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这栋大宅子的女人原管家和一些女侍们,担心久不出门的她闷出病来,

《盲世界》
第1章 孙秀才占山为王,绑洋票赎金百万
由浦口开往天津的第二次特别快车,正在津浦铁路上疾驰。
在中华民国进入第二年之际,能坐得起这趟列车的人,实在不多。这趟列车是当时交通总长吴毓麟花重金从美国ding gou而来,车厢为全钢打造,外面漆着蓝漆,俗称“蓝钢皮”——在当时的整个远东地区,这样的列车只有一列。
“蓝钢皮”分一、二、三等车厢,一等车厢由一间间的软卧构成。能买得起一等车厢车票的,多半是外国人,当然,也有一些非常有钱的中国生意人。
那一晚“蓝钢皮”的一等车厢里,有美国总务司安迪生的代表鲍育、法国公使馆参赞茹安等外国政要人士,他们是来参加中国关税会议的。
而另一群外国人,如《中国远东金融商业报》记者亨莱,《大陆报》记者李白斯,还有美国《密苏里新闻报》驻远东记者鲍威尔等新闻界人士,这些记者是为了到山东境内采访而来。
《密勒氏评论报》的主编约翰·本杰明·鲍威尔,在中国已经呆了8年,很自然获得了一个称号——“中国通”。作为一位媒体界人士,鲍威尔一直保持着一个良好的习惯——到哪里都喜欢记上一笔。也正是得益于他的这个习惯,我们后人完整知道了之后发生的所有故事。
那一夜,鲍威尔在一等车厢里和同屋的法国人贝吕比闲聊。他告诉法国人,火车现在刚刚进入山东境内,目前处于三省交界处,是土匪的“天堂”。
“我们现在正处在土匪窝里呢!”贝吕比打趣的说道。
在一阵哈哈大笑之后,鲍威尔和贝吕比洗漱完毕,在凌晨2点左右,昏昏睡去。
凌晨2点50分左右,伴随着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整列车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和颠簸,鲍威尔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掏出了shou qiāng。
一群中国人端着枪闯进了一等车厢,一个罗马尼亚人抄起手边的茶壶扔向了对方,换来的是几声枪响——他被当场击毙。
鲍威尔立刻选择交出shou qiāng。他知道,真的遇到了土匪。
在遇劫的外国人中,有一位富家xiǎo jiě。这位xiǎo jiě名叫露茜·奥尔达里奇,是美国石油大王家族成员小洛克菲勒的小姨子。后来她曾发表过一篇文章,叫《周末,我做了中国土匪的“洋票”》(a week end with chinese bandits)。
“洋票”,就是是外国人质的意思。与之相对应的是中国人质,被称为“本票”。
在遇劫之后,车上100多名旅客被要求列队站立,各自保管好自己的车票——那张小小的车票,此时成了衡量他们身价的唯一凭证:
三等车厢的客人,每人值两千块大洋的赎金;
二等车厢的客人,每人值一万块大洋的赎金;
头等车厢的客人,每人值三万块大洋的赎金。
车票丢了怎么办没关系,就按头等车厢赎金计算。
至于洋人,不分几等车厢,统一价格,一人5万块大洋。
人质们在铁道边待了半个多小时后,土匪们完成了车厢的洗劫工作。土匪头目下令:“上山!”
这是一伙自称“山东建国自治军”的土匪武装,
1918年,孙美瑶和其族叔、兄弟等联络地方武装和各路“竿子”,筑寨于山东峄县抱犊崮。苏、鲁、豫、皖四省数十县的饥民,相遇云集,不期而聚者达七八千人。孙美瑶等正式组成“山东建国自治军”,由孙美瑶任总司令。
“蓝钢皮”被劫持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第一时间做出强烈反应的,不是北洋政府,而是外国政府。
在询问人质的过程中,孙美瑶得知鲍威尔是记者后,让他给各国大使馆,及报社写信。信的大概内容是告知各国政府,他们的公民被绑架了,要拿赎金换人。而鲍威尔答应写的条件,就是先要将被绑乘客中的妇女和儿童全部释放。
在鲍威尔的信发出后,孙美瑶信守诺言,释放了全部妇女和儿童,孙美瑶似乎在用行动说明,这伙土匪和一般的土匪不同。同时,他也在释放“不想鱼死网破”的xin hào。
在完成第一批人质释放之后,土匪手中总共还有20个“洋票”和30个“本票”。鲍威尔的信引起了各国政府的一致担心,他们纷纷施压北洋政府,为了保证人质安全,不许使用武力!
不能打怎么办那就只能派人开始和谈了。
孙美瑶提出几个条件:
(一)政府军解除包围,撤回原防;
(二)收编匪军为一旅,以孙美瑶为旅长;
(三)补充军火。
政府表示同意,双方签字画押。
5月16日,山东督军田中玉下令政府军解除包围,并任命孙美瑶为招抚司令,希望开始释放人质。但孙美瑶当着guān fāng代表的面,撕碎了“委任令”,表示不承认之前签订的条约,官军先要全部撤退,然后他召集山中兄弟举行会议,再提出正式的条件。
土匪变卦了!
孙美瑶一看政府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孙美瑶不禁开始怀疑政府的诚意,是不是有诈?或者是不是条件开低了!在和山寨里的众人商议之后,孙美瑶重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任命孙美瑶为山东督军;将自己部众改编为两个师;将滕县、邹县、峄县作为势力范围,政府军撤出一百里外;苏、鲁、豫、皖四省“同道”中人须一律予以收编,六国ti gong保证。
这些条件开始变得越来越荒谬,北洋政府火气也开始越来越大。到京述职的山东督军田中玉力主“改抚为剿”,内阁总理张绍曾也表示支持。不过这个计划被泄露了出去,各国使节便开始不断劝阻中国政府:不许动用武力!继续谈!
为了避免动用武力而使得本国人质遇难,外国使节们找到了当时北洋政府的实力派曹锟,希望他劝阻政府不要动用武力。
有意思的是,鲍威尔发现很多人质急于给家人写信,让土匪带下山。鲍威尔立刻临时设计了两款邮票,要求人质寄出的信,必须购买他制作的“土匪邮票”。
土匪邮票共有两种,分别为5分和10分。5分的上面有一座小山,代表抱犊崮,分别用中文和英文写有“抱犊崮”字样。雕刻时,由于刻字人的疏忽,误将“5”后面多加了个“0”,5分邮票变成了50分票,成为一张错票。10分的邮票上面没有图案,也没有中文,只用英文写着:paotiuku bandit post(抱犊崮土匪邮政)。
如今这两款“土匪邮票”已成为收藏界的抢手货,一个小小的实寄封前几年在美国拍卖,以1万美元成交。
尽管山上山下能互通有无,但实质性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到底什么时候放人质
比山下官军更急的,其实是山上的孙美瑶。
6月1日,解局人出现了,他的名字叫陈调元。
陈调元当时的职位是徐海镇守使,属于江苏官员。临城的这桩大劫案原本和他没有关系。但因为整个案子处理得实在太拖沓,他受命进入山东,协调此事。
陈调元上山时,还带来了一份大礼——2000套正规军的军服,这让土匪们心里非常开心。陈调元代表政府提出的两个条件:一、先释放人质的三分之二,二、收编人数以有枪者为限,三、认命孙美瑶为山东新编第十一旅旅长,四、土匪无论男女老幼,一律给以免死证,有不愿入伍的,准其缴械遣散,个人财物准其携带回家。
日,最后一批8名外国人质被释放,至此,所有的人质全部释放
一场历时37天,轰动中外的“临城大劫案”,就此划上句号。
第2章 孙美瑶狡兔三窟,十万元秘密下山
抱犊崮的匪首孙美瑶生于1898年,山东省峄县北庄镇白庄村人。因在家排行老五,乡间称其为孙老五。孙氏是当地有声望的富家大户,孙美瑶也是饱读诗书,清末秀才出身,是小有名气的知识分子,其家也是书香门第。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孙家既然是当地的富户,自然受到土匪的格外“青睐”,经常被敲诈lè suo,名曰“借粮”,孙家只好破财消灾,“借”给土匪一些钱粮。但在官府看来,借粮就是通匪,就是大罪,必须严办。孙家多年来忍气吞声地承受着土匪和官府的双重欺压,这一次是忍无可忍,被“逼上梁山“。
孙美瑶在“抱犊崮”三年,聚集了大量财富,但是财富再多也无法享受,总不能当一辈子土匪,这也不是孙美瑶的初衷。他深知无论什么年代,当土匪是没有出路的,只有招安,这才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也派人去探过路,但是各路军阀都不理会。无奈,他就策划了这一起临城劫车案,史称:“民国第一大劫案”。鲁迅、冰心赞扬其是抱犊崮的英雄豪杰。
俗话说“狡兔三窟”,在接受招安之前,孙美瑶安排其族叔孙兰晋和堂弟孙美琨携10万大洋,秘密下山。
孙兰晋1877年出生,46岁,孙美瑶五服族叔,文武双全。上山前,曾在大户人家当武术教头兼坐馆先生。上山后,继续教授枪棒功夫,教土匪认字。原因是大部分土匪都不识字,为此,还闹过许多笑话。曾经有一个小土匪绑了一票,小土匪想要十个大洋,但他只会写一个大”字,所以他就在留给苦主的帖子上写了一个“大”字,又画了十只羊。苦主以为是土匪要十只羊,于是苦主就赶着十只羊上山来赎人。知道此事的孙美瑶是哭笑不得,只好放人。
由此看来,没有文化的土匪也不是好土匪。
孙美琨,1901年出生,22岁,孙美瑶的四服族侄,读过几年私塾,粗通文墨,喜欢舞枪弄棒,崇拜梁山好汉,是孙美瑶的贴身侍卫。
选择孙兰晋和孙美琨二人,孙美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除了同是孙氏子孙外,此二人也是老少搭配,静动互补。
临行前他对孙兰晋、孙美琨说:“世道艰险,人心叵测,北洋政府的招安是真是假难以料定。即使是真,军旅生涯,枪林弹雨,祸福难测。家中还有老父老母,年事已高,自从我们兄弟上山,二老就成天跟着担惊受怕。我恐招安后再遭不测,不能床前尽孝,叔叔此去上海,在租界买一小院,开一家’鑫记茶庄’,一定记住是’鑫记茶庄’。把二老接到上海,我不管是平步青云还是穷困潦倒都会前去探望,除非我遭不测,若果真如此,就由兄弟美琨替我侍奉二老”。
交代完毕,孙美瑶不由的有些心酸,不等二人说话,便命令道:“赶快下山!”
孙兰晋,为人正直,做事谨慎,深得孙美瑶的信任,为了掩人耳目,他将10万大洋分别装在50个大油篓里面,再灌入豆油,即使开盖看也是豆油,并且重量也差不多。叔侄俩化妆成油贩子,赶着两辆大马车,一辆马车上装25个油篓子,直奔夏镇的运河码头。
为什么要去夏镇的运河码头?
