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些,帮帮忙吧周公解梦,梦见瓦热水器掉下来砸死一个大坑 ,瓦却完好,房子瓦又完好不少

大瓦山_参考网
税清静零大瓦山像一叶孤舟游弋在茫茫云海之上,耸立于圣洁的雪原之巅,远处群山环绕,巍峨耸立,此情此景,我拙于用文字的排列来描绘它,只能唏嘘慨叹,得此美景,此生足矣!艾祖国在他的日记本上继续写道:我没去过天堂,但我知道它很美。自从见到大瓦山,她大气磅礴,浩浩荡荡,让我知道之前所见过的雄浑不叫雄浑;她美轮美奂,韵景非凡,让我见识了以前见过的精美不算精美;她气韵流动,变化莫测,让我明白了之前所见过的幻境不是幻境。于我而言,也许这就是一种颠覆。可惜,面对颠覆,我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只能睁大双眼,却总也看不够……笔墨和思想都已不够用,在此等壮观面前,我只能說,这是造化的力量。山如海兮风如潮,云端极目叹天高;眼前有景题不得,胸中点墨似火烧。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所以我认为这就是天堂。合上笔记本的时候,艾祖国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笔记本扉页上那几句: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一夜,死一样的静,这个冬天不是一般的冷。金河口区公所的院子里最后一盏灯被牛书记吹灭了,整个金河口区就全部消失在大山怀抱的黑暗里了。牛书记姓牛,年近三十,日本鬼子杀进北京城那天他降生在重庆市铜梁县一户殷实人家,在家排行老三,于是叫牛季,如今是这个金河口区区委的一把手,来金河口工作三个多月了,他天天都是区公所睡得最晚的一个,今晚也不例外,牛书记刚躺下身子眼睛还没有闭上,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闯球到鬼了哦,日妈不早点打。牛书记两下三下把衣服抓来裹在身上,顾不得穿裤子,几步冲到紧靠门窗的办公桌前,在黑暗中一伸手就抓住了跳动的话筒。喂,你好,我是金河口区委书记牛季,你哪里?喂,牛书记好,出大事了……你是哪个?我是瓦山坪公社的日黑啊。日黑是瓦山坪公社党委副书记,是彝族,牛季记得这个人。日黑你好哟,不着急,慢慢说,出啥子大事了?牛书记反手从衣服包包里摸出一盒火柴来,歪着头夹稳了话筒,空出手来把桌子上的煤油灯点亮,顺手抓过笔记本和钢笔来。牛巴马日死了!你说啥子呢?牛书记以为自己听错了。牛巴马日死了!日黑你搞啥球名堂,牛把马日死了你们不去找兽医找我干啥子!牛书记气得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同时把笔记本和笔扔到桌子上。简直没球名堂,冷死老子了。牛季噗的一口吹灭了灯,赶紧钻进被窝里。整个金河口区再一次消失在大山怀抱的黑暗里。牛书记的被子还没有完全盖好,电话又响了。硬是不要老子睡了嗦。牛书记又怒气冲冲地把衣服拉来裹在身上,几步冲到桌子前。喂,你好,我是金河口区委书记牛季,你哪里?牛书记,还是我日黑,牛巴马日死了!真的书记……我不管你日黑还是日白,各人自己去找兽医,听到没有!吼完他再次挂断了电话。牛书记当过兵,上过朝鲜战场,一着急就容易爆粗口。咚、咚、咚。睡在隔壁的张区长张俊开始擂墙了。他比牛书记年长十岁,为人处世四平八稳。兄弟,稳到点,注意你对人民群众的态度。张区长在那屋喊道。牛季把脑袋伸出被子对着墙壁大声喊:注意个锤子态度,瓦山坪那个狗日的日黑一晚上都在日白,几次骚扰电话都是他打的,多半是酒喝多球了。说完又把半个脑壳缩回被子里,只把耳朵露在外面,顺便在被沿上蹭了几下痒痒。我是给你提个醒,这个时期要注意点,刚才日黑说哪个死了啊?没得哪个死了。牛季想这老小子耳朵好用得很嘛,前段时间李老师来时,感情每天晚上都被他听到的哦?想到这里牛季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李老师叫李小红,是牛书记的爱人,在乐水市里一所中学教书,前段时间学生都去工厂劳动了,没学生可教的李老师就趁机到金河口区上来看牛书记,毕竟是年轻人嘛,很长一段时间没在一起了,再说牛季来金河口有三个月了,李老师还一次都没有来过。牛季内心也很想李老师来金河口,但同时又有点怕李老师来,原因就是住的老房子不隔音。区公所就这么个条件,总共一排八间平房,他来时张区长就安排他住的这间,住宿兼办公室,区上唯一的一部手摇电话也拉来安到了他这间房子里,这样书记区长就成了两隔壁,既便于工作又便于交流沟通,但是老婆来的话就不太便于生活了。正当牛季为让不让李老师来犯愁时,张区长却莫名其妙地患了中耳炎,有时跟他说话他也听不清,牛季这才放心大胆地让李老师来金河口住了好几天。昨天刚把李老师送走,今天他耳朵就好了?老张,你耳朵莫得毛病?中耳炎是装的嗦?想到这里,牛季赶紧问。我的耳朵、快好了,哈哈哈。隔壁响起了爽朗的笑声。牛季知道自己又上了这张老鬼的当,以后再也不能让李老师来金河口过夜了。刚才日黑说哪个死了?张俊还在追问。他说,牛把马日死了。牛把马日死了就日死了嘛,老百姓有肉吃了,好大个新闻哦。干脆明天喊他们给金边县委宣传部报告算了。不对哦,是不是牛巴马日死了哦?他说的就是牛把马日死了,多大个事情嘛,打球一晚上电话,多半喝多了。是不是牛巴马日死了哦?我的书记大人,牛巴马日是个人,他们彝族人喜欢太阳,名字里有日字的多得很,并不是我们汉人理解的意思。牛巴马日是?是个人?牛季一屁股坐了起来。是人,是瓦山平公社胜利大队的支部书记。日黑这个狗日的连你妈个名字都说球不清楚,我打电话再落实一下。牛季赶紧穿衣下床。在这个黑洞洞的深夜里,金河口区公所最高权力机构再次被点亮。
牛季左手按住电话机话筒,右手呜呜地摇动了七八圈电话机摇柄。喂,总机,我是牛季,请帮我接瓦山坪公社。你要说接101矿。隔壁张俊说,瓦山坪公社没有电话的,他们打电话都是到两里路外的101矿厂部借电话打。好的,总机,请帮我接国营101矿厂部,谢谢。啥子……接不通啊,你再接,几分钟前他们还给我们打了电话来的……哦,谢谢了。电话没接通?张俊也起床穿好了衣服,把煤油灯点亮了。总机说,接不通,可能是哪一截线断了。山上飞石、塌方等地质灾害随时都有可能把电话线砸断的,这很正常。那,老張你看怎么弄呢?要不我们连夜上山?你定。你起来了?早就起来了,你看呢?上山。穿厚点。再把武装部长彭火山喊起来,一路。好的,我马上去喊他,你也穿厚点,你脚杆痛,要不等会你还是骑马哈。嘭的一声,张俊边说边走,顺手就把门拉上了。他来金河口当区长五年了,蛋大个地方,哪里是沟哪里是坎,他早就搞得清清楚楚的,天晴下雨走路怎么走都有不同的走法,不打灯不照亮走夜路,天晴时踩白处,雨夜踩黑处,雨夜里路上发亮发白的全是水坑坑,他这都是跟老百姓学的,广大人民群众太智慧了。张俊一路小跑,来到百米之外的武装部,用脚猛踢了几下彭火山家的老木门。哪个?哗的一声,彭火山将床边的冲锋枪子弹上了膛,立起耳朵听门外动静。