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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欢用力想把脖子向上抬起来,却无论怎样都使不上力,浑身硬的僵尸一样,眼皮如同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就这样吧,这样走了未尝不是解脱。真的太累了,就是埃博拉的病毒真是让人太痛苦了些,这帮孙子真心不是东西,要害我也换个体面点的方式吧,估计明天国内大小媒体都是我丑陋可怕的遗容吧?  无尽的黑暗如水般漫过来,意识逐渐远离,四十年的人生如同一帧帧定格的画面在恍惚中逐渐闪过,青年学医于杭城的黄金岁月,在鹏城初涉地产的举步维艰,妻子最终难以忍受这种不断充满着未知困苦的艰难生活,屡次劝他放弃创业本本分分去做一名医生无果后,最终离婚,携幼女远赴欧洲,再不相见。独自带着一批同样有梦的人一起闯过一个个低谷的艰难,从鹏城转战各地,用无数的心血和汗水让公司到达地产行业的顶峰的,也用无数狠辣的资本手段让一个个竞争者尸骨无存,地产狼王如同一个王座让业内仰望。人到巅峰,回首望去,发现自己终于成功把自己活成了当初自己最讨厌的人。  妻远去,女不见,亲朋如陌路。一次好好的大学同学聚会,阿谀者众,吹捧着众,以徐娘半老之姿诱者众,远离者亦众,再也没有了当年于一宿舍争论金庸古龙孰强孰弱的青春,再也找不到当年夜市烧烤摊上叹息诺大古国却无一个自然学科学者得获诺奖的激愤,席间悄然退去,发现自己真的再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任何动力和欲望。三日后,草草对外宣布自己卸任董事局主席,放手任何公司事务,对外界说自己要好好看看这么大的世界。从此商场上没有了狼王的身影,非洲的草原,大洋的深处,高原的雪顶,多了一个沧桑孤独的男人。几年来沉身于登山探险骑马航船,可还是最终未能逃脱资本方的手,这次西非埃博拉爆发先是自己充当志愿者遭遇防护服意外破损然后重度感染再出现用药错误,所有人都认为是非洲当地医疗机构的低效率和混乱造成的意外,但叶欢知道这不是意外,一切都太巧合,尤其那个本地护工诡异的眼神,可惜这次真的是没有了反击的力气了,自己是真的想放手不想再争什么,只是没有人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在做以退为进的游戏,地产狼王的外号实在是吓坏了太多人,自己留下的公司实在是让所有人都垂涎的超大块肥肉啊,自己还是小看了人的贪欲。意识渐渐的更加模糊起来,往事像轻烟般慢慢的飘远,世界真的黑暗下来……  夏日的汴州城热的天空好像都有些融化,槐树的叶子软塌塌的垂了下来,连蝉都没有了鸣叫的力气。铜鼓巷尽头一座不大的宅子里,叶欢躺在床上,静静的盯着有些陈旧的椽梁结构的屋顶,思绪漫无目的的飘忽,“榫卯结构果真是神奇的技艺啊,以后的建筑师会不会看一眼就羞愧自尽?”眼睛没有什么具体的焦点,脑子里胡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欢已经在床上躺了六七日了,大量的断断续续从脑海深处零散的无序出现记忆让叶欢逐渐理清了基本的状况------李秋,十三岁,隋帝国皇帝心腹重臣忠义侯李信理论上的二子,唯一的庶子,小妾秋意晚所生。五岁时不慎打破了春祭时的一个御赐的酒杯,主祭的忠义侯夫人独孤文秀大怒,要杖毙李秋。秋意晚当场击杀书数名家将,携侍女秋萍带着幼小的李秋杀出长安城的那座深深侯府,从此天涯亡命。  独孤文秀作为独孤门阀二房的长女和忠义侯的正房夫人,自是不能容忍自己眼中卑贱的这对母子存活,派出独孤家的精英家将衔尾追杀。秋意晚带着秋萍和李秋千里逃亡,不断与追兵拼杀,伤势渐重不治,最后在逃到幽州时,伤重已经难行,遂决然断后,让秋萍带着李秋逃向预定的目的地,从此再无音讯。  八年来秋萍带着李秋东躲西藏,隐姓埋名,最终在今年的春天辗转来到当初秋意晚预定的逃亡目的地汴州城。李秋带着秋意晚留下的一把琵琶,随秋萍来到了这处多年前秋意晚秘密置下的小院子里。三正两厢的房子作为两口人居住倒也够了。