这是因为十万大洋重达2650公斤,也就是265吨,只有兑成汇票,才能携带方便。当年抱犊崮附近可以兑换汇票的地方,只有两个地方,南面30公里的峄县和西面40公里的滕县。这两个地方的钱庄不但规模小,而且距离抱犊崮太近,容易引起当地官府的怀疑。只有在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的银行兑换才是安全的,那里有外国人的银行,有大财团的钱庄。去南京、上海,运河水路是最好的选择,一条装着豆油的小船在百舸争流的运河上,就是沧海一粟。运河向南可达扬州、南京和上海。这么多的大洋只有在那里的钱庄或银行兑换汇票方才安全。
夏镇,是离抱犊崮最近的运河码头。夏镇在微山湖的东岸,向南通南京、上海、杭州,往北接天津、北京。夏镇是一个滨湖城镇,明朝南京的王世贞有诗称赞这里:“一片云飞护夏阳,人传帝子大风乡……碧树断香销艳舞,青树含影入斜阳……”由此可见夏镇之美丽。
孙美瑶安排,在扬州或南京再将大洋换成银票,然后乘火车去上海,在租界买栋房子隐姓埋名,先住下来,等待他的消息。孙美瑶的精心安排,真可谓用心良苦。
孙美瑶在民国的土匪中也属ling lèi,其家庭背景在鲁南一带也算殷实,属于“中产阶级”的水平,中过秀才,也算“知识分子”,理应知书达理。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是当年文人唯一的仕途之路。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这一批知识分子的梦想破灭了。随之而来的是社会的动荡,官府、军阀的层层压榨,土匪、黑帮的敲诈lè suo,使生活在基层的小知识分子不但没有了精神上的追求,连生存状态也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在当时动乱的年代,知识分子的清高、自负,在强权面前都不得不像狗一样低头顺从。人格的屈辱,生活的困境都逼迫着他们奋起反抗。
当时孙美瑶家里有一个长工,叫张二狗,因为qiáng jiān了邻居的一个寡妇,而被孙美瑶的父亲赶出了家门。张二狗家兄弟四人,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儿,他们家是光棍四条。平日里就偷鸡摸狗,欺男霸女。谁要是得罪了他们,兄弟四人就脱光了衣服光在屁股,到人家的大门口破口大骂。在四邻八乡是出了名的地皮无赖,乡亲们见了,都为恐避之而不及。后来当了土匪,一下子张家就发达了起来,四条癞皮狗变成了张家老爷。
孙美瑶有一侄女,年方16。张二狗前来提亲,要娶其侄女为妻,被孙家老太爷断然拒绝。张二狗怀恨在心,就不断的骚扰孙家,今天往院子里扔一条死狗,明天扔一条死猫。最严重的一次,大年初一,张氏兄弟来到孙家,说是孙家诬陷张二狗qiáng jiān寡妇,要求给张二狗恢复名誉,磕头赔礼。其中三狗、四狗扭着孙家老太爷给张二狗下跪。孙美瑶忍无可忍,招呼孙氏子弟拿着liè qiāng、大刀把四条恶狗赶了出去。张二狗回山寨纠集了几十个土匪前来报复,堂弟孙美琨用liè qiāng打死了张二狗,土匪一看,孙家动真格的了,自知不是对手,这才散去。
第3章 刘金鼎喜迎客商,孙兰晋留宿夏镇
孙美瑶一看出了人命,自知后果严重,一是担心官府追究,二是害怕土匪报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鼓作气,把十几个土匪全部杀光。回村后,孙美瑶集合孙氏子弟,收拾了家中细软,上了抱犊崮。既然是顺民当不成了,就当土匪吧!
在抱犊崮三年,孙美瑶给孙氏子弟约法三章,只抢土豪恶霸,不准骚扰百姓,所以孙美瑶在当地并没有恶名。
自从孙兰晋上山后,叔侄俩就商量招安一事。
孙兰晋说:“我孙氏一族,延绵数百年,一直以诗书继世,忠厚传家,如今落草为寇,有辱我孙氏门风。现在,后悔已晚,只能另寻它路,继续当土匪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招安为上策。”
孙美瑶也不甘心做一辈子土匪,但是要换取招安,必须要有资本。临城劫车案就是孙美瑶和孙兰晋叔侄俩为了招安,而谋划的一曲“招安序曲”,其结果完全是孙氏爷俩所料,孙美瑶顺利的当上了旅长,这是后话。
孙兰晋叔侄俩肩负重托,从抱犊崮向南经西集到陶庄,然后奔西经沙沟到夏镇。
阳春四月,春风杨柳,大地生机昂然。山东的农村却是青黄不接,村不见炊烟,户不闻犬吠,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侄子孙美琨青春年少,不谙世事,一路上兴致勃勃。他高兴的说:“叔,您去过上海吗?”
孙兰晋说:“没有,只是听说上海的马路都是用金子铺的。”
孙美琨听叔叔这么说,就更加好奇了,问道:“金子铺路,不怕小偷吗?”
孙兰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敷衍地说:“可能上海没有小偷吧。”
此时的孙兰晋正在盘算着到夏镇以后的行动,是直接去码头呢?还是先住下,再去找一个可靠的船家?是分两艘船好呢?还是一艘好?这可是十万大洋啊!不能有半点马虎。
孙兰晋这几年都在山上,对运河航道的情况知之甚少,还是先住下来,摸摸情况再做决定。
马铃叮叮当当和马蹄哒哒哒哒的响声,像是在告诉夏镇街上的商家,有远方的客商来了。
夏镇是个水陆码头,商贾云集,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每天在码头上运出和到达的货物就达数百船只,货物的种类也是林林总总,林子大了好藏鸟,这两大车豆油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他对侄子说:“我们就在夏镇住下,明天去找一个可靠的船家,再去上海。你不要贪玩,要縞hun mèng颐堑亩?鳌!?br />
“放心吧,叔!我保证不吃,不喝,不睡觉,縞hun mèng颐堑亩?鳌!?br />
“不要给我贫嘴,我给你说正事。”孙兰晋说。
“叔!前面有一家刘记客栈。”孙美琨指着前面说。小伙子有点饿了,想赶快的住下,好吃饭。
孙兰晋打量了一下“刘记客栈”,这是一家小客栈,但是院子挺大,进出的客人不多,从房屋的风格和新旧程度看,这是一家老客栈。四周都是大的商号,离官府也不远,应该比较安全。
孙兰晋就说:“好吧,就住这儿。”
“掌柜的!住店!”孙美琨在大门口喊道。
客栈的老板看见有客人来了,赶忙出来招呼道:“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孙兰晋说:“老板,我这有几十篓子豆油,可有地方存放?”
老板说:“后院有五间仓库,专门给客人存放货物的,前院是客房和饭堂,可以包吃住,还有个小澡堂子,洗个热水澡,别提多舒服了。”
孙兰晋问道:“老板贵姓?”
老板说:“免贵姓刘,我还有个儿子叫刘大宝,一会让他帮你们卸车喂马。”
孙兰晋说:“刘老板,我们要去扬州,请刘老板帮我们雇一条船,越快越好。”
刘老板说:“这几天你们走不了,天不下雨,运河都快见底了,没有一场大雨,是通不了航的。”
孙兰晋有点着急的说:“那什么时候能通航啊”
刘老板说:“春雨贵似油啊!这春天雨水少,我也说不好,等等看吧!”
这家刘记客栈,老板叫刘金鼎,是刘金鼎的爷爷传下来的,一直也没有什么发展。父亲在他两岁时就去世了,父亲究竟长什么模样,他一点都不记得,只记得母亲一边带着他一边苦心经营这个小客栈。
母亲15岁时生的刘金鼎,不足月,七个月时就生了,因此个子比较矮。在刘金鼎12岁时,母亲给她娶了一个18岁的媳妇,当年在鲁南地区,有娶大媳妇的风俗,与其说是娶儿媳妇,不如说是给家里娶了个劳动力。18岁的媳妇,什么都能干,是母亲的一个好帮手。
农村的女孩,从小干活,能吃,能睡,发育的成熟。晚上她帮刘金鼎脱了衣服,刘金鼎对夫妻间的事,还懵懵懂懂。他只觉得很好玩,他还问媳妇:“你怎么没有***?”
媳妇说:“俺娘说的,过河的时候一不小心让河水给冲掉了。”刘金鼎竟信以为真,双手捂着小蛋蛋,对媳妇说:“那以后,要过河的时候,你可要背着我,别把我的蛋蛋也冲掉了。”
媳妇说:“行,过河我背着你。”直到刘金鼎长到16岁,才明白过来。
小伙伴问他和媳妇在床上干了什么?
刘金鼎说:“头皮一懵,两腿一蹬,死啦!死啦!恣死啦!”
吃到了甜头的刘金鼎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要,媳妇更是把刘金鼎伺候的是舒舒服服。刘金鼎突然觉得有个媳妇真好。
媳妇怀孕了,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大宝。如今刘金鼎年过四旬,儿子刘大宝也长成了大小伙子,五年前,鲁南一带闹瘟疫,母亲和媳妇一年之内都去世了,现如今,就只剩下刘金鼎和儿子刘大宝相依为命。
刘大宝聪明伶俐,乖巧听话,当年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上学的。但是母亲坚持让刘大宝上学,为了让刘大宝上学,当掉了自己陪嫁的首饰。刘大宝也非常争气,学习成绩优异,一直上到中学。中学一年级那年,母亲去世。刘金鼎劝其儿子退学,刘大宝坚决不从,刘金鼎生气就不给儿子交学费。老师刘子易非常惋惜刘大宝退学,就替刘大宝交了二年级的学费,在老师刘子易的帮助下,刘大宝完成了中学学业。
刘金鼎早起晚睡,兢兢业业,惨淡经营着“刘记客栈”。
刘金鼎见到男人就喊爷,年长的称老爷,年轻的称少爷,即便是要饭的乞丐也要称大爷。这些大爷,你更惹不起。你不给俩钱,那就给你开花脸。开花脸就是用砖头把自己的脑袋砸破。头开花了,满脸是血。为什么乞丐也叫“叫花子”,就是从这里来的,让你一天没法做生意。
白天开门挂一副笑脸,晚上关shàng mén就开始骂人。从玉皇大帝骂起,一口气把各路神仙骂遍。再从当今皇帝骂起,一直到州府县衙乡长保长全骂了个遍。果然有效,白天受的窝囊气全部都骂了出来。
第4章 大金牙横行乡里,叶金花遁入娼门
在刘金鼎的苦心经营下,刘记客栈渐渐有了些起色,有些客人来夏镇卖粮食,没有卖完,又不想带回去。刘大宝就建议爹爹di jià买过来,有合适的买家,再卖出去,或者暂时存在客栈里,收取一点存放费,慢慢地货物的交易收入超过了客人住店的收入,刘金鼎索性又新添了“货栈”的业务。
刘大宝中学毕业后,老师刘子易鼓励他报考济南的山东师范学校,由于学费太贵最后还是放弃了。当时的中学毕业生,别说是在农村,就是在城里,也算是凤毛麟角了。刘大宝外出工作的机会还是很多的,他的一个同学就在枣庄中兴煤矿做文员,一个月十块大洋。这时刘大宝已经18岁了,知道心疼父亲,他想,如果他一走,家里就只剩老父亲一个人。再者父亲也不想让他走,希望他能留在家里,帮自己料理客栈的生意。因此,刘大宝就留了下来。但是他给老爹提出了一个条件,每个月给他2块大洋买书,不然他就去枣庄中兴煤矿上班。刘金鼎非常高兴,爽快地答应了每个月给他3块大洋,还多了一块,就这样刘金鼎的客栈里又多了一个帮手。
刘大宝好像对生意兴趣不大,除了偶尔帮爹爹出点主意,帮着干些体力活外就是躲在屋里看书。偶有外地来夏镇的客商,如济南,徐州,南京大城市来的,就托他们帮着买书,书越来越多,刘大宝也越来越不安分。客栈的生意也是越来越顾不上了,爹爹一个人怎么也忙不过来。
“爹!”刘大宝给爹爹商量,“现在家里的生意有些起色了,是不是要请两个人给您做个帮手?”
