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有女的晚上经常把我弥漫之夜可以喊醒吗。用可大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简直神经病。房子隔音也是太差!!

【莲蓬鬼话】《人间怪谈》(2)——夏夜乘凉派诡故事 by 雪花银  整个一天我的脑海里都在盘旋“阴楼”“凶宅”的字眼,这个小区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诡异可怕的事情..... - 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儿的日志,人人网,正常人办不出这种事儿的公共主页
国人最大的误会:北方人以为南方不冷,南方人以为北方人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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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蓬鬼话】《人间怪谈》(2)——夏夜乘凉派诡故事 by 雪花银  整个一天我的脑海里都在盘旋“阴楼”“凶宅”的字眼,这个小区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诡异可怕的事情.....
【莲蓬鬼话】《人间怪谈》(1)&&夏夜乘凉派诡故事&by&雪花银
讲完这个故事,海洋一眼不眨地盯着黄甜:&黄甜,你算个半职业悬疑写手了,能编故事写文章的人思路应该比较开拓,可是你能想像世上竟然有这样奇怪的事吗?&
  这小子,果然对黄甜有意思。
  黄甜摇摇头,茫然看着大家:&也许,是电话串线吧。&
  周立立说:&就算是电话串线,但是串线能串到另外一个童家,这几率只怕连万分之一都不到,更何况,两个童父的声音要一模一样,两家的孩子都得叫童飞,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这几率连亿分之一都没有。&
  海洋苦笑:&我倒希望是串线,起码困扰多年的问题有个答案。&
  我说:&如果放任思想,往荒诞里走,倒还可以有别的解释。&
  黄甜精神一震:&怎么说?&
  &可以假设,地球上有无数个空间,每个空间里都有你我他,B空间就如同A空间的复制拷贝,只是在复制的过程中修正了一些A空间的错误。童家还是童家,童家的电话号码还是那个电话号码,不过童飞的难产变成了顺产,傻男变成了才女。&
  说完这番话我差点气都顺不过来,有一阵子,胡知道同学老跟我推荐看《卫斯理传奇》,弄得我老人家心潮澎湃,常常异想天开,想法跳跃得自己都想煽自己耳光。
  这样的空间假使是标准卫斯理架势啊!
  胡知道来劲了:&你是说,我那个电话突破了时空的限制,打到另外一个空间的童家去了?&
  我耸耸肩膀:&就看海洋同学能不能接受了。&
  海洋微微一笑:&你们还真是敢想像,不过银子姐的说法倒是在某种程度上启发了我,看来,我得把故事后来的发展也告诉你们了。&
  我们一齐张大嘴巴:&啊,还有后续篇?&
今年春节期间,海洋一个亲戚给了他几张某大浴场的免费券。
  海洋舍不得浪费,就去该浴场洗了次澡。这个浴场休息厅里面有个很大的舞台,搞歌舞小品表演。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场所,看到那些偏向低级趣味的演艺节目,海洋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演出中途,上来一个三人女子乐队,键盘,吉他,贝司。三个人边弹边唱,低哼浅吟,走的是爵士路线。算起来应该是这场演艺节目中比较正规的表演了。大伙看得呵欠连连,海洋却如逢知音,他也是懂音乐的啊。
  看着看着,海洋就注意上乐队里那个贝司手了,这个人海洋似曾相识,可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贝司手注意到坐在前排的海洋直勾勾迷惘的神色,朝他抛了个媚眼。
  海洋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瞧,他拉过一名浴场送饮料倒开水的服务生,问:&这乐队从哪儿请来的?&
  服务生说:&听说是从深圳请来的,不过以后他们就常驻我们这儿了。&
  海洋一指贝司手,问:&她叫什么名字?&
  服务生笑了:&弹键盘的叫莉娜,吉他手叫安娜,贝司手叫吉娜,先生指的是哪一个?要不要我帮你给她传张纸条?&
海洋有些尴尬,这个家伙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也不解释,跟服务员要了纸和笔,给吉娜传了张纸条:认不认识海洋?
  纸条传回来的时候多了一行字:小子,这手段太老套了,直接表白会让女人开心一点,你是要我一个,还是我们姐妹三个一起?
  海洋吓得落荒而逃。
  浴场的大门口有帮人在拉拉扯扯,海洋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瘦骨嶙峋,须发皆白,那人是童飞的父亲。
  童父要进浴场,几个保安拦着不让。
  他居然已经老成这样了么?
  海洋凑过去了解情况,只听一个保安对围观的人说:&不是我们欺负老人家,是这老头有老年痴呆症,怕放他进去妨碍我们浴场的生意。&
  海洋看童父被推得跌跌撞撞,热血便朝上涌,冲过去拉住他的手:&童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海洋。&
  童父朝他翻翻白眼:&哦,海洋,哦,我得进去,我得进去看看她。&
  他已根本不认识海洋了,看来保安说的是真的,海洋问那个保安:&他要进去看谁?&
  保安很8卦,神秘兮兮地说:&吉娜啊,就是那个变性人贝司手,听说是在美国做的手术呢,啧啧,一点都看不出来。大家都说她手术时麻药打得太多,搞到一度失忆,挺可惜呀。&
  海洋大吃一惊:&变性人?她,她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保安说:&你这小子对变性人有兴趣啊,哈哈,告诉你也无妨,她叫童飞。&
&你们说,我当年那个电话是不是突破了时空的限制,打给了未来?&海洋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神色却变得更迷惘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同样一个电话号码,两个性别迥异的童飞&&恐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给海洋答案,谁也不清楚事实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海洋后来去找过童飞,可是她真的完全不认识海洋了。
  海洋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外面陡然起了个闪电,照得屋子里每个人都脸色煞白,跟着惊雷霹雳,瓢泼大雨接踵而至,大量的雨水从天上倾倒下来。
  又是一个雨夜,大家忽然都有了沉默的默契,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让海洋继续讲述那个&包公和剧组&的故事,今晚的集会到此散场。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雨夜,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不知道在座的其他人是不是和我的想法都差不多,人人神色凝重。
  可是,事情总是这样,怕什么,就来什么!
 17,正常的疯子
  晚上睡觉我们没有做梦。
  大清早我们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奇怪,从来没有谁在大清早打扰我们?
  我和胡知道连忙披上衣服去开门。
  来的是一个蓄着小胡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人,穿着一套笔挺的西服,看起来就像三十年代的旧上海纨绔小开。
  胡知道说:&你是&&&
  那个人对我和胡知道各鞠了一个躬,说:&二哥二嫂,一别三年,连兄弟也不认识了?&
  我和胡知道都是一愣,什么?二哥二嫂?
  拜托,你是谁啊&&我们芳华妙龄恰同学少年,你叫我们哥哥嫂嫂?你老兄忽悠人也该把胡子剃了再来吧。我说:&这位先生,大清早的就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找我们什么事?&
  那人诧异地看着我们:&你们&&真不认识我了?我是何川啊。&
  胡知道懵懵懂懂:&何川?&&不认识。&
  那人面露焦急:&你好好瞧瞧,二哥,我才走三年而已,怎么会&&&
  胡知道一摆手:&等等,我可不是你二哥,你别乱喊。&
  &你不是我二哥谁是我二哥!&那人说,&我明白了,你是怕我这次回来跟你要帐对不对?二哥你放心,我何川不是那种人。&他从身后拎起一个皮箱子,说道:&我赚了很多钱,那个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和胡知道越听越糊涂,问:&什么那个?&
  那人说:&二哥二嫂,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好,我现在就把寄存收条拿出来,当着你们的面撕掉。&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摊开给我和胡知道看了一下,就要撕去。
  那纸条上的字是用毛笔写出来的蝇头小楷,这年头,谁写个收条还要用毛笔?我心中疑窦顿生,连忙喝止:&慢着,别撕。&
  那人一愣,我说:&把这给我看一下行吗?&
  那人把手中的纸条递给我:&二嫂还是不信任何川啊,也难怪,以前何川的确不是个东西,但是现在,我变了很多很多的,二嫂以前的那些教诲我无时无刻不记在心里。&
他这些彬彬有礼的话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从头到脚都不自在。纸条上的字是繁体的,加上写得又很潦草,所以比较难辩认,字条最后的落款好像是个姓陆的人。
  我说:&你二哥二嫂叫什么名字?&
  那人哈哈大笑:&二嫂,你也太小看何川了,千忘记万忘记,哥哥嫂嫂的名字我能忘了吗,也罢,就说来以释二嫂之疑,二哥您姓陆名顺字泽仁,二嫂姓顾,小字和珍,弟弟没说错吧。&
  胡知道说:&先生,抱歉,你可能真的找错人了,我叫胡知道。&
  我附加强调:&你肯定认错人了,我也不叫顾和珍,我的名字是雪花银。&
  那人瞪大眼睛,一副极度不相信的神色,喃喃自语:&认错,怎么可能认错,你们等等,我知道是你们不想认我对不对,我真的不是从前的我了,我承认自己从前很混蛋,但是我改,我改了啊,我还赚了好多钱&&&
  我和胡知道异口同声:&我们真的不认识你。&
  那人脸涨得通红,忽然蹲下去开皮箱,说:&我有照片,我们有过合影的,我不相信你们真的不认识我!&
  我和胡知道相视一笑,心中都想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非要认我们做哥哥嫂嫂,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都能做我们的&阿则西&了。(韩语&&大叔,韩剧看多了,呵呵~~)
  他难道还真的有我们和他的合影?
那个人打开箱子,我们看到他箱子里整整齐齐装着一摞一摞的报纸,有扬子晚报,也有我们社的某某时报,看起来像个卖报纸的。那人手探到报纸最底下一阵拨弄,果真翻出来一张泛黄的相片。
  这张相片看起来相当有年代感,黑白的,边上还有类似邮票的那种锯齿边。那人把照片塞到胡知道手里,气咻咻地说:&二哥,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你兄弟回来了!&
  我和胡知道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看照片&&
  照片上有两男两女,其中有一男一女确实跟我和胡知道长得非常相似。不,不应该说是相似,除了发饰和服饰,应该说完全相同。这张照片就像是我和胡知道参加什么老电影的定妆照!
  我和胡知道当然没有参加过什么电影拍摄,所以绝无可能有这样的相片出现。
  莫非是PS的?
  仔细看看,不像,这照片太有质感了,没有几十年的沉淀,出不来这样的效果。这对男女应该就是何川嘴里所说的二哥二嫂,陆泽仁和顾和珍!
  照片上还有一男一女站在陆泽仁与顾和珍前面,男的比陆泽仁小不了多少,女的却是一脸稚气,像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女孩。这一男一女我们看起来也有些眼熟,男的不用说,就是跟前这个错认兄嫂的怪人,女的虽然还小,但那张稚气的脸上,已经带有一丝木渎船工李霞的轮廓。
  我说的是容貌改变后的李霞!
  李霞改变后的容貌,也就是我们梦里那个女人的容貌。
  我们梦里的那个女人,据我们自己推测,就是明月小区下埋着的古尸!
  莫非这张照片,莫非眼前这个怪人,也和阴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为什么到这里来装疯卖傻?