地处铜锣巷深处,不临闹市,也没有门脸店铺可出租,平日里就靠秋萍去接些缝补刺绣的活儿度日,秋萍自幼随秋意然长大,诗词文赋还是略通,平日里李秋读书倒是一直没有丢下。  多年的逃亡生涯让本就极度自责的李秋越来越木讷寡言,平日极少外出,除了看看书,习习字,唯一的交往就是巷口的锁匠何老实。何老实是个鳏夫,妻子病逝后,带着一个幼女一个幼子,以自家临巷口的房子开了间锁铺度日,手艺极精湛,虽说铜锣巷地处处于济州城偏远处,口碑相传下生意还是不错。自从秋萍孤身带着李秋搬到铜锣巷后,就常过来帮衬一二,李秋偶尔也去何老实店铺里坐会儿,看着何老实粗大却极其灵巧的双手敲打各种机簧弹片,就很喜欢,何老实倒也愿意教他,故而走动也就经常起来。前几日李秋提着几个在自己房里打好的铜簧去给巷口的何老实送去,以前也经常替何老实打些零部件,也没要什么报酬,就只当做学徒工,虽说没有正式拜师,可也实实在在跟着何老实在学制锁,替他做些工也是应当。到巷口时两个青皮模样的汉子从对面过来,李秋靠在墙边让他们过去,结果一个青皮却伸手去抓李秋手边的袋子,李秋下意识就拉住没有松手,然后另外一个青皮从袖子里抽出把短铁尺照着李秋搂头砸下,李秋闷然倒下,最后似乎看见何老实提着一把铁杵飞奔而来……再醒来,李秋已经变成了叶欢,脑海中所留下的最后的执念是只想做一名普通的锁匠。  叶欢头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还是隐隐的痛,“应该是脑震荡伴颅内轻微出血,估计以后搞不好要落下头痛的毛病,要是做个开颅手术也许会有好转”叶欢的思绪从房梁转了回来。  养伤的这些日子,叶欢一直在静静的熟悉这个有些奇怪的世界,隋帝国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两世极盛旋而灭国独留下大运河千年叹息的大隋,甚至这个世界都不同,在李秋留下的记忆里,商周春秋战国秦汉都和叶欢脑中的历史一样,然后在东汉末年历史开始不同,曹操早早灭掉吴蜀,然后逼献帝禅位,称魏帝,谥号魏高祖,魏历十六代而亡,经百年乱世,天下划江而治,江南为后魏和南陈,江北为北周,后杨家先祖杨义以一把盘龙棍率十六结义兄弟从行伍崛起,灭北周吞后魏,建立大隋,定都长安,以洛阳为陪都,金陵为南都,太原为北都,天下再次大一统,至今已历四世。出身平民的杨义称帝后废除沿袭自曹魏数百年的九品中正制,任用官员不限门第,唯才是举,开科举分文武选仕,寒门文武士人由此得以出头。隋帝国历代君王励精图治,国势已至千年最盛。当今天子杨天登基已经十七载,天下大治,取义《易经》:“盛德大业至矣哉,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遂于五年前改元大业,并为真正沟通南北,实现南粮便捷北运,下令开凿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南到余杭北到涿郡,于去年全线通航。  在李秋的记忆里,作为父亲的那位忠义侯是非常陌生的影像,他甚至记不清忠义侯长什么样子。逃亡多年秋意晚和秋萍从来不提这位父亲,似乎少年李秋的潜意识里并不太恨这位父亲,只是对那位侯爷夫人恨之入骨。可是多年看不到希望的逃亡日子却也让少年已经没有了报仇的期待,而且印象中秋意晚和秋萍也从不提让李秋习武,来到汴州后的李秋只想和秋萍能够在这个小院子里简简单单活下去。  莫名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叶欢的思绪一直处于飘忽之中,好好的活下去似乎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以前的人生错过了太多本应在乎的东西,原本以为触手可及却逐渐远离的幸福感使当初的拼搏显得愈见苍白。可怎样才能在这里活下去?少年的李秋想不到的事情叶欢如何想不到,如果没有朝廷重臣忠义侯的默许独孤文秀如何能够肆无忌惮的多年追杀,现在和秋萍鸵鸟一般的躲起来想简简单单活一生又如何可能?  这几日慢慢理着李秋过往的那些记忆,长期处在紧张的逃亡生涯的十三岁孩子以最沉默的方式生活着,生活圈子狭窄到极致,在这座运河畔的繁华城市里认识的人差不多一双手能数过来,对这世界的认识除了以前母亲和秋萍的简单教导,主要都是通过满墙书架里的数百本藏书。