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女孩老人过生日送手表好吗,想送女孩一块手表,今天套了套话, 她的回答手表太俗。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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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过生日,送手表是什么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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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生送女生手表的含义:男生送女生手表的含义是走点、走点,也表是走运的意思。男生送女生手表的含义是手表谐音表白,表达爱意,代表我的心,示爱的意思。男生送女生手表的含义是和心爱的人 一起走过分分秒秒 相依相伴到永远。男生送女生手表的含义是我以后的时间都交给你了,意味着永恒。男生送女生手表的含义是天天见,时时见,分分秒秒见,分分秒秒陪着你。二、女生送男生手表的含义:女生送男生手表的含义是就是想让你的时间由他掌控,你的时间也就是他的时间。女生送男生手表的含义是希望他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想到他和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女生送男生手表的含义是随时随刻都要想我,记得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想你等你。女生送男生手表的含义是时刻在你身边,预示一辈子不分离。女生送男生手表的含义是每一秒中都会记得我,我能分分秒秒的和你心心相通!三、朋友之间送手表的含义:朋友之间送手表的含义是珍惜我们的分分秒秒,预示友谊长久。朋友之间送手表的含义是希望手表能转出好的运气!希望朋友每天都有好运当头!朋友之间送手表的含义是希望每一个带手表的人,天天都开心,幸运永远围绕在你的身边!。具体来说,送手表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义,过生日送手表还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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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送男生手表的含义是时刻在你身边,预示一辈子不分离。女生送男生手表的含义是每一秒中都会记得我,我能分分秒秒的和你心心相通!男生送女孩手表的含义是走点 走点 也表示走运的意思。男生送女孩手表的含义是手表谐音表白,表达爱意,代表我的心,示爱的意思。男生送女孩手表的含义是和心爱的人 一起走过分分秒秒 相依相伴到永远。男生送女孩手表的含义是我以后的时间都交给你了,意味着永恒。男生送女孩手表的含义是天天见,时时见,分分秒秒见,分分秒秒陪着你 。朋友之间送手表的含义是珍惜我们的分分秒秒,预示友谊长久。朋友之间送手表的含义是希望手表能转出好的运气!希望朋友每天都有好运当头!朋友之间送手表的含义送手表的含义是希望每一个带手表的人,天天都开心,幸运永远围绕在你的身边!大人送小孩手表的含义是希望从小就做一个守时间的好孩子。大人送小孩手表的含义是希望从小抓紧时间学习,成为有用的人才。现在大家明白了送女孩手表的含义了吧,女生送男生手表的含义也要明白哦,不要女生送你手表后你就莫名接下了哦,说不定她在告诉你一个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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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手表是表白
啊,那我偏偏就挑了个白色的,她会不会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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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所谓"惜福",是要预先磨练身心,以增强在患难中的韧性。衣服不可太讲究,饮食不可太奢侈,住所不可太华美,处处留些余地。以防享受太过,骄纵了身体,以至后来受不得饥寒困苦。如今我们秉承西方的生活新概念,有"提前消费"、"负债消费"一说。有理,但是请注意开源节流四字是并提的,节流不屑节,开源却是必开的了。也就是说,好歹要练成一件生存的利器,学识、技能、关系等等,总要有一样拿得出手的。若一事无成之前,先把身子养得闲散娇弱了,喝西北风都不消化。  从宝玉的识见说起  那贾宝玉是有些歪才的,虽不喜读书,但作诗题对什么的倒也不算外行,对女子的鉴赏能力也是一流,能在万紫千红中间一眼认出林黛玉这个真女孩来。岂知除此之外,他另有种见识很值得我们看看。  那天他正与袭人说些粉淡脂红的风月,转到女儿死一头,袭人忙掩住口。宝玉便道:"人谁不死,只要死得好。那些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这二死是大丈夫名节,便只管胡闹起来,那里知道有昏君方有死谏众官,只顾邀名,猛拼一死,将来置君于何地?必定有刀兵,方有战死,他只顾汗马功劳,弃国于何地?"宝二爷一向是不理会这此经纶济世之论的,无奈天赋异秉,一句话就说到根子上,一味死谏,那是大损君主之明的行径。  有人问魏明帝时的楚郡太守袁安:"已故的内务大臣杨阜,难道不是忠臣吗?"袁安回答说:"像杨阜这样的臣子只能称之为'直士',算不上忠臣。为什么说他是'直士'呢?因为作为臣子,如果发现主人的行为不合规矩的地方,当着众人的面指出他的错误,使君王的过失传扬天下,只不过给自己捞个耿直之士的名声,但这不是忠臣应用的做法。已故的司空陈群就不是这样,他的学问人品样样都好,他和中央机关的高级官员们在一起,从来不讲主人错误,只是几十次地送奏章给皇帝,指出哪些事做错了,哪些缺点必须改,有批评,也有建议,而别人却都不知道他写过奏折。陈群向主人提出意见从不自我标榜,所以后世的人都尊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这才是真正的忠臣。"  所谓进谏,那是想给正站在火坑边上的上司提个醒,出发点当然是好的,但他是否虚心采纳却也说不定。贾赦看上了老太太屋里的丫头鸳鸯,托刑夫人去要,刑夫人就先说给凤姐听。王熙凤先是摆事实讲道理地劝诫:"依我说,竟别碰这个钉子去。老太太离了鸳鸯,饭也吃不下去的,那里就舍得了?况且平日说起闲话来,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做什么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耽误了人家。放着身子不保养,官儿也不好生做去,成日和小老婆喝酒。'太太听听,很喜欢咱们老爷么?这会子回避还恐回避不及,反倒拿草棍儿戳老虎的鼻子眼儿去了!"刑夫人却执迷不悟,以为当儿子的要个丫头,未必老太太定要驳回。"我叫了你来,不过商议商议,你先派了一篇的不是。"  凤姐儿知道刑夫人禀性愚弱,只知承顺贾赦以自保,如今听她如此说话,便知道她又弄左性子,劝也不中用,马上看风使舵,转了话头:"太太这话说的极是。我能活了多大,知道什么轻重?想来父母面前,别说一个丫头,就是那么大的一个活宝贝,不给老爷给谁?背地里的话,那里信得?我竟是个呆子。"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刑夫人方才喜欢起来。  设身处地为凤姐儿想一下,碰到刑夫人这样一条道走到天黑的上司,还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怕她去碰一鼻子灰,费劲巴力地劝阻她,她还以为是在派她不是呢?《天龙八部》里,大辽皇帝耶律洪基要起兵攻大宋,南院大王萧峰死谏。辽帝一意孤行,将萧峰囚禁后发兵南下。萧峰此时把前因后果看得一清二楚:辽国取胜,皇帝回来炫耀战功--没你萧峰也照样,你还有什么神气的;辽国失败了则更糟糕,皇上面上无光,定要杀了萧峰泄愤。死谏到底,宁折不弯,其实是百弊而无一利的事。萧峰乃不世出的大英雄,有所为有所不为,义之所至,唯死而已,何况他曾亲手误杀自己的爱人,天地间己无挂牵。正活得津津有味的后生小子们,还是安分些的好,领导有错,只好睁一眼闭一只眼干看着罢了。没上没下地劝谏,岂不是要表现你的见解高他一筹?还是等他损兵折将之后,自己总结得失吧。那时候你才可以恍然大悟,衷心叹服。  领导时常要下诏求谏,表现出一副弃旧图新、虚心纳谏的样子,其实这大多是一些故作姿态的表面文章。但即便是作戏,这配角也总得有人演,此时你大可把领导愿意做或已做了的事提一提,如此这般,他是明君,你是直臣,就像当年的唐太宗与魏征似的,烘托出一派清平气象来。翻开史册,这种聪明人多去了。  汉元帝刘爽上台后,将著名的学者贡禹请到朝廷,征求他对国家大事的意见,这时朝廷最大的问题是外戚与宦官专权,正直的大臣难以在朝廷立足,对此,贡禹不置一词,他可不愿得罪那些权势人物,只给皇帝提了一条,即请皇帝注意节俭,将宫中众多宫女放掉一批,再少养一点马。其实,汉元帝这个人本来就很节俭,早在贡禹提意见之前已经将许多节俭的措施付诸实施了,其中就包括裁减宫中多余人员及减少御马,贡禹只不过将皇帝已经做过的事情再重复一遍,汉元帝自然乐于接受,于是,汉元帝便博得了纳谏的美名,而贡禹也达到了迎合皇帝的目的。  这话头是宝二爷提起的,但他只是随便一说,大观园里山水如画,与进谏纳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对我等出来混事儿的人来说,这却是应知的题目。  