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皇朝礼包活动礼字怎么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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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初创世,天地一片混沌。之后不知过了几千年,中州北方大海深处,五莲花峰垄起数千丈,千道冰柱沿主峰延伸,连接四道莲花峰。武士、魔修者依莲花峰修练,冰柱上长剑大刀林立。又不知过了几千年,莲花峰顶建筑起一幢冰宫,冰雪大道连接冰凌大院。数千丈的冰崖上,一道檀木巨坊连接莲花尖峰,院中矗立着一座冰龙,高有数十丈。  数千年间,五莲花峰已成为中州武士和魔法修习者圣地。  黄昏时分,长髯白发的长者从冰宫中走出。长者背付长剑,冰灯光芒下,长剑闪烁着七色玄光。算起来长者是第三次走出冰宫。长者站立冰龙下,仰望龙首。冰龙上的雪凌落下,悄无声息的落在老者脚下。老者拔出长剑,剑刃显现数道冰凌,两道紫光从剑刃划过……叮——!轻响,紫光融入冰龙龙珠中,瞬那之间,光芒四射,冰凌疯涌而起!  “师尊!师尊!”冰宫中,长衫剑修从冰宫中冲出,跌跌撞撞来到冰龙下,师尊已被冰雪冻住,剑修不禁泪如雨下。  ……  “爷爷!你看,那是甚么?!”中州北方大海上,一艘小船笼罩在大雪中。冰凌林立,老者十分小心的梢船,船头蓑衣少年手指北方大海深处,老者注视一番,皱起眉头。“爷爷,我们去那雪峰吗?”老者点头。卡卡卡卡一阵声响,老者转动船舵。“星凌,你随爷爷离开小岛多久了?”老者问。“三天。”少年道。老者喃喃道:“阿!三天了。”  ……  五莲花峰顶,暴雪疯涌。长衫剑修抱着师尊哭了三昼夜。‘冰龙呈现,师尊被困’。这一刻终会到来。师尊长剑蓄含强大剑力,龙珠已吸纳这道剑力。师尊留在莲花峰已无意义。数百年的争斗,在冰龙呈现时终结。  但三界之间,争斗又如何会终结?!  ……  冰龙龙珠的光芒从北方大海深处传在,映在莲池中最后一个莲蕾上,莲花渐渐绽放。  莲池中九曲亭台雕栏画壁,婢女嘻玩着。最后一朵莲花绽放之时,莲池边的青衣剑士眼里不禁闪出喜悦神色。  “剑尊。莲湖中的最后一朵莲花开了。”  数十座琉璃楼台座落在中州大陆临海山崖间。楼台建筑十分奢华。南向楼台中摆放着四座神物图腾,正中安放一把剑座。一柄长剑横在剑架上。剑架旁,青烟缭绕,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席地而坐。青衣剑士走入楼台时,他并不感到意外。  剑架前,一朵晶莹剔透的水晶莲花正在开放,星光从莲花中飘出。  “剑尊。莲湖中的最后一朵莲花已开放。”青衣剑士重复道。  剑尊睁开眼睛,微觑着眼前的水晶莲花,道:“老夫已经知道。”  “剑尊,离开三王爷府吗?”青衣剑士道。  “不!”剑尊道。  “剑尊之意,莫非仍要寄人篱下?”青衣剑士道。  “毕竟五莲花峰剑气已爆裂。”青衣剑士又道。  “五莲花峰……”剑尊道,“那个老怪物,别提他了。”  “剑尊提及的人莫非是剑圣?”青衣剑士道。  剑尊微微点头。  北方大海深处射来的光芒微微变亮,映在剑架上长剑柄上,阳刻剑柄上的青龙闪着星光,栩栩如生。忽然之间,长剑震动起来。显然的,这柄长剑微弱的变化让青衣剑士感到有些吃惊,长剑震动一番,‘哧’的一声,剑出剑鞘。这剑出剑鞘之声虽然微弱,但却如龙啸般逼人心魄。  剑尊道:“和这个老怪物争斗数百年,也仅仅是因为各自宝剑,师父仙逝千年。老怪物与老夫争也斗了千年。如今他的剑力被冰龙吸纳,宝剑已变作了一柄平凡铁剑。哈哈哈哈,中州北方众剑修,还有谁能够与老夫配剑虬啸相提并论?!”  “不错!师尊。”青衣剑士依托着剑座旁边的檀木席坐下,宝剑沐浴在剑气中,青衣剑士眼神中不禁掠过一丝异样神气。“论剑道,师尊和那位矗守五莲花峰的前辈不相上下,只是让晚辈不解的是,为何前辈要守在五莲花峰。而在前辈守在五莲花峰期间,中州再无修行者去五莲花峰。”  剑尊微微睁眼,这个很不客气的门徒的话让他心中不快。青衣剑士是剑仙门收纳的唯一弟子。自从剑尊的同门师兄离开剑仙门后,剑仙门便由他一人独掌。师兄离开剑仙门后,立五莲花峰顶冰宫为门弟,与剑仙门尤如两柄擎天剑一般矗立在中州北方雪域。五莲花冰宫和剑仙门排位高低,数百年无定论,始终来说,同门师兄弟在论剑上,几百年来难分高下。而这一次剑尊离开剑仙门,让青衣剑士感到意外。  虬啸冲出剑啸,剑气沐浴一刻之后,剑刃上层层紫光闪烁而出。水晶莲花一片莲花瓣落下,划过虬啸剑刃。嘶的一声,轻不可闻。花瓣断作两断,落在剑架上。剑尊的眼光随着花瓣落下,一股剑气袭出楼台,这片莲花瓣让人感到虬啸的剑力已和当年不可同时而语。五莲花峰上的老怪物的剑力已涣散,北方海域中,还有那柄剑能与虬啸一论高低?  “三王爷去中州也有十天,已应回来。”剑尊道。  青衣剑修道:“师尊,中州建国不久,三王爷便离开中州皇朝,数年未去中州皇城,也不知此次三王爷回中州,所为何事?”  剑尊当然不必关心三王爷行程,在他离开剑仙门来到三王爷府之后,三王爷将剑尊和青衣剑士尊为上宾,在府上停留已有十日。  当年三王爷修筑王爷府,与中州皇城鼎立,似乎这件事并没有让中州皇朝感到不安。始终来说,北方长年冰封,万物匮乏。三王爷喜好独立门户,中州皇朝也当是三王爷自生自灭罢了。数年前,三王爷独去剑仙门,欲拜师剑仙门下。  三王爷虽然聪慧,但被拒于剑仙门外。  而这次,剑尊来到三王爷府中,只为一件事。  剑尊心中清楚,这一刻已经到来。作为礼仪名门剑仙门,剑尊并不会不辞而别。  楼台中,十道青雀台上,青烟缕缕升起,随着风吹拂而过,青烟穿过剑尊和青衣剑士衣衫,笼罩在楼台飞檐外的雕花笼。  一阵声响传来,一只苍鹰从楼台外飞入,扰乱楼台中的青烟。苍鹰扇动双翅,在空中停留一番,随后,苍鹰停落在青衣剑士背付的长剑剑柄上。  “师尊,灵鹰带来了好消息。三王爷应该不久便回王爷府。”青衣剑士将苍鹰托在手中,苍鹰掸动双翅,雪花从双翅间纷纷飘落。  剑尊手持虬啸,踱到楼台边缘的花栏前,观望着北方大海。天际尽头,冰山林立。暴雪中,阴云涌动。从五莲花峰射出的光芒穿透阴云。剑尊从这些天空异相中看出,五莲花峰在此刻之后,再也不会象从前一般安宁。但作为中州剑修名门来说,剑尊绝对不可能坐视。  叮叮叮叮……沿楼台而下,一片黑色礁石连接着崖下一个不算太大的码头。数十艘龙船用铁链相连,船头,红色雕花笼闪烁着微弱红光。龙头下挂着铜铃,微风中,清脆作响。剑尊望着码头上的龙船,心中道:“三王爷以中州北方铁石木建龙船,再以石蜡涂船甲……那道蓄含强大剑力的光芒已经呈现……三王爷当会知道这件事。”  剑尊收虬啸入鞘,他打算,明天晨时,向三王爷告辞。  ―――――――――――――――――――――――――――――――――――――  “爷爷,这里离千泠岛已有数百里。记得和爷爷一道出海,每次遇到暴雪,便会返航。”  五莲花峰下的冰谷中,一个冰窟中火光闪烁。冰窟中燃起一堆火,老者席地而坐,冰凌布满的蓑衣上雾气升腾。火旁,一个铁壶冒着热气,老者伸出手,将铁壶中的热水倒入锈蚀的钟中,吮了一口,又将锈钟放下。  “是的,星凌,这次爷爷带你去雪峰顶。”  “雪峰顶?”渡星凌奔到冰窟前,漫天雪花。“爷爷,这雪路,何时能走到顶?山顶上的神仙,恐怕早已变作冰人。”  老者喃喃道:“年纪无知!”  “爷爷,星凌可不是小孩子。”渡星凌拔出铁剑,“星凌可是千泠岛上的剑修!”  叭的一声,渡星凌手中铁剑挑起,摔落在地,铁剑在冰面旋转。剑尖上刺着一条海鱼。渡星凌早已饥肠辘辘,抓起铁剑,将鱼望火上烤。  “嘿嘿。爷爷,这鱼可真香。”  ―――――――――――――――――――――――――――――――――――――  三王爷府,剑尊站立琉璃楼台前已过半个时辰。  北方大海深处的光芒时隐时现,剑尊背付的虬啸宝剑闪烁紫光。虬啸沐浴的剑气随着大海深处的光芒飘浮,紫色星光亮起消散。海涯下刀剑林立。前日,三王爷已下手谕,王爷府所有兵士聚集码头。看来三王爷将去北方海域。  三王爷并不会坐视五莲花峰剑气。以三王爷聪资,修剑应不在话下。但三王爷出身世俗,心中杂念丛生,他又如何能够修到至圣?!  修仙者,又如何能沾及凡尘俗世?  “师尊。灵鹰离开剑仙门已有十日,这灵物熟识中州海域,灵鹰探得众多消息,对师尊此行十分有益。五莲花峰顶剑光四溢,中州众多门派终会知晓。”青衣剑士道。  “五莲花峰本是众修行者圣地。只是那个老怪物剑力百年前已居修剑之巅,众修行者避而远之,但现在已经不同。”剑尊微微仰头,雪花飞入楼台,沿剑尊长眉飘下。当年与老怪物在五莲花峰顶论剑道,如今剑道之事已不可能再与那老怪物同论,剑尊想来,心中不免涌出些缺憾。  一夜过后,南方海域中雾气升腾,几十座海崖矗立海面。雾气带着水滴吹向海崖,崖间野树藤络粘满露水。清脆声响中,一队龙船绕出林立的海崖,驶入宽阔海面。龙船排列成剑形,当头龙船十分高巨。船上建筑有三层楼台,各层雕栏各异,四角飞檐挂着铜铃。  船舱中,十几个圆形香炉内火星闪烁,香雾沿香炉四周飘出,沿雕花地板蔓延,整个船舱中雾气缭绕。舱中香炉外,立着数座假山,藤条盘生。  船舱正中,一张玉质几案上摆放着灯盏和竹简。一个年青人斜靠几案。  年青人一身青色皇服,双肩配四道角形齺角。黄金护腕上,纹着奇异而典雅的雕作。  “三王爷,龙船已临近海苍。”  天已大亮,三王爷不想到这一觉睡了三个时辰。离开中州皇朝已过三天,海苍距离中州皇朝已有千余里。  “王爷,莲子羹已送到。”舱门开启,香雾涌出。几名伺女走入舱中,裙带挠动香雾。  “放着吧。”三王爷道。  伺女们送来的不仅有莲子羹,还有中州上等果品。伺女离开后,三王爷揣起莲子羹,轻吮了一口。三王爷放下羹盘,起身。青色长拢如瀑般散开,衣带边缘绣着的花纹奇异而典雅。  东方射来的亮光正映在龙头上。三王爷在龙头前停下。  “不知,那位来自剑仙门的尊者尚在府中?”三王爷道。  王爷府下龙船罗列有序,苍鹰盘旋。  护卫道:“剑仙门灵鹰尚在海苍,想必剑尊并未离开王爷府。”  “嗯!”三王爷唇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剑仙门乃礼义名门。”
