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墙上靠近天花板管道式排气扇有个那种通管道的圆形洞,有时半夜会亮,白色的,开灯再关上又不亮了,是怎么回事?

没有双脚的小鸟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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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艾阡陌。今年25岁,毕业两年有余,走过多个地方。我一度自嘲自己为“流浪者”。如今,一无所获,在极度空寂之下,回到了最初出发的地方。众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只有我无所事事,漫无目的的闲逛。我有一个黑色旅行包,里面放着电脑和钱包。去哪里我都带着。我就这样和我的黑色包包闲逛着,带着沉思,逛进了一个陌生校园内。  我常常把脑袋里的问题归类为深奥的哲学性问题。比如,我在哪里,我将去哪里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由此,我觉得自己是个十分深奥的人。  一个深奥的人,注定是要格格不入。混迹江湖两年,一无所有。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六月,我失业,且算失恋,还失去了可以遮风挡雨的一瓦屋檐。我只得回来,因为在别处一无所有。  此刻,陌生校园内,瞎逛游,毫无头绪。  我有一双细直的大长腿,一对美丽的大眼睛——很多人是这样跟我讲的,所以我信了。但是美丽的眼睛里,常常装满呆滞和卑微——这个我不太想承认,但是我又一直这样认为着。所以在这个陌生校园内,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青春饱满的学生们,我充满了不安感,和被抛弃感。原因有二,一是我觉得自己老了,在这一群活泼的少女面前,显得突兀。二是我无给予这个地方任何一点价值或者证明,比如学费,比如录取通知书。便觉这地方是没有我落脚的地方的。我内心里似乎还听见了路过之人斜着嘴角对我嘲笑,嘲笑我在侵占他人地盘。所以我伸直了快要被我缩进上衣领子里面去的脖子,尽量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  这是深深的自卑和心虚。  我很不喜欢将自己暴露在别人的领土之上,尤其在这样一个失落的季节,更是加重了自卑的心理。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林妹妹进大观园的时候,那种处处小心时时在意。  下意识的把脖子缩了缩。  一路往前行,不时有打扮入时的弟弟妹妹们擦身而过,瞧,丝绸飘逸长裙,白色细带高跟鞋!瞧,紫色无袖褶皱收腰连衣裙,素色平底时尚帆布鞋!多么曼妙的身材,多么美丽的风景!低头瞧了瞧自己,白色T恤,黑色棉布长裤,白色球鞋。多么的不合时宜!我加快了脚步,迫切的要寻找一个隐蔽之地,我这么的不入人流,着装,处境,年纪!我是个侵入者,外来客——我自己这么认为的!他们的眼光肯定是在揣摩我的来处,我的用意,在审视我的不合时宜!没错,我必须得隐藏起来,将我这个陌生之客隐没起来!将我这个外来之客隐没起来!多么的煞风景!我为什么会失业呢?我为什么又回来了呢?如果是冬天,我一定会跟乌龟一样把脑袋缩到脖子下面去,缩到厚棉衣所构建的壳子里去。  可是这是六月天,裸露的季节!我无所依靠的将嘴巴闭得更紧了。在没有寻到安全之地的情况下,必须把自己封存得死死的。  ——是的,没错,这是我在遭受了各种流离之后,近乎变态的心理失常。而我并无法自制这种思潮。  “同学,请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洗手间?”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畔,我打了个激灵,猛然的回过神来。  嗯?好像是问我咧?小心翼翼的别过脸,确实!一张陌生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呆滞的看着这张脸。清秀的五官,阳光下一层稚嫩的细细的汗毛,毛茸茸的。这么近。我吓得倒退几步。  “喂,同学,问你呢,请问附近有没有洗手间啊?”小伙子咧着嘴巴,笑得一脸天真的望着我。  “额。。这个。。。”,我抓了抓头发,“那个食堂里有。”我随手指向了左边前方不远处的食堂。  “谢谢啊!”小伙子如赦大令,风一样的奔向前方。  舒了一口气,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对话,我总是带有紧张的情绪。  路两旁的梧桐树叶随着风呼啦呼啦的响着,小伙子奔跑的方向,有几片叶子缓缓飘下。  路的左边不时有迎面而过的女孩子,或两三结队,或三五成群。我定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飘舞的长裙,微风将我的头发吹散在脸颊旁,根本没人曾注意到我的存在!没人曾将眼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突然笑了,多么自恋的一个人咯!  选定路边一干净之处,坐了下来,盯着来往的人群,仰视他们的脸,打量他们的身形,揣摩他们的眼神。他们都是自顾打笑怒骂,谁都不曾顾及到路旁的风景。  一阵凉风袭过,舒坦!拍拍有些沉重的脑壳,有些不好意思的又自顾笑了笑。  我很怀念校园,是的,这点必须得承认。我会想起大学时段,抱着书籍往返图书馆和宿舍,夏日的夜晚,风很大,通往图书馆的路上,两旁的花坛里,树叶莎莎作响。那时候,世界只是一个校园那么大,也会想着未来如何,感情、工作。甚至家庭、小孩。大学宿舍里,女生睡前谈话,都是围绕着这些。大多时候,我只是往返图书馆和宿舍,坐在黑色的空间里,听树叶莎莎作响。我顺手扯下一根路旁花坛里长出的狗尾巴草,叼在嘴上,接着把黑**包取下,环抱在胸前。  ——这是我大学时期最常做的动作。  一直都很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发呆,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总是难以停止想象。  狗尾巴草在嘴巴里上下摆动。天气其实蛮好的,有阳光,有细风,有树荫。穿着棉质裤,倒也觉得并不炎热。  “同学!好巧啊!又碰到你了!”  抬起头,循声望去。是刚才的小伙子。我友好的笑了笑,低下头,并不搭理。  “同学,这么快就不认识我啦!”小伙子弯下腰笑眯眯的对着我。  突然感觉有些厌烦,就像安静的湖面总是有人往里面投着石子,那涟漪,总是难以停下来的一圈圈的荡漾着。会令人万分烦躁。我只想安静的思考一下我的人生。是的,只想思考。我寻着一所校园,就是为着安静的思考。  “额。。同学,我是刚才问路的人,你忘性这么大啊?”小伙子竟然二话不说挨着我坐了下来。  “诶,刚才谢谢你啊!”小伙子边说还边用胳膊捅了我几下,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歪头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将狗尾巴草一口吐在了花坛里。  与陌生人肌体相触是我的禁忌,尤其是陌生男子。  我依旧不说话的,转身就走。刚才那一笑真是浪费了!  小伙子不依不饶,追了过来,跟着我就开始喋喋不休。  “诶,你是哪个学校的?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不说话?。。。。。。”  我停下脚步。眼前的这个人高出了我一个头,穿着球衣,运动鞋,乔丹牌的。黄色的。  “你别跟着我好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哎哟,一个人静着有啥意思,我带你到处逛逛呗!出来不就是看风景的么?正好我当你导游!”  “你烦不烦呐!风景我自己看不行吗?我就想一个人安静怎么啦?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我转过头对着小伙子一顿劈头盖脸。  小伙子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我很少发脾气的。我有些后悔了。  我抓了抓头发,低着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小伙子收好胳膊,将手插进了裤脚口袋。一本正经的伸出右手,“你好,我叫袁飞飞!XX学院音乐系大三学生!你呢?”  我缓缓抬起头,注视着小伙子,并不作声。每次怒气之后,我总是会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的呆滞,就像是一个老年痴呆的人,只知道周围的声音和图形,会想不起这些声音抑或图形有什么意义,或者有什么关联。  我曾多次思考过,是不是因为每次发怒都要用尽我的元气,以至于那一瞬间魂魄散尽,只剩下躯壳。  似乎沉默了好久。猛然惊醒,目及之处是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我能清晰的看到里面一个女子的身影。白色T恤,黑色棉布裤,脑际散漫的发丝。  如此清晰透明,好似一汪从天际流泻而出,还没经历人间的泉水。  似曾相识!  再一次受到惊吓,倒退几步。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回荡在心窝里,“咚咚咚”。  袁飞飞伸出手,很温柔的抿抿嘴,再一次重复:“你好,我叫袁飞飞!XX学院音乐系大三学生!你呢?”  我缓缓的伸出右手,握在了小伙子的手心里,轻轻的说:“我叫艾阡陌,毕业两年,初回汉城。”  袁飞飞捏了捏我的手,然后松开,将手重新插在了口袋里,“初回?”  “哦,就是刚回的意思,以前我在汉城上学。”  “啊哈,还以为你是学生,这小模样打扮的!”  我不再吱声,这语言,较之某个人,过于轻浮。眼神再相似,又如何!  转过身,很礼貌的冲这个初认识的大男孩点点头,低头就走。耸耸肩,感受一下背包的重量,还有太多思绪有待解决,需要一个人的空间。  袁飞飞在后面叫我,“艾阡陌,艾阡陌!”