我,还有哪个,老张,起来,有急事,马上跟我到区公所集中,下乡。马上啊?半夜三更的。彭火山赶紧轻轻把子弹退膛,关上了冲锋枪的保险。马上。带枪不?背上嘛,搞快点,我在门口等到的哈。说完张区长就抄起个手轻脚轻爪地回区公所了。彭火山急急忙忙穿上衣服,把枪往脖子上挂,边提裤子边往门口走,打开门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彭火山赶紧扣上了衣服扣子,却不见了张区长的身影。屙尿去了?张区长,张区长。彭火山房前屋后围着找了一圈。嘿,这个张老鬼,不是说等着一起走吗。嘟哝两句后,彭火山便独自朝区公所走去。彭火山的脚步声,还是惊醒了周老大家的老黄狗,人年龄大了睡眠就少,可能狗也跟人一样。老黄狗跟着周老大都有二十来年了,传说老黄狗年轻时曾经是国民党军的一条军犬,后来国民党投降了,当时驻金河口的国军被蒋介石所摒弃,跑的跑,逃的逃,投降的投降,落草的落草,也没人顾得上这条狗的死活,当它四处流浪饿得快撑不住时,只因周老大在人群之中多看了它一眼,从此它便跟了周老大,杀猪匠周老大家的狗被人尊称为大黄,一直叫到现在。又有人说,大黄跟周老大主要还是因为周老大是杀猪匠,跟到周老大有肉吃。彭火山也觉得这个说法合理些,而且彭火山还常常跟大家解释,大黄不是军犬,是条普通狗而已。解放后金边县曾组织民兵到大瓦山上搜山剿匪,金河口的周老大左手牵大黄右手紧握杀猪刀上山当向导,结果无功而返,有人就怀疑是因为大黄曾经是国军军犬,故意带着大家在山上乱转,在不该叫时乱叫,给山上的匪军提前示警,为匪军提供了逃跑转移时间。总之剿匪失败罪过全在大黄身上。剿匪队曾想将大黄处死,以啖其肉,全靠周老大的人格魅力和手上的杀猪刀才保住了大黄的一条狗命,于是大黄更加尽职尽责,并且积极响应毛主席号召,多生多育,这么多年下来,全区上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狗男狗女都是大黄的后代狗子狗孙。也怪了,全区的狗就听大黄号令。山上也没有再出现匪患,大家这才慢慢原谅了大黄。大黄一开口,彭火山知道,全区的狗都该叫了。果然,当金河口被嘈杂的狗吠声淹没时,彭火山已经走到了区公所,推开唯一亮着灯的门,牛书记正在给张区长手里的马灯加油。来了?等一下马上就好。牛季招呼道。出啥子事了?牛书记。彭火山问。长话短说,可能是瓦山坪公社胜利大队的老大队长兼支部书记牛巴马日同志死了。张俊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的马灯。不可能啊?那是个老革命。你们搞清楚没有?要不再打电话问问?彭火山有点着急。还用球得着你说,电话线断了,所以我们才把你喊来,马上上山去搞清楚具体情况。牛季说完从桌子上《人民日报》的边上撕下一块,折叠成长条状伸向桌上煤油灯火苗上呼的一声点燃了,再将燃烧的纸条伸向马灯灯芯,甩了甩手中燃烧的纸条,送到嘴边一口吹灭了纸条上的余火,再丢到地上踩了踩,轻轻放下马灯玻璃灯罩,侧身将马灯交给区长张俊,回手将那份《人民日报》收进了桌子抽屉里。老张,你认得到路,你撑马灯走前面,手电筒交给彭部长,他走我后面。不骑马了?不骑了,黑灯瞎火的,骑马也不安全。再说马也睡着了。脚没得问题嘛?没得问题,走。走。三个人,两盏灯,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大山之间。大黄和它的子孙们再一次进入了黑甜的梦乡。二牛巴马日的尸体没有停放在牛巴马日家,因为日黑书记说了,牛巴马日同志是我党优秀的基层干部,牛巴马日的死是瓦山坪公社的一大损失,牛巴马日之死死得比泰山还重,牛巴马日之死也死得不明不白,牛巴马日老革命是公家的人,他突然死了,就是公家的事,所以牛巴马日的尸体被停放在胜利大队的大队部。日黑书记还交代,把那个从北京来的青年科学家先关起来,具体怎么办,等他请示区领导后再说。说完他就去101矿上向区上打电话了。胜利大队的大队部,其实原是的莫曲柏头人的龙池山庄。解放前的莫曲柏家族统治着整个瓦山坪方圆一百多平方公里的领地,的莫家族不光有大量的奴隶,还有一支上百人的武装,瓦山坪背靠3000多米高的大瓦山,数百万年的地质运动使得四周数座高山峡谷相连,围出中间相对平整的大片土地来。在这海拔2000余米的瓦山坪内还分布了五个水池,像五颗明珠,镶嵌在瓦山坪内,错落有致,最大的龙池有近十余平方公里,其实可以称为湖了,可山里人谦虚,一直就叫池。坐落在大瓦山脚下龙池旁边的龙池山庄因此而得名。
第二大的凤池有八九平方公里,这个池子里的水是冬暖夏凉,池子里常年游弋着成群结队的鹅鸭,一到冬天还会飞来天鹅等老百姓叫不出名字的鸟,在这里过冬。大瓦山顶上白雪纷飞时,凤池中的水温也保持在十二三度,除了鸟儿,远近的山民都喜欢在这个池子里洗衣沐浴。另外两个分别是鱼池和花池,大小差不多,都有两三平方公里水域,鱼池产鱼,这种高山淡水鱼味道特别鲜美,怎么捞也捞不完,是山上人家的主要肉食来源之一。花池则因一年四季池子四周都會盛开着各种不同的鲜花,每年盛夏,池中还会长出朵朵莲花,粉的,红的,白的,应有尽有,但一到冬天池里只剩一泓清水,什么都看不到了,不知道从何年何月开始,花池就成了山上人心中的圣地,水当然也成了圣水,山里人除了把大瓦山当神山,心中敬畏大瓦山外,其次就最怕得罪花池了。第五个池子则是干池,因为今天的干池早已经干涸了,没有水的干池很多年过去了仍然寸草不生,每逢天降大雨,池内也存不了什么水,几个大太阳就晒干了,池内地面泛起一层层白蒙蒙的盐碱壳子,倒是看到有牛啊羊啊经常去啃食池内的泥土。据说老老老的莫家族的人就靠用干池里的水晒盐发的家,后来发展成为了瓦山坪的统治阶级。偌大的瓦山坪不光是个世外桃源,而且完全就是一个独立王国。这个世外桃源所有的一切都归的莫家族,他们依托大瓦山天险拒绝融入任何一个中央政权,就连蒋介石的国民政府依仗现代化的洋枪洋炮,也勉为其难地只能打到现在金河口区公所所在的位置,即金河口镇而已,根本没法踏入瓦山坪半步,从而只好长期驻军金河口镇,守住瓦山坪的出口,以免山上彝民下山整事。反正我打不进来,你也别想出去。时间长了瓦山坪犹如与世隔绝,自成王国,倒形成了相对的平衡和稳定关系。当然,瓦山坪并不是绝对不让外面人进入的。大瓦山位于乐水市峨眉山西麓金边县金河口区瓦山坪公社境内,海拔3236米,垂直高差1000余米,远望大瓦山,如突兀的空中楼阁,又如叠瓦覆于群山之巅,与峨眉山、洪雅瓦屋山呈三足鼎立状,景色奇绝,极其壮观,并与峨眉山誉为“姊妹山”。大瓦山历来为中外探险者所迷醉。早在一百多年前,美国著名探险家科尔·贝伯尔和英国植物学家、探险家亨利·威尔逊就曾先后登上大瓦山顶探险考察,贝伯尔将大瓦山誉为“世界上最具魔力的天然公园”。不过,科尔·贝伯尔和亨利·威尔逊都是用黄澄澄的金条和大量的鸦片为自己开路,才得到的莫曲柏家族首领的允许进入了瓦山坪。牛巴马日,原是的莫家族的一个普通奴隶,九岁就接他父亲的班给的莫曲柏家放牛,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放牛娃牛巴马日不声不响,天天早出晚归一心扑在牛身上,把牛养得肥肥壮壮的,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牛巴马日没花几年工夫就从一个蔫不拉几的小屁孩长成个毛头小伙子。