自从与秋意晚分别后后,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秋萍也只是懂得给他烧饭洗衣,连读书也只能自己去选择读什么,有时候,李秋几乎几日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的吃饭习字读书。逃到铜锣巷后,生活似乎逐渐安定下来,倒是想着做些谋生的事情,毕竟大隋朝男子十六岁就算成年,可实在没有渠道去做什么。直到巷口的何老实经常过来帮衬,慢慢熟悉之后,李秋总算有了一个去处。无事时就随何老实去他店里坐着,看何老实做活,慢慢的就被何老实的技艺所吸引,十三岁的少年简单的人生阅历里做锁实在是一个神乎其技的事项,而且几乎所有这类有自闭倾向的孩子几乎都会对这类独处安静的技艺产生浓厚的兴趣,李秋再次完美的阐释了这一心理学实验理论。喜欢上制作锁具后,李秋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各种弹片机关上,而且手艺似乎颇佳,从何老实现在经常让他独自打制一些零部件就能看出来。  年少,杀出侯府后几乎无亲人,家庭收入应该是在贫困线挣扎,有一定文化基础,文化程度高低不好评估,因为未参加任何相关考试,字尚可,朋友圈有何老实、秋萍、何老实九岁的儿子何铁牛、七岁的女儿何小花四人,略通制锁,然后就没有其他了。以后怎么办?
  叶欢在床上发了会呆,坐起身来,屋里因为是老屋厚瓦,倒也没有想象中的热。走到书架前,抽出这几日一直在看的《汉书》,是曹魏一位史家所修,作者不认识,但在李秋的记忆里很有名,应该是信史。翻到前几日读过的一章,讲的是东汉末年群雄逐鹿时曹魏军与当时江南割据政权孙吴的一场战役,这场战斗中吴将太史慈为解寿州之围,太史慈与曹军数名大将混战,最后战至单人独骑,仍一箭射出击穿数十匹骑,后与曹将于禁对击而亡,后人感其忠烈追祭立庙于城下。这段叶欢已经看了好几遍,当初随意翻看时先看了这一段,然后就看到了这段颇有简练版玄幻大片的记述。作为信史,即使春秋笔法也不会如此儿戏,似乎在李秋的记忆里,当初他看这段史文时除了作为少年应有的略徐心潮澎湃外,倒没有感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前几日始终有些静神恍惚,头部被重击后的混沌感今日方才渐渐消去,思维能力开始恢复到当日的社会精英应有的水平,愈发从李秋的记忆里和这几日偶尔起身翻过的书籍里感觉到这个历史和自己学过甚至认为自己算是精修过的历史有太多的不同。叶欢稳了稳神,向前有目的的翻看,终于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字———长坂坡。这段文字,叶欢逐字细品,虽说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看到张飞接应到赵云,大吼一声一拳击断名为当阳桥的石桥后还是忍不住吐了个槽,特么这居然是真的。  结合李秋的记忆,叶欢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是不一样了。在逃亡的岁月里,秋意晚和秋萍不断与追杀者厮杀,各种以前叶欢难以想象的武技不断出现。模糊的印象里秋意晚好像是使用的一把软剑,秋萍是两把短刀和飞针暗器,和秋意晚分别后秋萍就是靠着袖子里的两把短刀一路厮杀带着李秋逐渐甩开了追兵,才到达的汴州城。  世界到底怎么了,李秋的记忆不能给他提供多少帮助。少年见过了太多鲜血,对武功之道毫无兴趣,看的最多的书是各类文经子集,潜意识里似乎有将来为科场准备的想法,虽然从小母亲和秋萍从未有让他进科场入仕途的片言只语,但少年人总是要有些不甘人下的热血。当然,现在李秋似乎现实了些,比如一心想做个锁匠。  既然这个不同的空间秦汉之前的历史和自己所知都没有什么变化,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东汉中期或者后期了。看来当初自己下意识第一本先翻这本书还是正确的。来到桌前坐下,开始从东汉中期寻找原因。永元之隆,然后戚宦之争,出现了跋扈将军,党锢之祸,黄巾之乱,都没有问题??????不对,黄巾之乱似乎开始的有些早,结束的有些晚,虽然最具体的时间记不太清,可是当年年底黄巾之乱就被平,所以改元中平。