谁给大观园里的诗社命名  向来,有钱有权的人才享有命名的权利。旧上海选美,都是十块大洋买朵花,投在哪位小姐的面前的篮子里做为支持的一票,若不肯出钱,就没资格发表鉴赏意见,只好跟着白看看。在今天,这杯那杯的泛滥,企业本身有个差不多的名字的还罢了,否则他叫牛你就得肥牛杯,他叫羊你就得肥羊杯,前几天,我就在电视上看到一位天仙化人的模特小姐高举着一盏什么牛。好在也没人计较这些,人家投了钱,当然就得宣传人家的牌子,要不白花花的银子投到哪儿不好。  离了钱,干什么都玩不转,当年大观园里开诗社,首先就得找凤姐要钱去。三小姐探春是会说话的,她向这位当家人道:"我们起了个诗社,头一社就不齐全,众人脸软,所以就乱了例了。我想必得你去作个监社御史,铁面无私才好。"那凤姐自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自知又不会做什么湿的干的,姑娘们不过是来拉赞助,她笑道:"你们别哄我,我猜着了,那里是请我作'监察御史'分明是叫我做个进钱的'铜商'。你们弄什么社,必是要轮流作东道的。你们的钱不够花,想出这个法子拗了我去,好和我要钱,可是这个主意?""明日一早就到任,下马拜了印,光放下五十两银子给你们慢慢的做会社东道。过后几天,我又不作诗作文,只不过是个俗人罢了。'监察'也罢,不'监察'也罢,有了钱,愁着你们还不撵出我来。"  我向来爱看有凤姐儿出场的文字,人也通透,话也能透,就像大热天里忽然来了杯冰水一般。  大观园开诗社,即景联句,宝钗是讲平衡的,建议大家分个次序依次联出。凤姐道:"既这样说,我也说一句在上头。"想了半日,笑道:"你们别笑话我。我只有个一句粗话,可是五个字的,下剩的我就不知道了。"众人都笑道:"越是粗话越好,你说了就只管干正事去罢。"凤姐儿笑道:"想下雪必刮北风。昨夜听见一夜的北风,我有一句,这一句就是'一夜北风紧',使得使不得,我就不管了。"众人听说,都相视笑道:"这句虽粗,不见底下的,这正是会作诗的起法。不但好,而且留了不尽的多少地步与后人。就是这句为首,稻香老农快写上,续下去。"  妙极,这一社就叫做"一夜北风紧"杯,再没人有异议的。五十两银子砸下去,怎能不听个声响?记得一本小说里,女主角问那个男人,大意是"你这么有钱!怎么我平时没听到过你的名字?你不作太平绅士?不作慈善事业?"仿佛,买名儿是有钱人的专利,默默无闻的,都是异类。有钱怎能不招摇一下呢?古人讲究衣锦还乡,车马仪态的吹打而来,路旁有人指指点点:"看,这就是谁谁家的小谁,说发达就发达了。"今天摆不开这姿势,就热火朝天地修座桥,人马喧哗的,留下一个实实在在的纪念。而富贵人家的二世祖,少了创业者的含蓄,就直接弄座游艇在水里飘着,随自己的喜好把它称为"某某号"。  张爱玲说:"为人取名字是一种轻便的,小规模的创造。旧时代的祖父,冬天两脚搁在脚炉上,吸着水烟,为新添的孙儿取名字,叫他什么他就是什么。叫他光楣,他就得努力光大门楣;叫他祖荫,叫他承祖,他就得常常记起祖父;他叫荷生,他的命里就多了一点六月池塘的颜色。"看来这命名一事,大有大的热闹,小有小的乐趣,所以即便是养一个猫猫狗狗的宠物,也要煞费心思地起个顺心的名字,你一召唤,它就颠颠儿的跑过来。  凤姐儿纵有千般不是,毕竟是个透澈的人,知道名是银子的附属游戏,留恋不得,所以哈哈一笑,扔下来就干正事去了。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疑心生暗鬼"几字,本是一句再现成不过的话,至于这暗鬼是怎么生的,清代李渔在小说《拂云楼》里分说的极是明白:鬼神福祸之事,从来是提起来不得的,一经提起,不必在暗处寻鬼神,明中观祸福,就在本人心上生出鬼神祸福来,一举一动,亦步亦趋,无非是可疑可怪之事。  对于这世人最普遍的心病,凤姐儿有另辟蹊径的破解。  冬日里,怡红院里本已枯萎了的海棠,忽然开出一片花朵来,老太太、太太和各位姑娘们都来看花儿。贾母年高有见识,尽量把这事低调处理:"这花儿应在三月里开的,如今虽是十一月,因节气迟,还算十月,应着小阳春的天气。因为和暖,开花也是有的。"余下众人各有所感,是好兆还是悲音,只在自己心里思量罢了。  因为老太太发话要饮酒赏花,宝玉、贾环、贾兰应命各作了一首诗在席间颂读,这气氛也算营造出来了。过后平儿来到贾母处,说道:"我们奶奶知道老太太在这里赏花,自己不得来,叫奴才来伏侍老太太、太太们,还有两匹红送给宝二爷包裹这花,当作贺礼。"贾母欢喜,称赞凤丫头想得到,送得巧。平儿又私下里对袭人说:"奶奶说这花开得怪,叫你铰块红绸子挂挂,就应到喜事上去了。以后也不必只管当作奇事混说。"  此时贾府正走下坡路,亲族们的祸事接二连三,凤姐儿本人也正抱病,难得还有这样的见识。远胜贾赦莽莽撞撞地,要把这作怪的花妖砍去。凡是这怪异之事,一经提起之后,众人添油加醋,草木皆兵,搅得人心惶惶。挂上几块红绸子,平添了一股歌舞升平的喜兴气儿,看在过往的奴仆下人眼里,心中也会多一份平安。  世上与这怪异事有几分相似的,就是流言,你越当回事,它就越描越真。本来,闲言碎语也就是一阵风,吹吹也就罢了。若当事人出来辩解,反会激起大家的兴奋来,让人心生疑惑:若说没事吧?他怎么就这么急?自古无风不起浪,这事还真不能等闲视之。假作真时,躲都没地方躲去。  1980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在一次关键的电视辩论中,里根面对竞选对手卡特对他在当演员时期的生活作风问题发起的蓄意攻击,丝毫没有愤怒的表示,只是微微一笑,诙谐地调侃说:"你又来这一套了。"一时间引得听众哈哈大笑,反而把卡特推入尴尬的境地,从而为自己赢得了更多选民的信赖和支持,并最终获得了大选的胜利。  这就是往海棠树上挂的红绸子,好也罢,坏也罢,真也罢,假也罢,任你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轻轻一打舵,方向不就转过来了?  你可知哪块云彩有雨  贾雨村进士出身,升任知府不上一年,被上司寻一个空隙参了一本,当即削职为民了。雨村将家小安顿到原籍之后,自己单身出来,重新寻找合适的机会。也就一两年的功夫,又被他谋到一个金陵应天府的肥缺,择日上任去了。  先贤教育我们:逢事要多问几个为什么。那么,贾雨村凭什么这么快就东山再起,是哪股风把他送到这青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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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孟尝君去秦国,秦昭王想让他作国相。有人劝秦昭王,说孟是齐国人,凡事必先为齐着想。秦昭王就将孟尝君软禁起来,想杀了他。孟尝君向秦昭王的宠姬求情,宠姬说:"把你的白狐皮袍子送我,我就让昭王放了你"。可当时袍子已献给了昭王。这时,一位门客说:"我去将它偷回来,以报知遇之恩。"那人在夜里学狗叫,从狗洞中潜入秦宫,取回白狐袍子,送给了宠姬。孟尝君得以自由,马上离开秦国,在夜半时分到了函谷关。秦昭王后悔放了他,立即派人去追。按规定函谷关的城门须等到鸡叫时才开,于是宾客中有人学鸡叫,方圆十里的鸡跟着叫起来,城门大开,孟尝君一行人才得以出关。  看来士也不必为知己死,关键时刻,每一颗砝码都关系到大局的平衡。  那些善于交际的人,随时随地都会有收获,在每次培训、开会期间或者每一场宴会上,他们都能认识一些新的朋友。细心收集对方的个人资料,甚至包括他的籍贯、嗜好、生日等等,在电话联络的时候不经意地提几句,比如"我要到你的家乡出差"或是"今晚有什么球赛"之类,一般来说,这会使对方有种自我价值的满足感,拉近你们的距离。此为人际关系的播种期,因为所需投入不多,坚持广种薄收的原则也无不可,哪怕最后能开花结果的种子还不到一半,我们已是获益良多了。  给人留点儿余地  史湘云见大观园里开了诗社,她是豪爽心热的人,马上表示要做东邀请一社。到晚上,与宝钗商议如何设东拟题,宝钗听她说了半日,皆不妥当,于是把最要紧的问题先摆出来提醒她:"你家里你又做不得主,一个月才共得那几吊,你还不够,便这会子又干这没要紧的事,你婶娘听见了越发抱怨你了。况且你就都拿出来,做这个东也不够。难道为这个家去要不成?还是和这里要呢?"  一席话提醒了湘云,倒踌蹰起来。宝钗道:"这个我已经有个主意了。我们铺里有个伙计,他们地里出好肥螃蟹,前日送了几斤来。现在这里的人,从老太太起,连上屋里的人,有多一半都是爱吃螃蟹的,前日姨娘还说,要请老太太在园里赏挂花吃螃蟹。因为有事,还没有请。你如今且把诗社别提,只管普通一请,等他们散了,咱们有多少诗做不得呢?我和我哥哥说,要他几篓极肥极肥的蟹来,再往铺子里取上几坛好酒来,再备四五桌果碟子,岂不又省事,又大家热闹呢?"  宝钗的主意的确是好。不用湘云花费一文钱,不但做东邀人作了诗,且连老太太等人都请到了。帮人帮得这么周全,一般人等是会先沾沾自喜一番的,我记得在《围城》上,有位先生给大家出了个其实并不怎么样的主意,都恨不得身外化身,拍自己的肩膀,说:"老李,真有你!"自己抬爱,自我炫耀,本就是人的通病。有人曲解助人为乐,说那乐子就在于对方感恩戴德的满足。  薛宝钗却不是那么浅薄的人,虽然湘云听了极力称赞她"想的周到"。宝钗却笑道:"我是一片真心为你的话,你千万别多心,想着我小看了你,咱们两个就白好了。你要不多心,我就好叫他们办去。"湘云忙笑道:"好姐姐!你这么说,倒不是真心待我了。我凭怎么糊涂,连个好歹也不知,还是人吗!我要不把姐姐当亲姐姐待,上回那些家常烦难事,我也不肯尽告诉你了。"  宝钗就是宝钗,帮了人之后,还主动把"情分"二字摆到面上来,亲姐姐亲妹妹的,只突出两人相交的真心,淡化了物质上的付出,这情湘云就领得自然。其实对一个理智健全的人来说,独立、付出都是内心的需要。如果有一方总是处在"受恩"的位置,心理就会感到不平衡,当一个人感到无法回报或没有机会回报对方的时候,一种愧疚感就会使他选择疏远和逃离。  有这样一个经典故事:在一位大人物未发迹的时候,曾受过某甲的帮助,解衣推食,无微不至。有一天他出门时发现乡民某乙落水,于是奋力将其救出。后来因缘际会,大人物成了人上之人,这时,对于曾救助过自己和自己曾救助过的甲乙二人,他又是如何对待的呢?这是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问题。