“那要花多少银子啊?”刘金鼎问,其实,刘金鼎这几天也在琢磨这事,只是还没拿定主意。再者儿子长大了,有了学问,有了见识,有些主意还是挺管用的,所以,刘金鼎也越来越重视儿子的建议。
“这个,您看着办,问问同行不就行了。”刘大宝说。
“我问过了,一人一月要五个大洋,我还是有些心疼。”刘金鼎说。
“原来爹已经有主意了,那就赶快找吧!我有几个小学同学倒是挺合适的,我去叫他们过来,你看看?”刘大宝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他只是要顺着爹的话,让老爹高兴。
就这样,刘记客栈多了两个伙计,一个叫石磊,一个叫万千里。两个人的家都比较远,就住在刘记客栈。
孙兰晋叔侄俩住下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无事可干,孙兰晋天天盼着老天爷下雨,运河通航。他心里非常心,这么大一笔钱放在刘记客栈,时间长了是不安全的。但是着急也没有用,只能这么干等着。
孙兰晋在山上当了几年土匪,憋的够呛。来到这水陆码头,烟馆,妓院,赌场,戏台,样样具备。反正这几天走不了,索性就放松放松!今天看戏,明天妓院,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有一天刘金鼎在儿子的房间,看见一张报纸。刘金鼎小的时候上过两年私塾,报纸上的字,它基本上也能认识。
报纸上赫然登着:
日孙美瑶部正式改编为山东新编第十一旅,孙美瑶当了旅长,周天松、郭天才为团长,指定郭里集为这一旅的防地,孙桂枝当了旅部的军需长。
当时的临城劫车案,是爆炸性的新闻,妇孺老少没有不知道的,刘金鼎只是听说抱犊崮的土匪绑架了洋人,官府派了几万大军把抱犊崮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今天看了报纸才知道这帮土匪被政府招安了。
刘金鼎像得到了宝贝似的,拿着报纸给孙兰晋看,他当然不知道土匪和孙兰晋的关系,刘金鼎只是在向大家宣布一条新闻消息,而这个新闻是他最先知道的。
孙兰晋看了报纸,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心里想,侄子当了正规军的旅长,也是光耀了我孙氏门庭,我去上海经商,一南一北,一文一武,定能纵横江湖,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孙兰晋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上海。可是老天爷就是不下雨,运河还没有通航。
不过此时孙兰静的心情要比原来轻松得多,实在走不了,大不了打道回府。
但是他又不能违背大当家的吩咐,孙兰晋明白,这是大当家留的一条后路,也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孙兰晋真是进退两难,大当家的吩咐断不能更改,上海暂时又去不了,只有等待。
孙美琨和刘大宝年龄相仿,两人很是合脾气。孙美琨看到刘大宝的书很多,就借几本看看,有时也帮客栈里干点零活。客栈里闲的时候,他就教刘大宝,石磊,万千里一些拳脚棍棒,显摆自己的本事。日子长了四个年轻人成了好兄弟。
一日,孙美琨提议四个人磕头拜把子,其他三人一致赞成!于是,刘大宝去街上买了一张关老爷的像,四个人在关老爷面前焚香盟誓曰:
兄弟结义,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天地作证,山河为盟,一生坚守,誓不相违!
按照年龄排续,老大孙美琨,老二刘金大宝,老三石磊,老四万千里。
孙兰晋闲的无事,天天就泡在妓院里,好在妓院有个“夜明妃”,可以陪他打发时间。可是老是在妓院也不是个事,他就花了50块大洋给夜明妃赎了身,在客栈包了两间上等客房,夜夜和夜明妃缠缠绵绵,有些乐不思蜀了。时间长了,夜明妃断断续续也知道了孙兰晋的一些往事。
侄子孙美琨是个晚辈,不便当面阻挡,心想,只要别惹出什么麻烦,就随他去吧!
夜明妃虽然被孙兰晋赎了身,但是她知道孙兰晋并不会娶她为妻。不知道是一月半载,还是仨月俩月,这老家伙玩腻了,就会另寻新欢。
夜明妃,真名叶金花,26岁,有几分姿色,江苏沛县人。沛县与夏镇一湖之隔,叶金花和丈夫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丈夫以打鱼为生,日子过的非常艰难。叶金花不甘贫困,就鼓动丈夫来夏镇做生意,两人把唯一的家产,一只渔船卖了130块大洋,当做生意的本钱,把两个孩子寄养在哥哥家里,和丈夫一起来到了夏镇。
一开始夫妻俩从渔民手里收一些干鱼,干虾贩卖给在夏镇的南北客商,还赚了一点小钱,比在湖西打鱼为生要好得多。夫妻二人也非常满意,准备在夏镇买一处院子,把两个孩子接到夏镇来生活、上学。夫妻两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天有不测风云,夫妻俩摆摊卖货,不管你的生意好坏,都要给一个叫大金牙的地头蛇每天五毛钱。有时候没有生意,还要倒贴钱给大金牙。叶金花虽然有过两个孩子,但是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到是更显shǎo fu的丰腴成熟之美。
有几天生意确实不好,叶金花就恳求大金牙宽限几天,大金牙说:“小娘子,陪我去茶馆儿喝杯茶,这几天的地摊费就免啦!”叶金花当然不肯。叶金花的丈夫看到大金牙在欺负自己的媳妇儿,就走上前气愤的说:“光天化日,怎敢调戏良家妇女!”大金牙在这条街上横行了多年,没有人敢这样给他说话。
大金牙给他的手下说:“归置、归置这个湖西的跨子,让他知道在夏镇怎么样做生意。”
几个小di pi上来,摁倒叶金花的丈夫一顿暴打。叶金花无奈之下,只有掏出两块钱给了大金牙才算了事。
从此叶金花的丈夫一病不起,他愧疚的对老婆说:“我一七尺男儿,连自己的老婆都养活不起,还让你受外人的欺负,我对不起你,我们还是回湖西老家吧。”
叶金花赌气的说:“回去怎么办?回去等死啊!”
为了给丈夫看病,叶金花把带来做生意的本钱都花完了,丈夫的病也不见好转。叶金花被逼的走投无路,只好暗地里做些皮肉生意挣钱,继续给丈夫治病。半年后丈夫还是去世了,丈夫家里也没有什么亲人,而且湖西交通闭塞,只靠打渔为生,夏镇水陆码头,便于谋生。叶金华花了五个大洋买了块坟地,把丈夫就地埋了。
从此后叶金花就在妓院公开挂牌,做起了生意,取名夜明妃。
第5章 邓公公顺藤摸瓜,叶金花无计可施
叶金花在妓院的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保护自己。她知道妓院也不是久留之地,先得攒点钱,把孩子接过来,有合适的还是要成个家,希望能过上个安生的日子。
一日她给孙兰晋说:“哎!我说,你的那些豆油放在那能长豆子啊?我告诉你,我以前做过生意,这个货啊,不能囤着,要把货变成钱!钱是什么?钱是水!水要流出去,才能再流回来,知道吗?”
孙兰晋说:“我怎么不知道,只是,这批豆油,买家已经付了货款,我必须把货交到买家手里。这是信用,信用!你懂吗?”
叶金花说:“你死脑筋啊!”叶金花用手指头指了指孙兰晋的脑门道:“赚了钱,再买50篓豆油,给他就是了。”
“看来,你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看看行情再说。”孙兰晋敷衍地说。
叶金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孙兰晋心里说:“那可不是豆油,那是十万大洋。”
孙兰晋嘴上却说:“你说的也是,再一个集(五天)不开航,我就卖了,回家过八月十五去。”
叶金花说:“你走了,我怎么办?还回妓院啊”叶金花在摸孙兰晋的底。
孙兰晋说:“给你点钱,在夏镇做个小生意,下回来夏镇,再来找你。”
叶金花步步紧逼说:“你不能娶我啊?”
孙兰晋实话实说道:“我家里有老婆,怎么娶你。”
叶金花说:“那你就在夏镇帮我安个家,我不要名分,我就在夏镇等你。”
孙兰晋又说:“我要是不来,你不是白等了。”
叶金花没好气的说:“你要是不来,我就嫁给刘金鼎,气死你!”
孙兰晋马上哄道:“给你说笑的,我怎么会舍得你,我一半在老家,一半在夏镇陪你,行不行?小宝贝!”
这个叶金花人虽年轻,可阅人无数,见多识广,她开始怀疑孙兰晋叔侄俩不是油贩子。贩豆油的小生意,赚点辛苦钱,花钱应该精打细算,哪有这么大手大脚的?这爷俩肯定不是贩豆油的生意人。
叶金花一是出于好奇心,二是她毕竟跟了孙兰晋,有必要知道孙兰晋的真实身份。叶金花开始留心孙兰晋叔侄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孙兰晋叔侄俩隔三差五的去后院的仓库。“这仓库里不就是几十篓子豆油吗?放在那里又跑不了,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叶金花心里想。
农历的七月,天气炎热,叶金花穿着夏装,更显得人年轻了几分,修长的双腿,丰满的**,园润的屁股,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一颤一颤的,让男人见了,心烦意乱,晚上都睡不着觉。
有一天,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来到后院,看见刘金鼎和他儿子刘大宝正在从仓库里往一辆马车上搬粮食。她走过去,摸着刘大宝的头对刘金鼎说:“这是你的儿子?你看这水嫩小脸蛋,有媳妇了吗?姐姐给你找一个?”刘大宝除了老娘还没有女人摸过自己,心里麻麻地,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叶金花的那一对大**,脸上热热地,红了……赶快躲到一边。
“哦!还害羞呢!”叶金花笑着说:“刘老板,你们爷俩这么也不是个事啊,你还不老,找个女人才有过日子的样啊大宝,给你找个娘,干不干?”
刘大宝也不做声,只是一个劲地往车上搬粮食。
“哎?刘老板,我们当家的存货在哪?”叶金花像似随意地问道。
“不就是那几十篓子豆油吗?再住上俩月,连我的住店钱都不够。还这么花天酒地的,真是个败家子啊!”
“就是,一点都不知道过日子。走了!”叶金花一扭屁股,走了。
刘金鼎呸了一声道:“不要脸的东西!胡二哥(孙兰晋的化名)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
叶金花回到屋里,嗑着瓜子,一遍又一遍地想:“几十篓子豆油?充其量值个三、五百大洋,还住雅间?包**?这里一定有鬼!老娘装个糊涂,我倒要看看这个胡二哥这‘篓子’里卖的什么药?”
叶金花在摆地摊的时候,认识一个油贩子,姓邓,大伙都叫他邓公公,听说年轻时在宫里当过太监。他不买油,也不卖油,只用豆子换油。十斤黄豆换一斤豆油。邓公公赚什么?赚豆粕。生意好的不得了。豆粕是油的副产品,可以用来作饲料。邓公公把生意做到这个份上,让叶金花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叶金花找到邓公公,说:“邓大哥,有一件事请你帮忙,我有个亲戚是做油料生意的,他让我打听打听豆油的价钱,邓大哥是行家帮我打听打听。”
邓大人说:“不用打听,都在我肚子里,今天上等豆油,一斤五分钱。”
“你看啊,邓大哥,你帮我在我指定的卖家,买5000斤豆油,不管你花多少钱一斤买来,你再卖给我,每一斤我给你加一分。”叶金花说。
邓大人迷惑不解,说:“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
叶金花说:“是这样的,我欠我这位朋友一个人情。我想还他这个人情,他肯定不会要,我只好借买油的这桩生意,还我这个朋友的一个人情。”
邓大人说:“也就是说,这笔生意我保证赚50块大洋?是吗?”
叶金花说:“非常正确。”
邓大人说:“去哪里买?”
叶金花说:“住在刘记客栈,胡老板。你和胡老板谈好后,我就把货款给你。”
邓大人说:“一言为定!”