  没回头,由快走逐渐变成疯狂的奔跑,沿途的花坛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白色栀子花。  寻了一处安静之地,从旅行包里拿出白色耳机,连上白色手机,塞在耳朵里。  《雨的印记》,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我擦干眼泪,兀自坐了一会。我是个胆小鬼呢,总是喜欢逃避,不解决,不放下,从来都是。我是有多么胆小啊。我歪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太阳渐渐的升到了头顶,梧桐树繁厚的叶子也遮挡不了夏日阳光的穿透力和杀伤力。身上出现太阳的斑驳光点,有些灼热。情绪有些缓解了,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叫了。我想我应该转移目的地了。人嘛,渴了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在任何情况下任何地点,这两点是每天的必备行动。我应该转移到食堂去。  沿着小道一路走下去,路旁全是梧桐树,手掌般的叶子,纹路很清晰,仔细看去,像是三片独立的叶子融合起来的,和谐好看。树干皮肤斑驳,但煞有味道。梧桐树好像来自法国?不清楚,我不喜欢探索任何事物的出处。就像《雨的印记》,陪伴了我这么多年,我依旧不知道它来自何处,来自何寓意或者来自何人之手。我是不是很无情呢。也许吧。就像这几年来,我对人、对事、对物的短暂爱怜和匆匆遗忘。  行人几乎没有,只听见鸟叫的声音,格外宁静。突然一片梧桐树叶缓缓飘下,轻触我额头,继而落在脚边。  “小陌,你看,梧桐树叶!”阡阡扯着响亮的嗓子停在了校门口,“呀,这叶子真奇怪,像是几个叶子合起来似的,跟手掌一样!”阡阡左手激动地拉着我的胳膊,眼里闪着刺人的光亮。  “不就是叶子嘛,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耐烦的甩掉阡阡的手掌,背上的笨重书包随着我身体的幅度差点滑下了肩膀。  “你看,多和谐!”阡阡弯腰捡起梧桐叶,依旧沉浸在欣喜之中,丝毫不顾及我撅起的嘴巴和生气摇摆的马尾辫。  我傲慢的仰起头,哼的一身,拽着腰两边的书包肩带,大步的往前走。  “小陌,我做成标本了送给你,很值得收藏的哦!”  “才不要,我要栀子花!”我摸摸羊角辫上的栀子花,高傲的昂起七岁装满稚嫩的头颅。  人的大脑是个复杂的东西,生活也是个奇怪的东西,你都完全无法控制。就像这一刻,我看着脚边的梧桐树叶,袁飞飞的眼神不停的闪现着,慢慢的慢慢的,跟我记忆里的那个名叫阡阡的男孩子的眼神重叠起来。如此汹涌。  这算偶遇吗?我停下来回头望了望,似乎是希望有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继而拼命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妄想!有些人事怎可替代。  举起梧桐树叶,透过薄薄的叶片,有一闪一闪的光线射到我身上,我眯起了眼睛。  “小陌!”坐在我前桌的阡阡变魔法似的从课桌里掏出了一大把栀子花,“喏,给你,别生气啦,放学带你去钓龙虾!”  “喏,还有这个,梧桐树叶,我制成标本了,就送你。可以永久保存的!”  我装作毫不在意的翻看眼前的小学二年级课本。眼光不时的斜瞟那香味扑鼻白的诱人的栀子花。  “小陌,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以后天天跟你带栀子花!”  “真的?”  “真的!”阡阡挠挠头发,“天天让你有栀子花带!”  小女孩总是好哄的。我接过栀子花,笑得马尾乱颤,羊角辫上的栀子花恐怕也跟我一起笑得颤个不停。我拿出口袋里的梧桐树叶标本,怔怔的看着。这片叶子跟随我多年,不管我如何迁徙,它都放在我贴身口袋里。那是阡阡送的。  阡阡是一个男孩子,很干净。常年留着短寸头,感觉利落,一双白色球鞋总是刷得白亮白亮的。眼睛很好看,睫毛很长,大大的瞳孔,看着我的时候,那里都绽放着光彩。我喜欢里面的清澈,就像是一汪从天际流下,还未经历人间的泉水。从小到大,阡阡的眼睛都是如此,清澈明亮。他跟我一个村,他住村头,我住村尾。跟我一般大,一个村小学一个班,一样的名列前茅,一样的由奶奶带着,一样的爱吃奶油蛋糕。唯一不同的是,我爱白色,他爱蓝色。我爱栀子花,他爱一切大自然的惊奇。他说梧桐树叶跟其他的树叶不一样,是三片叶子的交融。很亲密的交融。他说大自然很神秘,神秘得无穷无尽。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我不懂大自然有多么神秘,我也不懂三片叶子交融在一起有多么的亲密。我只知道成天冲着阡阡那个双眼充满希望和纯净的男孩子索要宠溺的温暖,索要盛开在六月的微风下的白色栀子花。  而这种索要一直都没有落空过,在他存在的日子里面。  记忆总是恼人的东西。我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梧桐树叶。在后来的旅途中我也喜欢上了梧桐树叶,三片叶子的亲密交融,是怎么样的一种温暖啊。  我抬起头,阳光真是刺眼呢。天空蓝的真是好看。  “小陌,快点做,作业交了我们可以早点放学,带你去钓龙虾,我早上说好的。”阡阡将做好的作业本放在我面前,“抄也行,你那么聪明,肯定会。”  “才不,你想我抄了考试考不赢你是吧,才不!”我一把推开阡阡的作业本。我和阡阡是好朋友,也是班上一二名的占有者。  “做完啦!我比你想的聪明多啦!哈哈!”马尾笑得直颤。  “走,交了作业就走,我去捉青蛙给你钓龙虾!”阡阡拿起作业本扔到讲桌上,抓起我的手就出了教室。  “青蛙是益虫。阡阡抓青蛙就是坏蛋!”我奔跑在阡阡开辟的道路上,撒娇得喋喋不休。  “好,好,陌陌是好人,我们挖蚯蚓好吧!”阡阡拉着我向前奔跑着,不时的回头望望我,眼睛清澈得透明,好似一汪从天际流泻而出,还没经历人间的泉水。  食堂不是很拥挤,看看时间,十一点,应该是还没有下课的缘故。  “阿姨,一碗热干面。”我将拿钱的手递到老鼠洞一般大小的窗口前。接触这样的小洞总会让人产生强烈的不适感。  “同学,我们这里只能刷饭卡,不收现钱,要不你找一位帮你刷吧。”  哦,忘了,这是在别人的学校,不是我的。我不属于这里,我是外来之客。怎么办呢。我踌躇了,多少有些不太愿意去求助于陌生人,更何况是明显的将外来之客这样的身份告知于人,我一直都是秉着融入的态度来维持在世界空间里的饮食起居的。  “阿姨,两碗热干面。”  回头,视线范围之内最近的地方出现一张布满稚嫩汗毛的脸庞。袁飞飞!  “要不要辣椒,小伙子?”  袁飞飞怎么无处不在。再次见到这个男孩,说不清是喜是怒。  “诶,小陌,阿姨问你要不要辣椒啊。”帅小伙低下头迷缝着眼睛,得意的对着我甩甩手中的饭卡,“我同学的,请你吃!”  变脸真是变的极快,又是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死脸!浪费了这一对眼睛!  “幼稚!”我闷着脸甩出两个字,走到离窗口不远的餐桌前坐下,难怪长一层那么幼稚的汗毛!  “喏,请你的。吃吧,甭客气!”袁飞飞把热干面推到我面前,盯着我的脸,“别生气了,生气就可惜了这对美丽的大眼睛了。”  我瞪着眼,“要你管!”  “哟哟,说几句还真生气了。本来就是,年纪轻轻的,藏那么多故事在眼睛里干什么!”袁飞飞嗖嗖的吃着碗里的面条,眯着眼看看我,“嗯,皮肤也不错,白皙细腻!是个美女!”  “一个大男孩,能不能沉稳一点。”  我头也不抬,拿着筷子对着热干面狼吞虎咽。这一刻,怎么这么讨厌这个人。  “1.83的单身帅哥摆在你面前,竟然头也不抬。”袁飞飞胳膊撑在餐桌上,微微欠起身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碗里瞬间少了一大半的热干面。“我说你是不是流浪儿啊,几天没吃了么?”  “你才是流浪儿!”  “哎哟,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传说中的福尔摩斯?哈哈。。”  我的表情瞬间凝固,不正经!  半响的沉默,只听得见头顶风扇呼啦啦的响声,和热干面滑入肠道的吞咽声。  “小陌。”  “嗯?”  “又生气啦?我开玩笑的啦!”  “我知道。”  吞下最后一口热干面,抬起头,清澈的眼睛,分明多了一层深邃。深邃得犹如一条没有尽头的地下通道,黑幽幽的,不知道通向何处。  这种深邃让我又是一惊。  突然很想笑,许是吃饱了,有力气了的缘故。  “谢谢你的招待,小女子不甚感激!”我抱拳做作揖式。  “哈哈,这不是很有幽默细胞嘛!”  “没有啊,这不是托你的福,吃饱了,才有力气了嘛。”  “哈哈,平时你都吃不饱?骗谁呢,吃不饱还能有这么饱满的身材啊?”  “去,你才饱满!”我提起旅行包,站起身,准备离开。  袁飞飞急忙站起身,伸出胳膊拦住出路,“诶,你身材挺好的,刚才开个玩笑嘛,不会又生气了吧?”  “怎么会,我没那么小气的。”  “那你哪个学校的?我以后去找你玩。或者留下电话号码。”  “你不是说我是流浪儿嘛,我没有归属地!”说完,背起书包绕道朝餐厅口走去,我还有正经事要办,哪来时间纠缠。  “你就贫吧!说,从实招来!”袁飞飞跟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旅行包。  我立住,回过头,“袁飞飞,有缘再见吧!”  对视良久,袁飞飞渐渐的松开了手。  有些东西,强求不来,只能依赖时间,去获得一种结果。  我所说的正经事,就是要解决掉我内心的问题。情感已然迷茫,那么生存,是必须要靠自己去解决的。堕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它只能带来伤害。  很庆幸,自己还算理智,在很多事情发生之后,没有作出更加毁灭性的动作。虽然痛苦的游离着,至少,还留有回旋的余地,还存有一丝不灭的希望。这丝希望,是有望给自己带来重生,给身边人带来幸福的生命火种。
  这个学校到处都是梧桐树。出了餐厅一拐角就踩到了一片梧桐树叶。弯腰捡起隐现着我脚印的叶子,回头看了看。袁飞飞没有跟过来,也不知这么迅速的钻进了哪个角落,一点影儿都不见了。有些许失落的转过头,那样清澈的眸子,许久不曾见过了。纵然生气,还是怀念的。  拿出之前捡到的梧桐树叶,戴上耳机,拐上了左边的道路。路真长,都见不到尽头,路旁的梧桐树也真多,一棵棵犹如守护战士一样沿路排列下去,同样望不到尽头。路旁的花坛里除了草,尽是匍匐在地上的小朵栀子花,那么多,白色的,密密麻麻,爬满了花坛。  摘一朵,凑到鼻尖嗅了嗅,没有那种高枝上开出的大朵栀子花香,却也小巧得让人怜爱。  这几年来,生活和感情都是一片混沌。我低下头再次陷入了混乱的思维中。不同城市的奔走,让我精疲力尽。二十个小时,倔强的选择了硬座,抱着玩具哈巴狗,在一寸固定的座位上昏昏沉沉的挣扎着撑到了火车的终点。看书听歌遐想,竟然也没觉得多么无聊或者多么的累,只是脑袋有些欲裂的冲动。欲裂也好,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圈中好友杨乐乐在火车站等候,提过我多而繁杂的行李,心疼得一阵责怪,“怎么不买个卧铺。看你脸色苍白的。行李还带这么多,能扔就扔了呗,回来又不是没有。”  我望望熟悉的天空,看着好友心疼的神情,咧开紧闭了二十个小时的嘴巴,“用过的东西我舍不得。”  “你呀!!何苦这么东奔西走的折腾自己。”  何苦这么东奔西走的折腾自己,我也不知道。其实很多东西都是不知道,只是莫名其妙的被一种破碎的东西在驱使前进。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校园的广场上。很空旷。这才理出一点空当,好好的端详着面前的学校。面对我的,是一个弧形的教学楼,很漂亮,红白相间的砖瓦铺盖着,正中间是室内运动场,能依稀看见里面有人在打羽毛球。左手边是一个大大的花坛,绿草,也是大片的栀子花匍匐点缀着。右手边是一个小山坡,草坪,还有错落有致的石凳。继续往前走,穿过教学楼,看到一大片空地,是足球场,在我的右手边。有一大群青春小伙子在踢足球。阡阡也是足球迷呢。