事实上,是大人物给某甲了一笔钱,打发他安度晚年,从此不再见他了--他使自己常记起贫贱的过去,心意黯然。而对某乙,他则时时带在身边,作为自己英勇仁慈的见证,继续关心他,照顾他,对其宠爱有加。  若帮人反帮出了隔阂来,套用一句民间俗语,那叫"白搭东西不为人"。宝钗的度,在于事前热情细致,过后含蓄内敛,让受惠者只感到温暖而没有丝毫压力,所以她与湘云的关系一直自然融洽。宝琴初到荣国府,湘云便叮嘱她说:"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里来,这两处只管玩笑吃喝;到了太太屋里,只管和太太讲说笑,多坐一无妨;若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耍咱们的。"心直口快之外,全是一派自己人的亲切和体贴。  常受宝姐姐体贴照顾的,还有刑夫人的侄女儿邢岫烟。岫烟家业贫寒,父母又唯酒是命,邢夫人也不过是脸面之情,亦非真心疼爱。岫烟又性格内向,缺什么少什么,她也不与人张口。宝钗每每暗中体贴接济她,也不敢与邢夫人知道,亦恐多心闲话之故。  这又是帮人的另一层道理了,那就是要设身处地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宝钗照顾岫烟,是闺中姊妹的私意,总不能像希望工程似的,锣鼓喧天,接受了救助的儿童和学校,还要大大地送块匾来。岫烟是刑夫人娘家的侄女儿,要照管也只能由刑夫人来照管她。虽说刑夫人与娘家兄弟心面两不和,岫烟使二两月钱她都觉得多了。--姑妈打发人和我说,一个月用不了二两银子,叫我省一两给爹妈送出去。可若轮到薛宝钗这外人来扶危济困,那不是伤人脸面,给她老人家上眼药吗?   做好事也要有分寸。别人管不了或照顾不到的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插手理顺了,此举有"卖功"与"示好"之嫌,当心有人感激你的同时也有人埋怨你越位。  春秋时候的季孙氏,当了鲁国的宰相,孔子的弟子子路担任季孙氏的封地邴邑的长官。按照惯例,鲁国在五月份要征集百姓开凿长沟,进行水利建设。子路看到民工挖沟辛苦,且出门在外,吃饭不便,就拿自家的粮食熬成稀粥,摆在道边,邀请他们来吃。事情很快传到孔子耳里,孔子就派另一个弟子子贡来找子路,告诫子路道:"你拿饭给民工吃,这爱他们。按礼的规定,天子爱普天下的人,诸侯爱本国的人,大夫爱他的职务所管辖的人,士爱他的家人。所爱超出了礼所规定的范围,那就是'越礼'。现在,民工都是鲁君的百姓,而你擅自去爱他们,这就是你'越礼'了,不也太糊涂了吗?"孔子的话还没说完,季孙氏已经派使者来指责他了:"我征集民工,让他们干活;先生却让弟子叫他们停止干活,拿饭给他们吃。先生难道打算争夺我的百姓吗?"孔子对子路说:"你看,我说的有道理吗?"他只好带着弟子们乘车离开了鲁国。  宝钗谨守传统中的"礼",决不越雷池半步。尽管岫烟来了不久就与薛蝌定亲,成了她的准弟媳,宝钗处事依然求个风平浪静。因为使费不够,大冷天的,邢岫烟竟然当了棉衣。宝钗看见,把她叫到石壁后面问明了缘故,对岫烟道:"你且回去,把那当票叫丫头送来,我那里悄悄的取出来,晚上再悄悄的送给你去,早晚好穿,不然风闪着了还了得!"就是这张当票子,被湘云当成好玩的东西翻出来拿给大伙儿看,宝钗仍一味遮掩:"是一张死了没用的,不知那年勾了帐的,香菱拿着哄他们玩的。"  听话要听音儿  小时候,我曾在父亲的老家念过几年书。初中三年级,要转回户籍所在地去,因为父母正忙些其他杂务,转学证就由我自己去学校开。  父亲拿了一条"牡丹"烟,让我送给校长。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这就是上等的烟了。可是天呐,我可从没给人送过礼的!而且老师经常教导我们,人要行得端,走得正,千万不要搞歪门邪道,投机取巧。烟放在我的书包里,心中忐忑不安。班主任老师领我走进了校长室,我头一低、眼一闭,把那条烟抻了出来,像念课文一样道:"我爸说老师校长辛苦了,这是他的一点心意。"我们老师和校长对望了一眼,校长说:"学生怎么也会这一套了,这样不好吗?"我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热,这都怨我爸,我说不必要吧,他偏让我拿着,看看,挨训了吧。好在老师们并没接着这茬儿说下去,大笔一挥,就把转学证开好了,并扣上一个鲜红的公章。我走的时候他们倒挺和蔼的,笑眯眯把我送出门去。  我的转学证说:"该生学习成绩优异,连年三好学生,本学年担任团干部,组织能力强。"这是说我吗?虽然我的成绩还过得去。但是就凭这张纸,我顺利地混进了新学校,并在一星期之后当上了团支部的宣传委员。转学吗?本也不是多困难的事,但是新老师一开始就对我另眼相看,这对一个初中生的自信心实在大有帮助。  有这件事作经验,工作后我也很理解领导们的苦衷。当年主持实话实说的小崔模仿《好了歌》插科打诨,取笑上司道:  领导都说谦虚好,无人喝彩受不了。  领导都说正直好,总提意见受不了。  领导都说平易好,不拿腔调受不了。  领导都说幽默好,没有笑声受不了。  领导都说公平好,遇到亲人就忘了。  领导都说效率好,开会发言就忘了。  领导都说当兵好,总不提升受不了。  领导都说坚守岗位好,可当了领导还想当领导。  做上级的,当然不能犯口无遮拦的毛病,一句话说不对,被人鹦鹉学舌传开来,岂不就成了领导的思想倾向? 因而这话还得往正大光明的地方说,但大家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不讲点儿人情世故呢?所以不管何时何地,千万别一听那正人君子的口吻就打退堂鼓,他姑且言之,我们姑且听之,这是必走的过场。  没有说做事随和乖巧些,反而讨人嫌隙的道理。  花袭人出门去探望凤姐,正遇到老祝妈在葡萄架下赶马蜂。那老婆子见了袭人,便笑嘻嘻地迎上来问候:"姑娘怎么今儿得工夫出来逛逛?"袭人与之答话儿,并给她出了个给葡萄套个袋子以保护果子的好主意。老祝妈道:"倒是姑娘说的是。我今年才管上,那里知道巧法儿呢。"接着又与袭人套近乎:"今年果子虽糟蹋了些,味儿倒好,不信摘一个姑娘尝尝。"袭人正色道:"这那里使得?不但没熟吃不得,就是熟了上头还没有供鲜,咱们倒先吃了。你是府里使老了的,难道这个规矩就不懂了?"老祝妈忙笑道:"姑娘说的是。我见姑娘很喜欢,我才敢这么说,可就把规矩错了,我可是老糊涂了。"袭人道:"这也没什么。只是你们有年纪的老奶奶们,别先领着头这么着就好了。"说着,一径出了园门。  花袭人举止沉重,知大礼,守规矩本是她的招牌。如果她自顾在园吃果子,这自由散漫的作风不就与晴雯等类似了吗?但按常理揣摩她的私意,对那老祝妈那一番谆谆教导,可能还是言若有憾,实则心喜的。袭人有上进心,而这些干粗活的老妈子的谦恭,也是她在怡红院里地位的体现。虽然她处事小心,对这表面上的风光不敢领受,但老祝妈心到神知,受几句端着架子的训导又算什么呢?以后这老婆子若有个小小不言的差错犯到袭人那里,估计抬抬手也就过去了。若不相信,让我们把这一幕戏重新改编了再演一遍看看。  假如袭人正轻松自在是在园中行走,看到架下的葡萄晶莹可爱,就随手摘了几颗边走边吃。老祝妈看到了,喊道:"这果子等上头尝了鲜,我再给姑娘送去。"因为人家说得在情在理,袭人说不得还得和颜悦色地答应着:"祝妈说的是,是我一时大意了,你不愧是有年纪的老奶奶,懂得道理。"老婆子受了表扬,可以后袭人再到见她,心里总要有块地方不受用。若她家里有个好侄女、外甥女们什么的要到怡红院落当差,求到袭人头上,她必定要说:"你是知道规矩的,这事须由上头的人来定,却不是我们能管的。"  领导跟你客气,说明你还不是自己人,宁可让他叱骂几声还来得踏实些。  其实在生活中,并非只有那的确官大一级的才是你的领导,今天你求着谁,就得把谁供起来。  大观园里管厨房的柳家的,因女儿五儿想补宝玉屋里丫头的缺儿,所以对他身边的芳官等人殷勤小心,尽力巴结着。怡红院里群芳开夜宴之前,芳官对宝玉说:"我也吃不惯那个面条子,早起来也没好生吃。才刚饿了,我已告诉了柳嫂子,先给我做碗汤,盛半碗粳米饭来。我这里吃了就完事。"要说芳官的要求也不高,如果柳家的新蒸一碗饭,再打个蛋花汤什么的送来,也算是尽到心意了。但此时柳家的却决不肯如此敷衍了事,她送来的加餐,是一碗虾丸鸡皮汤,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莹莹绿畦香稻粳米饭。宁愿让芳官懒洋洋地抱怨一句:"油腻腻的,谁吃这些东西。"也不可让她在一餐饭里,因受了简慢而心意不惬。  年龄是个问题  凤姐在贾母跟前说笑:"这话老祖宗说差了。世人都说太伶俐聪明,怕活不长。世人都说得,人人都信,独老祖宗不当说,不当信。老祖宗只有伶俐聪明过我十倍的,怎么如今这样福寿双全的?只怕我明儿还胜老祖宗一倍呢!我活一千岁后,等老祖宗归了西,我才死呢。"福寿二字,世人人都是恨少不嫌多的,但这祝词若恭而敬之地说出来,也许倒会挑动老人们来日无多的感慨来。凤姐这伶牙俐齿的玩笑却是很得人心的,透着一派的和谐与喜兴。贾母也乐得与孙媳并列,笑道:"众人都死了,单剩下咱们两个老妖精,有什么意思?"  人老了之后,各个器官的功能衰退,对世事的兴亡变迁却越发敏感。王夫人平日不言不语,对这一切却是心中有数的。  凤姐配调经养荣丸,要用上等的人参二两。王夫人翻了半日,只找了几枝簪子粗细的,没办法只好到贾母那儿去讨。贾母忙命鸳鸯取出旧日所余的来,竟还有一大包,都有手指粗细的,遂称二两与王夫人。周瑞家的拿去给医生,不多时回来说:"这一包人参固然是上好的,只是年代太陈。这东西比别的不同,凭是怎样好的,只过一百年后,便自己就成了灰了。如今这个虽未成灰,然已成了朽糟烂木,也无力量的了。请太太收了这个,倒不拘粗细,好歹再换些新的倒好。"王夫人听了低头不语,半日才命周瑞家的说:"你就去说给外头人们,拣好的换二两来,倘或一时老太太来问,你们只说用的是老太太的,不必多说。"  这人参若是从年轻小辈那儿找来的,话直说了倒也无妨,言者无意,听者也不多心,全当又学了一种医学常识罢了。贾母年过古稀,却已经不起那"朽糟烂木"的刺激了。人参的规律就是人生的规律,任凭怎样的辉煌显赫,也只在百年之间,也就无可寻觅了。这种规律就像夏日的雷声,虽然明知是无可避免的,可一旦落入耳中,心里却总是陡然一惊。老人们不愿听到意外的讣闻,也就是想竭力回避这种无奈。  有句老话,"席位渐尊,黄泉渐近",对老人,特别的恭敬其实倒是不恭了。