  这些都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那人看我们面色越发严重,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哥,二嫂,还不打算认兄弟吗?&
  我说:&你先别忙着套近乎,你说说,这张照片哪里来的?&
  那人摆出一个特无辜的表情:&二嫂啊,这是三楼的田蟑螂帮我们照的啊。&
  我说:&这田螳螂又是哪位?&
  那人皱眉:&田蟑螂不就是二楼的田福生,就是在养育巷开照相馆的田福生。&
  我们越听越糊涂,什么二楼的田福生,什么养育巷开照相馆,我们明月小区二楼202刚死过一个研究生,现在空着,201住的是一家做小生意的外地人,那家主人姓刘,跟妻子在苏大附近摆摊卖麻辣烫。我和胡知道还去光顾过好几次,哪有什么开照相馆的田蟑螂。
  我把那张收条递给胡知道,胡知道将相片和收条往那人手里一塞,说:&先生,你的的确确是认错人了,我们还要上班,我看你还是走吧。&
  那人眼中顿时沁着泪水,噗通一声跪在我和胡知道面前:&你们要是不认我这个兄弟,我只好当着哥哥嫂嫂的面,从楼顶上跳下去了。&
  我和胡知道吓了一跳。这都是什么事儿嘛,一大清早,就有个莫名其妙的疯子哭着喊着跟我们认亲(我心中已经认定这个人神经不正常),这比我们报社那些专编奇闻轶事的编辑编出来的扯淡故事还要疯狂。
  我心里一动,凡是发疯的人都有诱发其发疯的病因,也许,这个人就是因为寻亲不着,才精神崩溃,以至于疯了之后还四处寻亲。若真是这样,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新闻题材,挖掘出背后的故事,一定很感人。
  我拉住胡知道准备关门的手,对那人说:&你等会儿,我先和他商商议商议。&不等那人回答,连忙把胡知道拉进厨房。
  我把我的想法一说,胡知道笑了:&知道了,知道了,银子,你可别惹事上身啊,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他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世上哪有这般凑巧的事,他的兄嫂正好长得跟你我一样!&
我说:&那还有一种可能。&
  胡知道说:&什么?&
  我说:&你还记得我讲过的那则故事,在公车上遇到的事情?&
  胡知道瞪大双眼:&知道了,你是说前世今生?&
  &恩,前世今生,你说我们会不是是他兄嫂的转世?&
  胡知道哈哈大笑:&你傻啦,我们要是他的兄嫂转世,那这个人岂非年纪远比现在大得多,你看啊,我们现在30岁,那么他兄嫂肯定是30年前的人物,能做别人的兄嫂,我看起码也得30多吧,也就是说,如果兄嫂活到现在,起码六七十岁。做兄弟的应该不比兄嫂小多少,可是你看咱家门口的这个人,最多四十几,放到三十年前,他应该才十几岁。他说自己从前是个恶人,十几岁的人能恶到哪里去?所以,不成立,不成立。&
  果然是理工科出生,什么事分析起来都十分有逻辑。可是,我们最近碰到的事,又有哪一件事是跟我们讲逻辑的。我说:&不排除他是从以前那个年代突破时空而来。&
  胡知道张大嘴巴:&你,你,你&&你是说穿越!&
  我耸耸肩膀:&Maybe&&&
  胡知道哈哈大笑,差一点乐趴到地上:&银子,你真的是&&下次不许去起点去晋江,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天涯鬼话。&
  汗,这什么跟什么!看来,胡知道同学对灵异现象的接受程度还是有限啊,人的天性总是这样的,自己没有碰到过的事情,就以为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胡知道看我的表情很严肃,终于慢慢把笑声克制住:&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缓缓点了点头。
  胡知道说:&那怎么办,不上班了?&
  我说:&哪能不上班,扣钱呢,大力昨天不是说他今天没课吗,让他陪着这个怪人,看能不能套问出什么话。&
  胡知道摇摇头:&大力能行吗,他那个性格,可是被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的啊。&
  我说:&你就操心自己吧,邵大力外面粗糙,其实心里特能装事,这你都看不出来。&
  胡知道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哪有你们女人心思细,观察力强,更何况我的老婆又情感纤细。&
  我说:&知道你个头,少怕马屁&心里美滋滋的,拉着胡知道同学走到门口。
 那人还跪在那里,说道:&我听二哥二嫂在里面开怀大笑,不知道是不是为小弟的改变欢喜。&
  这疯子还挺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说:&你跟我们进来。&
  那人爬起来,右手按住左胸,不住鞠躬道谢,态度看起来从哥伦布船上窜出来的欧洲绅士。
  我们把他领进客厅,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问他:&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那人微微一笑:&二嫂又来寻小弟的开心,这不是电视吗。&
  咦,他居然知道电视,不像是玩穿越的啊。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一问及沙发电话手机电脑空调甚至抽水马桶,眼前的这家伙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他甚至还认识我挂在卫生间墙壁上的一包娇爽卫生巾,我羞愤啊。
  这下,我算彻底打消了穿越的推测。
  现代人哪有这么文绉绉说话的,现代社会哪里还会有绅士!所以,我转而继续肯定这家伙是个疯子。
  我把他扔给了胡知道,就逃也似地奔到5楼找邵大力来帮忙。
  等我领着邵大力重返家门的时候,居然看到胡知道和那个疯子面对面坐着,聊得正欢。我们凑过去一听,才知道这个疯子在给胡知道讲故事,他说的是田蟑螂的故事。
那个人,我们姑且按他的说法,叫他为何川。
  何川手里拿着那张照片,脸色灿烂得像春天里的花朵,微微闭着眼,摇头晃脑憧憬:&&&田蟑螂给我们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啊,正是他吃蟑螂吃得最多的时候,有时候一天能吃上一碗,他自己家里哪有那么多蟑螂呢,于是就用钱跟别人买,二哥,你不知道这些事吧。其实这栋楼里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外号叫田蟑螂,却不知道他这个外号的由来,对了,正因为他喜欢吃蟑螂。&
  何川说着说着,就从衣服的上口袋里抽出一条丝巾,很得体地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既然二哥问起来,小弟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起来我的出走还和田蟑螂有点关系呢。&
  胡知道的表情极不耐烦,几次欲言又止,该同学肯定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何川罗里罗嗦地讲了这么多。我们可是刚起床,还没刷牙洗脸,还没吃早饭呢。
  我们要上班啊!!!!
  邵大力倒是很起劲,从我后面窜出来,一屁股坐到胡知道旁边,大叫说:&啊,居然还有人吃蟑螂?太宏伟了。&
  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的用词造句,这吃蟑螂的行为和&宏伟&有什么关系!
  何川看到邵大力,朝他点点头,像看到熟人一样,一本正经地对邵大力说:&天然兄弟,一别数年,你倒是越发少年了。&
  邵大力错愕,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认识我&&不对,天然兄弟是谁?&
  何川笑:&都来和我这个可怜的游子开玩笑啊,天然兄弟,当年那些蠢事,还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来来来,这&&&说着弯下腰打开脚下的皮箱,从里面抽出一跌《扬子晚报》,塞到邵大力的手里,&&&这是给你的一点补偿,兄弟不要见外,弟妹他们都还好吧。&
  邵大力手托《扬子晚报》,哭笑不得,说:&还好还好,大家都还好,你自己也好啊,要不要带你去广济路逛逛。&
  广济路上的广济医院是我们苏州市最大的精神病医院,邵大力这话明显是揶揄何川。
不料何川继续保持着一本正经的绅士脸色:&广济路上办庙会吗?&
  这人要不是疯子就是一流的演员,可以秒杀梁朝伟那种。邵大力绝望了,说:&没事没事,你继续,继续讲那个谁吃蟑螂。&
  何川说:&就田福生啊,照相那个,你不也认识吗?&
  邵大力抓抓头皮:&没听说过。&
  何川的脸上现出迷惘的神情,低着头又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邵大力倾诉:&怎么回事,怎么这次我回家看大家的反应都好像变得迟钝了许多,莫非苏州现在也和南洋一样,办了许多实业,搞得污染严重,毒害了就近的民族?&
  我和胡知道相视苦笑,完了,我们真的是惹祸上身,这疯子竟臆想自己是从南洋回来的,南洋,多古老的名称啊。晕,乱了套了,从旧社会南洋穿越回来的人对现在的生活用品了如指掌,你看看,他拿起茶几上胡知道的三五烟抽出一根,老实不客气地用一次性塑料打火机点着。
  神啊,真要是穿越的人应该四处找火柴或者煤油打火机才对吧?!
  邵大力抓头皮的手简直放不下来了,继续抓:&什么,南洋?实业?&
  何川舒服地吐了个烟圈,坐过去揽着邵大力的肩膀:&可怜,你们也许真的出什么问题了,我跟你说,田蟑螂就是二楼的田福生,他有个私底下的癖好是吃蟑螂,所以才叫田蟑螂。&
  &他为什么要吃蟑螂?&真担心邵大力同学的脑袋,他还在使劲抓!
  &那我哪知道,也许他身体里缺少什么&&元素,元素你懂什么意思吧?&
  邵大力点头。
&要说我发现他这个秘密也是凑巧,那天我跟阿秀要零用钱,阿秀不给,我就追她。这事现在说起来就丢人了,二哥二嫂,天然兄弟,你们都别见怪。&
  邵大力说:&你等等,阿秀是谁?&
  何川的脸色更加迷惘:&你连阿秀也不记得了?&他转过头来看我和胡知道,我们也摇摇头。
  何川的脸上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惭愧,他红着脸说:&二哥,二嫂,阿秀是你们的女儿啊!&一边说着一边又把那张照片掏出来,指着照片中前排那个女孩说:&喏,就是她,阿秀啊,你们&&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和胡知道面面相觑,走过去重新审视那张相片。
  这重看之下,果然发现那个女孩和胡知道的脸型有些相似。
  但更让我恐怖的是,这个女孩的脸上依稀有着木渎船工李霞的影子!
  我的天!
  胡知道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嘴抿得紧紧的,我知道他是紧张。
  邵大力说道:&咦,胡哥,雪姐,你们什么时候在楼顶拍艺术照了?&
  我吃了一惊:&什么楼顶?&
  邵大力指着相片说:&这照片里的背景不就是咱们这栋楼的楼顶么。&
照片上的背景的确是我们明月小区的楼顶,连背景中那几盆植物生长的形状都和我们院子里的一模一样。
  胡知道说:&这&&这照片是在哪拍的?&
  何川露出一个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就在外面啊。&
  邵大力来劲了:&哈,胡哥雪姐,你们挺能藏啊,原来孩子都有了,不过你们还真是显得年轻,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啊&&&
  我说:&大力你少添乱,不是这样的。&
  胡知道摆摆手压住我们的争吵:&慢来慢来,何川,你告诉我,你今年多大,这张照片是哪一年拍的?&
  何川道:&二哥,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比你小七岁,今年虚岁三十二,这张照片是前年拍的啊。&
  胡知道追问:&前年是哪一年?&
  何川说:&前年,前年不就是民国二十三年。&
  我,胡知道,邵大力同时瞪大眼睛,民国,这何川居然是民国时候的人!邵大力掐着手指掰着算,说:&民国二十一年就是公元1932年,大哥,拜托,难道你是从1932年窜过来的?&
  何川一脸茫然。
  胡知道说:&你说你今年32岁,我比你大7岁,可你看我像39岁的人吗?&
  何川脸色更是迷惘,摇了摇头:&不对,是不对,二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还有&&二嫂&&&
  胡知道逻辑能力强,服一个,他又问:&那你说说今年是哪一年?&
  那人道:&自然是民国二十四年。&
邵大力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啊呀大叔,你闯错年代了!&这家伙从称呼人家大哥到称呼人家大叔只要用1分钟的时间!他特兴奋地说,&穿越,肯定是穿越,啊呀,没想到看了那么多小白穿越文,真的在现实当中碰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太兴奋,太激动,太高潮了!&一边说,还一边赞叹摇头。
  那人不解地看着近似疯狂的邵大力,说:&天然兄,怎么你好像也变得年轻了。&
  我们一齐倒塌,真被他打败了。胡知道说:&何川,我们真的和你不认识,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是2008年,奥运会刚刚结束,换算成民国就是民国97年。&
  我暗地朝胡知道竖了竖大拇指,我们家胡知道就是渊博啊,还会换算民国,不料胡知道接下去一句:&我要不看海峡新闻,关注台湾动态,还真不知道民国怎么算的。&
  何川的脸上惊讶、纠结、诧异、怀疑、极度茫然、焦躁等表情一起涌现上来,弄得青一阵白一阵,嘴里不停喃喃:&民国97年&&97年&&怎么可能&&&
  胡知道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还有个问题,你怎么会认识彩电冰箱洗衣机这些现代东西的?&
  何川的眉心凝结成一个川字:&我&&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是&&是啊,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邵大力的领口:&天然,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我怎么了,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脸色越涨越红,到最后竟像连气息也喘不上来。
  这个时候,屋里的闹钟响了起来。
  何川一下瘫在沙发上,喃喃道:&我疯了,我肯定是疯了&&&
  我们都点点头,差不多,你不疯难道我们三个疯?