的莫主人家的饭没吃到多少,主人家的牛奶他倒偷喝了不少。没办法呀,天天吃不饱,只有打牛的主意了,好在的莫家牛多,隔三差五的总有母牛产仔,母牛产仔带小牛后一两年都还有奶水,牛巴马日饿了就经常抢小牛的奶,把小牛脑袋往边上一推,自己一弯腰钻进母牛肚皮下面或蹲或跪,一把抓住硕大的奶头对准自己张开的大嘴巴不停地撸捏,一根根白色的细线就直接射进了牛巴马日的喉咙,有时干脆直接将母牛的大奶头含到口中吮吸,直气得小牛围着牛妈妈转圈圈。母牛通常情况都会半推半就地让他整上几口,三五分钟后,小牛忍不住乱叫时,老母牛才会强行挣脱牛巴马日的纠缠,将奶头权让给小牛。可能母牛也很同情牛巴马日,每次挣脱前都会喷两个响鼻,提醒牛巴马日,再不让就要小心牛蹄牛角了哦,牛巴马日这时也会知趣地让开,各人找个地方,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毕竟人家小牛才是正份。鲜牛奶让牛巴马日的身体迅速成长,同时,公牛母牛的交配行为也让牛巴马日的生理迅速成长。十四岁的牛巴马日越来越渴望看一看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身体了,但他不知道这种与牛为伍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在他记忆中父亲到死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妈一直都不肯告诉他。直到有一天,烈日当空,牛巴马日放牛时跟着牛群屁股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花池附近。当牛巴马日又美美地吃了一盘鲜牛奶,准备躺到草地上睡觉时,突然听到花池方向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如同猫儿轻轻抓挠牛巴马日少年的心房,他不由得竖起耳朵,猫着腰,循着声音搜索过去。天啊天!阿嘎正带着个侍女光着身子在花池里洗澡,花池不是谁都不能亵渎的圣湖吗?曲柏阿嘎是曲柏老爷的二女儿,曲柏老爷的大女儿叫曲柏阿依,已经出嫁。彝族人给女儿取名字,一般老大叫阿依,老二就叫阿嘎。所以曲柏老爷的女儿也是奴隶主啊,她阿嘎是谁啊,她是瓦山坪的公主,她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别说在花池洗个澡了,她就是想杀个人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想到池中那两具白嫩的身体,头数曲柏阿嘎最丰满,牛巴马日的血脉都要爆炸了,这就是女人啊,这才是女人嘛。牛巴马日又悄悄将眼睛伸出草丛,目标锁定池中的阿嘎,不知何时,那只抓母牛奶子的大手已经伸进了裤裆内,像抓牛奶子一样抓住了自己的那根肉棒,只觉得浑身燥热,不知如何才好,此刻手指一握住这撒尿的家伙,从天灵盖到后脚跟都跟着打了个大大的激灵,身体深处既痒又麻的感觉差点将牛巴马日放翻在地,他别无他选,赶紧一阵狂撸,直撸得天旋地转,牛巴马日啊啊啊地一阵忘情乱叫,随后万分痛苦地闭上眼睛倒在草丛中直喘粗气。主人,是这个下人刚才在乱叫。牛巴马日突然从自己的春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时,三个红衣少女就飘到了跟前,将他团团围住。饶了我吧!牛巴马日一翻身便跪在了的莫阿嘎的脚下,身后草上地上散落粘连着星星点点的乳黄粘液。可恶的东西,你敢偷看……叫什么名字?马日。全名?牛巴马日。牛巴生的杂种?难怪,一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绑回去交给阿爸处置。的莫阿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甜,有点腥,不是牛奶,主人。的莫阿嘎身边那个矮小瘦弱的侍女用手指蘸着草上乳黄液体伸到嘴边,用舌头舔了舔认真地说。
蠢猪,你是怎么望的风?啪、啪。阿嘎转身抬手就赏了她几个耳光。主人饶命,我错了。小侍女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立马跪地带着哭腔求饶。那晚,牛巴马日被吊在龙池山庄前的黄桷树上,等明天的莫曲柏老爷从金边县回来宣判处置。阿嘎小姐给他的罪名是私自下花池洗澡,亵渎了圣水,外加一条行为不轨企图强奸曲柏老爷的母牛,数罪并罚小命休矣。奴隶的一切都属于奴隶主的,包括性命。牛巴马日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牛巴女人营救自己儿子的行动已经悄悄开始。这个女人借助自己给的莫家煮饭的工作为掩护,主动孝敬两个看守一人一个荞麦饼子,看守也是下人,三口两口就将荞麦饼饼啃来吃了,饼子还没吃完人已被放翻,牛巴女人将儿子从树上放了下来,塞给他几个荞麦饼子,流着眼泪说:儿子快跑,不要管我也不要管你姐姐,能跑多远跑多远,等的莫老爷回来你就跟你阿爸一样活不成了。记住,你阿爸就是曲柏老爷整死的,你以后要为他报仇雪恨。女人看到儿子跑远了,就不慌不忙地将发辫打散,重新梳得整整齐齐,面色平静地捡起了地上看守吃剩下的荞麦饼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牛巴马日趁着夜色,一路狂奔,冲出瓦山坪,绕开金河口镇,走小路穿白熊沟而出,天亮时终于进入金口大峡谷,沿大渡河岸边逆流而上,经汉源,过甘洛,用了九天时间,终于来到冕宁县城,饥肠辘辘的牛巴马日身无分文,他这才知道城镇与农村的差别。在大瓦山上,不管是谁的地里总是有庄稼,山上有野果野菜可以充饥,这城镇上倒是到处摆着吃的穿的用的,可那得花钱买才行,牛巴马日没有什么新奇感,他倒感觉到了这城镇更残酷的一面,认钱不认人。远处是叮叮当当的铁器敲击声,牛巴马日看见几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乞丐,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才发现自己跟他们几乎一个样,他赶紧躲开了那几个乞丐,生怕别人把自己也当成了叫花子。走远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还不如乞丐,乞丐还有个破碗和打狗棍,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连要饭的本钱都没有,不觉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这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股蒸煮食物的香味,牛巴马日那不争气的双腿就不由自主地拖着他的上半身挪了过去。