我不禁低头莞尔一笑。  袁飞飞突然又出现了。这次带着篮球。身边还跟着几个小伙子,都是一米八的个子。“小陌,你在干啥。”  “散步。”  袁飞飞旁边的一个男孩子用手肘捅捅他的肚子,“诶,什么时候认识的,挺靓的。”说完还眉飞色舞的。我有点心烦,皱紧了眉头,欲离开。  “去去去,”袁飞飞推推左手边的男孩,“有你什么事!”说完把篮球朝男孩身上放。“你们先去,我稍后就来。”  一群男孩子浩浩荡荡的离开。  “你要干什么。”我对着与我同步前进的袁飞飞说到。  “不干什么,就是突然想同你散散步。”  “哦。”  我们就这样并肩走着,还别说,还挺舒服。越过足球场,走到了一个池塘边,下了桥,河面上的桥。袁飞飞说,给我留个电话吧。我说,还是看缘分吧,有缘自然相见。袁飞飞说,你穿裙子肯定好看。我说,我不穿裙子。袁飞飞说,我想认识你,你身上有光环。我回头望望,笑笑,说,难不成我要归天了。袁飞飞也笑,你知道我的意思。走了很久。河岸周围是杨柳树,袁飞飞说,你去树下站着,我给你拍张。我说,我从不拍照,何况,是不太熟悉的一个人。袁飞飞走过来与我并肩,我只是想留个纪念。我立住,抬头看着面前这张似曾熟悉的脸,夕阳即将西下。温和的光打在我跟袁飞飞的身上。我摇摇头,继续朝前走去。我说,袁飞飞,我们有缘再见吧。汉城不大,有缘必能相见。走了一会,我回过头去,看到袁飞飞慌乱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你认识尹阡阡吗?”我问道。  “不认识,怎么?”袁飞飞调整面色,靠过来。  “你与他相似,我以为你们会认识。”  “他是谁。”  “一个人。”我抬头侧脸望望袁飞飞,笑起来。  袁飞飞不再说话,低头陪我走着。一直走,路过梧桐树的道路,路过大片栀子花的花坛,路过足球场,路过图书馆。你回去吧,我说,我想去食堂坐会。  袁飞飞就转身离开了,说,小陌,再会。  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小陌,在哪呢?回来吃饭了。”耳机里突然现出好友杨乐乐的声音。吓一跳。  “额。。我在一个学校。”  “什么学校?”  “不知道。”  “下车的公交站名记不记得?”  “额。。。没注意。”  “得,得,算我服你。出去找找,尽快回我信息啊。都担心你是不是要老年痴呆了。”  “嘟。。嘟。。”  打开手机设置,取消了耳机自动接听。刚才一跳心脏有些受不了。走出食堂,已经夜幕。拍拍脑袋瓜子,回想。哦,我在食堂睡着了。从来时进来的小门出去,就看到了车站,车站名好长。  车上人不多,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左胳膊肘撑在叠交着的大腿上,左手撑住下巴,把脸侧向了窗外。累了一天的大脑此刻才得以短暂的宁静,看着倒退着的一个个路灯,一条条人,一串串风景,心里腾起一股细密的微小的暖流,细细的流着,一直流到了我微微翘起的嘴角。杨乐乐说,你老年痴呆了。  杨乐乐是我大学室友兼同班同学。跟我一般高,有着简单的心思,对人的真诚,开朗而温婉的性格,还有我渴望而不可及的温暖的家庭。每次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时候,我就会拖着沉重的行李跑到她家来,和她贫嘴,和她逗笑,听她对我小陌小陌的叫。而她总是不厌其烦的跑去车站接我,不厌其烦的嗔怪我,你这样折腾自己何苦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的折腾自己,折腾得快要面目全非。  五  “多吃点,看你一脸疲惫的。”乐乐一个劲的往我碗里夹菜。  我有些歉意的对着乐乐的爸爸妈妈点头笑了笑,也有些尴尬。多次以风尘仆仆的形象现身于他们面前,不知道他们会以怎样的眼光看我呢?不听话?不安分?我将脸埋进碗里,嘴巴不停的嚼着米饭,不时的用眼睛余光扫视一下这个温情的餐桌。精美的餐碟,四碗菜一碗汤,摆成很好看的形状。我一直扒着碗里的饭,都不忍心去打破餐碟里和谐的温情。我是个外来者,我也没资格去打破。  “小陌,吃菜吃菜。”乐乐丝毫看不出我此刻心里的翻腾,带着一贯的天真笑脸,把菜往我碗里装,“喏,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块,外面吃不到的吧。”  我抬起头冲着乐乐笑了笑,然后顺带的朝乐乐爸妈再次尴尬的点了点头,他们在微笑,表情很自然。瞧我是多么的自作多情,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去揣测一个外来之客的身份呢。我是一粒尘埃罢了,漂浮在空气中不引人注目的尘埃罢了!  于此,我突然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坐直身子,把筷子伸向了餐碟,十分自然的。我是外来之客,是打破不了餐碟里的温情的,我还担心什么呢?只管吃吧。  餐后,我准备把自己吃过的碗给洗了,多年的习惯。乐乐一把扯下我手里的碗扔在了餐桌上,抓起我的手往外走去,我回头不好意思的朝着乐乐爸妈笑了笑,本来想说点什么来着,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  乐乐把我拉到了她家附近的蛋糕店。  “小陌公主,随便点,得把您补补,看您这小身板瘦的。顺便补送一下你的25岁生日咯。”乐乐调皮的在我脸上捏了捏,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大学毕业近两年,就数乐乐没变了,依旧是这副单纯的欠扁的模样。我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  “去,你这小样儿。我要当皇后,比公主权利大。”  “你这就不懂了吧,皇上听公主的,你猜谁的权利大?”  “皇上听公主的?”  “对吖,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啊,就好比我是我爸的掌上明珠!你看我一撒娇我妈就投降。是吧!”  看着乐乐撒娇似撅起的嘴,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  “陌陌,陌陌!”  我吱呀的打开门,“小阡啊,又来邀我家小陌去看电视啦?”奶奶在我身后笑眯眯的重复着每天黄昏都会说的话。  “嗯,奶奶好,”阡阡伸出手,“陌陌,动画片开始啦,我来接你了。”  在得到奶奶充满笑意的肯定之后,我抓住了这只伸出来的带着我走路带着我钓龙虾的手。  阡阡带着我往他家跑去,还不望回头给我奶奶一个放心,“奶奶放心,动画片完了我会送陌陌回来的。”  我被阡阡拉着往前走,不用担心往哪走,也不用担心走错路。八岁上小学三年级的我看着阡阡这位儿时的唯一玩伴的后脑勺,心里温暖得不成样子。  我喜欢看电视,特别是《小蜜蜂找妈妈》这部动画片。七岁我一个人在村子里东游西逛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了从一户陌生人家窗户里露出来的电视画面,一个可爱的小蜜蜂,独自在森林里飞着,它在寻找妈妈,不厌其烦的对着不同的过路昆虫问着同一个问题同一个方向。就一眼,我就爱上了那部动画片。然后我就拾来砖头垫得高高的,踩在砖头上忘乎所以的趴在窗台上看,看小蜜蜂用柔弱的身体抵抗凶恶的螳螂贼,用善良的心灵打败树洞里残忍的甲壳虫。然后有一天在忘乎所以的为小蜜蜂喝彩的情况下从砖头上摔了下来。然后我看到阡阡心疼得皱起眉头的脸,然后我看到阡阡放弃了自然之谜的节目开始天天关注自家电视里小蜜蜂的播出动向,然后开始每天黄昏吃罢饭就听到阡阡来接我去他家看小蜜蜂的呼喊声。那时候《小蜜蜂找妈妈》红得每个台都会在黄昏时分争先恐后的播出,一播就是一年多,电视台不厌其烦,我也看得不厌其烦。  “阡阡,小蜜蜂很勇敢,是吧?”  “嗯,陌陌和小蜜蜂一样勇敢。”  “可是我没有去找妈妈。我连要一台电视机的勇气都没有。”  “陌陌的妈妈会自己回来的。陌陌是懂事,陌陌是心疼奶奶。陌陌很勇敢,勇敢得藏着不开心的事笑得那么开心。”阡阡用亮得发光的眸子看着我,让我看到一片光亮。  我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突然间又兴奋得找不着边际,“阡阡,要你天天陪我看小蜜蜂,你不会烦呗?”  “不烦,我和阡阡一样,都很喜欢小蜜蜂的勇敢。”  “那你以后会和我一起去找妈妈吗?”  阡阡捏紧我的手,“当然会的,阡阡会帮陌陌找到妈妈,阡阡会一直陪着陌陌。”  “真的?”“真的!骗你是小狗!”  两个八岁的孩童,在即将被黑暗笼罩的寂静的村庄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手牵手向前探行。
  我的双臂紧紧的勒着乐乐的后背,乐乐有些害怕。  “小陌,别吓我,怎么啦,怎么勒得这么紧,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没事,就是抱抱你。”放开乐乐,冲着她很开心的笑了笑。  其实,我多么想住进乐乐的身体里面去,在这样的黑夜里,我总是孤单得难受。  沉默良久,我放开勒疼的双手。乐乐舒展筋骨似的抖抖双肩。  “小陌,勒得我真疼。不过,我喜欢,哈哈!”  我拉起乐乐进了蛋糕店,指着六寸的蛋糕模型,“乐乐,我想吃蛋糕。”  “老板,上面能画栀子花么?”  “画不了。”  “怎么画不了呢,画不了开什么蛋糕店呢。”乐乐拽拽我的手,试图阻止我不礼貌的语气。  店老板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五十岁的脸庞,有些恼怒。“我是蛋糕店,不是画坊!”  “哦,那玫瑰花你怎么能做?”我指指橱窗里的蛋糕成品。  五十岁的店老板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我们面前。  “你是来买蛋糕还是来耍小姐脾气的?”  乐乐急忙从裤兜里拿出一百块钱,指了指最上面有一层玫瑰花的蛋糕,“老板,不好意思啊,拿这个。”  店老板接过钱转身瞬间还不忘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现在的小孩怎么都一身公主毛病!”  出了蛋糕店,乐乐伸手捂了一下我的额头,“没发烧啊,小陌。”  “我只是喜欢栀子花而已,那种要求很令人鄙视吗?”  “蛋糕嘛,无非就是奶油味和水果味,点缀点简单的花式,哪来的栀子花。”  “肯定有,只是他们是为了蛋糕而做蛋糕,肯定就做不出来了。”  我抬头看看天空,漆黑漆黑的。黑得漫无边际,黑得人心惶惶。  “小陌,你到底怎么啦。”乐乐从背后绕到我的左边,伸出右手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没答话,夜晚的天空怎么可以黑得那样空旷,黑得那样撩人心思呢。  沉默着走了许久,绕过了一个又一个小区,耸立的楼房,窗口闪烁的灯光。  “我在SH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要求,生日才过砸了。”  “小陌,我们回家吃蛋糕。”乐乐把头歪在我的肩膀上,“别想多了,我们使劲吃,要吃得甜腻到把你所有的不开心都融化掉。”  我抿了抿嘴唇。“嗯,好。吃得甜腻到把所有的不开心都融化掉。”  回到家,哦不,应该是乐乐家。洗了澡,和乐乐面对面坐在床上吃蛋糕。  草莓味的,也不赖。  “小陌,”乐乐嚼着还未吞咽的蛋糕,“这次生日在SH怎么过的。怎么就过砸了,我都不在,真遗憾。”  “一个人。”  乐乐拿叉子的手突然凝固。抬起头看着似乎满不在乎的我。  “一个人?真一个人?我以为之前你是逗我玩的。刘荣呢?”  “没叫他。”  “开玩笑吧。那还算哪门子男朋友啊?不叫他他就不陪了?”  “嗯。”  “这样的男朋友不要也罢,回来咱就不理他了啊。”乐乐握握我的手,“别难过,好男人多的是。”  我看着乐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突然很苦涩的笑了,“我要栀子花蛋糕,结果没有。我就走了。不是他的问题。是我。乐乐,是我不要他陪的。