  闹铃一响我们再也没有心思同何川闲扯,天大地大上班最大,你好我好工资才好。被扣钱可划不来,我们连忙交代邵大力陪着何川,尽量把他的话多套一点出来,毕竟,那张照片着实可疑啊。
  完了我们就迅速洗漱完毕,出门上班去了。
一整天上班都没有心思,心中总是念念不忘家里,不知道邵大力和那个疯子到底怎么样了,邵大力这个马大哈,也不打个电话来通报一下。
  下午手头有点闲,在MSN上开了个群,和大家闲扯。我在群里说:&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自称是来自民国时代,却又对现代家用电器了如指掌,大家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网友嘟嘟说:银子你脑子进水了,踢一脚先~
  网友明月木兰说:要真有这样的人,不是疯子就是鬼上身了。
  我精神一震,鬼上身,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
  如果是一个民国时期的陈年老鬼上身,那么被上身的这个人就可能既有老鬼的记忆,也保留有自己的某些技能。
  天,一定是这样。
  我连忙发了个赞美拍手的表情。
  网友浴火重生说:银子,你不是真碰上这么个人了吧?
  我说:哪里,随便问问,最近小说看多了。
  网友魔法橙子蹦出来:呵呵,银子这个话题好啊。
  元美S:怎么说?
  魔法橙子:说出来你们不信,我们老家那里还真出现过类似人物。
  我:真的假的?
  鬼芋:搬凳子听故事。
  魔法橙子:呵呵,好吧,我就给你们说说九姨太的事。
  选择莣记:九姨太?
  魔法橙子:嗯,就是我故事里要说到的人。
  飞翔的鱼雷:耐心点,大家耐心点,不要打岔!
18,小脚九姨太
  橙子的老家是湖北武汉的张湾村,当然,现在的张湾村已经随着工业开发的步伐,并入了汉口市区,村民也变成了市民。
  但是在60年代,那里还只是汉口郊区的一个小村庄。那个年代,有很多上海知青下放到汉口,体验贫下中农生活,有点的知青还和当地人联姻。
  橙子的婶婶丁晓燕,就是张湾村几名上海知青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那个年代,人心向善,知青们常常帮村里一些孤寡老人挑挑水,浆洗缝补,义务做些家务。
  张湾村有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叫做小赛月,当然这世界上很少有姓小的人,这是她的艺名。听说她曾经是上海滩有名的京剧红伶,后来被上海滩某位有权有势的大买办收为第九房姨太太。
  日本人打进上海的时候,为避战祸,买办带着家当和家眷逃往汉口。那年月,恐怕有十分之一的上海人都往汉口等内陆城市逃亡,形势乱得不得了。乘火打劫的就更不在少数。
  买办一家途中遇上了劫匪,全家丧命,要不是因为小赛月姿容出色,她也逃不过这一劫。
  土匪头子叫张旺成,汉口张湾村人。他们大发战乱财,抢得盆满钵满之后,张旺成就带着小赛月来到张湾村买房置地,企图做他的太平财主,那一年风韵犹存的小赛月已经36岁。
  可惜没过多长时间,日本人的战火就烧了过来。要说人性还真是很难揣度,当家园有危的时候,张旺成就召集兄弟重操旧业,不过这回他不是出去抢劫,而是拿起枪杆和日本人干。
  后来,张旺成被国民党某部收编,因为打仗卖命,他的官衔竟越来越大,最后做到了师长。
  张旺成打仗从不将家眷带在身边,有一部分原因是小赛月行走不便。小赛月有着传统女人的小脚,自小缠过裹脚布。
  国共内战后,张旺成随军逃到台湾。小赛月就变成了新中国的土改对象。她家田当地被分给村民,小赛月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她本来就是个不事劳作的人,除了唱戏,什么也不会。所幸她平时为人还不错,不像别的地主婆为富不仁,所以村民们倒也很同情她,常常给她一点接济,小赛月就靠着这些接济艰难度日。
文革后开始阶级斗争,张湾村基本都是贫农,斗无可斗,只有把小赛月这个地主婆土匪婆有海外关系的敌特嫌疑人拿出来,一而再再二三地开批斗会,让她交代问题。
  小赛月虽然在张湾村住了那么多年,但因为很少出外见人,所以根本说不好当地话。而她的一口上海话张湾村人听起来也像鸟叫。
  这就造成了很尴尬的局面,到后来都是革委会毫无办法,只能给小赛月戴上高帽挂上破鞋游村。
  小赛月一双小脚几分薄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几次过后,小赛月就疯了。
  疯了的小赛月平时举止也很正常,可就是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她像男人一样撩开裤子站着撒尿,有别的男人在也毫不避嫌。见人也不说上海话了,说的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更加没有人能听懂。
  后来,村里来了上海知青,听说小赛月的事,也有几个好事之徒上去和小赛月搭话,可奇怪的是,小赛月仿佛已经听不懂他们的上海话了。
  小赛月回答他们的话那些上海知青同样不能明白。
  如果橙子的婶婶丁晓燕不去接触小赛月,可能小赛月到死也没有一个能分享她故事的人。
丁晓燕永远忘不了第一次接触小赛月的场面。
  小赛月拘谨,躲闪,不住地念叨:&这世道怎么了,这世道怎么了?&说的是一口山东文登话。
  要不是丁晓燕的父亲是山东文登人,要不是丁晓燕的奶奶一直跟丁晓燕说这样的话,丁晓燕也不可能听得懂小赛月唠叨。
  丁晓燕一边帮小赛月翻晒着红薯干,一边也用文登腔问:&老人家,你老家是山东的?&
  小赛月吃了一惊,忽然之间,咯咯笑了起来,仿佛郁结在心头的闷气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点,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她连忙回答:&是啊是啊,俺是山东的。&
  丁晓燕又问:&文登的?&心中奇怪,不都说小赛月是上海人吗,怎么突然变成山东省文登市人。
  小赛月更是眉花眼笑:&不错,小人正是登州府文登县人,敢问娘子,这里是什么地界?&
  丁晓燕心说这人唱戏唱糊涂了,说话都掉戏腔,这里什么地界,你住几十年了还不清楚?尊敬她是个老人,也不好意思嘲讽,便说:&这里不就是汉口张家湾。&
  小赛月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汉口,汉口是什么地方?俺本是去海阳县,怎么一下便到了这怪地方&&&
  丁晓燕疑窦顿生,人人都说小赛月发了疯,以为自己是个男人。莫非,这并不是她装疯扮傻逃避批斗的花招,而是真的?
  一个普通的上海戏子,对文登和海阳这些小地名不可能有机会了解到吧?丁晓燕没来由一阵头皮发麻,她不由自主脱口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赛月皱眉道:&小人是文登县盛侍郎盛大员外的家人,叫盛全。小人&&小人本应是个男人。&
  丁晓燕大吃一惊,盛侍郎,盛员外&&这,这都是什么年代的称呼啊! 
