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乱,千骑函谷关在哪。轻狂意,点兵万里豪情燃。是哪首歌里的?以前在剑网三的歌曲贴吧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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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塞外春风泣血:小曲儿  编曲,  去逆流回溯遥迢的流年,  循着你为我轻咏的《上邪》。”  注:  《上邪》;编曲:木一演唱:苏云凡      (月弄痕——柳絮逐风舞,玉溪幽谷流,悠悠浮萍路,销尔万古愁。)(谢渊——悠悠九州。  是你用尽一生吟咏《上邪》,  而我转身轻负你如花美眷。  那一年的长安飞花漫天!《剑心》剑有锋而形不露,通过墓志铭可判断其为一位将军与一位宗室女子合葬墓,主墓室存放双人合葬棺椁,但合葬棺内却仅有一具男性尸骨:子时过作词。作词:恨醉作曲,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启翎演唱:小曲儿海报:木槿岚CV  月弄痕,夏雨雪。  问谁能借我回眸一眼,摇光,开阳……若可成浩气七星之一,我愿名为“天狼”,  说的却是:“我愿与君绝:乔绫张桎辕,以心为剑,是为藏剑?《却邪》策划/混缩。  飞花又散落在这个季节,  而你嫁衣比飞花还要艳烈,  你启唇似又要咏遍《上邪》。  敌不过的哪是似水流年,  江山早为你我说定了永别。  于是你把名字刻入史笺,  耳边兵戈之声吞噬旷野,  火光里飞回的雁也呜咽:奶妈月和声。)(影——我找谢渊:只有影子柳絮飘摇三月天扁舟一苇西湖边莺鸣柳 渡口前盏中柳色浅祭酒一壶转身波光碎渐远身披一段风雪策马路过断桥前君子藏锋携酒负琴天涯走遍头悬一轮碎月煮茶氤氲虎跑梦泉松涛中悟剑意心见白马飒踏问水剑雪消梅隐暗香远风吹荷 烟水间暮霞落清渊回顾雷峰夕照楼外楼影现惊涛狂澜起迭断潮千层飞雪踏雪寻梅旧梦浅眠挽袖剑花醉了月侧颜眉眼无邪唇边笑意清浅落英划过指尖似是在流连    何处棹歌声声惊起玉泉鱼跃斜倚船舷波涛缱绻秋凉望断平湖月流霞半挂江天云水相栖松间风来云飞划过了玉皇山巅二十四桥梦远飞霜如絮漫天又是初雪落时还似曾经稚嫩的当年明黄衣衫翩翩隐入九溪迷雾涧犹记得是君子藏剑原创人气歌曲《盛世无争》弄简经典好看小说《陌路莫回盛世无争》主题曲作词:弄简作曲&#47。山无陵,  再去见你一面。  在那远去的旧年,  我笑你轻许了姻缘,谁怕金戈铁马?虚掷了年华,谁怕:奶妈月原曲。)    千骑卷狂雷 撼得江潮如沸愿我以轻骨 筑万里丰碑观险谷恶处 笑他风雨如晦焉可与星月齐辉    可愿 随我自韶颜 战至鬓边霜寒唯赤心不灭 映南屏枫丹写经纶谋算 布骑火遍河川谈笑间堪破 狂澜《宣》题材:剑侠情缘三网络版宣——剑网三同人等身抱枕宣传曲文案:斯无名执笔:鬼魂他妈&糖果里的小佐Z作曲:Winky诗编曲:Winky诗演唱:五色石南叶 小曲儿作词:息十二歌曲后期:Mr鱼念白后期:Mr鱼CV cast纯阳-阿册明教-轩辕靖日七秀-忘仙丐帮-音频怪物天策-天海无贝少林-倒吊男五毒-苏榭藏剑-风华无双万花-HolyNight唐门-NL不分NPC不分卡卢比:雨灏丁君:YO花OY莫雨:风.随风去牡丹:洛斯穆玄英:吴骁一阿萨辛:音匣老鬼令狐伤:地狱冥想的自嘲(按出场顺序)【纯阳】[小曲儿]问道青天这世间,本就善恶难言愿我手中之剑所指得天下海清河晏【念白】[阿册]我在此立誓,从此将千里之行,发于眼前足下,以手中之剑,求天地至道!荡平天下不平之事!【明教】[五色]光明西天我东归,驱圣火绵延愿日盛炽烈月皎洁燃残躯焚尽罪业【念白】[轩辕靖日]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咫尺相思》(楼主说的应该是最后一句念白)策划:紫云纱 邪里邪气作曲:完美仙剑编曲:完美仙剑 Cuttlefish 鸿鹄燕雀作词:苏陌如 小鱼萝莉 月十一 紫云纱 邪里邪气 沄汐二胡演奏:EZ-Ven吉他演奏:鸿鹄燕雀贝斯:蓝皮混音&母带:Cuttlefish演唱:小曲儿 音频怪物 凌之轩 完美仙剑 Walker HITA Aki阿杰 小爱的妈 富贵哥 梦岚 烟花Show和声:完美仙剑配音:申秋香&陈光海报制作:桃木梳MV制作:费采拉(小爱的妈)朝饮白露 夕眠苍霞 我隔川唱一宿天涯 (完美仙剑) 长了守候 消了年华 一杯月光盈牵挂 【苏陌如】(小曲儿)故里天青 月笼人家 我听春风吹醒桃花 (音频怪物) 拂了枯荣于剑下 一绘百世入芳华 【小鱼萝莉】(凌之轩)为谁烹过茶 我又入过谁的画 (Walker) 琴声它幽幽数载 未停歇倾诉与你的诀别 (完美仙剑+小爱的妈+凌之轩)山河 为你踏遍 回忆被酿成遥远 任凭 风雨穿梭岁月 流连人间 (小曲儿+音频怪物+Walker) 红尘 千百丈 莫问轮回路远 提笔书旧事 清狂一卷 【月十一】百里屠苏:有时候,不能不去相信所谓命运……但在此之前,我想要走过很多地方,看不同的城镇村庄,或许还能帮一帮那些遇上困难的人。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走、一起看。晴雪,你愿意当那个人,和我一起吗?(HITA) 半生荏苒 指尖流沙且看世间多少繁华(富贵哥)乱了琴心声色哑一缕剑魄散天涯【紫云纱】(梦岚) 忘川边蒹葭随风散落着入画(烟花Show)三途边 一曲遗韵榣山下盛开了彼岸的花 【邪里邪气】(HITA+梦岚+小爱的妈) 今生 凡尘几度错踏 光阴一刹那只待 思念浊成酒酿 尽数饮下(富贵哥+烟花Show+音频怪物)今世 只愿与你再看 空谷繁花最初 与最终 便是天涯风晴雪:我……不会再去作灵女了。百里屠苏:……为何?风晴雪:因为……我想陪着苏苏……去哪里都好,到多远的地方也无所谓,天涯海角都可以陪你……我愿意……作你说过的那样一个人……(Aki阿杰) 守着 这几百次轮回 只为了寻他那个 凝眸处的少年 眉间点砂(Walker) 而我 在记忆之中 将她勾画(Aki阿杰+Walker)一笔 又一划 都带牵挂 (全体女声)今生 凡尘几度错踏 光阴刹那 只待 思念浊成酒酿 尽数饮下 (全体男声)今世 在记忆之中 描摹她 最初 与最终 便是天涯 【沄汐】风晴雪:你此一生若只一瞬,纵然今世相守一瞬亦是一生……小屠苏+百里屠苏:晴雪,我们回家吧。风晴雪:好。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小曲儿的《却邪》,剑三同人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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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三千……雨和水差不多吧……有戏腔的这个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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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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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李无忧,一个穷困潦倒的市井无赖,绝处逢生误食五彩龙鲤,更得隐世高人大荒四奇传艺。
时逢天下大乱、群雄争霸,为定社稷安危,他与一众兄弟转战大荒,力挽狂澜;为救天下苍生,他征战朝野,成就大雷神威名。
“天下书盟奇幻丛书”第一辑作品,中国戏剧出版社2007年5月出版!
大荒3661年,天鹏瑞吉十年,十二月初九。大都城西门。
护城河已被尸体填满,城头城外火光熊熊。漫天的箭雨,将城下刚起的喊杀声湮没,却立时换来更大的喊杀声。偶尔炮声响起,将一切声响都淹没,炮光未灭,城头落下的滚油木石又带起阵阵的惨叫声。
曾经固若金汤的城墙此时却如衰草,在风雨里飘摇,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陛下,贼兵已经登上城楼,不如退回河东,再图东山再起。”说话那人单膝跪地,双拳抱于额前。瑟瑟寒风吹来,身上已染成红褐色的残缺披风猎猎着响,露出同样残缺的铁甲来。
对面龙袍裹身的景河皇帝仿如石像,紧锁的双眉衬着三千华发,为他经风刀霜剑雕刻的脸平添了几分忧愁之意。
“东山再起?东山再起?哈哈!京城没了,柳姬也没了,你叫朕怎么东山再起?”景河凝眉冷笑,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随风回荡的萧索的声音是在嘲笑膝下的男子,还是嘲笑自己,亦或是在嘲笑天意……也许,他只是想没有任何意义地笑一笑吧。
此时地下那男子抬起头来,一脸的血污,眉毛上都粘着一种叫疲惫的东西,布满血丝的双眼里却透露着坚毅。他咬了咬干裂的嘴唇,劝道:“陛下,天鹏王朝不能就这么完了啊?只要陛下还在,天鹏就还在。终有一日,我们一定会杀回来的。”因为太久没喝水,他的嗓音显得嘶哑而低沉,因此很快被周遭猎猎寒风、喧嚣的喊杀声所湮没。
“天鹏王朝?哈哈,天鹏王朝!”景河仿如闻得世上最好笑之事,竟纵声大笑,其声直冲霄汉,将附近正爬城墙的十余名义军兵卒震得心胆俱裂,坠下云梯。
“陛下?”地上那男子一脸的迷惑。
“自大鹏王忽必烈死后,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天鹏王朝?”景河倏地转过身,冷冷说道。只是那人却听出了他语声中说不出的萧瑟与无奈。是啊,自大鹏王死后不到三年,古兰叛乱,后五年,大荒也群贼蜂起。好在天泰帝继位后,励精图治,才又平定大荒局势。只是后来继位数帝,穷奢极欲,弄得民怨载道。景河陛下继位后,也想中兴天鹏,只是帝国积弱已久,他虽英才盖世,却又怎能挽狂澜于既倒?到得去年,天灾连连,盗王陈不风登高一呼,便连大荒也乱贼四起。曾几何时,威震缥缈的大鹏王朝已是风光不再。难怪景河陛下会感慨世上早没了天鹏王朝。
“陛下……”地上那人还想说什么,却见景河摆了摆手,立时住口,“楚诚,你无需多说,趁陈不风尚未攻陷这里之前,朕交代你件事。”
楚诚眼中热泪打转,却终于还是没有滴下,哽咽道:“陛下请示下。臣万死不辞。”
“万死?嘿嘿!只怕也差不多了。”景河的表情中居然带出了一点玩味的笑意,不过随即肃然,“这盒里藏有一件东西,关系天下沉浮,你帮我带到昆仑山,交给一个叫诸葛浮云的人。”说时他自怀中掏出一只锦盒来,慎重的递了过去。
楚诚双手接过,揣入怀里。
景河皇帝拂了拂衣袖,淡淡道:“快走。”
“陛下……臣愿护送陛下一起走。”楚诚布满血丝的双眼中终于滴下英雄泪来。
一发流弹袭来,在二人附近炸开,激起一天的碎石屑。
“楚诚,朕命令你立即走。记住,保住锦盒,就是保住社稷。功莫大焉!”景河愤然作色。
楚诚最后看了一眼景河皇帝,毅然转身飞掠向北门。
城外,义军阵营。
“报陈王!三军弓矢已将用尽,炮兵部队又损失了五门龙炮,左将军请求支援。”一个传信兵骑着快马奔到陈不风面前。
陈不风却不理他,只是紧了紧腰间的长刀,笑着问身边的刘三道:“我军是什么时候围住大都的?”