大瓦山三刚出锅的热包子,搞快买喽!动作慢了就没得喽!老板一边喊一边掀开了蒸笼盖子。牛巴马日不知道老板用汉话喊的什么,但他知道那蒸笼里是好东西,他在大瓦山上的莫老爷家看到过,但从来没吃过。牛巴马日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包子铺来的,他扭过头,努力地不去看蒸笼一眼,可他的鼻子却没有办法关上开关,食物的气体分子混合在空气里,尽情冲进他的鼻腔,穿梭于他的肺泡,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他想尽快走开,可是怎么也迈不开腿。要饭的,唉,那个要饭的,各人走远点哈!说你,聋子蛮?老板吼了半天,牛巴马日真成了聋子,他一句也听不懂汉语。街对面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给我十二个肉包子,分成两份,记到我账上。王铁匠撩起火痕累累的猪皮围腰,在围腰反面的下摆上擦了擦手,从街对面走过来,边走边打量着被包子定在那里的牛巴马日。王师,今天有客嗦?包子铺老板一边热情招呼一边捡着包子。身材不错,脚杆短、手杆长、腰杆粗,是个打铁的好材料。王铁匠自言自语,全然没听见包子铺老板的话,走拢了,那目光都还在牛巴马日身上打转转,那眼神就像老嫖客进了窑子,眼神热烈直白,仿佛能将娘们衣裳剥光,完全忘了包子。牛巴马日被他盯得发毛,他像真偷了包子一样正要开溜,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擒住了。你别怕,我看你好半天了,这包子是买给你的。王铁匠将一包包子塞给牛巴马日。牛巴马日听不懂王铁匠说什么,但通过动作,他知道,这个铁匠是要自己收下这包包子。这怎么行呢?牛巴马日坚决不要,他恨自己毅力不够,没能克服包子的吸引。拿着吧,先吃了再说,这年头,哪个都会遇到过不去的坎,你一定是饿坏了,你是哪里人氏?王铁匠一边坚持给,一边与牛巴马日沟通,他更坚信他不是乞丐了。自摸给尼!自摸给尼!牛巴马日还在坚持,他记得很小的时候,阿达给自己说过,饿死不做贼、再穷不乞讨、感恩不能忘。王铁匠一听他张口就知道,这肯定是从哪个大家族里活不下去,出来逃命的农奴。王铁匠也略懂一些彝语,于是半彝半汉半比畫地与牛巴马日交流了起来,有些费劲,但效果比较明显。通过交流沟通,牛巴马日知道了王铁匠的意思是叫自己跟着他学打铁,这当然是好事,自己再也不用流浪了,牛巴马日对王铁匠感激不尽,尤其当他看到了王铁匠打的刀,就让他下定了决心跟着王铁匠,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王铁匠打的刀锋利无比,远近闻名。牛巴马日想,终有一天,我要杀回瓦山坪,报仇雪恨。王铁匠膝下无儿无女,眼看后继无人手艺就要失传了,老天开眼,无端送来个儿子,好不欢喜。于是,牛巴马日就踏踏实实地跟了王铁匠学打铁,慢慢学会了说汉话。牛巴马日跟着王铁匠,每天生火、拉风箱、抡大锤,打铁吃饭睡觉三点一线,简单而充实。有一天早上,他正要生火,突然听到街面上有人喊了一声,丘八来了!丘八来了!这一声喊叫,不亚于喊,土匪来了!牛巴马日不知道什么是丘八,只见家家户户关门的关门,收东西的收东西,人人都神色紧张,如临大敌。牛巴马日正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只见王铁匠端着洗脸盆过来,将盆里的水一下泼进了牛巴马日刚生着的炉膛,呼的一声,炉膛里的水蒸汽和煤灰冲上了天,来不及躲闪的牛巴马日被扑了一头一身灰,瞬间就变成了个小老头。还不去关门!王铁匠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大砍刀。牛巴马日赶紧跑过去关门。这时他看到街上走来一群穿灰衣服背枪的人,这些人就是丘八?他们有那么吓人吗?他们看上去还没有大瓦山上的莫老爷家的家丁穿戴整齐,王铁匠一把拉开牛巴马日,关上了门,口中嘟囔道,这年头,兵匪一家,都是祸害老百姓的东西。
过了一两个小时,人们发现这群当兵的好像与以往那些兵不一样,他们来了不放枪,不砸门,不抢老百姓东西,他们自己找了间破庙住下来,自己生火做饭,很客气地敲门借邻居家水桶挑水后,还水桶时还再三谢谢。这些举动,被门后面窗后面的无数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一家两家无数家紧闭着的门陆续打开了,还有人主动跟这些当兵的聊天吹牛。人们慢慢知道,原来他们叫红军,是老百姓的队伍。老百姓居然有自己的队伍?!后来,有人就带着两个当兵的来找到了王铁匠,说这支队伍要过大凉山,想请会讲彝语的牛巴马日帮他们当通司,去向彝人喊话、做宣传解释工作。王铁匠想来想去,还是答应了他们,他想要是遇上以前那些当兵的,早就把牛巴马日抓走了,这群当兵的,人家能跟你商量,已经不错了,只是再三要求,当完通司一定要放牛巴马日回来。牛巴马日带着那群兵的头头,去拜访一个果基家族的头人。牛巴马日发现这个老爷,比大瓦山的莫老爷更有钱,房子更大,奴隶仆人家丁更多,他心里有些害怕了,要是这家的老爷与大瓦山的老爷一样怎么办?正想着,一个老爷模样的人出来了,牛巴马日的心扑通扑通地跳。那人却说自己是管家,老爷没时间见他们,然后将牛巴马日拉到了一边。他们到底有多少人?管家用彝语问。二、二十二个人。牛巴马日想给自己壮胆,多说了两个。你是彝人?是的,我是彝人。那就好,我们才是自己人。你去告诉他们,老爷要请他们吃饭。请所有人?是的,把所有人都要请上来,事成之后,重重有赏!牛巴马日发现管家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你们是想把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到时有你的好处。能不能赏我一支枪?牛巴马日不知哪来的胆子,突然想到要搞一把枪,有了枪就可以回去报仇了。没有问题,不就是一把枪嘛!记住,全部请上来吃饭,一个不剩。管家说。他说什么?当兵的头头问。刚才是管家,他们想请你们吃饭,我们彝族人好客,要请就得请你们所有人一起来吃饭。牛巴马日想,请大家来吃饭还不容易?吃饭可以,得选个好日子才能上山。两个当兵的头头碰了个头说。请牛巴马日向他们翻译,我们是红军,与国民党的部队不同,我们只是想借个道……什么红军黑军的,都是匪军。当兵的还没说完就被管家打断了,牛巴,这句不翻译,你只跟他们讲,请他们吃饭来不来?不来就送客。管家不耐烦地站起来准备走了。后天,后天晚上一定前来赴宴!当兵的说完拱手致了个礼。好,好,失礼了,其他事请在宴会上与我们老爷商量。管家也致了个礼。街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祥和,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当兵的满大街与大家吹牛聊天还帮老百姓干活。只有牛巴马日不平静,他一想起过几天就有一支枪了,心中既紧张又害怕。