人们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高,他们喜欢显得比他自己的真实年龄更年轻,或努力获得一个青年人的活力和健康的神气。所以在你与一位老年人谈话时,你可以忽视他的年龄,只提起他所干的事情,轻松愉快的气氛中,什么事儿都不是问题。  毕业那年,有幸赶上学校的四十年大庆。有位五十年代的学长--现在已是著名作家,会后与大家座谈。同学们问题颇多,不管多么尖锐或幼稚的话题,老学兄皆耐心作答,有位校花级的女生还向他请教"男女情爱与性爱的差异",他也微笑着不以为忤。时近黄昏,有校团支书书记到来,说:"您年纪这么大了,还肯抽出时间来参加母校的活动,这种精神真让我们钦佩。"老学兄继续点头微笑,但兴致却明显不如方才好了。  若在女人之间,这种麻烦就更细致些。张爱玲的《色·戒》里说一位半老不老的太太:她们取笑凑趣也要留神,虽然易太太的年纪做她的母亲绰绰有余,她们从来不说认干女儿的话。在易太太这年纪,正有点摇摆不定,又要像老太太们喜欢有年青漂亮的女性簇拥的,众星捧月一般,又要吃醋。  人经历的岁月多了,再没有百无禁忌的锐气。小时候过年,奶奶总要认认真真地烧香上供,祈求神佛与祖先保佑活着的人。我对这一套很不屑,曾经以为这是读了书,学了什么唯物主义的原故,其实,孩子们知道多少事呢?他们没有经见过更多的天灾人祸和突如其来的打击,所以对命运并无畏惧之心。  这层黑幕有多黑  湘云、黛玉没见过当票,听薛姨妈将原故讲明之后,二人笑道:"原来为此。人也太会想钱了,姨妈家当铺也有这个么?"众人笑道:"这又呆了,'天下老鸦一般黑',岂有两样的?"  人道干什么吆喝什么,开当铺自有开当铺的规矩,若当成慈善事业做,那不是往同行眼里揉沙子吗?除了商界,更大的染缸在官场。种种有形和无形的规则那都是多年沉淀下来的精要,不是谁都可以打乱重来的。贾政由京官放了粮道外任,按他的的原意,本是要打起清正廉明的招牌的。因听说过外省州县有吞吃粮米折扣,勒索乡里的种种弊端,就想在治下把这些猫腻一并铲除。刚开始倒也气象一新,怎奈衙门里的旧班底本是拉开了架子要捞些油水的,清苦了一个月,怨声四起,大伙儿集体罢工,给贾政来了个光杆儿老太爷。家里带来的银子都贴补光了,粮道公务却一筹莫展。  贾宝玉"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前一句,就来自他老爹的遗传。政老爷上赖祖宗庇荫,下托女儿洪福,作的都是"清贵"的官儿,平日也就上传下达,应景儿走过场而已,人情世故对他却是冷门。一些"吏治"的法门,还得要家人李十儿来点醒他:那些书吏衙役都是花了钱买着粮道的衙门,那个不想发财?--老爷你可以拿着家里的钱往外贴,他们陪得起吗?而且百姓以为,凡有新到任的老爷,告示出得愈利害,愈是想钱的法儿,州县害怕了,好多多的送银子。收粮的时侯,衙门里便说新道爷的法令,明是不敢要钱,这一留难叨蹬,那些乡民心里本愿意花几个钱,早早了事的,所以那些人不说老爷好,反说不谙民情。  书中只说贾政为人"古执",这个词儿,向上靠一点是方正古朴,向下偏一点就是顽固迂腐。李十儿劝他的那番话,如果不计这小子要狐假虎威捞一把的私心,其实倒是有几分道理的。  做官,上面要有人扶掖,下面要有人帮衬。须知水太清了不养鱼,要想政令通畅,却不是只由某个人的一点热血就可大功告成的。那些书办衙役们,既然肯拿大把的银子钻营这差使,说明其中那点文章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凡事成了例,就有点法不责众的味道,谁硬与之叫劲儿,不免有不识时务之讥。远的不提,单说贾政的出身之地荣国府,门上的人,不是也要"依例发财"的吗?在"玫瑰露引出茯苓霜"一回中,这茯苓霜,就是五儿的舅舅得的门礼。她的舅妈对她母亲柳家的说:"这是你哥哥昨儿在门上该班儿,谁知这五日一班,竟偏冷淡,一个外财没发。只有昨儿有粤东的官儿来拜,送了上头两小篓子茯苓霜。余外给了门上人一篓作门礼,你哥哥分了这些。"这话听起来,仿佛门上的人得点外财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也罢,对那些上门办事的人来说,送点门礼图个方便,也是大家都自然认可的小规则,要是哪家当朝权要的门上突然改了这雁过拔毛的脾气,反让他们惶惶然不得要领。  《鹿鼎记》中,施琅平台湾,取得的珍宝异物,自己一介不取,尽数上缴朝廷,但这大大的清官,却并不被台湾民众的所欢迎。而小混蛋韦小宝,上任的第二天就刮了一百万两的雪花银,可因为打着"为民请命"的大旗,当地百姓却人人感恩戴德。这其中的差异,非干文韬武略,只在于"会做人"三个字。  漕粮事务,并不是打政老爷这儿才开始的,他不与上下人等"猫鼠同眠",但这里面的常规和定例却不是一时就可以更改的。无可奈何之中,贾政甩出一句话来:"我是要保性命的,你们闹出来不与我相干。"开了这个口子,以后的公务皆由李十儿那班滑吏鼓捣去了,妙在"漕务事毕,尚无陨越"。  后来贾政被参"失察属员,重征粮米",必是因政老爷实在没有经济之才,只好两耳不闻窗外事,躲在一旁喝酒下棋去了。但凡能稍稍约束手下,重征时先别明着勒索,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然后再下手,只要能障人眼目,上司同僚也就乐得放手了。再说你看那时被弹劾的官员,多是不肯与人同流的出头鸟。贾政因为不谙吏治,手下人无法无天,实在闹得不像话了而被参。而他的本家贾雨村初登仕途的时候,因在下层历练过,才干倒是不错的,可惜出道的时间太短,不懂得上下和睦的为官之道,以至左右皆侧目而视。只一年,便被上司参他"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那时节,雨村意气风发,大概也是要一展干才的,所谓"擅纂礼仪",可能就是拿一些陈规旧例开了刀。不按套路出牌的结果是人人惊恐,节外生枝之事在所难免,于是就又有了扰乱地方的嫌犯。好在他痛定思痛,跟韦小宝学了"花花轿子人抬人"的为官之道,东山再起,不多几年,就升到极顶。  当然,并非现有的格局都是合理的,淤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有一次大的清理整顿。宋熙定年间,国力暗弱,神宗问政于王安石,王安石回答:"应该先从改革旧的法度,建立新的制度开始。"王安石推行他的新政,从新法实施,到守旧派废罢新法,前后历时15年时间,以失败告终。一般史书,对这一变革的评价都是正面的,但在一些前人的话本小说里,往往把王安石称为"拗相公",乡民村妇,都恨之切齿。以青苗法为例,它的本意是考虑到农民利益的,但是不识字的农民为了填写贷款申请书要花钱请书吏,到衙门去申请时,贷款多少又任由官吏填写。根据史书记载,虽然法定只有二分的利息,但是经过层层贪官污吏的盘剥,最后贷款农民要返回的利息竟然高达原来的35倍,比高利贷还要高很多,逼得农民"哀求于富家大族,增息而之",宁借高利贷,也不敢向政府贷款,"利民之政"变成"扰民之举"。  法不是不可变,种种陋习弊端也不是不可清除,在这里,只想提醒大家一句话:不管官场还是民间,都有它种种不见于政令条文的潜规则,对此我们决不可轻忽。  虽然做平民百姓的,不干那些家国大事,但是任何一个组织里,经过长时间的互动,个人与个人之间,部门与部门之间,自然也会形成一个"生态圈",彼此共生共存,共享合法或不合法、合理或不合理的利益。他们安于这种环境,不想改变,也无力去改变,谁想改变,谁就会成为"公敌"。  建国之初,柳亚子先生赠毛泽东诗曰:延水鏖兵吾有泪,燕都定鼎汝休辞。推翻历史三千载,自铸雄奇瑰丽词。三千年的历史都可以从头书写,世上真是无事不可为。但关键是,毛泽东乃不世出的人物,他自可以大手笔地建设与摧毁,换第二个人都不行。  纸糊的体面  在贾府,年高伏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些体面。比如即使在贾母面前,凤姐、尤氏在地下站着的时候,赖大母亲等几个老人儿,还可以有一张小杌子坐坐。而那些做过奶妈的老嬷嬷们,到了主子的房里,总透着一种有功之臣的亲近与仗义。就像贾琏的乳母赵嬷嬷,在人家夫妻对饮的时候走来,一开口就是长篇大套:"我们这爷,只是嘴里说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们。幸亏我从小儿奶了你这么大。我也老了,有的是那两个儿子,你就另眼照看他们些,别人也不敢呲牙儿的。我还再四的求了你几遍。你答应的倒好,到如今还是燥屎。这如今又从天上跑出这一件大喜事来,那里用不着人?所以倒是来和奶奶来说是正经,靠着我们爷,只怕我还饿死了呢。  不过这赵嬷嬷倒是知趣的人,虽然嘴里报怨着,却不曾失了上下的分寸,又处处捧着凤姐说话,所以要求点什么事儿,一说也就成了。宝玉的奶母李嬷嬷,却真的是老背晦了。年纪一把了,却时时与小丫头们怄气,自己不尊重,又让人如何尊重她老人家呢?宝玉在宁国府吃早饭,看到有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他惦记着晴雯爱吃,便和尤氏巴巴儿要了来,要留给晴雯。谁想李嬷嬷只一句"宝玉未必吃了,拿了给我孙子吃去罢",就把包子拿家里去了。枉她把宝玉奶了那么大,竟然不知这小爷的脾气,自己都由珍珠老成鱼目了,还在他房里乱掺和。拿了包子不说,又喝了宝玉特地留的枫露茶,惹得宝玉迁怒茜雪:"他是你那一门子的奶奶,你们这么孝敬他?不过是仗着我小时候吃过他几日奶罢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还大了。如今我又吃不着奶了,白白的养着祖宗作什么!撵了出去,大家干净!"  但是贾府是慈善宽厚的人家,卸磨杀驴的事儿是做不得的,顶多劝李嬷嬷离休罢了。倒是小丫头茜雪吃了瓜落儿,平白无故地被撵出府去。按说,李嬷嬷也该有些知觉了,但是不,同样的错误她可以再犯一遍。袭人回去探家,宝玉留了碗酸奶等她回来吃。李嬷嬷看到了说:"这盖碗里是酥酪,怎么不送给我吃。"说毕,拿起就吃。一个丫头道:"快别动!那是说了给袭人留着的,回来又惹气了。你老人家自己承认,别带累我们受气。"李嬷嬷听了,又气又愧,便说道:"我不信他这样坏了肠子,别说我吃了一碗牛奶,就是再比这个值钱的,也是应该的。难道待袭人比我还重?难道他不想想怎么大了?我的血变的奶,吃的长这么大,如今我吃他一碗牛奶,他就生气了?我偏吃了,看怎么样!