三国演义也好,大量的影视作品也罢,当年即平黄巾叶欢是有记忆的,这可这里黄巾之乱居然持续三年之久,以当时还算精锐之师的朝廷军队镇压仓促起事的邪教模式的平民暴乱,居然如此艰难,对当时的汉政权冲击肯定更加严重。  问题应该在这里。  重新向前细看,终于一句描述让叶欢久久盯住:光和元年十月,灵帝废后,十一月,天降星雨,其大者如盆,小则如鸭卵,计数十万,击四地,亡民百万,灾四起。帝叩首于天,三日乃绝。大如盆,能这样描述的应该是落地后的大小,大如盆的陨石落地后产生的爆炸当量叶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通古斯大爆炸或者二战的广岛,哪怕史家所述的盆没有叶欢想象中大,一次超小型核弹头导弹的破坏力还是会有的。如此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天灾在叶欢记忆中的历史中绝对没有,问题应该在这里了。  一只亚马逊丛林里的蝴蝶的翅膀扇动都可能引起一场席卷美国的龙卷风,何况一场至少数以千计大当量爆炸聚集的天灾。天灾改变了历史能理解,那些猛将超人般的表现该如何理解?辐射改变了磁场?还是辐射改变了空气结构,带来以前没有的新物质?  放下手中的《汉书》,叶欢终于确定这个世界有了一件最吸引自己的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作为受港式武侠片和金大侠古二侠影响最深的一代人,武侠梦是每一个男人少年时最常有过的幻想,他至今记得当年在杭州读大学时和舍友赵国明晚上躺在宿舍床上争论到底是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厉害还是独孤求败的独孤九剑厉害的场景。  为梦想也好,为了以后的生存也罢,叶欢不是已经被黑暗的逃亡生活和可怕的追杀吓坏的李秋,叶欢从来不会被吓到,而是想更好的活着,武道是必须修炼的。  年轻真好。这个世界更好,好好的活一场吧,哪怕追兵明天就至。  叶欢搬个凳子,根据李秋的记忆那些闲散笔记地理游记应该都在书架的高处,平时很少翻看。踩着凳子,找到了期望中的那些闲书,搬下来,把这七八本都已有些落上灰尘的书放到书桌上,用掸子扫去灰尘,按厚薄大小整齐的在左边摆好,还是有些轻微的强迫症啊,叶欢微微有些自嘲。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想倒杯水,触手感觉空了,起身拎起茶壶推门出去,准备去伙屋烧壶开水。  院子里秋萍正坐在槐树下,手中拿着一个绣绷子在绣着什么,看叶欢推门出来,起身关切道:“阿郎,今日可大好了?你要喝茶水,怎不叫我一声,让我来打?”叶欢笑笑,醒过来第一次仔细打量陪李秋走过十几年岁月也细心照顾了自己几日的秋萍。  记忆中秋萍今年应该是三十岁左右,放到这个社会已经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姑娘了,看脸上已经颇有风霜,虽说没有皱纹白发这么夸张,但一看就是一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如同叶欢的时代三十八九岁的样子,也是,这个世界很多女孩十四五岁就已经做了母亲,三十多岁已经可以做奶奶了,三十岁真的是个不年轻的年龄了,本身面容勉强可算中人之姿,也就是清秀些罢了,再加上这几年日子过得颇为辛苦,身上的衣服也是几年前的,风霜之色已是扑面而来。  “萍姨,我已经好了,老躺着也不行,站起来走走好一些,你不用管我,我去烧些水。”叶欢笑着回答秋萍的关切。秋萍明显愣了些,“秋郎你平日里从未碰过烟火的,怎么今日想起自己要烧水了?不行的,火你生不好的,给我吧”,说着就从叶欢的手中接过了茶壶,放下绣绷子,然后向厨房走去。叶欢想起自己还真是不熟悉这个时代的厨房工作方式,既然如此,就没有反对的把茶壶递给了秋萍,跟着去了厨房。  秋萍对靠在门框上看他忙碌的叶欢歉意道“平日里秋郎你也不吃茶,我也就没有备个炭炉子,烧水就麻烦些,只是往日里你都是从缸里舀水就喝的,怎么今日要烧水了?”  叶欢一愣,古人似乎真的是没有喝开水的习惯的。  “这几日头痛,就翻了些闲书,好像哪本书上说伤患之身不可饮冷水,伤元气,且极易患绞肠痛,就不敢喝冷水了,就是又辛劳萍姨你了。”叶欢略一迟疑后笑着答道。  “哪本书上说的,我以前怎么从未听小姐???????”秋萍顿了下,没有再接这句话,转而问道“秋郎你头还疼吗?天热伤口不易好,可不要碰着水了,也小心不要出太多汗,这里热,你去院子里树下坐着吧,树下要荫凉些”。  秋萍掀开锅盖看水是否开,蒸汽一下熏上来,秋萍下意识一躲,灶台上一只酱碗里的勺子被衣裙带到,飞速下坠,没有回身的秋萍一只手伸出收回,然后勺子被放到了碗里,勺子里面沾的酱还好好的沾在勺子上,勺子丝毫未错的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叶秋看着忙碌的秋萍突然问道:“萍姨,您和我娘以前为何不让修炼武道呢?”  秋萍明显的愣了一下,“秋郎,不让你习武是你娘的嘱托,以后你会知道原委的。”  “秋郎,我总觉得这几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话也多了些,也爱笑了,就是有时候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为何啊?”秋萍迟疑了一下,反问道。  叶欢沉默了一会儿,“萍姨,那日我头被敲破后,感觉当时天旋地转,在床上躺了几日,却感觉头脑一下子轻便了很多,也就想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各种事理好像都想明白了。我以前不懂事,总是让您费心,我已经长大了,不想家里你一人总要操劳太多。”叶欢顿了顿,“咱们逃到这里,虽说暂时安稳了,可不知何时那些独孤家的人就会杀到,我就想着能习些手段,也能助您一二。”  叶欢咧嘴轻笑了一下,“往日里我都不会说个什么话,就知道让您一个人忙上忙下,以后不会了。”  “这次都怪我,平日里本不会让你一个人出去的,刚好那日后街李婆子非要叫我去帮她看个绣样子,我就想着去去就回来,没想到你就被那泼皮伤了,都是萍姨不小心。”秋萍的声音略有些哽咽“皇天保佑,秋郎,你真的是大了,也懂事了。只是你不用急着去修炼武道,你娘当年的嘱托是有原因的。现在萍姨武道境界虽说不高,却还是能护住你的,你不用担心,安心养伤就好,要是闷了就去你何大叔那里坐坐。前些时日你不是还说想做个锁匠的嘛,做个锁匠也好,至少平平安安一生。只是那是个贱业,小姐要是知道有一天秋郎你居然要做这个,不知该有多难过,都是萍姨没有本事,也不会什么赚钱的营生,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不必难过萍姨,自从我们从那长安城逃出来,咱们就已是平民,做什么总不过吃口饭而已,有什么贱业不贱业的,再者我也喜欢这个”叶欢安慰了一下秋萍,然后略有些惆怅的站了起来,“萍姨,我去练会字,天不热了,我就去何大叔那里看看。”  “也好,就是秋郎你不要太累着了,先把身子将养好。只是习武之事以后莫要再提。小姐以前说过,不要你进科场,不要你修武道,你要切记你娘亲的话。小姐那个琵琶是一把锁,里面是她留给你的话,我是打不开的,小姐当年说什么时候你能打开这个锁了,就是你的天命到了,你就自己知道到以后的路该去哪里走了。小姐还说倒时你是独自一人去走天下还是怎样都由自己决定,就不让我再管你了。小姐好狠心,怎能说这种话,你还小,如何能让你自己去走什么天下,那个琵琶也是莫名其妙的很,直接让我给你说还不好,非要藏里面,你哪里能打开那个奇怪的锁。以前我本不愿给你说这件事的,今日见秋郎你真是时长大了,还是给你说了,就是不只有什么用。好了,秋郎,你快去歇息吧。”秋萍稍稍抹了下眼角后略有些难过的说到,然后低下头往灶里添了把柴,掀开锅盖看看水是否将开。  叶欢沉默了一下转身走开,来到院子里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槐树,另一棵也是槐树,当初看到这两棵树时叶欢第一时间想到了鲁迅。树都已长得颇为高大,不过都不靠围墙,就那么孤零零的两棵立在院子里,枝叶密密的张开,倒是把不太大的院子几乎都遮了起来,院子里在夏日里也就显得很有些荫凉。一棵树的下面放了一个不大的石桌,旁边放了三四个石凳,平日李秋和秋萍就在这石凳上纳凉休息。叶欢低头看着前面有些疏影斑驳的树影,默然不语。