第三天中午,街面上呼呼啦啦一下涌入了几百号穿同样衣服的军人,牛巴马日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兵,晚上就要上山吃饭了,全部去吃?司令,你们队伍到底有多少人?牛巴马日怯怯地问先来的兵头。我们的队伍有四万万人,哈哈哈。当兵的头头说。我们是尖刀排,今天到的是先遣队,不到一千人,后面还有几万……牛巴马日头嗡的一下差点晕倒,赶紧说,知道了,知道了。走出几步,一转身扑通跪在了地上,司令,饶命!司令,饶命!我不是司令,我只是个排长,你没有犯罪,饶什么命?当兵的说。我,我怀疑,果基老爷他们,想谋害你们,我没有向你们汇报。你现在不是汇报了吗?没关系,你就照样当你的通司行了,他们不是要请我们所有人去吃饭吗?我们今天晚上就一个不剩全部去赴宴,这就叫将计就计,哈哈哈。好悬啊,牛巴马日擦了把冷汗。当晚,牛巴马日就带着部队去果基老爷庄园赴宴,近千人的队伍,再加上跟着看热闹的和真正拥护这支部队的老百姓,一千多人,全部洪水般涌到了果基老爷庄园,管家哭丧着脸找到牛巴马日问,你不是说只有二十来人?哪来的这么多部队?我也是今天下午才晓得,他们还有几万人马上到呢!你知道他们总共多少人?他們有四万万!牛巴马日认真地说。放屁!全国才四万万人,等他们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管家丢下这句话,转过身点头哈腰地招呼部队,呵斥奴隶们杀猪宰牛大宴红军。牛巴马日愣了半天,赶紧跑到尖刀排排长跟前,磨蹭了半天,蹦出一句话:排长,我这样的人能跟着你们当红军吗?牛巴马日当完通司后就跟着红军走了,直到瓦山坪解放的头一天晚上,牛巴排长带领三十名解放军战士避开了金河口镇大路,走胜利村白熊沟摸黑抄近道从后面突然袭击了瓦山坪的政治经济中心的莫家族的龙池山庄,打死打伤二十余人,俘虏的莫曲柏老爷等一百余人,第二天在龙池山庄大黄桷树下召开了公判大会,革命战斗英雄牛巴排长代表党和人民判处罪大恶极的曲柏老爷死刑,并立即执行。牛巴排长亲自用自己当铁匠时打造的一把大刀砍下了仇人的莫曲柏的脑袋。王铁匠打刀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牛巴马日尽管只学得了他七八成手艺,但牛巴马日打的那刀也不简单,当兵这些年来,牛巴马日用它砍了两个鬼子的头、四个伪军的头和三个国军的头,没想到今天九九归一,杀回大瓦山砍的莫老爷的头它还是那么锋利。当众人将的莫曲柏摁着跪倒在黄桷树下时,牛巴马日发现这个头人的脸上,临死也没有一丝恐惧,的莫冷笑了一声,你会后悔的!牛巴马日心中倒生出了一些胆怯,这在之前战场上杀人时是从未有过的,他举刀的手稍微有一些发抖,再换人来行刑已经不合适了。牛巴马日喝了一大口军用水壶里的酒,扔掉水壶,将左手搭在了右手上,重新握紧了十根指头,他看到父亲、母亲,还有多少被的莫老爷残害过的死者亡魂都在为自己鼓掌叫好!
啊!牛巴马日气运丹田,迸发出一声大喊,那声音穿过云雾,直撞上大瓦山顶,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崩。就在喊声还没结束的时候,那大刀片子闪电般掠过了的莫老爷的脖子,的莫老爷身体一歪,头颅皮球般滚出去好远,他瞪着的双眼还没闭上,牙齿还在咔嚓咔嚓乱咬,可颈脖上的血液像突然爆了管,又像霓虹灯里突然打开的灯光喷泉,鲜红的射线构成了一组完美的几何图形,向四周喷射出好几米远,牛巴马日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脸一身。晦气!呸!呸!呸!牛巴马日向地上吐了三下口水,跺跺脚,丢下刀,转身走了。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用这把刀了。那大刀当的一声脆响,正好掉在黄桷树下已经被的莫老爷鲜血染红的三颗石头上,那刀居然没沾染上一丝血迹。瓦山坪彝族同胞终于翻身得解放了,的莫家族的所有土地和财产都被分给了瓦山坪全体人民,中国最后一个奴隶社会形态从此不复存在。瓦山坪公社成立后,英雄的革命战士牛巴排长并没能当上公社党委书记,而只当了个大队长兼支部书记。其原因有小道消息说是因为他没有向上级请示汇报,擅自做主处决了已经放下武器的的莫老爷,上级原本打算争取这股势力,却被牛巴横加破坏,此举涉嫌公报私仇,所以功过相抵,就地复员处理,当然几十年过去了也无从考证。牛巴大队长这一干就是十几年,还是没有长大过。昨天晚上,牛巴大队长梦见的还是那棵黄桷树,牛巴马日看到的莫曲柏老爷正和他阿爸阿妈打“二七十”玩牌呢。今天早上出发前往大瓦山时,他还给北京来的青年科学家艾祖国讲这个梦,如今自己却躺在了龙池山庄这棵大黄桷树下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上级领导来给自己盖棺定论。四跌跌撞撞地走了好几个小时,牛书记一行三人终于快到猴子拐了。猴子拐的猴子很灵,它们认得到哪个是从外面来的生人哪个是山里面的老脸孔,以前经常有外来的货郎在此受到袭击,糖果瓜子被抢夺,人被抓伤者屡屡有之,猴子们成群结队,瞬间就出现在你面前,抢完东西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半夜三更的猴子也早休息了,前些年大炼钢铁,把山上树砍来炼钢都砍得差不多了,猴子的活动范围也就只有往山顶上退缩,所以近年来猴子伤人事件也越来越少,更不用说其他豺狼虎豹了。但彭火山知道领导让他带枪,就一定有带枪的道理,最好的下级就是领导叫干啥自己就干啥。不行我们前面找地方休息一下?牛书记说。看来他确实走累了。好的。张区长说。都怪你,哄我去骑马,要不我这个腿不得受伤,我要是脚没问题的话,这点山路算啥子,和朝鲜的山地相比差远咯。你来时,我们说山区干部必须学会骑马,是说起耍的,哪晓得你就当真了,硬是要把马骑会。骑马嘛,你先找个师傅教教嘛,或先找匹老实点的马儿练下嘛,一个人自己跑去练习骑马,你以为那马有李老师那么听话啊!哈哈哈!就是,就是,哈哈哈。彭火山附和道。火山你莫笑,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听说你也被他们日弄过。就是,就是,我刚来时,他们说在金河口走路必须把手背着走,打甩手走的话彝族姑娘就以为你向她示爱,她就会牵你的手,一旦有姑娘牵了你手,你就要负责,娶人家。整得我背着手走了好几天。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你还没听说过,我的前任的前任区长,那时刚解放不久,有一次区上通知公社、大队干部自带日用品到区上开会,你猜结果是什么?张俊说。我估计他们中有人会把老婆带来开会。牛季说。还真是每个人都把老婆带来开会了,一个个还振振有词说区上通知自带日用品的。哈哈哈!哈哈哈!山区工作环境艰苦,整点壳子,开点玩笑自娱自乐也是可以理解的。牛季说。毛主席教导我们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嘛。张俊说。对了对了,兄弟,你撑一下马灯,彭部长把枪给我,手电照到,你们站到别动。