你们看袭人不知怎样,那是我手里调理出来的毛丫头,什么阿物儿!"一面说,一面赌气将酥酪吃尽。宝玉知道后,正要说话,多亏袭人拦了过去:"原来留的这个,多谢费心。前儿因为好吃,吃多了肚子疼,闹的吐了才好了。他吃了倒好,搁在这里白糟蹋了。我只想风干栗子吃,你替我剥栗子,我去铺炕。"按宝玉素日的脾气,这事儿马上就要闹起来,其实若真回了太太、老太太,袭人自己也跟着落不是--丫头和奶妈闹气,有失诗礼大家的体统。袭人是能摸准宝玉的脉的,照方抓药,三两句话就把他的心思引到别处去。  花袭人乘觉地退避,李嬷嬷一口气却咽不下去,第二天,又拄着拐杖来了,站在当地骂袭人:"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只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银子买来的小丫头子罢咧。这屋里你就作起耗了,好不好的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人不哄人!"袭人听得又羞又委屈,禁不住哭起来了。  《红楼梦》真是一本奇书啊,旧时白话小说里的大家庭,争风吃醋是最典型的故事,但那多发生在人家妻妾之间,还没见过哪位少爷的乳母一味与丫头们较劲儿的。在荣国府,凤姐与平儿,宝钗与袭人,都是革命战友,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来,只有相互扶持照顾的。就是王夫人与赵姨娘,虽然彼此瞧着不对劲儿,但两个人不是同一重量级,所以一般也不打比赛。于是就轮到配角登场了,越是不那么紧要的人物,越是要自己抬举自己。  真正有权威的人,是没有那种找不到位置的紧张的。像荣国府的老祖宗,就很知道抓大放小,自己找乐子。她对刘姥姥说:"我老了,多不中用了,眼也花,耳也聋,记性也没了。你们这些老亲戚,我都不记得了。亲戚们来了,我怕人笑话,我都不会。不过嚼的动的吃两口,困了睡一觉,闷了时和这些孙子孙女儿顽笑一回就完了。"人竟然可以老成这种样子,不由得让年轻的后辈心向往之。  虽然人生只短短的几十年,但是外界的环境却一直在变化之中,一个人若只念念不忘"我先前如何阔",那真正是无可救药了。想那宝玉还是婴孩的时候,大概也与一般儿童无异吧?那时节,李嬷嬷正当盛年,教引小爷,约束丫头,一切不在话下。但在几年的光景内,星移斗转,天真幼稚的孩童成长为翩翩少年,黄毛小丫头出落为风姿楚楚的花朵。此时,该是乳母谢幕,自动淡出的时候了,但是李嬷嬷却不甘心,时不时地还想把那份失落补回来。  因为骂袭人骂得得热闹,把宝玉等人都引出来了:  宝玉回来,听了这些话,也不好怎样,少不得替袭人分辨说病了,吃药呢。又说:"你不信,只问别的丫头们。"李嬷嬷听了这话,益发气起来了,说道:"你只护着那起狐狸精,那里认得我了,叫我问谁去?谁不帮着你呢,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我都知道那些事。我只和你在老太太跟前去讲讲。把你奶了这么大,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扔在一边儿,逞着丫头要我的强。"一面说,一面哭。彼时黛玉宝钗等也走过来劝说,李嬷嬷越发人来疯,唠唠叨叨说个不清。  凤姐听得后面声嚷,便知是李嬷嬷老病发了,排揎宝玉的丫头。连忙赶过来,拉了李嬷嬷,笑道:"好妈妈,别生气。大节下老太太才喜欢了一日,你是个老人家,别人高声,你还要管他们呢,难道你倒不懂规矩,在这里嚷起来,叫老太太生气不成?你只说谁不好,我替你打他。我屋里烧的滚热的野鸡,快来跟了我喝酒去罢。"一面说,一面拉着走,又叫:"丰儿,替你李奶奶拿着拐棍子,擦眼泪的绢子。"那李嬷嬷脚不沾地跟了凤姐走了。宝钗黛玉见凤姐儿这般,都拍手笑道:"亏他这一阵风来,把个老婆子撮了去了。"  老太太常夸自己的宝贝孙子懂礼数,果然,这次宝二爷还真沉得往气,虽然也曾大叫大嚷要把他的乳母撵出去,当面却不好公然为丫头找场子。而既然李嬷嬷骂的是"那起狐狸精",连钗、黛二人也不好插言了。老乳娘当然不好说姑娘们什么,但难保心里不转点儿不敬的念头。有了乱子,还是得凤姐来平息。下人的不是到了她手里,多是吩咐一句打多少板子,或干脆撵出来了事。对李嬷嬷,她却不可坏了府里敬老的规矩,只好换一种法子恭请出去。息事宁人,做得干脆利落。  上小学时就学过"历史的舞台"一词,这顶帽子扣在平常人头上也许大了点,但意思还是那意思。该回避的时候,就要潇潇洒洒地退后,太迟了,灰头土脸也是自找的。酒筵上,你发表高见的时候,忽然有人执勤地斟酒布菜,热情有加地介绍此间特色或著名的美酒,就应该稍稍提起点警惕:这是哪里来的一阵风?是从王熙凤那儿刮起恭请我们自动出局的吗?  李嬷嬷的体面是借了贾府习俗的光,奶妈的体面是主子赐予的体面,若是自己留神,双方就能在你恭我让的良好氛围中把这套礼数维护周全了。李嬷嬷掂不出自己的的斤两,一味尽情发挥,的确有些不合时宜。红楼里的节奏,比我们的实际生活提前了半拍,那些沉迷于情天恨海里的男女,也不过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或者,也可以说是孩子。每每给我们老迈昏庸之感的贾敕、贾政和刑王两夫人,算起来也不过是中年。宝玉的乳母能有多大呢?荣国府的奶妈,相貌固然要好,年龄也要相宜吧?当初年青的少妇,十多年后能老到哪里去?搁在今天,差不多还有资格被称一声小姐。她若肯家去看孙子,肯定是位年富力强的好祖母。  一天看电视,换台的时候发现香港无线的"五虎"重聚,搞一个庆典活动。  岁月不饶人,不饶女人,也曾不饶男人。八十年代那么英姿勃发的风采,忽然变幻为眼前中年人的沧桑。主持人说了一句,"如今他们的事业各不相同",这个年龄的男人做什么好呢?不如去做商人吧,这等姿态做偶像老了,做商人还是英俊有型的。四十多岁的男人穿T恤牛仔不好看,穿西装去吧!  谁是老祖宗的理想孙媳  宝玉是老祖宗的心肝宝贝儿,老太太看她这孙子,模样儿不必说了,性情又好,心又实,又最懂理数,说什么也要好好挑个妥当的女孩儿婚配。宁荣二府的富贵,多是靠了祖宗的荫庇,所以这老太太的权威,就与那儿子功成名就,把母亲接到任上奉养的大大不同。贾政又不是当家立纪的人,宝玉的亲事,全靠老祖宗的一双慧眼了。  外人倒也有与老太太提起宝玉的亲事的,贾府的老相识,当日替荣国公出家的张道士说曾说起:"前儿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小姐,今年十五岁了,长得倒也好个模样儿。我想着哥儿也该提亲了。若论这小姐的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到也配得过。但不知老太太怎么样?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请了老太太的示下,才敢去提呢!"贾母回应说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但条件却是定好了的:"你如今也讯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儿配得上,就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也不过帮他几两银子就完了。只是模样儿,性格儿,难得好的。"  论起品貌才华来,也不用到外面找,光府内的几个女孩儿就乱花渐欲迷人眼了,只是看起来个个都好,却都不是老太太心中最钟爱的孙媳妇儿的人选。黛玉是贾母的外孙女,有血缘中的一份亲近,又是宝玉心坎上的人,应该是第一个考虑对象。早年读红楼,看得粗疏,总觉得黛玉是个病弱的女子,因与宝玉三生有缘,所以便入了他的眼,一生一世割舍不下。后来发现花花公子薛蟠偶然见到林黛玉,竟因其风流婉转之姿,一下子酥倒在那里。薛大爷并非多情公子,他倾倒,说明林妹妹只是姿色论,依然有目共睹。宝玉不定下这样的女子又等什么呢?若说老太太、太太们也不是没这意思的,要不凤姐儿也不会常拿他们二人开玩笑了,连家人兴儿都知道"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则都还小,所以还没办呢。再过二三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的了。"  宝玉的心事,老太太也不能一点儿不知吧?可从黛玉初入荣国府起,宝、黛二人一直在猜疑、痴迷、疼痛着,岁月蹉跎,尘埃始终不曾落定。林黛玉是个好女儿,却不是一个合适的大家世族的媳妇。她多病,这是其一,又多心,一片热情敏锐都落在春感秋悲上,对管家御下的事就有点不上心。她是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女子,作为一个真性情的美女,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是让人心折的风流。暮春天气,宝玉顺着脚一径来到一个院门前,看那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正是潇湘馆。宝玉信步走入,只见湘帘垂地,悄无人声。走到窗前,只见一缕幽香,从碧纱窗中暗暗的透出。宝玉便将脸贴在纱窗上看时,耳中忽听得细细的长叹了一声,说道:"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宝玉听了,不竟心内痒将起来。再看时,只见黛玉在床上伸懒腰。  黛玉坐在床上,一面抬手整理鬓发,一面笑向宝玉道:"人家睡觉,你进来做什么?"宝玉见他惺眼微饧,香腮带赤,不觉得神魂早荡。  这风情,对情种公子是致命的毒药,会把他一辈子锁在闺房的绿纱窗下。夫妻之间,讲的是相敬如宾的大礼,太过温柔缱绻的,却不是长久之计。男人,终究还是要成长立世的,这才能维持祖宗的功业。  再说湘云,她也是贾母娘家的内亲,是互为姻亲的四大家庭族中的侯门千金。可她的英豪阔大宽弘量,冲淡了其闺中好女儿的风姿。贾宝玉是第一等的情痴,对身边的小丫头也怜香惜玉,对偶然相逢的村女也恋恋不舍,而对史湘云,有时竟是一副纯正的兄长面目,也是个异数了。--次早天方明时,便披衣着鞋往黛玉房中来,却不见紫绢、翠缕二人,只有他姊妹两个尚卧在衾内。那黛玉严严密密裹着一幅杏子红绫被,安稳合目而睡。那史湘云却把一把青丝拖于枕畔,被只齐胸,一弯雪白的膀子撂于被外,又带着两个金镯子。