刘三恭谨道:“禀大王。自上月十九夜,我军冒雪围城以来,已足二十天。”
“二十天了……”陈不风皱了皱眉头,却看见刘三肩膀上吊着的绑带,便问道:“刘三,你什么时候受伤了,严重不?”
“没事。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小事而已,谢大王对小将的关心。”刘三一本正经答时,心里却在祈祷自己昨夜和李四争看插图版《金瓶梅》而大打出手的事不要被他发现。
“哈哈!妈的!老子现在是在战场,鸟的江湖啊?”陈不风又笑了起来,复沉吟道,“江湖,江湖……算了,老子就冒一次险,用江湖手段吧。”
“大王是准备亲自出手?”刘三眼里冒出了火花,他已经有太多年没见过天下第一高手陈不风亲自出手了。
“传我口令给左将军:务必于今夜攻下大都。城破之后,允许抢掠三日。”陈不风挥了挥手,通信兵快马而去。他转过头来:“刘三,愿不愿意和本王去把景河捉下来?”
“末将愿往!”刘三喜不自禁。
无数的义军士兵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眼中都露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城头的守军士兵惊恐地看着这帮悍不畏死的强盗,奋力地将手中刀剑砸向眼前的敌人。上空,道法结界在义军法师烈焰冰雨的攻击下,已是濒临破败。
一条白龙忽然出现于城头上空,立时天地刮起一阵狂风。那些烈焰冰雨,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吹了个干净。“白龙!是皇帝陛下!”“天鹏必胜。”“陛下万岁。”守军士兵欢呼起来。
下一刻,空中蓦然多了一柄巨型长刀,奋力斩向那条正口吐狂风的白龙。同一刹那,一道青影,如闪电飞上城头,带起一圈火焰扑向正全力施展白龙符法的景河。火焰近体,景河的身体忽然泛出一层白光,那人连人带剑被震得倒飞而回。只是空中那条白龙同时也光彩一黯,被长刀斩下龙头。景河面如金纸,腾腾退了三步,张口喷出一大口血来。
“刘三。辛苦你了。”陈不风抹了抹他嘴角的血迹,笑道,“白龙结界已破,接下来,就看老子的吧。”
当是时,陈不风大吼一声:“移海推山。”滚滚的浪潮自他双掌之间,自护城河里,自天际涌起。城墙一壁晃了几晃,轰然一声崩溃。墙倒浪收。
景河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如一个旁观者。
“啊!”所有人停止了交战,呆呆的望着这一切。接着,却是欢呼与哀鸣同时爆发。然后,双方又杀到一处。只是守军已无心恋战,而义军却士气如虹。此消彼长,历时二十余天的大都之战终于于黄昏时分结束。
只是他们谁也没看见,义军攻破大都之时,北门,一道淡淡人影于万军中如风掠过。陈不风仿佛感应到什么,想蹑脚追去,一提真气,却眼前一花,显是方才用力过猛,“罢了!也许是景河命不当绝,随他去吧。”
当夜,却有人推进五花大绑的景河。陈不风见此哈哈大笑,举酒对诸人道:“本王生平盗宝无数,最得意的却只有两件。”
刘三忙识趣地问道:“不知大王最得意的两件宝物是什么?”
“这第一件,便是这天下江山。”陈不风指着景河大笑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干下属立时起哄,拥戴他为天子。
景河冷笑连连:“嘿嘿,江山?”
陈不风不理他,继续道:“本……朕这第二件宝物,大家猜一猜是什么。”
“莫非是倚天剑?”“破穹刀?”“东海神木精?”“乾坤宝鉴?”“五行密典?”“陛下,不会是神龙内丹吧?”“要老子说,陛下一定是得到了一株生于南山的万年灵芝,可以增加功力千年的那种。”“张将军,陛下已是天下第一高手,万年灵芝在陛下眼中又算得什么宝物?”
一时间众说纷纭,好不热闹。
陈不风面带笑容,不住摇头,终于他拍了拍手,一位如仙女子袅袅婷婷的碎步而出。所有人张大了口,刚刚喧嚣的声响仿若刹那间被抽离开去,场中静可闻针。刘三呆呆地望着这个女子,仿如入魔,以致口中一道瀑布流出,竟是未觉。
陈不风笑骂道:“妈的!一个个都愣成东海木头了?你们还不来参拜皇后?”只是诸人痴傻如故。
“柳姬!”景河大声惊呼起来,所有的人方回过神来。
那女子娇躯微微一颤,对景河一福,歉然道:“奴家今已是陈王后,皇上多珍重。”下一刻,转过身去,再不看他一眼,形同陌路。
刹那间,景河如遭雷击,随即癫笑如狂:“好,好,陈不风,你这狗贼,真是好样的!朕的江山,朕的美人……”
陈不风意态甚豪,大笑道:“江山美人尽在手,人生至此,更有何求?”
“哈哈!江山?江山早被我带走了。狗贼,你永远得不到了,得不到了。”景河皇帝披头散发,狂笑不止。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景河疯了。陈不风却想起一个古老相传的传说,忆及城门口逸出的淡淡人影,蓦然大惊站起,想去追那人,却哪里能够?
他心中一动,食指微曲,一缕蓝色柔丝迅捷点向景河胸口。击中之处,一道强光射出,天下第一高手陈不风竟被反震出一丈开外。再看时,景河全身血光暴射,根根乱发同时上竖,形如妖魅,下一刻,熊熊烈焰将他全身包裹,不久整个人都化为灰烬。陈不风看了看自己折断的食指,喃喃道:“好霸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原来真有这种传说中的自杀功法。”
当夜,大都血流成河,义军抢掠烧杀,大火三日不止。后世史家称之为“大都三日”。
次日,河东慕容无双起兵,誓言复鹏,天下群雄纷起响应。大荒史上,一个延绵二百多年的战国乱世就此拉开了序幕。
第一章 千年奇才
大荒3858年,昆仑山倚翠峰。
“阁下头大眼凸、鼻歪口斜、双耳招风,脸上又星罗密布,可说是面相儒雅;脖细背隆、肚大腰阔、腿短足跛,更难得的是手生六指,可谓骨骼清奇,如果小道没有看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武林中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啊!”一个身着破道袍的少年神色肃穆,口若悬河。
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中年男子只听得心花怒放,一大堆麻子顺着他的笑容起伏跌宕,那剑离少年的脖子即远了几分,只是他依然有一丝犹疑:“可为什么俺师父说俺生得丑陋不堪,奇蠢无比啊?”
少年面不改色道:“那是他老人家骗你的。为什么骗你?你想啊,以阁下这等羞死潘安气活宋玉的容貌,还不得招来无数美女青睐?虽说阁下风流潇洒,应付她们也是如鱼得水,但多少也得花些时间心力去调解她们的关系是不?……对就好。
另外以阁下这般旷世奇才,习武自是胜常人千百倍,难免就有那么一丝骄傲之心,如此难免有那么一点用功不勤。两样加到一起,就将阁下击败剑神,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时间向后推了那么个一两年。阁下今年大概十八岁,到二十岁就可打败剑神……哦,对不起,原来是三十八岁啊,我怎么看阁下不足二十的样子啊,呵,大侠,你不会是耍我吧?……哦!真是三十八啊!啧,啧,大侠内功深湛,驻颜有术啊,真是……你有空教教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可反悔哦!太上老君保佑,妈,我今天捡到宝了……”
中年男子此时只剩下点头的份,歪嘴笑开,一口黄牙在昆仑山的冬阳里分外的刺眼。
看着他手中的长剑,终于自离开脖子到慢慢垂下,少年暗自松了口气。只是祸福无常,那中年男子忽似想起什么,面色一变,长剑又回到少年脖上,狐疑道:“不对啊,既然俺玉树临风,英俊不凡,那为什么俺走到大街上,总有人指指点点的讥笑俺?”
少年正色道:“大哥,这就完全是您的错了。”他为示亲近,称呼也顺势改成“大哥”,心中却想:老子能叫你一声大哥,真是你祖坟冒青烟了,清明重阳记得多给你先人烧点纸钱。
中年男子奇道:“不对啊兄弟,他们都说我生成这样是俺娘的错,你说说怎么是俺的不是了?”
少年心念电转:“生成这样当然是你老娘的错了,老子若有你这样的兄弟,还不倒霉死了,不过你我既然兄弟相称,一会即使说错了话,你若要杀老子也要顾虑一下是不是不够义气吧?”
面上却肃然道:“大哥,这真不是伯母的错。长得英俊不是你的错,但你若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就凭大哥你这举世无双的英俊容貌,朝大街上一站,那从八岁到一百八十岁的女子,无不吓得如痴如狂……
不懂?就是非常疯狂,为你神魂颠倒的意思……明白就好!她们对你指指点点,是因为她们喜欢你。你看她们是不是总在笑……在笑就对啊!她们那不是讥笑,是高兴的笑啊!你看过讥笑有这么开心的吗?
没有吧……没有就对了啊!至于那些男人,他们就纯粹是因你得到了一街女子的垂青,因此嫉妒你啊!他们笑,是为了掩饰自己对你的妒忌啊!他们这是虚伪的笑,你想想他们那笑,虚伪吧……虚伪就对了啊!所以,大哥啊,其实也不怪他们,也不能怪伯母,要怪只能怪你太英俊,却偏要出来行走啊!”
中年男子彻底将长剑撤下,一脸麻子又开始跳舞,笑道:“看来真是俺的错了。兄弟你真是见多识广,听你这么一说,俺是茅坑顿开,好不开心。”
少年听他将“茅塞”说成“茅坑”只差没笑出声来,心道:“茅坑既开,你老兄可以饱餐一顿,自然‘好不开心’。”口中却谦虚道:“大哥这是说哪里话了,兄弟井底之蛙,比起您远胜百晓生的见识来,那还不是鲁班门前耍大斧?只不过大哥一向虚怀若谷,气度远胜禅林虚心方丈,视珍珠如草芥,不愿意去深思自己的优点而已。小弟是旁观者清,这才能看得清楚。”
长剑彻底垂到地上,中年男子喜笑颜开,口中却不忘谦逊道:“哪里,哪里,远胜说不上,俺见识气度其实也就是比他俩强一点点而已。”他似又想起什么,忽道:“刚兄弟你说八岁到一百八十岁的女子都喜欢俺,难道其他年纪的女子就不喜欢俺了吗?”
少年见长剑垂地,心下一宽,笑道:“她们也不是不喜欢大哥,而是她们不是太小就是太老,看了大哥一眼之后,再不敢看第二眼!”
“这是为什么?”中年男子诧异道,“难道她们怕俺?”
少年心道:“你倒也有自知之明。”面上却露出崇拜之色,口中惊叹连连:“啊呀!哎呀!这么高难度的答案都被大哥你想到了,大哥你真是智慧如海,胸中有日月,心上有乾坤,左臂藏青龙,右肩藏白虎……小弟对大哥的景仰有如滔滔天河之水,连绵那个不绝……”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抬起左手摸了摸头,傻笑道:“俺没你说的那么好了!对了,她们为什么怕俺?”