接过枪,张俊径直朝路边一棵树走去。小心点,张区长,下面可是几百米高的悬崖。彭火山不无担心。老天爷,劳慰你,别乱来,小心掉下野牛河喂了鱼,给金边县委还不晓得咋写报告。没得关系,只有我吃鱼不会有鱼吃我。说话间,张俊已经举起枪,将枪背带套住了一根树枝,枪口朝下一拉,左手抓住樹枝,两手一用力,咔嚓一声,将树枝折断,拖过来将枪还与彭火山。冬天树枝脆得很。说罢张俊几折几折,一根一米多长的打杵棒棒就完成了,他将棒棒在山石上来回磨了几下,再递给牛季。不得扎手了,杵上,算我哄你骑马把你脚给崴了,向你赔罪。说那些,你哥子见外了,谢谢了!牛季高兴地接过这根特制的拐杖。张区长有两手,牛书记肚量大!彭火山不适时机地补两句。彭火山现在讲话水平高哦。嘿嘿嘿,跟你们领导学的。有了拐杖,牛季现在走起路来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上了一段千年茶马古道,才轻松的心顿时又紧张起来。老张,你说我们脚下这茶马古道有多少年了?牛季问。两千年没得问题哦。两千年走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事啊?你这个话题有点沉重、有点深刻。牛书记站得高才想得远!彭火山不忘补刀。你这个马屁拍得莫得啥子水平!我是想外面都闹得一塌糊涂了,我们金河口这块净土还能够保住多久?牛季语气沉重地说。唉,莫得办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能保多久算多久了!张俊说。我反正坚决听你们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彭火山自己也觉得这个态表得好。说球不清楚哦,县上催了那么久了,我感觉我们快顶不住了!牛季很是无奈。顶不住也要顶住,能顶一天算一天,直到哪天把我们两个整翻了,我们也算对得起金河口父老乡亲了!张俊更加悲壮。
你们两个领导也别太悲观,说不定很快就会过去的。彭火山安慰道。也许吧!但愿很快能过去!前面便是狮子洞,狮子洞是这条茶马古道上最危险的必经之处,经多年改扩建,路从洞中经过,洞内洞中藏洞,洞中曾经豺狼出没,也曾是盗匪最易得手之地,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此处不是葬身虎口就是被盗匪洗劫一空,即使没被盗匪劫杀捡回一条性命,最后还是落得个人财两空家破人亡的不胜枚举。山上彝人就是凭这些天险才抵抗住了明清等历代中央政府铁蹄的征讨,解放前国民政府军队也照样止步于此,但是再坚固的堡垒都是可以从内部突破的,所以要是没有牛巴马日同志,瓦山坪的解放事业可能还要往后拖,这就是历史,历史没有假设。从这四十多米深黑暗阴森的狮子洞往外钻,三个人都是一身鸡皮疙瘩,头发倒竖,脊背发凉,张区长在前,右手将马灯举过了额头,他低着头,努力地想看清脚下的路面,不时回过头来,想牵一把牛季却又伸不出去手,牛书记手里有了张区长给他那木棍拐仗,又有彭部长在后面照电筒,走起路来稳当了很多,他没有看到张区长想拉他的手。在这黑洞洞的山洞里,手电筒和马灯的光就越显得微弱,那光把三个人的影子在洞壁上拉成了三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彭火山手里的电筒光全用来给牛书记照路了,自己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往前走,他将枪斜背在背上,伸出左手探了探,想摸摸洞壁心里踏实点,手却摸到壁上湿漉漉毛乎乎什么东西,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收回了手,索性吼起歌来。当彭火山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第二遍唱完时,三个人才走出了山洞,牛季这时又想起了牛巴马日。老张,你说这个牛巴马日,好大岁数哦?怎么会说死就死了?比我大不了几岁,多壮的身体,咋个会莫名其妙地死了呢?张俊说。就是,就是,他怎么会突然死了呢?彭火山补充。三个人都找不到答案。沉默,沉默不耽误行路。噗哒、噗哒的脚步声与悬崖下野牛河的咆哮构成了一组多声部变奏曲。噗哒、噗哒、哗……噗哒、噗哒、哗哗……牛巴马日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噗噠、噗哒、哗……噗哒、噗哒、哗哗……远处终于看到了一处亮灯的地方,那是国营101矿,那个灯是矿的标志,也是瓦山坪的标志。五八年这座矿建成后,那个灯就一直亮着,那是电灯,区上还没用上电灯,矿上找了股野牛河的支流建设了一个小水电站,自己发电自己用。国营企业嘛,有钱,牛!也全靠他们开矿,要不金河口到瓦山坪的路还修不到这么宽,总之,金河口区也是沾了人家的光,做人要懂得感恩。懂得感恩的还有日黑,日黑上初中和高中都是人家101矿上出钱送到金边去上的学,日黑也是顺河场出的第一个高中生,也是解放后成长起来的最大的官,瓦山坪公社建在顺河场后,日黑是第二任公社党委副书记。瓦山坪公社第二任党委副书记给区公所打电话报告战斗英雄老革命牛巴马日死讯时,电话线突然断了,事情也没说清楚,想下山报告,又怕山上胜利大队龙池那里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毕竟顺河场离大队只有七八里路远了,公社一把手党委书记兼主任又到金边培训学习去了,公社党委管事的只剩自己一个人,日黑六神无主一晚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折腾了大半夜,想来想去只有和衣而卧等天亮了再说吧。日黑刚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就听到外面有人在砸门。日黑,日黑,开门,在不在里面?马上,马上。日黑听出来了是张区长的声音,日黑像个流浪的孩子突然见到了爹娘,赶紧开门,点灯,将三位领导让进屋,又忙着四下找瓷缸倒开水。别倒开水,你先跟我们说一下大概情况。牛季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好的,三位领导先坐,我就长话短说。前几天,半个月前,区上不是安排人送了两位从北京来的地质科考队员嘛……北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科考队员跟牛巴马日的死有什么关系?牛季打断日黑的话问。兄弟,你莫着急,听日黑慢慢讲嘛,科考队员的事我知道,你忙就没跟你汇报。张俊解释。日黑接着说,科考队来了我们安排他们住在胜利大队的,那里离大瓦山和五池都近,便于他们开展工作。胜利大队的牛巴马日大队长,年轻时在外面当过红军、解放军,汉话也说得最好,他就将科考队安排住他们自己家里了,并且他个人主动要求给科考队当向导和助手。本来是两个科考队员的,老的那个上周又回北京了,昨天一早,牛巴马日和年轻的科考队员一起上的瓦山,结果晚上被年轻的科考队员背回来时已经断气了。那是怎么死的?张俊问。摔死的。乱球整,现在是啥子季节,能登山吗?牛季很生气。牛巴马日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他还不懂哦?张俊说。日黑嘟囔道,毛主席教导我们:人定胜天……牛巴马日正是犯个人英雄主义才遭的。彭火山说。先不说这些,我们这就去胜利龙池。老张,你说呢?牛季问。好,边走边说。张俊说完就站了起来。咋又冒出个科考队来,问题越整越复杂了。牛季说。就是,就是,北京呆得好好的不呆,跑我们大山里来考啥子嘛考?彭火山说。北京能呆得好好的,他们还往我们山里跑啊?张俊说。对了,日黑,日黑,那个年轻的科考队员呢?牛季问。刚才,我正要汇报……走在最后的日黑赶紧向前小跑两步。现在说也不迟嘛。张俊安慰道。出事后,他们打他,他想跑,又被其他人抓回来了,怕整出人命,我先把他保护起来了,派了两个民兵守到的。日黑有点骄傲了。咋回事,要你保护?山上素来民风彪悍,张俊有点紧张。其他社员有反应?反应还有点过激哦!日黑说。