我一个人跑到宿舍楼的天台上数星星去了。每年生日我都要数星星的。”  “他应该陪你去数的啊,你为什么不要他陪哦。”  “不说我啦。”我将手上的蛋糕趁其不意的涂到了乐乐的脸上,咯吱咯吱的笑开了花。  人要学会在必要的时候逗自己笑笑,哪怕很假,也会产生一定的麻痹作用。  “那说什么?”  “说你呗。和你家扬子正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呢吧?”  乐乐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抿嘴吱吱的笑个不停。  “自己感觉幸福就好。乐乐,幸福就好。”  乐乐将屁股缓缓移动到我的旁边,环住我的腰,将头搁在我的肩膀上。“小陌,你什么时候才能感到幸福呢?我觉得你会幸福,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即使有无关的人爱你,你也会寂寞至死’。这是安妮宝贝书里的一句话。乐乐,懂么?”  乐乐抬起头,用无比迷蒙的眼神看着我,尔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轻轻的将乐乐散落的头发别于脑后,看着这张不谙世事的脸,淡淡的笑了笑。  “不懂最好。好好的和扬子谈恋爱,好好的爱扬子,好好的幸福,就够了。知道么?”  乐乐将脑袋重又轻靠在我的肩头,捏着我的手,“小陌,你的眼神,让人心疼,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傻丫头,不用帮我什么。好好的幸福,就够了,知道么?”  怎么帮我呢?什么都帮不了我吧。我把头歪在乐乐的头上。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得很香。好大的一个床。我,乐乐,余下的半个蛋糕,置于床的正中央,蛋糕上的生日蜡烛还没有熄灭。我突然像是在做一场梦。火光在我的眼睛里一跳一跳的,跳到了那个屋顶,跳到了那个布满了星星的夜晚。跳到了那张十指缠绵的床沿。  我已有多久不曾记起那晚月光的皎洁,而现在又有多么的清晰于那晚羞涩的交融。  都是那一汪眼眸的罪过,而我又是如此的无可奈何。  生活总是得继续。  我忘了昨晚是怎么睡着的,我只知道做了一夜无头无绪的梦,好几年了,已成习惯。  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拉开窗帘,好一个艳阳高照!整理好被折腾得狗窝一样的床铺,闻到了一楼传来的烤面包的香味。  “小陌,下来吃早餐啦。”  梳洗完毕,蹬蹬蹬的跑下楼。  “小陌,多吃点。今天星期天,我爸妈出门去了,大胆的露出你的馋样儿吧。”  “你才馋样儿咧!”我提起胳膊朝乐乐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怎么样,姐姐今天漂亮吧!”  乐乐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围着我左转一圈右转一圈,鬼脸似的笑道,“嗯嗯,不错不错,世界第一啊!气色也不错。生活嘛,就是要这种状态!”  乐乐盯着我的脸又看了半天,“我说小陌啊,你真是几年不变,年复一年的蓝色眼影,笔直眉毛啊?不换个颜色?换个柳叶眉?”  我捂捂自己的脸颊,“怎么,不好看?看厌了?”  “不是,总得试试新花样撒,老是一个颜色,多没劲。”  “哦!女人看女人都会有厌烦的时候啊!”  “不是啦,”乐乐敲敲我面前的牛奶杯,“我说小陌啊,别总是那么敏感成不。我只是建议可以画个新妆容嘛!”  “嗯,我只喜欢蓝色呢。改不了呢。”  “这么专一?我看你交男朋友都没这么专一来着。”  “搞那么认真干嘛。”我站起身使劲打了一下乐乐数数的手指。“我待会还要去见橙子。”  “是的么。人家好奇,你这么个动荡不安到处折腾的女孩子怎么会如此忠于一种颜色呢。多么奇怪啊!”乐乐咬了一口手上的面包,“其实在你身上也不奇怪,你本身就是个多么奇怪的女孩子哦。”  我拍了一下乐乐歪着的脑袋,“乱想什么!我这不好好的么。奇怪什么!”  “不想啦!对了,你待会去见橙子?”  “是啊,回来了好歹去报个行踪吧,不然橙子得剥了我的皮。”  “嗯嗯,应该的。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待会要去新华书店帮我堂弟买本参考书。我爸下达的任务。”  “可以啊,不过我不能陪你逛哦。找扬子陪撒?”  “我可是重友轻色的。我要和你二人空间。”  “哟哟哟,得了呗,我还不了解你这小女生哦,公交上哪来的二人空间啊。我看是扬子有事来不了吧?”  乐乐害羞的看了我一眼,绕过餐桌撒娇似的跑过来抱住我的脖子一个劲摇晃,“真是的,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乐乐,女孩子要学会有所保留,知道么?”  “知道啦,”乐乐吧嗒一下亲在我的脸颊上,“知道小陌是为我好,我紧记于心!”  “赶紧吃了出门啦,橙子还在等我呢。”  和乐乐收拾好厨房,一起出了门。出门向右拐,拐过几个社区就是公路边的公交站,阳光有些刺人勒。  “不过,小陌,蓝色眼影在你身上确实富有魅力。你瞧,回头率杠杠的啊。”  “都是些社区里的老头老太太,看新鲜罢了。”  “别这么说嘛,俺家小陌可是人气顶呱呱的美女!”  我把手伸向乐乐的咯吱窝,“拿我寻开心是吧!”乐乐逃也似的向前跑去,素色裙摆随风飘扬着。我有多久没穿裙子了,好几年了吧?  “小陌,快点,发什么呆嘛,公交车来啦。”  起点站,没什么人,我径自走向了车尾靠窗的位置。  “小陌,还是那么喜欢角落啊。”  “嗯,安全。”  车启动了,我把脸侧向窗外,风景迅速倒退。  “小陌,虽然我懂的不多,但是我知道你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小黑屋子里,你应该走出来。”  “嗯,我一直在试图解救自己。”  “小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那么善良。大学的时候我晕倒在军训的操场上,你奋不顾身的把我背到了医务室,你都摔倒了,都差点磕破脑袋。老天一定要眷顾你的。”  “嗯,老天要眷顾我的。”  “嗯,小陌,一定要开心起来。乐乐会一直陪着小陌左右的。”  真的希望能信守诺言,一直陪下去呢。可是谁又能知道。  “哦,对了,小陌,你昨天不是去找灵感去了么,怎么样,想好了找什么工作了么?”  “还不知道呢,刚回来,会会老朋友再说吧。反正工作是一定要好好找的。”  “嗯嗯,小陌,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在汉城好好呆着,你看我们都在,还能互相照顾。”  “好啦!我晓得的。”  “真的?”  “真的!”  我刮了一下乐乐的鼻梁,乐乐挽着我的胳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一个小时的车程,在聊天之中,也不觉得有多漫长。到达终点站。逍遥谷,汉城的中心地带,繁华,人潮拥挤。  和乐乐分了手,我搭乘另一辆公交驶向另一个目的地,乐乐走进高楼耸立的商城。约定下午五点于此相见。  公交不停的向前行驶,依旧选择了车尾的车窗旁。接近中午的空气有些湿热,令人感到一种莫无须有的烦闷。我不喜欢大城市。出个门也是如此的繁琐,换乘公交,休息日时还要与陌生人在一个长形的空间内抢夺一寸站立之地。然后任由庞大的爬行物托着自己穿越于熟悉和不熟悉的土地之间,无法动弹无法选择。  可是没办法,你的目的地只有它能准确的了解,你必须依靠。
  橙子是个讲情调的女孩子。不出我所料,她选择了公交站附近的一个咖啡店。  “呀嘿哟!不错嘛,小陌,妆容搞得这么精致!看来状态不错哟!”橙子一眼就看到了进门的我,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奔到了我的面前,将右手使劲儿的搭在了我的左肩上,一如既往的喋喋不休,“这么好的妆容应该配身连衣裙才是!越过膝盖的长裙就行啦。”  “好几年了,都习惯啦。现在穿裙子都别扭。”  “小陌,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应该接受现在。”  “还是橙子了解我啊!知道找个靠窗的!”我拿下左肩上的包包,将胳膊叠在桌子上,“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嘛!真是的。”  橙子眯起眼睛,侦探似的在我脸上盯了足有一分钟,半响,舒了一口气,“但愿吧!喝啥?这里有奶茶。”  “热咖啡吧,不加糖。”  橙子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狠狠的在我鼻尖上戳了一下,“有糖干嘛不加,非把自己搞得满嘴苦味啊!”  “喝咖啡本来就是品那种苦的韵味,加糖不就搅乱了本真之味么?”  “你呀,一点没变,奇怪的要命。讲什么本真!”  咖啡店环境布局很是简单,但着实幽雅,屋顶是加了一层架子,架子上爬满了葡萄藤,虽然是假的,但也散发出了一种自然之味。钢琴音符缓缓的飘荡在屋子里的角角落落。窗外行人来来往往,形单影只的,成双成对的,三五成群的,组合成了一股人流,密密麻麻的人流,咋一看去,似乎每个人都相互融合,散发着热闹之气,没有孤单呢。  咖啡上来了,热的,汩汩向上冒着热气。  “这次回来了,还走么?”橙子往咖啡杯里大勺大勺的倒着白色冰糖。  “应该不走了吧,好累。”  “是你丫要到处奔波,累是自己作的。这里有我们,哪里不好了?”  “是很好啊,可是我总觉得我在寻找什么。而且必须得行走。”  喝下一口咖啡,苦得皱了一下眉。  “喏,冰糖,跟你加点。”橙子说着就把勺子伸向了我的咖啡杯。  “不要。加了糖,就不纯了。”我用手护住了咖啡杯口。  橙子叹气的缩回了手,将白糖一股脑儿倒在了自己的咖啡杯里。  “你说你辗转了那么多地方,你找到了么?”  “没有,找不到。”  “这不就对了么。好了,小陌,回来了就好好的。咱忘记过去,咱重新开始!”  沉默半响,我缓缓的抬起头,“橙子,我一直在尝试重新开始。”  橙子低下了头,来回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冰糖加太多了,空气中都闻到了甜腻腻的味道。  橙子今天穿得很朴素。未加修饰的柳叶眉,披肩直发,一身素裙,细带平底凉鞋。  大学之后的我和橙子,每次相聚,都是期待着恢复当初的调侃和嬉闹,橙子每次都是以最本真的打扮出现在我面前,以最俏皮的语言来开启我们的约会。  可是,每次都是出现凝固和僵硬。  于此我经常恨自己。橙子坚强的大眼睛,橙子活泼的柳叶眉。我总是辜负。  我使劲儿抿了一口杯里的咖啡。舒展了额头,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橙子。  “你丫今天怎么这么素,凭吊我逝去的灵魂么?”  “去,词不搭调的。哪次与你单独约会我不是这样素颜的啊?你丫不是喜欢纯么?”橙子端起咖啡,将胳膊肘撑在桌上,喝了一口,很是鄙视的斜了我一眼。  我突然想起了高三高考完之后我们仨拿出零花钱拼在一起第一次走进咖啡店的情景。我装大款似的从包里掏出零散的纸币,啪的一下砸在收银台上,“来三杯苦咖啡。”橙子当时站在我的左手边也是用这种鄙视的眼睛斜了我一眼,“咖啡本来就是苦的好吧。拜托你装也装的像点好吧!”然后尹阡阡就站在我的右手边看着我温和的笑。  “诶诶诶,小陌!又发哪门子呆去了?”橙子撑直了她的手掌呼啦啦的在我面前上下摇动。  “没有啦。对咯,我姐夫呢?”  “甩啦。我辞了工作执意跑去酒吧驻唱了,他就跟我吵,受不了,甩了。”橙子说着就掏出了包里的打火机和香烟。  “橙子,我走的时候你们还那么好。姐夫对你那么温柔呢。”  “温柔顶个p用啊,一点破事儿就吵,酒吧驻唱怎么了,又不是卖!一点都不理解我,算哪门子爱?”  钢琴曲悠悠的飘荡着。《天空之城》!  橙子停下了正欲点燃的香烟。我伸手取下了定格在橙子手上的打火机。“橙子,少抽烟,伤害的是自己。”  “嗯,小陌,听,天空之城呢!”  喝下杯中最后一口咖啡,拉起橙子走出了咖啡厅。