“大哥,你想想。您是潘安在世,宋玉复生,所有女人见到你,难免立刻就要兴奋,可她们不是太小就是太老,心理承受能力当然就不怎么好,若是多看您一眼,难免立刻晕倒,严重些的就给高兴死掉了。所以她们心里真的是非常害怕见到大哥你啊!”少年正色道。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难怪俺每次上街,总有些老太太高兴得死掉。”他一顿,忽然皱眉道:“少了这么多人喜欢,很有些不爽,兄弟,你有没有办法让她们不要害怕俺啊?”
少年暗自几乎没将肚皮笑破,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道:“大哥,办法兄弟我有的是,但我新楚朝廷明文规定,八岁以下,一百八十岁以上的女人一律不准谈恋爱。虽然您是世外高人,区区新楚国百万兵马,也不过弹指间就可让他们灰飞烟灭,但无官则民不稳,您就算是看在新楚百姓的份上,外加给兄弟个面子,放过她们好不好?”
“好,就给兄弟你这个面子。”中年男子已是心花怒放,自不再计较这点美中不足,“兄弟,没想到你看相的本领这高啊!俺一定要带你回山,你也给俺师父说说,免得他老人家总是看不起俺。”说时,他伸出右手去抱那少年。
少年大骇,强笑道:“大哥,有事好商量。”足下却倒退三步。
“兄弟,你别怕。俺师父虽凶了点,嘿,其实心地极好的。”中年男子憨厚笑时,又上前两步。
奇的是少年竟面有惧色,不住后退,口中急道:“啊!大哥,不,英雄……豪杰……大侠,你别再过来!”
中年男子奇道:“兄弟,你别怕。俺真没什么恶意。哎呀!你别退了,你身后就是悬崖。”说时,他扑了上去,想将那少年抓回。
少年对他“没什么恶意”的言辞置若罔闻,见他扑上,惊叫一声,大步后退,却一脚踩空,掉下崖去。立时一阵山风激来,少年神智迷糊,恍惚间他最后一个念头却是:他妈的!想我李无忧自诩千年难遇的旷世奇才,竟命丧于天下第一丑这等龌龊人手,苍天,你何其不公啊!
那中年男子习惯性地抬起右手,去摸自己的头,却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尚未回过神来,接着是一蓬血光暴起。他半个鼻子,随即掉了下来。
在剧痛之中,天下第一丑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英俊的容貌不能保全,而是:“俺终于明白刚才好兄弟他为什么怕得向后退了。”——如果有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挥舞着向不会武功的你扑过来,你会不会后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忧忽觉痛入骨髓,全身骨架几已全散,他艰难的移动双手,将一块块的骨头拼好,却一阵风吹来,又将骨架吹得七零八落。他大怒道:“奶奶个熊,连这鸟风也与老子为难。”伸出手来,去揍那风,手心一阵剧痛,倏然惊起。却是南柯一梦。
睁开眼来,他立时为入睑奇景所醉:一瀑碧水飞挂于陡崖之上,如星河倒泻,激到下面一块巨石之上,溅起碎玉琼珠。晨光透来,幻起道道彩晕,端的绚丽夺目。瀑下,一泓清潭,如翠凝碧。清风微徐,折起波光粼粼。潭上一道虹桥飞架,上有仙鹤轻舞,群鸥翻飞。顺潭而下,溪流潺潺,渐渐清澈,中有锦鳞游泳,兰芷茵茵。
人在溪畔。
生平未睹如此美景,他心旷神怡下,不禁击掌欢呼。但手心又是一痛,细看时,原是落地之时抓了一片雪亮蚌壳。他皱了皱眉,却随即展颜一笑:“既然还知道疼,老子大概还没死。”
扔掉蚌壳,他自道袍上扯下一块布条,熟练包扎起来。草草包罢,他轻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身体竟了无异状。极目上眺,唯见昆仑主峰直插云霄,周遭云雾缭绕,烟霭纷纷。他心下诧异:“自这么高地方摔下来,竟然没受一点伤?看来老子还真是福大命大。哈哈!”想到得意之处,他忍不住纵声长笑,却惊得一群白鹤冲霄而起。
“切!听到这么动听的笑声还跑,真是没见过世面。”他不屑地对空骂了一声,心情依旧大好。
赏罢美景,他终转过身来,打量周遭环境。四围环山,人在井中。唯沿溪侧有一条细曲石径,直通深幽。漫路桃红灼灼,夹道修竹涣碧,芳草萋萋。他呆立半晌,大是诧异:“现在是隆冬,这里却暖风熏人,桃花盛开,当真古怪。”
他想了片刻,终是想不通,便不再想,唯举步而前。小径九曲,一路之上桃红李白,茉香兰郁,更有不知名的奇花争妍斗奇,异草芬芳可人,一闻之下,直沁心脾。他终是少年心性,见得离奇之物,即细看逗弄一番,浑忘了身在何处。
如此走走停停,行了一阵,溪水一折,流入一片石缝之中。绕过一片嶙峋怪石,芳菲渐尽,乍现一片如火枫林。
“又成秋天了?真他妈的古怪!”他嘟囔了句,徐徐沿林而上。刚一入林,便见两块巨石耸立道旁,上书两行斗大红字:
非请勿入,道海浮沉不问世事人情。
无缘莫进,佛门来劫要凭前情今生。
李无忧心道:“字倒写得不错,话怎么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他自幼孤苦,虽常口若悬河,其实识字不多,好在这两行字简单如白,倒也读得明白。
进是不进?他心下踌躇,来回踱步,足下似踩到什么东西,顺势踢开,却是一骷髅头骨!
“吓我?老子偏要进去,看你能把老子怎样?”他恨恨骂时抬足向前,但一条腿悬于空中半晌,终于又自收回,觅了块干净大石,舒服躺下,犹豫半晌,拿定主意暂时先不进去。一声熟悉的“咕噜”声响起,却是腹中肠鸣,他揉了揉肚子,叹道:“大哥!昨天早上才喂饱你,你现在又来和老子捣乱。这鸟地方,走了半天,连果子也不见一个,叫老子到哪里去找吃的?”
“嘿嘿,鱼。”他忽然想起,方才溪水之中原有很多游鱼。一念至此,万事抛之脑后,当即如飞折返。
溪水不深,游鱼甚众,许多均是李无忧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轻轻淌入溪中,游鱼自在已久,乍遇生人,竟不惊慌,绕膝而转,如逢旧友。
李无忧叹道:“你们当我是朋友,我却不得不吃你们。好在天下事不平本多,你们也不要心存怨恨。”说时,他双手熟练一合,一条大鱼即落入掌来。
细细看时,才发现那鱼生得大是奇特,一身青绿鳞甲,大嘴嫣红,小眼杏黄,一道弓脊如染墨漆,最奇特之处,却是鱼鳍如雪,周身隐有金色光华流动。
“这莫非是条神鱼?吃了会不会遭神罚?” 他微微担心,却腹中肠鸣又起,转念即想:“算了,老子这条贱命早就无人理会了,已白活了十一年,就是现在交给阎王,也已不冤。”抓起那尾鱼,乐呵呵地跳上岸去。
上得岸来,自怀中掏出一大包东西。“呵呵,宝贝都还在。”他得意地笑了笑,从中取出一柄小刀,熟练地将鱼剔鳞洗净放入调料,又取出火折,才发现周遭竟无枯柴。
他略一思索,又返回枫林,抱了一大堆枫叶回来。
望着熊熊火焰,闻得鱼香,李无忧捶了捶跑得酥麻的腿,自语道:“李无忧,你虽然多跑了一趟,但是你从这学到做任何事情都该有个周全的准备这个道理。呵呵,你看,你还是赚了。”这样一番自我安慰完毕,他面上又露出笑容来。
鱼肉说不出的鲜美,入口即化,吞入腹中,立有一股热气自他丹田升起。他从未有这般感觉,忙停下口来,忖道:“乖乖,再吃下去,肚子里会不会生出火来?这玩意只怕有些古怪!”
只是鱼肉太香,刚才入口滋味也未免太美,在吃与不吃之间,他大是踌躇。
终于,他一跺脚,骂道:“妈的!什么都比饿死强吧?这鱼既是神鱼,老子吃了不定还会成仙呢!”心中既笃定,如馋猫般抓起那尾古怪的鱼,大吃特吃起来。
阵阵热气自丹田腾起,如一条条小火龙在他腹中乱窜,那些火龙游遍他全身每一寸肌肤,似欲破体而出。他全身如浸蒸笼,说不出的燥热。
“奶奶的!威胁我?谁怕谁啊?”他一咬牙,全不顾体内感受,只将手中鱼肉一丝不剩的吞入肚里。
腹中火龙越来越大,于他经脉中急速游走,周身热气狂冒。他全不理会,拍了拍手,将鱼骨扔到一边,倒头胡思乱想开来:“老张家的三丫头,今年十六了吧。奶奶的,那个标致,真想摸一摸……不过比起李二嫂来似乎差了点风骚劲……无尘观的牛鼻子最是可恶,老子不过是偷了一只老君不吃的烤乳猪,居然就把老子打得皮开肉绽,等老子有本事了……”
想了一阵,体内火龙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蹿越快,身上渐有轻微灼疼。又过片刻,热气更增,他整个人如浸烈焰之池。“这他妈哪是神鱼,是条妖鱼还差不多——再这样下去,老子也非成烤鱼不可。”他忙纵身跳入那溪水之中,立时凉爽不少,只是片刻之后,全身火炙又起。
“看来得全身都浸入水里才行,只是这里溪水又清又浅……”他无意间瞥见那道瀑布,福至心灵下,游过深潭,爬上瀑下巨石。巨石经多年冲洗,已是光滑异常。他赤足踩上去,一股凉意直透心底,说不出的舒服。
不知为何,瀑布一冲之下,全身乱窜的火龙立时自上而下游到足心。只是到了足心,却再不游出,反游回小腹,也不停留,复至头顶,又游回小腹。奇的是,如此游了一周,全身热气就减了一分。
李无忧一喜,默思那火龙的游行路线,心道:“若是再游快些便好了。”也不知为何,那火龙果是游得快了。他大喜过望,越发祈祷那火龙变快,只是这次那火龙反是慢了下来。
他默默思索一阵,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未想那火龙的游走线路。再试之下,果然火龙又快。他默想越快,火龙奔游越快。他越玩越是有趣,到后来竟不再记得自己身上的痛楚。
过了一阵,任他如何默想,那火龙奔行之速再不加快。他寻思道:“我奔跑时,也有极速,想那火龙也是如此吧。那就让它自己跑吧。”当下不再默想加速。
也不知过了多久,腹中火龙窜了一阵,终于汇成两条,各循着一定轨迹缓缓流转:一条自腹中游过背脊,冲过头顶,自眉间落下,经鼻口咽喉,流过胸膛,复转回腹中。另一条却自小腹起,分成四小条,各自流向四肢,又自反侧流转而回。
再过半晌,两龙俱静,聚于小腹,合为一条,不再游动。他只觉通身再无一丝热极之感,反是全身舒泰,飘然欲仙。
“哈哈!跳崖不死,火龙也烤我不死……难道老子竟是不死金身?”他得意大笑起来。乐极悲生,一丝冰寒之气,又自小腹渐起。瀑水冲到身上,几如寒冰入骨,说不处的冷痛。他大叫一声,忙跳下巨石,朝岸上游去。
上得岸时,他腹中寒气已聚成无数冰龙,面上也已结出一层寒霜。“妈的!那鬼鱼,真他妈诡异得紧。”他心头咒骂,忙朝火堆靠去。
一近火堆,那寒气果是消了几分。只是也仅此而已,身上冰龙依旧乱窜,冻得他直打冷战。他忽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方才对付那火龙之法,当即心有明悟。他默想方才火龙游行之路,念道:“诸位龙兄,请走此路。”冰龙也是听话,竟真顺着那路奔行起来。
每游一圈,那寒气果就又消了一分。如此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冰龙也渐渐聚于小腹,安静不动。冰火二龙同时驻在小腹之中,他全身却再无一丝寒冷或炙热之感。
“李无忧,阁下果然是天下千年难遇的天才。”他极是得意地夸奖了自己一句。此时日影西斜,竟已近黄昏。他这一番折腾,竟已花了半日时光。
“也许该去找点东西来吃,不过……这次还是想法弄只鸟来吃吧。”他如此想时,站起身来。只是方迈出一步,小腹中又有一种无名气息蹿起,全身骨骼如销似融,说不出的痛楚。那气息渐大,如龙狂走。他恨恨骂了一声,立时故伎重施,痛楚果是又减了一分。
到得夜里子时,那痛楚终于消失。只是接着又有两种气息次第窜出,他此时已是驾轻就熟,一一化解。当痛楚消失时候,已是次日清晨。
他疲累至极,倒在火堆旁,不时,竟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想起那副对联,越想越觉不对:“老子三个月没穿过一件整齐衣服,好不容易捡了件道袍裹身,好端端的在昆仑山顶晒一次太阳,却被那蠢货拿剑逼老子看相,老子使出浑身解数,说得那蠢货心花怒放,却最后还是摔到这悬崖下来,这许多巧合加到一起,难道不是冥冥中的天意请老子来的吗?没有缘分,老子又怎能找到这里来?”