  &你不是小赛月吗?&丁晓燕吞吞吐吐说。
  小赛月长叹一口气:&大家都说俺是什么小赛月,或许俺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小赛月吧。&
  丁晓燕说:&这话怎么讲?&
  小赛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俺知道,俺一定是死了,掉到那个深潭里就死了,可俺从没想到阴世间竟是这样的,俺想不到啊&&&说着连连摇头,&不是说有刀山有火海有拔舌地狱么,为什么俺还能看到太阳,为什么又给俺这样一副皮囊,为什么到处是公堂,又不见牛头马面判官,审起俺来却没个完没个了&&&
  丁晓燕暗暗乍舌,她竟以为这朗朗乾坤是阴曹地府。一时间搞不清小赛月说的是真话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讽刺世事,就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深潭?你掉到哪里去了?&
小赛月道:&这位娘子,你既是俺同乡之鬼,听得懂俺的话,俺也不怕说来话长,便详详细细和你说说,俺总觉着这事有些怪。&
  丁晓燕放下手头的活计,扶着小赛月道:&咱们去屋子里说吧。&她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和小赛月一聊半天,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赛月连忙躲开她搀扶的手,蹒跚着小脚走进屋子,颇有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丁晓燕暗自好笑,心道今天倒要听个明白,看看你是真疯还是装傻。
  进了屋子,小赛月恭恭敬敬给丁晓燕倒了杯水:&这位娘子,还没请教贵姓,家里简陋,没有茶具,权且请娘子吃杯清水。&
  丁晓燕说:&我姓丁,你不要客气了,快坐下来说说你自己的事吧。&
  小赛月搬了张凳子,侧对着丁晓燕坐下,说道:&俺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半年了吧,俺,俺可能再也到不了文登县了。不怕丁家娘子你笑话,俺死得真糊涂极了。当日,恩,是贞观三年七月初八,海阳县知县老爷鲁大人给鲁老太爷做寿,俺家老爷和鲁大人家是世交,俺是老爷跟前最勤快麻利的人,老爷当然带了俺去贺寿。唉,老爷待俺恩重如山,俺这辈子怕是报答不了了。
  丁晓燕知道这时候不能打岔,这时候一打岔会把话题越岔越远,她用一种鼓励的眼神注视着小赛月,一句话也没有说。
  小赛月受到鼓舞,继续说道:&那一日俺负了干粮,另一个家人盛禄担了贺礼,随俺家老爷一齐出发,俺们这些家人是按福禄寿全排的名,盛禄名字排在俺前面,比俺早进盛府,听说还是侧室夫人的老家人,随夫人过来的,可是老爷却让他挑担,让俺背轻得多的干粮,可见老爷对俺有多器重。&
  丁晓燕心说,这人奴性重得很,时刻不忘主子的好处。心下不免也就对他有些鄙夷。又听小赛月(盛全)说道:&俺们走的时候天黑黑的,鸡还没有啼,因为是山路,轿子没法抬,老爷骑了驴,估计大半日辰光就可赶到海阳县城里,赶得及鲁家老太爷的寿宴。&
&从俺们文登县到海阳县城的路要翻过大乳山,然后在乳山脚下的乳山县雇马车去海阳县城,大乳山那条山道俺没走过八趟也有十趟,可以说闭着眼也能摸着路!可是那天不知为什么,翻过一道山俺们竟全都迷了路,在山凹里兜来兜去就是找不出那条熟悉的路,转了几个来回,连太阳在哪个方向也搞不清了,又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俺心里十分着急,这样会误事的,于是俺和老爷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探路,碰碰运气。俺认定一个山头翻过去,依稀是那条道,俺又照原路返回找老爷,这才发现俺回来的路根本就不是俺来时的路,可是俺明明是从这个山头翻过来的啊,天啊,俺肯定是给山中野鬼迷了窍。&
  丁晓燕点点头,她知道这种事在那些荒凉的地方极易发生,那些地方处处看起来都差不多,加上大雾或者狂风什么的气候因素,稍有不慎,很是容易迷路。她有一个同学被下放到大西北,就是迷失在一片不到2平方公里的胡杨林里,不停转圈走不出去,最后力竭而死。这种事情,在一望无际的草原或者沙漠或者大海,发生得更频繁。最为恐怖的是因迷路而产生错乱错觉,老人常说的&鬼打墙&就是如此。
  &这时天色已慢慢暗下来,肚子早饿得咕咕响,虽说早春天日短,但也饿了一天。俺伸手摸向背后的干粮袋子,心中想到老爷和盛禄这下苦了,干粮都在俺身上背着呢,手却摸了个空,干粮袋被俺爬山时弄丢了,因为心里着急竟然没有发觉。这时月亮已经升上来,加上是亮星天,所以山林里倒也不显暗,俺在这山凹里走着,希望发现点可以吃的东西。大概一柱香后,我看到那个深潭&&&
小赛月说着说着,声音仿佛也变得粗豪起来:&俺一看到那深潭,就知道这是山里巨蟒打的洞穴。这样的洞穴,从来没有人知道会有多深,因为不小心掉下去的人都没有命活转回来。这洞穴四周蒿草密布,四处是枯枝乱藤,一定是很久没有蟒蛇在这里活动了,这多半是蟒蛇的空巢。&
  &俺听老人家说,大山蟒的洞穴一般都靠着地下河,地下河周围多半是个通着海的大岩洞,俺只要下到这个大岩洞,就不愁走不出这座山。等俺出了山,自然就能喊上许多人来寻找老爷和盛禄。俺想到这儿不由笑了,老爷和盛禄不见得便像俺这般痴傻,他们与俺分了头,没准早就寻着出山的路了。&
  &俺决意赌一赌,从这个深潭下去,俺找了跟胳膊粗细的山藤,用力拽了拽,山藤的韧性很好,拽之不断,俺便悬着这根山藤往深潭里坠去。&
  &那地方真是深不见底,四周都是尖锐的石头,俺觉得两条腿被撞得伤痕累累,不住有热乎乎的血顺着脚往下滴,俺不能肯定这洞里是不是还有蟒蛇,如果有,俺滴了那么多血,肯定会把蟒蛇引过来。&
  丁晓燕听得十分紧张,两只手紧紧握住茶杯,感觉杯中的开水一点点凉去。
  小赛月继续道:&还好没有蛇,但是,没多长时间,俺的山藤便到头了,再往下,俺还是看不到底,可是山藤已经没了,俺该如何往下?俺心里着急,便一手紧紧抓住山藤末末,一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晃着。火折一亮,这下惨了!&
  丁晓燕心往下一掉,忍不住道:&怎么了?&
  小赛月道:&那洞中也不知为何如此干燥,四周尽是干枯的茅草和苔藓,俺火折一晃,那些东西就被引燃了,这一下身周是熊熊大火,脚下是万丈深渊,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便如身处炼狱一般,转瞬间,头发眉毛衣服都已烧着,俺吃痛不住,便双手一松&&&
  丁晓艳紧张得手心全是汗,问:&这一掉,你便掉到武汉张家湾?咱们现在这个地方。&
  小赛月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不是,俺掉进水里了,也不对,俺不是掉进水里,是掉到水下,掉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丁晓燕越听越糊涂,什么叫掉进水里又不是掉进水里,而是掉到水下,这水下不还是在水里么?便问道:&是什么样一个怪地方?&
小赛月的脸上又出现那种极度迷惘的神色,这一下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这才开口道:&那里&&俺知道俺是掉进了地下河,入水的那一刻俺还暗自庆幸。可俺进入水中以后,就一直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怎么也浮不起来。那地下河好像比深潭还深,好像俺永远沉不到河底。可是俺明明在水中,呼吸却又不十分困难,这感觉很怪,很怪异,俺知道说出来终归没有人相信&&丁家娘子,俺,俺其实那时候就猜出自己是死了,要是不死,哪会有那样的奇妙感觉,你说是不是?&
  丁晓燕点点头,要是不死,确实很难想象有小赛月说的那种感觉。丁晓燕觉得自己越来越相信小赛月所说的一切是真的,没有人能编出如此离奇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就算编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说谎自然是要让人家信的,不然说来干什么。她喝了口凉水说:&你继续讲下去。&
  &俺相信那至少有一百座高山接起来那么高那么深,在水底也不知道过多少时候,俺往下沉得却不是十分快,像睡在一团棉花上,轻飘飘的,十分舒服,就像&&就像&&不怕娘子笑话,俺觉得就好比睡在娘亲的怀里那般舒服。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俺才感到眼前一亮,跌在地上。&
  丁晓燕奇道:&地上?水底?&
  小赛月摇摇头:&不是,就是地上,抬头是一片红红的天,地上是红红的土,什么水也没有,什么河也见不到。&
  丁晓燕越发惊奇:&你是说,你从水里掉到一个红土红天的世界,莫非是水晶宫不成?&
  小赛月道:&水晶宫哪有这般丑陋,俺疑心那是阴间地狱,爬起来走了两步,只觉得浑身半点儿力道也没有,又瘫倒下来,没过多长时间,就来了一群无面猫。&
18,磨镜党
  橙子的老家是湖北武汉的张湾村,当然,现在的张湾村已经随着工业开发的步伐,并入了汉口市区,村民也变成了市民。
  但是在60年代,那里还只是汉口郊区的一个小村庄。那个年代,有很多上海知青下放到汉口,体验贫下中农生活,有点的知青还和当地人联姻。
  橙子的婶婶丁晓燕,就是张湾村几名上海知青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那个年代,人心向善,知青们常常帮村里一些孤寡老人挑挑水,浆洗缝补,义务做些家务。
  张湾村有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叫做小赛月,当然这世界上很少有姓小的人,这是她的艺名。听说她曾经是上海滩有名的京剧红伶,后来被上海滩某位有权有势的大买办收为第九房姨太太。
  日本人打进上海的时候,为避战祸,买办带着家当和家眷逃往汉口。那年月,恐怕有十分之一的上海人都往汉口等内陆城市逃亡,形势乱得不得了。乘火打劫的就更不在少数。
  买办一家途中遇上了劫匪,全家丧命,要不是因为小赛月姿容出色,她也逃不过这一劫。
  土匪头子叫张旺成,汉口张湾村人。他们大发战乱财,抢得盆满钵满之后,张旺成就带着小赛月来到张湾村买房置地,企图做他的太平财主,那一年风韵犹存的小赛月已经36岁。
  可惜没过多长时间,日本人的战火就烧了过来。要说人性还真是很难揣度,当家园有危的时候,张旺成就召集兄弟重操旧业,不过这回他不是出去抢劫,而是拿起枪杆和日本人干。
  后来,张旺成被国民党某部收编,因为打仗卖命,他的官衔竟越来越大,最后做到了师长。
  张旺成打仗从不将家眷带在身边,有一部分原因是小赛月行走不便。小赛月有着传统女人的小脚,自小缠过裹脚布。
  国共内战后,张旺成随军逃到台湾。小赛月就变成了新中国的土改对象。她家田当地被分给村民,小赛月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她本来就是个不事劳作的人,除了唱戏,什么也不会。所幸她平时为人还不错,不像别的地主婆为富不仁,所以村民们倒也很同情她,常常给她一点接济,小赛月就靠着这些接济艰难度日。
  文革后开始阶级斗争,张湾村基本都是贫农,斗无可斗,只有把小赛月这个地主婆土匪婆有海外关系的敌特嫌疑人拿出来,一而再再二三地开批斗会,让她交代问题。
  小赛月虽然在张湾村住了那么多年,但因为很少出外见人,所以根本说不好当地话。而她的一口上海话张湾村人听起来也像鸟叫。
  这就造成了很尴尬的局面,到后来都是革委会毫无办法,只能给小赛月戴上高帽挂上破鞋游村。
  小赛月一双小脚几分薄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几次过后,小赛月就疯了。
  疯了的小赛月平时举止也很正常,可就是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她像男人一样撩开裤子站着撒尿,有别的男人在也毫不避嫌。
如果橙子的婶婶丁晓燕没有那么心善,如果她不是不避嫌常常去接触小赛月,可能小赛月到死也没有一个能分享她故事的人。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解放前,上海滩,小赛月正当红。
  京剧红伶就像那个时代的超级歌星一样,有名有利,绝对的高收入阶层。许多豪门公子哥都是小赛月的&粉丝&,追求她的人更是能从霞飞路排到黄浦江。这其中就有阐北分局警察局长的儿子裴观恒裴大公子。
  有一天唱完戏,裴公子又献花来到后台,紧张兮兮地约小赛月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裴公子虽说是个花花大少爷,人倒还不似别的上海滩大少那般跋扈粗暴,小赛月倒也不讨厌她,心说这个裴公子一向对自己有色心没色胆,喝咖啡看电影泡舞厅都去遍了,今天就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
  裴公子带她去的地方是南京东路英华街,一个磨镜党据点。
  现代人可能对旧上海的磨镜党不是很熟悉,张爱玲遗作《同学少年都不贱》里面,就有提到过&磨镜党&。说白了一点都不稀奇,磨镜党就是旧上海对女同性恋团体的一种称呼。
  据说在清末民初,上海有个洪家少奶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住在公共租界内的恩庆里。当时,有一个好吃软饭的张某,迷恋洪奶奶,夜以继日和洪奶奶偷情缠绵,洪奶奶也非常喜欢他。后来这事情被张某的父亲知道了,上门强行将儿子带走。洪奶奶年轻貌美,与张某分手后,相好的男子极少,只喜欢和女子亲昵狎浪,不少女子也喜欢去她的公寓和她亲近。日子一久,洪奶奶的住处便成为女同性恋者的大本营。她们在洪奶奶家同床共枕,亲嘴咂舌,女子们以夫妇相称,行男女之事。因为女子相嬉大多有双乳互相研磨的动作,这就是磨镜一词的由来。
  洪奶奶在女玻璃之间的名气越来越大,时间一久,那些个欲求不满的豪宅巨室富孀小妾也纷纷加入进来,从此把男子看作厌物,人数渐渐地越来越多。
  洪奶奶很有生意头脑,把女子同房亲昵当成一个噱头,称之为磨镜戏。四处寻找客人当众表演淫秽之事,这样的现场A片收费不低,每人每次大概要10到16块银元。
  干这一行的便都被称为磨镜党。
磨镜戏在上海滩流行几十年,观众不计其数。有利益就有逐利之人,一时间上海滩遍地磨镜党,甚至还有些假冒伪劣磨镜党,世风日下。虽说磨镜戏对上海人来说再称不上什么稀奇,可小赛月这样的女子被裴公子拖过来看这玩意,还是十二万分地尴尬。心中不由暗暗埋怨裴公子的冒失。
  这天磨镜戏表演的两个女主角比较特别,一个光着身子中国女子被绑在一张长条凳上,嘴里塞着布片,另一个是光身的西洋女子,手握稀奇古怪的淫器,不住&骚扰&被绑女子。这等新奇的表演让围观的男人们兴奋不已,发出野兽一般的喘息声。
  裴公子得意洋洋向小赛月解释:&怎么样,开了眼吧,这个磨镜党的党魁据说是俄国人呢,一般人都不知道的,要不是有朋友介绍&&&眼见小赛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裴公子再也讲不下去。
  小赛月心头火起,说:&当局不是对磨镜戏禁止的吗,你是警察局长的公子,不单不去举报,还好意思带我来看。&
  裴公子一看心上人发火,连连赔礼道歉,小赛月说:&你看那个被绑的中国女子,眼泪流个不停,挣扎不歇,哪里有个表演的样子,不会是被强迫的吧?&
  和众多兴奋的男人一样,当局者迷,被小赛月这么一说,裴公子看过去,果见那女子泪水涟涟,满脸悲愤。
  在心上人面前,裴公子自然要表现出正义凛然,当即和小赛月出了门,找到邮电局,给他老爸挂了个电话。
  警察来得倒也不算满,很快这个磨镜党就被连根拔起。那个被绑在长凳上的中国女子果然是被强迫表演的,但是奇怪的是,这个磨镜党的所有党徒都不知道这女子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有警察问她本人,也只会所在墙角哭泣,一言不发。
最先见到这个女子的是克洛蒂,就是和这女子一起表演的洋妞。克洛蒂是法国人,脱衣舞女,一年前来到这个磨镜党搞兼职。
  脱衣舞女都喜欢在住所里弄一面大镜子,对着镜子练舞,克洛蒂也不例外。在这个磨镜党团体里,克洛蒂属于台柱子,所以待遇也比较好,有单独的卧室。
  有一天晚上看戏的人来得比较多,表演完磨镜戏后,党魁给大家分了不少钱,所以大家都没有一早就睡觉,而是开始了自娱自乐。那个年代,外国女人到中国来,最先学会的一定不是中国话,而是搓麻将。克洛蒂俨然也是个麻将高手,当晚赢了不少钱。
  歇手睡觉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克洛蒂还处在赢钱的精神亢奋中。她翻出了衣箱里珍藏的一瓶家乡白兰地,一边喝酒一边对着镜子跳舞。
  这时候,她听到了楼下堂屋里那台大座钟传来的敲钟声。
  正好午夜零点。
  中国有些传说,说是半夜三更不能照镜子,镜子里的那个你会对着你笑。也有说半夜三更不能对着镜子削苹果,否则会在镜子里看到幽魂。西方也有传说,说午夜零点不能对着镜子喊&血腥玛丽&。
  这个特别的时候,克洛蒂面对镜子禁不住也产生一丝恐惧。好像有冷风自窗口那边吹进来,克洛蒂明知背后那窗户一直紧闭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身超窗户的方向看,然后,她就瞪大眼睛发出最大分贝的尖叫声。
  在她的身边,赫然站着一个女人,一个面孔惨白,身穿中国古代装束的女子!
