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主人 你好 元媛 小说我猜你是我主人最亲密的人 要不不可能知道这个手机号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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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你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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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你不知道的
作者:痴梦人
  方圆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倒霉。作为一个年纪跨越二十六,再等几年就奔三的老龄少女来说,她貌似也遇到了最狗血,最极品的事情,那就是正在谈婚论嫁的准男友疑似出轨。
  十分钟之前,她去了男友许云谦的店里。许云谦不在,四十平方米的小门店内就一个守电话的女孩正在电脑上忙着偷菜,见她进来就礼貌地站起来打招呼。她按着女孩的肩让她坐下,示意她继续偷菜,自己推开玻璃门,进了里间许云谦的办公室。
  里面很小,不足十平方米,只容得下一张稍许大些的办公桌。她在桌后的椅子里坐下来,随手碰了下鼠标,屏幕一下亮了,她就看见了那段暧昧的QQ对话。
  静静等待:八点的火车,千万别忘了。
  静静等待:你来了直接去候车室,我在候车室门口等你。
  静静等待:你不会临时变卦吧。
  静静等待:为什么不回话?
  静静等待:你不来,后果你是知道的。
  飞云:知道了。
  飞云是许云谦,静静等待的Q头像是个美女,她盯着这段对话读了足足三分钟,然后打开这个头像的个人资料看了一下,就站起身向外走去。
  外间的女孩还诧异地问她:“你不等老大了?他没走远,估计马上就回来了。”
  她笑一下,“我有事,不等他了。”就逃也似地出门奔向公汽站。
  许多年前似乎也有这一幕。她无意中在前男友苏南手机里看见一条短信,“哥你一定要带我去泡温泉。”她装得没事人似的,只敢问好友孔灰。
  她先打了一大串哈哈,然后突然冒出一句,“你说要是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去泡温泉,是不是表示这两个人有奸情?”
  孔灰瞪着大眼回答她:“废话!这还用问吗!”
  她指着孔灰的鼻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太龌龊了,也许人家就是想去洗个澡呢。”
  孔灰斜着眼睛瞟了她半天,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就跟着去看看,只是到时候天塌下来了也要支撑住。”
  她听了孔灰的话,真的偷偷地跟着去看,天怎么可能塌下来,塌的只是她方圆一个人的世界。
  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那样的崩塌了,轰然倒地的声音,她不会让自己听见第二次。
  那时候毕竟年轻,看见那条短信的时候,心就像被凌迟一样,只觉得痛不可遏。等待着证实的两天里,她一个人走在林荫道上,身边是高大的法国梧桐,热风拂面,树叶沙沙地响,耳边六月的蝉一声接一声地鸣,“知了,知了”地叫,好像真的知了了一样。她在这呱噪的叫声中不能喘息,明明入夏了,她却手脚冰冷,脸上莫名其妙便有濡湿的东西在往下爬。
  现在却像麻木了似的,只是心里有点凉。如果连从中学开始就暗恋她的许云谦都能背叛她,那么,这世上,大概真的没有哪个男人是可以信任的了。
  她又一次落荒而逃了,不敢当面去求证,就像当年对苏南。
  刚走到公汽站,许云谦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一下就走了?”
  她没让自己的声音表现出异常,“我要去买点东西,明天开始我要上班了。”其实今天应该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日子,她在失业几个月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份稳定,薪资又高的好工作。本来她来找许云谦,是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好心情的。
  许云谦在问:“报到顺利吗?”
  “顺利。”
  他在那边笑,声音一贯的温和,“我下班就回家。”
  她在他的笑声里说:“晚上我约了孔灰吃烧烤,我答应她报到就请客的,晚饭你要自己解决了。”
  电话里静了几秒,许云谦说:“那你要过两天才能看见我了,我要去一趟Z市,那边有笔业务。”
  她停了一下才回答:“好,我知道了。车来了,我挂电话了。”
  “方圆!”许云谦在电话里叫住她,她静静地等着他说。
  “等我回来,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她鼻子不争气地酸了一下,说:“你回来再说吧。”
  坐着车,方圆去往和孔灰约着见面的烧烤店。到了目的地,从公汽上下来,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四点,她来得实在太早。站在街上,她看来看去觉得无处可去,扭头看见旁边的电影院,她走了过去。
  票真贵,一张就要三十五,对她这个两年来一直挣扎在失业边缘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奢侈。她咬了咬牙,还是买了一张。
  是陈坤和赵薇演的《画皮》。
  大牌导演,大牌演员,画面也很美。
  王生对佩蓉说:“你是我的夫人,不论你是人是妖,我都爱你。我永远爱你。”可是几分钟之后,他又对周迅说:“我爱你,可我已经有佩蓉了。”
  这是个聊斋版的人妖小三故事,导演美化了王生,让他做到了面对诱惑心脏出轨而身体不出轨,可真正的男人,又有几个能做到的。
  方圆觉得眼睛有点涩,她揉了一把,手指上粘了一点水。
  要是再一次遭遇劈腿,那她方圆的人生也太悲剧了,活到二十六,只谈了两次恋爱,第一次是爱别人,第二次是被别人爱,可是结局却是一样的惨。
  从电影院出来,她向不远处的西部烧烤店走去。这是大学毕业以后她和孔灰的固定见面地点,两人都是食肉动物,酷爱烧烤,所以冒着得癌症的生命危险隔三差五光顾一次。
  小店在街的拐角,枯树皮做的门楣,带着点不羁的粗狂意味。里面竹木装修,上下两层,一个竟容两人擦身而过的木楼梯通往楼上。老板娘已认得她,见她就笑吟吟地打招呼,“今天还是两个人?”她笑着点头,“是,我朋友马上就到。”一边向楼梯走去。
  楼上空间相对矮小,很多客人不愿意上来,所以空着好几张桌子,她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后给孔灰打电话,“你到哪了?”
  孔灰毕业以后混得风生水起的,几年的时间,已从一个小小的助理变成了一家知名服饰公司的总经理秘书。方圆每每想到这,就诅咒命运的不公平,明明大家是一起毕业的,学的都是服装设计,她却直到今天,才算成了孔灰的同行。
  孔灰悦耳的声音在电话里传过来,“我已经到了,正在停车。”
  方圆探身看向窗外,果然看见孔灰的黄色小Polo正在往一个窄窄的车位上挤,她替她捏了一把汗,还好,她安全地挤进去了。
  几分钟以后,木楼梯“蹬蹬蹬”地响了起来,一个戴着宽大墨镜的时尚女子出现在楼梯口,过来把包往旁边的椅子里一搁,就把一本杂志丢向她。
  她拿起杂志看了看,不解地望向孔灰。
  孔灰随手把墨镜往上一推,那墨镜就架在她的秀发上成了一道时髦的风景,嘴里说道:“看里面。”
  方圆翻开杂志,只掀了几页,她就明白了。里面有篇文章,介绍的是她的前男友苏南:豪门公子,已开始执掌家族企业。
  她把杂志一合,说:“这是谁?我不认识他。”
  孔灰瞪着她看了几秒,然后认输地点头,“好样的!你马上就要嫁给许云谦了,见了苏南当然要装作不认识他。”
  她觉得孔灰的话说的有毛病,“我为什么要见他?这个城市这么大,咱们俩要是不事先相约,只怕一辈子见不到也是有可能的。我和他现在一点交集也没有,难道我会意外地见到他?”
  孔灰神神秘秘地点头。
  服务员送来了茶水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方圆接过订菜单熟练地勾了几样,再报上数量,待服务员离去,她才对孔灰说:“别打哑谜了,快说吧,我为什么要见到他?”
  孔灰问:“你今天是不是去根藤服饰报到了?”
  她点点头,“嗯。”
  “一万块钱押金也交了?”
  这是一项霸王条款,新进员工必须交一万元押金。方圆听闻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除了骗子公司,现在那家正规单位会有这样无法无理的要求。可是人家说了,你可以放弃。她思考再三,最后给孔灰打了个电话,然后认命地接受了这个霸王条件。
  所以这会儿她把责任都推到孔灰身上,“不是你这个业内人士告诉我说这是一家靠得住的企业吗?押金满一年就退还,合同上注明了的。”
  孔灰嘻嘻笑,“这事是很稀奇,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业内哪家是这样聘人的。不过,以我的了解,我觉得根藤这么大牌的企业不会吞你一万块钱的,除非它怕你失职或是怕你跑掉。唉!我还是想不通。”
  她又问:“你合同签的几年?”
  方圆回答:“十年。”
  “要是中途跳槽呢?”
  她瞪孔灰,“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以为我有你的运气一毕业就进一家知名公司啊。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个专业对口,工资又不错的工作,我会忍辱负重地替这家公司卖命,你别想劝我跳槽!我也没槽可跳,就连这个机会,我都觉得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真的像是从天而降的。只记得那天,她在失业三个月之后,又像往常一样赶去招聘会现场,在人挨着人的会场里挤着,不知什么人往她手里塞了一份传单,她粗粗地看了一眼,竟是某知名服饰公司招聘形象设计师。她想着自己好歹是学服装设计的,和形象设计也挨着边,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投了简历,没想到,经过几轮有惊无险的面试,她竟然被录用了。
  孔灰端起茶水润了润嗓,这才说到主题。
  “那我恭喜你了,方圆,你以后将为苏南打工了。我今天上午才得到的消息,根藤服饰几个月前就被苏泰集团收购了,但消息一直没发布。难怪他们把行政部门从厂区剥离出来搬到了市中心,你以后每天要去上班的泰合大厦,是苏泰集团去年竣工的物业。据可靠消息,苏泰的核心总部随着新领导的出现已经整体迁移到泰合大厦了,这个新领导,不说你也知道,就是苏南。”
  她放慢语速,“所以说,你现在是苏南手里的员工了,你会和他在同一幢大厦里上班。我觉得你遇见他的机会是百分之百。方圆,听到这个消息,你怕不怕?”孔灰说着,向她挤眉弄眼的。
  她从小小的震惊中醒过来,“我用的着害怕一个被我甩掉的男人吗?”
  孔灰丢了她一个白眼,“在我跟前你还装!只有我知道苏南在你心里的分量。”
  “哪又怎么样?”她说,“了不起他是老板,我是员工,苏泰旗下那么多企业,他管得到我那里吗?我不认识他。”
  孔灰叹一口气,“你还在记恨他劈腿。唉!凭良心说,在苏南劈腿以前,他对你还是挺好的。你也有对不住他的地方,你自己数数看,你瞒着他去相了几次亲?”
