的一行字,“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二叹了口气,早不该抱那么大期待的,这就是手冢式的情书?他就应该知道手冢不会说什么直白的话,不过还是禁不住失望了,怏怏地把信纸放下来,听教授讲课,心口却堵得厉害。他趴在桌子上摆弄信纸,突然看见纸的背面写着什么东西,铅笔写的,很模糊,不二仔细凑上去看看,“Ich liebe dich”用德语表白啊。于是不二失笑,不顾上课传短讯给他,“也可以不用浪漫得那么晦涩。”从来都是让他狠狠失望一下又给他一个惊喜,不二不知说什么好,正想着短讯传回来了。——“浪漫也要淡如水。”
vol.8遇到冲突,绝大多数时候首先服软的会是女人。就像当初淑子不理解他,最后却止不住心疼,还是尊重了他选择的道路。不二回到家,发现厨房墙壁光洁崭新,冰箱里昨天剩下的面条被倒掉了,却在流理台上留下一盘鱼和一只木桶,里面装着寿司,寿司盒盖还粘着一张字条,“等鱼凉了再放进冰箱。”他知道彩菜来过了,跟淑子一样,妈妈不会永远记恨儿子,再况且,手冢是家里的独子,彩菜妈妈必然担心两个男孩子日子过得不精细。不二很体谅彩菜妈妈和国晴爸爸的愤怒与不解,且不说他们的相爱世理难容,毕竟淑子还有由美子和裕太,而彩菜妈妈除了手冢什么都没有了。他最不愿意淑子伤心,推己及人,也不愿意手冢辜负彩菜。手冢回来,立时明白过来。不二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也不能说什么。吃晚饭的时候,拣了鱼肚子上最细嫩的一块肉放进他碗里,低头不言。吃过饭,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互不相扰。念医学很辛苦,更何况别人国高三年,手冢只念了两年,打网球也没少荒废学业,现在只能加倍付出很多。所以就算手冢学习到深夜,他也会陪下去,看看书,放录像带,就算很沉闷的片子让他昏昏欲睡,他依然努力撑到手冢关掉灯,出来说一声晚安,再抱着被子沉沉入睡。今晚的电影格外无趣,不二看得兴味索然,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忍不住伏在沙发上打盹。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轻轻推他,睁开眼,朦胧间看见手冢皱着眉。不二一下子清醒过来,翻个身坐起来,“不好意思,睡着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十点半,他应该还在学习才是,“是不是电视声音有点大?我去关小点。”不二转身找遥控器,被手冢按住手,“不用。”沙发睡得不舒服,起得又太猛了,不二伸手在眉心按了按,头有点疼。手冢坐在他旁边,“坐过来。”他说,然后坐在他身后,从背后按摩他的太阳穴和顶心的穴位。按了一会,脑袋清醒多了。“嘿嘿,”不二靠在他怀里,“好舒服。”手冢住了手,由着他撒娇一样地靠着,过一会,不二问道,“手冢有没有想妈妈?”“没有。”手冢干脆利落地答道。“你在说谎……”不二轻轻回答。手冢不置可否。“手冢,这个星期你回家吧,看看国晴爸爸和彩菜妈妈,还有爷爷,我跟你一起回去。他们总不会把我赶出来吧……”“不会。”手冢答道。“那好,那我跟你回去。”“好。”手冢拍拍他的后背,“去睡觉,回家的事情周末再说。”不二顺从地关掉电视,爬上自己的小床。