  那个女人好似刚刚看到克洛蒂,也发出一声尖叫,口吐白沫,向后便倒,赫然吓晕了过去。
  两声尖叫把磨镜党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大伙问起克洛蒂那个昏倒的古装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克洛蒂哪能说得清楚。
 这个磨镜党窟是个独立的小洋楼,组织内有自愿的女同性恋者,也有党魁花高价从外地买来的姑娘,专司表演,为怕那些被迫表演的女子逃跑以及洋楼内的淫靡之声外传,这栋洋楼的大门自入夜以后就紧闭不开,所有的钢格玻璃窗也都紧闭焊死。
  有人去检查了一下,所有玻璃窗都没有损坏。里面的人既然出不去,外面的人自然也进不来。因此,这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就显得很诡异了。
  有胆大的过去摸了摸那女子的手,感觉有些温度,众人才绝了鬼魅的猜想。
  有人端了碗水过来,给古装女子喂了口水,那女子慢慢醒来。见到眼前那么多人,仍然显得十分害怕,瑟瑟发抖。
  大家七嘴八舌问她的来历,那女子好一阵仿佛才听明白,却也不说话,只是不住摇头。
  克洛蒂房间里的一切都让那个女子十分惊奇,就连那面大大的玻璃镜子,都让那女子好像见到宝贝似的盯了半天。
  党魁暗自高兴,她才懒得费心去追究这女子到底来自哪里。看磨镜戏的观众大多都是回头客,新面孔更能吊起观众的胃口,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漂亮姑娘,哪里能够放过!
  这古装女子颇为洁身自好,虽然像个哑巴般不言不语,可是每次党魁跟她说起表演磨镜戏一事,她就怒目相向,寻死觅活。如此这般在磨镜党吃了半个月白食,党魁终于仍不住下了强,将她绑将起来,和克洛蒂一起表演。
弄明白经过,小赛月倒有些可怜这个女子,便央裴公子将其弄了出来,带在身边做个随侍丫头。
  没成想这女子做丫头倒做得有模有样,贴心至极,整天乐呵呵的,好像她天生就喜欢伺候人。
  时间长了,小赛月也知道这女子不是哑巴,只是说的一口山东土话,小赛月师从山东籍京剧大家洪朴斋,能勉强听得懂山东话。问起这女子的出身来历,这女子对小赛月有了好感,便和盘托出。
  她说她叫翠云,是个丫鬟,是从镜子里来的。
  小赛月一听,是大吃一惊,什么叫从镜子里来的?镜子里难道会爬出一个大活人?这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吧。她当然不相信,自称翠云的丫头坚称这是事实,并且跟小赛月讲了个更匪夷所思的怪诞故事,搞得小赛月从此都不敢在晚上照镜子。
 时间再往前推,使劲往前推,大唐贞观三年,山东登州,盛府。
  盛家大老爷盛谈圣曾任苏州刺史,如今告老还乡,在老家登州纳福。盛谈圣有一妻一妾,为官之前有一发妻,妻子生了一男一女;做了苏州刺史以后有在当地纳了个小妾田氏,生有一女,芳名唤作盛如意。这翠云便是那盛如意的贴身使唤丫头。
  盛如意的名字虽取了个好意头,但这如意小姐并不如意,田氏夫人身体柔弱,盛老爷还在苏州任上的时候便死了,所以她在府内处处受大姐二哥的欺压。要说这三小姐也算得命苦,有一年盛员外寿辰,海阳鲁县令派了鲁公子前来为盛员外祝寿。这三小姐大概和鲁公子算得上是前世的姻缘,只见过一面便两下有意,各各害起相思病来。
  鲁公子回到海阳,便让鲁县令派了人来提亲,这本是一桩美事。偏生大夫人窦氏不乐意,她早已打好算盘,要把三小姐许配给她的内侄。窦夫人是皇室宗亲,父兄都在京城长安为官,她那个内侄窦建虎,盛如意是见过的,贼眉鼠眼,是长安城有名的泼皮无赖。如意小姐哪里愿意与这样的人结为秦晋。
  窦夫人知道三小姐一心想嫁给鲁公子,便暗生一计,她诬赖三小姐生而有尾,是狐狸精投胎,把这番鬼话说与鲁府提亲的媒人,那媒人不敢不信,回去回禀了鲁县令,鲁县令便绝了结亲这个念头。但鲁公子哪里肯信,只落得茶饭不思,形容枯槁,后来大病了一场,从此药不离口,脚不沾地,形同废人。
  盛员外知道这件事后,把大夫人好一顿训斥,可也不想将女儿就此嫁给一个病秧子,便也劝女儿绝了此念。如意小姐有心学那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欲和鲁公子私订终生,便唤来贴身丫鬟翠云商议,将田夫人家传的那对玉蝉分了一只雄的出来,托翠云想法设法将那枚玉蝉捎给鲁公子,示意其心不二,非君不嫁。
  (当我看到MSN的对话框里冒出玉蝉两个字的时候,我差一点从座位上蹦起来,这也太巧合了吧,怎么又是玉蝉!而且还是一对!!这个故事里,有两点让我十分惊奇加振奋,一是玉蝉现在居然有了雌雄公母之说,不知道我们所碰到的玉蝉是不是这对雌雄玉蝉中的一只。二是田夫人居然是苏州人,全凑到一块去了。古时候的苏州,的确是狐妖狐仙传说最多,出现最频繁的地方,所以窦夫人编的那些瞎话鲁府的人才会相信,只不知这些瞎话究竟是完全一派胡言,还是真的有些蛛丝马迹。)
  丫鬟翠凤对小姐忠心耿耿,如意小姐交代的事情,她当然一直记挂在心中。
  翠凤的父亲王全,也在盛府当下人,负责采办一些应用物资,什么瓷器紫砂香粉铜镜扫把拂尘之类的杂物。翠凤把三小姐的事情一说,王全也十分同情。便寻了个机会带着翠凤出了盛府。
  翠云也没想到,一出盛府门,就没能再回去。
19,古镜怪谈
  登州就是现在的山东省威海市文登市,得名于城东之文登山,现简称文山。北齐天统四年(公元568年),文登置县建城,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升县为州,谓登州。
  熟悉《隋唐演义》的人都知道,在大隋朝,这里是开国皇帝杨坚的弟弟靠山王杨林的地盘,秦琼大闹登州府的故事大概就发生在这里。所以登州城在唐代初期还显得比较繁华,毕竟基础打在那里。
  登州城里商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又因登州沿海,所以登州城还有海客带回来的外洋稀罕物事出售,甚至还有胡人番人在登州经商。
  翠云虽说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这登州城毕竟也没来过几次,处处瞧着新鲜。他父亲王全是常来登州城的,在城里也有几个熟人,于是便想领着翠云到驿站找个相熟的驿使将那枚玉蝉带给海阳鲁公子。
  翠云一路走一路看,忽见路旁跑出来一个卷胡子红头发深目高鼻的胡人,跑过来拉住她。王全大怒,一把推开那个胡人,说:&你想干什么?&
  那胡人久在大唐,倒也学得一口硬板板的汉语,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看见这位小姐怀中发出异光,想必踹着什么宝贝。&
  翠云一愣,她怀里踹着什么?除了几枚铜钱,就是三小姐给她的那枚玉蝉了。她也常常听说胡人善识宝贝,可她玉蝉又没有拿出来露过眼,这胡人怎么会知道。王全更是把那胡人当成片子,说:&翠云别理这人,咱们走。&
  那胡人神情十分焦急,移身到两人跟前,拦住翠云和王全的去路。王全说:&你这胡人好没道理,就算我们有宝,你难道还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强抢不成。&
  那胡人连连摆手:&不不不,阁下误会了,我见小姐身怀宝物的毫光紫中透黑,虽是宝物,却有凶煞之气,可不能就这般带在身边,否则定有无妄之灾啊。&
  王全说:&毫光?哪里来的毫光,休得胡说八道,当街诳骗。&
  那胡人说道:&你信则信,不信也罢。我乃宝鉴轩的掌柜阿布剌汉,可不是什么缺衣少食的骗子。&
  王全一愣,翠云瞧见父亲神色不对,问:&什么宝鉴轩?&
  王全说:&宝鉴轩是我们登州最大的镜子铺,早就听说宝鉴轩的东家是个波斯商人,富可敌国,没想到就是眼前此人。&
  翠云瞧那阿布剌汉穿得普普通通,并不像街上别的胡人那般穿金带银佩着镶嵌宝石的弯刀,嘴巴不屑地一翘:&吹牛,你哪有大掌柜大东家的样子。&
翠云父女也想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波斯富商,便随着他向街首的宝鉴轩大商铺走去。那阿布剌汉边走边喃喃自语:&此宝毫光紫中带黑,必然嗜血,恐怕是那传说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宝。&
  翠云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背后,很快便到了宝鉴轩。宝鉴轩那胖胖的柜台掌柜连忙迎了出来,口称&东家&,将三人迎了进去。
  王全没想到眼前此人竟然真的是那波斯富商,不由得惶恐起来,说话也变得扭扭捏捏的不自在。
  一进商铺,翠云就发出诧异的惊叫声。各色各样的镜子看得翠云目眩神迷,女人天生爱美,对镜子更是有种与生俱来的好感。当即问道:&我能到处看看吗?&
  那阿布剌汉倒也不摆什么架子,说:&小姐随便看吧,我们商号上下两层呢,楼上东首那间房别进去,其它地方随便看。&
  翠云满脸喜色,连连点头,离了王全和阿布剌汉,欣赏起了各种各样的镜子。这宝鉴轩果然财大气粗,陈列的不单有轻薄精巧,精美绝伦铜镜,新颖别致,富丽堂皇的金银镜,还有海外来的黑曜石镜、水晶镜。
  圆形的,八棱的,菱花样式的,海棠花式样的,平脱镜,螺钿镜,象牙金属便携镜,饰有凤凰的梳妆镜,看得翠云是眼花缭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楼上,来到了东首那间闭着门的房间前。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如果之前阿布剌汉没有提及这个房间,翠云不一定就对那里感兴趣,现在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左右看了一下没人,就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空如也,只在一个角落堆着个用红色丝绸盖着的东西。
  翠云走过去,揭开了红绸布。
  一个金丝楠木的大箱子。
  箱子没有上锁,翠云又轻手轻脚地打开箱子,只见偌大的箱子里面只有一个红漆小箱子,红红的颜色有些触目惊心,翠云有些发怵,她想就此放弃,却又有些不甘。犹豫了半晌,还是将手伸向了小箱子。
  不出意外,小箱子里是一面水晶镜子。这镜子和大唐的镜子造型迥异,竟然是罕见的方形。猩红色的镜罩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摸上去似乎还有温度。镶嵌的镜子是绿色的水晶,人影照在里面也是绿幽幽的,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翠云的心怦怦直跳,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绿幽幽的自己仿佛露出一种嘲弄的眼神。翠云吓得直想叫唤,连忙用手捂住嘴。镜子里那个翠云动也没动,咧开嘴笑了。
  镜子里的翠云一笑,镜子外的翠云就觉得脑袋一紧,然后那面镜子像发出吸力似的,要将她脑袋里的某些东西吸走。
  翠云的忍耐程度到了极限,她吓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翠云看到了浓雾,绿色的发着点点荧光的浓雾。
  周围什么也看不见。
  翠云在浓雾里行走,很快,她就明白,自己所处的地方绝对不是&宝鉴轩&,因为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她也碰不到墙壁。
  只是浓雾!绿幽幽的浓雾!