关其他社员啥子事哦?牛季问。书记,你不晓得哦,我们彝族嘛,是要分家支的,一家出事,整个家支的人都要来帮忙的。日黑解释。就是,就是,相当于我们汉族所说的扎场子。彭火山适时补充。那这个科考队员受到他们攻击了?张俊很关切。我上去及时制止了,没得啥子大伤,我怕我走后他们又打人家,才把他“关”起来的。闹得最凶的是哪个?要抓住重点人做工作。牛季问。晓得,是牛巴马日的一个侄儿,十八九二十岁样子,青勾子娃儿跳得最高。我专门给他老汉打了招呼的,喊他把儿看好,不要再闹了。日黑回答。你处理得对。牛季说。谢谢书记。谢啥子谢,善后工作还没开始,你的工作还多得很。牛季说。你们一把手不在,你现在挑大梁,辛苦了!张俊也对日黑的工作给予充分肯定。请领导们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日黑表态说。莫要急到表态,处理得好处理得不好都要处理,处理不好事就处理人。这事我跟领导们打包票,我得行……日黑想立军令状,但最终没说出口。应该的,应该的。彭火山说,三个人都不明白他说什么是应该的,三个人又都明白他说什么是应该的……五其实山上真没有像日黑书记想象的那样简单,牛巴马日的侄儿也并没有因为他简单一句话而消停。牛巴马日的侄儿小名叫克其,就是狗屎的意思,小名要贱,这无可非议。可他大名叫拉龙又着实有点大,拉龙意思是老虎。算了干脆还是叫他小名狗屎顺口些。这个狗屎克其,年方十九,平时仗着舅舅牛巴马日是胜利生产大队大队长,多少有些衙内的嚣张做派,牛巴马日总觉得年轻时自己为了逃命害死了阿妈,丢下姐姐一个人那么多年,对姐姐的这个狗屎儿子不光视同己出,而且多少有些从爱屋及乌变成了溺爱和娇惯。狗屎克其只念了个小学就没有读书了,虽然有时恨铁不成钢,但三年自然灾害时差点被饿死,牛巴马日更是不知道该怎样来弥补对他的爱了。大瓦山彝族的风俗是近亲可以结婚,一般情况都是表妹要嫁人就得先嫁给表哥,如果表哥和其他人先结婚了,表妹才能有自己的选择余地。所以狗屎克其在心中早就将表妹当成自己没过门的女人了。牛巴马日的女儿牛巴史丽十六岁,从小爱笑、阳光灿烂、天真善良,跟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像金子般灿烂的女孩。牛巴史丽本来在金边县城读高中,可是金边中学都停课好几周了,没有书读的高中女生牛巴史丽便回家来帮父母发展生产,成了一位小社员。牛巴史丽虽然出生在大山深处,但她一出生便被战斗英雄大队长父亲的光环所护佑和照耀,不是公主胜似公主,干农活不是细皮嫩肉的牛巴史丽的专长,没干几天,她就失去新鲜感。半个月前,正当牛巴史丽百般无聊之际,大队长阿达突然带回来两个人,牛巴史丽又找到了新的兴奋点。当然,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狗屎表哥的眼睛。艾祖国一来,史丽表妹就基本上没有理睬过狗屎表哥了,狗屎表哥很生气,所以后果很严重,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哪知道幸福又来得这么快!但幸福往往又与痛苦相生相伴,牛巴马日可是自己的亲舅舅啊!活鲜鲜的一条生命啊,早上跟你艾祖國站着出门,晚上却横着回来,那不光是舅舅,还是狗屎克其在胜利大队横行霸道的大靠山啊,可这靠山突然崩塌,也就等于天塌了。看来狗屎克其的愤怒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所以狗屎克其在得知舅舅死讯的第一时间里就吆喝了一帮人,不由分说地赏了艾祖国一顿拳脚,别人怕弄出人命,他才不怕呢,他的最低目标是把艾祖国弄不死也要弄残废,从此将他赶出龙池赶出胜利永远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哪知道被闻讯赶来的日黑书记制止了,说是将艾祖国关起来,其实也把狗屎的泄愤计划给关起来了。说起真正天塌了的是牛巴马日的女人和女儿。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突然垮了,没有男人的家也就不成其为家了,娘俩哭得那是昏天黑地。马日的女人阿卓,就是早年给牛巴马日开手淫现场会时,被曲柏阿嘎打的那个小侍女。那年她才八九岁,根本搞不懂牛巴马日在干什么,莫名其妙替牛巴马日挨了打,还要跪下求饶认错,这就是奴才,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有恨牛巴马日。恨来恨去恨了十几年,把自己恨成了个大姑娘,直到有一天,自己被的莫曲柏老爷放翻按倒在苞谷地里面,阿卓才搞明白那年牛巴马日在干什么。那日,阿卓原本在小路上低头行走,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汗毛浓重的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像铁钳一般压在她胸前小小的蓓蕾上,后面的人使出拖牛的蛮力,将阿卓跌跌撞撞地拖下小路,一直拽到苞谷地中间。天上太阳明晃晃,她眯细眼睛,汪着两泡泪,压根看不清对方是谁,只觉得下身一凉,头脑兀自一惊,只感觉被冷风刷地刮过,赤裸裸的大腿肌肤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连对方将她瘦弱的小腿往两边劈开,将一个硕大物件横蛮地顶进自己的身体时,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后来阿卓又被的莫曲柏老爷分别在黄豆和洋芋地里多次放翻按倒,每次被按倒完事后,曲柏老爷都会赏赐她一个粑粑,每次等到曲柏老爷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走远以后,阿卓才敢开始吃粑粑,她一边吃着粑粑一边骂道:曲柏畜生,你这个砍脑壳的,又糟蹋了那么一大片庄稼!吃完骂完,再拨开草,尖起食指和拇指,将掉地上的粑粑碎粒拈起来吃了,然后把那些压倒的庄稼尽可能扶起来。阿卓扶庄稼时极其认真,就像扶起自己摔倒在地的婴儿,有些庄稼枝干被折断了,扶起来又倒下去,她便找来树枝,将就庄稼叶子或杂草给折断的庄稼枝杆进行外科固定手术,折腾半天,将所有庄稼扶起来后,再骂几句砍脑壳的曲柏畜生,揉揉腿,捶几下酸疼的腰,活动活动膝关节,厌恶地抹一把脸上的莫老爷那带腥味的口水和自己的臭汗,拖着像鸭子一样往外拐的脚往家走去。但是,要是很长一段时间没被放翻,阿卓还有点想让曲柏老爷来按倒,阿卓甚至盼望能给的莫曲柏老爷生个一男半女,这样自己的下半生说不定就有指望了。她哪晓得自己的下半生却靠不住曲柏老爷的下半身,曲柏老爷的下半身已经没什么火力,扣半天扳机打出一发半发子弹,射程极短,飞不拢靶子就自己掉地上了。所以不管你土地有多肥沃,种子不行甚至于没有种子就什么东西也长不出来。