等不到周末,夜里三点半,电话铃炸雷一般骤然响起,不二猛地惊醒。抓起电话,因为睡眠被扰,有点恼火,开口就问,“喂,哪位?”电话那端沉默了,顿了大概五六秒,才开口说道,“让国光接一下电话。”手冢也被吵醒了,倚在门边,接过不二递来的听筒,“您好,我是手冢国光。”听了没几句,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我马上过去。”随即撂下电话,匆忙进自己的房间收拾。不二听他这么说,立马觉得非同小可,刚坐起身,手冢已经从里面换好衣服出来,“爷爷夜里上厕所滑倒了,腿摔坏了,我现在赶到医院去。”不二转身抓起外套,“我跟你一起去。”手冢换好鞋子就要出门,抬头看着不二,“不用了,你先休息吧,早上我给你打电话。”说完他匆匆出去了。不二衣服穿了一半,门“哐”地一声被关上了,留下他不知如何是好。追出去也追不上手冢了,睡觉却也睡不着。他睁着眼睛捱到天亮,匆匆吃了几口早饭。七点钟手冢发来短信,“爷爷右腿骨折了,要手术。帮我跟教授请一个星期的假。”他很想去医院看看,可是手冢说,“不用了,你好好上课。”他很不想多心,可是说到底手冢还是担心他的家人不能接受他,他在这个时候出现让情况更加混乱。前后三天手冢都没有回家,前后发来寥寥数条短讯,“手术做完了,医生说爷爷年纪大,情况不敢保证,这几天我会在医院……”“早点休息。”“上好闹钟,不要迟到。”周末妈妈打来电话,姐姐怀孕了,他带着欣喜和冲动跑去医院。妈妈和姐姐一脸幸福甜蜜地在等B超室门口等看妊娠囊结果,姐姐伸手在不二额头上戳了一下,“这种事情你跑过来干什么。”不二笑眯眯地说,“我也想看看小宝宝。”趁妈妈和姐姐还在等,不二跑去拿单子,打单子的地方排着一长队人,他看见手冢也在其中。不二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去,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呐,手冢……”手冢回过头,看见他,稍微惊愕了一下,“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姐姐怀孕了,来医院做检查,我就跑过来看看。”手冢点点头,“爷爷稍微稳定下来了。”不二“嗯”了一声,几句仓促的对白,仿佛让他们的关系回到了从前那什么也不是的状态。机器提示音“叮咚”响了一下,然后念了“037号”“轮到我了,我进去了。”手冢看了他一眼,去柜台缴款了。不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号码“081”,还早着呢。他看着手冢的背影,突然感觉自己被排斥,不止是被他的家人,更重要的是被他孤立在世界中心。自始至终,他都来到医院了,手冢没有说带他去看看爷爷,也一句不提回他们那个小家。就算是寻常朋友,出于关怀礼貌,他去探望手冢的爷爷也并不过分,可是却连这样尽到礼节的机会都没有。他能够理解手冢的想法,在这种时候他不想因为两人的感情为家里忙中添乱。可是,只是因为如此,他们就要永远不能被对方的家庭接纳,无权分享彼此的姓氏,甚至如今天,在公众的场合下,对白如陌生人。这有多么不公平。