一念至此,鲤跃而起。下一刻,惊呼声中,他整个人只如腾云驾雾一般飘了起来。飘了两丈后,跌落溪里,激起大片水花。
李无忧躺在溪里,一任溪水自脸颊流过,半天回不过神来。刚才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老子怎么会飞了?不会是昨天那尾“神”鱼吧?不可能!那玩意差点没要了老子的命。难道是昨天夜里有神仙赐我法力无数?呵呵,该不会是老子天生神力,到今天才发挥出来吧?哈哈,一定是有西天龙女见老子面相儒雅,骨骼清奇,趁老子熟睡时以身相许,一夜风流,渡老子百年功力……靠!老子好像不是天下第一丑那个蠢货啊!要不……
他思忖半晌,终无所得,也懒得再想,站起身来,却见手上布条不知何时已为溪水冲走,露出一道疤痕来。细看之下,骇了一跳——这伤竟不知何时已是愈合,
这又是为何?
“莫非……莫非……”他莫非了半天,依然没有答案,最后只好又归结到仙女神怪身上。半晌之后,他终于决定继续朝枫林行去。
此时他只觉身轻如燕,稍一用力,一步跨出,就是一丈之遥。若大力跨起,便向前腾飞数丈。只是他会起不会落,几次之后,已是摔得鼻青脸肿,砸死路旁花花草草无数。
他直被气得狠声大骂:“妈的!力气大也有错啊?”其时,正有一群白鹤飞过,姿态优美如仙。他拍了拍头,大笑起来:“老子真笨。学学这些小鸟不就可以了吗?”
当下,他凝神观摩那仙鹤起落飞翔之势,渐有所得。初试之下,虽于落地时有些狼狈,但比方才又多飞了一段距离。到第十次起落时,姿势竟已颇为潇洒。
另外,他还发现每次起落时,体内五龙,都蠢蠢欲动,甚至有一次还冲到了足心,而这一次,自己飞起的距离,竟比方才远了数倍。
“肚子里的这些难道是飞龙?”李无忧沉思起来。下次飞起时,他将体内的火龙引向双足,竟飞出了五丈之远。吓了一跳后,下次便将冰龙引向双足,也是一般结果。
李无忧惊魂稍定,又陷入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之中:“如此看来,我手上的伤和会飞一事,多半就是昨天那尾神鱼帮忙了。哈哈!老子真是洪福齐天。这地方定是个仙境……得快去找神仙……现在我能飞如此之远,都是体内五龙所致,呵呵,这群鹤也功不可没……恩,这飞翔的姿势就叫九天玄机龙鹤步吧!”他识字不多,这“九天玄机”四字却是自无尘观借来的,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套步法会成为后来名震大荒的龙鹤掠影身法。
如此边掠边引体内五龙之一,每掠一次,均比前次远了几分。昨日足花了半个时辰的行程,竟盏茶时分即到。
枫林如火,石碑在前。李无忧嘿嘿一笑,大步跨过。一足方落下,土地下陷。他大吃一惊,忙使开龙鹤掠影之术,向后纵退。
泥土下陷,一块巨石凸起,上书四个大字:君子自重。
“君子?”李无忧微微一怔,随即释然,“老子本来就只是李家集一个无赖少年,又算得鸟的君子啊?嘿嘿,自重好像就不必了吧?”于是大步前进。
行了一阵,并无异常,他忐忑之心渐渐放下,一种初来贵地、寻幽探胜心情取而代之。
沿着枫林中间一条石板铺就小路,足有顿饭功夫,火云渐消,层林染翠。不时有阳光自林间透下,红装翠裹,极是好看。李无忧心情渐渐平和,展开龙鹤步法,飞腾起来。
又行盏茶时光,枫叶已无,夹道蝶柏翠、针叶柳渐多,天气渐寒。再过百丈,大雪如鹅毛纷纷,树林渐绝,四围唯玉峰高立,前方一片空旷。
李无忧飞掠而前,心下大奇:“老子身着单衣,怎在这大雪中,竟不觉冷?莫非是体内火龙的缘故?”
渐行渐近,前方却是一道陡峭冰壁。他笑了笑,向左右寻找出路。半晌之后,当第三次见到冰壁,李无忧颓然倒下,喃喃道:“难道武林中千年难遇的绝世天才,英明神武的盖世英雄,大荒百姓的救世主李无忧李大侠竟要终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鸟……哈哈!老子现在不是可以飞了吗?”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有这一招,当真是如绝处逢生。
他将体内冰龙引向双足,奋力跃起。鹤起三丈,却再无升势,冰壁光滑如镜,他双足方踏上,立时下滑。惶急之中,他也忘记引龙于足,当即从三丈高空摔跌下来,如龟倒翻。此时龙鹤掠影,倒似龙龟爬步。
痛了半晌,李无忧终于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他自嘲道:“呵呵,这里风景优美,鱼肥鸟大,能终老此处,上苍待你毕竟不薄,李无忧,你还不知足吗?”话虽如此说,但他自幼孤苦,受尽欺凌,总梦想有朝一日能学成绝世武功,扬眉吐气,此时却被困在这昆仑谷底,难免说不出的英雄气短。“妈的!”想到恨处,他怒骂一声,一拳击在面前冰壁上。“轰隆”一声巨响,冰壁竟陷出一个大洞来。
李无忧看看那大洞,又看看自己的拳头,半天回不过神来:难道老子竟已练成绝世武功?
呆立半晌,他探进头去,才发现那洞既深且窄,显是故物。“切!原来老子正好打到一道门上。”他恍然大悟下却也有一丝遗憾。
“咦!怎么洞里什么东西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李无忧大奇,但随即想到那古怪的鱼,也就释然。
山洞初时很窄,行了百步,才渐渐宽大,又过十丈,豁然开朗。李无忧且行且忧,若前方有怪兽当如何?若是个死洞,那又如何?若洞外依旧是个绝谷,又当如何?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隐有水声传来,李无忧大喜,加紧几步过去。水声渐大,前方渐渐明亮.
不久,有阳光透进。
李无忧欢呼一声,飞掠而出。下一刻,一声惨叫传来。美丽的阳光下,可怜的千年奇才如一只死苍蝇紧贴在一面石壁上。然后,如一只壁虎,徐徐滑落。
原来此地是两山夹着一条宽两丈的小河,山洞出口紧连一条小桥,而他一掠出却撞到了对面的山上。落地之处,正是桥之彼岸。
一个笑声响起:“小兄弟,初次见面,怎行五体投地这样的大礼?”
李无忧抬起满脸血污的脸,却见面前立着一面带微笑的老者。这老者长发披肩,一把乱七八糟的银须,怎看也不像仙风道骨的神仙中人,偏着了一身脏兮兮的灰布道袍,足下草鞋,手无拂尘,却在背后插了一把烂铁剑。
第二章大荒四奇
李无忧被人奚落,本要破口大骂,却见这老道须眉皆白,转念想道:“看这牛鼻子如此装扮,多半有几把刷子,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老子还是小心为妙。”因笑道:“李无忧因得见仙长,不胜欣喜,非五体投地之礼不足以表达小子喜悦之情。”
“呵呵,是吗?”老道笑了笑,指着他脸道:“那你脸又为何弄得如此狼狈?”
李无忧伸出手来假装抹去血污,心念电转间,已有计较,笑道:“小子因见到仙长太过兴奋,引得鼻血狂喷。失礼之处,请仙长见谅。”
“哈哈!别人都是见美女鼻血狂喷,你却是见了我这糟老头子流鼻血……真有你的。”老道放声大笑,“不过你这小子很是有趣!随我来吧。”说罢伸手去推面前石壁,只是石壁纹丝不动。
李无忧这才看清面前石壁苔痕掩没下露着两只铁锈门环,这里竟是一道石门?
老道冲他笑笑,道:“这破门,年久未用,怕是门枢已坏,得多花点力气。”说时大力去推那门,只是任他如何用力,那门只是丝毫不给面子——岿然不动。
李无忧见他面泛红光,显是辛苦,赔笑道:“仙长,要不你先休息一下,让晚辈试试?”
老道脸色更红,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搞定。你流了好多血,去喝几口河水好好补补。”
李无忧心下狐疑:“这水莫非是仙水,还能补血?”却乐得清闲,到河边舒服地洗了把脸,返身回来,却见老道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好心道:“仙长,要不要小子来推会,您老也去补补?”
老道想了想,笑道:“好主意,不过门没开之前,你千万别松手,不然前功尽弃。”李无忧道了声好,双掌印到门上,努力后推,却如推在一座山上,门纹丝不动。他心想果然好结实,得多使点劲才行。
推了个把时辰,只累得李无忧筋疲力尽,却依然不敢停,深怕前功尽弃。那老道一直眯缝着眼晒太阳,此时忽然大声道:“哎哟!不好,我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李无忧有气无力道:“仙长,你想起什么了?”
“说出来,你可别骂我。”老道笑道。
李无忧心下狐疑,却恭敬道:“仙长说哪里话了,晚辈对仙长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天河水,永无枯竭,如何会有丝毫对仙长不敬之意?”
“那再好不过……这门,好像不是往里推,而是朝外拉的。”老道讪讪道。
李无忧:“……”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门豁然洞开。“哈哈!小子,随我来吧。大家等你很久了。”老道显然对自己的臂力很满意。
“等我?”李无忧大是不解时,老道已钻进洞去,他忙紧步相随。
“李……无忧是吧?”老道边走边说,“刚才让你白费了许多力气,你不会怪贫道吧?”
李无忧心下只差没将他从祖宗十八代的女性成员都问候了个遍,面上却笑道:“人有失蹄,马有失手。神仙也有走眼的时候嘛,仙长不必放在心上。晚辈昨天吃得太饱,今天正好消化一下。说起来,晚辈还要感谢仙长助我消化呢。”
老道却似没听出来他将人马颠倒,似笑非笑道:“哦,那真是再好没有了。前面洞口好像还有一大门,要不,你再消化一下?”
李无忧心道:“刚才差点没把老子吃奶的劲给榨干,还来?牛鼻子你真会说笑。”忙赔笑道:“这个……哎哟,晚辈肚子好像忽然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昨天吃坏了东西……仙长,要不这事,以后再商量?”