叶金花说:“一言为定!邓大哥最好明天早上去,胡老板肯定在,记住!千万不要提到我。”
叶金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要摸一下孙兰晋的底细。如果孙兰晋把豆油卖给邓大人,那就说明孙兰晋就是一个贩豆油的生意人。如果无论邓大人出多少钱1斤,孙兰晋都不卖这批豆油,那就说明,孙兰晋是打着贩豆油的幌子在做其他生意。这个叶金花可谓是费尽心思啊!这也难怪,和自己在一个床上睡觉的男人,你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这怎么了得。世道太乱,叶金花不得不多留个心眼。要不然哪天把自己卖了还有帮着数钱呢?
这桩买卖的结果,叶金花早有预料,生意不会成功,她也不会白白的掉花50块大洋。
果然如叶金花所料,第二天中午邓公公给他回话,胡老板不肯chu shou他那一批豆油。理由是豆油已经卖了,并且已经收了买家的全部货款。这结果虽然叶金花早已料到,但更是让叶金花对孙兰晋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好奇心。但是叶金花没有想到的是,他回到刘记客栈,刚进房间,迎接他的是孙兰晋的两个大耳光子。打的叶金花是两眼冒金星。
叶金花边哭边说:“干嘛打我,我做错什么事儿了?”
孙兰晋说:“你干的事你自己知道,在关老爷面前耍大刀,你还嫩了点。”
叶金花做贼心虚,也没有再狡辩,讨好的说:“我不是也想让你多赚点钱吗?”
孙兰晋说:“这样吧,金花,我给你一点钱,你回老家去做点小生意。一个女人在外边也挺不容易的,再过两天我也要离开夏镇了。”
叶金花哭着说:“好吧,你走了以后,我就走。”
一个土匪,一个**,各怀鬼胎睡在一张床上。两个生活在社会动荡大漩涡中的弱者,随时都有被时代大潮吞没的危险。他们苦苦的挣扎着,有时也会自相残杀,他们能摆脱自己的命运吗?
第6章 藏财富刘记客栈, 油篓子惊现大洋
叶金花又惹上麻烦了,她去找邓大人的时候,被大金牙看见了。大金牙先是听说叶金花卖身青楼,大金牙到妓院去找叶金花。又听说叶金花赎了身,回老家去了,没有想到会在邓大人的油坊里又看见了叶金花。大金牙就派人跟踪叶金花看他住在什么地方?跟踪叶金花的人回来给大金牙报告,叶金花就住在刘记客栈。
就在叶金花被打了两个耳光的第二天早上,大金牙来到了刘记客栈。说是要找夜明妃,叶金花出来一看,这不是害死自己丈夫的大金牙吗?我叶金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你这个大金牙给害的。挨了孙兰晋两个耳光,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正没处发泄,自己这半年来的屈辱,顿时化作一团烈火,他扑上去抓着大金牙的衣领骂道:“你这个liu máng,恶棍,害死了我的丈夫,今天又跑到这里来撒野,老娘今天饶不了你!“
身经百战的大金牙,还真是让叶金花的气势给震住了。
听到叶金花的叫骂声,孙美琨、刘大宝、石磊、万千里都围了过来。
大金牙掰着叶金花的手腕说:“你给我松开!松开!“
叶金花死死的攥着大金牙的衣襟大声说:“就是不松开!我今天要给我死去的丈夫报仇!“
大金牙恼羞成怒,扬起右手给了叶金花一个大耳光子,叶金花一屁股坐在地上。
孙美琨等人本来是来劝架的,看到叶金花被打,孙美琨上去,一个高腿蹬,踢到了大金牙的腮帮子上。大金牙被踢出了一丈之远!好汉不吃眼前亏,大金牙一看寡不敌众,捂着腮帮子就跑了,跑到门口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你们他妈的给老子等着!“
刘金鼎跑过来说:“这下闯下大祸了,这个大金牙可不是省油的灯。一会儿肯定会带人过来报复,你们都躲吧!“
孙美琨说:“刘大叔,不要怕。他来一回我打他一回!“
孙兰晋从屋子跑出来,上去就给了去孙美琨一个耳光,大声说道:“打什么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你们几个都走开,等会他要是真来,我和刘老板给他们谈谈,给他们赔个礼,道个歉,实在不行就给一点钱,出门在外,不能争强好胜。息事宁人为好。“
刘金鼎说:“还是胡二哥说的对,骂人无好口,打人无好手。真要打出人命来我们还要吃官司,你们几个都回屋吧,不要出来。“
这时的叶金花真是有点害怕了,他连忙给刘金鼎说:“刘老板,都是我惹的祸,给大伙添麻烦了。“
刘金鼎说:“你是我们住店的客人,你们有事我们肯定要管。你别害怕,回屋吧。“
大金牙怎会善罢甘休,他回去喊了几个小混混,回到了刘记客栈。客栈的院子里放着两口大缸,缸里装满了水,是用来防火的。
大金牙进了院子就喊道:“把这个刚缸给我砸啦!”大金牙的两个手下,搬起起院子里一块石头把两个水缸砸了个粉碎,缸里的水流满了半个院子。
刘金鼎跑出来不断的给大金牙作揖求饶道:“金老板,请您高抬贵手,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好说,请屋里坐屋里喝茶。”
这个大金牙在江湖上混了许多年,姓什么?大家也不知道,反正都喊他金老板。
大金牙一脸怒气的说:“住你们店里的那个小子呢?让他出来!给老子磕头赔礼!”
刘金鼎说:“客人都走啦!我来替他给你赔礼,你看行不行啊?”大金牙吼道:“不行!最少要赔给老子100块大洋。还要给老子嗑三个响头。”
小兄弟几个在厢房里看的是清清楚楚,气的是咬牙切齿。孙美琨急着又想出去,被孙兰晋一把拉住说:“你们几个都不许出去,我们出门在外做生意和气生财,我出去看看。”说完,使劲攥了攥孙美琨的手。
孙兰晋来到院子里,给大金牙作了一个揖,说道:“这位大哥,刚才那位年轻小伙子是我的侄儿。我当叔叔的替他来给你赔礼道歉,这里有十块大洋,请您收下。”
孙兰晋说完,扑通跪下给大金牙磕了一个头。
刘金鼎顺手接过大洋塞给了大金牙,大金牙掂了掂手里的大洋,说:“老子今天看在刘老板的面子上饶了你们!要想在夏镇做生意,就要放规矩些。好啦,刘老板我们走啦!后会有期!”
大金牙一帮di piliu máng。甩着膀子,出了大门。
这一切,叶金花在屋里看得清清楚楚,她心里想,这个胡二哥遇事能伸能屈,绝非等闲之辈。
小哥儿几个来到院子里,孙兰晋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孙美琨扑通跪在叔叔面前磕了三个头,哭着说:“都是侄儿鲁莽,侄儿不懂事,让叔叔替我受过。请叔叔责罚!”
孙兰晋说:“还不快谢谢刘老板,要不是刘老板求情,我再磕两个头也不管用。”
孙美琨转过身来,给刘金鼎又磕了三个头说:“多谢刘大叔!给刘叔叔添麻烦了!”
刘金鼎扶起孙美琨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家都回屋吧,这帮liu máng还是不要去招惹他。”
刘金鼎走过来拉着孙兰晋说:“我们哥俩喝两杯?”
孙兰晋回答道:“好!喝两杯!”
什么叫江湖高手?孙兰晋的这一个头就是江湖高手!
孙兰晋熟读水浒,他想:当年的鲁智深如果不打死镇关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三拳打死镇关西,痛快是痛快了!后果却是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
现在的孙兰晋只想平平安安的到达上海,完成大当的重托。
这件事情后,叶金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勤快了,一会帮着扫院子,一会饭时帮刘金鼎给住店的客人做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客栈的老板娘呢?一连数日,渐渐地,刘金鼎有点喜欢这个叶金花了。
一天,叶金花又来帮刘金鼎做饭。
刘金鼎不好意思地说:“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快走!快走!一会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叶金花说:“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做事做惯了,这一闲着,还浑身难受,真是穷命,贱骨头。”
一天,叶金花正在厨房帮着刘金鼎做饭,刘金鼎正要往锅里加油,一看,油罐里没油了。“哎?昨天做饭我记得还有半罐油,今天怎么没了?”刘金鼎心里想:“也可能是自己记错了?”他哪里知道,昨天让叶金花给偷偷倒了。可是炒菜用油要紧,就给叶金花说:“你帮我看着锅,我去舀点油去。”
叶金花说:“我去吧!炒这么多的菜,我还没炒过,打打下手还行,您说油在哪?我去舀。”
说着拿起油罐子就往外走。
“也好,那就有劳您了。”刘金鼎说着从腰里拿出一把钥匙道:“就在后院仓库里,有个油缸,不要舀的太满,满了容易撒出来!“
刘金鼎心里想,这仓库也没什么好偷的,就是让你偷,你也偷不动。
叶金花终于有了进仓库的机会,她一溜小跑,来到后院,打开库门,进了仓库,屋子里光线虽然很暗,她还是看到了那五十个装豆油的篓子。她壮了壮胆,迅速地挽起袖子,拆开盖子,伸手摸下去,怎么里面硬邦邦的,用手抓了一把,拿出来一看,乖乖!油光光的现大洋!
第7章 微山湖盗匪四起,叶子龙拉杆起事
叶金花不敢久留,找了块破布,擦了擦手,“当啷”一声,把油罐子碰碎了。刚好旁边有一个葫芦瓢,舀了一瓢,锁shàng mén,就往回跑。
刘金鼎一脸的不高兴,说:“怎么这么慢?锅都要糊了!”
“对不起!大叔,我不小心把油罐子给打破了,这不,临时找了个葫芦瓢,就将就着用着吧!“叶金花说着把钥匙放在案板上,就去帮刘金鼎烧火。
灶塘里的火跳跃着,燃烧着叶金花那颗贪婪的心。火苗碰到了叶金花的手指,叶金花“嗷”的一声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允着,脑子里却都是白花花的现大洋。
刘金鼎问:“你怎么了?心不在焉了的?”
叶金花回过神来说:“没事,没事,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去休息一会儿。”
刘金鼎说:“去吧!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我收拾一下就完了。”
一整天,叶金花躺在床上,魂不守舍,孙兰晋说话,她也答非所问。
孙兰晋问她:“你怎么了?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叶金花说:“我有点不舒服,肚子疼,可能要来事了。”
叶金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想,这么大的油篓子,有头号缸那么大,我最多见过二千大洋,也就能装满一篓子,五十篓子的油篓子,我的娘啊!那是多少大洋啊!把这个叶金花吓的浑身打哆嗦。
“要不要去请个郎中?”孙兰晋说。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说完,叶金花就不作声了。
一连过了几天,叶金花都没有想出好的办法,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是一笔不义之财,除了胡氏叔侄谁也不知道,就连刘老板也蒙在鼓里。
这么大一笔钱,叶金花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叶金花一弱小女子,又生逢乱世,孤苦伶仃,卖身娼门,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想获得一笔财富,也是人之常情。
山东历来盛产土匪,自古山东响马就声名远播,夏镇一带其实就是一个土匪之乡,大运河的西侧就是一片湖区,这里有与江苏交界的微山湖,还有与之相连的昭阳湖,然后还可通往南阳湖,三湖相连迤逦直抵山东济宁,昭阳湖东又有独山湖。这几个大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乡,整个湖区700余里,由于湖泽密布,因而港汊繁多。湖泊岛屿形成了让外人眩晕的各种隐匿之地,所以这里就成了湖匪的温柔乡。而大运河东侧则是山峦叠嶂,这里有沂山、龟蒙山、峄山等大大小小的山峦,山脉交错,这群山环抱之地就成了山匪的沃土。每逢乱世,这东边的群山和西边的湖乡就成了各路土匪的聚集之地,所以这里历来匪患不绝,而民国初期这里更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地方。
叶金花在妓院时,常有土匪光顾,大大小小的土匪也接待过几十个,比较熟悉的也有十个八个。其中一个叫叶子龙的小伙子,还是湖西的老乡。俩人相处甚好,叶金花都有跟他跑的念头。叶金花给叶子龙提起过,娘家还有一个哥哥、嫂子,两人一直没有孩子。自己十六岁出嫁,前两年和丈夫出来做生意,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哥哥照看。
叶子龙上过两年私塾,从小跟着父亲做小本生意,南跑北颠,也算是从小就闯荡江湖。叶子龙兄弟两人,弟弟比他小八岁,叫叶子章,在家读书。家境说不上富裕,但比一般的渔民要好些。
叶子龙十八岁那年,弟弟被土匪绑了票,要他家出100块大洋,可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
老爹一急之下,中风卧床。叶子龙拿着家里仅有的十块大洋,去抱犊崮赎弟弟叶子章。
去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行就行,不行就当土匪,不回来了。
在叶子龙的村子里,吃不上饭的渔民就去当土匪,听说混的还不错,隔三差五地还给家里稍点钱来。叶子龙心想,与其在家等死,不如去江湖上一搏。
到了抱犊崮,土匪头目郭天才(孙美瑶部下的一股土匪)问他:“你是来赎人的?”叶子龙抑着头说:“我弟弟叶子章被你们绑了票,本来我是来赎我弟弟的,现在看见大当家的,我改主意了,我不走了,我也留下来当土匪。”叶子龙把郭天才当成了孙美瑶。
郭天才说:“这到新鲜啊!来赎人的不赎人了,还要留下来当土匪。为什么?”