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厅的招牌,苦中作乐。  嘿,这个名字有意思,我用胳膊捅了捅橙子,指了指招牌。然后笑得快要岔气。  “你丫的,有这么好笑么!”  “哪有人用这个作咖啡厅的招牌的,俗不可耐嘛!”  “俗到极致就是高雅的一种表现嘛!哈哈哈。。。。。”  “就你丫嘴巴厉害,反的都要被你说正了!”  午后的阳光正烈,我和橙子径直走进了人群。橙子拉着我在人群里奔跑了起来,橙子的裙摆飞扬,我跟在她的后头,有那么一瞬间,我恍然觉得我们其实一直奔跑在十八岁的天空下,谁都不曾远离过。  橙子把我带到了她工作的酒吧,白天是不营业的。酒吧是一个独立的古老房屋,占地面积很大,一层,砖瓦盖顶,两边还有向上翘起的犄角,犄角上挂着两个硕大的红色灯笼,左边印着“忘了”,右边印着“酒吧”。整体的古老风味保留的很好,只有个别地方有过加固的痕迹。大门紧闭,只有“忘了酒吧”四个字赫然醒目。  房屋很独立,与左右两边的高楼大厦间隔了一定的距离,咋一看去,如此的独立,如此的格格不入。  “怎么样,特别吧这酒吧?”  “嗯,特别的孤立。”  橙子咧开了嘴巴笑个不停,“这个地方我很是喜欢呢。这里原来是一个文化老街,后来统一拆迁,我们老板是个有钱有势的人,才得以保存了这么一小块地方。还别说,生意特好。”  “想听歌不?”橙子回头问我。  “想,可是门关了。”  橙子冲我调皮的一笑,“有我在,啥事都能成。”说着身手敏捷的翻过矮小围墙,快步走到了酒吧和现代建筑物之间的小道尽头,只听见窗户玻璃砰砰砰的声音和橙子大咧的叫喊声。  没过一会儿,酒吧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出现一个胡子拉碴睡眼朦胧20岁左右的男孩子。橙子一跃跳过围墙,冲着我挑眉似的眨眨眼,向我介绍道,“这是我们酒店的吧员,小拉。”  然后转向男孩子,“这是我的闺中好友,小陌。”  “小陌,欢迎。橙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事就说话。”小拉向我伸出了手掌。  我握了一下小拉的手,调皮的笑笑,“当然啦,不会客气的。”  人与人之间很容易就认识了,有时候可以快到只需一分钟,甚至一秒钟。  介绍完毕,橙子拉起我走进了酒吧。  酒吧很干净,许是清晨清扫过的缘故。椅子都整齐的翻盖在桌子上。正门进去目及之处是处于正中央的圆形吧台,酒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没开灯,但想象得出来其在夜晚的夺目奢华。吧台左右的卡座成对称趋势摆放,而散台则毫无规则,角落之处,显眼之处,如零星一样散落。桌椅也有不同,角落之处为古典木桌,显眼之处为透明的玻璃制品。  我推了推身旁的橙子,“这酒吧的老板是个什么人咯,把个店搞的这么古怪。”  橙子把食指拿到嘴巴附近嘘了嘘,然后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道,“据说是一个邪恶的,神出鬼没的商业大亨。”  “邪恶?”  “嘘。。。别说啦,这个人跟我们又没关系。那么好奇干么事。”  走在我们前面的小拉回过头来朝我点了点头,“嗯。听橙子姐的准没事儿。”  橙子把脸转向我,给了我一个看上去很无语的笑容。  我随着橙子和小拉来到了酒吧角落里的一个房门前,小拉推开门,带我们进去。这是一间单身房,一个床,一个书桌,一台电脑,还有一个简单的梳妆台。简单至极。光线有些暗,许是隔壁高大建筑物的关系。不过简单的空间,总能让人获得一些舒适感。  “随便坐,小陌,喝什么,我可以帮你调。”  “我喝水。冰水吧。”  “橙子呢?”  “跟小陌一样。”  “哎哟,橙子姐,喝这么没味道的?确定?”小拉斜着嘴角,调皮似的看着橙子。  “去倒水去,贫什么嘴!”橙子伸出手来扑打上去,小拉躲闪着哈哈的出了门。  “小拉是农村来的,很淳朴的一个男孩子,跟我一道招进酒吧的。跟我关系特好,成天橙子姐橙子姐的叫。呵呵。”橙子撑开身体,呈大字样的倒在了床上。  “看得出来你们关系很好。橙子,你在哪里都是那么好的人缘呢。”  我歪过头看着一脸素颜的橙子,橙子还是什么都会跟我讲,还是跟高中一样拉着我进入她的私人领域,没有顾虑。我突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幸福感。从胸口开始,缓缓的蔓延至全身。我看着橙子很不由自主的笑了。  “你丫又在想什么鬼场景呢。还是一点都没变,又把我放在哪个地方在蹂躏来着!”橙子抓起床上的枕头朝我身上扔了过来。我笑得更大声了,几乎前俯后仰。  橙子扑将上来,伸出两只爪子就朝我身上挠起来。  “哎哟,两个大女人在这干嘛呢在。”小拉将盘子放在了桌上,用餐巾纸擦着手里残留的水渍,笑着看着床上两个没有形象的女人。  “嘿嘿,小拉,你是不知道,我们两姐妹一年没见面了。”  “那要不要我出去,你们两个继续?”小拉坏笑着作势准备离开房间。  “去,讲啥子呢!我们的水呢。”橙子蹦起来一巴掌打在了小拉的腿上。  我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蹦起来一巴掌打在橙子的身上。尔后我们三个人就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团。
  那是在高二的一个暑假,我和小阡从家里摘了很多西红柿和黄瓜,搭上两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来到橙子的租住房。橙子当时是在一个超市做暑期工,周末休息。  我还记得那天特别的热,小阡背着一蛇皮袋的西红柿和黄瓜拉着我的手大汗淋漓的挨到了终点站,橙子在公交车站顶着艳阳天大汗淋漓的等着我们,下车之后,我们仨大汗淋漓的抱在了一起,也顾不得蛇皮袋里被压扁的西红柿正汩汩流着鲜红的汁液。  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就有那么的好,不辞辛劳,千里迢迢。  橙子把我们带到她的租住房,开了电风扇,我们仨就在呼啦呼啦的电风扇声中啃着生黄瓜,吃着凉拌西红柿,侃着莫须有的话题。橙子换上我用零星的布匹缝制的粗造的花色连衣裙,围着电风扇臭美个不停。橙子还带着略微湿润的眼角看着过膝的裙角怂恿着我大学去学习服装设计。  橙子显摆着连衣裙出去买冰棍。小阡也是这样撑开身体呈大字样的倒在了床上,跟我讲着过去,跟我讲着未来。小阡说,小陌,我们以后要好好的。我咯吱咯吱的倒在他的身上,把头枕在他的胸口。他的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强而有力。我羞涩的一笑,有你保护就够了,不是么。  小阡把手放在我的头发上,来回抚摸着,没有言语。橙子拿着冰棍推开了房门,咋咋呼呼的叫道,“孤男寡女的在我房里干嘛呢!”我望着一脸坏笑的橙子,蹦起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胳膊上。然后捂着嘴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小陌,又发啥呆呢!”橙子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走,姐们儿唱歌你听去。”  “想听什么?”橙子坐在了唱台上,调好了麦克风的高度。  我坐在离唱台最近的座位上,看见穿着粗造花色连衣裙的橙子,正张着嘴巴对我说着什么话。  “小陌,小陌!”  “嗯?”  “又发什么呆嘛,橙子在跟你说话呢!”  “小陌,想听什么嘛?”橙子一身素裙的坐在吧台上,对我招着手。  “只要有你。”  “什么?”  “《只要有你》”  橙子无奈的摆摆手里的吉他,“都多少年了,还在听。好吧,我开始咯。”  “嗯。”  橙子手里的吉他飘荡出熟悉的音乐,橙子歪着脑袋开始唱了起来,很是陶醉。  “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留得住世上一纵即逝的美丽,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  我看着橙子的眼睛,橙子也看着我的眼睛。屋子里没有其他嘈杂的声音,只有橙子的吉他声还有橙子的略微沙哑的嗓音。这一刻,就好像只有我和橙子了,其他所有的都已经不再存在。橙子的眼睛很亮,亮得我能清晰的看见我有些落魄的影子。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在没有你的夜里,能划出一线光明,留得住快乐,全部都送去给你,苦涩的味道变得甜蜜。”  橙子的手开始颤抖,很微小的抖动,橙子在极力克制,橙子是个克制力很强的女孩子。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还能在冬雨天空月亮太阳再想你,生命中只要有你,什么都变得可以,让所有流星随时都相遇。”  生命中只要有你。我也开始颤抖,微小的心脏抖动,我也在极力克制,我要紧双唇,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橙子克制的很好,我身旁的小拉丝毫没有觉察到异样。  “从此在人世上也没有无奈的分离,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我抓紧了胳膊上的衣服。橙子的眼眸也蓄满了泪水,望着我,一眨不眨。  “没有变幻的清纯,没有失落的爱情,所有承诺永恒得像星星。”  “从此在人世上也没有无奈的分离,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没有。。。。”  橙子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我看到了有眼泪从橙子的眼角缓缓流下,我突然就听不见了任何声音,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空旷的荒地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滴一滴的泪水滴落到了我的手掌心,我舔了舔,好咸,咸得发苦。  身旁的小拉欲起身走向橙子,我拉住了他。  橙子需要释放,坚强无比又脆弱不堪的橙子,侠骨柔情又绝情潇洒的橙子,需要释放她的情感,释放她的伤痛。那一天橙子是用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母亲决然远去的背影的,这些场景又是怎样刺伤着我可爱的橙子的,我都无法想象,我也从来都不敢想象。  一曲毕。我走上唱台,紧紧的抱住了橙子,力量无比巨大而又显得那么微小无力,就像那天尹阡阡抱着我一样,那样紧却又那样无力。  还是橙子坚强。没过一会,橙子就安静在了我怀里,我抹去了橙子脸上残留的眼泪,橙子也抹了抹我的眼角。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很天真的笑了起来,我也笑了。我们两个就这样扶着对方的胳膊前俯后仰的笑了起来。橙子说,至少还有你陪着。  对呀,至少还有你陪着,不就够了么。  当我们回过神来,看到了立于一旁拿着餐巾纸不知所措的小拉。又是一阵好笑。  小拉抓了抓脑袋,“你们笑什么啊。”  橙子蹦到小拉的面前,拍了拍小拉的脑瓜子,“笑你哇,小呆瓜!”  “笑我什么啊,橙子姐。”  我和橙子相视一笑,耸了耸肩。  “走啦,小拉,我们吃东西去,橙子姐请客哦。”  “好哇好哇,我要吃水煮鱼!”  橙子拍了拍活蹦乱跳的小拉,笑道,“瞧把你乐的,几辈子没吃鱼还是咋滴。”  “就是几辈子没吃了,咋滴?”  橙子边贫嘴边理了理有些乱的直发,带着我们打车到了绿四季火锅城,我们大学期间常吃的火锅店。  “不是吃水煮鱼嘛?”小拉打量着火锅店,嘟起了嘴。  “啪”的一下,橙子就给了小拉的背部一巴掌,“待会给你来几条鱼往锅里煮煮不就完了嘛!今天橙子姐的贵客到访,请啥吃啥!还挑呢!”  我捂着嘴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小拉那个委屈样儿哦,橙子乐得脸上都开了花。  “诶,小陌,吃什么?还是老样子?”橙子拿着菜单搜寻着菜谱,“一年没来了,不知道变花样了没。”  “嗯,老样子。茄子,红薯,萝卜,冻豆腐,生菜。”  “我说小陌姐,你能不能别光整素菜啊。。。。”  “啪”,又是一巴掌,“点什么吃什么,拿出点男人风度来好呗!”  小拉无语的拉下了耳朵,趴在了餐桌上。  我捂嘴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茄子,红薯,萝卜,冻豆腐,生菜,黑木耳,撒尿牛丸,小盘羊肉卷,生鱼片。。。”  我看着眼睛逐渐放亮的小拉,暗自发起笑来。橙子就是这样,心口不一的。  饭后出门来,已近黄昏,有微风吹过,好一丝惬意的风啊!我和橙子站在门口对着大街撑了撑懒腰,很满足的相对笑了笑。  “橙子,我得回去了,乐乐还在书城等我呢。”  橙子把手搭在我的双肩上,很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小陌,回来了就别再走了,有我们呢。开开心心的,多好。”  “嗯,橙子,有你在,真好。放心吧,我很好,只是需要时间来埋葬。”  “小陌,看着我的眼睛。”橙子耸了耸我的肩膀,“小陌,逃避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你以为是在忘记往事,其实是自欺欺人的将往事搁置在封闭的角落里,任其自生自灭。你以为不去触碰就是忘记了吗?殊不知那其实是在酝酿陈年老酒,越久越浓。想要忘记,先要学会面对。懂吗?”  “嗯,橙子,我听你的。我知道的。”  橙子的眼睛总是能散发出一种很大的能量,我无法抗拒的能量。  “小陌,有空就过来玩,我唱歌你听。”  “嗯,也许我到时候也过来工作也说不定哦!”  小拉突然跳到了我的面前,“真的啊,欢迎欢迎啊!一定要来哦!”  “去去,看你兴奋那样儿,可别打我们小陌美女的主意哦!”橙子用手环住我的脖子,“叭”的一下亲在了我的脸颊上。  痒痒的。  车来了,我跟橙子,小拉道了别。上了车。车很挤,没有空位了。  车子开动了,真挤。我朝着车窗外的橙子挥了挥手,我看到了橙子眼角的湿润。橙子也朝我使劲的挥着手,车子走了好远,我还能看到橙子挥舞的手臂,然后渐渐变小,渐渐变小,直到变成了一个点,变成了无边的地平线。
  车子到达终点站,下了车。穿行地下通道。有人在表演《老男孩》,还有吉他的伴奏。  行至拐角处,我看到了一个卖艺人,一脸络腮胡子,一身邋遢装束,好一个不修边幅的人!  “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改变了我们模样。未曾绽放就要枯萎了,我有过梦想。。。”声音很有一种年轻的味道。唱的蛮动情的。  我走过去放下十块钱,对于这样的卖艺人,我总是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疼惜。  卖艺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吉他声突然顿了一下。我也愣了,好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我拍了拍脑袋瓜子,估计最近犯晕了,天底下到处都是这样的眸子,看来该回去睡觉了。  我随着人流出了地下通道,《老男孩》那沧桑的曲调还在身后一阵阵的回荡,惹得人的心呐,一阵阵的难受。  乐乐在出口处来回张望。  “死小陌,总算回来了!都舍不得回来了吧?”乐乐上来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胳膊上。  “吃了个饭,就晚啦。我们走吧。”  黄昏已落幕,夜幕降临。街道小店,人群攒动,华灯闪耀,灯红酒绿。  第二天,周一,乐乐上班去了。醒来已是艳阳高照,电风扇呼啦呼啦的转着。  桌上留有小纸条:冰箱里有蛋糕和牛奶,记得要吃哦。  我刷洗完毕,下了楼,有旺仔牛奶和巧克力蛋糕。  乐乐在他叔叔的公司上班,每天一趟公交,朝九晚五,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乐乐的愿望,就是嫁给扬子,相夫教子。很平淡的快乐。  我也曾这样愿望过,在那个屋顶上,看着满天繁星,心里默默的期许着,期许着成年之后嫁给身旁男子,生个孩子,守着这个人,守着这个家,如此平淡美好的过完一生。  收拾好餐桌,给乐乐去了一条短信。然后爬上二楼书房,随意抽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安静的时光也可以过得很快。看看睡睡,一不小心,就到了黄昏。电话铃声把我吵醒。  “小陌,出来吃饭,扬子请客。”  我支起有些酸疼的背脊,坐在藤椅上缓了一会儿,走到洗手间梳洗一番。涂着淡淡的蓝色眼影,出了门。  阳光淡了很多,有凉风拂过,竟也清爽的很。  吃饭的地方约在光谷步行街一家韩国烧烤里,乐乐站在一楼的家乐福门口等着我,一脸欢乐。  “小陌,快来,今儿带你去见见传说中的扬子。可是要帮我把把关的咯。”  乐乐一把挽过我的胳膊,拉着我飞快的往前走,“你待会得帮我好好瞧瞧。”  我拍拍猴急似的乐乐,情不自禁的笑了。  电梯把我们带到了五层,开了门就是一家韩国烧烤,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门前。一脸温柔的望着我和乐乐。  乐乐跑过去挽着男子的手兴奋的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扬子。这是我的闺中好友,小陌。”  我礼貌性的冲他笑了笑,“扬子,你好。”  “你好,小陌。”  很温柔的一名男子,可惜了那双眼睛,总是有一层薄雾。不过,笑得很是明朗。  扬子把我们带进了一个角落处,店里人不是很多,音乐很舒缓。  乐乐和扬子坐一排,我坐他们对面。  “时常听见乐乐讲起你,确实是个气息比较独特的女孩子。”  “过奖了,也时常听见乐乐讲起你,确实是个温柔帅气的男孩子啊!”  乐乐笑哈哈的揍了我一下,一脸羞涩,“小陌,小心回家收拾你。”  我和扬子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扬子不时的讲着公司里面的趣闻,也时不时的问问我对工作的打算。乐乐在旁边小鸟依人的笑个不停。  扬子很温柔的看着乐乐,用蔬菜小心的卷好烤肉送到乐乐手上。  “对了,小陌,去我叔公司上班吧,以后可以跟我住一块,我们一道上班一道下班,再让扬子给你介绍个帅哥。成不?”乐乐塞着满嘴烤肉一脸期盼的看着我。  我用手掌托着脸盘,看着嘴角流着油的乐乐,噗嗤噗嗤的笑得说不出话来。  扬子拿起餐巾纸很小心的擦去了乐乐嘴角的油渍。  乐乐再一次羞红了脸。  “是啊,小陌,这样也挺好的。乐乐可是喜欢你了,看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得想法留住你。”扬子夹起一个紫菜寿司放进了我盘里,“哪里都不如家乡好啊,至少还有朋友能一起乐呵乐呵,是吧。”  我点点头,夹起碗里的寿司,说了声谢谢。  吃完饭,黑夜已降临好久。乐乐和扬子拉着我去看电影,我找了N多理由拒绝了,扬子说,乐乐,随小陌吧。她不想看就算了。我抬头看到了扬子眼睛里迷蒙的薄雾。  “好吧,小陌,你去书城看会书,待会咱一起回。”  我点了点头,戴上耳机径直走到了人行天桥上。很久没看电影了。我喜欢看着身旁的朋友都成双成对开开心心的,但是总免不了一种羡慕的心痛。  我喜欢站在天桥上往下看,看行人,看车辆,成双成对,孤单影只,成群结队。  突然想起了地下通道里的那首《老男孩》。  下了人行天桥,径直走到了人行通道。果然,那个满脸络腮胡子,邋遢不堪的男子正轻轻拨弄着手里的吉他,可能是刚结束一首歌在试音吧。  我一向讨厌邋遢的男子,但是这个人唱歌的时候散发着一种干净的力量,这种力量能直撞到你心坎上某种隐秘的东西上去。  我走过去放下二十块钱,在男子的对面席地坐了下来。  男子调音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用那双眼睛怔怔的看着我。我情不自禁的走到了男子面前,定定的看着那一双眸子,清澈见底。能清晰的看到眸子里的女子,蓝色眼影,白色T恤,黑色棉质短裤。男子也不躲闪,那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我,那眸子里的水流,一脉一脉的,试图淹没那个打着蓝色眼影的女孩儿。我感到脸颊有些湿润。  我取下耳机,发了怔。男子猛然惊醒似的收回了眼光,低下头,自顾自的玩弄手里的吉他去了。  我如梦初醒,拍一拍发怔的脑袋,好似在做梦。  我撤回初时的位置,与男子对街而立。取下肩头的包,放进怀里,双手环住膝盖,疲惫的靠着身后的墙壁。  音乐响起了,前奏有些长,很熟悉的旋律,张国荣的《当爱已成往事》。  我缓缓抬起了脑袋,地下通道里人来人往,对面男子的轮廓时隐时现。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几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歌声一句句的飘进我的脑海里,我在哪,我现在是在哪?我只看到一双双来去匆匆的脚,还有一个抱着吉他邋里邋遢的人。  “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我对自己无能为力。我感觉到了一行行的眼泪不由自主的爬满了我的脸庞。  我开始无法控制。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留恋,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心潮翻涌,我开始无法自持,坐立不安。我站起身,穿越人群,跑到男子面前,一张邋遢沧桑的脸。  “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  “你唱得我好心痛。”我定定的看着这张脸,很轻的说了一句,似乎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男子没有看我,目光穿越我的头顶,望向了远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吉他声赫然而止,我感觉到了身后驻足的脚步和一张张莫名其妙的脸庞。  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莫名其妙,拔腿跑出了地下通道。身后一片宁静。  有些失去理智了。这样不好。  我跑到人行天桥,蹲了下去,神情漠然。  还是有眼泪流了下来,我极力抿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情绪渐渐得到了控制,我缓缓的站直了身体。  感觉到背后有人敲打自己,转过身,那名卖艺男子,手拿纸巾,很是抱歉的看着我。  我接过纸巾,轻轻的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卖艺男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将手插入裤子口袋里,安静的看了我一会,奔下天桥,过了一会,手拿两杯奶茶,递了一杯给我。  男子把卖艺的家伙移到天桥的护栏边,挨着家伙坐了下去,然后拍拍身旁的空地,示意我也坐下。  我吸了一口奶茶,温热的。  我别过脸看了看男子,男子看着奶茶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刚才对不起啊,是我有些失控了,吓到你了吧。”  男子依旧没有说话,兀自吸了吸奶茶,看着远方的天空。  我也将眼神投向头顶的天空,天空很黑,但是很宽阔,很自由。心情突然变得异常的宁静,在这样的沉默氛围里。  “夏天喝冰的对身体不好。”男子收回了目光,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低下头,侧头看着男子。这样憋闷的声音,倒是第一次听见。  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越笑越欢,转而开始哈哈大笑。男子看着我,很温柔的抿嘴笑了。  “你应该是个很帅的男子,为何要留这么长的胡子?故意掩饰什么么?”  男子将目光移开,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正欲倾诉内心的好奇心。手机铃声响了,乐乐的短信,叫我去电影院门口找他。  算了,不要再有这么好奇的心思。我使劲的吸着手里的奶茶,一股脑儿吸到了底。然后站起身将空杯子塞在了男子的手里,调皮的说了声谢谢,转身下了天桥。  走到半路,回过头去,男子依旧是原有的姿势,拿着空杯子轻笑的看着我。我拿起胳膊,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奔向了电影院。