  秋萍拎着装满刚烧好的开水的茶壶走过来,把茶壶和顺手一起拿来的碗放在石桌上,然后继续坐在一边绣花,只是那些明显比一般绣花针大了很多的针让叶欢清晰的想起那些逃亡的日子里在这些绣花针下冒出的朵朵血花。叶欢呆了呆神,跟秋萍示意一下,拎着茶壶端着碗向自己房里走去。  把茶壶和碗放下,叶欢坐在桌前没有翻开自己取下的那些书,在屋里缓缓转身打量四下。屋子不大,典型的南北朝延续至隋唐建筑风格,这点倒是和历史变化不大,当年四处游历探险时,曾经专门去梁思成和林徽因所发现硕果仅存的唐代建筑佛光寺和南禅寺看过,还拍了不少照片,印象很是深刻。这是正房,坐北朝南,至顶约有三四米高,算是比较高大了,就是前后窄一些。地上铺的木地板保养的倒还好,靠北墙是一排高大的书架,足有数百本,在这个时代足以说藏书甚丰了,靠南墙是叶欢的书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等物,桌前是个蒲团,蒲团下铺了张席子,往里走就是叶欢躺了几天的那张床,旁边有两个柜子,应是放置李秋衣服杂物所用,然后柜子一侧的杂物架上放了把琵琶,下面有一些工具和金属制品,看来就是做锁的家伙式儿了。  看来就是这把琵琶了,秋萍说它是一把锁,里面就藏着秋意晚留给李秋的重要的话。  叶欢趁着屋外斜斜的光线,微微举起那把红色的琵琶,静静的呆了许久。回头看看院子,秋萍已经出去了,应该是去送那些绣品了,毕竟现在两人的生活来源主要就是靠这些。秋萍早已习惯李秋自己在房间独自发呆,以前的李秋自闭倾向实在是太明显。  叶欢平静了一下呼吸,然后用手在琵琶上逐一摸过,在山口处轻压,然后转动弦轴。一套二,二套三,三压四,然后再松开山口处那里的一个机括,拔出最下方的弦轴,插进背后一个孔洞,感觉到灵魂深处似乎被水流拂过,一刹那叶欢感觉和手中的这把琵琶连在了一起,琵琶轻轻的发出一声啪的声音,背板分开了。  这个动作在李秋的记忆里很熟悉,这段时间来何老实给李秋讲过了很多不同的锁,锁不仅仅可以是普通的锁形,可以做成奔马,飞雀,亦可做成乐器。开锁的方式,常见的套路,比如讲过和这把琵琶结构极像的一把胡琴锁的结构。  分开琵琶面板,叶欢终于知道秋萍为什么说这是一把莫名其妙的锁了,还说自己没有打开的希望。里面还有一把锁,一把材质很奇怪的锁。这把锁和琵琶浑然一体,发着幽幽的灰色的光。这是一把足以让所有锁匠机关大师崩溃的锁,是连环锁中最难的多字密码锁。  前世的前世辞去董事长职务之后,沉迷探险的叶欢有钱有时间,就曾经去了很多传说中的藏宝地探险寻宝,不为收获只为行动,却也很是收获了一些古物,和那些文物贩子古玩藏家什么摸金世家没少打交道。一来二去的自来相信专心之道的叶欢也就成了某些人眼里的文物专家,甚至参加过某电视台办的一个文物收藏栏目,当了几期嘉宾,听那些所谓的各色专家在那里信口雌黄,也算是一个有趣的经历。期间就见识过,见过一个收藏家收藏的古锁,就见过所谓的古代密码锁。一般都是一句话,字数有限,组合很简单,主要是对那些不识字的贼偷有用,对于现代人来说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而已。  可这把锁却有二十四个排位。每位都是从零到九共十个数字。这个组合在没有计算机的年代足以让任何大师发狂。  叶欢静静的看着面前得这具特殊的锁,第一位之前好像有个字。叶欢调整下光线,铜质的字发出反光,叶欢终于看清楚是什么字-------“杭”。叶欢的脑子几乎一下要炸开,杭,后面二十四位数字。这个组合叶欢再熟悉不过。  前世叶欢的父亲是川人,母亲是粤人,支援祖国三线建设来到了西北山区那座开始只有四位数字编号的重型特殊钢材钢铁厂,在这里为祖国的军工事业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一生的美好时光。家里面,叶欢说普通话,母亲偶尔说粤语,父亲时不时骂几句格老子,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家里只能听到普通话的声音。钢厂的居民和孩子们与本地人几乎没有交流,说着普通话的钢厂人与说着土话的当地人似乎活在两个世界里。七八十年代厂里效益好福利好时,钢厂是当地人最羡慕嫉妒恨的地方。