  她眼神黯了一黯,“我去相亲是被我妈逼的,他劈腿却是自愿的。他为什么要在我跟前装穷?还装得那么的像。”
  其实方圆说苏南装穷,是有点冤枉他;但她说不认识他,却并不是矫情。因为,现在的这个苏南,根本就不是她记忆里的苏南。
  她记忆里的苏南,永远穿着换季打折时淘来的便宜货,不是班尼路,就是森马,再不就是生活几何,都是那几个普通大学生最青睐的低端品牌。他连bossini都不舍得买,因为bossini的价位已经算是中档的了。
  记得有一次两人上街,正好看见森马专卖店在卖过季T恤,三十八元两件,他一下买了四件,然后对她说:“明年夏天的汗衫解决了。”
  那时候他们约会,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离她学校几站路远的一家馄饨店。那是家很小的铺面,但在附近却很出名,三元一碗的大馄饨,上面漂几个虾米,她把自己的馄饨挑一些到他碗里,再买一份两块钱的天津小包,她吃两个,苏南吃四个,只花八元,两个人就吃得很饱。
  她总是顾及他的男人自尊心,不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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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付钱,但却不着痕迹的帮他节约着。因为苏南告诉过她,他想早点自立,不想一直花外公和舅舅的钱。他从来不说自己的父母,两人交往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是孤儿。
  谁能想到呢,他竟然是苏天佑的孙子。
  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帮他省着两块三块的。
  其实苏南怎么会不明白,有一次在她又说想吃馄饨的时候问她:“是不是想替我省钱?我有钱,我在打工,我外公也在给我寄钱。”
  她急忙否认,“我真的喜欢吃馄饨。”又耍赖的补充,“我还喜欢坐你的自行车。”
  苏南就望着她温和地笑笑。
  她说的也算真话。比起吃馄饨,她更喜欢的是苏南骑车带着她去,又带着她回。
  他们抄近路去,不走大马路,而是穿街走巷。她坐在后面,两手抓着他的衣襟,每当苏南回头看她,她就抬脸对他一笑。
  那是辆没铃铛的二手自行车,踩快了链条就“哐啷哐啷”地响,她就在这响声里把头靠在苏南的背上。晚上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可以看见正街上花灯初上,一弯银月,钩在天际。小巷里灌满了风,她就在这风里,觉得心都飘了起来。以至于到现在,只要在街上听见自行车的响声,她就会不自觉地四顾去寻找。
  后来她一直想,当初那么喜欢坐他的车,一定是受了黎明和张曼玉的影响。
  这样的苏南,和豪门公子一点都挨不着边。
  及至分手半年后,一次大学同学聚会,听人谈起他,说他认祖归宗了,出了国,而他爷爷竟然是苏泰集团的苏天祐,她愣了好半天都不能相信。
  当时一桌人都替她惋惜,说她放走了这么大一只金龟。她回神以后,跟着哈哈,指着在座的女生里的两个,说你们不也给他当过女朋友吗,干吗光为我可惜?
  那两个女生一起白眼向她,一个说:“我连他手都没拉过,能和你比吗?”另一个闻言便做出被钱砸中的表情,“你太挫了,我牵过他手。”
  那个不爽,问:“是你主动的吧?”
  后者一脸绝倒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前者嗤之以鼻,“我脚趾头猜到的。”
  一桌人哈哈大笑,她跟着笑,笑完说:“我哪知道他是这种出身啊?要能知道,无论如何也要从他身上刮点金粉下来。”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连水都哽在喉间,后来到底撑不住,她借口去洗手间溜了出来。只是餐厅里哪有清静的地方,连走廊也是人来人往的,她胸口憋得难受,最后只能假装欣赏美术作品站在了一幅水墨跟前。
  只有孔灰了解她,悄悄地跟了出来。
  “还在想他?”孔灰过来捅了她一下。
  她摸摸额头,“没。”
  孔灰掏出镜子补妆,“别给我装了,那种男人,分手就忘了吧,没钱的时候都一排女人围着他转,要是有了钱,还不得更猖獗。都是姐姐我不好,当年一念之差跟着起哄,结果害了你。”
  孔灰这样说,是有渊源的,因为她和苏南的开始,确实是很无厘头的。
  最初的认识就是那种校园里最老套的校际联谊,他的学校男生多,而她的学校女生多,于是阴阳互补,闹哄哄的一堆人去城边的森林公园烧烤,别有用心的人便向自己的目标下手,余下的混个脸熟,不当心也能擦出爱的火花。
  她纯粹是冲着烧烤去的,守在炉前大快朵颐,吃的辣了找水喝,却发觉矿泉水已喝完了。转了一圈,没找到多余的水,有人看见了,喊:“没水喝了,谁去买水?”
  这自然是男生的任务,森林公园很大,买水要走挺远的路。
  围着烧烤炉的几个男生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其中一人扭过头去,对着几米外一个独自坐着的身影喊:“苏南,你不吃,你去跑腿。”
  那男生抬起头,向这边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吉他,便站了起来。
  那是方圆第一次注意他,只觉得是个眉毛很浓,脸部轮廓很硬朗的男生。后来吃撑着了,和两个女生结伴去找厕所,一路上听她们苏南长苏南短的,她问:“哪个是苏南?”
  一个女生答:“就刚刚去买水的。”
  她嗤地笑出来,“抱个吉它就让你们花痴了,我为什么觉得他那么老土呢。”这个年代,都Mp3,Mp4的,谁还抱吉他啊。
  两女生同仇敌忾的瞪她一眼,转过脸去,继续八卦。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挑唆她们,“你们这么喜欢,干吗不主动出击?”看两个女生哑然,她更人来疯,“你们谁想追他,我帮你们去传话,信息时代,最讲究的是效率!”后来她一直觉得当时的自己像个二百五。
  她们是服装学院的学生,又是学设计的,秉承的传统就是大胆和前卫,结果真的就帮一个女生去传话。
  她瞅了个无人的空挡走到他跟前,“你叫苏南吧,有人想要你的电话号码。”食指一点,做了个小动作,把那女生指给他看。
  那女生正望着这边,没想到她直接把手指过来,顿时闹个面红耳赤。
  她原本是想恶作剧的,想着玩玩而已,也就是多添一个午夜笑谈罢了,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不但要到了电话号码,而且这个红娘还做成了。
  两周以后,她得到消息说他们两个真的开始约会了。
  她把这事当个笑话,常给人炫耀。
  那之后她见过一次苏南,是在学校的食堂里,他正陪着那女生在买饭,那女生是她隔壁寝室的,他们在另一个窗口排队,她无意中扭头时发觉那排人中有个男生比较醒目,定睛多瞄了一眼,才猛然想起这人是谁。
  苏南也看见了她,见她望向他,神情漠然地把脸侧转开了。
  她心里顿时有个小宇宙产生了一点小愤怒,竟然装作不认识她,明明她是他的牵线红娘。而真正让她不爽的,是因为她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我记得你,但是我不想理你”。这么嚣张的一行字,就以这样一种嚣张的方式传递给了她。
  这是很伤人自尊的。
  但这点不快,很快被她丢在了脑后。
  一个暑假过完,她升大三,开学没几天有个女生过生日,又请了些外校的男生来凑热闹,一帮人约着去KTV唱歌。去的路上,她被人拉住了,是上次烧烤聚会时一路八卦苏南的另一个女生,她吭哧吭哧半天,总算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竟然是要她再做一次红娘。
  她睁大了眼睛,“啊”了一声,“他们俩吹了啊?”这女生扭捏的点头,“上学期就吹了。”
  “那今天苏南来不来?”许是这个名字好记,又许是她先前做的事太囧,苏南这个名字,她竟牢牢地记住了。
  那女生用力地点一下头,“来!我打听过了。”
  她又一次身负重任。
  只是这次她心态变了,不再是恶搞,而是真心奔红娘而去的。
  苏南那天来得很晚,进门的时候她才发觉他的个子很高,几乎要挨到KTV包厢的门楣了。
  礼貌性地向在座的众人点了个头,他便在相熟的男生身边坐了下来。
  因为身负重任,方圆一直观察着他。苏南只和男生说话,几乎就没向她这边瞧过。她有点不以为然,一个拽了吧唧的男生,也就是鼻梁高些,侧脸看起来有点立体,不知道怎么就让那么多女生犯了花痴。
  母亲早就教育过她,男人长得帅,只会成为祸端。这是母亲用自己血与泪的教训总结出来的。她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婚,父亲带着光明灿烂的前程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诱走了,而母亲,迫于生活的压力,不得不带着她改嫁。
  继父对母亲也不能说不好,但是,母亲在家里,却是没有话语权的。
  她知道母亲一直生活得很憋屈,也知道母亲始终在恨着父亲,更知道母亲唯一的寄托就是自己。
  所以她成年以后,就被灌输了这种思想,找男人不能找太帅的。要是真的不走运,碰上的都是帅男人,那么,起码也要挑个有钱的,母亲说,这样,至少你被抛弃的时候,往日的你不曾吃过太多的苦。
  可倘若你贪图美色,跟了个一穷二白的帅男人,不要以为他会有良心,男人都是一样的,即使你陪着他吃糠咽菜,助他打下天下,他被别的女人抢走的时候,也绝不会因为你的一双纤手在每天的洗洗涮涮中变得再不能示人而心软,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弃你而去。哪怕你苦苦哀求。
  总之,帅男人出轨的几率太强大了,而一个又穷又帅的男人,就更是要不得的。
  所以母亲一直不喜欢苏南,看他的眼神总是冷冷的。
  因为记着母亲的谆谆教导,第二次出马当红娘的她继续无视着苏南的帅。她在苏南起身走出包厢时跟了出去,在走廊里,她拦住了从洗手间出来的苏南。
  她几乎是用蒙太奇手法出现在苏南面前的,在他转弯的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苏南吃了一惊,然后就站住了望着她。
  她却有点窘住,那双眸子电力太足,看得她有点不自在。
  也不知道是那个笨蛋点的这间KTV,档次还挺高,冷色调装修,走廊竟然是清冷的白光,那灯都隐在两旁雕花的磨砂玻璃后面,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见墙壁中若隐若现的大幅美女裸体油画。
  她的脸意外地红了一红,故作镇定老练,说:“有人想和你交个朋友,托我传个话。”
  “谁?”苏南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她。
  她把脸转向一边,避开他的目光,“等会你就知道了,进去我示意给你看。”
  第二次出马,她又成功了。两周以后苏南陪着那女孩出现在校园里,从此方圆在设计学院成名了。她的社交活动一下丰富了起来,周末周日常有免费的吃吃喝喝,连高年级学姐都来巴结她,她一概来者不拒,不就是帮人传个话嘛,也就两种可能,成,或者不成。成了变成活雷锋,不成,臊得也不是她的脸。
  最主要是有得吃。
  一学期下来,她的收获是:体重增加四斤,和苏南变得比较熟悉,真的促成了一对恋人。她的红娘业务,偶尔也延伸一下,并不局限在苏南一人身上。
  但重点还是苏南,她又给他牵了两回线,也都成功了,这已经变成了八卦佳话,常被人津津乐道。可同时也说明,苏南这人不太靠谱。每次他都爽快地答应和对方试着交往,可每次不出两个月,方圆就得到消息说他和某某又黄了。那些由她牵线搭桥的苏南前女友在食堂或是路上遇见她,都会主动告诉她,“方圆,你又可以做媒婆了。”
  她的回答一律是,“啊,又没超过两个月啊?”