  乐乐和扬子手牵着手在电影门口张望着。乐乐问,需不需要吃点宵夜。我摇了摇头。很有些疲乏,想早点休息了。  扬子把我们送到了公交车站,看着我们上了车。公交驶动,扬子朝我们挥着手臂,目光没有焦点。乐乐靠在我的肩膀上,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路上,没有言语,期间只说了一句话,“小陌,我一刻都不想跟扬子分开。”  我搂紧了乐乐,临别时扬子没有焦距的目光一路上都让我心头紧紧的。我什么话都没说。未来怎么样,谁又能预料,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就是好的。  十二  回到乐乐家,已经十点。叔叔阿姨早已睡下,乐乐拉着我轻手轻脚的上了楼。乐乐太过单纯,她爸妈总是管着她,晚上不能晚归,更不能一夜不归。  乐乐草草的冲了个澡,上了床,嘟嘟啷啷的发着抱怨,说爸妈管的太严,什么都管,不然的话就可以跟扬子住一块了。  我没说话,任由乐乐发着牢骚。没过一会,乐乐就沉沉睡去了。  我帮乐乐盖好被子,拿起睡衣,走到浴室,打开了喷头。  水哗啦啦的流着,肆意的倾泻在我的皮肤上。脸上很湿,不知道是水还是泪,我没去管它。其实有时候被管,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真的很想去管一下我脸上流淌的水是无味的还是咸的。只是我没力气了,我习惯了散漫。而且,我太累了。  腿上的伤疤很长,由大腿一直延伸至膝盖下五厘米处。每天洗澡时,我都要反复搓洗。我想洗掉,或者,洗得干净一些,也是好。  橙子说,伤疤并不一定是丑陋的,换个角度去看,加一些快乐的点缀,也可以很美丽。不必非要去揭个彻底,或者掩盖得严实。小陌,你应该穿裙子。  我总是摇头,然后,反复搓洗。  一条蜈蚣一样的伤疤,只会赫人,如何美丽。  “橙子,我怀孕了,怎么办?”  “小阡呢?”  “不知道,好几天没联系到他了。”  “我陪你去打掉他。录取通知书快来了。开学要体检的。”  “不,要等小阡拿主意。”  “小阡消失好几天了!”  “我要等他。”  万物静谧,只有流水不厌其烦的唱着哗啦啦的歌谣,我仰仰头,任流水从我脖间滑过。长发吸了水渍,在脑后显得尤其沉重。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好听好听,小陌,再唱一遍。”|  “才不,这回该你唱了。”  “小陌,你看,今天好多星星哦!一颗,两颗。。。。”  “小阡,你说,我妈去哪儿了。”  “小陌,不要担心,我会陪着你的。陪你找妈妈,陪你到老。”  “哼,你连唱歌都耍赖!”  “好啦!我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我已多久没有唱这首歌了呢。好久了吧。轻轻的哼了起来,似乎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穿越层层阻碍,望着我,注视着我。那眸子,清亮,专注,深情。眸子里还住着一个女童,羊角辫,戴着栀子花,一蹦一跳,笑得灿烂无比。  “叮铃铃。。。”手机铃声在屋外欢乐的响了起来。拉起浴巾随意一裹,赤着脚跑了出来。刘荣的电话。我挂了。  刘荣是谁。刘荣是我前一任男友。在SH回汉城之前,我在SH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刘荣是附近顺丰快递的快递员,不爱说话,腼腆,但是爱笑。每次笑起来,总能露出整齐的洁白的牙齿,附带着淡淡的温柔气息。  因为业务往来,刘荣经常出现在我们公司。我与他交流不多,仅限于业务上的物件的寄存和接收。  在公司,我也一向很少讲话,每天就是对着任务一个人琢磨,除非工作上的必要,言论极少。平日里,都以微笑来给以礼貌性的回答。  SH的气息急迫而冷漠。高楼大厦,辉煌灯火。时髦着装,精致妆容。穿梭于SH的女人,不管是外来者还是本地人,都极力保持自我形象的完美。  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是个异物,奇怪的矗立在SH的街头巷尾。这种感觉曾多次给予我无法排解的压抑。但我依旧素面,素衣,休闲鞋。在很多个深夜,我都能清晰的听到我内心对于人流的渴望,对于人类皮肤散发出来的温度的渴求。但我习惯了无动于衷。  我喜欢穿布衣布鞋。我也有一双布鞋,做工精致。  有一天当我大着胆子,穿越层层目光到达公司,我看到了正在办理业务的刘荣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泽。这份光泽停留在我的古老布鞋上,很长时间。  由此,我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晌午,刘荣来我们公司取物件,路过我的座位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根丝绸带子,蓝白相间。带子下面压了一张白色纸条,空白的,什么都没写。  晚上回去,我便收起了布鞋,放在了箱子的最底层。  从那天开始,刘荣便经常来找我说话。  刘荣说,我送你的带子,你可以缠头发,想必会很好看。  刘荣还说,你应该多讲话,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然后我问,你给的纸条,为什么是空白的。  刘荣就带我去看电影了。看完电影,刘荣说,你就像一部电影,我为其中的情节着迷,却一个字也表达不出来。  那我会有结局的。就像电影要散场一样。  刘荣跑到一个花店,买了一捧百合花。刘荣说,我来续写,就不会有结局了。  因为这句话,我当场就哭了。我捧着百合花,一路跑到车站,然后一路哭回了宿舍。  第二天,我就缠着蓝白相间的丝绸带子上班了。我扎了一个马尾辫,折了昨天的一朵百合花别在了头上。  下班后我去了刘荣的公司找他,他正在理货。于此时之前,我并不了解他,也不关注他。应该说我不关注任何其他的东西。  只是因为他说了一句,我来续写。  我是个很害怕结局的人。所以我总是哭泣。那天刘荣说了那一句话之后,我回家抱着自己的双膝哭了好久。眼泪滴在膝盖上,沿着蜈蚣一样的伤疤纹路,散得没有形状。  我打电话给橙子,给乐乐。橙子说,小陌,接受吧,不要总是逃避。你不尝试,就永远停留在结局之中。  刘荣皮肤黑黝黝的,个子高高的,有着东北男孩子的稳重。总是笑得很腼腆。  刘荣回头看到我,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外很自然的握住了我的手。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毫无隔阂的亲密的人。  我的手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全身通了电流般的抖了一下。刘荣一下子捉紧我的手,顺势将我搂入怀中。  我感觉到了全身的颤抖。很久都没有与异性身体相触了,想想,已有三四年。  我还是很不自然的挣脱开来。说,走,去吃饭。  刘荣卸下工衣,带着我去了附近一家川菜馆。菜馆规模很小,就是一般的小饭店,但是布置静雅。很是明朗。刘荣点了几道川菜,口味接近HB菜。  刘荣说,小陌,你今天很好看。  我笑了,说,是吗?  刘荣说,是吧,很好看。然后就笑了,笑得很腼腆。然后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  吃完饭,刘荣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了黄浦江边。SH到处都是规规矩矩的人造景色,井然有序。来SH五个月,第一次看到了夜晚的东方明珠塔。过于辉煌,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江边的风很大,刘荣抱着我的肩膀,对着明亮的东方明珠塔,跟我说着他的过往和未来。  他说了很多,说他的家乡,那里有山川,有小溪。说他的经历,说他辗转很多城市,换了很多工作,受了很多冷眼。说他的未来,说他要做人上人,说他要在事业上闯出一片天地。  我问,什么叫做人上人。他说,不被人看不起的。  我说,我只喜欢你家乡的小溪。刘荣紧紧的捏了捏我的肩膀。  一个月之后,刘荣带着我来到江边,继续对着我谈着他的理想,他的事业规划,夹带着我们的未来。  刘荣说,小陌,我会在SH开出一片天地,你跟着我,什么都不用怕。  我说,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怕。  那为何每次我抱着你,你都颤抖不已?不是因为害怕这个城市对你的排挤么?你看上去那么的格格不入。  那我凭什么跟着你?  凭我爱你,我会保护你。  刘荣,我辞职了,我要离开SH刘荣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注视着我,眼睛里闪着愤怒的火苗。  刘荣,SH太过压抑,我要离开。  压抑?我对你不够好么?  可是每次你抱着我,我都颤抖不已。  那是你心理有毛病!我那么爱你。  你不爱我,你也不需要我。  刘荣开始愤怒,蹲下身子,怂着我的肩膀,我怎么不爱你。我对你不够好?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么?我不是需要你拥抱我,我是需要你拥抱我的心。你也不需要我,你只是需要我陪着你。  我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你的心。  可是你可知道,我的心现在是有多么的苍白?你说我是你的一部电影,那你可知道,现在电影上映着哪一场戏?  你不说,我又如何真正明白?  当初你的空白纸条呢?你几时就开始忘了?我本来就是一张白纸。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你要我如何涂画,你才能丰富起来?  这该问你自己,你在选择的时候,就该有自己的答案。  我在候车室等车的时候,刘荣给我送来了一捧百合花。旁边挽着一个白净少女,典型的SH领家女孩。身材,着装,样貌,都胜我许多。一个月的爱恋,其实什么都不算,顶多,也就是肩并肩的,走了一小段旅程而已。  我在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回头望了望,这个城市,不会再回来。我招了招手,刘荣笑了,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旁边的白净少女,淡静的立于他的身旁。胸怀,亦是胜了我许多。  我折了胸前的一朵百合花,别于发侧,火车轰隆隆的,带着我和我的行李,走了。