说着普通话,穿着打扮在当地人眼里几乎和遥远的大城市一样的钢厂孩子们是一个封闭的圈子,从不和当地的孩子玩,偶尔在外面集团遇到,打群架是最正常的交流方式,这个时候哪怕平时再不对付的钢厂子弟们都异常团结,如果哪个钢厂孩子吃了亏,下次一定要揣着三棱刮刀和钢管找回来,没有家乡的钢厂孩子们如同那些海外的游子们一样总是有着强烈的漂泊感,越是没有的东西就越是敏感。  在叶欢初二那一年终于出了人命,几个钢厂孩子被十几个本地孩子围住后,钢厂孩子掏出腰里自己找厂里大哥们用小车床车的军刺捅了上去,结果三死四重伤,这个案子当时轰动一时,这事也成了叶欢母亲坚决要求李欢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厂区的最重要原因。叶欢上大学后就很羡慕那些有着一口自己专属方言的同学们,也就总是模仿者父亲的口音和那些川省的同学摆龙门阵,学着母亲的口音和来自珠江畔的同学聊羊城的早茶竹升面,自己母亲最魂牵梦系的一个小食。说起家乡叶欢几乎不提自己长大的那座钢城,只是会说自己的老家在川省那个小镇或者在粤省羊城的某个小街,有次和一位自称来自渝城的族叔实验室认识的学长聊天时发现对方的川音都是那么的不纯正,号称老家都是川省的两个人都有了莫名的熟悉感,两个人身上的味道有太多一样的地方。晚上在学校后街一个烧烤摊上几支啤酒下去,才知道这位学长确实在渝城长大,其实是在渝城江边那座军工城长大,父母一样是支援三线而来。相同的背景,熟悉的成长故事,一样的那种移民建设城区长大的孩子所独有的孤独感,让两人找到了太多共通的话题,有太多只有厂区孩子才能领会的粗俗笑话让喝醉的两人笑了说哭了说,最后烂醉如泥的两人一起被生气却无可奈何的烧烤摊老板仍在三轮车上拉回了学校,然后被巡校领导撞到,分别记过处分。这位支援建设移民工厂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们最缺乏的就是故乡感和认同感,从那时起,叶欢就更愿意说着父系的川音和母系的粤音和陌生人交流,在对方说着普通话的优越感中有着说不出的愉悦,这也成为在熟悉的同学眼里普通话标准的几乎和那些电视里的播音员一样的叶欢的一个很奇怪的行为,甚至多年后那时说着怪异的川音和粤音整日出没于那家可怕的解剖学实验室的叶欢还被称为他们系那一届的五怪之一。  在医院做了几年外科医生后,结婚生子,生活品质还算优越,可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当年母亲期望自己做名好医生走出厂区,自己为了这个理想付出了很多,也做到了。但这不是自己的理想。叶欢辞职去了鹏城,从底层重新开始,开始妻子也是支持的,年轻人都是热血有梦想的,可随着生活质量的直线下降,家里生活的拮据,妻子终于不能忍受这种和她理想的精致生活越来越远的日子。告知叶欢,要么回去做医生,要么离婚。叶欢撕了自己的医师资格证,然后妻子带女儿远走他国,再不相见。自己早早立下的遗嘱上的财产继承人人始终是已年迈的父母和再不见的妻女,可真的都再不见了。  叶欢把撕碎的资格证上一片纸捡了起来,贴在了自己的桌子上。不管自己的办公室变得有多大,桌子变得有多豪华,这张纸都在。因为这张纸上印着自己的医师资格证的编号,当时还是二十四位,若干年后的新证都已是二十七位了。  这是巧合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叶欢静思了片刻,然后手迅速的拨动起来,一个个刻在心底最深处的数字排列出来。一,九,九,五,四,四······,随着最后一个九字拨出,叶欢的手一按锁头的机括,锁啪的弹开了。  原来真的在等我。  叶欢打开锁,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厚铜管,叶欢旋开盖子,里面掉出几张纸和一个薄薄的小册子,一个密封的玉瓶。  叶欢深深的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对着不太亮的光,仔细的看着已经有些泛黄的纸上的字。字很多,很娟秀,写的小而密。  叶欢的脑海里回荡着刚才纸上的话语,似乎看见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在伏案书写,字很小,密密麻麻,却一点不难看,有一种难言的韵律美。一个奇怪的红琵琶放在她旁边的架子上,窗外的小花园里,一位侍女正在和一名幼童玩耍,场面无比温馨。可叶欢分明看见女子在书写时的那份哀伤,无奈,不甘,还有决绝。  这是用红衣女子的命换来的一封信。