vol.9爷爷生病的前两个星期,手冢缺了所有的课。直到国晴爸爸处理了工作的事情请了长假,手冢的负担才算稍微减轻点。即便如此,他每天放学后还是会先赶到医院看望爷爷,然后才回家复习功课。周六晚上,不二伸手在他房门上叩了叩,推门进去,手冢的桌子上摊着一摞专业书。不二进来他并没有抬头,只是稍稍“嗯”了一声。不二把一个笔记本放在他桌子上,手冢才抬起头来,“什么?”“创伤学的笔记,那节课你缺席了吧。”不二笑眯眯地把笔记往前推了推。手冢盯着笔记本,开口问道,“你从哪里借来的?”“不是借的,是我自己写的。我逃了修辞学去医学系替你听课,哪想到坂本教授竟然点名了……”不二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手冢皱起眉头,“那你怎么办?去跟教授道歉吧。”“没关系,期末得优+教授就不会说什么了。”不二毫不在意地笑了,“怎么样,我的笔记记得很不错吧?”言语中还颇为自得。“嗯。”手冢点了点头。不二笑得更开心了。“明天有时间吗?”手冢合上笔记问道。不二摇摇头,“没有。莫非手冢想要约我?”手冢没有回答,算是默认。“抱歉啊,晚了一步,明天要跟一位气质优雅的女性约会呐……”不二看见他的眉毛稍稍挑起来,却未置一词。他等着手冢继续发问,然而手冢却没有寻根究底的意思。不二有点沉不住气,“手冢不好奇吗?”“还好。”那人答道。不二忍住笑的冲动,“既然手冢不关心,我也就不说了。”说完跑出去。进入五月,走在路上都会闻到空气里带的香气,温暖醺人。从小就在西式的家庭教育氛围中成长,不二习惯于每年母亲节给妈妈一点小惊喜,去年是邮递了一块精致的腕表,怎么也忘不了邮递员送来邮包的时候妈妈眉眼间溢满喜悦。今年则是跟妈妈约会,下完请柬他跟淑子开玩笑,“好羡慕妈妈啊,等我像妈妈这个年纪的时候要是有人跟我约会多好……”不二从昨晚暗笑到今天,他只是卖个小关子,所谓“气质优雅的女性”指的就是淑子,儿子对妈妈的赞扬总归不算过分。他去花店订花,想到手冢, 脑海里突然灵光闪现。母亲节到来,花店的生意红火,花桶里插满了各色花朵。不二要了两束康乃馨,一束带走,还有一束填上了手冢家的地址,署着手冢国光的名字。既然淑子把手冢当成自己的儿子,那么自己也理应是彩菜的儿子。同样都是妈妈,都应该在母亲节得到欣喜和祝福。如果可以,真想有一天把自己的名字也署在上面。不二笑笑,付了两束花的钱。跟自己淑子的“约会”进行的很愉快,聊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分别,把妈妈送上出租车,他往自己的小家走去。回家的时候手冢正在厨房做寿司,看他在玄关脱鞋也只是淡淡一瞥。不二洗了手,笑眯眯地进去帮忙,“哎呀,我跑出去约会,留下手冢一个人,还真是不大好呐。”着重地咬“约会”两个字,存心要调侃。哪知手冢不为所动,反问道,“淑子夫人还好吧?”不二错愕得一时答不上话来,半晌点点头,不甘心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去见妈妈了?”“刚才母亲打来电话,说收到了我送的花,我想是你。这样推断的话,今天是母亲节,你大概是见淑子夫人了。”不二笑得很开心,“还是没瞒过去啊,还指望你吃醋呢。”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谢谢。”手冢说道不二稍微睁开眼睛,手冢很认真很诚挚地说出“谢谢。”,应该是谢谢自己给彩菜送去了花朵。他笑了出来,“我给自己的妈妈送花还需要被感谢吗?”一千句一万句的情话,不及这一句让人动容。手冢沉默了一会,低下头,下颌轻轻抵住不二的额头。“手上沾着米饭……”不二享受着他的温柔,在心里自动补完他的话,“手上沾着米饭,所以没法做出更亲密的举动了,对吧?”