    三王爷率领众船队驶过海苍角,黑崖上,高巨的古代图腾像矗立崖间,龙船群落缓缓驶行。三王爷不知道多少次经过这些古代图腾。当年,三王爷逃离中州王朝,见到如此高巨的图腾,便打算在此地驻留。这么多年过去了,三王爷府与中州皇朝已经淡漠。海风中,三王爷衣袂翻滚,他的手始终未离开腰间剑柄。这一次回中州皇朝,他似乎没有任何挂念。  “灵鹰!剑仙门青衣剑修!”顺着护卫手指方向,苍鹰飞旋在龙舟战船上空。剑尊并未离开王爷府,他们正等待王爷回归。至于说下一步,三王爷并没有太多打算。当年剑仙门拒他于门外,他已经不再打算拜师仙剑门。而就现在势力来说,王爷觉得满意。  三王爷拔剑,跃上龙舟龙头。北方射来的剑光映在剑刃上,一道寒光闪过。风啸声中,灵鹰飞过海崖,直扑而来。大风骤起,几道浪尖在三王爷眼前闪过。  海崖上的琉璃楼台中,剑尊和青衣剑士望着崖下的龙船群落。灵鹰露出凶相,力量在聚集,灵鹰双爪刺过浪尖,巨浪化作两道。‘当’的轻响,王爷的长剑和灵鹰利爪撞在一起。三王爷感到一阵手心奇麻,长剑险些掉出手中。但以剑力护剑,剑刃顿然间爆发出强大剑气,层层袭出。灵鹰收爪,三王爷横劈,嗖嗖嗖几声剑啸,剑幕将灵鹰隔开。  剑尊和青衣剑士看着海崖下的打斗。三王爷出剑的一招一式之间,剑尊看出剑招的凌厉。青衣剑士拜师剑仙门下已有二十余载,习得几成剑仙门真传,当然也逃不出他的眼睛。这个游离于皇朝争斗之外的王爷,天资聪慧,虽未拜名门修剑,但也有几成功力。剑尊注视一番,微微点头,他从三王爷出剑时看出许多漏洞。  灵鹰虽为剑仙门灵物,战力不如剑修。灵鹰绕过三王爷剑幕,利爪再次袭来。三王爷收剑挡架,利爪划过剑脊。哧哧哧一阵声响,火星绽出。三王爷躲过这一击,收剑横劈,巨浪顿然间被斩作两段。灵鹰穿出浪尖,凌空飞起。  灵鹰飞过琉璃楼台,双翅击起风啸,卟卟卟卟一阵声响,一条羽毛从空中飘下。琉璃楼台前,羽毛飘飘浮浮,剑尊伸出手,将羽毛夹在指间。  剑尊道:“几年不见三王爷,以其修剑之功力,十年前已不可相比。徒弟转移心念,令灵鹰攻击,莫非是在试三王爷功力?”  剑尊松开双指,轻轻一吹,鹰羽飘起。  青衣剑士当然不会不知道,他点头,道:“三王爷的剑招臻于完美,但出剑的一招一式之间,剑尊应该不会看不出破绽。”  剑尊笑道:“从剑招可看出,集众多名门之长。但在剑力上,仍旧浅薄。灵鹰攻击虽不如剑修,作为剑仙门灵物,也是凡尘中上乘者。三王爷能够战胜灵鹰,修为应当已出凡尘。”  青衣剑士道:“不过,三王爷出剑时最大的破绽是……”  “是……心存杂念。”  剑尊笑道:“不错!”  ―――――――――――――――――――――――――――――――――――――  与灵鹰打斗,三王爷在剑力上胜过一筹。当年三王爷驾龙舟独行北方冰原,登上剑仙门,灵鹰将三王爷阻挡在外。灵鹰为青衣剑士灵物,并未伤及三王爷性命。几个回合过后,三王爷长剑断裂。在与灵鹰过招中,从三王爷的一招一式间,剑尊看出剑间流露出的杀气。被拒门外,也在情理之中。而这一次三王爷胜过灵鹰,也让剑尊和青衣剑士感到有点意外。  “驭船!”龙船群缓缓进入黑礁码头。三王爷早已踏过礁崖,几个跃纵,已进入王爷府中。  “不想到几年过后,王爷在剑力上修为颇高,而在轻波微步身法上,已出类拔萃。”青衣剑士伸手,灵鹰飞落在臂间,剑士用修长的手指抚着灵鹰羽毛。  剑尊默不作声,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北方冰域中的剑光。经过一夜,这道剑光力量未减。剑尊脑海中不禁闪现出与那老怪物论剑道的往事……  ……  暴雪中,五莲花峰一片冰凌,剑尊和剑圣站立高巨的冰宫顶部,双剑相向,剑气沐浴。如此斗剑气已过半个时辰,两位长者的双眉长髯已被冰雪冻住。风雪聚集,已在冰宫顶形成巨大雪球。剑气中力量非凡,雪球剧烈旋动,抛出冰凌。  两宝剑光球击起,紫气飘出。忽然之间,剑气爆裂。五莲花峰顶风雪绕动,刺在冰柱上的群剑升腾而出,在冰宫四周形成一道剑幕。两柄宝剑牵引着阴云中的闪电,在剑尊和剑圣眼前形成一道闪电幕。  光球击出,轰然之间,雪球相撞爆开,冰宫上空冰屑飞散。  光球相撞时,剑尊、剑圣挥舞跃起。当!两道剑刃相撞,火星和剑气层层击出。  剑刃相持……  两位剑道至修者虽出自同门,但互不相让。剑尊将剑压向剑圣,剑圣游转剑锋,两道光芒一闪,两剑分离,各自跃出三丈开外。  剑尊指剑道:“老怪物!你我论剑已近千年,不想到你的剑力仍不减当年。”剑圣笑道:“千年前师父飞升,你我也争斗了千年。千年间,师兄本性未改。”剑尊收剑,仰开大笑,道:“你我同门修行,对剑道领悟力不相上下,当年师父偏袒于你。而将剑至上修为传授给了你!”剑圣笑道:“同门本为修行,如何相争高下?!”  ……  琉璃楼中,剑尊轻抚手中虬啸,剑出半段,幽幽剑气象薄雾一般。剑尊收剑,剑气消逝。回忆与师兄争斗,千年也仅在弹指之间。从今往后,不知何时才能与那老怪物再绝高下。  青衣剑士看了片刻,他似乎看出剑尊心思。作为青衣剑士的师父,剑尊在仙剑门修行已过千年。每次剑尊提及五莲花峰的老怪物时,师父的眼神里总会闪出一丝异样。  青衣剑士拱手道:“莫非师父在想过去往事?!”  剑尊笑道:“千年争斗已过去。那老怪物仍旧未离开五莲花峰。”  “不错,师父。”青衣剑士道,“强大的剑气尚且沐浴在五莲花峰顶,剑圣前辈不会离开峰顶。”  “浪得虚名!”剑尊者走回楼台中,在玉石案几前坐下,将虬啸放回剑座,道,“剑仙门师父飞升度化,本来那老怪物能够指撑剑仙门,但他却执意离开,另立门户。这千年间,他又如何能够修到与师父齐名?”  “不能!”青衣剑士道,“前辈留驻五莲花峰顶,以他的修为,如何能够摆脱冰雪困扰?又如何能够飞升度化?”  “哈哈哈哈……”剑尊大笑,道,“然而剑仙门却不同,师父与三界众魔仙论剑道。立九剑座归位三界九柄绝世好剑。老夫的虬啸并不在列位,但九剑的排位却费了一番周折。三界中能够排得上位的,剑力和杀气都不相上下。因九剑排位,抛起一场惊天动地的争斗。最后两柄绝世好剑入剑座时,结果却出人意料。”  青衣剑士道:“剑尊所说,莫非是修罗神武戒和魔界至上魔双双自绝于中州东北绝断崖?”  “不错!”剑尊道,“当年武戒和至上魔因为剑座排位而大打出手,从剑仙门一直斗到绝断崖。而结果却是双掉下绝断崖。然而两柄剑却从绝断崖中飞升而起,归于九剑座中。”  “当年,师父却游离在九剑排位争斗之外。”青衣剑士道,“以师父的修为和虬啸宝剑的剑力,师父的虬啸宝剑当列入九剑座。但是师父却未争此剑的排位。”  “剑之排位自由天定。”剑尊笑道,“争剑位九位至上修行者五死三伤。这元力之伤又如何能够恢复?更何况,剑入剑座,三位伤及元气的修剑者已失去了宝剑,在三界之间,已不足为惧。”  “嗯。”青衣剑士冷笑道,“师父当年的选择不啻是智者之选。若师父与那些修剑至上者一争高下,师父元气将大伤。争得此剑座又有何用?更何况,如今师父的虬啸仍在身畔。在徒弟看来,三界之间修剑巅峰者,能与师父平起平坐的,仅有那五莲花峰顶的剑圣了。”  剑尊听了,哈哈大笑,道:“如今世易时移,天下剑之排位已不能依从千年之前。”  青衣剑士豁然开朗,但又皱起眉头,问道:“师父刚才所说的九剑座,为何仅有五死三伤?那么还有一柄剑呢?”  “九剑座归位仅有仙、魔八柄剑。”剑尊道。  “徒弟不明白。”青衣剑士道。  “有一柄剑迟迟未入剑座,然而那柄剑当之无愧排名第一。”剑尊道。  “那柄剑是……?”青衣剑士疑问。  “囚龙。”剑尊道。  “囚龙?!”青衣剑士疑惑。  “不错。”  ……  剑仙门外百里之遥。  剑座矗立在九剑山顶,高有数千尺。雪花纷飞,这绝顶之寒让人心若冰封。一条石径从山底直伸向山顶。剑尊站立九剑座下,仰望剑座上八柄擎入天宫的绝世好剑。雪花沿着剑刃落下,被这些奇利的剑刃一划,雪花被斩作两瓣,无声无息的落在剑尊脚下。
    囚龙,本为三界圣物,剑仙门九剑座又如何能够降得住它的剑气?九剑座中囚龙未归位也在情理之中。  “师父所说的囚龙,莫非已在三界中消失?”青衣剑士有些惊讶。  “九剑中八剑归位,而最强的这柄剑,如今剑气不减。在三界中,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剑尊道。  “好强的剑气!”  三王爷踏上琉璃楼台梯级。这位皇族后裔长身飒爽,带着逼人而高贵的气息。三王爷走近玉石案几,席地坐下。剑尊、青衣剑士随坐。婢女送来中州上乘好酒,各自满斟。三王爷手指伸过虬啸飘浮的剑气,将樽中酒一饮而尽。道:“前辈配剑虬啸果然名不虚传,在三界虽无排位,但也是剑中之剑。能一见虬啸剑气,实在是在下大幸。”  剑尊将酒樽托起,吮了一口,十分清香,中州美酒果然不同凡响。剑尊笑道:“承蒙王爷夸耀。老夫配剑虬啸与那九剑座中宝剑如何能够相比。”  十数年的修剑,三王爷怎么会不知道这剑中之剑?对凡夫俗子来说,能见一面也足矣。  “剑尊客气。”三王爷道,“剑与酒相配,胜过美人与酒不知多少。中州西部圣泉自古出好酒。在此琉璃楼台,品尝美酒,谈论剑道,实在是雅极的事。”  剑道?  剑尊冷笑。对这位修为至上者来说,虬啸剑又如何能够荣登至尊大雅?九剑座中的八柄剑都与虬啸不相上下。而就目前剑尊修为来说,虬啸的剑力尚且不能完全掌控,得到更好的剑,又有何用?!  剑尊显得谦逊,道:“老夫长居剑仙门,与天下数十年隔绝。以现在老夫的修为,仅此虬啸足矣。三界皆知,老夫虬啸剑并不在九剑之列,当属下品。王爷言重了,老夫如何担当得起?”  剑之好坏,如何定论?位列第九剑剑座的魔如在至上魔尊的手中却能在魔界中抛起腥风血雨,而位列第八的索神却在修罗界中平常无奇,修罗神武戒拥有索神,仅在剑座排位时出鞘,与至上魔一战打个平手,排列第八确定让人意外。而排列九剑之首的囚龙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剑座排位时,始终未见囚龙踪影。三界宝剑排名,如何能以沽名钓誉时的争斗而定?剑之高下,确是因用剑之人而不同。  不错!剑之排位,应为用剑之人的排位。  九剑中八剑因为排位而争斗,仅有囚龙未参与争斗,然而此剑却位列第一。当然至上者心境与众不同,当年剑圣离开剑仙门也在情理之中。师父飞升度化,他的配剑自然为剑仙门大师兄接过衣钵。师兄无心与三界相争,这剑当然不会和众仙、魔剑一绝高下。剑尊指掌剑仙门,却想以虬啸与师兄一论高下。千年过后,师兄想的,仅仅是离开剑仙门,与三界隔绝。  但这一点,对出身凡尘的剑修。  又如何能够做到?!  三王爷了解剑尊心思。在他看来剑尊和他的心思差不多。三王爷立王爷府,与游离于三界中的剑仙门和五莲花峰何其相似。中州连年战乱,而三王爷的势力却毫发未损。他自有他的立足之道。