  翠云想起了那面诡异的镜子,心里隐隐有一种想法,莫非,自己走进了镜子里?
  翠云大叫,无人应答。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死寂。
  翠云狂奔,在浓雾里不停奔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恐惧。
  浓雾在她的身边渐渐换了颜色,由绿色变成绿黄,由绿黄变成了浓黄,又从浓黄变成淡黄,也不知奔跑了多久,翠云发现,身周的雾气已经变成了白色。
  远处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光点,翠云精神大振,鼓足离去朝那光点的方向跑过去。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当翠云冲到那光点跟前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睛。她闭着眼睛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睁开眼睛。
  身边赫然是另一个世界,一间古里古怪的小房间,里面堆放的东西她都不认得,还有一个巨大的&水晶&镜(当然是现代玻璃镜子),镜子前有个胡人女子,对着她发出一声惨叫。翠云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吓晕过去。
如果相信翠云所说的故事,那么小赛月就必须让自己相信,这女人是从一千多年前的唐朝过来的。小赛月当然不信,她想这翠云或许是有什么苦衷,胡编了一个来历身份。
  小赛月也不点破,装作相信了翠云的话。
  翠云看见什么都觉得稀罕,小赛月也只当她是在装腔作势。直到那天翠云出了车祸,在医院,濒死的翠云掏出了贴身珍藏的一样东西,那个东西装在一个&凯旋门牌&香烟的铁皮烟盒里。
  那是一枚玉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翠云到这般光景,没有必要再说假话。
  小赛月第一次开始相信她。可惜,这也是最后一次。
  翠云死后,她一只保留着那个烟盒和那枚玉蝉。
  翠云的故事是小赛月心中最大的疙瘩,她从没和谁说起过,包括自己的几任丈夫。直到她遇到丁晓燕。
  经历过文革的残酷迫害,小赛月开始觉得自己离死亡已经不远,她有义务有责任讲翠云的奇怪故事传承下去。
  所以,她原原本本地给丁晓燕讲了这个故事。
  后来,小赛月又挨过几次批斗,丁晓燕同情她,总是设法为其开脱。丁晓燕后来嫁给了橙子的大伯张明亮,闲空之时,常常和少年的橙子讲起小赛月的故事。
  只是,谁都将这个故事当成一个荒诞不经的童话,没有人会去相信,会去深究,直到小赛月死去。
  小赛月死之前,丁晓燕守在她旁边,小赛月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只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香烟盒,交给了丁晓燕。
  当故事里的烟盒和玉蝉真的出现在丁晓燕面前时,丁晓燕还是吃了一惊。她将东西交给橙子的大伯收好,从此绝口不提小赛月的故事。
  丁晓燕隐隐觉得,这枚玉蝉的出现,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魔法橙子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算结束了,看一看时间,都快接近下班了。我在心中假设故事里出现的玉蝉和我们碰到的玉蝉相关,那么,我们手中的这枚玉蝉是不是丁晓燕得到的雄玉蝉呢?还是,我们这枚玉蝉是三小姐的雌玉蝉。
  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明月小区下埋着的那位,和故事里的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三小姐的母亲是苏州人,这一点值得留意啊。
  想到家里还有一位神人,连忙给邵大力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让我没想到的是邵大力同学说,何川刚刚被精神病医院的车子接走。
  果然是个神经病!
  下班前得到中秋放假的通知,国家的假期改革还不错,又多了个中秋小长假,问了问胡知道。胡知道同学说他父母让我们一定回去,我知道,他的父母和我的爹妈一定串通好了,得知我们买了房,接下来就是逼婚。
  没办法,得听老人家的话啊,我跟胡知道说,每次回家都整得寒寒酸酸的,这下好歹房也买了,离车的生活就不会太远啦,要不我们提前享受一下,你到车行租辆车,我们风风光光开车回去,也让四个老人家高兴高兴。
  胡知道同学像接到圣旨一样,大声答应,把电话一扔就直奔租车行去了。搞得电话这头的我一愣一愣的,什么事也没见胡同学答应得这么快啊。男人果然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
  晚上回到家,果见胡知道同学租了一辆红色的宝马320,这家伙,倒不肯蚀面子,有品牌意识。其实320的价格还比不上奥迪,但是我们那里的人只要看到宝马或者奔驰的标,就觉得倍儿有面子。你要是搞辆甲壳虫回去,十个人有九个人会说:唉,是个小桑塔纳。
  我们出去买了点菜,在屋前桌子上架起电火锅,请楼下五个大学生上来一起打牙祭,庆祝走了个疯子,顺便咱们601灵异协会也开个节前会议。
  我们边吃边聊,我把白天从MSN上得来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大家听,大家都觉得这个故事十分荒诞离奇,不足信。只有胡知道这个卫斯理迷大点其头,嘴里不断冒出什么&异度空间&&时空隧道&等名词,让本已迷糊的大家更加迷糊。
  后来我忍无可忍,掐断胡知道同学的话,问了问邵大力关于何川的事情。
邵大力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个人和我拉了一下午家常,当然,那些家常我闻所未闻,全都没有听说过,只能哼哼哈哈应付着和他扯。中午我带他出去吃了顿饭,他又给我说起那个吃蟑螂的摄影师,说那个人吃蟑螂成瘾,存了一抽屉的蟑螂,搞得我一口饭也没有吃下去。他好像还提到,因为这个蟑螂摄影师,他对结拜义兄二哥二嫂的女儿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了,于是又把他家传的一张藏宝图压给了二哥二嫂,然后离家出走了。&
  我差点把一个肉丸子整个吞下去:&什么?藏宝图?&
  邵大力说:&是啊,他说你们当着他的面把宝图塞进了柱子中间的暗格里,告诉他,如果他改好了,把一身坏毛病去掉了,这张图再还给他。&
  我和胡知道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不得了啊,连藏宝图都出来了,接下去没准会在我家门口出现加勒比海盗呢~
  邵大力说:&下午我实在没心思听他鬼扯,就劝他睡一觉,他睡是睡了,可是在睡梦里他还是喋喋不休,弄得人心烦不已,还好熬到傍晚,精神病医院的车子找到这里来,医生说这个人是从他们医院偷跑掉的疯子。&
  黄甜说:&这个人老是提二哥二嫂,既然是结拜兄弟,除了二哥之外,肯定还有个大哥,这个人没有提到?&
  邵大力说:&那倒没注意,不过这个人既然是个疯子,当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管他什么大哥二哥,都是鬼扯。&
  我说:&也不见得都是鬼扯,他那张古怪的老照片从哪里来的?很是个问题。&
  大伙七嘴八舌说了些意见,也没有一个定论。
  因为要回家,那个猫肉馄饨的事也只好暂时放一放,等回来苏州后再说。几个大学生中,除了黄甜家在上海,离苏州比较近,准备回家过节外,其他几个人都会留在苏州过中秋。
  老天保佑,这段时间大家都别出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候,我顺手拿起了那个装玉蝉的铁桶茶叶罐,我们村有个很厉害的道士,我想让他帮着看看这只玉蝉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从苏州到我和胡知道的老家靖江,一般开车是走沪宁高速,从苏州到无锡,然后从无锡转道上锡澄高速到江阴,然后过江阴长江大桥到靖江。
  这条早上的天气还不错,朝阳淡火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温柔地抚摸着我们,搞得我们意气风发神清气爽。
  因为是早晨,高速路上的车不是很多。胡知道同学驾照拿了两年多,驾龄时间挺长,车龄时间可是基本等于零。所以我们神清气爽的同时还有点儿小紧张。
  在高速路上开车最容易疲累,一路上我不停逗着胡知道同学说话。胡知道心不在焉地回应。我一路听MP3,玩胡知道同学的PSP,半个小时后觉得什么都没劲,就从包里掏出那个铁皮茶叶桶。我说:&老公,你认识蝉的雌雄公母吗?&
  胡知道说:&那当然认识,我们小时候在老家,一到夏天就用铁丝绕上塑料袋口,做成一个漏袋,然后插在竹竿前端,冒着大太阳出去套知了(我们那里管蝉叫知了,方言读音是zia li,这名字是从蝉的叫声来的,忽然发现胡知道同学的口头禅和蝉一样的,一个是叫知道了知道了,一个是叫知了知了,哈哈~~),然后掐头去尾,用油一炸,就是喷香的美食。你们有没有出去拍过知了?&
  我说:&你就知道吃,跟你说公母呢。&
  胡知道说:&知道了知道了,这蝉的雌雄很好辨别,雄的会叫,雌的是哑巴。再一个看他们肚腹下面,雄的身体两侧有大大的环形发声器官,腹部是可以内外开合的两个半圆盘。圆盘开合的速度很快,抖动的蝉鸣就是由此发出的。而雌的没有,所以雌的不会叫。&
  我拔开茶叶罐盖子,取出那枚玉蝉,翻开了看玉蝉的腹部,没有胡知道同学所说的那两枚半圆盘,显然,这只玉蝉是雌的。
  如果玉蝉和橙子讲的故事有关,那么我手上这只玉蝉就是三小姐留给自己的那一枚,而不是小赛月临死前交给丁晓燕的那一枚。
  这么想着我又笑起来,蝉这个形制,在古代玉器中极为平常。天下哪有如此凑巧的事情,魔法橙子说一个故事,就正正好跟我们的现实发生关联!