  对方就点头,一脸向往的神情,“嗯,不知谁能打破这个记录。”语气里只有怅然,情伤却甚少。她就感叹,果真是得来的太容易,失去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可惜。
  感叹完之后,她就欢欣鼓舞,因为,按以往的规律,她马上又会有吃的了。
  可连等几个星期,她期待的牙祭并没有到来,这不免让她有点失落,食堂的饭菜清汤寡水的,她的馋虫已经蠢蠢欲动。
  这天下课以后,她和几个女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彼时夕阳西下,余晖灿灿,映得满眼霞光。有人便大发感叹,怅时光荏苒,红颜飞逝,转眼之间二十有整,如此的大好年华,身边却没有男人。
  方圆脑里就炸了一个雷,眼前金光一闪,猛然想起苏南,急忙问:“你们谁还想追苏南的?赶紧告诉我。”
  她之所以敢这样放肆地问,是因为苏南这款稀有品种,在她们的圈子里,已经不仅仅是作为私人独享的男朋友那么简单了。
  根据种种传说,苏南的男人品行还是不错的,据说他从不占女人便宜,反倒是那些与他交往过的女生,个个都想吃他的豆腐。但女人要吃男人豆腐,可想而知难度有多么的大。
  方圆就曾听过一个故事,说某间医院里,一个四十岁的女医生看上了一个前来实习的正太男医生,但那男医生觉得她很像母亲,就拒绝和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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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类似男女间的肌肤相亲。女医生盛怒之下,某天直接闯入男医生的单人宿舍依靠武力把他给办了。事情的结尾是两个人双双进了精神病院。
  所以在方圆她们的这个圈子里,苏南是属于既安全,又拿的出手的名校名草,和他试交往,已经升华成为一种光荣的历练。
  可是,这次却很怪异,没人接她的话茬,众女皆默。
  她左右顾看,发出哀鸣,“我好久没搓一顿了,难道没人成全我?”
  过了大约一分钟,终于有个声音犹犹豫豫地飘了出来,“要不。。我试试?”
  所有的脑袋循着声音转向发声的人,然后,所有的人都不说话。
  被注视的人立即悲愤了,“你们歧视矮小人种,一米五的女人也能追星的。”于是大家集体九十度转头,目视前方。
  娇小的女生蹬蹬上前两步,拦住了方圆的去路,“你是不是怕你在苏南手上的不败记录被破灭?”
  一语惊醒众人,几个人纷纷停住脚步。见方圆不敢接话,便围到一旁叽叽咕咕地开了一个微型会议,然后一人转过身,说:“方圆,这次你要是还能介绍成功,我们集体请你搓一顿,地方你随便点,不管多少钱,我们都认了。”
  她霎时精神抖擞,“此话当真?”她虽吃遍了周围大小小小的餐馆,但上档次的,却是微乎其微。
  众燕齐鸣,“当真!”
  她看一眼一米五,终究底气不足,眼中豪气顿时减了五分,“那。。要是不成呢?”
  每个人脸上都刻着四个大字:不怀好意。领头的说:“要是不成,就把你自己介绍给苏南。要是还不成,你就请我们搓一顿,地方也由我们随便点!”
  她连退三步,差点撞倒一个骑车的男生。那男生勉强撑住没有倒下,抬头想发飙的,不想看见一排美女,姹紫嫣红的,顿时锁住嘴,羞答答地骑车去了。
  她还在抗议,“哪有这么不讲理的!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为什么要殃及我这条池鱼?”
  口水大雨倾盆似地向她泼过来,“你吃别人多少顿了?”
  “你不能光吃不吐吧!?”
  “。。。。。”
  “。。。。。”
  所以千百年来有句古语,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绝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于是几天之后,她拿着一米五不情不愿交出来的五十块钱,当着众人的面,给苏南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一家麦当劳店里见面。
  她在一片殷切的目光中出发了。走之前,孔灰和两个室友强拉着给她瞄了眉,画了眼线,本来还要打底涂粉的,可室友A端详着她的脸,想了几秒,说不用涂了,像刷墙似的,反倒掩盖了本色,她还是原色最好。室友B和孔灰一致赞同。
  她拿起镜子看着里面仅眉眼黛了三分的自己,问为什么不给她涂口红。孔灰举起两管口红,说一支是梅超风型的,一支是杨贵妃型的,问她要哪款。她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孔灰表扬她,说乖,你也知道节约是美德,涂了也是被你舔光,又说那是化工产品,最后和麦当劳一起进肚,岂不是毒上加毒。
  她默默地认同了。
  到店里时是下午四点多,接近用餐的时间,又因为是周末,所以很多的人。她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座位,自己和包一边占了一个,刚坐下,就看见苏南走了进来。
  麦当劳是那种很装X的肉夹馍店,大白天还开着骚包的菊花状包子吊灯,一点橘色的微光撒下来,他站在那里,一件酷酷的带帽军绿外套,搭一条膝盖快磨破的窄腿牛仔裤,破衣烂衫的,不知为什么看着就青春盎然的。她忍不住诽腹,像班尼路这种把学生大众当消费者的品牌,怎么能找刘德华那么老的明星做代言呢?
  这么着一转念,就耽搁了举手示意,等她想起来的时候,苏南已在向她走过来了。
  她赶紧把搁在对面座位上的包拎过来,然后站起身,“我去买吃的,你要什么?”
  苏南也不客气,径直坐下,“随便,你看着办。”
  她便揣着钱包去排队了。
  她买了两份套餐,两份鸡翅,刚好五十块钱活动经费用完。两人没说话,她也决定先吃饱再说。
  汉堡下肚,鸡翅薯条也消灭光,她捧着可乐,润完喉刚想发言,却被苏南抢了先,“这次是谁?”他拿着纸巾优雅的揩着手指。
  她嘴里含着吸管,语音略带含混,“某某某,就那个矮个子女生。”
  苏南低着头想了一下,抬眼问:“到底哪个?”
  她只好强调一遍,“就那个最矮的。”
  就见苏南的眉蹙了一蹙,她知道他想起来了,就忙着推销,“她是矮了点,可是五官长的很精致,我们设计学院的女生,个个都漂亮,你最清楚了,是不是?”一语双关,既夸了一米五,又说了句潜台词,要不你苏南为什么每次都愿意呢?
  苏南一笑,笑完却说:“这次不行。”
  她一下坐直了,开始紧张,“你嫌她矮?”
  苏南点一下头,“海拔相差太远,我不想带一个小学生上街。”
  她想了下那个画面,垂头丧气地还想努力一把,“一米五是有点矮,但贵在成熟。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们不合适呢?要不你试一下再说。”她的算盘是,只要苏南答应一次,哪怕是陪着一米五在学校的操场上溜一圈呢,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可这次她失算了,苏南一点都不卖她面子,口气干脆地拒绝,“不行!”
  眼看劝说不成,她只好换个策略,“要不你就当帮我一个忙,随便陪她在我们学校出现一次。只要一次!然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
  苏南看着她,问:“我是怎么样的人?”
  她直话直说,“你反正不当真,每次都是玩玩走走过场,这次你就当帮我一把,权当演个戏,行不行?”语气里带了恳求。
  苏南眼眯了一下,“你拿我答应了人家什么条件?”
  她嘴动了下,终究还是不能把“你等于大餐”这几个字说出口,只能继续恳求,“你只要见她一次,这个忙,没多难吧?”
  “不行!”没想到苏南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给她。
  “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吧!”她也翻脸了。
  “你到底拿我和别人讲了什么条件?”
  她默了三秒,只能如实招来。
  “你要不答应,我就做不成红娘,做不成红娘,我就会被她们狠宰一顿。”她试图唤起他的同情心,“真的,我不骗你,会被宰得很凄惨!我最近每天少吃一顿饭,就是想把我的电脑升级一下,你要是不帮这个忙,这事就泡汤了,你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救我吧。”
  可苏南根本不为所动,语气冷淡,“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她抓着可乐杯在桌上重重一咚,“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是不帮?!”
  “不帮!”苏南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她怒目而视,苏南迎着她的目光,睫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期间他们旁边有人站起,又有人坐下,服务生来收拾桌子,他们还是一个瞪着,一个无所谓地看着,谁也不撤开视线。
  最后方圆认输了,比起被宰一刀,不如出卖自己来得便宜。她好歹一米六三,不会被看成是小学生。心头千回百转,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已做了无数的挣扎,末了把心一横,端起可乐“呼呼”抽了两口,说:“要不还有一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说来听听。”苏南的语气一贯地无表情。
  “我当你的女朋友,你看行不行?”
  说完她就觉得周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弱了下去,眼前只剩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那眼睛浮出点笑意,似笑非笑的,仿佛在看她演戏。空气中氤氲着洋快餐的馥郁香味,她胸口骤然像揣了头小鹿,“扑通,扑通”地凌空乱蹦,就感觉血在往头上涌,她心中不由得大窘,默念着不要红,不要红,千万不要红,可脸却像被炉火烤着似的,只觉着滚烫了起来。
  她强自镇定,低下头,作势去喝可乐。一片嘈杂声中,听到苏南的声音,像徐徐的微风一样灌进她耳朵。
  “行吧,我帮你一次,做你的男朋友吧。”
  后来她一直觉得,她这个女朋友对苏南来说也许太便宜了,因为她是上赶着送上门,迫着他勉为其难接受的。
  孔灰是个美女,但吃起烧烤来却一点形象也不讲,不过方圆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嚼着烤脆骨,“嘎嘣嘎嘣”地响,幸好这楼上没有几个人。
  正吃着,方圆的手机在桌上响了起来,她看一眼,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接起了电话。
  是许云谦,“你在烧烤店?”他问。
  “嗯,”她应一声,“和孔灰在一起。”
  “我马上出门,和你说一声,两天后回来。”
  “哦。”方圆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我下午给你说的话,你不要不当真,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民政局吧,好不好?”
  “你回来再说吧。”她还是这一句。
  许云谦在那边无奈地笑,“哪有你这样的女人,别的女人都巴不得自己的男朋友求婚,就你心不在焉的。”
  方圆不吭气。
  许云谦在那端轻叹了一声,隔着话筒,方圆听见了,“那我走了。”他低声说。
  “路上当心。”她回了一句。
  放下电话,她没了胃口。孔灰看着她,“怎么,接了个电话,就不吃了?”