对现在的境地,三王爷感到满意。  虬啸剑气缓慢错落,形如游丝。三王爷的手指穿过剑气幕,绕动剑气。这漫天的风雪,将整个琉璃楼笼罩。雾气游动,虬啸剑柄上的碧玉已沾上点点露珠。带着灵气的星光和樽中美酒的光芒交错。  三王爷托起酒樽,踱到楼栏外。他仰头看着天空中飞舞的雪花。海苍崖南北的雪景美丽异常。座落在崖顶的王爷府更是美景中的美景。三王爷托起樽,雪花落入樽中。但这毫不减少三王爷饮酒、赏雪、谈论剑道的雅性。  “剑尊。”三王爷道,“位列第一的宝剑乃为囚龙。囚龙剑出自剑仙门,剑尊配剑虬啸数百年来能够独掌剑仙门,虬啸虽未入九剑座列,但也可算是剑中无冕之王。”  这样的话剑尊无疑听得太多,但从三王爷口中说出,着实让剑尊感到有些意外。三王爷修剑可谓出类拔萃,凡尘中上好剑乃是龙饮。以三王爷修为尚且不能够掌控,但却从他的一番话中听出,这位皇族后裔已能悟道三界。  剑尊哈哈大笑。  楼台雕栏,优雅非凡。  漫天的雪花如思妇的忧愁心绪一般。  -――――――――――――――――――――――――――――――――――――  “雪!好大的雪呀!”  冰窟中,渡星凌垂头丧气,跌坐在冰面上。但现在他的肚子已经填饱了。渡星凌坐在火堆边,懒洋洋的向后靠,那柄绣迹斑斑的铁剑还握在心中。回忆千泠岛上的日子,如今来到这五莲花峰间,冻得皮都皱了几层。真不知道,爷爷来五莲花峰干啥?  “爷爷。这路好难行!甚么五莲花峰,六莲花峰。冰宫、雪殿。还不如千泠岛上星凌的狗窝舒服。”  “狗窝?”老者一脸怒气,道“星凌,你愿意象狗一样被人斩杀?!”  “阿!”渡星凌吃吃道,“不!当然不!星凌是狼!是狼!”  “狼?”老者笑道,“若是狼,雪山再高峻,能挡住狼的脚步?”  不能!狼带着凌厉的野性。人若是狼,又有什么会让他害怕?千泠岛风和日丽,如何能让星凌拥有狼一般的野性?这个可怜的孩子又如何不能成为一匹狼?  老者道:“此去五莲花峰顶还有数百里之遥,星凌若是狼,怎能半途而废?三界之中至尊修剑者,又如何会在五莲花峰间退缩。”  “爷爷!”渡星凌从冰面一跃而起,挥舞铁剑,故作豪气,道,“星凌可是千泠岛上顶天立地的剑修!斩!斩!斩!斩!见此剑光,神魔让道!神魔让道——!”  叭!  “神魔让道!一派胡言!”老者一脸怒气,手中锈剑剑叶击在渡星凌肩上,被这一击,渡星凌摔在冰面。手中锈剑摔在冰面,顺势一滑,呼的,剑尖刺入冰壁。  “嘿嘿嘿,爷爷……爷爷别生气。”渡星凌傻笑道,“星凌那见过神呀魔的。这柄锈剑,斩块木头也斩不了。神魔真个出现,星凌只能逃命!”  “哎……”老者收剑入鞘,锈屑纷纷落下。老者踱到冰窟洞口,眼前,暴雪疯涌,寒风呼啸。奇峰异山延伸,数十里之外,冰柱林立。老者背附双手,仰望雪峰。喃喃道:“这孩子!天生顽性,不思进取。枉负了他父母的一世英名。”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老者银发间。  “爷爷!”渡星凌拾起锈剑,拉住老者长袖道,“您别生气。呀,鱼头还在。爷爷您吃吧。”  “爷爷不饿,还是星凌吃吧。”老者抚着渡星凌的头,说道。  “爷爷可是一天一夜未吃东西了。”渡星凌吃吃的道。  老者道:“有你这份心意,爷爷便心满意足。”  “真的!”渡星凌将鱼头咬在嘴里,咸涩而腥燥。  “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带星凌来五莲花峰?三界中神魔离这里不远吗?”  “三界?”老者眼神里透出异样光芒,“神、魔?”  三界?神、魔?这些听起来便十分吃力的言辞,永远和千泠岛无关。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那里会有神魔?但让老者吃惊的是,这个从未离开岛屿的孩子口里为何会提到三界、神、魔?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星凌,你真想见到神魔吗?”  “阿——!”渡星凌嘴里咬着咸鱼头,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不!不!不!星凌可要回千泠岛。”  “爷爷带你去见神魔!”老者携渡星凌跃离冰窟,坠下千丈冰崖。
    “虬啸、囚龙排位虽不同,两柄剑在两位剑修至尊手中,相争了千年。千年间,虬啸、囚龙战成平手。剑尊手中虬啸剑,早可以同囚龙剑相庭抗衡。”  这话中有话。三王爷除了关心中州之势外,仍在关心五莲花峰顶论剑之事。三王爷依海苍修筑王爷府,除了能够隔绝中州战事外,更能随时进入剑修修习海域。看来王爷在智谋上,不知胜过中州诸候多少。  “莫非三王爷认识五莲花峰冰宫主人?”剑尊道。  “那位剑修。”三王爷道,“雪峰上的冰宫主人与剑尊应出自同门?”  五莲花峰顶两剑争斗千年,三王爷无时无刻不关心两剑胜负。至于说排名,三王爷关心得不多。三王爷修长的手指沾凝着雪花,指尖一转,雪花飘落而下。  “北方海域阴云密布,那道光芒带着强烈剑气,剑尊来鄙人府弟,莫非仍旧想着与五莲花峰顶的前辈论剑高低?”  当然不是。剑尊、青衣剑士似乎在等待剑气爆裂,当前将离开王爷府,如今三王爷已回到府中。  “十天以来,承蒙三王爷款待,在下感激不尽。”青衣剑士道。  三王爷在听。琉璃楼台下,已是一片冰凌。天宇下的园中之园飞檐林立。天色将夜,府院中,众多婢女在挂着冰凌的飞檐画梁下挂灯笼。府地东南的高台上矗立着一道剑架。  剑本是兵器之王。三王爷自幼习剑,舞剑高雅飘逸。在中州时,三王爷拜众剑修为师,剑法繁杂。但在海苍十年期间,三王爷修剑似乎已出凡尘。在崇尚剑道上,胜过中州众多剑修。建立王爷府不久,便建成剑台,巨剑插入台中。夜晚时分,两道悠长的红色灯笼从巨剑柄两端坠下,悬在半空。悠悠红光穿过雪幕,映在雕楼飞檐间。然而北方莲池内,地热涌动。  十天来,青衣剑士对三王爷盛待感激不尽,但三王爷却被巨剑旁的剑光吸引。沿剑柄向北,阴云翻动,但那道强烈的剑光已穿过阴云。三王爷修长的手指不禁轻触了腰间剑柄。  “那道剑光。”三王爷道,“莫非来自五莲花峰?”  “如王爷所言,那位剑修尚在莲花峰顶。”剑尊者。  三王爷道:“可惜,五莲花峰离海苍有五百里之遥。”  “莫非王爷将去五莲花峰?”青衣剑士道。  三王爷道:“北方海域集众多剑修门派,当属五莲花峰顶剑修至上。而这爆裂的剑气,众多门派应该不会不知。”  “嗯”剑尊冷笑,暗道:“三王爷在凡尘中出类拔萃,但修剑修仙仍是初入门道。此去五莲花峰路途遥远,如三王爷打算去五莲花峰,且不更好?!”  ―――――――――――――――――――――――――――――――――――――  中州大陆西部千余里,两座高耸入云的岛屿擎入云天,岛顶冰雪覆盖。岛底座落着两个小镇,岛与中州往来频繁,小镇已初具规模。数百年间,小岛远离战事,小镇中云集中州众多商贾、修行者。岛间巨崖间由一座巨桥相联。离巨桥不远,一条瑞瀑蜿蜒流过石桥,坠下千丈高崖。瑞瀑旁,座落着一个院落。院门头挂着一条檀木扁,上书着“碧雪幽落”四个大字。  院内百花开放,香烟缭绕。  夜色将至,数匹马踏上巨石桥上,大门开启。院内香烟飘出,云雾般飘过石桥。岛主去中州皇朝数日,如今返回碧雪岛。众婢女提灯笼步出大门,沿巨桥两沿迎接。前头是一个年过童齿的女娃娃。岛主下马,将女娃娃揽在怀里。女娃娃道:“父亲可回来了。”岛主道:“父亲去了中州皇朝。”女娃娃道:“父亲可否带孩儿去中州?”岛主皱起眉头,道:“碧雪岛好过中州,你年纪尚小,如何想去中州?”女娃娃道:“孩儿欲去中州皇朝”岛主疑问:“皇朝?”  ―――――――――――――――――――――――――――――――――――――  “小姐!小姐!岛主回来了。”  院落深处,婢女提着灯笼匆忙跑过九曲桥。桥头座落一幢小楼。小楼依山而建,楼内燃着数道香炉,香气悠然飘起。婢女惊慌的跑过香炉。一声脆响,一个十分小巧的手炉摔在地上,香草散落一地。婢女也不理会散落的香草,径直登上二楼。  “小怜?”楼内一个声音传出,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柔美娇柔。  婢女推开楼门,香气扑面。海风吹入小楼,青帐吹起。楼内一道画壁前,画帐将内外隔开。画帐之后,立着两道画屏。屏上绘着悠远的远山和湖面,一湖清水显得幽静。画屏之间的床踏上,微睡着一个少女。在她起身时,丝绸青衣上泛起涟渏。  少女手中托着一个十分奇异的香炉,朱雀站立在香炉顶,显得唯妙唯俏。香气悠悠飘出,少女深吸着香炉中飘出的香气。随后,少女将香炉放在桌案上,在她转头时,髻间珠花闪动。  “小姐,岛主已回到岛中,晓幽去迎接去了。此去中州,岛主似乎带回了中州圣谕。”  “吱吱……”声声轻微的声音传来,画帐之后恍动着。一只全身雪白的狸猫从画帐后窜出,窜向少女脚下。少女微弯身体,将狸猫揽在手中。小家伙恍动着脑袋,往少女长袖里窜。少女轻轻敲了敲狸猫小脑袋,幽幽说道:“小怜,可要听话。”  狸猫被少女敲了敲脑袋,头缩在洁白的绒毛中。狸猫身体卷作一团,微闭着小眼睛。显出一幅十分乖怜的样子。少女修长的手指理着狸猫绒毛。抱着小怜,少女抛开画帐,踱到灯台下。少女嘴唇微闭,水晶灯台幽幽燃烧。潮润的雾气吹入楼中,耳边的秀发间凝结了不少露珠,灯台光芒映照,髻间星光闪烁。  少女启玉唇,道:“父亲与中州皇朝素不交往,这次父亲去了中州。不知所为何事?”  婢女皱眉道:“恕小婢不知。小姐独居清玲楼,吩咐小婢探看北方,看到碧雪岛北面有大船驶来,必定是岛主回来。小婢听说中州皇朝圣谕已传到碧雪岛。”  圣谕?依岛主脾气,自然不会屈从于中州皇朝。岛主在岛上修剑已过百年。百年间岛主专心修行,自得其乐。  少女吩咐婢女退下,微步走到楼台雕栏,凭栏。高巨的岛顶雪峰间,雪凌落下。冰凌飘浮。少女玉臂上的狸猫象被这雪崩般的冰凌吓坏了,往少女怀里钻。少女扬起长拢,掩住狸猫,轻声道:“小怜,别怕!”  碧云岛与中州有千里之遥,岛主领大船去到中州西部海岸龙渡。龙渡与当年无异,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倩儿离开中州,了无音讯。碧雪岛没了倩儿,少了不少灵气。岛主在西海找寻倩儿已过两载,毫无所获。  离开中洲,回碧雪岛途中,岛主站立船头两个时辰,一言不发。落霞中,船头浪头抛起,岛主迎着海风。大船楼台上,青衣秀士看到岛主站了很长时间,踱到船头,在岛主身畔停下。  “岛主站立船头已过两个时辰,莫非岛主想起了嫂子?”青衣秀士道。  “倩儿离开碧云岛虽然只有有两年,却似长过老夫在岛上修剑的百年时光。”岛主道。  “嫂子离开碧云岛,难道她不牵挂青冥和晓幽?”青衣秀士道。  “哎,青冥已过十六岁,在她母亲离开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的母亲。但这孩子,倔性不改。”岛主道。  “莫非这孩子怀疑母亲离开碧雪岛与岛主有关?”  岛主一言不发,他仰望圆月。  “青冥天生资丽,在修剑上毫不逊于岛主。”  ……  海风吹入院落中,四角立着的火鼎顿然间燃起,灯火涌动。青冥抚着狸猫,她似乎看出今天父亲从中州归来与往日不同。火光中,岛主和青衣秀士在正殿前停下。青冥看来,父亲在近两年时间里苍老了许多。她永远也不明白,为何在两年间,这个与中州隔离的世外小岛与众前已不同。  “父亲。”青冥从侧园步出,向岛主行了个万福,道,“父亲一路辛苦,还恕孩儿未来远迎。”  岛主见青冥前来迎接,看出今天青冥与之前有所不同。毕竟,岛主是青冥的生父。但这个倔强的孩子似乎改变了许多。