阿卓在期望中望来的是失望。正当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完了的时候,牛巴马日又杀了回来,一夜之间杀了的莫曲柏老爷,把瓦山坪的天给翻了过来,砍脑壳的曲柏真的被砍了脑壳。就这样阿卓也获得了自由,翻身奴隶做了主人。有多少翻身女奴隶都希望英雄牛巴马日帮自己翻身,天天帮自己翻。牛巴马日成了女人们口中心中比吃饭还重要的念想,她们切切嘈嘈,私下低语,她们以此生能与牛巴马日睡上一觉为最大理想,干着活啊,背着背篼啊,彼此会打趣说,你昨晚梦见牛巴了吧,叫得整瓦山坪的人都听到了。她们说,看到牛巴大队长鼓鼓的腱子肉没有,像不像是跳动的小老鼠,好想上去摸一把哦……你看他脸上的胡楂没刮干净,如果在你的肚皮上蹭一蹭,会是怎样的痒法呢?另一个女人哈哈打趣,难道你被蹭过了吗?阿卓对牛巴马日没来由的恨也没来由地消逝了。她不希望也不敢想让牛巴马日为自己天天翻身,她从没照过镜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美。以前大家都说曲柏阿嘎是龙池第一美人,直到白马王子革命英雄牛巴马日把一面玻璃镜子送给她,看到镜子中的阿卓,阿卓才确信自己才是龙池第一大美女。当然牛巴马日选阿卓并不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她曾经品尝过他身体流出来的精华还为他挨过打。想到曾经的美好,阿卓越哭越伤心。哭丧哭丧得哭,得哭出名堂,得哭出内容来,得哭得有腔有调有盐有味,让人家听到你的悲痛。这项形式和内容全国各民族应该基本上是统一的。哭来哭去,阿卓突然想起一件事了,昨天牛巴马日就想把小木楼上挂的那块去年的老腊肉取下来,煮给北京的客人吃,可阿卓爬上楼时突然想到牛巴马日有点感冒不能吃腊肉,于是又爬下楼来,刚一下楼又想反正是煮给客人吃的,牛巴马日可以不吃嘛,于是又爬上小楼去取腊肉,爬上去手还没摸到腊肉又想他可不可能不吃嘛,牛巴马日不吃客人好意思吃?便又爬下楼来,爬下楼却又想爬上去取腊肉,如此犹豫不决爬上爬下七八次,最终没把腊肉取下来煮着吃了,如今肉还在人已去,不禁又哭唱开来:牛巴马日唉,牛巴马日哦,你不就是想吃我那块老腊肉嘛……爬上去唉,爬下来哦,我的老腊肉你都没吃成就死了哟……没有达到目的的狗屎克其,哪肯就此罢休,趁夜色悄悄请来了毕摩,在牛巴马日尸体不远处用石头架好锅,拴了只山羊在离锅不远的黄桷树下,吩咐人找来柴火,又点燃一大堆篝火。毕摩捏好了泥人,分别是四个害人的恶鬼,德斯德尔,德布尔色珠,德洛德昌,德噢列;草人也扎好了,也有一连串XX名字;用竹片做的供鬼玩耍的竹笛、红伞也做好了……毕摩一边咿里哇啦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挥舞树枝边走边跳,围着牛巴马日的尸体和阿卓娘俩不断转圈,不时朝她们身上喷水。在毕摩为牛巴马日举行超度仪式的同时,那边安排人烧水的烧水杀羊的杀羊。转累了,最后是把一块画有星、月、鬼和各式武器的木板用草绳捆着,远远扔到草丛里。等到毕摩吃饱以后,众人也开始吃坨坨肉,大快朵颐,看守艾祖国的两个民兵也被喊来吃砣砣肉喝酒了,所有人好似过节一样的兴高采烈,好像与死者牛巴马日及其遗属无关,更忘记了还关押着的艾祖国。拿了钱的毕摩把山羊的蹄、皮、肝、尾装在一个油乎乎的大口袋里,往肩膀上一搭,高高興兴地回家了。各位族人!仗着酒劲一声大喊,狗屎克其不知从哪里摸出根人骨头来。毕摩带我找到了害死我舅舅的恶鬼。它是谁?在哪里?众人高呼。好像在问谁中了奖一样兴奋。我已经将它挖出来了,它就是死鬼的莫曲柏。克其表哥高高举着手里那根骨头。在有的地区,有谁久病不好的话,他们常常会通过毕摩找出害他们生病的鬼,然后挖出那死鬼的骨头来,让病人一边骂一边咬那死鬼的白骨,这样那鬼便怕了,便不再敢做祟了。但今天情形有些不同。咬它!咬它!有人喊到。咬死曲柏!咬死曲柏!地球人都知道牛巴马日与曲柏的仇恨。曲柏老爷自从被牛巴马日砍下脑袋那天起就再没人称他为老爷了,曲柏的尸体被一把火烧了连个坟都没有。生前享尽荣华富贵的曲柏老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死后如此低调做鬼,还是被狗屎克其找到了一根没烧干净的腿骨,落得如此下场。史丽表妹也被狗屎表哥这边的表演所吸引,渐渐停止了哭泣,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个阵势。狗屎表哥一看表妹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闪地盯着自己,他就更加来劲了。该死的曲柏老鬼,你敢害我舅舅,我咬死你!说完狗屎表哥咔嚓一声,就像啃甘蔗一样,将手中骨头啃下一块,噗的一口很夸张地吐到地上,直把个小史丽吓得一哆嗦。于是众人便玩起了击鼓传花游戏,谁手里接到那根骨头,谁就骂一句的莫曲柏再用刚才啃羊骨头的那张油嘴咬上一口又传给下一个人,恨之越深骂之越重下口也越重,不多时,曲柏的那根腿骨上就遍布牛巴族人愤怒的牙印了。尤其是牛巴的女人阿卓,她不像狗屎侄儿那样带表演性的夸张,她是对曲柏老爷有着发自内心的愤怒,想着当年你咬我的奶咬我的肉,今天又来害死了我的男人,我却只有咬你臭骨头的份,不禁一连咬了好几口才肯松手。曲柏的半截腿骨终于传到了牛巴史丽手里,狗屎表哥感觉这个去金边读了几天洋学堂的表妹断然是咬不下去的,于是高喊一声,转移大家注意力。害我舅舅的除了死鬼还有活鬼!抓活鬼!抓活鬼!众人高呼。反应快的早冲向了关押艾祖国的房间,几脚将门踹开,将个浑身筛糠抖个不停的艾祖国拎出来扔在地上团团围住。打死这个活鬼,是他害死了舅舅!狗屎高喊。打死他!打死他!你们不能打死他!不能打死他!吃了人家肉喝了人家酒的两个民兵这才记起自己的职责。让它鬼咬鬼!狗屎高喊。鬼咬鬼!鬼咬鬼!曲柏的骨头被扔到艾祖国面前,看着这群张牙舞爪的魔鬼,艾祖国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可此时哪由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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