  她把手机装进包里,“别吃了,陪我去个地方。”
  孔灰举着手里的烤鱼,瞪大了眼睛,“我还没吃饱呢。”
  她招手叫服务员,嘴里说:“打包带走,回家再吃。”
  孔灰无奈只能住了手。两人走出烧烤店,街上已亮起了灯,坐进孔灰的车里,孔灰还是不明白她究竟要去哪里。
  “火车站。”她简单地回答。
  就像当年去偷看苏南一样,她重演着那一幕。那时候她心如刀割,现在却冷静地像个医生。
  孔灰一边点火,一边问她:“你去接人?”
  她扭头看着街上五颜六色的霓虹,有点心灰意冷,说:“到那你就知道了。”
  烧烤店离火车站只七八站路,晚上七点多,车站广场上人来人往的,孔灰把车开进广场中间的停车处,问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进去接?”
  她坐着不动,只把车窗按下来,回答她:“不用,在这等着就好了。”
  孔灰四周看着,最后望着不远处灯火通亮的候车室,售票处,不解的问她:“你不下车?你接的人找得到你吗?”看她不说话,又问:“你是不是来接人的?”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答,终于发觉她的异常。
  “方圆!”孔灰拍了她一下。
  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侧脸看着前方,孔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她眼里。
  许云谦提着一个小旅行包正在走向候车室,迎面有个女人在迎向他,脸上挂着笑,两人交谈了几句,那女人伸出手去挽他的胳膊,许云谦甩了一下挣脱了,那女人也不介意,笑嘻嘻地和他一前一后进了候车室。
  孔灰扭头看向方圆,方圆只一动不动地望着候车室的玻璃大门,许云谦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后,只有提着行李箱的旅客在进去。
  “妈的!”孔灰从震惊中醒过来,“要不要去找他们?你不想动手就交给我,狗男女脸上一人来一下!”
  方圆许久才惨笑一下,“算了吧,我没那个力气。走吧。”
  孔灰还是愤愤不平,“你就这样绕过他们了?”
  她又扯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是绕过我自己,当众撕破脸,你当我就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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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灰望着她,“你想不想哭?我把肩膀借给你。”
  “我只想笑。”她说,“做人太失败了,两次恋爱遭遇一摸一样的结果。”
  孔灰怔了一下,“苏南那时候也是这样?”
  “是啊,”她嘴角挂出一个自嘲的笑,“也是个女的抱着他的胳膊在对他撒娇。”
  “靠!”
  “走吧。”她平静地说。
  “去哪?”孔灰问,“要不找个地方咱们去喝一杯,你想喝多少都可以,姐们我守着你。”
  她揉着额角,只觉得累,“明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你想我爬不起来吗?”
  孔灰骂骂咧咧地去发动轿车,一边问她:“方圆,你准备怎么办?”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送我去许云谦那,我把我的东西拿出来,你得收留我一段时间了,我不能回我妈那儿了。”
  “靠!”孔灰又骂一句脏话,“你这婚看来是结不成了,我不知该恭喜你还是该同情你。男人他妈的怎么都这副德行!许云谦不是很喜欢你的吗?老娘这辈子不嫁人了!”
  她依然语调平静,“你该恭喜我,在结婚前而不是结婚后发现了这件事情。”
  在许云谦的住处,方圆花了半个小时把自己的东西清理了出来,其实这些东西搬到这的时间也不长,还不到两个月。
  这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是许云谦一年前买的,花了他所有的积蓄,房主的名字写的是她。在此之前他们的关系一直是朦朦胧胧的,他追了她两年,她从摇头拒绝到后来的不排斥,再到答应他一起吃个饭,偶尔看场电影,这个过程两个人都走得很辛苦。
  许云谦是一直得不到回报。
  而她是一直在努力忘掉过去。
  直到那一天,他拿着购房合同给她看,对她说,方圆,我把我们俩未来的家定下来了,要不要哪天带你去看看。
  她半天说不出话,听见许云谦又说:“方圆,做我女朋友吧。”
  她喉咙一哽,终于答应了他。
  在苏南以后,她第一次开始尝试着接受别的男人。
  但依然忘不掉苏南,梦里经常在坐他的自行车,醒来后就觉得胸口很疼。那里破了一个无底大洞,无论她怎么填,她都不能把它填满。
  就这样和许云谦交往了大半年,两人的关系却始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改变是出现在这个房子装修好以后。
  五六个月前许云谦拿到了房子的钥匙,他一个人跑装饰材料市场,一个人找施工队,完工以后敞开窗户透了一个月的气,他先搬进来,然后有天对她说,方圆,你也搬来吧,嫁给我算了,反正这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
  没有戒子鲜花,也没有刻意营造气氛,就这样随口求了婚,她却很感动,觉得比戒子鲜花更美丽。
  她告诉母亲自己要搬去和许云谦一起住,母亲说,这样也好,你二十六了,还占着你继父的一间房,也实在说不过去。早点和许云谦把结婚证领了,婚礼简单点也行。
  她嗯了一声。
  她搬进来的那一天,她蹲在地上把衣服从包里一件件拿出来往衣柜里放,许云谦在边上望着她笑,然后又趁她不备偷吻她,在她耳边说:“方圆,我总算等到你了。”
  她眼眶里一下聚满了泪,觉得从此以后能够忘掉苏南了。
  可是短短的两个月不到,她又在把这些衣服一件件的装回包里。
  生活真的是个充满了狗血的大舞台。
  她闷着头整理,孔灰站起来把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参观了一遍,回到卧室,对她说:“方圆,要不你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以后把许云谦看紧点,将就着过吧。”
  她抬起头看了好友一眼,说:“要是你,你能做到吗?”孔灰摇了摇头,她说:“你都做不到,你还劝我。”
  孔灰叹了口气,“这个房子,太可惜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把整理好的包递给孔灰,两个人上楼下楼跑了两趟,东西基本就搬完了。孔灰坐进驾驶位,她却没上车,对她说:“我再上去一趟,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遗漏的东西,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孔灰点点头,她转身上楼。
  打开铁门,她进到屋里,把钥匙搁在餐桌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她转身去卧室看了看,又去厨房看了看,然后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桌上,许云谦的电脑旁,摆着她的一张照片。是她大学时候照的,她对着镜头在笑,眉眼弯弯,那笑像是从心底里溢出来的。她都不知道许云谦是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她的这张相片,她问过他,他但笑不语。
  她把照片从相框里抽出来,却看见背面有一行字。
  小楷黑体,碳素墨水写的,字迹清隽工整,写在素白的相纸上。
  她想起成年以后她和许云谦的第一次相见,是在相亲的咖啡店里,她对他说:“对不起,我是被我妈逼着来的,我有男朋友。”
  许云谦丝毫也不吃惊,微微一笑,对她说:“我也是被家里逼着来的。方圆,你不认得我了吗?我们是初中同学。”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这次相亲是他刻意制造的。
  她看着相片背面的那几个字,那么醒目,那么牢固,仿佛透着写字人的心情,又仿佛再也揩拭不掉,会永远铭刻住一样。
  他写着:我最喜欢的方圆。
  一字一字,一笔一划,从他的笔下流出,就像他顽固的追求,渐渐落在她的心上。她以为她会慢慢爱上他,却想不到是这种结局。
  她蹲下身,抱着胳膊哭了出来。
  方圆站在泰合大厦的楼前,仰望着这座除了节假日她将每天要出入的高楼。楼是真的高,衬在一片湛蓝里。现在是春天,空气中浮动着万物复苏的暖意,她的生活,也许翻开了新的一页。
  随着上班的人潮,她走进大厦。
  这几年她混得很灾,毕业的时候本来是进了一家不错的成衣进出口公司的,但至今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四个月试用期结束的时候,她竟被通知不能正式被聘用。
  那是她方圆二十几年人生里最低谷的时期,男友劈腿,又面临失业。
  那时候只要听见王菲的《天空》,她就忍不住想落泪。
  “但愿天空,不再挂满湿的泪,但愿天空,不再涂上灰的脸。。。”她一遍遍在心里唱。
  这次她又遭遇劈腿,但好在,她寻到了一个好工作聊以自慰。对任何一个渴望自立的女人来说,好工作也许比好男人更靠得住,因为好工作会给你足够的面包,而好男人,存在太大的变数,或许有一天,他就不好了。
  所以她整理了心情来上第一天的班,想给同事和领导留一个好印象。
  唯一让她遗憾的,是为什么这家公司姓苏呢!
  她跟着人流站在电梯前。
  打卡上班前的高峰一刻钟,再多的电梯似乎都不够用。人满了,她又不想转身去挤旁边或是身后的电梯,于是,站着等下一趟。
  不断地有人在堆过来,不一会儿,身边就站满了人,两个男人在谈论昨天的股票,她漠不关心的听着。
  身后忽然一阵骚动,有人在叫“苏总”,方圆无故的觉得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没敢回头,只盯着眼面锃亮的钢板。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她抬脚走进去,站在了最里面,缓缓地转过身,她才看向外面。
  正对面的一部电梯也到了,却没有人抢着往里面挤,似乎都在谦让着某人,那个人走进去之后,才有少数几个人跟进去。
  在那人转身面对她之前,方圆迅速地挪了一下,电梯里已装满了人,她眼前只剩肩膀和脑袋。
  被孔灰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她和苏南遇见的机会真的是百分之百。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是他,只能是他,哪怕隔了四年,哪怕他穿的再不是廉价的班尼路,她也认得,那个人,是苏南,绝不会是别人。
  上班第一天,她却有点恍神,常常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幸好一上来是新进员工的见面会,她只要和其他几个与她同期被招进来的人坐在会议室里听主管介绍情况就行了。
  零零碎碎地,她大致也听明白了。
  他们这八个人,六个女的两个男的,是公司打算着力培养的职业形象顾问。现在有很多顾客,愿意出大价钱改变或提升个人的整体形象,公司正是看中了这一块的市场,才招聘了他们。
  主管他们的科长是个女的,姓林,三十来岁,风姿绰约,绾着一个漂亮的发髻,对他们说:“你们是未来最顶端的形象设计师,公司会大力培养你们,你们要做的就是跟上潮流,努力充实自己,现在你们明白公司为什么要和你们签定十年的死约了吗?”
  方圆记得,关于十年合约这一条,合同里明确写着,中途无故跳槽或离职,必须赔付公司一百万违约金。当时她还在想,将来的自己,会这么值钱吗?