    “阿!爷爷,逃不掉了!!”  冰凌洞口,老者抱起渡星凌跃下千丈高崖。渡星凌听到耳边风声呼啸,他猛然睁眼,眼前雪花直往天宇飘去。星星点点的雪花在渡星凌眼里渐渐融合,形成一道圆形的雪幕。  “阿——”渡星凌的眼里,闪现出在千泠岛生活的一幕幕……  叮叮叮……  千泠岛小鱼村,十几艘渔船回航。  小岛上住着百余户渔民,长年以打渔为生。这个不起眼的穷僻小岛从来不会有中州商贾往来。渡星凌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时候来到千泠岛的,在他能够记事时,爷爷就一直在这个小岛上居住。爷爷象众多渔民一般,去北方海域的打渔,但渡星凌少有同爷爷一起出航。让渡星凌不解的是,爷爷从来便带着一柄锈剑。这柄剑早已锈迹斑斑,但爷爷一直舍不得丢弃。渡星凌无法理解。  北方海域寒冷异常,渡星凌哪里能够忍受得了寒冷?说话都会打哆嗦。爷爷去海里打一次渔,便够享用一月半月的。  “真吵呀!怎么这么早渔船就回来了。吵死人了!”  临海的一个山崖上,一间茅屋搭在树枝间。一条藤梯延伸到地面。早晨的阳光从东方射来,透过间杂的栅条射入屋中,形成一道道光带。渡星凌睡眼惺忪,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小渔村旁那十几艘船缓缓驶入码头。  涨潮后,这个小渔村的码头已经被沙子淹没。小渔船停在水边,似乎搁浅了。渔民从渔船上跳下来,担起一捆捆的海鱼。渡星凌揉着眼,将覆盖在身上的烂毛被子抛开,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栅隔边。  “爷爷!”渡星凌心里有些焦急,自言自语道,“爷爷怎么没有回航?他已经出海有两天了。”  渡星凌左顾右看。在树枝上挂着十几条海鱼,爷爷叫渡星凌将海鱼用盐腌起,渡星凌照做了。渡星凌被这些回航的渔船的铃声吵醒。醒来后,才知道这海鱼腥味真的好难闻呀!爷爷前次打回来的鱼怎么用盐渍,这鱼腥味也消不了。哎,如今爷爷还不回来,又要用这些让人作呕的腌鱼填肚子了。  汪!汪!汪!小茅屋下传来狗吠。阿,几天不见这只小狗,渡星凌还以为它随爷爷出海去了。原来它一直留在千泠岛呀!也不知它又去哪里去乞讨去了,它的日子比起渡星凌来说,不知好过多少。  “啊!我的剑。”渡星凌忽然想到那柄拾来的剑,这柄剑长时间埋在沙里,已经锈蚀不堪。但比起那些树枝做的不知要强过多少倍。剑在屋里,渡星凌都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挂在屋里的。阳光透过栅隔,这柄剑依然显得黯淡无光。  “爷爷一直带着他的锈剑,这柄剑和爷爷的剑差不多,爷爷一定不会把渡星凌的剑扔了。嘻嘻!”  渡星凌一跃而起,一个飞身,将剑拔出,在茅屋里乱斩乱舞。自从渡星凌记事时,他从来不曾看到爷爷舞剑。听说中州有许多修行者,小岛上的小伙伴去过中州,象是拜了那些修行者为师一般,在渡星凌面前用木剑木刀摆弄,那些招式也比渡星凌的招式强。  “冲!杀!斩!”轰!轰!茅屋中响起一阵脆响,这柄剑在渡星凌手中,象着了魔一般,柱子卡卡卡卡一阵响。  “阿!不好。拆房子了!”渡星凌冲向房外,飞身抓住藤梯,在空中荡了起来。  汪!汪!汪!茅屋下小狗一直对着茅屋狂吠,断木落在小狗旁。  渡星凌放开藤梯,飞落在小狗旁,摆出一个马步。哧的一声,裆口已撕开一个大口子。汪汪,小狗听到这声响,飞快的跑开。  “呀!”渡星凌呼的收拢双脚。  轰!轰!轰!渡星凌身后,树枝上的茅屋开始垮踏,树枝支离破碎。一阵灰尘抛起,咸鱼、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这!这!这可怎么办?”渡星凌看着这座倒踏的树屋,心里不免害怕起来,“和爷爷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就这样被渡星凌给毁了,爷爷回来看到可怎么办?”  “星凌。”  “阿!”渡星凌转过头,傻笑着,“是爷爷回来了!”  “是的!星凌。”在渡星凌眼前,爷爷虽然老了,但还是显得那样步伐有力。“这!爷爷!”渡星凌吃吃的道。“星凌,这茅屋是你毁了的吗?”老者道。“不不不!”渡星凌又是一脸傻笑,张开的嘴半天没合上。  “孩子,别害怕。爷爷并不怪你。”老者道。  “真的!”渡星凌合拢嘴,傻笑道,“谢谢爷爷!”  “孩子,你真的想离开这个小岛吗?”老者问。  “不!不!不!星凌不想离开千泠岛。”渡星凌道,“星凌已经长大了,还可以为爷爷盖起一间象样的房子。”  “不!”老者道,“我们在这个小岛上生活了十几年了,爷爷带你离开小岛。”  “去打渔吗?爷爷?”渡星凌道,“好呀!好呀!我们去海里打渔。”  “不!爷爷带你去北方大海。”老者道。  “北方?!”  渡星凌刚合上的嘴又张开,心里叫苦,暗道:“早知道真不该舞剑,现在好了,又要和爷爷一道去北方大海。那片冰凌大海,真冷呀!可受不了那样寒冷的地方呀。”  “是的。”老者道。  渡星凌想来,这次毁了这个茅屋,爷爷没有生气。爷爷想带星凌去北方,那就去吧。  “好吧,爷爷!”渡星凌道。  两天过后,冰凌海面雪幕渐渐出现,渡星凌裹紧衣衫,看着漫天雪花直打哆嗦,道:“爷爷,这里真冷呀!星凌真想留在千泠岛。”  “真没出息!”  ……  “死定了!爷爷!逃不了了!”  渡星凌身旁风声呼啸,千丈冰崖摔下去,必定会摔个粉身碎骨。爷爷!为什么会这样做?!渡星凌不明白!  在冰崖上飞速下坠,渡星凌看着眼前的雪幕,一些幻相在发幕中出现。留在千冷岛,那些小伙伴还会来找渡星凌去比试剑招。然而现在,一切都完了。在坠地那一瞬间,渡星凌想,应该不会痛。世间的一切也会在一瞬那间消逝。渡星凌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更多的是恐惧。  这些向上飘的雪,只能够让人感到恐惧。  但忽然之间,渡星凌看到眼前的雪幕在缓缓散开,象雾气一样向四周飘落。怪了,这漫天的雪花又向下飘落。我死了吗?渡星凌心里自言自语。但为什么没有在坠地的一瞬那间感到痛?我真的死了吗?为什么冰崖在缓缓向后远离?雪花停在渡星凌眼睛周围,他伸出手,这些美丽的雪花落在手心,他忽然间发现雪花已经不再冷。  这一切都是幻相吗?  “阿!爷爷,你还在这里呀?”渡星凌十分吃惊,眼前是爷爷腰间的锈蚀不堪的长剑。  “是的,星凌。”老者道,“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冰窟。”  “爷爷,我们不是摔下冰窟了吗?”渡星凌好奇的问道,“我们真的死了吗?”  “不!星凌。”老者道,“我们还要去更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渡星凌道,“是哪里?”  老者没有回话。渡星凌停了片响,感到有些失望。在千泠岛上,渡星凌象老者亲生的孩子一般。渡星凌相信,爷爷绝不会将他推下冰崖。  “阿——!”忽然间,渡星凌大叫出声。“爷爷,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怎么会这么高?”  “星凌,别往下看!”老者道。  渡星凌呼的抱住老者,道:“爷爷,星凌害怕。”  “别怕,孩子。”老者道,“爷爷带你去一个山谷,那是去五莲花峰顶必经之路。”  “必经之路?”  刚才渡星凌住下看,心里早打起了鼓。  雪峰在身下,远远的有一条冰河从阴云中流出,弯弯曲曲的流过谷地。一切在眼前都显得是那么的遥远。  “哈哈哈哈!”渡星凌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道,“星凌没有想到,爷爷会身法。这次渡星凌死不了了。哈哈哈哈!渡星凌还要回千泠岛。把那树屋盖起。那些咸鱼,还给爷爷煮了吃……”  老者白眉已被冻住,冷冷的说:“朽木难雕!”  老者携渡星凌在空中飞行,掠过几座雪峰,寒风袭人,两人在空中似乎已被冻作冰人。雪峰移开,一座高竣的雪峰呈现。在雪峰顶,鬼爷神功般被斩作两段,谷中一条冰河蜿蜒而行。  “难道这就是爷爷所说的冰谷吗?”渡星凌道。  渡星凌似乎听见爷爷在说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他感到整个身体都被冰冻住了,他的手怎么也无法移动。谷中的阴云渐渐散开,谷尽头,一道剑形山峰擎入天宫。