宝玉见了,叹道:"睡觉还是不老实!回来风吹了,又嚷肩窝疼了。"一面说,一面轻轻替他盖上。  图景如此香艳,却又不涉遐思,这也不怪宝玉,曹雪芹形容起史湘云来,都是"脚下穿着鹿皮小靴,越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她又极爱说话,香菱来请教她谈诗,便兴致勃勃,没昼没夜高谈阔论。如此,哪像个女孩子。结社赏雪,成群结队地玩耍,她是最提兴味的好伙伴;若说在万紫千红之间挑个好女孩与心爱的孙子匹配,她却很容易被老太太忽略。  老祖宗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其实却是后到的薛宝琴。  宝琴是不折不扣的美女,那种既有青春气息,又带一点点孩童稚气的美丽,最得老人的欢心。宝琴初到贾府,赶上雪天,老太太便送了她一件金翠辉煌斗篷。宝钗见了忙问:"这是那里的?"宝琴笑道:"因下雪珠儿,老太太找了这一件给我的。"香菱上来瞧道:"怪道这么好看,原来是孔雀毛织的。"湘云笑道:"那里是孔雀毛,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作的。可见老太太疼你了,这么样疼宝玉,也没给他穿。"宝钗笑道:"真真俗语说'各人有各人缘法',我也想不到他这会子来,既来了,有老太太这么疼他。"  宝琴是深得老祖宗缘法的。她披着这凫靥裘,站在粉妆银砌的山坡上,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贾母看了喜的忙笑道:"你们瞧,这雪坡儿上,配上他这个人物儿,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梅花,像个什么?"众人都笑道:"就像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的《艳雪图》。"贾母摇头笑道:"那画的那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  薛姨妈到了之后,贾母因又说及宝琴雪下折梅,比画儿上还好,又细问他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薛姨妈度其意思,大约是要与他求配。薛姨妈心中因也遂意,只是已许过梅家了,因贾母尚未说明,自己也不好拟定。于是只好半吐半露地把宝琴已定了亲的事儿回明,这一笔就算无疾而终了。  在这之前,宝钗已在贾府寄住了多年,虽总蒙老太太赞赏,却一直不曾转到婚配上来。薛宝钗随分从时,品格端方,老太太对她是欣赏,却不是发自心底的爱悦。虽然相见的时日不多,贾元春却是很看重她的,在宝玉这个早年入宫的大姐姐心中,宝钗是最堪担起兴家理事的重责的人。元春赏的端午节礼,宝玉的是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两串,凤尾罗两端,芙蓉席一领。袭人一一分说家下众人所得的礼物,宝玉听了发急:"这是怎么个原故?怎么林姑娘的倒不和我的一样,倒是宝姑娘的和我一样?别是传错了罢?"袭人道:"昨日拿出来,都是一分分的写着签子,怎么会错了!"元春是皇妃,是宁荣二府的依靠,她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若把她起头的这个议题接下去,一切都顺理成章。但老太太却不曾开言,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宝钗的失误,就是从来没有失误。如此温柔而不可侵犯的女子,可感可佩,却难让人心肝宝贝似的疼惜。  她寡言罕语,却有一双观察入微的慧眼,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务,心中都自有章程。众人或者说她温厚,但老太太近百年的道行,还有什么看不破的。居上位的人,恩威并施,一干人等迷迷茫茫,战战兢兢之际,却有人一眼就懂得了你的真实用意,虽然他只微微一笑,也总让人不甚惬意。自古以来,精明与精明总是相克的,所以大人物总爱留几个憨直的部属在身边,松驰紧张的神经。贾母的粗使丫头傻大姐,每每都要惹出些是非来,老太太却从来不怪罪她,就是因为她"无心"的缘故。  薛宝琴,却是另一种率真之美。黛玉一时失口,说了《牡丹亭》、《西厢记》里的两句词儿应付酒令,经宝钗暗地里指出来之后,也羞得满脸绯红。宝琴却不像她姐姐那么事事谨慎,竟把这两部女孩儿不该看的另类邪书入诗,天真自然,又轻松洒脱。  宝玉与湘云烤鹿肉吃,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那里笑。湘云笑道:"傻子,你来尝尝!"宝琴笑道:"怪脏的。"宝钗笑道:"你尝尝去!好吃得很呢。你林姐姐弱,吃了不消化,不然他也爱吃。"宝琴听了,便过去吃了一块,果然好吃,便也吃起来。  此时,贾府虽然已走到盛世的尽头,却依然还是一派簪缨诗礼之族的气象,薛宝琴的纯真娇憨的态度最与之相衬。富足,悠闲,山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式的风霜不侵。  风雨未来之前,宝钗的从容淡定还显不出珍贵来。  先划下道儿来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本是想讨些银子过冬。本来,对这样一个久已没了来往的穷亲戚,给多少银子都是恩典,没人会争多嫌少的。但凤姐儿那"一万个心眼子",若不随时随地用用,岂不辜负了天公造物之功。这就像做惯了模特的,下了T形台,走的依然是猫步。  凤姐要打发刘姥姥走,笑道:"且请坐下,听我告诉你老人家,方才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论起亲戚来,原该不待上门有照应才是。但只如今家里杂事太烦,太太渐渐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是有的。况自我进来接着管些事,多不大知道这些亲戚们。二则外头看着这里烈烈轰轰,不知大有大的难处,说给人也未必信。你既大远的来了,又是头一遭儿和我张个口,怎么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作衣裳的二十两银子还没动呢,你不嫌少,先拿了去用罢。"那刘老老先听见告艰苦,只当是没想头了,心里便突突的;又听见给他二十两,喜的又浑身发痒起来。  在实际生活中,人们最难忍受的是希望的破灭,如果他的心灵先触到绝境的底线,那么以后的改变对他将是一点点的的上升。这比如一个朋友向你借钱周转,假如你先告诉他现在你自己也是困难阶段,且想办法调剂一下,然后哪怕你只借给他期望数字的一半,他也会感激你够交情。但如果你一开始就大包大揽答应了,此后如数交递,他反而又不以为然了。  钱钟书的《围城》里,方鸿渐受三闾大学校长高松年的电报之邀,车舟劳顿地由上海赶往内地,准备就任教授之职。到了那里,情况有变,那封饥不择食的电报作不得数了。教授要降为副教授,看看高校长是怎么拆这烂鱼头的:他先拿方鸿渐那并不过硬的文凭攻其软肋:"可是先生自己开来的履历上并没有学位,并且不是学政治的。"趁鸿渐脸红心跳的档儿,一鼓作气,把这小小的城堡攻下来:"当然,我决不计较学位,我只讲真才实学。不过部里的规矩呆板得很,照先生的学历,只能当专任讲师,教授待遇呈报上去一定要驳下来的。我想辛楣的保荐不会错,所以破格聘先生为副教授,月薪二百十元,下学年再升。"方鸿渐走出校长室时,灵魂像给蒸气碌碡滚过,一些气概也无。只觉得自己是高松年大发慈悲收留的一个弃物。  善于为交涉的人,是会让对方把什么话都咽到肚里去的,即便明知哪里不对劲,也只是无法开口。  我们家先生,这两年也越来越会办事儿了,也不知是不是跟这些人学的。每到公司年底分红的时候,他就要先都要神神秘秘地唠叨两天,"老婆,我们公司要调整,听说要先从中层开刀,不知我的工作有没有变动?"或者"今年效益不太理想,年底的红包可能没戏了。"听得我提心吊胆的,等到尘埃落定,一切照常,我们就去吃顿大餐庆祝。  要是没有这些铺垫,哼,我总觉得他拿来的钱太薄,是不是他自己留了一部分,用作不正当的花销呢?  适当把弦儿松一松  一个非常著名的心理学教授做过这样一个试验,他把两段情节类似的访谈录像分别放给他要测试的对象:  第一段录像上接受主持人访谈的是个非常优秀的成功人士,他在自己所从事的领域里取得了很辉煌的成就。在接受主持人采访时,他的态度非常自然,谈吐不俗,表现得非常有自信,没有一点羞涩的表情,他的精彩表现,不时地赢得台下观众的阵阵掌声。  第二段录像上接受主持人访谈的也是个非常优秀的成功人士,不过他在台上的表现略有些羞涩,在主持人向观众介绍他所取得的成就时,他表现得非常紧张,竞把桌上的咖啡杯碰倒了,咖啡还将主持人的裤子淋湿了。  放完录像之后,教授让大家给自己喜欢的人投票。结果,有90%的有选中了打翻了咖啡杯的那位。  这个试验验证了教授的一个理论,就是对于那些取得过突出成就的人来说,一些微小的失误,比如打翻咖啡杯这样的细节,不仅不会影响人们对他的好感,相反,还会让人们从心里感觉到他很真诚,值得信任;而如果一个人表现得完美无缺,人们从外面看不到他的缺点,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恰恰会降低他在别人心目中的信任度。  贾府老祖宗喜欢凤姐儿,因为她除了一贯的聪明和周到之外,有时也和老太太开开玩笑,偶尔还恃宠撒娇。  荣国府到清虚观打醮,凤姐约着宝钗、宝玉、黛玉等看戏去。宝钗笑道:"罢,罢,怪热的,什么没看过的戏!我不去。"凤姐道:"他们那里凉快,两边又有楼。咱们要去,我头几天先打发人去,把那些道士都赶出去,把楼上打扫了,挂起帘子来,一个闲人不许放进庙去,才是好呢。我已经回了太太了,你们不去,我自家去。这些日子也闷的很了,家里唱动戏,我又不得舒舒服服的看。"贾母听说,就笑道:"既这么着,我和你去。"凤姐听说笑道:"老祖宗也去?敢情好!--可就是我又不得受用了。"贾母道:"到明儿我在正面楼上,你们在两边楼上,你也不用到我这边来立规矩,可好不好?"凤姐笑道:"这就是老祖宗疼我了。"贾母因向宝钗道:"你也去逛逛,连你母亲也去;长天老日的,在家里也是睡觉。"宝钗只得答应着。  老太太主张没外人的时候,小辈们可以随便些,没必要见神见鬼似的拘谨。