老道哈哈大笑,不再言语。李无忧心下忐忑,本有满腹疑问,却也强自收敛,不敢再说。
此洞不长,未走多久,已见天光。
洞外却是群山围成一谷。遍地桃红成八卦之形植于谷底,一条小河自卦形中线欢快流过,河边和风弄草,杨柳堆烟。几间竹舍散布于群山之底。
“此处名为忘机谷,是我和几位老友的归隐之所。你能到此处,缘法大是不浅。”老道边走边介绍。
李无忧心道:“能遇到老子这样的盖世英雄,你们才是缘法不浅。”面上却笑道:“呵呵,我就说昨天早上喜鹊怎么在我脑袋上拉了泡屎,原来是出门遇贵人。那么,仙长,我从昆仑山顶摔下来,竟然丝毫受伤,莫非也是你老人家暗中照顾晚辈?”
老道拍了拍头,笑道:“瀑布上空,曾被我布下抽丝结界。顾名思义,这结界能将从山顶掉下的东西的冲力如抽丝般消解。只是可惜,这结界每十年才有一天发挥一次作用。错过这一日,那里只是一片乱石,你跌下来,一定粉身碎骨。”
李无忧本以为自己可能是摔到水潭里面才保住性命,此时听老道如此说法,真是吃了一惊,咋舌道:“老天!看来老子的运气真是不是一般的好。”话一出口,立时后悔:这“老子”二字,当着前辈高人讲出,可算大是不敬。这老道德行好像极差,若是忽然翻脸,老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哪知老道却不以为忤,反笑道:“人生在世求的就是一个快意逍遥,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总是循规蹈矩,又有个鸟的意思。无忧,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当真是说到李无忧心坎里去了。他自幼父母双亡,一个人四处流浪,饱经风霜,早将那人情冷暖看透,对世间礼法最是不屑。但几年来为求生存,他早学得圆滑异常,心里不以为然,口中却极尽谦恭。此时他闻老道如此说法,立起知己之意,大笑道:“哈哈。太他妈的对了!道兄你若是晚生得几年,老子一定要和你结为兄弟。”能张口即说粗话,当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老道停下脚步,大笑道:“既然有意和老子结为兄弟,又何分什么早晚?”说时双眼望向李无忧,目中大有期冀之意。
李无忧闻弦歌而知雅意,大喜之下当即拜倒,口中大声道:“小弟李无忧拜见大哥。”
老道将他扶起,大笑道:“好。兄弟结拜贵在知心,咱们也不用摆什么香案,说什么祸福与共的废话。二弟,你且起来吧。”李无忧依言站起,眉目之间喜气洋洋。
“大哥俗家的名字是诸葛浮云,现道号青虚子,你且都记住。”老道笑道。
李无忧觉得青虚子三字极是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他也不以为意,只笑道:“两个都是好名字。”
青虚子大笑道:“你这名字也不错。一辈子衣食无忧,美女无忧,只怕连封王称帝也是无忧。”
“多谢大哥吉言。”李无忧哈哈大笑道,“老子这名字口彩原来这般的好。”说到此处,他似忽然想起什么来,“哎哟,大哥请恕小弟直言,你俗家的名字却有些不划算。”
他又是“小弟”又是“老子”,说不出的不伦不类,青虚子也不以为意,只是奇道:“怎么不划算?”
“大哥,镇上的说书先生说书时老说‘富贵于我如浮云’,然后那人的家财一定散了个精光。”李无忧担忧道,“大哥叫这个名字,岂不是……一穷二白?”
青虚子大笑道:“无忧你什么都好,就是读书太少。这句话是说人淡泊名利的,是句大大的好话。况且大哥我是出家人,要那么多钱财做甚?”
李无忧心道:“老子读书虽少,这句话的意思却怎会不知道,这不过是讨你开心而已!”却敲了敲自己的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弄错了。对了,大哥,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从这上面飞过去啊?”
青虚子傲然道:“飞过去?嘿嘿,这弯弯曲曲的路和周围的花草河流合起来是一个无极八卦阵,用飞的,即使是李太白复生,太上老君临凡,也永远休想到对面。”
李无忧心道:“牛鼻子你牛皮吹得大大的,这阵多半就是你布下的了。”口中却惊叹道:“这么厉害啊!不知这阵是哪位绝世天才的手笔呢?”
青虚子果然大笑道:“不才,正是大哥我了。”
立时自然引来李无忧谀词无数,出于不污染读者眼球的考虑,不再细表。
飘飘然一阵,青虚子忽想起什么,正色道:“对了,你学过武功还是法术?”
李无忧一愣,黯然道:“没有啊!我既没学过武功,也没学过什么法术。没人肯教老子。”说到最后一句,面上大有不平之色。
青虚子奇道:“方才我明明看见你一掠两丈,怎么会什么也没学过?”
李无忧忙道:“大哥,这事说来真是奇怪。昨天,我在那道瀑布下抓了一尾鱼吃,今天早上就能飞了。”
“鱼……”青虚子沉吟道,“莫非是飞龙鱼?此物好像只产于东海啊,那鱼是不是肋有双翅?”
李无忧道:“没有啊。这鱼全身花花绿绿的,古怪的紧。我也说不上来。”
“怎么个花花绿绿?”青虚子奇道。
李无忧想了想,道:“那鱼一身青绿鳞甲,嘴特大,是红色的。眼睛……很小,跟杏子的颜色差不多,脊背黑漆漆的,鳍好像白白的,最怪的是那鱼全身好像有金光在流动的样子。吃下去后,一会冷一会热的,很是不舒服……大哥,你干什么?”却是青虚子抓住了他双手。
下一刻,李无忧便觉得一热一凉两股气息自手臂钻了进来,直闯进小腹,丹田中的冰火二龙立有感应,与那两道气息斗于一处,片刻间即将其消灭了个干净。
青虚子呆若木鸡,喃喃道:“果然,果然是……但……这怎么可能?”
此时二人东绕西转地曲弧而行,已堪堪转过九圈,到了一间竹舍前。
“哈哈!青虚子,你不是在欺负贫僧的好徒弟吧?”屋中传出一个笑声来。这人虽是大笑,但声音中有种说不出的宁静。
“非也。非也。青虚兄即便是欺负这少年,也是在欺负小生的弟子,而不是禅师你的弟子,这点事关天下苍生之福祉,万万轻忽不得。”一个清越之声随即响起。
此音方落,一个幽谷新莺般的女声接道:“明明是小妹的徒弟,呵呵,二位大好男儿怎好意思与我一个弱女子争呢?”
宁静的声音坚定道:“阿袖,别的事都好商量,但这个徒儿一定是和尚我的。”清越之音亦道:“小袖我所欲也,徒弟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小袖而徒弟者也!”
“哼!那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好了!”那女声怒道。
“呵呵!正好。贫僧好久没打架了!”“子曰:道不行,乘桴而浮于海。比武,固所愿耳。”两个声音同时接道。接着一阵劈里啪啦地声音响起。不时有剑气掌风、火球金光等物飞出。
青虚子摇了摇头,对双足乱颤的李无忧笑道:“无忧,你别怕。这几个老家伙打了一百多年了,很有分寸的。”
李无忧看着险险从自己脸颊飞过的一道火焰,心头骂道:“臭牛鼻子,你有神功护体,自然不用怕。这一道火焰若是烧到脸上,老子这英俊的容貌怎么保全?”面上却强笑道:“大哥,无忧不是怕,只是佩服。”
“佩服?”青虚子不解。
“几位前……嘿老当益壮,切磋了这一百多年还有如此雅兴。小弟当然佩服,呵,当然佩服。”李无忧笑说时掏出一只脏兮兮的手帕来,抹了一把脸,只是双手兀自发抖,一道道小瀑布无情的泻落下来。他尴尬笑道:“瞧我这记性,刚在河边洗完脸,竟忘了把毛巾弄干。”
青虚子见他强装胆大,暗暗好笑,却也不揭破,拉着他向后飘了五丈,方笑道:“前日大哥算出一位江湖中千年难遇的习武学法的少年奇才要来,山居寂寞,这几个老家伙就都抢着要收他为徒。这不,人刚到,就又打起来了。”
“乖乖!千年难遇的少年奇才啊?”李无忧笑道,“难怪几位大哥争来抢去。这位奇才呢?小弟也想见一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青虚子拈须微笑道。
“远在天边,近……近在……眼前,哈……哈……仙长,大哥,你……你不会是在说小弟我吧?”李无忧大惊之下,说话结巴起来。
“此地除了你,还有别的少年吗?”青虚子笑道。
李无忧弹了弹额角散乱头发,傻笑道:“嘿,大哥,这个玩笑开大了。”
“二弟你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目似朗星,唇红齿白,可谓面相儒雅;猿臂峰腰,双腿修长,足踏七星,可谓骨骼清奇,你若不是武林中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那大哥两百年的修为便不值一提了。”青虚子正色道。
李无忧笑道:“不瞒大哥,面相儒雅、骨骼清奇什么的,兄弟我也常对人说。不过都是哄人玩儿的。你我自家兄弟,大哥何必说这些虚话,让外人听了见笑。”
“谁会见笑?”青虚子淡淡道,“我青虚子说你是千年奇才,这世上有什么人敢说不是?”这话说得语调平淡,却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气。
“青虚子?这名字听着好生耳熟!啊!大哥,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玄宗门的开山祖师号称大荒第一神卦的那个青虚子?”李无忧终于想起青虚子的身份,如遭雷击,傻傻地张大了口。
青虚子微微一笑,道:“正是。你既听过我的名头,想必也知道大荒四奇吧?”
李无忧点头如捣蒜,道:“狂道青虚子、禅僧菩叶、真儒文载道、倩女红袖——二百年前与陈不风齐名的大荒四奇,传说是今日天下四大宗门之祖。大哥,你不是要告诉我……房里那三人就是四奇中另外三位吧?”他边说边大摇其头,这个想法实是太过匪夷所思。两百年前就名动天下的大荒四奇居然尚在人间,一个已经与自己结拜为兄弟,另三人却还要抢着收自己为徒……哈哈,他妈的,今天这梦做得有创意。
青虚子却笑道:“四大宗门之祖虽不正确,但那屋中三人,就真是四奇中另外三人了。”
一闻此语,李无忧如被凭空掉下的一箱金元宝砸得晕头转向,眼前金光乱冒,再分不清东西南北。
“微笑拈花”一个声音忽地响起。竹舍中蓦然冲出无数花影,那花影落地即无影无踪,阵阵幽香却凝久不散。彼时,那清越之音大喝道:“正气满乾坤!”无数劲气自屋中乱射而出,激得地上泥尘狂舞,落叶乱飞。那女子娇斥一声“红藕香残玉簟秋”,屋中红光射起,只将竹舍轰得四分五裂。
竹舍既破,舍中三个光影恍惚乱动,时分时合,纠缠一处。
“无忧,想什么呢?”青虚子拍了拍傻傻呆呆的李无忧问道,“不是被他们的武功吓着了吧?”
李无忧回过神来,笑道:“不是。小弟是有一事不明,请大哥指教。”
青虚子大笑道:“大哥我前知一千年,后知五百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说来就是。”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李无忧抚掌道,“为何武林高手交手的时候,都喜欢喊出自己招式的名字呢?这样到底是为了唬人,还是为给自己壮胆?”
“啊!这个……这个……也不排除你所说的可能,但愚兄的想法是这样做比较威风!打赢对手之后,这套武功大概也可以跟着名扬江湖吧。”青虚子万万没料到这古怪少年的问题竟是这样,一时胡言乱语,想敷衍过去。
李无忧心下大笑:“若是被打得断腿缺胳膊什么的,这套武功此后不是就威名扫地了吗?愚兄?知道自己愚蠢,大哥你倒有自知之明。”口中却道:“大哥果然博古通今,小弟佩服。”
“好说,好说。”青虚子竟面不红气不喘的接受了。
“不过,大哥。”李无忧笑道,“有几个难题,小弟这几年来百思不得其解,我想普天之下,也只有大哥这样的绝世天才才能为小弟指点迷津。不知大哥能否也一并帮忙解释一下?”