  会议一直开到十点,而后他们被带到一个大教室,那里有个投影屏,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将接受两个月的封闭培训,内容很多,包括形体,色彩,美发,化妆,到服饰搭配等等。
  科长说,这是一个速成班,学成之后,他们有可能会被派去服务于任何一个公司的VIP客户,这些人有可能是普通人,也有可能是一些特殊人群,比如明星或企业家,甚至有可能是政要,他们的任务,就是配合客户的需要,为他们打造最适合他们的个人形象。
  当然,科长又补充说,两个月的培训时间是有点短,但这是个需要直接面对客户的工作,而公司相信,他们这八个人都是学设计的半个行内人,本身已具备一定的审美素质了,只需强化一下,就能走上岗位。
  而一流的形象设计师,都是从实践中锻炼出来的。
  方圆和身边的两个女孩简单交谈了几句,果然,一个是在国内的服装设计赛中得了三等奖的,一个是给某明星做过私人助理的。做过助理的女孩说:“丫的不把我当人,我在这拿钱虽然少些,但至少有个保证,走出去也是大品牌大公司的人,再伺候人,不至于再受那么多鸟气了。”
  方圆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她觉得,受不受气,主要还在于碰见的是什么样的顾客,而不是大品牌大公司就一定能庇佑的。
  科长亲自替他们上了第一课,讲的是如何以平常心来对待大客户,或许,这才是置关重要的。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科长终于停了下来,说:“大家都饿了吧,公司有员工餐厅,在三楼,我带你们去。”
  方圆喘了一口气,她肚子呻吟半天了。昨晚的烧烤没吃好,回到孔灰的公寓,那丫头忙着给她铺床,又怕她因为许云谦想不开,一直在安慰她,搞得两人都睡得很晚,早上就起的有点迟。幸好孔灰送了她一程,但早饭却没来的及吃,这会儿,她早饥肠辘辘了。
  根藤服饰在十楼,一排人跟着科长去搭电梯,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人人都喊科长叫林姐了,林姐也大方地接受了这个增加亲密度的称谓。
  员工餐厅里已有很多人在进餐。
  方圆放眼望去,宽敞的大厅里,一色的白桌子黄椅子,看着舒适雅洁,餐厅各处,摆着许多绿色观赏植物,中间的几个大柱子上,还挂着些字画。到底是大集团,追求一种企业文化。
  几个人跟着林姐去一个小窗口办了餐厅磁卡,然后各人拿着卡去一排窗口找吃的。
  方圆这会儿是专挑肉多的买,打了一份红烧肉圆和一份土豆丝,她端着盘子去找林姐,正边走边看,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叫她:“方圆!”声音像是很惊喜。
  她扭头望去,不觉呆了一呆。
  是吴锡,苏南的同学兼好友。她立刻有不祥的预感。
  吴锡望着她笑,他还是几年前的模样,个子不高,大约刚刚一米七,一张长不老的娃娃脸,带着一副细框眼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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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书生气十足,又孩子气十足。
  她醒过来,也含笑打招呼,“吴锡,你也在这个楼里上班吗?”
  吴锡做一个无奈的表情,“没办法,给资本家打工,我在最上面那一层。”说着举起手指向上点了点。
  方圆又愣了一下,刚才一路来餐厅的时候,她已听人说起,集团总部在最上面几层,当时说的人就那么随口一提,她却牢牢地听在了耳朵里。
  “哦。”她应一声,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在几楼上班?”吴锡问她。
  “十楼。”停了一下,她又补充,“根藤服饰。”
  吴锡笑着说:“你还是原先的摸样,一点都没变。”
  她也笑,“你也是。”
  不知为什么,她开不出玩笑来,其实按常理她应该取笑吴锡的,对他说,二十七八岁的小老头了,看着还跟十八岁似的。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谈话。
  眼角一扫,她看见了林姐,于是向那边指了指,“我同事在那边,我过去和他们一起坐。”
  吴锡向那边看了一眼,向身后示意了一下,“苏南在那边的小包间里吃饭,你要不要见见他?”
  听他这样说,方圆才仔细查看他示意的方向。原来大厅一侧是一排玻璃围起来的小包间,那玻璃只磨砂了一半,上面还是透明的,只是因为包间外竖着一盆盆绿色阔叶植物,她刚才还以为那一排是落地窗户。
  这会儿仔细再瞧,她就从哪些碧绿的叶子后面看见了人影。
  她又怔一下,随即笑着说:“用不着了吧,现在他是大老板,以后大家见着面打个招呼就完了。”说着她点一下头,“我走了。”便转身离开了。
  吴锡看着她走开,扭头向一个包间走去。
  推开玻璃门,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她不愿意来。”他说道。
  对面的人望着他半天没说话,隔了许久,才说:“你去对她说,我请她过来坐一坐,没有其他意思。要是她还不愿意,你就请那个林科长一起来。”他嘴角一扬,“这样,她肯定会来的。”
  吴锡望着他,“苏南,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他低下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才抬头,说:“我再慢点,她就嫁人了。”
  吴锡很不能理解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还要兜这么大的圈子。你不如告诉她,你爱她,再把当年的一切说给她听。”
  他长久不说话,再开口,却说道:“我要她自己回到我身边来,所有的真相,我要她自己去发觉,我不会去找她,也不会去告诉她我爱她。”
  吴锡忍不住骂他:“你真是冥顽不化!”
  他嘴角又上扬,“是啊,所以才这么固执,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吴锡无奈地叹气,站起身向外走去。
  他扭头看向外面。
  那个苗条的身影背朝着这面坐着,就像早晨在电梯间一样。有人叫他“苏总”,所有的脑袋都转向他,惟独她一动不动,粉颈低垂。电梯在她面前打开,她逃也似地闪进去,他转身面对她的时候,她把自己隐在别人身后。隔着那么远,他似乎都能闻到她的香气,淡淡的果香,掺一点杏仁的味道,萦绕在他的记忆里。
  他无法忘怀,想丢也丢不掉。
  他只能回来了。
  方圆跟在林姐和吴锡的身后走进了小包间。就像苏南算到的那样,林姐受宠若惊的要来,她又怎么能不陪着?
  苏南站起来和她们打招呼,两人目光一触,天地宇宙定格了两秒,他的视线便转向了林姐。
  方圆有一刹那的不能呼吸,当记忆中的那张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让自己表现得很冷静,也很从容。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准备了两年,或是三年。就像遇见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只需淡淡地点头,淡淡地问候,再投以淡淡的没有感情的目光,最后再淡淡地说再见。
  在心里,她已经排练了无数次,此刻,她觉得运用得很好。
  林姐很激动,一脸面圣的表情,抑制着兴奋恭恭敬敬的喊:“苏总。”
  苏南点一下头,嘴角含笑对着椅子摆了下手,“不用客气,请坐,很冒昧就这样把你们请了过来。”
  林姐急忙说道:“哪里哪里,我们荣幸之至。”
  苏南的笑容扩大了一些,又说一遍:“请坐。”几个人这才坐下来。
  林姐到底也算见过世面的。刚才吴秘书先来请方圆,方圆不愿意来,吴秘书无奈之下才请了自己,她自然猜得到这里面有些猫腻。有些话藏着不说反倒不礼貌,不如直接说开了落得坦荡,所以她上来就问:“苏总和我们方圆。。。”后面几个字便省略了。
  苏南果然不介意,微微一笑,春暖花开的样子,答道:“我们原先认识,她做过我女朋友,还给我介绍过很多女朋友。”说着爽朗地笑,“真怀念年轻的时候。”
  林姐一脸地讶然,但很快收住,也笑着说:“苏总你还不到三十吧,你这样说,让我这个老人家怎么办?”
  几个人便一起笑,餐桌上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暧昧的感觉一扫而空。
  任何事,只要能以这样轻松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就代表事过境迁,当事人已不在意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神秘感了。
  方圆僵硬着嘴角也扯一个笑,苏南的目光在她脸上略微一顿,又转向了林姐。
  “突然见到老朋友,没有特意准备,我让厨师随便上了几个菜,当工作午餐吧。”
  林姐忙说:“已经很丰盛了,苏总你太客气了。”
  吴锡注意到方圆一直没说话,两人座位相邻,他便劝菜,“方圆,尝尝这个,豆腐圆子,里面有蟹黄。”
  方圆搛一个,客气地答他:“我在吃。”
  “方圆,”这个时候苏南才叫她,他声音平和,目光更是平静如水,“几年不见了,刚才吴锡说碰见你,我还不相信,这小子发誓说是真的,我就让他请你过来坐一坐。既然你在这里上班,那我们早晚会碰见,不如早点见一面,免得以后遇到了还要假装吃惊。”说到后来已是玩笑的口吻。
  方圆就觉得手脚冰冷,原来不自在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扯一个笑,她也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你现在是苏总啦,我仰仗着你发工资呢,所以都怕的不敢见你了。”
  苏南又爽朗地笑一声,“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你方圆会怕我?”说着他看向林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初是她甩掉我的,在她之前我交了四个女朋友,那四个都是我提出的分手,就到了她这儿,我栽了跟头,你不知道当初的我有多失落。”
  说完他又朗朗地笑出声,英俊的面庞灿烂得一塌糊涂。
  林姐嘴张了半天,显然是没料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隐私,接着她也笑起来,笑完拍着方圆的肩,说:“你真是没有眼光!连苏总都敢甩!”
  方圆也笑,说:“那时候傻啊,不知道他这么有钱。”
  苏南继续笑眯眯地问她:“要不要我现在补偿给你,你要多少,只管开口。”
  方圆望着他,语气有点不善,“我要这个大楼,你给吗?”
  苏南楞一下,可随即眼中又充满笑意,说:“给啊,只要你开口。”
  两人的目光就胶着在了一起,方圆看不透他的眼神,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地发冷。
  林姐不明真相,把两人的话当玩笑听,在边上凑热闹,“方圆,你可真敢要。”
  她笑笑,忍着颤抖的嘴唇,一直笑到了最后。
  吃完她和林姐先从小包间里出来,餐厅里已没有几个人,两人穿过大厅去搭乘电梯。
  林姐按了向上键,摇着头说:“这些公子哥,都这个样子,女人还是不要爱上他们的好。方圆,你当初做的是对的,不能当真。”
  电梯“叮”一声,门缓缓打开,两人走进去,没有旁人,方圆看着电梯门合上,突然说:“林姐,要是现在提出辞职,公司不会追究我的违约责任吧?我才来了一天,还没有耗费公司的什么资源。”
  林姐吃惊的看向她,“你在开玩笑吧?你的合同已经生效了,不管是一天还是一年,你提前终止合约,都要赔偿公司一百万违约金。你是说着玩得吧?”
  她僵硬地笑一下,“当然是假的,我有那么傻吗?”
  林姐还是看着她,“我当你是因为苏总。。”
  电梯已停住,她一边迈出去,一边说:“怎么可能!我甩掉他都四五年了。”
  林姐还在后面喃喃自语:“不是就好。。你吓了我一大跳!”
  包间里,苏南和吴锡还在坐着,两人面对着面,苏南在摆弄一个打火机,大拇指一动,机盖“蹭”一声打开,又“啪”一声合上,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吴锡终于看不下去了,“你别摆弄那玩意儿了。”
  他抬起头。
  吴锡望着他,“苏南,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他装傻。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待方圆?”
  “我用了哪种态度?”
  “你自己清楚!”