    千丈冰凌,万丈剑峰。矗立谷尽头,尤如擎天之剑一般。  渡星凌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这么雄伟的雪峰,这完全出乎渡星凌的想!然而在爷爷领着他走过谷尽头时,巨剑雪峰半山腰间有一座十分破落的雪殿呈现。  “雪殿!爷爷,那座宫殿!”  渡星凌顶着风雪,在雪峰间艰难前行。哎,不知这路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渡星凌想来,难道爷爷带他去的是这雪殿?  不是!  雪殿北方,一道冰柱从天空中直坠而下,连接着雪殿前的大院。冰柱奇异而高巨。渡星凌定眼看时,冰柱上似乎插着众多长剑。众剑间,一条小径直上云宵。莫非这是爷爷所说的五莲花峰剑道?  天空越来越昏暗。雪殿里透出了微弱光芒。  雪殿间的立柱上,燃着九鼎大火。看样子,这些大火已经燃烧了许多年。冰雪地千年不熄,让人惊叹。  大院中央,数百道石阶直通雪殿。  这雪殿里有人留驻?  “好雄伟的宫殿!!阿!爷爷您看,那些黄金柱台!”渡星凌站在雪峰大门前,咧嘴搔耳。心想:若这宫殿在千泠岛上,那我和爷爷就有福了。卖了这些黄金,一辈子也不愁。还去北方大海打渔做什么?这冰雪之苦可要到熬到尽头了。  寒风啸瑟,宫殿里剑声听起来十分微弱。忽然间宫殿上传来轰然一声,一道冰柱被齐齐斩断。  好强的剑气!巨大冰柱斩作两段,若是凡人,且不早已粉身碎骨。渡星凌被这道剑气一振,心里害怕起来。  冰柱缓缓坠落,老者观望着殿变化。剑光时隐时现,道道剑光游龙般在殿顶划出。  “没有想到,数百年过后,这疯剑修还是脾气不改当年。”  轰然一声,剑气穿过雪殿。一阵轻不可闻的声响,几道剑光闪出,在大院中击出数道剑痕。强大的力量将雪抛起,在院中形成一道雪幕。  “爷爷!星凌可要离开雪殿!”渡星凌嘴里嚷着,咣当一声,腰间的锈剑落在地上。  这金石做的地板冒起热气。脚下的雪开始融化,清水向外流动。  想必宫殿顶舞剑的剑修已经看到大院中的老少,剑修收住剑势,从宫殿顶一跃而下。剑修右手持剑,剑刃光芒重复,剑气层层袭出。  剑修收住剑势,站立不动。看上去他已经十分苍老,一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似乎在这破落雪殿已经驻留了太久时日。  “不想几百年间,剑修仍留在雪殿中修练剑术。”  “哈哈哈哈……”剑修大笑不止。  “爷爷,他……他……疯了。”渡星凌从爷爷衣衫间探出头。  “老夫多年未来阁下宫殿,不想到阁下依旧在此修行剑道,阁下之剑气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阁下潜心修习。不过有件事,却让老夫十分担心。”  嘿嘿,爷爷的见识可真大,与这剑修认识。剑客虽然疯疯颠颠,但比爷爷强上不知多少。  千泠岛上,爷爷成天叫他去打渔,那有甚么意义?  “老头!休得一派胡言!”剑修听了这话,心里火气那里能够按捺得住。簌地,剑修指剑道,“莫非老头曾经来过此潜修雪殿?!”  “阿!剑修疯了!”  雾气腾腾的地板上,积雪已化了五六丈开外。宫殿大门口,一对麒麟神像矗立。这对麒麟神像象被冰凌冻了千年,雪融化时,麒麟眼前的金石轰然脆裂,一阵脆响,摔作齑粉。  忽然之间,麒麟神像眼里闪出一道紫色光芒,倏地,阴冷光芒将大院照亮了许多。大院中雪花映作紫色。  “当年剑修入驻潜修雪殿,北方海域并非寒冷非常。不过,数百年过后,一切已变化。”老者道。  剑修按下剑势,回想起来。修剑数百年,剑修与外界素无来往。他哪里会记得几百年前的事?  “莫非阁下……”剑修心里暗道:不可能,数百年前,那位前辈已在中州大难中不知所踪。眼前这老头,怎能与之相比。另外,他身旁这孩子,虽愚笨却也带着些灵气。那剑修驻留三界,独身一人。怎么如今却多出一个孩子?  若这位前辈前来剑峰,一定能误得剑道。若不是,又是何人?剑修心里寻思,心中早已打定主意。  剑修哈哈大笑,指剑道:“休得胡言!潜修殿本是剑修禁地,如何擅闯入殿中?”  “呀!要打架了。”渡星凌被剑修的凶相吓住,忽的拔起双腿,向殿外跑。冰面奇滑异常,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渡星凌回头看时,剑修剑气已爆开。  “爷爷!”  剑修持剑,剑气凝结剑尖。强烈的剑气抛起满院雪花,纷纷扬扬。院外便是高崖,虽然寒风凌厉,怎么也不可与这道剑气相比。渡星凌心里暗暗叫苦,不想在雪殿里遇着这个疯巅剑修。爷爷刚才施展身法,那飞身术和这剑气自然大不相同。而剑修的长剑爆出的剑气,却让渡星凌感到逼人窒息的杀气。  ――――――――――――――――――――――――――――――――――――  海苍。  雪花。  三王爷府内,楼台雕栏,优雅非凡。  王爷府正殿,三王爷更有兴致的是插花。这种高雅的艺术毫不逊色于练剑。三王爷至今幽居于海苍,每天修剑五个时辰外,其它更多时候在插花。之前在琉璃楼台中与剑尊、青衣剑士相见,让他深感谦意。这十天以来,三王爷去了中州皇朝。而陪着剑尊、青衣剑士的只有他的下人。这么多天,恐怕这些下人会有许多地方照顾不周。  正殿中,除了三王爷外,还有八个人。这些人除一个人以外,其它人的武器均为剑。而这唯一的一个人使用的武器为长叉。这种北方大海游渔土著民常用的渔具,却在他手中变作了一柄锋芒毕露的武器——海魂。  这位在大雪天赤臂者让人深感意外。素来三王爷府中众人皆修剑,这个使用海魂的虬髯大汉显得格格不入。  “主人!”虬髯大汉将海魂枪竖在手心,他举步向前,海魂枪触及地面,击起轻微的震动。这柄海魂枪有百把斤重,虬髯大汉却有着惊人的蛮力,能将海魂枪轻易拿起。  微弱震动中,三王爷手中的花枝动了起来,花蕾随着恍动。这些来自中州的花朵不久后便会凋谢,三王爷感到十分的惋惜。数年间,冰雪已经延伸到了海苍。那些长年繁花盛开的美景已经一去不复返,一切就象三王爷手中美丽的花朵一般,一切会在瞬那间消逝。  三王爷看着手中的花枝,忽然之间,一朵花从技头上掉落而下,在空中飘浮,打着转儿。  可惜——  当然,这个蛮力虬髯大汉看不出来。他来到海苍纯属偶然,这些居住在西北的游渔土著常年游弋******中,长年与巨鲸恶鲨抗争,造就了他们的野性和蛮力。  “主人!”虬髯大汉再次举步向前。  那朵花落在三王爷脚下,三王爷轻盈弯下腰,拾起落花,随后十分有兴致的将花插入花篮中。  三王爷欣赏中花篮中的花朵。对这久违的艺术,三王爷感到有些陌生,但他插花的手却显得光润如玉。他欣赏着花篮中的花朵,恬才凝在花朵上的水滴已经凝结成冰。这微弱的变化,似乎触及了三王爷埋在心底的伤痛。  整个世界在瞬那间陷入无声的黑。  无心伤和光。  
    三王爷插好花后,很有兴致的欣赏。随即他的眼光停留在那朵凋落的花上,眼神中忽然现出一丝忧愁。这样的眼神三王爷从来没有过,而这一次,也仅在一瞬那之间。大殿中众人不过有太多人查觉。众人都知晓三王爷性格,独居北方海苍,与中州联络甚少,落得个逍遥自得。这种眼光还是有人注意到三王爷的眼光一直没有从插花上离开,这人话涌到嘴边又咽下,他等待三王爷。人有感伤时,也许安静最好。他知道三王爷需要安静,他愿意等。  大殿中安静异常,甚至能够听到殿外雪落的声音。  这些声音轻不可闻,但在某些时候却能声声袭入耳中。  中州皇城,也在不久前已被大雪封锁。这和当初三王爷离开中州时十分相似。然而有些事却永远已不会相同。就象三王爷手中的插花一般,每一次插入花篮时,花的种类和位置不同,但最重要的是美丽。  这种美让人无法触及。  大雪中,如同雪花一般,更是一种……  凄  美!  何况是在数年中没有感受的美。  这种美更会触及一个人的心底。  十年前,三王爷离开中州去北方冰谷修行,那位持莲剑的小姑娘在大雪中显得十分单薄、单纯,甚至带着让人屏住呼吸的纯洁  记不得是第几次,她站在冰谷外的石坊之外。  少女持莲剑,已过半个时辰。这个冰晶玉洁的世界里,少女的长发似乎由水晶构成。  她一身碧绿衣衫,带着远山下的湖水般的清灵。  少女双髻微微垂下,轻轻落在她如瀑的长发间。  似乎整个世界留在少女心中的唯有——  宁  静。  “皇兄离开中州已过十年,今日相见,实在是幸会。”皇朝座落十分浩大,宫殿重叠,错错落落。如今殿院如海苍一样,雪花纷飞,四野雪莽。皇殿中早已是一片歌舞声平。这样的场景不知过了多少年。  皇城北方一个小山头,雪花零零落落。小山无海苍群山海崖的奇秀,不过一片冰凌美景平添了几分宁静。山头上建筑着一间小亭,从这里可以纵观整个皇城。浩如烟海的飞檐画壁,让人感到中州皇朝依旧强盛。但对三王爷来说,他更喜欢这个无名山头。山头的亭子中安放着一座玛瑙石桌,品尝中州南方十年珍藏美酒,无疑这是件高雅和让人心旷神怡的事。  “十年不见,这小亭依如当年。只是这酒……”  酒,依旧是当年的酒。人,同是当年的人。只是这酒流到嘴里,却让人感到浓烈而难人下咽。  “莲颜去了北方雪野,不知那冰谷……”  “皇兄,时过景迁。若不是你提起莲颜这个名字,还真让人忘记了。”  酒樽中,雪花缓缓飘入。酒也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浓。三王爷将酒一饮而尽。  雪落在四野,山头外,宫殿的飞檐画劈间已经亮起灯笼。  雪也在不久后,  化作了红雪。  ……  冷风吹入宫殿,呼啸而过。三王爷回到海苍时,这凌厉的寒风显得更冷。宫殿中风声呼啸,三王爷的目光没有离开插花。已过一刻,来自西海的蛮士停下说话,同时也停下举步向前,如同蛮士之前在大海中飘泊一般,他紧握海魂枪,每个时刻他最要防范的是来自大海中的危险。有时候不说话,是保持战力的一种方法。而在攻击一刻,他击出的海魂枪,无疑是致命一击。几天与三王爷相处,他似乎已经了解了三王爷的性格。在他在思索其它事时,他可以充耳不闻。蛮士知道这时什么对三王爷都不重要。  三王爷左手旁依鼎站立的是千面少史卓,他无疑是最了解三王爷心绪的人。现在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三王爷会听。看来,在心智上史卓比那位被龙船救起的西海蛮力更胜一筹。现在是该说话的时候了。史卓上前,但他没有拱手相拜。三王爷并不需要这样的礼节。离开皇朝十数年,三王爷更象是留在海苍中的一名散修。长年修剑,与西海、北海众门联络频繁胜过中州皇朝。他已经对皇城中的礼仪淡漠了。但千面少和西海蛮士没有忘。在他们看来,对三王爷无礼,会让他们心底不安。  千面少史卓举步向前。他手中握的并非是剑,而是一束雅致而鲜美的花。夜色已至,宫殿中燃起灯火,众婢女手持雕花笼,环着大殿四周而立,柔和的灯光中,三王爷显得更加缄默。史卓手中繁花如绵,似乎在之前已被人插弄过,无疑它比那些凋落的花更加美丽。  大雪纷飞,雾气无声飘入。  史卓将花拥在胸前,脸上带着几分幽雅的笑意。殿内众婢女衣袂翻动,轻微作响。众女子香粉胭脂香味随寒风飘动,清灵而潮润。史卓轻踱脚步,绵衣下勾鞋不时露出,金玉的光芒时隐时闪。  在三王爷身旁,史卓站定,他的手微微扬起,将头低下,十分有兴致的闻吸这些繁花散发出的香气。繁花上露滴闪着星光,这星光和三王爷发结上的黄金束发的光芒一样让人着迷。  “王爷!”史卓侧望三王爷,他的笑意依然是那样的幽雅,“此去皇朝,王爷饶有雅致的带回了许多鲜花。几年间,王爷未如此有雅兴的插花。