这句马屁拍得极是舒服,青虚子立时忘了方才的尴尬,傲然道:“但讲无妨!”
李无忧笑道:“大哥,敢问李太白家的狗是叫旺财还是小强?蓝破天的贴身内裤是什么颜色?当年太上老君骑青牛出涵谷关的时候,路上一共遇到多少美女?铁木真的第十八房小妾的月红周期是几天?”
“这个……那个……我得先算算……过几天给你答案。”青虚子瞠目结舌半晌终于还是没有答案,便岔开话题大声道:“这三人都想收你为徒,到底你想拜谁为师呢?”
他话音方落,李无忧便觉面前光影一闪,蓦然冒出三个人来。
“当然是拜老衲为师。”说话的和尚寿眉如雪,白须垂地,一身白色僧衣纤尘不染,整个人说不出的洒脱飘逸,想来便是那禅僧菩叶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人立于面前,童子难道还不知择谁为师吗?”说话的中年书生一抖手中白纸扇,显出一个狂草的“文”字来。
李无忧只觉这二人一个飘逸潇洒,一个方正文雅,一望之下,都有说不出的舒服来。但他的目光,却最后落在了那倩女红袖身上,脑中立时一片空明,浑忘了岁月短长。
这罗裙翠衫的女子,看来竟不过二八年华!他只觉得这女子极美,眉目鼻口每样都有种说不出的好,一扬手一蹙眉,均有说不出的妙,但真要他细说这女子如何个美法,他却又一点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奇特的境界。直到很多年后,他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子,才恍然明悟美丽到了极处,原非言语可以形容。
如针见磁,李无忧的目光再也移不开来。红袖嫣然一笑,李无忧只如浴春风,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泰到了极点。
“小鬼,一双眼睛贼兮兮的,乱看什么。”倩女红袖笑骂道。
李无忧回过神来,笑道:“姐姐这般漂亮,我正在仔细分辨。”
“分辨什么?”红袖大奇。旁边三人也是一头雾水。
李无忧正色道:“我正在分辨姐姐到底是蓬莱仙子,还是西海龙女。”
红袖嫣然道:“小鬼嘴倒是极甜,那你分辨出来了吗?”世传蓬莱仙子和西海龙女均是貌美无双,聪慧过人,李无忧这般说,倩女自是心下一喜。
李无忧道:“我想了半晌,发现姐姐和她们不可比。”
红袖笑容转淡,道:“哦?怎么不可比?”
李无忧笑道:“姐姐有沉雁落鱼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我虽没见过仙子和龙女,却知道她们一定没姐姐漂亮。所以,是不可比。”他读书不多,只听说书先生形容美女时常说“这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只恐是蓬莱仙女下凡,却是西海龙女降世。”只是许久未用,那沉鱼落雁却给说成了沉雁落鱼。
红袖灿然一笑,只如春晓之花,说不出的明媚动人。另三人也哈哈大笑起来。李无忧也笑,心中暗自得意:“老子果然是个天才。”
好半晌,红袖方笑道:“小鬼,嘴上抹蜂蜜了啊?说得姐姐心里很是高兴。你又长得这般的俊,再过几年,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你颠倒。不过,教你个乖,那话是沉鱼落雁,而不是沉雁落鱼。”她先前抢着要收李无忧为徒,此时却自称起姐姐来。
李无忧也不尴尬,只是笑道:“谢姐姐教诲。好了,我想跟着姐姐学武,不过,我可不能拜你为师。”
红袖笑道:“小鬼真是会讨价还价,不拜师就不拜师吧!真要拜我为师,规规矩矩的,也少了许多趣味。”
“姐姐这话说得有理,不过,我可不是讨价还价。我有苦衷!”李无忧觉得有些委屈。
“小施主,你有什么苦衷?说来贫僧也许能为你化解一二。”菩叶见他为色相所迷,心下不甘,一开口便用上了正心理智的禅门狮子吼,声如佛钟长鸣。
李无忧却不领情,心道:“老和尚,你嗓门挺大,怎么不去天桥说书,一定赚个钵满盘满。”却笑道:“大师此言差矣。所谓苦衷,自然是不可随便说的,不然还叫什么苦衷?不如叫甜衷、美衷算了?”一番话,说得诸人都笑了起来。
文载道却摇了摇扇子,正色道:“非也,非也。大丈夫处世,当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又哪里来的什么苦衷?”
李无忧心道:“书生果然都是呆子。谁都光明磊落了,这世界早就完蛋了。连老子都懂的道理,你就是不明白,唉,这一大把年纪真是白活了。”口中却道:“先生所言也是有理,只是小子年纪尚小,还未成家,连小丈夫都算不上,又哪里是什么大丈夫了?所以有点苦衷也是在所难免的。”
闻他如此说法,诸人笑得更是大声。文载道却只听得头昏脑涨,这小鬼杂七杂八地瞎搅和一通,却又自有一番歪理,不好辩驳。
“书生你也别逼他了。无忧已经和我结为兄弟,他是顾全义气,怕我比你们矮了辈份,才不肯拜师。”青虚子笑道。
李无忧早知他会如此说,却故意叹道:“大哥你怎么说出来了?”
三人看他二人不似作假,一时间面面相觑,心中均想:“这老道果然不枉一个狂字。他两百多岁,这少年才不过十一二岁左右,连他零头都不到。居然……结为兄弟!”
“呵呵!小鬼真是有趣。那姐姐也要和你结拜。”红袖最是豪气逼人,巾帼不让须眉,当即也欲学一学。
李无忧笑道:“好啊!姐姐,不如咱们和青虚大哥一起结拜好了。你就当我二姐吧。大哥,你说好不好?”
青虚子笑道:“那要看你二姐答应不答应了。”言下自是认同。
红袖也笑道:“好啊!大荒四奇齐名两百多年,今日若能结义金兰倒也是快事一件!”说时明眸望向文载道与菩叶。
李无忧何等样人,看她眼色,如何会不明白?他当即拍手道:“人越多越是热闹。不若咱们五人一起结义,哈哈,以后小弟可就多了四个兄弟姐妹。哎哟!谁打老子?”回头一看,却是文载道。
文载道道:“是兄姐,而非弟妹。”言下自是答应。李无忧一喜,也不去计较他方才打自己头的小节。
菩叶微笑道:“和尚最近禅定艰难,料是尘缘未尽,不料竟是今日之事。好,也算我一份。”
青虚子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对月三拜,便算结义礼成。”诸人除文载道外都非拘泥于俗礼之人,便是文载道满口的道德文章,其实也是重礼轻仪,是以当即对月三拜,礼仪即成。
叙到年庚,二百五十岁的青虚子最大,菩叶和尚为次,文载道居三,红袖是第四,而李无忧当然最小。
当是时,青虚子朗声大笑道:“自今日后,大荒四奇,可就是大荒五义了!”众人齐声欢呼。此时谁也不知,这大荒史上最荒谬绝伦的一次结义对大荒的影响将达千年之久。
当夜诸人欢饮达旦,便是向来滴酒不沾的菩叶和尚也碗来即干,说不出的豪迈。闲谈之间,李无忧这才知道了许多先前不解之事。昆仑山曾是一座火山,山底埋了无数岩浆,同时谷底又有无数千年玄雪,两者分布不均,从而造成了谷底气候的百步一变。四奇自百年前隐居于昆仑山后,离开忘机谷从未走过秘道,因此那冰壁上的洞口自然为冰所封,李无忧误打误撞居然能闯入密道,就只能用青虚子说的“缘法”二字来解释了。
同时李无忧也终于知道为何青虚子不认同四奇是四大宗门之祖的说法了。青虚子、文载道二人分别是玄宗和正气二门的创始人不假,但禅林寺的开山祖师却是达摩,而天巫门是李九真,菩叶和红袖只不过是这两派中杰出的弟子而已。
饮到酣处,文载道更是击鼓高歌李太白的《将进酒》,李无忧跟着他大声乱唱,竟也似模似样,引得诸人一阵哄笑。
翌日清晨。
“无忧,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青虚子神秘兮兮地说。
“拜托!老大,你已经问了我三百二十一次了,我也回答你好坏各一百六十次了,无论好坏,你倒是先说一个啊!”李无忧强忍着对耳边聒噪的苍蝇饱以老拳的冲动。
“唉!我就是一直在想这个消息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才不知道怎么说啊!”青虚子叹道。
李无忧:“……”
四分之一炷香后。
“五彩龙鲤?什么玩意?”李无忧听他所谓的好坏难分的消息就是自己所吃的鱼的名字,便很有些不屑。
“据《大荒异物志》记载,五彩龙鲤是由地脉幼龙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所生经千年而成形。” 门口响起红袖的声音。
“姐姐来了啊,屋里坐。”李无忧大喜。
红袖悠然坐下,继续道:“此龙常年躲于地底,每百年到地面饮水半日,而半日中也只有半刻间显现鱼形。鱼本身蕴涵有五行神力,常人吃了必定会被溶化成水,但我们习武练法的人食后,以真气或灵气引导,可增加五十年功力。此尚在其次,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脱胎换骨。”
“真气?灵气?什么东西?”李无忧不解道。
青虚子代红袖答道:“无论武功还是法术,使用时都需要气所支持。武功所锻炼之气,称为真气,亦称内力。修炼法术所炼之气,称为灵气,也叫法力。”
“哦!原来如此!”李无忧恍然,但立时又不解,“咦!不对啊,我好像没练过武功,也没学过法术,为何没化成水?”。
红袖叹道:“说起来,你这小鬼的运气真是好得无以复加了。你没练过内功,也没学过法术,本该化成一滩血水,却被你阴差阳错的跑到瀑布之下,水火相克,让龙鲤所含的火气循着自然轨迹穿行,如此不但轻易打通了任督二脉,还开辟了一条真气灵力运行道路,让此后相继生成的水金木土之力有运行之道,也算是自创了一种练气之法。”
“任督二脉?金木水火土?”李无忧越听越不明白。
青虚子诧异道:“任督也还罢了,你居然不知道五行?”
李无忧心道:“看你那架势,不知道五行好像很丢脸一样。”忙笑道:“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从山上摔下来,一时给摔得忘了。”
红袖似笑非笑道:“小鬼,姐姐有门本事叫彼心知,专门用来分辨别人是不是说谎的。所以你以后少说点谎话。不然可别怪姐姐打你屁股。”
第三章 弹指春秋
谎话被人当面戳穿,饶是李无忧脸皮极厚,也忍不住老脸微红,但他随即啊了一声,大笑道:“这本事太有趣了!姐姐,你一定要教我。”转移话题原是化解尴尬的不二法门,更何况加上一招顺水推舟?