叶子龙说:“我看大当家的,相貌堂堂,不像我想象中的土匪,我原来以为土匪都是shā rén不眨眼的魔鬼,现在看大当家的却像我们邻居家的大哥。”
叶子龙的一席话把土匪郭天才说的心里暖洋洋的。他说:“你这小子,还挺会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叶子龙说:“小人叫叶子龙,湖西沛县人,今年18岁,上过两年私塾我,来之前跟着俺爹走村串乡当货郎,这方圆百儿八十里的,没有哪个村子我不熟悉的。哪家的锅台朝哪儿,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郭天才说:“你愿意留下来?”
叶子龙说:“愿意,但是,你要把我弟弟放回去。”
郭天才说:“看你小子有点才分,就留在我身边当个参谋吧。”
叶子龙说:“大当家的,小人有一事相求,俺来的时候,俺爹重病在床,大当家的,能不能先给我100块钱,让俺弟弟捎回去,给俺爹治病,俺在山上也就安心的伺候大当家的了。”
由此可见,叶子龙之聪明!他不但一分钱没花,就把弟弟赎了回去,而且还给爹爹带回去了100块钱。一时在土匪中被传为佳话。
就这样,叶子龙在山上当了郭天才的参谋。后来叶子龙才知道,郭天才不是大当家的。郭天才只是一个小山头的匪首。郭天才对这个小老弟也非常关照,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叶子龙就集攒了3000多块大洋。在家乡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一个月也就是花两块钱,这3000块钱,够他们家花一辈子的,叶子龙心想当土匪真好啊!
第二年,抱犊崮全部的土匪被收编,叶子龙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跟着郭天财继续当兵,一个月有二十块大洋的响银,一年才只有240块大洋。第二种选择就是遣散回家,每个人发给20块大洋的遣散费。叶子龙领了20块大洋回到了湖西老家。
叶子龙跟着郭天才学到了不少土匪的本事,索性就自己拉起了杆子。
叶子龙人缘甚好,在山上的时候拜了几个把兄弟,他就把这几个把兄弟动员过来,又纠集了当地的一些di piliu máng,组建了一支土匪武装,号称黑山游击队。
黑山游击队不干打家劫舍的危险买卖,只干绑票的生意,这种生意风险小,收益大,而且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绑票,即架票勒赎,是土匪索取钱财最常用的手段之一。如果土匪绑架到一户富家女子,就叫做“请观音”;如果绑架到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就称之为“拉肥猪”;如果绑架到财主家的小孩,就叫“抱童子”。后来疯狂到逢人便绑的地步。要价就降为三百元、百余元、十元即可,甚至无钱时可用百个鸡蛋赎人。
第8章 孙美瑶招安被杀,叶子龙踩点夏镇
绑票,最关键的就是要选好目标。最好绑的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叶子龙的所谓绑票,带一点诈骗的性质,叶子龙一般不采用强抢的手段,这样风险太大,而且容易造chéng rén员伤亡。所以叶子龙一般采用诱骗的方法,把孩子骗到手,好吃好喝的伺候孩子,只要苦主家不报官,叶子龙一般不会撕票。踩点的任务叶子龙要亲力亲为,因为别人踩的他不放心。
快到中秋节了,要给兄弟们分点钱回家过节,叶子龙来到了夏镇,准备在夏镇干一个肥票,让兄弟们回家过一个肥节,叶子龙就来到夏镇踩点。
这次叶子龙来下镇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到叶金花。叶子龙从抱犊崮回到了老家以后,去妓院找过叶金花,妓院的老鸨子说叶金花赎了身回老家了,他就到叶金花的哥哥那里打听叶金花的去向。没想到叶金花的哥哥因病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叶金花的嫂子和两个孩子。叶金花的嫂子说:“我也正在托人到处找她,这两个孩子怎么办啊?你快去帮我找找,听说她还在夏镇,前几个月她还托人捎了一点钱回来,听捎钱的人说,好像是在一个什么客栈里和一个外地的生意人在一起。”叶子龙给叶金花的嫂子留下了十块钱,答应去找叶金花,一旦有了消息就会来告诉她。
进入农历八月,天气也凉爽了许多,中秋节快到了。虽是乱世,但节还是要过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叶金花想到寄养在哥哥那里的两个孩子,也不知现在过的
怎么样了?捎去的钱也不知道收到没有?叶金花一想到这些,不免有些伤感,同时也更坚定了她要改变生活现状的决心。
江湖上又传来了爆炸性的消息,抱犊崮的匪首孙美瑶,招安后又被官府杀了。
话说孙美瑶的旅长没有当上几天,刚入八月,他就被新任的兖州镇守使张培荣在枣庄中兴公司设下鸿门宴(中兴公司有个北方著名的富豪俱乐部,吃喝嫖赌,一应俱全,孙美瑶也是常客)。当场,一个石灰包打在孙美瑶的眼睛上(韦小宝的伎俩),被眯了眼的孙美瑶,昏头昏脑,被一顿乱刀给捅了无数个透明窟窿,脑袋还给切了下来。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孙美瑶的部下,群龙无首,在重兵包围下,也只好缴械投降,四散而去,估计大部分还是当土匪去了。孙美瑶绑了一笔大票,得到了他想要的赎金,然后全赔了!
张培荣、吴可璋发表公告称:查孙美瑶本系著名积匪,自临案发生以来,掳掠中外人士,居为奇货,百端要挟,牵动外交,致令各国严重抗议,干我国政,侵我主权,派兵共管,国几不国。自古盗贼为害国家,未有孙美瑶之甚者。乃该匪受抚改编后,不思痛自悔改,假借军威,勾通匪类,纵兵殃民,犯法干政,每奉上令,动辄违抗。近敢鼓动全旅,图谋不轨,挟带武装,推至营务处,凶恶暴横,肆意凌辱。访查该匪确有谋变举动,特密禀督理,请准惩办,旋奉复准。12月19日,将该匪拿办,就地正法,以儆元凶,切切特布。
孙美瑶被杀的消息很快在全国都传播开了,孙兰晋和孙美琨爷俩自然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孙兰晋一开始还不相信,当他看到guān fāng的邸报以后,他才确信美瑶被杀害了。孙兰晋沉默了,他一言不发,像一尊雕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孙美琨眼中噙着泪,扑在了叔叔孙兰晋的怀中,痛哭起来。孙美琨脑中不停的闪现自己和哥哥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的事,心中更是难受,哭的是稀里哗啦,像一个泪人。
这时候的孙兰晋才知道孙美瑶安排他下山的重要性,他安慰侄儿说:“别哭了,哭也没用,我们要抓紧时间去上海。实现你五哥安排给我们的任务。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叶金花半天没看到孙兰晋,漫不经心的来到孙美琨住的西厢房,本想问问他叔叔去哪儿了?刚想敲门,就听到屋里有哭泣声,就放轻了手脚,竖起了耳朵。
就听到孙兰晋说:“这些狗官,表面上道貌岸然,一个个都是谦谦君子的样子,没想到心这么黑!这才招安了几个月?就把人杀了,一点信义都不讲,真是比土匪还土匪,恶棍中的恶棍。以后有机会,我孙兰晋一定要让他们加倍的偿还。”说完拍了拍孙美琨的肩膀,安慰道:“美琨,大当家的既然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大当家的交给我们的事,我们还没有完成,美瑶家中还有老父老母等着我们照顾。官兵既然已经杀了大当家的,说不定也会派人来杀我们,我们得行动起来,不能坐以待毙。”
孙美琨听了叔叔的一番话,擦了擦眼泪,哽咽的问道:“叔,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你说,我一切都听你的!“
孙兰晋想了想说道:“夏镇是不能待了,必须赶紧离开。正好前几天下了几场大雨,刘老板说运河已经开航了,等我把叶金花安排好,然后我们就离开夏镇,按照之前的计划去上海。
记住,出了这间屋子,就不能再哭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美琨,我们爷俩一定要完成大当家交给我们的事情,不能让他走的不安心。”说完,孙兰晋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孙美琨看见孙兰晋哭了起来,自己刚刚平复的心情瞬间崩溃,爷俩就这样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在这场社会大变革的绞杀中,官僚、军阀、土匪、**、孙美瑶、孙兰晋、刘金鼎、刘大宝、叶子龙、大金牙谁是输家?谁是赢家?每一场狂风暴雨,都会涤荡污垢,摧古拉朽,催生新的生命!
刘记客栈依然是人来人往,进货出货。刘大宝在门口迎来送往,叶金花在厨房帮着刘金鼎淘米,洗菜。石磊、万千里帮着客商装车,卸货。
叶子龙站在刘记客栈大门口,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南北客商。特别是“刘记客栈”这四个字,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刘大宝上前问道:“先生住店?”
叶子龙双手抱拳客气地说:“这位少爷,这客栈是你们家的吗?”
刘大宝说:“是啊!先生要是住店,我可以给你安排。”
叶子龙说:“哦!是少东家,请问少东家,贵店有没有一位叶金花姐姐住在这里?我是她的弟弟叶子龙。”
刘大宝说:“原来是叶大姐的兄弟,请跟我来。”
刘大宝跑到厨房说喊道:“大姐,你的兄弟来了,正在门口等你。说是找他姐姐。”
刘金鼎说“快去,这里我自己就行。大宝!你去招待一下客人。
“爹!我得去同学那里,商量一下中秋节去看老师的事,给我两块钱,要给老师买礼物。”刘大宝拿了两块钱就跑了。
刘金鼎说“你看在孩子,金花,你就先替我招待一下。“
叶金花一听,是找姐姐的,就知道是叶子龙来了,叶金花想:“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出去看看再说。”叶金花赶忙摘了围裙,刚要出门,叶子龙已到厨房门口。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叶金花有点慌乱地说。
叶子龙答道:“我去找过妈妈(妓院的老鸨子),她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叶金花给他使了个眼色,忙给刘金鼎介绍道:“这是我娘家的兄弟,叫叶子龙。”
刘金鼎客气道:“即是娘家人,快去屋里说话。”
叶子龙回答道:“不了,大叔,我有几句话给姐姐说,说完就走。”
孙兰晋看见一个年轻的后生和叶金花说话,就走了过来。孙兰晋倒不是因为叶金花和男人说话,而是他要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他们在说些什么?