话虽这么说,贾府的规矩可大着呢。有长辈在场吃饭,李纨、凤姐等年轻媳妇必要在地下张罗着。凤姐爱热闹,今个儿拉开架势要舒舒服服地看一天戏。老祖宗要一同去,如果换了别人,多会恭敬地答一声"是";或者有人拍老祖宗的马屁,特特地把这当成一种荣耀。凤姐素来口齿便给,此时偏偏有话直说,把自己的小算盘儿自动抖出来。贾母的兴致倒好,不但给凤姐儿放了假,还要邀请薛家母女同去。对老太太来说,当然还是喜欢热情开朗的后辈的,偶尔说说心里话,那么平时的孝顺也就显得并不那么虚伪了。  该说的话不说,容易给人城府深、阴隐的感觉,不会讨人喜欢。所以,表现不要太完美啦!  大人物的小彩头  那贾赦老不识羞,儿孙满眼了还惦记着贾母的大丫头鸳鸯。老太太听了,气得浑身打战,口内只说:"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见王夫人在旁,便发作道:"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顺,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来要,剩下这个毛丫头儿,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要不说叫雷霆之怒呢,稀里哗啦炸起来,手下人统统受连累。  老太太发怒,鸳鸯的事儿是导火索,另有一个因由是:我还没老糊涂,你们就开始作耗,好好一个丫头我正使得顺手,竟敢背着我往回要。这次要不给你们些厉害的,以后还不定要生什么事呢?贾赦还不了解鸳鸯的性子就起不良之意那是错了,而刑夫人先去和鸳鸯说,想给老太太来个"女大不中留"更错得离谱。别说鸳鸯寻死觅活地不愿意,就是先说通了再回老太太,老太太还是会大冒三丈无名之火。规矩呢?次序呢?反了天了!  老太太要的就是一个劲儿,发作完了,命人来:"请姨太太你姑娘们来,才高兴说个话儿,怎么又都散了!"为什么?得知鸳鸯这档子事儿之前,"可巧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宝钗等姊妹并外头几个执事有头脸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凑趣儿。"任凭丫头哭闹,儿子、媳妇羞惭,老祖宗全当他们是插曲,刚才唱到哪儿了,接着往下来,哪能听任他们把这纹丝不动的威严给搅和了。  凤姐儿配合默契,马上连说带笑,把心思引到牌上来。贾母听二饼,鸳鸯递过暗号,凤姐儿故意踌躇半晌才把这牌发出来,又作势要往回拿。贾母笑的掷下牌来,说:"你敢拿回去!谁叫你错的不成?"凤姐道:"可是我要算一算命。这是自己发的,也怨不得人了。"贾母笑道:"可是你自己打着你那嘴,问着你自己才是。"又向薛姨妈笑道:"我不是小气爱赢钱,道是个彩头儿。"凤姐儿接着再插科打诨一番,贾母笑的手里的牌撒了一桌子,推着鸳鸯,叫:"快撕他的嘴!"  别小看了这几吊钱的小彩头儿。如果凤姐不知趣,实打实地与老祖宗斗牌,老太太气儿本不顺,牌再打得憋闷,这股火如何能消?要说在这棋牌消遣中有意给贵人放炮,手法虽俗,收效却往往不错。如果你做得巧,他浑然不觉,心也平气也顺,再见你时也是慈眉善目的,这就是结了暗缘,尽可以再添点儿柴,做大做强了;就算他看出你有意放水也不妨事,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没点儿私情?你尊重他的权威,抬他捧他,他难道定要刚正不阿地与你划清界线不成?下面有一则现成的史料--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  有一政客,想在东北谋一个美差,他一个做张作霖顾问的旧友便为之筹划:  "老头子近来很高兴打牌,我们就借某总长家里,请人来吃饭打牌。打牌时你也来,你是打麻将的老手,一定要让老头子赢得满意。"  那政客真不愧是打麻将的能手,张作霖手中的十三张牌,他摸得透透的。知道张在等和了,就拆了搭子给他合满贯。十二圈牌打下来,一结算,那政客输了2000元,张作霖赢了1800元。1800元在张作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可他这次却玩得十分开心得意,自然以为牌摸得好,运气也好!那政客开了支票,付了赌款,匆匆去了。  打过牌后,张作霖要吃筒烟提提神,那顾问就陪在烟榻旁烧烟。两人边吃边聊,顾问捧他:"大帅,您这牌可打得太捧了!"  张作霖吸了口烟,笑道:"哪里,碰运气罢了!"那顾问话锋一转:"今天那一位可输苦了!他也不是个富有的人,这次到北来,是想谋一个差事的。"  张作霖听了把烟枪一搁道:"他是你的朋友,那就把支票还给他得了,咱们一千两千的也不在乎!"说着就去口袋里掏支票。  那顾问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输了的钱,他决不会收回的。他在前清也是个京官,还有些才干呢!大帅要可怜他,就周全周全他,给他个什么职司,他就感激不尽啦!"  不出一个星期,那个政客就到东北去做官了。  世上尽有做事不知轻重的人,相信大人自有大量,不会在区区小事上计较,也许,为点儿小彩头,他倒不至于无端找你麻烦,但一个冷处理就能冻僵你。  从前有一显宦,公余之暇,喜欢下棋,自负是国手,某甲在其门下做一名食客。有一天某甲与该显宦对弈,一出手便表现出咄咄逼人之势,该显宦知是劲敌。比赛到后盘,竟逼得该显宦心神大乱,汗涔涔而下。某甲见对方焦急的神情,格外高兴,故意留一个破绽,给该显宦发现了,立即进攻,满以为可以转败为胜,谁知某甲突然使出杀手锏,一子落盘,很得意地说道:"你还想不死么?"该显宦遭此打击,心中大为恼火,立起身来就走。据说该显宦向来着意于修养,胸襟比普通人宽大,但也受不了这种刺激,因此对于某甲,始终耿耿于怀。为了这一点不快,老是不肯提拔他,某甲一直郁郁不得志。  我们年轻时大概都有三分狂傲之气,总觉得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是,真有出色的才华也没有永远被埋没的理,可想想"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旧典吧!他们都因没合了居上位的人的意,所以半世踌躇,而人生多短啊,如果肯承认自己的命运只在人谈笑间,就应该再好好看看有没有更近一点的路。  自戕的女子  石头记中,自戕的女子颇多,是什么样的孽因,造成了这样的孽果?  先说尤家姐妹,不论她们的性情有多大的差异,最终却逃避不了相同的结局。三姐之死纯在意料之外,当时,柳湘莲远道而来,合家人正在欢喜着,谁知他一开口就说出退亲的话来。贾琏相劝,湘莲笑道:"虽如此说,弟愿领责备罚,然此事断不敢从命。"然后就起身要走了。  尤三姐在房中听得分明。好容易等了他来,今忽见反悔,便知他在贾府中听了什么话来,把自己也当做淫奔无耻之流,不屑为妻。今若容他出去和贾琏说退亲,料那贾琏不但无法可处,就是争辩起来,自己也无趣。一听贾琏要同他出去,连忙摘下剑来,将一股雌锋隐在肘后,出来便说:"你们也不必出去再议,还你的定礼!"一面泪如雨下,左手将剑并鞘送给湘莲,右手回肘,只往项上一横。  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儿,而且决不容反悔,那些安排好后事并留下遗书的人,心如潮水,不知反复掂量过多少回了。三姐却是不同,心里正被憧憬和热望充盈着,不料一瓢雪水迎头浇下来,冷热相激,满腔的幽怨和失落找不到发泄的源头,只能靠一场决绝的变故才可以完全清洗。尤三姐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值和不值。这就像上古的侠义之士,一腔热血上涌,拔剑殉知己,倒地之后,一股英灵倒惊愕了,不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在知道尤二姐的故事之前,我总是怀疑:人怎么可以被逼死呢?后来才知道,真是有"被逼无奈"这回事的,逼迫,并非一伸手就把人推下悬崖去,而是把一个人吊到树上,再一点点抽尽他的踮脚石。  凤姐在家,外面待尤二姐自是不错,封住了众人的口舌之后,无人处只和尤二姐说:"妹妹的名声很不好听,连老太太、太太们都知道了,说妹妹在家做女孩儿就不干净,又和姐夫来往太密,'没人要的你拣了来,还不休了再寻好的!'我听见这话气的什么儿似的,后来打听是谁说的,又察不出来。日久天长,这些奴才们跟前怎么说嘴呢?我反弄了鱼头来拆。"说了两遍,自己先气病了,茶饭也不吃。众丫头媳妇无不言三语四,指桑说槐,暗相讥刺。  欺善怕恶本是人性的弱点,上头的人不喜欢,作奴才的乐得墙倒众人推,一条线上的人越多,大家就越发愿意往那儿站,表现出自己主流的眼光和见解来。  那尤二姐原是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如何经得这般折磨?不过受了一月的暗气,便恹恹得了一病,四肢懒动,茶饭不进,渐次黄瘦下去。怀孕之后,又被庸医用虎狼之剂打下了胎,心中没了牵挂也没了指望。尤二姐心中自思:"病已成势,日无所养,反有所伤,料定必不能好。况胎已经打下,无甚悬心,何必受这些零气?不如一死,倒还干净。常听见人说金子可以坠死人,岂不比上吊自刎又干净。"想毕,扎挣起来,打开箱子,便找出一块生金,也不知多重。哭了一回,外边将近五更天气,二姐咬牙,狠命便吞入口中,几次直脖,方咽了下去。  和尤二姐一样,不愿意受那些零气的还有鸳鸯。老太太死后,鸳鸯哭了一场,想到:"自己跟着老太太一辈子,身子也没有着落。如今大老爷虽不在家,大太太的这样行为,我也瞧不上。老爷是不管事的人,以后便'乱世为王'起来了,我们这些人不是要叫他们掇弄了么?谁收在屋子里,谁配小子,我是受不得这样折磨的,倒不如死了干净。"一面想,一面走到老太太的套间屋内。刚跨进门,只见灯光惨淡,隐隐有个女人拿着汗巾子,好似要上吊的样子。鸳鸯想起这是东府里的小蓉大奶奶,便明白她是来教自己死法的,邪侵入骨,便站起来,一面哭,一面解下一条汗巾,按着秦氏方才比的地方拴上。自己又哭了一回,听见外头人客散去,恐有人进来,急忙关上屋门。然后端了一个脚凳,自己站上,把汗巾拴上扣儿,套在咽喉,便把脚凳蹬开。  秦可卿是否死于自缢,书中从未点明过。就按后人的考证,她的确吊死在天香楼,而且又找替身般引来了鸳鸯,但这死,她是自愿的吗?