手冢松开他,说道,“明天爷爷就可以出院了。”“是吗,那真好啊,回家静养吗?”“唔。”“明晚要回来吃饭吗?”手冢点点头,“安顿下来爷爷的话应该可以。”“那明天吃点好吃的!”不二喜上眉梢,他的稿费小存了一笔,明天可以稍稍破费一下。颇费周折地在AoyamaSuketora订了极品河豚料理,周一下午,不二放学以后早早地跑回家,河豚外卖在六点的时候送过来,不二一直等手冢回来。好久不能像今天这样,两个人一起吃一餐饭了,一直忙于照顾爷爷的手冢很多时候晚饭就在医院对付一下,甚至晚上回家都没吃过饭。他帮不上什么忙,却很心疼手冢的辛苦。不二叹了一口气,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从六点走到六点半,又走过七点。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不二想着,满心期待手冢进门时看到满桌美味的表情。七点半过去了,手冢还是没回来,胃里火烧火燎的。正想着,电话铃响了,手冢的号码,不二接起来,一开口就半是调侃半是抱怨,“喂,手冢?你要是再不回来,河豚寿司就变成芥末河豚了……”“不二,”手冢在电话那边回答,信号不好,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粗糙,“今天被妈妈留下了,晚点回去,你自己先吃吧……”不二满满的希望在一瞬间全部落空了,缓缓地“哦”了一声,连再见都没说就挂了电话。一桌子的河豚料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不二只留了一盘寿司,把剩下的放进冰箱里。寿司的米饭有点硬了,他蘸着芥末吃下去,更觉得满口辛辣苦涩。早不该报很大的期望的,总是觉得他的话,会在自己失望之后再带来惊喜。他是抱着如何微妙的喜悦心情等待手冢的归来,一遍一遍地摆放盘子的位置,期待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发出的“咔嗒”声响。他不知不觉形成了惯性,觉得那人不会让他失望的,于是便抱着无穷的希望和期待等着。可这一次他难以避免地失望了……不能再说什么,匆匆吃下了原本应该仔细品尝的食物,不二懒得收拾盘子,干脆躺在沙发上,胳臂搭在额头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吃得不舒服还是心里难受,胃里像是坠着一块铅一样沉重。很累,很辛苦,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九点钟的时候,隐约听见开门的声音,手冢回来了。不二转个身,把脸埋进沙发里。手冢进来,把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在不二身边稍微站了站,轻轻地收起盘子,走进厨房,认真地刷洗起来。不二听着厨房的水声,转过身来望着他的背影,这一个月他辛苦很多,隔着衬衫都隐约可以见到肩胛骨的轮廓,他终究还是最在意家人的。看着手冢把洗好的盘子搁在架子上,擦干手上的水,走进来。手冢看见他睁开眼睛,说道,“你醒了?”不二淡淡地回答,“本来也没有睡着。”手冢沉默了一下,“今天,抱歉了,我……”“没关系,”不二打断他的话,干干地笑了两声,“嘿嘿,有些人在你心目中总归比我更重要。”他并不想要说抱怨的话,况且爱家人并没有错,不二勉强地笑笑,走进洗浴间,“我先洗澡了。”
vol.10 在那之后,很多很多的日子浮光掠影一般地滑过,前半学期结束,初夏傍晚一起去看焰火表演,满街的人摩肩接踵,不得不拉紧对方的手以免走散,焰火在空中散落的瞬间,感觉时间温吞地定格。7月份一起去了冲绳旅游,跟渔民一起尝试着打渔,那天晚上的晚餐是打回来的生鱼片。两人再没说起过家里面的事情,也许顺其自然,一切都会好起来。不二这样认为。后半学年开学以后返校,继续过着平淡似水的生活,秋分日约定好各自回各自的家里,手冢家每年会拜祭先人,恰逢周末,不二也想着回去看看妈妈。姐姐已经回来了,怀孕六个月了,身材不再似以前那样细致苗条,挺着肚子,行动不很方便。妈妈在厨房做Cajun料理,他饶有兴致地跟裕太下国际象棋,最近裕太不知怎么着喜欢上下棋,他自然乐意舍命陪君子。杀到第二盘,姐姐上楼来,站在门口,笑着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手冢君今天有事情吗?没有过来……”“姐姐,”不二回头看姐姐,笑着说,“今天秋分,他家里要祭先人的。”由美子点点头,“原来如此。”不二继续跟裕太下棋,手起子落,把裕太杀了个措手不及,快到局末了,比赛几成定局。不二笑意更甚,裕太则是急出了一头汗, “将!”,裕太的黑王已经被将死了,不得不乖乖举手投降。不二笑眯眯地收起棋盘,“真期待被裕太打败的时候啊。”裕太把头扭过去,不服气地说一句,“口是心非!”