因为孙兰晋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叶金花在打他“豆油”的主意。叶金花好像知道些什么,一向好吃懒做的月金花,最近变得勤快了起来。虽然孙兰晋不敢确定叶金花到底想干什么,但他本能的警惕了起来。
今天又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当然会引起孙兰晋的警觉,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他谁也不敢相信。
第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十万大洋引祸端
孙兰晋打量了一下叶子龙,白净miàn pi,眉清目秀,礼帽长衫,生意人的模样。但是,孙兰晋在叶子龙闪烁不定的目光里,还是感到了丝丝不安。这种不安,完全属于孙兰晋的土匪本能!
孙兰晋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说:“这是谁呀?金花,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叶金花赶忙过来说:“兄弟,这是你姐夫,叫胡晋,生意人。”
叶子龙看了一眼,怎么这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叶子龙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但表情依然保持很平静,他给孙兰晋行了个礼,说道:“姐夫,小弟给您请安了。”
说完,心里想,这人我肯定见过!
孙兰晋一听是叶金花的弟弟,赶忙说道:“哦!是内弟啊!怎么没有听金花提起过呀?既然来了就请到屋里坐吧。”
孙兰晋完全以叶金花丈夫的身份招呼叶子龙。
叶子龙抱歉的说:“不了,姐夫,我有几句话给姐姐说。快八月十五了,我今天还要赶回家,晚了,就没有船了。”
孙兰晋装着热情地说:“既然来啦!就到屋里坐坐,今天走不了,明天再走。晚上我请你喝酒。”
叶子龙也不好再推辞,就说:“既然姐夫这么热情,那好吧,到屋里去喝杯茶,反正我的口也渴了。”
此时的叶金花很是尴尬,它既不能催叶子龙走,又不想让叶子龙留。
他看了一眼叶子龙,意思是,还是走吧!
叶子龙当然是心领神会,他马上说:“是这样的,姐夫,我大哥去世后,留下两个孩子,前两天,嫂子不堪忍受贫,也离家出走,剩下两个孩子没人照看。想请大姐回家帮忙照看一下,就几天的时间,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姐夫,你看行不行?”
孙兰晋想,不管你这个兄弟是真是假,你就跟他走了吧。于是,他就对叶金花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跟你兄弟走吧,你跟我过来下。”
叶金花跟着孙兰晋到了屋里,孙兰晋拿出了100块大洋,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拿出来50块,放在桌子上,说:“这些钱你拿着,回家做个小生意,好好过日子吧。”
这一刻,叶金花有一点感动。心里想,这个男人并不坏。她知道这一分手,今世就永难见了,她抱了一下孙兰晋,抱的很紧,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来到夏镇,就是一个人支撑着,有个男人依靠,真好。
叶金花一边收拾了几件衣服,一边故意安慰孙兰晋,说:“我三五天就回来,你不许找别的女人,听到没有。”其实,叶金花知道,孙兰晋很快就会离开夏镇。
“好!不早了!快走吧,一会没船了。”孙兰晋也没有把话说破,他不喜欢,也不愿意看到叶金花哭哭啼啼的样子。
叶子龙附和着说“你看,姐夫都说了,我们就走吧,一会没船了。”
叶金花回头看了一眼孙兰晋,就跟着叶子龙走了。
孙兰晋目送着这个和他睡了几个月女人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孙兰晋是因为叶金花的离开而感到轻松,还是因为分手而惆怅。
刘金鼎走过来告诉他,说:“走就走了吧!你也该走了,告诉你,船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日子我也给你定了。”
是的,运河通航了,孙兰晋要马上离开夏镇,那50篓子豆油让他寝食不安,虽然大当家不在了,但是他安排的事还是要做下去去。
孙兰晋问道:“什么日子?”
刘金鼎说:“今天初七,出外走,三、六、九、要回家,二、五、八。日子定在初十二。”刘金鼎说。
晚上,刘金鼎准备了几个小菜,给孙兰晋叔侄送行,刘大宝也来作陪。
刘金鼎说:“胡二哥,我们有缘分啊!在一块住了这几个月。你们这一走,这个院子八月十五就剩我们爷俩喽。”
孙兰晋道:“刘老板,你该成个家啊!有个女人才像个家。”
“哎!一言难尽啊!前几年也想过,一是家里穷,二是大宝年纪小,我也怕他受委屈。这两年,手头活泛点了,大宝也大了,这不,我也老了,不想了,不想了。”刘金鼎说的有些伤感。
“唉?你还不到五十,有钱人家七十还娶小呢,何况你是娶媳妇。大宝,你爹给你娶个娘,你愿不愿意?”孙兰晋打趣的说道。
刘大宝说:“我还劝我爹呢,我当然愿意。”
“你看,你看!儿子多懂事,过几年再给大宝娶个媳妇,生个孙子,刘大哥,你的命好啊!”孙兰晋想到自己,沦落天涯,不免有些感慨。当了几年土匪,在这个小镇上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还真有些留念。
这时刘大宝看着孙兰晋欲言又止。
孙兰晋当然观察到了刘大宝的变化,说:“大宝,有什么话你就说,怎么吞吞吐吐的?”
“是这样的,这不是快到中秋节了吗?我去找同学腾飞,商量一下去看望老师的事,他家在西关大街,三元旅馆就是他家的,我爹知道。我们俩正在说着事,我从窗户里看见叶金花和到客栈来找她的那个弟弟,就住在三元旅馆里。我一想,这就奇怪了,他们俩怎么住在旅馆里了?我一是好奇心,怎么像‘拍案惊奇’小说里的情节,二是有疑心,这个叶金花跟胡大叔一起住了几个月,怎么又和别人住旅馆了?我就让同学打开隔壁房间的门,悄悄的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听到这里,刘金鼎,孙兰晋,孙美琨都瞪着眼睛,大气不出的看着刘大宝。
“都说什么了?”孙兰晋问。
“好像是说存在我们家客栈的豆油,还有大洋什么的。”大宝回答道。
孙兰晋有点沉不住气了,催着刘大宝道:“快说!快说!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刘大宝继续说:“她那个兄弟说带几个人半夜来偷,偷不成就抢。叶金花好像不同意,说是胡大叔对她挺好的。”
孙兰晋插话说:“算这个婊子还有点良心。大宝,还有什么?”
“她那个兄弟还说,他好像认识胡大叔,还说胡大叔不姓胡,姓孙,是被官府刚刚杀头的匪首孙美瑶的叔叔,说是官府还在悬赏捉拿胡大叔。”
叶子龙在抱犊崮当土匪期间,他见过孙兰晋。孙兰晋是大当家的叔叔,土匪都认识,郭天才部驻扎在另外一个山头,所以孙兰晋不认识叶子龙也就不奇怪了。
刘金鼎惊了一下,脱口说道:“胡、胡二哥是、是,土匪?”
刘大宝说:“爹,你怕什么?胡大叔就算是土匪,也是好土匪,是不是?胡大叔?”
一直没有说话的孙美琨对孙兰晋说:“叔,要不,我们就连夜换个地儿?”
“不行,她那个兄弟是什么人还不清楚,他一定会派人盯着我们,出了这个院子,更危险了。”孙兰晋当即否定道。
刘大宝说:“她那个弟弟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但是也不像官府里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个鸡鸣狗盗之辈。”
刘金鼎说:“要不,我们报官,他们要来抢,就让官府把他们抓起来。”
孙兰晋摇摇头说:“报不得,历朝历代都是官匪一家,官家比土匪更可恶!”
刘金鼎附和道:“说的也是,官府增了好几成的税,说是剿匪,可这土匪是越剿越多,钱都让那些贪官装自己腰包里了。”
孙美琨年青气盛,霸气地说:“多了不好说,十个八个的,我自己就对付了!”
孙兰晋也摇了摇头道:“不行,动静闹大了,惊动了官府,岂不是更麻烦?”
刘大宝说:“我们就这么几个人,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孙兰晋看着刘大宝说:“看来,大宝好像有主意了,说出来,大伙听听。”
第10章 刘大宝偷梁换柱,微山湖风雨交加
自从孙兰晋来到刘记客栈,要雇船去扬州,刘大宝就感到很蹊跷。因为在苏南一带的老百姓大部分都吃菜籽油,只有北方人才吃豆油,就像北方人也不吃菜籽油一样,南方的百姓也不吃豆油。
孙兰晋来到刘记客栈的时间,正是临城大劫案发生的时间。街头巷尾也纷纷的议论,这帮土匪的胆子真大,绑票都跑绑到洋人头上了。老板姓像看戏一样,关注着这起案件的发展,看看这个土匪头子孙美瑶敢不敢杀几个洋鬼子。
刘大宝同样关注着这起案子的进展。就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孙兰晋住进了刘记客栈。
种种疑点让刘大宝开始关注孙兰晋的一举一动,孙兰晋和孙美琨说话时不时的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大当家的,二当家的类似的话,还有像抱犊崮,白村这样的地名。如果把所有关键点排序起来就是:临城劫车案~抱犊崮~土匪~白村~50篓子豆油。
特别是在孙兰晋来到客栈的第三天,抱犊崮的土匪被招安。
刘大宝根据这个排序,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抱犊崮的土匪在招安之前,让孙兰晋和孙美琨带50篓子豆油下山,先到夏镇,然后准备雇船去扬州。
刘大宝算了一笔账,一斤豆油5分钱,一篓子100斤,价值5个大洋。50篓子豆油总共价值250个大洋。
从夏镇到扬州,雇一只小帆船也要30大洋,再加上在夏镇的花费,总而言之,孙兰晋的这笔生意连本钱也收不回来。
因此,刘大宝断定,孙兰晋不是做生意的,很可能是抱犊崮的土匪转移财产。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刘大宝没有想到的。特别是孙美瑶招安后又被杀害,叶金花和叶子龙的搅局,这笔财富的去向,变的扑朔迷离。
现在,孙兰晋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刘大宝父子。如果得不到刘家父子的帮助,孙兰晋很难把这么大一笔财富转移出去。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刘大宝拥有对这笔财富的绝对主动权。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取得孙兰晋的绝对信任,这毕竟是一笔巨额财富!
刘大宝说:“我们就四个人,必须要团结,信任,才能躲过此劫。”
孙兰晋顿时明白了刘大宝的意思,他还是陈沉思了一会,说:“我明白大宝的意思。事到如今,我就直言相告。”
孙兰晋看了一眼侄子孙美琨,喝了一口水,慢慢地说:“我们俩不姓胡,姓孙,我叫孙兰晋,我侄子叫孙美琨,我们爷俩就是抱犊崮的土匪,我们大当家的是孙美瑶。但是,我们从没有祸害过老百姓,只抢恶霸地主。这次我们劫火车,绑洋票,就是一个例子。”
“在招安之前我们大当家的安排我和美琨携十万大洋下山,大洋就装在两马车油篓子里。大当家的让我们爷俩去上海,买处房子,给大当家的留条后路,没想到来到夏镇一住就是几个月。今天又出了这个事,这也怪我,我要不找那个叶金花,也没有今天这个麻烦。不过,我不明白,这个叶金花是怎么知道油篓子里装的是大洋的?”