  “叮咚”,手机来了一条讯息,我用浴巾搓着头发。刘荣发过来的,空白短信。我关了手机,吹干了头发,关了顶灯,打开床头台灯,微弯着膝盖,小心翼翼的拨弄着膝盖上面的疤痕。冲水时间太长了,有少许的皮屑浮了出来。  做了很多梦。关于什么呢。我看到母亲在哭泣,我牵着母亲的手飞快的向前跑着,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出现了很多白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浓到突然之间就看不见了母亲的脸,然后母亲整个的消失在了茫茫大雾中。我四处寻找,茫然失措,嚎啕大哭。我就不顾一切的向前跑,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雾气依旧浓郁,只是突然之间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的脸,接着,看到了身体,最后才看到伸向我的手臂和手指。我停下脚步,倾倒出所有的记忆,都没能忆起这张脸。只是觉得熟悉,再熟悉不过了!  男子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跑。嘿,他可真厉害,白雾弥漫,他依旧能自如的带着我跨过鸿沟,越过石坎。他说,嘿,小心着点,石坎哦!  嘿,石坎哦!我低着头小心的越了过去。越了过去,猛一抬头,却又见了母亲的模样,我那泪眼婆娑的母亲,定定的望着我。我伸了手去,母亲却倏忽一下不见了踪影。  惊了我一身冷汗。  醒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乐乐上班去了,留了饭菜,加一张温馨纸条。  以后谁娶了乐乐真是够享福的了。我看着纸条,不禁怔然,谁娶了我,那不是倒八辈子霉,你看这睡得日上三竿的!  哎,吃了早点,去书房取了一本书,径直来到阳台。天真是够热的,我呼呼的扇着扇子,屋外头的树叶都不带动的,这风是有多吝啬,这样的阳光下,都不舍得出来给我们散散热。不过话说回来,回来半月有余了,恬不知耻的在乐乐家蹭了十几天饭了,我也是吝啬,这样的生存情况下,都不舍得动一点脑子去谋得个职位。你说是不是可气可弃哟!  话说至此,不做点动作,似乎就显得有些假言假语了。问问橙子吧,她路子算是不窄,总能谋个“一官半职”,得点小钱,换换大米吧。  “喂?”  “哈哈,这么快就想我啦?”  “去去,谁想你了,闲不住了。橙子,你路子广,介绍个活来做做,要断粮了!”  “咱店在招人,来不?”  “那乌烟瘴气的场子!”  “哟,还嫌弃!小拉可是想你这大美女了,来吧,甭跟我在这卖贫了!”  “嘿嘿,橙子,你不做公关真是可惜了。”  “去,这又是哪门子语?快来吧,姐跟你做决定了,过来做服务生,工作时间也自由,老板我挺熟的!”  “欧了!”  回房迅速换好衣服,末了,不忘涂上蓝色眼影。说到心情,真是不由人来控制,它忧我便愁,它喜我便乐,完全抓不到来头。  一个半小时之后,到达忘了酒吧。橙子早已在门口等候,一身碧绿碎花长裙,一头乌黑亮丽长发,真是靓煞人眼球。  “嗨,小橙子!”  “哟,您今儿个心情不错嘛,陌大小姐!”  “承让承让!”  “哈哈哈哈。。。”“哈哈哈。。”  橙子就是这样一个难得的朋友,看见你心情好,她便也乐得十分开怀。  “小陌,没吃中饭吧?”  “没呢,叫上小拉,一块去吃。”  “小拉请假回家了,喏,不然我就叫他敞开大门迎接你了。”  “好吧,要不咱先去逛逛吧,回来这么久,还没怎么逛过。”  “好哇,难得您老有这心情,走,带你去前面不远处的步行街!”  “哈哈!”我扯开手臂,挥舞着甩搭在橙子的肩膀上。  “对了,小拉怎么突然请假回家啦?”  “不知道呢,好像是家里有事吧,请了八天。小拉这孩子挺不错的,讲义气,又善良。”  “我看着是挺不错的。怎么突然这番感叹。”  橙子望望天空,转过脸来,抿嘴笑了,“没事呢,就是瞎感叹感叹,受你影响,善感了呗!”  和橙子吃完饭,已是下午三点。今天的心情尤其的畅快,但是又说不出个理由来。或许是因为一份新工作预示着生活即将展开一种新的面貌吧。人总是喜欢新鲜的东西。  此时忘了酒吧的大门已是半开着了,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吉他声和鼓声。橙子向我说明,这是酒吧的音乐人提前来热热身。  走进酒吧,酒吧乐台上十分热闹。一群人在嬉笑玩闹,夹杂断续的乐器声。见到橙子,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热情的打着招呼。  “嗨,橙子,今儿个来的挺早的嘛!”  “对呀,哎哟,旁边这美女是谁啊?”  “来,介绍认识认识!”  台上的一群文艺青年你一句我一句,橙子十分潇洒的摆摆手,“去去,瞎嚷嚷什么!”接着,双手挽住我的胳膊,介绍道,“我姐妹儿,小陌,今儿来面试的,以后是我们的队友哦!”  “真的啊!”只见从台上蹦下一个人,一下把我的手抓住,摇个不停,“橙子的姐妹儿,那是要热烈欢迎,欢迎热烈的了!”  橙子腾出一只手来,使劲的抽回我的手,“我说豹子,你可是见着美女就往上扑啊!我都还没介绍呢,你就露出一脸馋样儿!”说完啪的一下打在豹子的头上。  豹子虽说长得五大三粗,胳膊上的纹身狰狞得吓人,倒也十分温顺的摸摸脑袋,乖乖的站在旁边憨憨的笑。  我在旁边看着这场面,似是回到了中学时代,很有一种温馨的味道。  “来,小陌,跟你介绍一下,”橙子把我往前拉了一步,好似高中时期刚入学的时候,我羞涩的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结结巴巴,满脸通红。扎着马尾的橙子,蹭的一下冲到讲台,把我拉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同是这种被人引领向前的疼爱感。情绪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贝司手,小贝。这是钢琴手,叶子。这呢,是打架子鼓的,豹子!还有一个吉他手,好像没来,待会跟你介绍!”  我友好的摆着笑脸朝他们扫了一遍,小贝一看就是摇滚女青年,顶着一头黄色爆炸头,烟熏妆,短装上衣,低腰牛仔裤,很有一种不羁的味道。叶子倒是斯斯文文,有着钢琴家们惯有的“纤纤玉手”,戴个眼镜,白色衬衣,黑色休闲裤,很规矩的模样。倒是豹子嘛,样子混混的,不过笑起来倒是挺让人喜欢。  橙子凑到我耳朵边,悄悄的说道,“豹子是这一带小有名气的混混头,不过人是很讲义气的,蛮好相处,不用怕。”  我转过脸去朝橙子笑了笑,继而朝着豹子也偷偷笑了笑。橙子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豹子也把脸给凑了过来,故作凶狠的说道,“我说橙大美女,又在诋毁我啥呢?”  橙子调皮的冲着豹子甩出一个鬼脸,“就你这样的,还用得着人多此一举,用语言诋毁么!”  豹子邪笑了一下,冲橙子走过来。正闹着的时候,从大门处传来一声活泼的问候,“嗨,大家早啊!看来就等我咯!”  我转身去,呀吼,这不是袁飞飞吗?!你说这世界可也真不大!  “呀!”背着吉他的袁飞飞来了个急刹车,刹到我面前。“这不是艾小陌么,啧啧,真是冤家路窄啊!哈哈,果然是有缘再见啊!”袁飞飞上来就抱着我的手上下摇摆个不停。  橙子一脸茫然的,不,应该说大家都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俩,打什么哑谜呢!  真是够唧唧歪歪的,我不耐烦的抽出手来。  袁飞飞不顾众人,两大步的跨到乐台上,卸下背上的吉他,调了调弦。旁边的小贝使劲的撞了他一下,“你可解释解释,怎么你认识小陌?”  袁飞飞像是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来,公布大事般的扯着嗓子说道,“我和小陌十天前就认识了,是在。。。”,袁飞飞使劲的敲了敲脑袋,“哦,对了,是在XX大学校园里认识的。偶遇哦!”说完还冲着我挑了挑眉。  这可乐坏了橙子,在我旁边乐得快直不起腰了,“我说小飞子,你能别这么逗么?说得好像以后你俩要有啥故事发生一样!”  我使出吃奶的劲回瞪了袁飞飞一眼,“这人说话没脑子!”  众人都笑了,袁飞飞貌似更来劲了,冲下乐台,凑到我面前来,挤眉弄眼的说道,“咱俩有缘啊,小陌!”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睛真是再次吓了我一跳。  我赶紧扒开袁飞飞的脑袋,乐台上小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赶紧拉着橙子来到了后面小拉的房间。
  下午五点,经理来了,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28岁左右,一身黑色职业装,在酒吧五彩斑斓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橙子早就跟老板通了电话,老板很是爽快的答应了。经理也就象征性的见了我一面,客气的说了一些工作上要注意的内容及基本薪资。橙子面子倒是大的,薪资居然跟领班的差不了多少了。对我还那么客气!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橙子冲我调皮的笑笑,“怎么样,各方面条件还满意吧?”  我有些得意的撞了撞橙子,“你丫不耐嘛!经理都要让你三分面子!”  “那是,老板的面子谁敢不给咯!”橙子摇摇手里的手机,拉着我进了小拉办公室。  “来,小陌,帮我梳头,好不好?”  “当然,要什么样的?”  “今天就来个淑女型的吧,今天为你而唱!”  橙子坐到梳妆台前,把梳子递给我。“小陌,你可知,今天我十分的高兴,我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我轻轻的梳着橙子的头发,柔软的长发。高中时期,我们同住一个宿舍三年,每天早上,我们互相梳头,共用一支洗面奶,共用一套护肤品,有时候,牙刷也能共着用。我们梳一样的头发,穿一样的衣服,在初春时节,叫上小阡,骑着自行车,在家乡的田野上肆意歌唱。  “小陌,你可知,在你奔走异乡的这些日子里,我时常想念你。我把梳妆台放在小拉房间里,叫小拉帮我梳头,拉着小拉跟我讲话。小拉有些地方,很是像你。他会突然的多愁善感,突然的大大咧咧。最像的,是他骨子里的那股温柔,同你一样,能柔到人的心里去。他会拿他的文字给我看,我总是看着他的文字哭泣。我想着你,在异乡,是不是要写出比这还要凄婉的文字。”  我顿下手里的活计,双臂挽住橙子的脖颈。“还好呢,只是总会做同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一个荒凉地带,凉风飕飕的,没有一个人。”橙子将脸轻轻的贴了上来,温润的皮肤。  “小陌,还是那句话,回来了就别走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罢。前面的路,我们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真的,很多很多的人。如果你愿意,他们同样可以丰富你的生活。”  我点了点头,抿着嘴冲着橙子笑了。“来,橙子,转过身去,为你编个儿时的发辫。我们找找童真,可好。”  橙子仰起头,握了握我的手。“当然。”  橙子是美丽的。耳边的两根细长的辫子挽到脑后,我从附近的店子里买来一支百合花,折下开着的一朵,插在橙子左边的辫子上。细长的柳叶眉,微翘的眼睫毛,淡紫色的眼影,酒红的唇彩。橙子还特意穿上了高中时期我拼凑出来的那条碎花裙子。  八点,橙子上乐台唱第一首歌。我给乐乐发出一条短信:今天我在橙子这里住下了,明天回。橙子跟我说,今天,她就破例,唱全场了。我想,我要陪着她。  聚光灯打在橙子身上,那一秒,全场安静,大家的目光聚集在橙子身上。我想,大概都在畅想自己的青葱时代了吧。橙子身上此刻所散发的淡然的纯真气息,似乎一下子就压倒了酒吧里已开始了一个多小时的躁动。  几秒之后,酒吧又重新陷入躁动之中。有些许衣着时髦的男士冲着橙子吹着口哨。橙子十分礼貌的回以笑容,在热闹的氛围中,橙子开始对着话筒讲话,“今天我非常高兴,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从今天开始从新回归到我的生活。这第一首歌,《同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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