三个人一起下去吃饭,裕太三两步跑到楼下,帮着淑子摆餐盘,不二和由美子走在后面,不二扶住姐姐。“周助有没有想过,如果一直不能被手冢君的家人接受会怎么样?”由美子走在前面,突然回头问道。不二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稍顿了一下,才微笑答道,“总归可以有办法,姐姐不用担心很多。”由美子温柔地看着他,报以微笑。好久吃不到如此美味的料理,自己和手冢都不是很精于厨艺,今天吃到妈妈做的好吃的饭菜,不由得大快朵颐。不二吃了饭,估计手冢还没回去,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留下了陪裕太下棋。先是假装自己不敌,眼看快要落败的时候他突然绝地反击,险胜裕太。擦边球的兴奋感激得他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把猎物玩弄于股掌之上,看着猎物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妈妈跟姐姐在客厅里闲谈,大概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这么一来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回去的时候将近十点,路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好在两边距离不远,不二沿着街道往回走。路过一家快要打烊的小花店正在处理剩下的花朵,不二一眼看见一束矢车菊,老板娘人很好,干脆把花送给了不二。不二拿着一大捧花,花朵已经不大新鲜,有点萎靡,然而香气很淡很淡。少年时代的记忆奔涌而来,牛皮纸袋里的一枚枚底片,宝蓝色小盒子里的矢车菊标本,被风吹过的哗啦啦的剧本,那些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从脑海中滑过。据说嗅觉最能够勾起回忆,一刹那仿佛时光倒流,场景重现。不二捧着一束矢车菊,在自己的家门口站了很久很久。楼上还没有亮起灯来,大概手冢还没有回来。不二拿钥匙,开门,摸索着去开客厅里的灯,想着进去找个干净的瓶子,把这些花养起来。手冢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概是因为眼睛适应了黑暗,不二一开灯,眼睛不适应地眯了起来。不二有点惊讶,“手冢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开灯?”“回来很久了。”手冢淡淡答道。不二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概跟家里发生了不愉快。把花放在玄关,走了进去。他走近才发现,手冢的脸上有一道清晰的掌印,痕迹分明。“是……妈妈?”他有点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眼睛完全睁开了。“不是,是爸爸。”手冢答道,“爸爸说,家里一直以我为骄傲,现在看来,还不如这种骄傲从来没有。妈妈一直在哭,很难过……”
不二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去冰箱里拿冰块,又去浴室里拿了一块毛巾,蓦地想起姐姐的话,如果,始终不能被他的家人接受怎么办?不二用毛巾包住冰块,递给手冢。不被祝福的爱情,在一起真的很辛苦。想来如果不是国晴爸爸愤怒到了极点,也不会下的手去打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他无数次地想问,“手冢,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沉默的,稳重的,强大的,却在内心里温柔的男子,怎么看,都摆不脱手冢的影子。“手冢会不会再喜欢上什么人呢?”他忍不住问道。手冢沉默数秒,“讨论如果是没有意义的。”姐姐问他如果没有了手冢,他会怎样。这是个冒昧的、不祥的假设,不二只能笑对,“谁知道呢,大概也会喜欢上别人的吧,过三五年都会重新拥有各自的生活了。”这很现实,很不得已,所有人不能知道,究竟谁是谁生命中驻足的风景,谁是谁千百万分之一的过客,谁敢轻言许下一辈子?谁知道他和手冢是什么呢?“不二,”手冢从背后叫住他不二回过身,等着他的下半句话“冬天我们去加拿大结婚吧。”不二怔住了,他从未想过手冢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应该是考虑周全的,结婚这样的话,他从未想过听他说,“结婚?那,家里面怎么办呢?”“总归有办法的,爸爸妈妈慢慢也会接受。