  从苏州到无锡大概40分钟的路程,快到无锡的时候,太阳已经不见,天色暗沉下来,空气中渐渐凝结出丝丝的雾气。
  因为有雾,所以我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胡知道专注前方,我则一直歪着脑袋看路边的指示牌。几块&离无锡还有##公路&的标示过去,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岔路口。在转盘上绕了一圈,车子拐上锡澄高速公路。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拐进锡澄高速的时候,我和胡知道都留意了指示牌,以确保行车路线准确。
上了锡澄高速后,车辆明显变少,有时候开十几分钟也见不到别的车辆,雾越来越浓了,路边和头顶的路牌已经隐隐约约看不清楚。胡知道同学打开前后车灯。后灯我见不到,但前灯照射的光亮最多能在雾中穿透一两米。再往前就是白乎乎一片。
  这样的大雾,应该封路了吧?胡知道把车速降到30,不停地按喇叭。在这样的大雾里,我们是既害怕刹车不及撞上前面的车子,又害怕后面的车子刹车不及顶上我们!高速路大追尾事故可十有八九都发生在大雾天啊!
  想想实在郁闷,租了辆车回家还碰上这样的事,早上明明朝阳似火,怎么天气说变就变,要真是封了路,那可就得在高速上体验饥寒交迫了。
  如此慢慢吞吞往前开,一直开了有半个小时,前后也没有见到别的车,叫人怀疑这不是在繁忙的长三角高速路上,倒像是荒凉的美国西部高速。
  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一部叫做《寂静岭》的好莱坞惊悚电影,那里面便似这般雾蒙蒙永不见天日。
  老天,我们这样开下去,迎接我们的不会也是一座雾蒙蒙的死亡小镇吧!
  胡知道也越开越害怕,他打开车上的电台,调到交通频道,想听听有没有什么天气警报。
  交通台在做一档什么音乐榜的节目,播一些莫名其妙根本听都没有听过的歌,两个男女DJ在那里一搭一配地胡扯,说这是什么最佳原创,这是什么最佳歌手,这又是什么入榜三周牢牢占据榜首。
  每次听到这些我都想笑,这帮人简直无视听众的智力,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黑钱,就敢把卖葱的大婶说成是国际巨星。我说:&关了吧关了吧,烦。&
  胡知道关了电台,车依旧慢慢吞吞沿着高速公路向前晃。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从拐弯进入锡澄高速,已经差不多有五十多分钟接近一个小时了。从无锡到江阴,以往我们坐大巴,走高速正常也就40分钟,自驾车速度再慢,总不能比大巴落后太多吧。
  我朝路边看去,很可惜,别说路牌,我连路边在哪里都看不见了。车窗上堆积出一层雾气。胡知道说:&怎么样,看到路牌没?&
  我说:&没。&边说话边摇下车窗,一股冰冷的湿雾像怪物一样迎面拥进车窗。胡知道同学打了个哆嗦:&搞什么?快关上窗,这是在高速上!&
  胡知道不说我都忘了是身处高速了,这个速度开窗一点影响也没有。我把脑袋探出车窗,朝前后看了一下,白茫茫的。正当我准备缩头回车窗的时候,瞥到头顶上方老大一块指示牌,依稀写着&离宜兴还有5公里&。
  我吓了一跳,大叫:&停车,停车!&
 胡知道被我的大叫也吓了一跳,说:&银子你疯了,高速路怎么能停车。&
  我说:&不对劲,我们开到宜兴来了!&
  胡知道说:&那怎么可能,去宜兴得走锡宜高速公路,咱们走的是锡澄高速公路,哪跟哪啊?&
  是啊,哪跟哪啊?可是我的心底却冒出巨大的不安,忍不住吼:&胡知道,你他妈给我停车!&一边吼,一边伸出脚就去踩胡知道那边的刹车,这一脚正踹在胡知道的脚背上,胡知道疼得一哆嗦,加上偶尔听到我口吐脏言,惊奇不已,自然而然地被我的气势撼动,乖乖把车往右侧车道靠,然后亮着前后灯停了车。
  雾仍从车窗里不断涌进来,搞得车内也蒙上了稀薄的水汽,看起来仿若身处异度空间。要不是打开车门一脚踩到坚实的柏油马路,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也闯进了翠云所说的那个镜子空间。
我一下车,胡知道也跟着下了车,我们四下里看了看,周围安静得很。这世界好像除了雾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胡知道同学掏出香烟,却怎么也打不着打火机,不安和这茫茫大雾一样,顷刻间将我们笼罩。
  胡知道同学说:&你在哪里看到宜兴两个字了?&
  我用手朝车后方指指:&我们开过来蛮远了。&
  胡知道一把拉住我的手:&走,过去看看。&
  我说:&那车怎么办?&我的意思是车租来的,要是丢了怎么办?其实这么大一个车,怎么能说丢就丢,可我总觉得在这样的雾气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这高速路上除了我们,其他一辆车也看不到,不会也是丢了吧?
  胡知道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默默地往汽车后方走,一边走我一边回头去看我们的车,很快,连尾灯微弱的红光也消融在雾气中了。
  在雾气中游弋了十几分钟,我们来到一个大的指示牌下面,当胡知道同学清清楚楚看到指示牌上&宜兴&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嘴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银子,你记得吧,我们是从锡澄高速路口拐过来的,那地方只能有两个方向,就算我们上错路,也只可能拐上对面的通江大道。去宜兴方向的路口还要沿着沪宁高速再往前开呢&&&
  他不住用逻辑推理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可是越证明没错就越能说明这个事情蹊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咱们车上不是有GPS吗?&
  胡知道眼睛一亮:&对对对,肯定是这个牌子搞错了,赶紧回车上,我们用卫星定位查查。&拉着我的手就往回奔。
  可是,车果然不见了。
  我确定是方才停车的地方没错,因为我在离开之前偷偷放了一支唇膏在车轮边,现在,绛红色的唇膏依然躺在那里,可是,那么大一个宝马车凭空不见了。
  &胡知道,你锁车了没?&
  胡知道张大嘴,简直快要哭出来了:&锁了,银子,我发誓我锁了。&
  我懊丧不已,这样的大雾天,莫非还有辛勤工作的窃贼埋伏在高速公路上偷车?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我蹲下来,拾起那枚唇膏,忽然看到唇膏旁边的一样物事:&这是什么?&
  胡知道顺着我手指一看,垂头丧气道:&一只死青蛙。&
我当然知道那是一只死青蛙,可是这只青蛙死得也未免太奇特了,它的皮色已经干枯成褐色,仍然保留着纵跃的姿势,舌头长长地伸出嘴巴外,像是准备捕捉什么飞虫。那干枯的舌头细长脆弱,看起来风一吹就能折断。
  这只青蛙就像一只生动的标本。
  青蛙死在高速路上,唯一的可能是被车压扁碾死,怎么会是如此&活泼&的一个存在!
  我的脑海里泛出影视作品中那些巫婆的形象,在欧洲某些传说中,青蛙是具有莫大魔力的东西,很多住在森林里的巫婆都喜欢生火煮一些奇奇怪怪的汤,在汤里面扔一只青蛙&&
  我正想得出神,烦躁的胡知道同学伸脚过来,一脚把那奇怪的死青蛙踢飞出去,飞出高速公路的护栏,飞到我们都看不清的浓雾中。
  胡知道一把拉住我的手:&快走,银子,你的口红肯定是被风吹到这里来的,咱们的车肯定还在前面。&
  我探臂在雾气中一挥:&这有风吗?!起风的话,雾早被刮散了。&
  心存一丝幻想的胡知道仿佛没听到我的说话,直拉着我朝前奔。我明白他是急了,丢了一辆宝马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小事,说得恐怖一些,这将关系到我们俩的终生幸福!
  又朝前奔了十几分钟,果然隐隐绰绰看到两点红光!
  汽车尾灯!
  本来已经疲累交加的我们陡然生出12万分的精神,连周遭诡异的雾气也忽略了,只觉得胸口一块大石陡然掉落在脚下,通体舒泰。
  奔过去一瞧,可不正是咱们的车!
  胡知道一下子扑上去,抱住车屁股,差一点就嚎啕大哭。
  我想笑胡知道没出息,可不知怎么自己也想哭,穷人的悲哀啊。我抬头忍泪。然后,我就看到汽车上方巨大的指示路牌,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离宜兴还有5公里!
我拉拉胡知道,朝头顶那块牌子指了指。胡知道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是真的吓了一跳,胡知道同学蹦得挺高~
  我说:&不是我的口红跑了,是这辆汽车跑了。&
  胡知道揉揉眼睛:&银子,你确定我们停车的时候,头顶没有这个指示牌吗?&
  我点点头。
  其实胡知道也明白,我们停车的时候上方什么也没有,他这么问我只是想求证一下。而且,就算有指示牌,这块指示牌怎么可能跟后面那块指示牌上的文字一模一样呢?
  要知道,从后面那块指示牌到这里,起码有一公里的路程,我们可是走了那么久啊。所以,就算这里有指示牌,那指示牌上也应该写&离宜兴还有4公路&!
  我们彻底晕菜了。我说:&上车,快上车看GPS。&
  胡知道一听这话,赶紧掏出钥匙,按了一下开锁键。
  令我们头皮发麻的是,车子不是发出平常开锁那种&bi-bi&的声音,而是发出&hei-hei&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女人在冷笑!
  胡知道仿佛不相信似的,重新按了一下锁车键,这次是&bi-bi&声,再开锁,还是&bi-bi&声,怪事了,那方才那个冷笑一般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和胡知道心怀忐忑地坐进车子里,胡知道手忙脚乱地打开车载GPS,显示屏发出那种柔和漂亮的湖蓝色背光,保持了大概十秒钟左右,并没有进入GPS界面,而是在湖蓝色的背光上显示了一行汉字:程序出错&&
  关机,重新开机,依然是程序出错。
  天啊,我们犹如陷入了一个走不出的魔障,身周的一切都乱了逻辑。胡知道同学的逻辑思维不再管用,所以他已经毫无头绪可言,只好把难题抛给我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主义者,他萎靡地说:&银子,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
  可是我哪里能知道怎么办,我犹犹豫豫说:&要不,咱们往回开?&
  胡知道瞪大眼睛:&就在这儿掉头?银子,这儿可是高速公路,不是咱们老家的村道,哪能说掉头就掉头。&
  我一想,胡知道同学说得挺对,高速公路都是单行线,肯定不允许逆向行驶。我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
  胡知道沉默了半晌,安慰自己说:&反正这路上也看不到车,咱们掉头兴许不影响交通,要不,就掉头走吧。&
  雾还是那么浓,在高速公路上掉头,逆向行驶,估计我们是全国首例。
  所以我们的车速放得很慢,四只眼睛牢牢盯着前方,隔5秒钟就按一次啊喇叭。
  天知道,这样开下去会不会出事!