不知,在下这束花与王爷的插花有什么不同。”  繁花美丽,三界中,不会有不同之处。不同的是各人的心绪。  这心绪又如何能够诉说得清?这样的心绪,唯独能增加各人心底的伤感罢了。  三王爷望着史卓手中的繁花。  史卓带着笑意,十分有雅致的将花插入花篮。两束花扮配绝美,但史卓看不出来,两束花的区别。  但三王爷能够看出。  花开得正艳,  而另一束  正  在  凋  落。  王爷府北面的莲池中,五莲花峰爆出的剑光下,最后一朵莲花已经开放。  然而莲池中的莲花面临的——  却是凋落。  满池莲花,  为谁而开?  ……  “王爷。”史卓道,“此去中州皇朝,恐怕并非因为中州面临的危机。这些事对王爷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  “数载未回皇朝,不想中州皇朝变化这么大。整个皇朝正渐渐败落。”三王爷说着,从站立的婢女手中取下一把雕花笼。取出花笼中的红烛,点燃大殿墙壁上的油道。火焰燃起,将大殿照亮。  三王爷和七位剑修腰间的长剑飘动着剑气,唯独西海蛮士手中的海魂显得黯淡无光。  “修剑十数载,王爷游历西海众岛,拜北方众修仙门派。这数十载以来,三王爷的修为可与中州大陆剑修百年修为相比。然而三王爷却解不开一个结。”史卓道。  结?!什么结?  三王爷脸色有些变化,但他依旧试图掩饰。许多次他都做到了。而这一次,对史卓的话,三王爷感到有些突兀。  莫非千面少史卓所说的结,是三王爷未解开的心结?  这不可能!三王爷已将这些莫名的东西埋藏心中十几年,不会有人知道。  “哈哈……”史卓笑道,“三王爷在海苍修仙三载,其后游历西海众派修行。以三王爷的睿智在悟剑道上胜人一筹,然而三王爷无法解开的结,正是三王爷手中的剑。”  剑?  对剑,史卓有自己的看法。修剑者能够做到剑人灵气相合,便是修剑至上者,可在北方大陆仙途尽头的三千修行雪殿的飞升殿外的丹棱台上自由飞升。然而三王爷在修行上仅在凡尘中出类拔萃,还不能够完全出凡尘。这一点,三王爷当然知道得十分清楚。也不必让千面少史卓说起。更何况,同为修仙者,也会了解各自修为。但修仙渡道,心存杂念,恐怕难以在修仙途中超越自我,这修行之路何其遥远?  当然三王爷明白史卓的意思。但在另一方面,史卓的话无疑在说虽在三王爷心中的另一个结。  即是剑。  “莫非先生所说的结是剑之力量?”三王爷道。  对史卓三王爷显得十分客气。甚至在这一刻称呼他为先生。但以史卓的面相来看,也和三王爷相当。不过修行者悟道后可以做到调息六脉,几十年来容颜不变。从面相去看,也不能够完全了解他的年龄。三王爷知道史先生这一点,更何况在十几年之前,三王爷离开中州皇朝时便知道千面少的名号。然而现在,史卓却在三王爷手下为事,这一点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史卓听了三王爷说的话,微微点头,心里暗道:三王爷修行十几载,不愧睿智聪慧。  史先生所说的意思正是这一点。对于那些悟道浅薄的人而言,并不会想到对于修剑者最重要的一环正是武器。当年剑仙在东北三千雪殿自由飞升时,正是做到人剑合一。在三千雪殿中,三千修行者同为修仙悟道,而能够做到合一的寥寥无几。当然随人飞升而去的,仅仅是剑之灵,留在凡尘中却是剑之残体,但这剑之残体中蓄留剑灵。仅此一点,便可以让凡尘修仙者受益不尽。  三千雪殿中留下的,是修仙者的驱壳。  当然,王爷府中的在座并未入中州东北三千雪殿。以这些人的修为,当属浅薄。三千雪殿有着三千执事掌管,以灵气和战魁封锁道路,让这些修为浅薄的凡尘修仙者望而却步。  飞仙殿矗三千雪殿最高峰,高峰延绵千里。飞仙殿沿山峰而建却有数百里。长年雾雪笼罩,中州凡尘中人只见着冰山一角,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错——,剑之力量。”千面少史卓道,“以三王爷如今配剑之灵力,还不能够入三千雪殿第二重。而以如今王爷的修为,却不在此之下。”  第二重!  三王爷明白史卓的意思,他的修为十分浅薄。但他对这个直言不讳的并不感到反感。三王爷道将那束史先生送过来的鲜花折开,十分有兴致的插花。史卓已经没有话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三王爷都不会再听。他不知道三王爷的心结是否已经打开,但从三王爷插花的动作和微露的笑意来看,此时,三王爷并不在意修仙之事,更在意的是如何插花才会更美。  
    “史先生所说的第二重,是三千雪殿散修驻留之地?”三王爷道。  三王爷所言不错,让人意外的是三王爷知晓散修在三千雪殿中的排位。十几年的散修,三王爷确实没有白费。但史卓不解的是,三王爷对修仙雪殿并不陌生。  以其修为,守护战魁如何会让他进入?  史卓笑道:“散修雪殿在三千雪殿中仅有十座,凡尘中,散修在三界中并不十分看重。”  三王爷道:“散修一生清贫,独来独往。本王与那些散修……或许不同。”  史卓冷笑,暗道:“王爷所说的‘不同’,莫非是王爷与其它散修一样,在修行上不能隔离凡俗杂念。”  史卓面对插花紫篮。他忽然发现,那此之后插入的花,开始凋落。  长剑剑气光芒映亮落花,花瓣在几台上散开一片。  史卓伸出手,将落花接住。史卓微微一笑,道:“王爷离开中州皇朝,难不成也因为这些琐事?”  这话外有音,但这些话已经足够。留在三王爷府十几年,史卓并没有打算离开。王爷府收留了他,三王爷位高更让人敬而畏之。  海崖之上,琉璃楼笼罩着七色玄光。  剑尊和青衣剑士席地而坐。剑尊调息七脉,修行多年,每日打坐练功至少花上两个时辰。但今天似乎与往常不同。楼中静可闻到雪落的声息,剑尊却感到心脉涌动。在剑仙门中修行打坐,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剑尊尽力调息七脉,恢复平静。剑气击在琉璃楼间,剑尊感到这股力量非凡,青衣剑士似乎看出剑尊在运功打坐时的微弱不同,片晌后,青衣剑士起身,踱到琉璃楼台前。不久前,三王爷方才离开。虽然当年剑尊在剑仙门拒王爷于门外,如今王爷依旧礼让而谦逊。  北方阴霾中剑气翻滚,一瞬那间,几道光芒划过长空。这些异相,是否映着五莲化峰顶剑圣的际遇?这些游离于世俗之外的修行者,逃不过三界争斗。嘿嘿,潜行与脱俗,仅仅是潜修者冠冕堂皇的幌子。  放眼十里,海苍之上的王爷府与中州皇朝建筑十分相似。十几年来,虽为散修,但王爷却从未忘记中州皇朝的辉煌。王爷所做的一切,正应了他的高贵身份。  “师尊。”青衣剑士观望天宇。两道如流星般的光芒过后,天边残留光亮。“这次三王爷回归不过一日。在他的打算中,他真的再去北方?”  北方冰凌海域。  三王爷说的北方,当是那座奇峰。剑尊的修为不知强过王爷多少倍。王爷西海修行求经多年,这难得天相,又如何会错过?  去北方‘五莲花峰’早在王爷计划之中。王爷府在中州众多门派之中,气势宏大。这一次,三王爷仅率五艘龙船北上。  剑尊在楼台中席地打坐许久,剑尊七脉调息通缓。剑尊心中,剑气已占据了大半。青衣剑士说话,剑尊已充耳不闻。剑尊眼前,长剑振动起来,飘浮的剑气也在此刻开始扭曲变形。  青衣剑士又道:“师尊此次北上,将与王爷一道乘船前往?”  剑尊微睁眼睛,缓道:“此去北方五百里冰凌海域。王爷驾船北上,老夫与之同行,王爷并不会拒绝。”  当然,三王爷看来,剑仙门剑尊与之同行,自然是一件十分让人荣幸的事。更何况,北方海域危机四伏。但剑尊对中州各大门派的争头,并不想太多关心。  ……  次日晨,北方阴霾一片,大雪未歇。  王爷府中众婢女熄灭灯笼。王爷府南门外,婢女沿阶而立。码头上已有五艘龙船罗列。船栏高巨。不久后,五艘龙船启航,隐没在雪幕中。  ―――――――――――――――――――――――――――――――――――――  七位剑修、西海蛮士一道随龙船北行。龙船行驶时,众人已躲入船舱中避寒风冰雪。但最高巨的龙船上,西海蛮士仍旧站立龙船船头。冰雪将他裹了个严实。冰雪之苦,蛮士早已司空见惯。蛮力土著所居住的岛长年冰封,而凌厉天候,却让土著抗争力更加强大。蛮士紧握海魂枪。对西海土著而言,海魂枪不仅是捕渔工具,更是征服大海的绝佳武器。  龙船呈扇形驶行,船尾数百只浆划动,舵手十分小心的操控。西海土著在大海行驶时十分卖力。龙船尾舱中,齿轮发出阵阵巨响,木桨划过冰凌,五艘龙船破冰而行。经过大半天划得,龙船渐渐驶入一道冰雪凌厉的海峡。  船头西海蛮士似乎已被冰铸在船头,没有了一丝生气。龙船破冰而行,船头响起一阵卡卡卡声响。随着冰破裂,龙船两舷斩开一段一丈开外的缺口。大船前行,蛮士身上的雪散落下来,他挪动脚步,走向龙船尾部。动力舱中,蛮力土著奋力扫动木浆,强大力量将散落冰块击得粉碎。  西海蛮士走入尾舱中,张开手臂,转动巨型齿轮,龙船尾浆顿时转动起来,气泡和冰凌从水下冒出。  对龙船群驶行速度,三王爷感到十分满意。毕竟这和中州之前海域大不相同,南方气候暖和,海面不曾见到冰凌,然而靠北的这片海域,冰雪覆盖,一天功夫方才驶行近两百里。高巨龙船楼台顶部,香烟渺渺,三王爷十分有兴致的往香炉中增加香料。飘浮香气更加浓烈,三王爷深深吸着这股独特的香气。踱到楼台边缘,眼前,两边山崖上冰凌错落,冰枝伸向海面。被龙船两舷铠甲一撞,冰屑碎裂开,掉落海中。  龙船有如此航行速度,确实在三王爷意料之外。无疑在三王爷回中州途中,收留的这些西海蛮士让人感到满意。这些土著奴仆勤劳而随从。更何况,海苍顶的王爷府中需要这些力大无比的奴仆,他们并不了解其中机关,蛮士定会做到守口如瓶。  三王爷走出舱门。龙船侧舷,数条冰柱伸出。这些原始莽生的冰原植物被冰雪深深包裹,但在黄昏光芒中显得晶莹剔透。三王爷伸出手,将冰技摘下,他轻盈的动作,象是在中州皇朝大院内摘一朵牡丹。  龙船驶行,三王爷将冰枝拎在手中,观看冰凌中的莽枝。这些北方的冰凌植物与中州大不相同。忽然,一滴水滴在冰枝间形成,缓缓向枝头聚焦。水滴从冰枝上落下,三王爷似乎从这滴滴落的水滴中看出了什么。  龙船驶出这道幽长海湾后,北方将是一片宽阔大海。那片海域并非象北方大海一般冰封千里,得天独厚的热涌使得这片海域与众不同。海域结冰极少,冰水相融,北方海域中众多游渔土著往往会来这片海域。  西海蛮士和其它土著一样,不过作为力大无比的蛮士来说,他们并不需要象北海土著一般,迷恋北方温暖海域。对蛮士来说,西海已经足够。  对这些西海蛮士三王爷感到很满意,他唇角露出浅浅的微笑。他松开修长的手指,那条冰技从手心落下,转着,撞在舷索上,裂作无数碎片。  数十里海峡内,五艘龙群一字驶行,已行过大半。天气已晚,龙船上的雕花笼亮起。  