青虚子果然中计,笑道:“这是你姐姐族里的遗传,旁人学不来的。”
李无忧轻哦一声,满脸的失望。
红袖笑道:“小鬼,不要垂头丧气的。世间之事,多有定数,强求也是无用。”
青虚子也道:“正是如此。”
李无忧暗叫可惜,却颔首道:“小弟记得了。”
红袖知他尚未释然,却也不理他,只道:“记得就好。对了,无忧,你此后随着我四人练功,切切记住,这不懂就不要装懂,不然将来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李无忧深以为然,忙点头称是。
红袖见孺子可教,点头微笑,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任督二脉太复杂,以后给你解释。关于五行嘛,江湖中有句话叫‘真气分阴阳,灵气合五行’,意思就是真气有阴阳气息之分,灵气却分为五行,这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真气阴阳相生相克,这五行也是如此。比如相克,就有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而火又克金。呵呵,看你一脸茫然,以后再慢慢和你解释这相生相克的道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每个人的身上其实都有五行属性,我们一旦修炼了其中之一,就几无可能再学其余属性法术,这也是先前我们争着收你为徒而不肯同时收你为徒的原因。”
“难道没有例外?”李无忧觉得少学了几种属性的法术,很有些吃亏。
红袖幽幽叹息一声,眸中露出神往之色:“传说昔年剑仙李太白曾经一人身怀五行之术,以一把倚天剑纵横天下,世上罕有可与争锋之人。当时,还有使一柄破穹刀的刀神蓝破天,也是艺通五行,是李太白生平唯一敌手。自二人成神后,大荒再无一人身兼五行神功。”她顿了顿,看到李无忧也是一脸神往,嫣然一笑,复道:“两百多年前,与我们四奇齐名的盗王陈不风以同时具有木水二性的金风玉露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可惜无缘一见。另外,据说当年的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天鹏纵横魔功同时具有金木水三性,其孙忽必烈的天鹏功却同时兼具金木水火四性,不过,也都是传说而已。”
李无忧笑道:“奶奶的,难怪这些家伙名震天下,原来都是身兼数种属性的神功啊。四姐,你知道为何他们可以学别的属性的法术吗?”
红袖摇了摇头,道:“可能是奇遇,也可能是天赋吧,这个四姐也不是很清楚。我学的是巫术,五行属性是火。曾有一次兴起,想练一练道门的法术。却才导气入丹田……小鬼,就在你小腹以下,肚脐以上了……呵呵,不笑你了……才导气入丹田就觉得如江翻海沸一般。四姐我当然不服气啊,硬是撑下去,只是才将气运行一周天,立时就全身麻痹,走火入魔了。要不是我师父凑巧到来,你四姐可早就香消玉殒了。”
李无忧笑道:“四姐你当年可真是够倔的啊!我猜,你后来一定还试过别的法术对不对?”
红袖嫣然道:“小鬼你真是聪明。四姐我后来还试过禅林的佛法,也练过你三哥门下的正气法术,虽然没什么冲突反应,可练了几年甚至比不上禅林寺的一个小沙弥或者正气盟的一个扫地弟子。你四姐我可是不到天河心不死的角色,我一气之下就去找天魔门的人要魔功练,那个掌门的家伙居然说魔功不外传,死活不给我,我一怒之下便将那帮人都杀了。最后却还是没找到天魔功,这才作罢。”
青虚子大笑道:“当年江湖上人说起红袖女侠雨夜独闯天魔门,火焚魔门八怪,都对四妹的侠肝义胆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要是知道真相,还不狂呕几十两血来?”
红袖道:“爱怎么想,随他们去吧。姑奶奶才懒得理他们。” 青虚子见她横眉微嗔,英姿飒爽,一如当年小女儿模样,不由忆起当年旧事,心下微微一叹。
李无忧却咋舌道:“魔门八怪?四姐你当时可真是厉害!我们镇上的大人现在还拿这八个家伙吓小孩呢!居然是被你一人给杀了!”先前他从未听过天魔门,是以红袖说来,他尚无甚反应,这魔门八怪却是幼时捣蛋时,母亲来对付他的杀手锏,可算时自小认识的老朋友了。青虚子提及,立时引来他惊呼连连。至于镇上大人用来吓小孩云云,却是事关面子问题,哪能不砌词掩饰?
“呵呵!不是小时候你母亲来吓你的吧?”红袖笑道。
李无忧忙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却见青红二人笑意盈面,显然不信,忙改口道:“我妈其实也说过,只是我自小胆大,一点效果也没有。后来她就懒得说了。”
红袖似笑非笑道:“哦?是吗?多日没用,也不知道我的彼心知功力是不是进步了呢。”
李无忧眼珠一转,决定故伎重施,当即大笑道:“哈哈!我知道你们四人都学的是什么属性的法术了。”他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已接道:“四姐属火,三哥属木,二哥属金,大哥……嘛,一定是属水的了。”
青虚子与红袖面面相觑,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四姐人生得美丽,又热情豪爽,法术一定是火;三哥古板呆滞,一看就像木头,不是属木的才怪。二哥是和尚,金身罗汉嘛,他当然是属金的。呵呵,至于大哥嘛,你胸怀宽广,如大海一般,当然是属水的。”李无忧侃侃而谈。
“哈哈!你还真是能胡联想,不过,确实有几分见地。”青虚子拈须大笑起来。李无忧也笑,心中却想:“老子说你胸怀宽广,没有见地才怪!”
红袖莞尔道:“小鬼你还真能胡扯,那你自己又是什么属性的?”
李无忧笑道:“当然是土啊!小弟我土里土气的,什么都不懂,不是属土又是什么?”
三人大笑。
好半晌,红袖方停下笑来,道:“小鬼,你将来的所学法术的属性绝不止土。”
“为什么?”李无忧知她必有下文,还是忍不住问道。
红袖正色道:“据《大荒异物志》的记载,你先前吃下千年不遇的五彩龙鲤,具有易经洗髓、脱胎换骨的功效。现在开始,你不但可同时练阴阳真气,而且还可以同修五行灵气而不起冲突。你将是继李太白、蓝破天之后又一个五行齐备的千年奇才。”
“也就是我以后将是另一个李太白或者蓝破天?”李无忧对此二人仰慕已久,听红袖如此说,当即心花怒放。
红袖淡淡道:“你的资质、遇合,都是古今罕见,只要你肯努力,超过二人也并非不可能。不过,你若是不肯用心,将来能否达到我们的境界,也是个问题。”
李无忧忙道:“姐姐放心,小弟一定会奋发练功,不负三位兄长、姐姐以及大荒百姓的厚望。”
“我们还说得过去,大荒百姓对你又有什么厚望了?”红袖奇道。
李无忧慷慨激昂道:“啊!当今乱世,战乱频繁,大荒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一直在祈祷出现一位伟大的救世主、绝代的天才、盖世的英雄去拯救他们的肉体和灵魂!”
“但这和对你的厚望没什么关系吧?”这次发问的是青虚子。
李无忧提示道:“大哥!你号称大荒第一神相,难道你就没看出我和这位将解民之倒悬、救大荒于水火的大英雄有些像吗?”
青虚子斩钉截铁道:“不怎么像。”
李无忧双眼一瞪,几乎陷入绝望。
“谁说不怎么像了?”红袖不满道:“大哥,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怎么忍心欺骗像五弟这么纯真善良的少年啊?”
李无忧大喜,肉麻道:“四姐,四姐,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我好像没有啊?”青虚子觉得委屈。
红袖正色道:“还说没有?明明是从头发到脚指甲一点也不像嘛,你却说不怎么像,这不是语意模糊,存心给小鬼留下一丝幻想是什么?”
“红袖,我不认识你。”李无忧绝倒。
又四分之一炷香后,李无忧醒来,红袖已经离开。
青虚子笑道:“无忧,你醒了就好。大哥我也要离开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无忧想了想,道:“对了,枫林口那副对联是不是你们布下的考验啊,害得我一晚上不敢进来。”
“瞎扯。没那回事。”青虚子断然否定,“你三哥以前练字找不到地方,就写在了石头上,我嫌他写得难看,就给他扔到枫林口去了。他气不过,就又写了块叫老子‘君子自重’,老子才懒得理他,这次干脆给他扔到地下去了。不巧被你给踩了出来。”
李无忧:“……”
当下青虚子就带着李无忧将忘机谷一一熟悉,此时李无忧才知道四奇平时不是都居住在忘机谷里,而是在昆仑山各处修炼。比如红袖就在昆仑主峰的倚翠峰上有处叫浮云阁的静修之地。李无忧听青虚子说到四人御剑飞翔于各处山峦,大是羡慕,恨不得立时武功便高了,也能这般逍遥。青虚子却道这御剑飞行之术虽然仅可用来飞行,却是剑法中的至高境界,你若想学,至少要到三十岁后了。李无忧咋舌之下,暗叹了声可惜,当即便要青虚子教自己武功,后者欣然应允。
半个时辰后,青虚子问道:“无忧,我刚刚和你讲的一百零八大穴与十二正经、九大副经与六大奇脉。你记住了多少?”
“这个……怕是要让大哥你失望了。”李无忧玉面一红。
“没记全没关系,想当年大哥我被誉为师门百年不见的奇才,也花了一日时光才全数记准。”青虚子面色和蔼,“我明天再教你嘛,你刚记住了几条?”
李无忧淡淡道:“对不起,大哥,我说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全部记住了。手足太阳分肺明,阳关阴桥入五谷,天地茫茫贯任督……”他边背边指自己身上经脉,青虚子只看得目瞪口呆。
“嗯,这个算你都记住了。”青虚子额角微汗,“那大小周天搬运之法,你会了吗?”
“小周天,气由丹田入会阴,出尾锥,走督脉十六穴……大周天……”李无忧语音清楚条理分明。
“玄天罡气的第二重,你已经会了吗?”青虚子已冷汗如豆。
“大哥你好像忘了你刚只教过我第一重,但没关系,我猜第二重一定是真气走任脉,入曲池,游百会……”李无忧道。
“……居然也对了五成。无忧,这可是开始习武的第一个时辰啊!这……这……以后我们拿什么教你啊!”青虚子仰天长叹。
事实证明青虚子完全是多虑了。虽然李无忧可以第一个月的时间里将玄天罡气练到了第四重、禅林般若心经练到第五层,他也可以在之后的半个月里将文载道传他的浩然正气练到第三重,浮云剑法练到第十三剑,他同样可以在第一个月里将红袖教他的朱雀神功从聚气成火、火球术练到炼火成气,但这并不会导致他在今后的数年里无事可干。
不是说大荒四奇的武术无穷无尽,而是因为大荒有几千年璀璨的文明——总计李无忧于忘机谷的最初两年中,就学到的经典有青虚子教的《道经》三百卷、《水经》八百卷、《列子、庄子》三百卷、《抱朴子》九十八卷。菩叶和尚传的《小乘佛经》两千卷、《大乘佛经》三千卷、《佛祖语录》一万六千卷、《大荒历代高僧禅机》九千二百卷。这一直让李无忧在是立志成为一名伟大的和尚还是光荣的道士间徘徊不绝。
至于文载道更是从《三字经》、《百家姓》讲起,一直说到历代诗词歌赋与兵法典故。更变态的还在于历史,他甚至详尽到某年月日某某皇帝大小便次数,无一遗漏。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号称过目不忘、过耳成颂的李无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见到他一开口就是“陛下,今天你拉了吗?”