孙兰晋继续说“你们肯定知道临城劫车案,绑洋票,就是我们干的。其他的那些土匪,就知道绑人家的孩子,财主老爷,有钱人的老婆。这些我们不干,要劫劫皇粮,要日日娘娘!这十万大洋,就是那些洋人孝敬中国爷爷的。甲午战争我们赔了多少?四万万两白银!大哥,四万万啊!大哥!八国联军进北京,又抢了我们多少的宝贝,给他们要个百儿八十万两,算是便宜了他们。”
刘大宝说:“真有梁山好汉晁盖的豪气,智取十万贯生辰纲,那是何等的英雄!不义之财,天下人皆可取之!既然胡大叔,不,是孙大叔以诚相待,我们就共同谋划个万全之策,既能保住这十万大洋,又不损兵折将。”
孙兰晋着急的问:“看来,大宝是有了主意,说给大伙听听。”
刘大宝说:“四个字,偷梁换柱。”
“什么偷梁换柱?儿子?”刘金鼎突然觉得儿子长大了。
“把油篓子的大洋取出来,再灌满豆油,封好。他们不是想偷吗?那我们就让他偷。”
“让他偷?”孙兰晋问。
“是的,让他偷走油,留下大洋。”
“哦!我明白了。”孙兰晋拍了一下脑门说。
“他们走了,你就拿着你的大洋,想去哪就去哪!两厢情愿,皆大欢喜啊!”刘大宝说。
“好!好!好!就听大宝的,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小小年纪快赶上诸葛亮了!你就安排吧!”孙兰晋高兴的说道。
刘大宝说:“第一,就在这个院子里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大洋埋起来,这是以防不测,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实在不行,我们就藏起来。他们做贼心虚,不会也不敢待的时间太长。第二,把油篓子灌满豆油,照原样放好。第三,我们四个人分工,轮流值班。这叫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孙兰晋说:“好!我们现在就行动。”
四个人忙乎了半夜,一切准备妥当,只等贼来偷了。
夜越来越深,一阵秋风吹过,给这黑沉沉的夜晚增加了几分诡秘。
叶子龙和叶金花离开刘记客栈以后,一路上叶金花还在想着孙兰晋,想着刘记客栈,还有那50篓子豆油。在刘记客栈的这段日子,是她离开家乡以后,过得最平静的一段日子,她还是有些留恋。
叶子龙问她:“你怎么了,像丢了魂似的,是不是舍叫得那个老土匪呀。”
叶金花,答非所问道:“你说的,我哥哥死了,是怎么回事?”
叶子龙说:“这事倒是真的,是你嫂子亲口给我说的,你嫂子也在到处找你,主要是因为孩子的事。你哥死了,你嫂子肯定是要嫁人的。他总不能带着你的两个孩子去嫁人吧?”
叶金花说:“我哥是怎么死的?怎么没给我捎个信儿?”
叶子龙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刚回到老家。”
叶金花问:“你不是在东山上干吗?”叶金花省去了土匪俩字。
叶子龙说:“早就不干了,大当家的被官府招安了,我不想跟着他去当兵。一个月才几块大洋,搞不好一打仗小命就完了。”
叶金花问:“那你现在在干嘛?”
叶子龙说:“还没有想好,闲着呢。”
叶金花说:“你在东山上干了这么长时间,挣了不少钱吧?”
叶子龙说:“比在老家强的多,看来,干土匪还是一桩好买卖。”
叶金花说:“你家里不是还有一个老父亲,还有一个弟弟吗?”
叶子龙说:“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上了东山吗?弟弟被东山的土匪绑了票,我去东山赎我弟弟,东山上的一个土匪头子叫郭天才,看我读过几年书,就把我给留下了。”
叶金花问:“那你弟弟呢?也当了土匪?”
叶子龙说:“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老爹,我给郭天才预支了一百块大洋,让弟弟带回去给老爹看病。最后病也没看好,老爹还是去世了。”
叶金花说:“你娶我吧,这两年在夏镇赚了一点钱。我们可以做点小买卖,或者买几条船,租出去,每年的租金也够我们过日子的。”
叶子龙说:“要不今天先别回去了,我们先住下来商量商量,明天再回去?就是今天回去了,你也要住在你嫂子家,明天早点去,把孩子接到我那里,你看怎么样?”
叶金花一想,叶子龙说的也有道理,就说:“好吧,我们就先住下来。”
叶子龙说:“前面有一家三元旅社,我住过几次,和那的老板也很熟悉,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此时的叶金花,非常需要一个男人的依靠。她挽着叶子龙的胳膊,小两口子似的住进了三元旅社。
第11章 偷油贼挖墙打洞,好辛苦真不容易
三元旅社靠近杨村码头,两岸之间往往的客人打个尖,吃顿饭,如果天晚了,也在这里住上一晚。
叶子龙要了一间上等客房,安排了两个人晚上的饭食,让伙计给沏了一壶茶,慢慢的品着。
叶子龙边喝茶边说:“你知道那个胡老板是什么人吗?”
叶金花说:“他说他是贩豆油的,我看有点不像,反正都分开了,管他是干什么的,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叶子龙说:“怎么没关系,这关系大了去了!他是东山的土匪,我认识他,他叫孙兰晋,是大当家孙美瑶的叔叔,这个孙兰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孙美瑶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他在夏镇住了这么些日子,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叶金花说:“你要是娶我,我就告诉你个秘密。”
叶子龙说:“就是娶你,也要回到家里再说啊,总不能在这三元旅社拜天地吧?”
叶金花说:“这个胡老板,你说的孙兰晋,他有一大笔钱存在刘记客栈。”
叶子龙说:“怎么可能?刘记客栈又不是钱庄,怎么会存钱呢?”
叶金花着急的说:“不是钱庄的那个存,是存在刘记客栈的仓库里。都当过土匪的人,你懂不懂啊?”
叶子龙迷惑的说:“我不懂,你懂,你说说看?多少钱?怎么存在仓库里?”
叶金花压低了声音,趴在叶子龙的耳边说:“50篓子豆油里面全部都是现大洋!你算算,有多少?”
“什么油篓子?什么豆油?还有现在大洋?”叶子龙没有听明白。
“就是说,油篓子里面装满大洋,再灌满豆油,表面上看是豆油,其实里面全部都是现大洋,我亲手摸过,满满的50篓子。”叶金花激动的站了起来,眼睛里透着一股贪婪的光。
叶子龙也嗵的一声站了起来,抱着叶金花就亲。叶金花一把推开叶子龙,说:“死鬼,慌什么?”
叶子龙说:“我亲的是钱!你真是我的亲姐姐,如果我们把这笔钱搞到手,这辈子什么也不用发愁了。”
叶金花又有一丝犹豫的说道:“不过你说的那个孙兰晋,对我还是不错的,临走还给了我150块钱,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你再提那个孙兰晋,我就宰了你!我叶子龙,肯定要把这笔钱搞到手。”叶子龙恶狠狠的说。
叶金花看到叶子龙两只眼睛冒着凶光,像狼要吃人的凶光。这时候叶金花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叶子龙。自己还天真的想嫁他,叶子龙是什么人?是土匪!这个女人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想干土匪的勾当,不想过担惊受怕的日子。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孩子还需要娘,他不愿意让孩子有一个当土匪的娘。
“既然你知道那个胡……孙兰晋是土匪,还是土匪头的叔叔,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你就这么肯定你能搞到手?就算是你能搞到手,那个土匪的叔叔能善罢甘休?动静搞大了,惊动了guān fāng府,我以为这最后肯定是两败俱伤,没有赢家。子龙,我劝你别干了,我们回湖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叶金花劝说道。
叶子龙坚定的说:“你别劝我,这事没得商量。古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这样的机会,人这一辈子,也就能碰到这么一回,这是老天爷助我,我岂能错过?你要肯帮我就帮我,不帮我,就回老家去。别坏了我的好事。”
叶金花说:“既然这样,你想怎么干,我管不了,这事我不掺和。明天一早我就走,回湖西老家看我的两个孩子。”
叶子龙想了想说:“也好,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有个朋友自己家里有船,我让他现在就送你走。不过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不然对我们俩都不好。”
叶金花说:“走就走,你以后别来找我。”
叶子龙跟在叶金花后面,一直走到码头,来到一条船前。
叶子龙在岸上喊:“是长顺大哥吗?”
船上的人答道:“是啊,你是谁呀?”
叶子龙说:“我是你子龙兄弟啊!我姐姐有急事要过湖去,你帮忙送她过去行吗?我多给你一个大洋。”
长顺大哥说:“天是晚了点,好在今天湖上是顺风,那就上船吧。”
叶金花头也没回,就上了船。
杨村码头上,叶子龙目送着小船的远去,此时他心中呐喊着:你去过你的安稳日子吧。我要把那笔大洋抢回来。把整个夏镇都买下来。整个夏镇都是我的!到时候看你回来还是不回来?
贪欲就像洪水猛兽,一旦打开了闸门,将势不可挡!洪水将淹没大地,最终,大地会一点一滴的把洪水吸的干干净净。大地最终会感谢洪水,把自己洗的这么新鲜。
贪欲把叶子龙变成一头愚蠢的野猪,他哪里知道?猎手正张开一张大网,等待着他的到来。
八月初九子时,整个夏镇都胧照在浓浓的夜色里。叶子龙一行四人黑衣黑裤赶二辆马车,马蹄上裹着麻袋片,鬼魂般的停在“刘记客栈”的院子后面。
所谓狗有狗道,猫有猫道,挖墙打洞自古以来就是盗贼的一种偷盗方法,一般的砖墙,用简易的工具,就可以完成。先在砖墙上掏出一块砖下来,再慢慢一块一块地扩大面积,熟手一小时就能完成,而且悄无声息。一旦被发现,也可快速安全撤离。
在后院放哨的孙美琨穿着一双软底布鞋,颠着脚尖,一阵风似的跑到仓库旁边的账房,低声说:“来了,来了!”
北方的建筑,院墙是院墙,屋墙是屋墙,两墙之间,留有风道。“刘记客栈”仓库和院墙之间隔有三尺风道,盗贼必须要在院墙挖一个洞,还要在仓库的后墙上再挖开一个洞,方能从仓库把油篓搬到院子外面。
账房的窗户正好对着风道,风道是盗贼进出仓库的必经之路,此时,刘大宝和孙美琨大气不出,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风道。
刘金鼎和孙兰晋守在门房里,孙兰晋手里还拿着一把切西瓜的长刀,刘金鼎拿着打更的梆子。
大约一个时辰,四个黑衣人就把50篓子豆油全搬出了院墙。突然后院传来了打更的梆子声,刘金鼎也跟着敲了起来,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黑衣人听到梆子声,知道是打更的过来了,赶快抽了一鞭子,马撂开四蹄,狂奔而去!
刘大宝和孙美琨钻出墙洞,目送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刘金鼎和孙兰晋提着马灯也来到后院,四个人一阵忙活,把两个墙洞堵上,用事先准备好的“麻刀”(石灰,麻丝和的泥),抹好墙皮。
等一切忙完,天已放亮,大家来到前院,相互打量了一下,不由地大笑!
孙兰晋对着刘大宝竖起大拇指,说:“行!大宝!刘大哥,我倒是觉得大宝应该弃商从军,战场才是他施展才华的地方。”
刘金鼎摇头道:“那可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孙兰晋道:“可惜了一个军事天才。美琨,论功夫,大宝不如你。但是要论谋略,你可要好好跟大宝学学。”
孙美琨诚恳地说:“大宝兄弟,哥哥我是心服口服。”
刘大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雕虫小技而已。”
刘金鼎说:“好了,都忙活了一夜,你们都去歇着吧!我在门房打个盹就行。”
这真是:万贯财富引来多少惊险,不眠之夜笑看万家灯火。
第12章 大运河百舸争流,艳阳天稻穗千重
八月十一,客商大都回家过中秋节去了。客栈空旷的院子里,冷清的天气和客厅里交杯换盏的热闹气氛形成巨大的反差。明天就要离开夏镇,孙兰晋在丰盛园要了一桌“大八式”酒席,这是夏镇最高规格的酒席,以鱼为主,八碟八碗八热八凉八荤八素,此为“大八式”。
孙兰晋举着酒杯诚恳地说:“谢谢刘大哥,谢谢大宝贤侄,感激之情尽在酒中,我这里先干为敬!”