    剑峰半山之间的雪殿之中,疯剑修剑气涌动。这一剑剑势并不凌厉,但从这剑势来看,剑修修行已过练气、筑基之界,剑修在此雪殿中修练已过百年。从这柄剑凝结的剑气来看,疯剑修修行意念极杂,剑走偏锋。  疯剑修未出剑,趋着剑尖凝气之际,渡星凌已跑出十丈外的大院门。剑气迅激膨胀,瞬那之间已将冰凌碎块推到十丈外的大门口。  “这疯剑修,尽然使出这样狠的招式,若再晚些,恐怕,这屁股,嘿嘿……”渡星凌上气不接下气,庆幸一翻。“剑修疯了!不!爷爷还在院内。”  渡星凌和爷爷蓦然闯入剑修的雪殿彻底触怒了剑修。渡星凌想到爷爷,但剑修的剑气强大,触及剑气边缘,冰柱被撕作碎片。渡星凌心里暗暗叫苦:可不能就这样死了。爷爷活了百年。但渡星凌心里十分不忍,十几年间,爷爷从小把他养大,渡星凌不觉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爷爷!”渡星凌坠坐在冰面上,已是泪流满面。院内流冰飞屑,茫茫一片,看不出一丈。  剑气涌动,剑刃在剑气中扭曲变形。剑修注视剑刃,幽幽的紫气从剑刃中飘出。冰凌旋转飘浮,冰凌在剑气中化作一滴滴水滴,飘浮在疯剑修和老者眼前。剑气冲向老者腰间锈剑,随即响起一阵卡卡声响,鞘中长剑颤动起来。老者的手停在剑柄上,但剑修却在注视着眼前缓慢飞舞的冰凌和水滴。似乎在剑修之间,世界安静异常。冰凌撞击在剑刃上,初削作两半。剑修左手持剑,右手手指轻轻触及飘浮的水滴。在老者和剑修眼前,水滴缓缓向外飞去。  渡星凌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但他怎么也看不清冰凌旋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感到整个雪殿笼罩在一片冰凌幕中。  雪峰中寒风呼啸,不时吹入剑气幕之中。偶然之间,渡星凌看到冰凌幕中的两个人影。这一幕让渡星凌感到十分意外,如此强大的剑气旋中,爷爷不是早就……但渡星凌却发现爷爷能够抗击如此强大的剑气。十几年之间,渡星凌从未看到爷爷与修仙界剑修斗气。渡星凌忽然之间感到爷爷一直在隐藏。在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岛上,爷爷呵护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或许他想远离三界纷争。但如今,爷爷却已回到了这纷争之中。  轰!  强烈剑气爆开!  嗖嗖嗖嗖一阵声响,冰凌如利箭般从从大院中飞出,击在大门之间。随即雪幕爆出,直呛得渡星凌一阵咳嗽。  “不好!”渡星凌躲在大门前的石麒麟后,心里一阵叫苦。恬才院中剑气爆裂,飞凌急速袭来,将石麒麟表面击出一片石粉。若是被些冰凌击中,身体早已被击成了筛子。这一击算是躲过了。渡星凌抱头,片晌后才从雪地里把头探出来,没好气的道,“这个疯剑修,刚才不是要和爷爷比试剑招,斗剑气的么?怎么现在却施起了暗器?!”  但是,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爷爷!”  渡星凌绕过石麒麟,正想望院内跑,那知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忽然间,头上发出的脆裂声,定眼一看,渡星凌心中吃惊不小。刚才那些被剑气击出冰凌钉在巨大的大院石门上,象无数晶石钉子一般。冰凌落下,摔在渡星凌身畔。这疯剑修在搞什么鬼?这些冰凌象识得人似的,直向渡星凌刺来。叮叮叮叮一阵响声,渡星凌拔出锈剑,一阵乱劈,冰晶和铁锈飞散开。一阵左躲右晃,渡星凌早已是气喘吁吁。看到如此多的冰凌被斩碎,渡星凌心中一阵惊喜,这拾来的锈剑和在千泠岛上拾得的剑招看来十分有用。  卡卡卡卡……  阿——  渡星凌正洋洋自得,那想到这宫殿大门已现出无数裂纹。大门被刚才那些冰凌击中之后,裂纹忽然间爆开。整个大门裂作无数碎块,轰然落下。呼地,已经不见了渡星凌身影。  “星凌!”  “呀!是爷爷的声音。”  让渡星凌未想到的是,这座雄伟的大门完全由冰凌构成,在倒踏时散作无数细小冰凌。想必在数百年之间,冰凌被一股力量支撑着,才会矗立在雪殿前这么长的时间。而刚才疯剑修击出的剑气强大的力量,将这股力量击散,整座大门才会在忽然之间倒踏下来。  爷爷!  渡星凌被冰凌压在底部,从冰凌中探出头来。眼前的场景却让人感到吃惊。恬才疯剑修的剑气已经爆开,然而渡星凌看到的却是疯剑修和爷爷相对,站立位置丝毫未动,剑修手中长剑依旧指着爷爷,爷爷的手仍抚在锈剑剑柄上。似乎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这可怪了,怎么?这疯剑修的剑气是用来吓唬小娃娃么?  短暂对屿,剑修手中长剑缓缓放下,剑入剑鞘。渡星渡站在冰凌中,观望着疯剑修入鞘之剑,他始终不明白,为何爷爷会在这爆裂的剑气中毫毛未伤。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之间,从剑峰山下转来风啸声。暴雪中,只见一只麒麟带着火焰从峰底往上跳跃,不多时,已近半山腰,临近雪殿。可以看到那火麒麟上坐着一个女娃娃。女娃娃年龄尚小,面色红润,娇小玲珑,小丫髻间扎着两条青藤,几朵花白洁如雪,带着十分的灵气。女娃娃骑着火麒麟跃入宫殿大院中,火麒麟强大的力量击起一片雪凌。渡星凌看着这娇小可爱的妹妹,魂早已飞到九宵云外。  “这妹妹好面熟!”  蓦然间骑火麒麟而至的女娃娃渡星凌似乎在哪儿见过,呼地,他从冰凌中冲出,冲向火麒麟旁。那知火麒麟一阵火焰爆出,渡星凌的脚步猛地停下。火焰倏地将渡星凌围绕,身上冰凌瞬那间化作雾水,然而也在这一瞬那间,渡星凌的脸已被火烤得如焦炭一般黑。  渡星凌满脸漆黑,嘴张大,半天合不拢,口水从嘴角流出,边到胸前,眼睛不停的在跳动,口里直嚷嚷:“妹妹……哈哈……妹妹……”  疯剑修收剑,大院中最后一丝剑气飘起,飘开。  剑修道:“前辈蓦然闯入此清修之地。不过,刚才那一剑,前辈却接下了。前辈所出的剑招,让在下想起一个人来。”  老者顿了顿,道:“阁下请说。”  “若前辈修习不过五百年,当不可能接下这一剑。苦修出剑,本意并非取人性命。但前辈却在剑刚游走时接下。前辈的招式让苦修不得不想起一个人。”疯剑修道。  “莫非前辈乃是剑仙弟子……”  老者笑道:“千年前,剑仙门为剑仙主持,收弟子仅有两人。修为剑中圣者的秦离和修为剑中尊者的宵弦。”  “以前辈所出剑招,只可能让在下想到剑仙门。”疯剑修道,“这位剑仙门弟子乃在下故人。只是在十几年间,未见故人。”  老者笑道:“阁下修为颇高。老夫适才接下那一剑,实在令老夫也感到意外。阁下十几年未见故人,想必是思故人心切。”  “那是!那是!”疯剑修道,“当年在下欲拜剑仙门以求修仙之法,但剑仙婉拒。在下离开剑仙门之际,如那位剑仙门剑修一见如故,只叹相见恨晚。”  疯剑修又道:“阁下所配之剑,与故友配剑莹龙相比,当属下品。不过,恬才那一剑,前辈出招与那故人无二。”  
    渡星凌盯着火麒麟上的女娃娃看,楞了半天。火麒麟上的女娃娃被渡星凌这么一看,脸上升起红霞乱云,又忽然之间变得红胀起来,女娃娃柳眉上竖,正要发作。心里想道:这哪里来的小厮,这么不懂得礼节。此地乃是师父清修地,这事……便……罢了。  “……哈哈……妹妹……”渡星凌身体间冒着青烟,刚才那团真火可让他烧得不浅。除了眼睛和牙齿外,已经一团碳黑。渡星凌眼睛还在跳动,女娃娃似乎能够吸引渡星凌眼神一般。渡星凌向前挪步,临近火麒麟。不久前火麒麟爆发的火焰十分可怕,但这可爱玲珑的女娃娃就在眼前,火麒麟爆发可怕喷火的事已被渡星凌忘得一干二净。  看上去,渡星凌只及火麒麟膝间。火麒麟的火焰也在渡星凌走进时已经消逝大半。如此近的盯着,让女娃娃一身不舒服。不过此时心里头的怒气,已化作了害臊。女娃娃咛着小嘴,气不打一处出。  女娃娃转过头,髻下长丝带下粉白的肌肤,这么白白嬾嫩的,如花粉团成的一般。渡星凌微合的嘴又张开。火麒麟满身的甲胄丑陋而恐怕,飘浮微弱火焰。渡星凌不禁向后退出半步。  “阿!……嘿嘿……妹妹……”渡星凌象丢了魂,脚被冰冻住一般,无法挪动半步。  “如此强大的剑力,剑修的修为让老夫敬佩。”老者道,“但剑修所说的剑仙门弟子。老夫那里识得。更何况剑仙门乃名门大派,在众修者中如云中神龙一般,老朽一记渔翁,如何能够轻易拜临?”  “渔翁?”疯剑修有些意外。  “恕扰贵地安宁。”老者道,“老朽与那孩子一道来自此地西南小岛千泠。”  五莲化峰西南海域,万岛千山。这个名叫千泠的小岛,实在是平常不过。疯剑修那里会识得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岛。但从老者和孩子这身打份来说,和西海中众多游渔土著无二。暂且就信这一次吧。不过,西海众多岛间游渔土著数以千万。五莲花峰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不能够擅闯的禁地。然而这个老者和孩子却来到了南面莲花峰半腰。这确是让疯剑修难以思量。  五莲花峰次峰四座,分立东南西北,唯有南峰中剑峰矗立,而主峰尚在其它四峰万仞之上。莲峰之高,可纵观中州北疆万里。然而莲花峰四时积雪,这座雪殿无人能履及。  疯剑修笑道:“千泠小岛,本修确是未曾听说过。”  “那是!那是!”老者对疯剑修拱手相拜。  渡星凌正盯着女娃娃看,忽然听到雪殿之下传出虎啸,雪殿也在此时颤动起来。雪殿峰下兽鸣长啸。渡星凌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呼地从雪殿外跳入一头白色巨虎,落在火麒麟旁,四爪击起一片雪雾。巨虎高过数丈,张着血盆大嘴。  虎啸!将满院冰凌吹起,雪凌幕飘起。  这头白虎模样唬人,渡星凌被这一吓,哪里还有心思盯着女娃娃看。象着了魔似的,向爷爷奔了过去,抱着爷爷的脚,浑身直打哆嗦。  女娃娃看了,唇角勾起笑意,心中暗道:小厮,还看不?吓唬吓唬你,让你长些记性。  “爷爷!”渡星凌两脚发颤,那害怕的面相象是已落入白虎血盆大嘴里一般。  白虎在大院中走去,轰然作响。在火麒麟边停留片晌后,白虎走到老者和渡星凌面前,张开血盆大嘴,热气喷腾,倏地,老者和渡星凌的衣袂在虎啸中飘起。  “白虎,不得无理!”  