比之三位非人的兄长,还是红袖这个姐姐算是最有人情味的。但在这里李无忧除了学到江湖上许多失传的顶尖巫术外,还要学针织女红的精髓,画眉深浅的秘要,烹饪调味的深浅,最离谱的是甚至有一次红袖甚至打算教他肚兜的十八种戴法,好在李无忧以男儿志在四方这句话搪塞了过去,不然难保江湖上又多了一个大荒不败什么的。
抛开文化学识不谈,在最初的两年里,李无忧的武术修为是以一种海纳百川兼收并蓄的姿态在茁壮成长。但到这年的冬天,他的法术修为却终于遇到了瓶颈。先是玄宗门的高级法术大浪淘沙无法练成,而文载道教他的李代桃僵也使得力不从心,接着是强练禅林寺的佛光普照失败,最后是红袖要他用剑封印一只母狐狸,他反把自己给封住。虽然最后这可以解释为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对异性的盲目维护而手下留情,但毫无疑问,一个巨大的难题已经摆在了千年奇才的面前。
当他把自己的法术进展和所遇到的问题告诉四奇的时候,四人都瞪大了眼睛,只怀疑这小子撒谎。经过四人逐一试探,最后给他的结论是:你已遇到别的法师最少要修炼十年才有可能遇到的仙凡障壁。
仙凡障壁是普通法师和仙级法师的分水岭,其出现虽因人而异,但一定是要法术修为到了极高的境界才会出现,通常的时间是十年以上,却不料李无忧却在只学了两年法术之后便碰到了。四奇搞不清楚是因为这家伙天分太高还是因为五彩龙鲤增加了他五十年真灵气的关系,但还是告诉了他突破的方法是抛弃旧我。李无忧不明白什么是抛弃旧我,他开始禅坐菩提树下冥思,除偶尔饮些清水外,便不饮不食。
九日过去。这日清晨,红袖如往常一样给他送来清水,却惊奇的发现身放五彩光明的李无忧手结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印式。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到来,李无忧微笑着睁开了眼睛。这是一种美丽的微笑,如蝶破蛹后的轻盈,似雨霁新虹的悠然。这一刹那,红袖一任眼角珍珠乱滚,将他抱入怀里。
在很久以后,李无忧才知道自己实在是个天才。古来能在如此短短九日的时光里就能参透仙凡障壁的,怕只有昔年的李太白的七日悟道可与之并提了。
当夜,青虚子诸人一一与李无忧过招之后,面上都露出惊奇到了极致的眼神:
聚四人法术绝学于一身的小仙级法师并不是等于四个小仙级法师之和,而是以级数相乘,虽然还不能对他们四位金仙级法师形成威胁,但已隐可与大仙级法师一战了。
岁月流逝,光阴荏苒,到李无忧体内那五条龙又分分合合了九次,并终于合成一条不再分开时,青虚子已经在教他玄宗门最高深的武功道诣九式。此时文载道已经开始教他剑法中的精义,菩叶也已经和他讲禅林寺三大镇山法术的运气法门。至于红袖,则开始和他探讨巫术与魔法可能存在的渊源和请教他做菜的方法。此时,他在昆仑山已呆了六年,已从一个蓬头稚子长成一位翩翩美少年。
这一日,阳光灿烂,春风和煦,昆仑山顶积雪已融,空气异常清新。但在这个普通的清晨,发生了一件影响李无忧此生命运的大事。
倚翠峰上,青虚子一脸严肃地看了李无忧一顿饭功夫,终于又劝道:“无忧,这件事情真的太危险,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李无忧满脸正气,大声道:“大哥你不要劝我了!事关天下苍生福祉、大荒所有美女前途,我李无忧如何可以置身事外?”一旁的文载道看他一副正气凛然神情,不由狐疑:这小子莫非已将浩然正气练到第十重了?
青虚子忧虑道:“话是这么说,但千百年来,江湖中从来无人可以在你这个年纪做这件事。”
李无忧抬头看了看天上云雾,淡淡道:“我辈江湖儿女,自当以侠义为先,即便是死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为了苍生,我李无忧当仁不……哎哟,哪个混蛋踢我屁股……臭书呆,老子和你没完!”声音渐渐落下山底。
青虚子回过头来,看了看文载道,担忧道:“三弟。这样乱用暴力,会不会破坏你一贯温文尔雅的形象?”
文载道拍了拍鞋上的灰,不屑道:“谁说斯文人就不用暴力的?这个小王八蛋,不就是练一下御剑飞行,他非要和天下苍生,大荒所有美女前途什么的扯上关系,不是欠揍是什么?”
“唉!”青虚子叹道,“这就是你不了解无忧了。他的意思是说像他这样一位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洒脱不羁的英俊少年,若是连御剑飞行这样的低级武功(当然,你也知道这其实是剑法的巅峰)都不会,自然要让将来崇拜他的美女们失望,从而影响他在大荒群众中的威信,从而对他将来拯救苍生产生巨大的不良影响。”
文载道傻傻地望了他,只怀疑这家伙脑子有病,半晌方道:“其实我也是一番好意,我踢他屁股,也是想帮他飞起来嘛!”
“唉!无忧,你的鬼魂若来报仇,一定要记得是找你三哥。”青虚子叹道。
这话让文载道觉得毛骨悚然:“大哥,此话怎讲?”
“因为你踹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教他御剑心法”青虚子轻描淡写道。
彼时,昆仑山底。在刻着“昆仑”二字的石碑附近,一个满身残缺铁甲的汉子撩开眼前凌乱的发丝,抹了一把热泪,激动跪倒于地,口中呼道:“终于到了!陛下,臣……臣终于到了昆仑山了!”
一道蓝光如电扑来,接着轰隆一声巨响。
李无忧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轻轻跳了几下,诧异道:“虽然主角不死乃是铁律,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老子居然毫发无伤,这未免太奇怪了吧?易刀,你总得给老子一个解释吧?”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怒道:“何方妖孽?快将本将军放了!”
“谁在说话?”李无忧极目四顾,四野空旷,唯有山风寂寂,流云来去。
那声音狂吼道:“混蛋,快把你脚挪开。”
李无忧惊叫一声,跳起两丈来高,才堪堪落地。方才站立之处,一堆乱草样的东西遮着一颗圆圆的玩意,细看之下,眉目分明——竟是颗人头!他讶道:“哎呀!这位仁兄真是雅兴不浅,竟然挖了个洞在道路中央看风景。此地虽然不是山明水秀,但也别有一番风味,您慢看,小弟就不打扰了。”说时转身欲走。
那汉子只气得七窍生烟,大怒道:“妖孽,既被你擒住,你要杀就杀,何必说这些风凉话?”
“妖孽?”李无忧愤然道,“兄台,你有见过这么帅的妖怪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名字,就不会到官府去告你诽谤!”
那汉子怒道:“妖孽!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身法快如闪电,一个回合便把本将军砸到这岩石深处,不是妖孽又能是什么?”
“哦……”李无忧恍然大悟,“老子就说从昆仑山顶掉下来,居然毫发无伤,原来是有你老兄给我垫背啊!”其实他之所以没有摔伤,是因为他轻功和法术中的御风术的造诣都已非同小可,惶急之中,二者相结合施展,身形当真已是轻如柳絮、矫如神龙,这才能保住性命。当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饶是他武术了得,却也还是产生了极大的冲力,之所以没有摔得缺胳膊断腿,这位垫背的仁兄是绝对功不可没的。
“什么?”那汉子依旧迷糊。
“啊哈,原来是一场误会。其实呢,事情是这样的,在下李无忧,不是你说的什么妖孽……”李无忧口齿伶俐,一通碎语闲言,外加自我吹捧三千句,终于将事情始末解释清楚。
那汉子听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只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无言。李无忧将他自地下拉出来,笑道:“这位大哥,真是对不住了,大恩不言谢,请到舍下喝杯水酒,兄弟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那汉子眼光忽然一亮,道:“小兄弟,你住在这昆仑山?”
李无忧看他神色,知是有事相求,便笑道:“我住在这好几年了。除了帮你找个美女解渴这样高难度动作或者找个茅坑拉屎这样小儿科的事情外,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那汉子听他说的有趣,神色渐平,笑道:“小兄弟,你说话真是有趣,不过,这两件事都不要你帮忙。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这你算找对人了。昆仑山上,不论是人是妖或是人妖,小弟都没一个不熟的。你说你要找谁吧?”李无忧笑道。
那汉子大喜,忙道:“我是要找个叫诸葛浮云的人,你认识吗?”
李无忧听得诸葛浮云之名,心头一动,笑道:“他啊,我熟得不能再熟了。不过,你是不是找他算账?这老家伙是嫖妓的时候让你帮他垫了几千两银子,还是他为抢你家的母猪而杀了你家的黄狗?”
那汉子笑道:“小兄弟真是会说笑,诸葛先生侠名满大荒,怎么会做这些事?在下求见先生,乃是有要事相求!”
“你找贫道,有何事?”一个声音接到。却是青虚子与文载道到了。
那汉子转过身来,打量二人一眼,诧异道:“这位道长是?”
“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诸葛流云了。”李无忧笑道。
先前文载道之所以敢踢李无忧下山,是因为他和青虚子二人都深信自己能在李无忧落地之前将他截住,但没有料到这小子现在轻功竟已达到临虚化羽的地步,二人也就未出手相助。此时听这汉子要找诸葛流云,二人好奇之下,方现出身来。
那汉子讶道:“江湖传闻诸葛先生乃是一年方四十的白衣儒士,如何……如何是这般模样?”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不明他何以如此说。文载道皱眉道:“这昆仑山地界,再无第二个诸葛浮云。你不是找他,又是找谁?”
那汉子眼光游动,对青虚子道:“五年前潼关杀尽岳阳十霸,四年前长安城头怒题贪吏诗,两年前只剑挑了塞外十八连环寨的便是先生?”
青虚子奇道:“这些事,确实是贫道做的,但那都是两百年前的旧事了,你怎么这说是近几年呢?”
那汉子吃惊地看着三人,强笑道:“先生莫要说笑,你怒题贪吏诗的那年,乃是天鹏瑞吉六年,今年不过瑞吉十年,怎么会有两百年了?”
李无忧嘻嬉笑道:“老兄,你一定看历史小说太入迷了,精神有点不正常。天鹏王朝两百年前早烟消云散了,我刚进昆仑山的那年已是新楚天和十六年,今年该是天和二十一年了。”
“什么新楚?什么天和二十一年?”那汉子语声惊恐,心下隐隐觉得不妥。
李无忧笑道:“老兄,你竟不知道新楚?那我给你说说。自大荒3661年即天鹏瑞吉十年陈不风率奇兵攻破大都,天鹏帝国宣告灭亡,风州王慕容无双起兵复鹏,河东群雄争起呼应,天下随即大乱。大荒3663年,慕容无双制军八十万与陈不风二百万大军决战于天河。这一战,慕容无双用诸葛玄机之计,以少胜多,陈不风大败,不得不退守南角天关。慕容无双乘势渡过天河占领大都,兵锋直指南角天关,但当日会盟诸侯却立时起了纷争,云州王萧峰欲先北上收复烟云十八州,而以黄州王楚剑为首的黄州派却要收复苍澜一带。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各行其是,呵呵,这就是后来史家说的‘三王之变’。结果是,一年后,慕容无双不听诸葛玄机之计,落得兵败南角天关,不得不退回河东。萧峰得到塞外罗云可汗之助,一统烟云十八州,就是现在的萧国。楚剑也因黄州派强大的实力,巧用火烧连城之计,如摧枯拉朽一般,在一年内打下了苍澜十四州和昆仑三郡,这就是当今新楚国的雏形。慕容无双退守河东,却为属下三人所杀。这三人却又谁也不服谁,各领一军,互相攻伐,最后有一人战死,其余二人收编了他的队伍,各据了河东一半江山。这就是当今的天鹰国与平罗。至于陈不风却据了河西南部十一州和南角六郡,这便是今日的陈国。三哥,我说的对不对?”最后一句却是问文载道,后者难得微笑点头,以示嘉许。
那汉子如遭雷击,恍惚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难道……难道断裂之泉那土人说的话,就也……也是真的了。”他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现出又是惊疑又是悔恨的痛苦神情来,整个人仿佛刹那间老了十年。
青虚子与文载道对望一眼,齐声道:“断裂之泉?可是传说中穗州与桂州交界之处的神秘之地那眼神奇清泉?”
“唉!”那汉子语音苍凉,“就是这眼泉了。当日我被陈不风的人追杀,不巧逃入此地,想借这眼泉空间转移,当地土人告诉我,这眼泉每千年会同时伴随有转移时间的情形。千百年来,只听说真正的神仙可以缩地成寸空间转移,却没有听说过有时间转移这样荒诞的事情,我当时未将那土人的话放在心上,趁泉眼张开那日,跳入此泉。唉,睁开眼来,就到了昆仑山脚。没想到……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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