刘金鼎客气地说:“不敢当,不敢当!我不擅饮酒,孙大哥,你请尽兴!”
“不!这一杯一定要喝,你喝了,我有话说。”孙兰晋道。
刘金鼎见推辞不了,说道:“好!我就喝了这一杯!祝你们爷俩明天一路顺风,到了上海,升官发财!”
孙兰晋说:“大哥,我们爷俩商量好了,这么多钱,带在路上也不安全,何况我们爷俩还是官府的通缉之身,我只带一千大洋,够我们爷俩路上花的就行,其余的存在大哥这里,需要时,我再来取,如果三个月我不来,大哥可以用作本钱投资生意,就算我的股金。”
“万万使不得,这么多钱,我哪里会做这么大的生意银你要是携带不方便,我可以帮你存着,无论多少年,都是你的。”刘金鼎连连推辞道。
孙兰晋说:“刘大哥,亏你还是生意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钱要流动,不能放着,钱能生钱。你放手去做,亏了是我的,赚了是大家的。”
“孙大叔,我有一个主意,当今天下,军阀混战,盗匪丛生,民不聊生,没有枪杆子,难以立世,您不是让我从军吗?我就在夏镇拉一支队伍,保家安民,就叫'自卫队',你出5000大洋,我再到其他商户那里筹措一些,你们在南方能够立足最好,如不能,立即回夏镇,这支队伍就是你的。”刘大宝对孙兰晋说。
“这倒是一件新鲜事,正合我意,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一共是10万块大洋,我带走一千,九千你用作建立自卫队,这年头没有枪杆子也不行。”
孙兰晋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现在非常被动,随时都有人财两空的可能。带走这10万大洋的现银是不可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送个顺手人情。如果刘大宝真有能耐,这支队伍对自己特别是美琨的将来还是应该有用的。
孙兰晋继续说:“刘大哥,现在土地多少钱一亩?”
刘金鼎说:“这要看地块的具体地段,有十几块钱的,最好的也就是二十块钱。”
孙兰晋说:“好!我们再拿出一万块钱来买地。估计能买个几百亩吧,买地的事情,拜托给刘大哥。你买好以后,就租出去,每年都能收点租金,刘大哥,到我们都老了,不能动了,大宝要是不孝顺,我们就用这几百亩地的租金养老,你看怎样?”
刘大宝说:“孙大叔,你看你说的,好像我是个不孝之子。”
孙兰晋说:“说个笑话,大宝是天下第一孝子。”
刘大宝说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孙兰晋继续说:“这样还有8万块钱,大宝你可以分批分次,存到几个钱庄里,每次不要太多,每一家钱庄也不要存的太多,除了夏镇,滕县,枣庄,峄县都可以存。有了银票就方便的多,如果我有急需,就过来拿,刚才我说了如果三个月之内,我不过来一切都由大宝做主。”
刘大宝道:“谢谢孙大叔对大宝的信任。”
“不行!不行!这么多钱让一个小孩子做主?还是我帮你存着保险些。”刘金鼎害怕刘大宝因这些钱惹上什么祸端,不同意孙兰晋的提议。
孙兰晋倒是很干脆的说:“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这侄子是块好料。有了队伍不但可以看家护院,还能保家卫国,大哥,放手让大宝去干,我看好他,乱世出英雄!皇帝,将军都是人做的。我们孙刘联手,像不像三国中的孙权和刘备。哈哈哈哈!”
刘金鼎也让孙兰晋的情绪感染了,他附和地说:“有几杆枪也好,再来偷油的,我们豆油是没有了,花生米(子弹)倒是有几颗。”
刘大宝说:“现在我们还不能太乐观,这个叶金花的弟弟,费了半夜的劲,拉回去了两车豆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想好了,明天只有这般,这般……。”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土匪盗贼,di piliu máng,本来就是一家人,人分三六九等,贼有五花八门。有飞贼,土贼,盗慕贼等等。有一种贼专干挖墙打洞的勾当,这种贼叫做笨贼,笨贼要有好的体力,吭吭哧哧的把墙挖个大洞,再盗取物品。这种贼有两个特点,一是不伤害主人,二是比较保险,容易脱身,一般的情况下,不会被捉到。
叶子龙就雇了这么几个笨贼,挖开了刘记客栈仓库的后墙,盗走了50篓子豆油。这伙笨贼,花了两个小时,挖了两个洞,又花了一个小时,当搬运工,把50个油篓子装上马车。妥了,挣了一百块大洋。
叶子龙花了100块钱的工钱,拉回来价值200块钱的豆油,哭笑不得。叶子龙的弟弟叶子章打趣的说:“哥!这些油我们一辈子也吃不完。”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叶子龙开始回忆,难道是叶金花骗了自己?还是“刘记客栈”调了包?他无法确定。但是孙兰晋是土匪是可以确定的,孙美瑶招安后被杀,他叔叔孙兰晋拥有这笔财富是合理的。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孙兰晋不可能长放在夏镇,夏镇不过是一个驿站。
夏镇有两个码头,一个客运码头,一个是货运码头。
八月十二,“刘记客栈”大门口,一辆马车上摞着十口大木箱,刘大宝赶着马车向小李庄码头走去。
“刘记客栈”的hou mén,孙兰晋叔侄俩便装轻身,向杨村码头走去。
杨村码头是客运码头,从这里可以横穿微山湖到江苏、沛县,沿运河北上至济宁、南下至扬州、南京。刘金鼎雇了一条客船,在码头等候,船上有一个半圆形的棚顶,可以遮风避雨,后舱里有木板床,可以睡三、四个人,前舱是厨房加饭桌。麻雀虽小,一应俱全。
杨村码头是货物码头,停靠的都是大帆船,因为停航了数月,货场上的各种货物堆积如山,苦力们或抬或扛,或装或卸,那一声声低沉的号子,像是在向世间述说着人生的苦难!
码头上南来北往的人,南来北往的货,形成了一种特有的码头文化。码头文化的起因或许是为了抱团发展,更好地在严苛的环境下生存下去,推杯换盏割头换颈的江湖义气是最初的文化血脉。
第13章 高邮县谋财害命,大运河沉尸河底
码头上各种利益交织在一起,以“利”字当头,以“义”字为口号,带有浓厚的江湖气。形“义”而实“利”,常常为了一地一己、一时一事的当下利益而出卖“义”。
叶子龙也是这个利益链条的一环。他从小生活在微山湖两岸,混迹于江湖码头之中。他们操纵、盘剥船主和商家利益,克扣工人的工钱。利益巨大时,可以shā rén越货,毁尸灭迹。
朗朗乾坤,艳阳高照。叶子龙躲在阴暗潮湿船舱里,正在张开大网等待着孙兰晋这条大鱼钻进来。果然不出叶子龙所料,十只大木xiāng zi,装在了叶子龙预先安排好的一条帆船上,叶子龙在后仓供船员休息的房间里,吩咐船老大,马上启航!
帆船慢慢的离开了码头,进入了运河的主航道。船老大升起了主帆,船的速度迅速加快,两岸的树木、村庄快速地向后退去。
虽然经过了一夜的奔波。此时的叶子龙并无倦意。他站在甲板上,看着那十箱心爱的宝贝。
叶子龙心情极好,诗兴大发。他用手在红木xiāng zi上打着节奏,摇头晃脑地咏道:我住运河头,君住运河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运河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何等的滑稽,一个大盗贼篡改了大诗人名著,来抒发获得财富的愉悦,这是文化的悲哀?还是文化的延伸?九泉之下的诗人李之议也会发出无奈的感叹!
民国时期的货运也是很讲究的,船家验过货后,给客人,开具一张运单,客人根据运单,在指定的码头提货,客人一般都不需要随货同行。
为了让“盗油贼”更加相信木xiāng zi里装的是大洋。刘大宝一再叮咛孙兰晋,跟着货船一路前行,船到扬州你们便可自行定夺。
两艘木船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相隔二里,沿大运河一路南下,从夏镇到扬州800里水路。顺水杨帆也要三天三夜。
大运河,有它特有的清新与秀丽,宛如一条玉带蜿蜒于苏北大地,也像一部史书,流淌着苦难百姓的心酸,演绎着悲欢离合的故事。
孙兰晋叔侄俩终于踏上了南行之路,憧憬着那个陌生的大上海。抱犊崮几年的历练,特别是劫火车、绑洋票,虽然最终失败,但也练出了孙氏爷们英雄虎胆。什么西洋鬼子、东洋鬼子、北洋政府、山东督军,不也是在“抱犊崮”瑟瑟发抖吗?跪地求饶吗?孙兰晋得出一个结论,在枪口面前,一切权贵都会低头,一切财富都会拥有,平日里那些高贵的太太xiǎo jiě也会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你,巴不得跟你上床。
客船上的饭食非常简单,有咸鸭蛋,咸鱼干卷上煎饼,一口煎饼一口粥,一眼河东一眼河西。爷俩脱离了险境,心情舒畅了,再加上两岸的美景,哗哗的河水,孙美琨不由的亨起了小曲……
船行半日,叶子龙发现货船的后面有一条客船不紧不慢,不离不弃的跟在后面,叶子龙本能的警觉了起来。他恍然大悟,客船上坐的肯定是孙兰晋,他为了货船的安全,一直紧随其后。
果然不出叶子龙所料。第二天晚上,到达高邮码头,货船靠岸后,客船也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离得太远,他看不太清楚,只见两个人影从客船上下来,上到岸上。叶子龙想,肯定是孙兰晋叔侄两人。
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在这里补充食物,饮水。高邮天气比夏镇暖和了许多,码头上熙熙攘攘。
运河兴旺,高邮繁荣,高邮县是运河沿线重要商埠之一,码头日夜货物不断,帆樯林立,各种船只挨帮依靠,装卸工人嘴里的船工号子此起彼伏,构成为一曲劳动交响乐。
孙兰晋爷俩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码头,还以为是到了上海呢,一问船家,才知道是高邮。
船家说“高邮可是个好地方,虽是苏北,胜似江南。乾隆爷几次下江南都在高邮停泊,只要有银子,这可是个花钱的好去处。不着急,你们慢慢玩,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开船,我就在船上等你们。“
孙兰晋叔侄信步走在街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孙兰晋感觉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脚步,一座“望江楼”的酒肆就在眼前。二人上了三楼,涛涛运河尽收眼底。
运河的水面十分宽阔,停留着各种船舶,有商船,有渔船,南北两路的舟船都有。桥梁横跨运河,船只穿梭其中。码头上,工人来回往来搬运各种货物;官衙里,官员正在办公;街两旁都是商店,有卖米的,卖面的;街道边,戏子在古戏台上唱戏;街道中有抬轿子的轿夫,一名女子从轿子里探出头来……
“真是个好去处啊!”孙兰晋不由得感叹道。
“叔叔,我都饿了,别光顾着看景,赶快点菜啊!”孙美琨说。
“就知道吃,这么好的美景,不多看两眼不亏了。”孙兰晋一边说一边给店小二招了招手。
店小二走过来,热情的招呼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孙兰晋说“我们去外地人,你给我们推荐一下。”
店小二说“清汤金钱鱼,汤色白,味清鲜,鱼香嫩。枇杷虾,外稣里嫩……
还有蒲包肉,蒲包与肉馅的搭配堪称一绝。高邮双黄鸭蛋、邵伯菱、宝应荷藕,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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