雾气仿佛变成了实质的棉絮,把我们一层一层紧紧包裹在一辆车里,和外面的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联系,而车,就像在棉絮中挣扎穿行,每一米都前进得那么困难。
  电台里只有滋啦滋啦的杂音,再也收听不到什么消息。
  我们越往下开越害怕,两个人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神啊,我们不过就回一次家,至于这么整我们嘛!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上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我只知道自己的背心完全湿透了,才听胡知道同学出声道:&银子,你看雾是不是变淡了点?&
  我留意一看,的确,比之前稀薄了许多,已经可以隐约看见高速路旁的护栏了。我顿时精神一震,催促道:&快,快往前开。&
  胡知道说:&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正往前开着吗。你看一下现在几点了。&
  我掏出手机,14:23。
  老天,我们早上七点多出发,八点左右到无锡,就在这条迷雾重重的锡澄高速路上,差不多耗去了我们六个半小时。
  太离谱了!
  正凝神间,手机上来了一条短消息:尊敬的移动客户,您好!太湖美景欢迎您,无锡移动伴您行。江苏移动无锡分公司竭诚为您服务!无锡移动服务热线:。
  恐惧居然让我们乱了方寸,让我们居然忘了还有手机这个工具,我们应该用手机求助才是啊!!!
  胡知道听到我的手机短信铃声,也想起这茬来,说:&银子,我们刚刚是不是吓傻了,快打110吧。&
  我说:&还打什么啊,咱们就快返回无锡了,手机收到提示了。现在让警察来,逮着咱们罚款啊。&想了想,又说:&肯定是大雾封路,把我们搞漏掉了,前面肯定有大批车在高速路上等着,咱们慢慢看,只要看到别的车的影子,赶紧掉头。&
  胡知道点点头,继续目视前方,紧张地溜车。
  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真的是吓傻了,到现在才想到了饥饿!
  雾气越来越薄,已经可以看到天空中暗红色的太阳。不知为什么,大雾天的太阳看起来不像太阳,倒像是月亮。
我拉开提包的拉链,出发之前我带了一包饼干,这回儿能派上用场了。
  我掏出饼干,却呆呆愣住了。
  那个铁罐茶叶桶,不见了!!!!
  就是那个装玉蝉的茶叶桶,之前离开车子去找路牌的时候,我把包放在车上,这段时间里,汽车神秘地移过位,难道,真的有人一直在默默跟踪我们,上了我们的车,盗走了玉蝉?
  我朝全神贯注开车的胡知道看了一眼,说:&你拿玉蝉了吗?&
  胡知道仿佛没听到我的话,大叫:&快看快看,前面有车!&
  我吓了一跳,朝前看去,果然,一辆卡车呼啸着迎面冲过来,胡知道手忙脚乱打方向变车道。我们的车和卡车擦肩而过,我能看到那个卡车司机无比惊讶的脸,这个司机恐怕是被吓懵了,人家什么时候在高速路上遇到过面对面开车的啊。
  我们的车刚让过卡车,老远一辆帕萨特又急驶而来,我惊得发根酥麻,叫道:&胡知道,快,快掉头。&
  胡知道也吓得够惨,听我大叫才想起掉头,他猛打方向盘,汽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身,我能感觉到车身倾侧,有一瞬间甚至只有两个轮子接触地面。
  人的潜力真大啊,开车新手胡知道同学在危急时刻玩了一把特技。
  宝马车的质量真是不错,没被我们折腾坏。
  车一掉头,我们就松下了一口气,胡知道把速度放到80,正常行驶。跟着,我们就发现,雾气不见了!
  不是稀薄,不是散去,而像是一下子不见了。
  头顶烈阳高悬,碧空洗净。
  这一个转身,就像从地狱一下窜到人间。真叫人怀疑我们之前走的是黄泉路,现在才回到了阳关道。
  路边的指示牌广告牌一个一个地闪过去。
  没错,我们的确是在锡澄高速公路上,我们是在往江阴开。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了江阴!
 21,过阴
  那天车到江阴上长江大桥我便开始身体不适,到了靖江胡知道家,就开始发起高烧来,头疼欲裂。
  宝马开到村里还是很轰动的,很多人凑过来看热闹,胡知道同学不住给人敬烟,那架势,好像这车真是我们买的一样。我头疼,架不住人多,敷衍了几句就钻屋子里躺下了。
  胡知道妈妈给我找来了各式各样的药,吃下去也无济于事,傍晚的时候,又找来村里的医生,给我挂了一瓶水,可是不挂水还好,一挂水我浑身又寒又热,胡妈妈张罗了一天的丰盛晚餐,我一口也没有吃下去。
  胡知道同学围在我身边,不住说:&肯定和丢掉的那枚玉蝉有关,肯定有关,不然怎么挂了水还不见好。&
  胡妈妈听儿子唠唠叨叨,不知我们讲的是什么,便问了一句:&什么玉蝉?&
  胡知道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问:&妈,银子恐怕是被鬼迷了。&
  胡妈妈跟儿子翻了个白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胡知道说:&妈,你会不会竖水碗?&
  (竖水碗,就是把鸡蛋立在装满水的碗沿上,具体形式前文已经介绍过,这是一种古老的驱鬼仪式。)
  胡妈妈说:&你们年轻人还信这个?我不会,你奶奶会。&
  胡知道马上缠着奶奶给孙媳妇竖水碗驱鬼,他奶奶貌似对这些活动有着相当浓郁的兴趣,本来耳朵有点背的八十多岁的老人,马上听清楚了胡知道的提议,兴冲冲颤巍巍从厨房拿来了应用工具。
  一个装着清水的碗,一个干净的生鸡蛋。
  鸡蛋小头向下,奶奶嘴里念叨:&可是老太太相了银子啊?&鸡蛋没在碗边沿站立起来,奶奶用手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鸡蛋。
  (老太太,在我们那里的方言里这个称谓不特指女性,男性也用这个称谓,意思是曾祖父曾祖母。胡知道的曾祖父曾祖母早已死亡,好奇的死者跟随生者,捉弄生者,又或者上生者的身,叫&相&。)
  奶奶又说:&可是七个八个相了银子啊?&鸡蛋又倒了下去。
  (七个八个,本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听胡知道爸爸讲才明白,胡爸爸兄弟姐妹六个,本来还有七弟八弟,这最小的两个生出来两个月大的时候,夏天,放在后院竹园里乘凉,当时有个人到那片竹园打鸟,七弟八弟就被那巨大的火铳鸟枪声音所惊,当天晚上就死了。)
奶奶又一连串报了许多名字,那鸡蛋都没有站起来,看得我和胡知道都不耐烦了,觉得这东西就是忽悠人的,鸡蛋怎么可能在碗沿上立起来!
  正打算劝奶奶罢手。奶奶说:&可以游魂野鬼相了银子啊?&
  怪事,鸡蛋真的立起来了。
  稳稳当当立在碗沿上!
  我能看到碗里的清水在细微的波动,证明这只碗现在还承受着奶奶竖鸡蛋的余力,在颤动着,可那只鸡蛋就如同钉在碗沿上一样,一点也没有动弹分离的意思!
  奶奶说:&是被过路野鬼相了。&
  胡知道说:&知道了,奶奶,那现在怎么办?&
  胡奶奶马上命令胡爷爷准备香烛黄纸,胡爷爷得令而去,一眨眼工夫,就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堆香烛,还有些花花绿绿画着各色菩萨的薄纸,一沓烧纸。
  胡爷爷平常也耳背,平常我喊他爷爷都要扯着嗓子喊十几遍,不知道他是如何收到胡奶奶的命令的,因为我们听胡奶奶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有些微弱。
  胡爷爷将那些画着菩萨的纸叠成一个可以竖起来的长条,总共在桌子上竖了三条。胡爷爷嘴里念念有词,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清。他在这三条纸前放了个香炉,点上红色的小蜡烛和香,然后在桌子前放一张小木板凳,让我就着凳子向纸条上的三位菩萨磕拜。
  我拜了三次,然后奶奶拉着我起来,我们一行人带着烧纸,奶奶手里还攥着一把米,来到村口的交叉路。
  奶奶把那一把米沿途漏洒,嘴里也念着我们听不清的话,到路口时,手里那把米也洒完了,于是蹲下来和爷爷两个人把烧纸点着,焚烧完毕,又让我站着向四方稽首。
  搞完这些事情以后,奶奶问:&银子啊,你好点了没有?&
  我一愣,浑身冷汗。我头怎么不疼了?鼻子怎么不塞了?
  我一直全神贯注于爷爷奶奶的这种仪式,竟然忘了留意自己的病况。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完全不知道。
  我只记得在奶奶竖水碗的时候,我还头疼欲裂。
  是那些之前吃的药挂的吊瓶现在发挥了效用?还是奶奶的仪式赶跑了我身州的恶灵?
那天搞完仪式已经很晚了,我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告知今天晚上会住在胡知道家里,明天和胡知道一起去看他们。
  谁知我爸妈却说让我们不要过去,他们明天过来,有事要和胡爸胡妈商量。
  我挂了电话,叹了口气。商量什么啊,还不就是催着结婚,想早日抱孙子抱外孙。
  临睡前,胡知道奶奶来到我们房间,交给我一个粟米串成的手链,说是讲经的佛头给的,避邪。
  (解释一下什么是佛头,要说佛头,就必须先说讲经,讲经的渊源可上溯到南北朝时期传扬佛经的梵呗和唱导。当时以歌咏形式传扬佛经教义,至唐代发展为俗讲和僧讲,俗讲面向大众,九世纪上半叶极兴盛,&愚夫冶妇乐闻其说,听者填咽寺舍&。至宋代,市井百姓争相围观倾听,堪称盛况。这种讲唱技艺传入靖江,传说与岳飞有关。南宋初年,大量中原地区的百姓随王朝南迁,也将北宋汴梁瓦舍中的种种表演技艺带到南方。专家认为,随岳飞队伍南迁到靖江的&江淮流民&中可能有民间艺人,带来讲唱技艺。
  靖江讲经为说唱结合,一唱众和,唱腔丰富,与唐宋变文曲牌相近。讲经道具有佛尺、木鱼、铃具。佛尺相当于说评书用的醒木,木鱼和铃具作乐器使用。而讲经的人,就叫佛头。
  现在讲经已经不再是开经坛那种,而是某主家因为有事,或是过生日做寿,或是小孩满月,或是许愿还愿,就会在家里&做会&,请来佛头讲经,同时本村或者临近村里的人都可以到主家听经,享受主家免费烟茶交代,很是热闹。佛头白天讲&正经&就是各式菩萨的故事,晚上讲小卷,就是各种民间演义评书。所以晚上听经的人往往比白天要多出十倍。)
  奶奶的行为让我很感动,胡知道家每一个人对我都很好,比对胡知道还要好,这就让我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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