不管是为礼教牺牲,还是为了政治牺牲,都不是她自发的对尘世的厌弃。二姐和鸳鸯在前途中看不到一点光明和快乐,所以提前逃避了,对可卿,要舍弃的却是虽罪恶,却依然五味俱全的人生。  但是情势所逼,不容秦可卿恋恋,她的死就是冬天的第一场雪,以一片肃杀之气,覆盖了一切的污浊和口舌。另一面,却有已心如死灰的林黛玉却不敢痛快淋漓地求死,以防污染了自己的清白。当日黛玉误听了紫鹃、雪雁的话,以为宝玉已定下了亲事。当即就立定了主意,自此以后,有意遭塌身子,茶饭无心,每日渐减下来。虽有贾母王夫人等怜恤,不过请医调治,只说黛玉常病,那里知他的心病。紫鹃等虽知其意,也不敢说。从此,一天一天的减。到半月之后,肠胃日薄一日,果然粥都不能吃了。黛玉日间听见的话,都似宝玉娶亲的话;看见怡红院中的人,无论上下,也像宝玉娶亲的光景。薛姨妈来看,黛玉不见宝钗,越发起疑心,索性不要人来看望,也不肯吃药,只要速死。睡梦之中,常听见有人叫宝二奶奶的。一片疑心,竟成蛇影。一日竟是绝粒,粥也不喝,恹恹一息,垂毙殆尽。  若死于病弱,或者可伤可悯,若是殉情,可成了什么人了呢?贾母曾道:"咱们这种人家,别的事自然没有的,这心病也是断断有不得的。林丫头若不是这个病呢,我凭着花多少钱都使得;就是这个病,不但治不好,我也没心肠了。"   所以黛玉即便立意自戕,也只能一点点地消耗生命。曾有人推论林妹妹是投了湖的,我以为她没有明着自尽的理由,她应该死于自然的天命。若接着这话说下去,就会跌进一个我们一直竭力回避的"探佚"的误区里,所以就此打住。&第七辑 闲笔里的小趣味  有一类文字,不可以上纲上线地归纳出什么重要意义来,但是它机警、俏皮、引人入胜,对生活节奏紧张的现代人来说,这就是一种轻松闲适的心灵体操。  古人云:不做无益之事,何遗有涯之生。且让我们在这一部大的悲剧中,寻找好玩好看的细节养眼。  大家闺秀的才华与名妓的才华  贾母方出场时,已是位鬓发如霜的老太太,与"闺秀"二字隔断了几十年。但她自是史家三百里阿房宫的娇贵小姐,每每在不经意中表现些大家遗韵。  那日天气晴朗,荣国府老太君兴致好,携家下小辈与远来的刘姥姥浏览大观园。到了宝钗的蘅芜苑时,老太太见衾褥朴素,玩器全无,不由动了怜爱之心,定要与她好好布置一下。给了宝钗几样体己东西:石头盆景儿、纱照屏、墨烟冻石鼎,还有顶水墨字画的白绫帐子。别的且不说,光那白绫帐子就让人遐思无限。水墨丹青,要多雅有多雅,闺房罗帐,要多艳有多艳,二者穿插,益见公侯富贵之家小姐的风范。  古人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之句,贾府赏月时,却是听笛的。史老太君除了是个爱热闹戏文、甜烂之物的俗世老人外,还另有随口道出"如此好月,不可不闻笛"典雅。听笛也不是随便就听的,"音乐太多,反失雅致,只用吹笛的远远吹起来就够了。"--现今一些社交场所的背景音乐,都是从贾母那儿学去的。桂花树下,笛声悠扬,天空地静,万虑齐消。  大家闺秀的文章全在日常行止中,不必再以诗文小技添采。  宝玉与钗、黛三人同遇,必要各逞机锋的,难得有话往一处说的时候。一天黛玉作了五美吟,宝玉要看,林妹妹嫌他爱拿给不相干的人,宝玉忙说我难道不知道闺阁中的诗词字迹轻易不能外传的。宝姐姐却虑到若无意中传扬开去,十分不妥,又发一番高论道:"古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总以贞静为主,女工还是第二件。其余诗词,不过是闺中游戏,原可以会可以不会。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倒不要这些才华名誉。"  真是醍醐灌顶啊!清净女儿们的才名传到市井,被文人雅士、浮浪子弟们品评,等于无端给送上些意淫的资料。只有那些必需靠人来捧场的欢场女子,才早早地把才名技艺发布出去,让天下的男人们闻风而动,从才华的缝隙里臆想出无边的艳色来。明人小说里,良家女子辛瑶琴,在战乱中与父母失散,流落到西湖上的烟花之地。老鸨王九妈将瑶琴改做王美,一家都称为美娘,每日锦衣玉食相待,又教她吹弹歌舞。长成一十四岁,娇艳非常。临安城中,一些富豪公子慕其容貌,都备着厚礼求见。也有爱风雅的,听说她文采书法俱佳,求诗求字的日不离门。于是弄出天大的名声出来,不叫她美娘,只称花魁娘子。  而真正的钟鼎之家,只需培养出一些安静木讷的女子样板,在他们的小圈子里娶娶嫁嫁,终了一生。  在古今才女的传说里,李清照是万绿从中一点红。除了她,千载之后可供人们记忆的只有薛涛、鱼玄机、苏小小之辈,因为艳色超群,偶有首小令一出,方巾长衫的男人们便喜得抓耳挠腮,哇,这个妹妹竟然是识得字的,我深夜读书寂寞,倒可以召来红袖添香。李清照却不是他们清秋大梦的对象,她开创"易安体",是婉约一派的重要代表人物。黄昏后,东篱举杯,从容潇洒,凭同时代哪个文人才子来了,都只有为之把盏的份儿。要说男人爱惜女子之才那是不可能的,对于真正的大手笔他们只远远躲着,年纪一把了谁还要拜师求进?他们只爱教轻俏可喜的女孩儿读书,为轻衫长袖的歌妓们提词,沾沾自喜为一段佳话。  闺中笔墨不外传,也算是知人兼自知了。  与曹雪芹同时的一代才女陈端生,以七言排律的形式,写下浩浩长卷《再生缘》,被后人誉为有希腊史诗的风貌。她在原序中道:"诗以言情,史以记事。至野史弹词,或代前人补恨,或恐往事无传。"倒是曹公知己。这样一个奇女子,笔下的云南才女孟丽君都男装避世走天涯了,其中楼台风景、忐忑情怀当然也尽力描摹,自述诗中却依然有"不愿付刊经俗眼,惟将存稿见闺仪"之句。真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呀!让后世的女子们黯然神伤。人家的诗文只是自娱,最多在小圈子里传看一下,消解深闺寂寥,并不靠它来换钱买米。世上的俗人俗眼,没得玷污了这锦口绣心。唉,若难两全,不如以一个姹紫嫣红的网名卖文,以一种真实平淡的面目养家吧。  世家与草民  《聊斋志异》写鬼狐,千姿百态,异彩纷呈。读来读去,只一事不解,天下有得是知情识趣的男子,那些千娇百媚的狐狸精们怎么从来不思变通?她们选情人,以穷书生为佳,这些书生里,又以多年不第的秀才为好,活象蒲松龄本人的写照。这该不是他在荒村野店的非非之想吧?就象在劳动人民的传说里,那些田螺精和下凡的仙女们,只爱给勤劳朴实的牧童农夫做饭。现实生活中所缺少的,就做点美梦补齐。  后来,有位前辈说我偏僻了。第一,穷书生们多在荒村古庙寄住,这里阴气重,是鬼狐们经常出没的场所。第二,写文章不免常涉主人公的言辞环境,写熟悉的才明白真切,蒲公所以就借书生的遭遇说话。  这话听起来也有道理。世家自然有世家的作派,看前辈方家的书,我知道当日的八骑子弟们沦落街头,依然是吃窝头要蒸得小巧,吃咸菜疙瘩要切得匀细的。张爱玲《更衣记》里说,穿皮子,更是禁不起一些出入,便被目为暴发户。皮衣有一定的季节,分门别类,至为详尽。十月里若是冷得出奇,穿三层皮是可以的,至于穿什么皮,那却要顾到季节而不能顾到天气了。初冬穿"小毛",如青种羊、紫羔、珠羔,然后穿"中毛",如银鼠、灰鼠、灰脊、狐腿、甘肩、倭刀;隆冬穿"大毛",--白狐,青狐、西狐、玄狐、紫貂。"有功名"的人方能穿貂。中下等阶级的人以前比现在富裕得多,大都有一件金银嵌或羊皮袍子。  不懂富贵细节,很容易就会露了怯。就像今日的社交场合,有人西装翩翩,连皮带打火机都是名品,却不经意在袜子的颜色款式上失了格--据说国际通用规范,标准的西装袜应为深色,白棉袜只能用来搭配休闲服和便鞋。当然你自可以T恤棉布裤,因不与人同流,反倒让他们白看着。  在红楼中有"史太君破陈腐旧套"一回,把那些才子佳人的书目好好地批驳了一番:别的不说,单那作派就不像,世宦书香的小姐,自然奶子、丫鬟伏侍的人一大堆,一位小姐只跟一个丫鬟也忒寒酸了些。其实这也不怪那说书的女先儿,连崔莺莺杜丽娘身边,到哪儿也只一个贴身小丫头。《西厢记》、《牡丹亭》文字自是一流的,而曹雪芹的石头记,文字之外另有一套诗礼簪缨之族的富贵排场。虽然他后来也沦落到瓦灶绳床的地步,但总非一辈子只吃过酸咸菜的草野书生可比。  小时候我常在公园的长凳上听一个老人讲故事,有一次他讲到农民起义军:一次他们打了胜仗,首领鼓动大家说兄弟倍加把劲,打到京城当皇帝,天天吃饺子。老爷爷笑眯眯地批评义军:"真没见识,以为当皇帝的天天吃饺子。"我来了兴趣,问道:"那当皇帝的天天吃什么?"老人愣了一下,道:"皇帝吗?每天吃的那叫山珍海味。"  以后常见皇室贵族们开宴,总是龙肝凤髓,鱼翅驼峰之类的虚套,要不干脆送你一句"席开玳瑁,筵设芙蓉"。大观园里文字却有一种细腻的吸引,他们那儿的茄子是这么做的:才下来的茄子把皮刨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肉脯子合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豆腐干子、各色干果子,都切成丁儿,拿鸡汤煨干了,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磁罐子里封严了。要吃的时候儿,拿出来,再拿炒的鸡瓜子拌一拌。噫吁戏,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细节里的身份  宝玉自搬进大观园中居住之后,心满意足。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弹琴下棋,作画吟诗,倒也十分的快乐。这期间,宝玉却也作了几首诗,说得都是真情真景。有方家曾言:《红楼梦》里无诗。也罢,曹雪芹是第一流的小说家,如果再身兼第一流的诗人,让别人拿什么吃饭呢?以本人这粗鄙的眼光看,倒是宝二爷的这几首诗还有些味道,套用贾赦的一句话说,叫做"还不失咱们侯门的气概"。  如果用现代的观点讲,那叫"阶级的局限性"。比如有人曾问张爱玲会不会写无产阶级的小说,张想过之后回答说"不会",因为生活空气的浸润感染是长期的,无法凭空捏造。宝二爷的《春夜即事》有云:自是小鬟娇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让我等生在红旗下的后辈,立即感到自己认识上的狭隘。上小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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