毕竟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结婚以后,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么早就认定是我没关系么?”“没关系,”手冢淡淡地说,“除非你没有认定是我。”冬天,下满雪的加拿大,去结婚。他不能再想下去,眼睛弯起来,嘴角也向上翘,“好。”来年的一月份,手冢申请去加拿大做英文进修,不二借口写作取材,来到蒙特利尔市。提前一周预约,两人一起去市政中心注册结婚,走在堆满积雪的街头手拉手。新婚之夜,租住的小房子暖色如春。不再像从前那样恪守界限,终于能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就像像从前说的那样了,迟早会有这同枕共衾的时候。不二伸手抱住睡在自己右边的男人。几乎十好几分钟,两个人就只能互相抱着,什么也不做。“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手冢问道。不二沉吟了一下,咬着嘴唇笑道,“新婚快乐。”“我们同喜。”手冢想要他说的显然不是这一句,皱着眉回答。“那……”不二犹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手冢,第一次,我不大会……”“我也不会。”手冢干脆地回答,头一次看他承认自己也有棘手的时候,不二微微一笑。开始尝试着触摸对方的肌肤,相爱甚久,却是第一次肌肤之亲。手冢的手触摸到他小腹时,不二突然坐起来。“怎么了?”手冢沉声问道。他不大想说自己不好意思了,只好笑笑,从抽屉里摸出一卷绷带,“呐,手冢,我们都把眼睛蒙上好不好?不要看到……”他看见手冢默许地点点头,两个人互相缠上对方的眼睛,在黑暗中摸索着相爱。第一次的过程很艰难,身体都很紧张,很青涩。初次契合的时候疼痛排山倒海,不二忍不住扯下绷带,睁开眼睛看手冢。伸手摸上去,那人的脸颊也在发烫,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无所不能的帝王,却也有如此的境地。他把眼睛闭上,脸贴在那人脸上,耳鬓厮磨。慢慢地,才能享受到和相爱的人交融的微妙的愉悦,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们都在帮助对方完成着,由少年向男人的蜕变。痴缠很久,折腾过了午夜,才总算品尝到了初夜的滋味。不二倦得没有一丝力气,一起去浴室洗澡,来不及换下弄脏的床单就沉沉睡去。睡梦中满是手冢的样子,这一次终于不必再担心了。第二日睡到八点多,醒来了一次,看着手冢的侧颜。翻了几下身,手冢也醒来,看着他,“不舒服么?”“浑身疼。”不二说道,“不过,果然……”“果然什么?”“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说,恋爱中的焦渴只有在床上才能得到平息,果然如此。”他笑眯眯地说完这话,看着手冢皱起来的眉毛,“你很想么?”他笑着回道,“难道手冢不是?”左手的无名指上圈着一个戒指,不二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新婚礼物。”手冢面无表情地答道,他故意扮了一个鬼脸。“不喜欢吗?”不喜欢?怎么可能……他看着这枚婚戒,简洁、庄重又不失典雅,果然是符合手冢的风范的戒指。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其实相比起来,我更想要一只驯鹿。”手冢知道他思维瞬息万变,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在调笑,仍是说,“我去哪里买驯鹿给你。”不二满足地从枕头下拿出一枚戒指,戴在手冢的右手,“这是我的礼物。”手冢的表情稍稍柔和,“还能多睡一会。”不二笑道,“好”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一个回笼觉。再醒来的时候临近中午,手冢已经不在身边,外面的阳光很好,透过窗帘晒进来,不二下意识地伸手挡眼前的光线。他闻到一股鱼的味道,猜手冢在熬鱼汤。突然想到一句话,“饭在锅里,我在床上。”虽然景不应时,但是能够这样,真的已经很好。
此文完结。
虽然晚了一步~~~~不过有板凳也不错~~~熊熊~~我又来了~
又极度怨念地坐了板凳……
怨念。。为甚么每次SF我都占不到。。熊熊这文不错。
熊熊辛苦了
贴吧热议榜
使用签名档&&
保存至快速回贴}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手机延时重叠图像迹象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