  他停了停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待她?”
  吴锡顿了几秒,“至少不是你刚才那种样子。”
  “那种样子怎么了?”
  “太轻浮,那不是你。”
  他站起身,离开餐桌向包间外走去。吴锡在他身后叫一声:“苏南!”
  他停住脚步,没有转身,过了片刻才说:“要是我对你说,我就想折磨她,就想看见她在我眼前脸色发白,睫毛颤抖,装笑装到脸都麻掉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病态?”
  “苏南!”吴锡一脸无奈地望着他的背影,那背影里渐渐像是透出一抹痛苦。
  他低下头,语音低沉。
  “你没有尝过那种滋味。幸福的时候整个心灵被一个宇宙填满;看到一本好书,你就想和她一起看;听到一首好歌,你就想和她一起听;吃到一点好吃的,你就想下次把她带来一起吃。可是后来她却背着你一次次去相亲,你在她家楼底下等了几个小时,却看到她从别的男人的车里下来。”
  “你不得不放手,以为她会和你一样痛苦,以为就算分开了,你们也会在彼此的生命当中,你在这边想她,她肯定也在那边想你。”
  “可是不是的,那全是你的一厢情愿。你听到的消息是她有男朋友了,她要结婚了,你慌慌张张地赶回来,却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同居了。你忍不住守在她的楼底下,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车里,你看着楼上的那盏灯熄灭,那里有你最爱的女人,四年多来她第一次离你如此之近,可是她却睡在别的男人身边。”
  “你能体会我的这种感觉吗?”他回过头,眼中尽是痛楚,“你一定不能,因为你不是我。”
  整个下午,方圆是在心神不宁中度过的,来了两个老师给他们上课,她看着投影屏,什么都没听进去。
  五点半下课,她跟着下班的人潮涌出电梯,在这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里,她的神经高度紧张,她不想再遇见那个人,但看来,以后经常偶遇,是不可避免的了。
  出了泰合大厦,她给孔灰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晚上做点什么吃的。没想到孔灰接起电话就告诉她,晚上她要陪老板去应酬,大约十点之后才能回家。
  她收起电话,站在暮色西沉的大街上,看着身边的车来人往,犹豫了片刻,最后掉了个头,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有三四年她没来这个地方了。这个城市太大,有些地方远离你的生活圈,不刻意去寻找,也许你始终没机会走到那里。
  这个城市变化也太快,站在那条街上,方圆发觉周围的一切已是陌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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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些卖衣服和鞋子的店铺,她没找到那家馄饨店,它已不在了。
  附近只有一家快餐店,大约专做周围商铺的盒饭生意,她拐进去随便点了一份快餐,吃完就去往不远处的母校。
  毕业以后她几乎没有回过这。
  母校没有变,一切还是老样子,梧桐很高,密密的叶子掩映着青瓦琉璃的民国风建筑,教学楼前一片静谧,不时有抱着书的学生安静的走进去,一间间教室灯火通亮,没有朗朗的读书声,她却仿佛听到了翻书的沙沙声音。
  她和苏南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
  那天她给自己做了红娘,从麦当劳店里出来,苏南似乎就开始履行起了他的男友职责。他把她送回到学校,在校门口和她告别,丢下一句“我给你打电话”,就转身离去了。
  她硬着头皮回到寝室,刚推开门,就听见走廊里有人喊:“方圆回来了!”不到一分钟,她就被围了起来。
  一米五挤到她面前,迫不及待地问:“什么结果?快说!”
  她期期艾艾半天,“那个,对不起。。苏南,答应了。。我。”然后就静候着。
  片刻的鸦雀无声之后,围着的人哄地散了,空气中只飘来些片言只语。
  “你看吧。。”
  “我早就料到了。”
  “傻子都猜得到!”
  最后只剩了一米五悲愤地看着她,“我就知道我那五十块钱是肉包子打狗,收不到丁点利息的。罢了,就当我赞助了你!方圆,这次你要是不能打破两个月的纪录,你就太对不起我了!”说完含恨摔门出去了。
  她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着门口消失的矮小背影喊:“我是被你株连的,你还要我破纪录!肯定要不了两个月,我就和他玩完!”喊完她回头看身后,室友A和室友B已经坐到了电脑跟前,只有孔灰还陪她站着。
  她问孔灰:“这个结果你也猜到了?”
  孔灰点头。
  她有点急,“我是迫于无奈,我不想被狠宰一刀,我对苏南没想法,你是知道的吧?”
  孔灰拍着她肩,“有没有想法,只有你自己清楚,你好自为之吧。”
  她大喊:“冤枉啊!我真的对他没想法!”她只是想拯救自己的人民币,她真的没觉得自己对苏南有什么。
  就这样,她稀里糊涂地沦为了苏南的女朋友。
  一周以后,她接到苏南的电话,问她今天干什么。她想起今天是星期天,他们的约会任务大约要正式启动了,于是便说,我想去上自习。苏南说,好吧,那我过来陪你一起去上自习。
  两人约在教学楼前见面。
  果真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是那种安全又积极上进的约会。
  苏南是骑车来的,两人的学校离得并不远,她在教学楼前等他,他锁好车,和她一起走进了教室。
  这是她这学期头一次来上自习,平时除了吃饭上课,她都宅在寝室。因为没有电脑和室友的干扰,这天她真的有好好学习,一本《中国染织史》,几乎看了一半。
  午餐是在离教学楼不远的一家校内档口吃的,一人一钵盖浇饭,分量超大,苏南请的客。
  吃完饭,她以为今天的约会任务大概就结束了,没想到苏南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喝着水,问她:“你书看完没有?”
  她抿着嘴角的一滴水,说:“没有。”
  苏南拧上矿泉水瓶盖,说:“我也没看完,再回去看吧。”
  她囧囧地跟着他回了教室。
  扛到三点多,终于支撑不住。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趴在课桌上睡着了,睁开眼的时候,看见苏南还在旁边的座位上看书。四周一片寂静,他那边有太阳,太阳在树梢后面,澄色的光穿过树叶,透过玻璃,漏在课桌上,和他的身上。
  而他安静地低着头,双手捧着书,脸拢在逆光里,虚虚的仿佛像是电影镜头。她觉得眼花,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觉得不能承受这种光芒,就抬手去揩拭眼睛,苏南转头看向她。
  “醒了?”他问。
  她讪讪的,尴尬极了,生怕自己淌了口水,赶紧去摸嘴角,还好,没有,又去揉眼睛,嘴里“嗯”了一声。
  苏南看着她,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和上书,说了声“走吧”,就站了起来。
  她慌忙跟着起身,这时才发现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了他们。
  步出教学楼,苏南去车棚取车,她站着等他,寻思着从早到晚上了一天的自习了,这约会真的该结束了吧。
  她正琢磨着怎么和他说再见,苏南的车已到了她跟着,单脚点地,就对她说:“上来!”
  她一愣,下意识问:“去哪?”
  苏南说:“要吃晚饭了,你不饿吗?”
  她没觉着饿,中午吃的太饱,所以就诚实地回答:“还不饿。”
  “那也不能不吃,带你去吃点好消化的东西。上来!”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她只好踮着脚上了他的车,苏南腿一蹬,自行车就向校外驶去。
  那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车,也是第一次去那家馄饨店。店名也很有趣,叫“南园”,取了他们俩名字的各一个字,苏南的南,方圆的园,连在一起,仿佛是个地名,又仿佛再也不能分开似的,那是后来她才联想到的。
  那是一家苏州人开的小吃店,有点吴越风气,门口悬着一盏大灯笼,里面点着红灯,灯纸是雪白的细绢做的,上面用隶书写着“南园”两个大字,漆黑的字体,横长竖短,讲究的是蚕头燕尾,一波三折。
  他们去的时间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店里很多的顾客,馄饨端上来热气腾腾的,空气中都带了一丝温暖。那时候是早春三月,屋外还有点寒气,苏南给她碗里点了几滴醋,说:“趁热吃,有醋好消化。”
  她喝着微酸的馄饨汤,暖融融的热流顺着喉咙滑进肺腑,全身都像热了起来。
  吃完从店里出来,天已黑了下去,苏南带着她,链条“哐啷哐啷”地轻响,渐渐地离店远去,回头张望,一片静止的灯火中,唯见一盏红色的灯笼在风中轻轻飘摇,格外地醒目,让人忍不住的留恋。
  这就是她和苏南的第一次约会。
  从那开始,苏南每个礼拜给她打一次电话,每次都是问她,“这个礼拜干什么?”
  她囧囧地每次都说:“要不还是上自习?”
  苏南就说:“好。”
  两人就又上一天的自习。
  直到她习惯了坐他的自行车。
  两个月一晃而过,终于有一天有人问她:“方圆,你和苏南还在约会啊?快到两个月了,他还没对你说分手?”她这才意识到两个月的最后期限已经到来了。
  于是在那个周日的早上,她向孔灰和另外两个室友宣布,今天是最后一次和苏南的约会了。
  寝室里三双眼睛顿时都望住她。
  她一一瞪回去,说:“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还以为我真的能打破记录啊?要能打破,那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连我手都没碰一下,再说我本来就对他没意思。”
  孔灰问她:“那今天是你对他摊牌?”
  她嗯一声,“从他原来的规律来看,大概他也要向我提分手了,不过我可不想这么被动。咱们服装学院的女生也不能太脓包了,每次都让人家甩,说的过去吗?这次我要抢在他前面说。”
  话音落地,寝室里三人都对她满怀敬意,孔灰向她握了下拳,“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她使劲点了下头,说:“看我的好了!”
  怀着这种决心,方圆去了自习教室,现在她已不在教学楼外等苏南,他来了,自会进来找她。
  找了个靠后的座位坐下之后,她就在演练分手宣言,她琢磨着用解除关系比用分手贴切些,因为压根,他们就没牵过手,又哪来的分手。
  没想到苏南来了个电话,说打工的电脑维修店人手不够用,老板临时找他出一个单子,他要去跑一趟。
  她噢了一声,说我在教室。苏南说好,就匆匆挂了电话。
  她之所以坦然的接受了他迟到的理由,是因为她知道他在打工,以前有过两次,他也是这样临时被老板找了去,但都是晚个一两个小时就赶来了。
  她无所谓,反正苏南早点来还是晚点来,她都是看书。
  可是等到中午,苏南还没有来,她就起了点疑心。因为前两次苏南都是在中午吃饭之前就赶来了的。她开始频频的看时间,连午饭也没出去吃,生怕苏南来了找不到她。
  中午空荡荡的的教室里,只剩了她一人,她发了会呆,干脆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她被固定折叠椅放下来的声音吵醒了,并不是苏南,而是下午来上自习的人。
  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终于按捺不住想给苏南打个电话。可是掉链子的事情就那么赶巧的发生了,她刚按出他的号码,手机就“哔哔”响了两声,然后屏幕一闪,自动关机了。
  忘了充电,手机罢工了。
  似乎倒霉的事情总是赶在一起凑热闹。
  她看着变成一块废铁的手机愣了会神,想着是不是该回寝室去换一块电池,可又想倘若回去了,那还有来的必要吗?