清脆如风铃的声音。女娃已经开口说话。白虎听到女娃娃喝斥声,向后退了一步。血红的眼睛盯着渡星凌。也在此忽然之间,白虎巨大的身躯幻化,转眼间谈变作实际大小。白虎走回火麒麟身旁,十分乖巧的附首。女娃娃从火麒麟身上一跃而下,露出粉白的玉臂,抚摸着虎腮。  被这一吓,渡星凌早已不敢多看女娃娃一眼。女娃娃看到这无理小厮被吓成胆小鬼,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得意。然而在白虎冲入院中后,女娃娃脑前棱形光相,两把绣剑在光相中呈现,还未让人看清是,那道光相消失了,而女娃娃腰间已经多出了一对绣剑。  疯剑修看到渡星凌这幅胆模样,哈哈大笑,道:“小女乃是徒儿,残名九灵。”  “九灵拜过前辈!”九灵姑娘微步向前,道了个万福。她行走时粉红色裙带扬起雪花冰凌,似落花一般,纷纷扬扬落在九灵姑娘身畔。  “九灵拜过哥哥!”九灵姑娘向渡星凌道万福。  “哥哥!哈哈,哥哥!”听到这么柔美的声唤哥哥,渡星凌心里早已喜悦难当。大笑着,倏地将爷爷的脚放开,倏地拉着疯剑修的手,倏地奔到九灵跟前,转起圈圈,倏地奔到火麒麟旁,拉着这头野兽毛发,想样子火麒麟很不乐意,倏地已到了白虎跟前,白虎见他如此无礼,血盆大嘴复张开。接下来,渡星凌逃回爷爷身畔,抱着爷爷腿,两腿直打哆嗦。  耶?!这可怪了,这娃娃想必已有十五六岁,看样子也和渡星凌的年龄相仿。这生辰八字还未对过,怎么就唤起哥哥来了。  渡星凌被吓得如此狼狈,疯剑修笑道:“前辈还恕徒儿九灵年幼无理。九灵脾气倔强。刚过九岁。”  九岁?这怎么可能?渡星凌心里暗暗惊讶。无论怎么说,九灵的面相已在十五岁以上。难道是这疯剑修把九灵姑娘的生辰记错了?不!不可能!这九岁的娃娃却有着如此长相,这让渡星凌实在是无法思量。  “剑修,这是我收养的孩子,从小未见过大场面,不懂得规矩。”  老者扶起渡星凌,也在这个时候,疯剑修的徒儿九灵姑娘已跑到剑修身旁,剑修抚着九灵小丫髻,九灵露出笑容。那想到火麒麟和白虎已经分立在剑修、九灵左右两旁,渡星凌被这两头幻兽一吓,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那间消失。渡星凌对着九灵姑娘施了个鬼脸,便不说话。  “这孩子!”老者叹道,“在千泠岛上没个定性,成天贪图玩耍,不思前程。恐怕这孩子会碌碌终身。”  “前辈莫怪孩子。”疯剑修道,“三界之大,自有他栖身之所。前辈何苦强求?!”  五莲花峰主峰之上,剑气之光穿透雪幕,剑修雪殿顿然间一片华彩。宫殿殿头上的冰凌也在剑光中碎裂落下。露出三个隶书大字——“怜雪宫”。那道在剑修练剑时斩下的飞檐落在大院之中,檐角的风铃在寒风中叮呤作响。  火麒麟和白虎附在雪地上已过半晌,疯剑修和九灵分别作礼,请二位进这怜雪宫中。两头幻兽从雪地里爬起,转头走向宫门。疯剑修、九灵随幻兽进入怜雪宫殿大门,老者和渡星凌一同进入。在千泠岛上,渡星凌和爷爷十几年间一直住在那个海崖上简陋而寒碜的茅草树棚中,渡星凌十分安逸于千泠岛上的生活,和他们相伴的只有那条不足一丈半的渔船。千泠岛临海建筑有一座石头神殿,那些小型的殿楼十分矮小,那里能够和这剑峰间的怜雪宫相提并论。  “啊!好雄伟的宫殿呀!”  渡星凌进入殿中,眼前两头幻兽缓慢行走,脚步声回荡在大殿之中。渡星凌眼睛睁大,宫殿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许多星晶悬在殿中。  
    潜修殿怜雪宫中玄光四射。老者进入怜雪宫。宫中悬在空中的星晶交错,这是一个近呼完美的星阵。隐约之间,一条光带如彩带般穿梭在星晶之间,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剑气涌动。光带过处,星晶光芒时隐时现。  潜修殿可谓是上好的修行度道之地。但在老者和少年进入之前,听说老者来过此地,但疯剑修始终想不起来,来潜修殿的北方土著几乎没有,不知老者说的是何时?  火麒麟和白虎随九灵姑娘来到大殿正中,分别在一道石几旁的左右两侧坐下。九灵懂得理节,她站立火麒麟旁,等待师爷和前辈上坐。怜雪宫里的两位不请自来者,当是尊客,虽然那少年眼里不怀好意。作为客驻,在潜修殿呆的时候不多。刚才少年被白虎一吓,想来现在已懂得规矩多了。  “师父请上座。”九灵道。  火麒麟和白虎分别向外步出数步。  石几旁共有着四个石凳。上坐两位,左右两位,这般布置清爽雅致。潜修殿中多年没有客气来到,但这好客之道尚存。  石几上放一套茶具,洁白而光亮。中州和南海众岛山中很难找到如此有着灵气的东西。茶具上幽幽飘浮着雾气,茶壶里泡着的茶清香灵雅。  受疯剑修和九灵之邀,渡星凌心里暗暗窃喜,暗道:这一路幸苦,谁料在剑峰中遇着个疯子,没被这疯子剑气震毙,已是万幸。如今平空个如花似玉的九灵妹妹。若是九灵妹妹随他去千泠岛,准会让那些岛民看直了眼。  嗯!火麒麟和白虎,这两头幻兽可非善类。  “星凌!可要懂礼义。”  渡星凌正愣着想,爷爷将他唤醒,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爷爷脸上怒气重重,来此雄伟宫殿中,那能让星凌留着性子,不知礼节。  渡星凌面对爷爷,一阵傻笑。忽然间,渡星凌发现爷爷的眼光未离开星晶。十几年在千泠岛上生活,渡星凌从来没有看到过爷爷眼里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显然的,这些奇异的星晶阵列让爷爷有些吃惊。  “玄麟、白虎,不得无理。”疯剑修和九灵在殿正中石几前站了一会,而客人却呆站在门前。九灵回到门口,火麒麟和白虎随来,停在老者和渡星凌跟前。  “前辈请上座。”九灵向爷爷行礼。  九灵的礼节让人无法推迟。渡星凌暗自咽了一口口水,这理节中,九灵姑娘并没有相邀渡星凌。  茶具中茶香清灵,茶香笼罩在石几上空不散。两位长者坐定后,九灵、渡星凌随坐。刚才九灵未邀渡星凌,而此时,九灵却让他看个正着。象之前在大院中遇着一般,九灵一脸怒色。  疯剑修笼起长袖,九灵已抢在前头倒茶。疯剑修道:“潜修殿位于莲花南峰,山路凌厉冰冻,前辈此行,一定行了不少时日。”  当然在疯剑修眼里,这个来自千泠岛的老者并俗非仙。刚才在院中斗气,老者却能安然无恙,这确实让他吃惊不小。无论击出那一剑是否是巧合,但那一剑确实化解了剑气。  九灵为二位樽好茶,玉壶放回座中。渡星凌在千泠岛上那闻到过这样的茶香,吮了一口,透体灵香。  “此行五莲花峰已过两日。”老者掩袖吮茶,“雪峰间道路十分难行。剑修如此款待,老夫感激不尽。”  “前辈还要赶路?”疯剑修道。  “剑修所言不错。”老者道,“老夫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前辈所说的,莫非是五莲花峰主峰?”疯剑修道。  老者点头,饮茶。老者的话让疯剑修有些吃惊,中州北方五莲花峰乃是中州修行者禁地,不日前,冰封之龙吸纳剑气,击起强烈剑气风旋。这一老一少的出现,着实让疯修剑感到有点儿意外。  ――――――――――――――――――――――――――――――――――――  中州西海。  碧雪岛。  岛主已从中州皇朝回来已过五日,碧雪岛依旧显得安宁。青冥和晓幽自纪在岛中长大,习惯了这碧雪岛上的安宁和详和。青衣秀士乃是父亲至交,来自中州西南鼎仙山剑修林啸义,但青冥却能够感到林叔叔与往日不同,也不知父亲能否感到。五年前,青冥还是个小娃娃,但如今他已经能够从父亲的变化中感到碧雪岛的变化。  晓幽扎着丫髻,依偎在姐姐身旁,在这座湍瀑旁的楼台中,欣赏这岛上高山流水的美景。青冥将长袖扬起,水雾无声无息的落入水中。晓幽的眼光从湍瀑间转回姐姐身畔。她静静观望着姐姐腰间的两柄绣剑。美丽的花纹布满剑鞘,湍瀑的水雾沾在花纹上,姐姐剑鞘上的花朵似大院花圃里的花一般带着灵气。  岛主正在后院中欣赏着花圃中的奇花异草,从湍瀑飘过来的水雾散在后院上空,似淋漓的细雨一般。如此这般已有两个时日,父亲似乎在思考什么,但他并不想向任何人提及。岛主背付双手,仰望。湍瀑的水雾长年不歇,这满院的花开得十分娇妍。  花圃微‘雨’,大院门前的月门前,林啸义静观着岛主已有片晌。  月门前,林啸义显得长身飒然,经过花圃间小道,林啸义行礼道:“岛主几日闷闷不乐,莫非仍在想着嫂子?”  岛主摇头。几天前在中州皇朝中,岛主拜见朝中文武百官,整日为朝政为困。而在二十年前,岛主已离开中州。当年岛主大皇朝中官拜一品,与这些文武百官无异。然而此次回到中州皇朝,岛主本意并非所为朝政。  “莫非岛主在中州探得嫂子踪影?”林啸义又道。  “倩儿已离开碧雪岛两载,中州和西海诸岛并未见其踪影。”岛主道,“不过皇朝此次召老夫回朝,却是招老夫接纳圣谕。”  林啸义冷笑道:“虽说普天下为王土。但世界本分三界,中州皇朝在三界中却显得微不足道。”  岛主明白林啸义话中意思,道:“老夫并未接下圣谕。”  林啸义道:“依岛主之意,怎会去接纳圣谕,何况,中州皇朝岌岌可危。若不是皇朝面临危机,皇朝也不会召见千里之外的西海碧雪岛主。”  林啸义所言不错,西海万岛千山中已有众多门修崛起。当前虽然众门上拜碧雪岛,是因岛主开宗立派,万人敬仰。  但岛主如何不思量在中州皇朝中位高权重,可在中州西部位立诸侯之上,更以岛主的修为,何愁不能号一方诸侯?  “兄弟所说的皇朝可危,莫非是指中州东部的星落群岛?”岛主疑问。  林啸义道:“不错。”  星落群岛座落中州大陆东部,海域万里之遥。三界中久有传说——  天地初开之时,九幽蟠龙在中州东部深海之渊的黑暗中孕育而生。上古时期,九幽蟠龙操控海洋,拟在海水狂暴无常,海啸、巨浪时刻威胁中州大陆,企图吞并大陆的野心肆意扩散……  然而如今九幽蟠龙被四圣兽封印,陷入无尽沉睡之中。  “莫非中州皇朝圣谕与东海九幽蟠龙之事有关?”岛主眉头紧锁。  林啸义道:“皇朝本部并非招岛主入朝。中州子民万千,东海妖族本为四大圣兽朱雀、青龙、白虎、玄武的子嗣。但如今妖族已不如从前。”  岛主听了这话,心中暗暗吃惊。九幽蟠龙被封印海底千万年,这件事在中州大陆、西海、北面修真修仙门派中已经淡忘。那些中州大陆东部巨石碑上刻着四大圣兽与九幽蟠龙抗争时的场景,在这些安享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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