  脑中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到最后耳边一直在回响着苏南早上说的那个“好”字。他当时究竟是想说“好,我等会儿来”,还是“好,你傻等着吧,我不会来了”。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她始终坐着没动。
  下午来上自习的人多了起来,她也装模作样的看书,只是书一直停在那一页,再也没有翻动过。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光线不那么明亮,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离开教室,最后又只剩了她一个人。
  她静静地坐着,里里外外一片寂静,连走廊里也没有一点声息。教室里有点模糊的光亮,那光是从门外漏进来的,晕黄的一扇,斜斜的折在门口的地砖上。
  又过了许久,走廊里终于响起一些脚步声,有人走进教室,啪一下按下门旁的开关,日光灯亮如闪电,一下照亮了整个教室。开灯的女生抬眼看见她,“啊”的叫了一声,说:“有人在啊,为什么不开灯呢?”是一对情侣。
  她微微一震,像是才从梦中惊醒。那女生奇怪的看她一眼,转身拉着身边的男友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她站起身走出了教室,有点恍惚,迎面而过都是来上夜自习的学生。教学楼外路灯清亮,地上薄薄的像有一层银光,她不自觉的看向车棚,那里稀稀落落的停着几辆车,没有她熟悉的那辆,现在她一眼就能认出它来。
  苏南没有来,她等了一天,他都没有来。
  抱着书,她慢慢的向寝室走去,一天没吃饭,胃里有点疼。沿途一盏盏悬的很高的灯,灯下的人影昏昏惑惑的,来来去去很多的学生,她忽然想去一个无人的地方,那里只有她,没有别人。
  她拐进了路边的操场。
  笔直的跑道上,只有她和风。想起有一次,也是这个时间,他们吃完馄饨回来,苏南送她回寝室,看着时间还早,龙头一拐就冲进了这里,她抓着他的衣襟,催他,“快骑!快骑!别回头!”
  苏南就狠蹬几脚,自行车便在跑道上飞驰起来,盈盈夜色里,两人就像风中的小鸟。她开心的大笑,表扬他,“你真听话!”车速却一下慢了下来,任她再变着花样催,苏南都不听她的了。
  她使劲骂他小气,苏南笑着扭头看她,却只慢悠悠的沿着跑道溜圈。
  他从来就不愿受人控制。
  而她还痴心妄想着要抢先对他说分手,结果,苏南却用他的方式,先告诉了她。
  她有被耍了的感觉,也许是饿的,就蹲下身,埋着头掉起了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见耳熟的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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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她有点不敢相信,抬起头去看,一辆自行车“嘎”的一声停在了她旁边。
  她眼睫上犹有泪痕,怔了一下,来不及去擦,苏南已站在了她面前。
  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也因为蹲的太久,她没能一下站起来。
  苏南低头看着她,说:“你手机打不通,我刚去了你寝室,她们说你还没回去。”望着她的眼神很是异样。
  她这才想起刚刚的自己正在掉眼泪,慌忙低头抹一把眼睛,然后站起身后退了一步,好离他远点,以免被他看得更清楚。
  只是苏南好像什么都已了然,脸上若有似若的似有一抹笑意,问她:“眼睛里进沙子了?”
  知道掩饰不过去了,她只能就坡下驴,说:“刚在跑步,突然刮来一阵风。”
  苏南嘴角翘起来,“那风真不长眼睛。”
  她没来由的恼了,脸就板了下去,说:“要你管啊!”
  两人就僵住。
  后来的事是一瞬间发生的,等她明白过来,她的初吻已经没了。苏南俯下脸贴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在她唇上一抿,一触即离去,仿佛蜜蜂采蜜一般。
  她就觉得唇被人嘬了一下,瞬间一热,异常温柔的触觉让她霍然睁大了眼睛,然后脑中就一片空白。她定定的望着苏南,苏南也看着她,两人对视着,离着很近的距离,她看见他眼中的光芒,犹如远处璨璨点点的灯火。
  过了许久,她才问:“你什么意思?”
  苏南反问她:“你说呢?”
  她头脑渐渐清醒,想起今天是要跟他说不再来往的,于是就说:“我们交往已经满两个月了。”
  苏南点头,“嗯。”
  “按你原来的规律,不是该吹了吗?”
  苏南回答的很坦然,“老是换来换去也没意思,这次我想继续下去。”
  她停了片刻,“你没问我愿不愿意。”
  苏南望着她,“你愿不愿意?”
  她顿了几秒,“要是从现在起,你只疼我一个人,宠我,不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不欺负我,不骂我,要相信我。。。呃,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呢,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呢,你要哄我开心。永远觉得我是最漂亮的。。。呃,后面还有两句我忘了。。你要能做到,我就愿意。”
  苏南嘴角翘的很高,说:“这是电影台词。”
  她很坚持:“这是每个女人心里想的。”
  苏南嘴咧开了,说:“好。”
  她没想到他答的这么爽快,于是又补一句,“还有,不许再惹桃花,有人追你,要当你妹妹,你也要视而不见,要是被我发现一次,我立马甩掉你。”
  苏南又笑,眉眼都舒展开来,又说:“好。”
  她被这巨大的变化弄得有点晕,苏南的笑脸也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于是低下头继续想台词。苏南的手就伸了过来,她低呼一声,人已经落在了他怀里。苏南低头在她陡然睁大的眼睫上一点,让她闭了眼睛,下一秒,他的唇已划过她脸颊,覆住了她的嘴。
  再不是刚才那种轻轻的触碰,而是极尽的缠绵和温柔。她不知自己的齿关是怎么被他打开的,只是觉得在他的唇下渐渐不能呼吸,五月的夜晚还算清凉,夜风轻柔的吹,她却心跳如鼓,抓着苏南衣襟的两只手都在微微的发抖。
  后来苏南总算放开了她,抬起头,轻声问她吃了晚饭没。
  她受不了他晶晶闪亮的眸子,呼吸依然不稳,摇头又点头,自己也不知道说的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苏南望着她笑,眼里像有烟花在绽放,放开搂着她的胳膊,转身跨上自行车,说:“上来!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去吃点。”
  她晕乎乎的就坐了上去。
  那天直到快熄灯她才回到寝室。
  进门就被拷问,她知道瞒不过去,只好老实招供了。
  三个室友一起鄙视她,孔灰说:“你还说你对苏南没想法!”
  她几乎要哭出来,“我也是才知道的。”
  孔灰丢一句,“早就看出你和苏南在暗度陈仓。方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对苏南来真的,将来有你受的!”
  本是朋友间随口无心的一句戏言,没想到后来却一语成谶,直到今天,她还在被他左右。
  孔灰回来的时候方圆已经睡在了床上。推开门看了她一眼,孔灰叫着“累死了”就去了浴室,十几分钟以后,她裹着湿漉漉的头发躺在了她身边。
  方圆推了她一把,“去把头发吹干。”
  孔灰像条死鱼似的一动不动,“没力气了,让它自然风干吧。”然后把脸转向她,“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方圆倚在床头,盯着手里的时尚杂志,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好。”
  孔灰一下坐了起来,“怎么不好?说来听听。”看她不做声,孔灰伸手把杂志抢了过去,“说来听听,怎么不好!”
  她身子一滑仰在了枕头上,“被你说中了,上班第一天就碰见了吴锡,他现在是苏南的跟班,我被强逼着和苏南吃了一顿工作午餐。”
  孔灰“啊”了一声,“这么快你们就见到了?”
  “是啊,”她泄气的闭住眼睛,“被迫回忆起从前,我想辞职,不想干了。”
  孔灰看了她半天,伸手拍了她一巴掌,“你不会这么没用吧,吃顿饭就把你折磨成这样,下次你叫上我,我去看看苏大少是什么德行!方圆,你不会真的想辞职吧?”
  她摸着被孔灰拍疼的肚子,抱怨道:“你下手轻点!不知将来那个男人有福消受你的铁砂掌。。。我就是想辞职,现在也辞不掉,我哪有违约金给他们。”说着她看向孔灰,“对了,跟你汇报一下,吴锡还是十八岁的小男生模样,吃饭的时候他还问起你,我说你还没嫁人,他就脸红了。”
  孔灰跳起来向自己房里走去,“那个戴眼镜的小白脸,个子还没我高,以后别在我跟前提起他。”
  方圆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对着门外喊:“他一米七,你一米六七,人家还是比你高三公分。”
  传来孔灰远去的声音,“你管好你自己吧,许云谦的事你还没解决呢,你还要面对伤透你心的旧爱,我看你怎么办!”
  她楞了会神,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许云谦在两天以后回来了。这两天里,方圆再没有偶遇苏南,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想想也对啊,要在这么大的一幢大厦里天天不期而遇,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她刚放松的时候,狗血的事情就那么凑巧的发生了。
  下班才走出大厦的她被许云谦拦在了楼下,两人正四目相望,还没开始说话,一队人马从她身边浩浩荡荡的开了过去。走在最前面的是苏南,他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她,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吴锡向她点了下头。
  她不可能看不见这队人马,任何一个往来于泰合大厦楼前的人都不可能忽视他们,他们浩浩荡荡的经过,浩浩荡荡的坐进停靠在路边的几辆高级轿车里,浩浩荡荡的开走了。
  许云谦忘记了说话,一直盯着这个车队消失在眼里才转头望向她。
  他眼里布着几根血丝,有一抹憔悴,端正的脸庞依然干干净净的,却掩不住疲惫。许云谦不是一个英俊好看的男人,但绝对是一个令女人很容易产生好感与信任的男人。
  看了方圆许久,他才说:“你没告诉我你是到苏泰旗下的公司里去上班。”
  方圆不想让他误会,即使分手,她也想让许云谦明白在此之前她对他是真诚的,“我也是报到之后才知道的。”她说。
  许云谦又是许久才说话:“为什么这两天不接我的电话?”他没有问为什么把钥匙留在了桌上,也没有问为什么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那一刻,他呆立在房中久久不能移动。仿佛看见自己耗尽了精力堆砌的沙堡,只一下,就被彻底摧毁了。
  方圆不说话,她觉得难以启齿,她不相信许云谦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不想由她的嘴里来说破。
  许云谦果然是明白的,他苦涩的挤一个笑,说:“你问都懒得问我一下,是不是连我的解释都不想听?”
  方圆还是不说话,他继续说:“那天你来了一下就突然离开,我就猜到你大概看见那段QQ对话了,因为我回来的时候,那个对话框还在电脑桌面上。”
  “我一直希望你来问我,我想你要是有点在乎我,就一定会来问我的。可你没有,你装的像不知道一样,在我给你打电话说我们俩去把结婚证拿了的时候,你只敷衍我。”
  “我出发去火车站的时候很犹豫,那时候我对自己说,我再给方圆打一个电话,只要她对我说一个不字,只要她对我说一声,‘许云谦,你不要去’,我就绝对不迈出家门一步。可你没有,你明知道我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去外地,你还对我说路上当心。”
  “我想赌一把,赌赌看你有没有一丁点爱上我。于是我去了。这两天我每天睡不着,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你到底会怎么对待我,你是会骂我还是会不理我还是会鄙视我。结果没想到你是连个解释都不要就把自己的东西搬的一干二净了。”
  “我对你就这么容易放弃吗?撇开我追求你的两年不谈,我们交往也有一年了,最近的两个月我们还住在一起,这样的关系,难道不值得你来质问我一下,或是骂我一两句?”
  他又苦涩的笑一下,“你不知道我有多盼望你能对我发一次火,哪怕是骂我一句,‘许云谦,你真不是个东西’,我也能知道你有那么一丁点爱上我了。”
  方圆只低着头听。
  “几分钟之前,我还觉得向你坦白承认错误之后大约还能够挽回你,但现在我觉得没有辩解的必要了。因为就算我对你说,我是和一个女人去了Z市,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大约也不会重回我身边了。”
  “也许你一直在等一个这样的机会离开我,而我稀里糊涂的就把这样的机会拱手送给了你。现在他回来了,出现在你的周围,你更不可能回我身边了,是不是?”他的声音暗哑了。
  方圆猛地抬起头,眼睛微微的有些湿润,“与他无关,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最多就是普通的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关系,你不要把我们的事和他扯在一起。”
  许云谦的神情很黯然,声音沙沙的,“我知道你和他没有关系,你只是一直不能忘掉他。现在不得不经常看见他,你还能爱上别人吗?”
  “许云谦。。”
  “方圆,别自欺欺人了,你从来就没有爱上我一丁点,你有没有曾经为我动过一次心,哪怕是心脏多跳一下,你曾经有过吗?”
  方圆低下头掉出了眼泪。
  两个人都忘记了这是在人潮涌动的大厦楼前,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周围来来去去的行人都在看向他们。等她止住泪,再抬起头的时候,许云谦已经不在了。
  她慢慢的去向公汽站。
  或许许云谦说的是对的,她真的不太在乎他,所以在放弃他的时候,才会连一个质问都没有。也许潜意识里她根本就不太想结婚,而这正好给了她一个理由。
  要是足够爱,又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放弃?
  当初对苏南她就不是这样的,她哭着去质问他,明明是亲眼所见,她还抱着一线幻想,宁愿苏南哄骗她,她也愿意选择相信他。
  可是苏南却不否认,他只是用那样一种沉重沉痛的眼神看着她,说:“你要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
  她瞪着流不出眼泪的眼睛足足看了他两分钟,然后转身跑开了。
  就是那种时候,她甚至还在想,只要苏南追上来,她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是没有,她没有等到他追上来,她在路的转弯处等到天黑,他都没有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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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谦,她真的不够用心,可要是说她一次也没动过心,也是不对的。至少在他把那份购房合同呈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是动了心的。
  她知道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样。
  所以她才会搬去和他一起住,她是真的想忘掉过去开始新生活的。
  她不想看见苏南,哪怕是一个背影,她也不想看见。因为就算是背影,对她而言,也是一种逃不掉的折磨,而她不愿陷在这种折磨里,只与回忆相伴。
10点名要你
  两个月的密集培训过的很快,方圆这两个月过的还算安宁。
  许云谦仿佛消失了,竟一次也没来找过她。其实方圆知道她和许云谦之间还不算完结,至少那个房子,现在还写着她的名字。她觉得内疚。
  也许只能等哪天大家都足够冷静的时候,她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把那个房屋的所有权交还给许云谦。
  她也没怎么碰见苏南,只是有几次和同事一起在员工餐厅吃午饭的时候看见过他,他身边总是跟着人,有时候是吴锡,有时候是别人。
  方圆先还担心会常常遇见他,但后来发觉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苏南并不是常来员工餐厅吃饭,就是来了也是目中无人的径自去往他的专用包间。
  有一次他就从她身边经过,当时她埋着头扒饭,但苏南好像根本没看见她,倒是在他走过之后,她的周围涌起一阵骚动。那些三十岁以下的女职员都在议论他,连林姐也不例外,望着她说:“上次人家请你吃饭你还不愿意去,现在你看看,根本就看不见你。”
  她往嘴里塞一口饭,说:“我巴不得呢。”
  培训接近尾声,林姐组织了几个业内人士对他们八个人的综合能力做了一番专业考察,然后说,是骡子是马,到了拉出去遛遛的时候了。但是公司为了慎重起见,还是不先安排他们直接面对客户,而是先分配他们进行内部实习。
  于是大家纷纷在猜,公司里的哪几号重要人物会是他们的第一个实习对象。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总经理夫人和那几个专属模特,除了他们,谁还需要专属形象顾问呢?
  林姐一句话点醒了他们,她说,你们为什么这么狭隘呢?只看见一个根藤,别忘了,你们是在泰合大厦里上班,整个集团,都算是内部。
  这下炸开了锅,大家猜的更热闹了,有人把这楼里所有的公司列了个表,密密麻麻一页纸,写满了公司名称和主要负责人的姓名,可也更猜不着了。
  这天方圆刚走进培训教室,林姐随后就跟了进来,喊她:“方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她跟着林姐去了她的办公室,在林姐的示意之下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里。
  林姐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你们八个人的实习对象已经定下来了,公司里留三个,跟模特;还有四个分配给了几个重要人物的夫人,人家嫌你们初出茅庐还有点不想要,是我们做了工作才愿意接受的。把这些人伺候好了,以后面对再难的客户都没有大问题了。”
  林姐说着顿了一顿,“你的情况比较特殊,直接分配给了总裁办公室,是吴秘书亲自来要的人。”
  方圆一下抬起了头。
  林姐早就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接着说道:“我也没想到。吴秘书说是上次吃饭的时候了解到我们在培养自己的形象顾问,他说总裁办公室一直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因为苏总常要出席一些公开场合,有时候还要面对媒体。以前他用过两个形象设计师,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可最后这两个形象设计师都爱上了苏总,搞得寻死觅活的。。。”
  说着林姐笑了起来,“他说苏总搞怕了,特意点名要的你,理由有两个:一是你和他不陌生,二是你不会爱上他。我知道的就这些,现在都告诉你了。”
  方圆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林姐有点同情的看着她,问:“你怎么想?”
  她说:“我能不能不去?”
  林姐摇摇头,“谁敢违抗这个指令?除非你自己去说。”
  她站起来向外走去,林姐在身后叫她:“方圆!”
  她回过身。
  林姐望着她,“如果你和苏总真的没什么了,就把这当个工作去做,这是个好机会,进总裁办公室,这是多少人想争取都争取不到的。”
  “我不想要。”她轻声吐一句,转身拉开了门。
  她去了最顶层,电梯无声的运行,她有一些些失重的感觉。
  走出电梯,迎面大堂里有个服务台,两个保安和一个接待小姐抬眼看见她,那小姐随即站了起来。
  “你找哪一位?有预约吗?”
  她刚想说话,身后的电梯“叮”的又响了一声,她回头望去,是另一部到达的电梯,出来的人见了她就叫:“方圆,你来了。”是吴锡。
  他向服务台的人示意了一下,就笑着对她说:“是不是来找苏南?跟我来。”就往里面的走廊里走去。
  方圆跟着他,走了一小段,问:“吴锡,是谁的主意,让我来总裁办公室?”
  吴锡扭头看她一眼,笑着说:“你自己去问苏南。”就停在了两扇宽大的雕花木门前。
  抬手轻轻叩了两下,吴锡就推门而入。方圆随着他走进去,只见屋子中央一圈沙发,一张古拙的红木桌子正对着它们,后面是偌大的落地窗户,窗外蓝天碧洗,视线下方是远远近近参差林立的楼尖,想必立在这个窗前,是足以俯瞰这整个城市的。
  她正在看远处,旁边房间传来脚步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来的正是苏南。他还是英气逼人,她的呼吸不自觉的滞了一下。
  原来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会客厅,里面才是他的办公室。
  看见她,苏南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向吴锡点了下头,吴锡便识趣的退了出去,房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人面无表情的互相望着,眼里都不流露丝毫的情绪。
  方圆先开口:“是你点名要的我?”
  苏南点一下头。
  “为什么?”即使林姐已把理由说得很透彻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一次。
  苏南看起来却不想废话。
  “我想原因你肯定已经听说了,我再解释的具体一点吧。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打理出席各种公共场合的穿戴,有时候还需要接受媒体的采访,你也知道,因为灯光的原因,录影或照相前一般要做简单的化妆,我很讨厌陌生人在我脸上摸来摸去的,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说着他嘴角微微一咧,“我们俩很熟悉,你的手摸在我脸上我不会有感觉,所以我点名要了你。”
  方圆脸上开始出现怒气,“那你是不是要征询一下我愿不愿意?”
  苏南一点也不客气,语气里带着倨傲,“我觉得没必要,你是苏泰的签约员工,有责任和义务完成指派给你的工作。”
  方圆嗓门一下大了起来,“妈的我不知道这间破公司是你们家的,我现在解约行不行?”
  苏南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很淡然。
  “那你可以委托律师来和我们法务部具体协商,把违约金付清之后,你就是自由的了。要是不服,你也可以和我们打官司,但是据我所知,我们的合同签的很严密,要找到破绽是很困难的。”
  “你他妈的非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吗?”方圆终于忍不住咆哮了。
  苏南眉头一蹙,声音刻意轻柔了点,“女孩子,别乱骂人。”
  “骂的就是你,”她还是大着嗓门,“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苏南神色一敛,眉眼间顿时显出一种严肃,“我没有什么企图,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些原因,难道你不相信?”说完看着她,眼神很清冽,很坦诚。
  方圆在他的这种目光之下发不出火来了,因为那样,心怀鬼胎的仿佛是她。苏南已不在意,她又怎么能输给他?她只能用满怀敌意的眼神看着他。
  苏南迎着她的目光,平静的问:“你还在喜欢我吗?”
  “妈的我有病才会喜欢你!”她一下又炸毛了。
  苏南这次没有介意她的脏话,嘴角一抿,溢出一缕好看的笑容,“那就行了,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到这里来上班吧。”说着他向门走去,“我带你去看一下你的办公室,就在外面。”手已拉开了门,站在门边等着她。
  方圆愣了几秒只能跟了过去。
  她的办公室就在刚才过来的走廊里,和几间秘书办公室连在一起,方圆在一个门上看见了吴锡的名字。苏南推开一扇门,对她说:“就这间。你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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