  叶欢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继承这个诡异的身世。秋意晚泣血万字的倾述在眼前如同飞影般不断飘过,不甘决绝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  当今天子杨天和忠义侯李信是少年伙伴,至交。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两人都在家中嫡子中行二。二子总是最尴尬的,论重视不如将来注定要继承家业的长子,论疼爱不如幼子,爹不亲娘不爱舅舅不稀罕说的就是悲催的二哥们。杨天和李信少年相识,杨天那时还是蜀王,而李信是定国公李坚的二子。杨家的皇位那时看起来是要有杨天的大哥太子杨祝来继承,而上柱国定国公的爵位以后也是李信的大哥李及的。武宗皇帝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对儿子杨祝仁孝贤达的称赞。看来其他儿子没有了任何机会。十一岁的杨天和十岁的李信在一次勋贵们的聚会上相识,一见如故。两人从此形影不离,走马章台,逐鹰走狗,成为长安城最著名的两个少年纨绔。在所有人眼中都已是废人。  武宗朝天和十八年,太子杨祝被御史弹劾荒淫残暴,因为有两具女尸被弃于太子东宫拉泔水的车中,却在出城时被负责的城门校尉查出。女尸满身是伤,赤.身.裸.体。经审问随行小太监,才知是从太子寝殿拖出,让他去扔掉的。结果战战兢兢的小太监一眼就被城门校尉看出心中有鬼,果然查出惊天大案。  家中女儿失踪多日却被告知已经惨死,两家年迈父母如何能接受,遂于皇城前叩首跪地几日不起,老妇悲伤过度,以头触地而亡。  这就是武宗朝轰动的哭阙案。  事后太子在殿问中先是百般否认,然后在按察院各类证据证人出现后,太子当场崩溃,大哭叩首,向皇帝告饶。太子旋被禁足,太子勉强保住太子位的杨祝在天和二十一年又爆出妖人案。杨祝在宫中豢养妖人,摆武宗像,以五行针刺之,以咒帝亡。此事被一宫女冒死投书于皇城禁卫,然后举国震惊。武宗当朝吐血,遂废太子,流于岭南道。皇帝愤而未再立太子。  天和二十二年冬,边关告急,北方乌突厥来犯,守将阵亡。蜀王杨天自荐赴沙场,面对满朝质疑,以血书立军令状。帝心甚慰,准其前往。杨天和李信三十六骑赴边关,整军备,肃军令,坚守血战,身受数十创不下关墙。  从这一年杨天就和李信驻在了关外道,戍马边关不再回京。京里的风起云涌,那些亲兄弟为了太子位各施神通刀光剑影跟他们好像再无关系。  天和二十八年,武宗重病垂危,不视朝政,贵妃王氏联合数位忠臣把持朝政,预立其子魏王杨寒为太子继承大宝,响应者众,定国公李坚就是追随者。当年九月初三,杨天率铁骑八千潜回长安,各城门均一应而下,铁骑直入皇城。当日诛贵妃王氏及其随众千人,杨天与李信在玄武门下与贵妃王氏的母家太原王氏的高手大战。世人这时才知道当年长安城最著名的两大纨绔居然都已入宗师境。杨天把杨家家传《创世决》已经修至第八层,仅次于开国太祖杨义,因为第九层已经是大宗师境。再上就是传说的破虚境了。而李信所修的是一种奇诡武学,一样境界极高。两人一战功成。三日后皇帝驾崩,庙号武宗。杨天继位。年号天授。太原王氏被灭族,定国公李坚被夺爵,由其子李及袭爵,封地减半,迁往淮南道任刺史,主持还是一片荒芜恶瘴大泽的两湖开发。李信虽立大功,却为保父亲李坚性命,自甘领侯爵,皇帝感其忠义封其为忠义侯。  李信先是镇守北都太原,剿灭王家余孽,随后赴扬州,任东南镇守使,镇守东南这天下最富庶之地,替朝廷打理赋税和盐务,钱粮,对于一个新朝来讲实在是太重要。天授四年方才返回长安替皇上打理密探衙门龙骧卫,是天下人眼中皇帝的第一打手和心腹。  天授三年春,一袭红衣的秋意晚带着一个侍女来到了扬州。秋意晚是来杀李信的。  秋意晚是问天的待选天女。问天是个组织。秋意晚不知道问天的首领是谁。每一任问天的首领都是以神秘的面孔在世间游历,只有问天的几个最高层才可能知道真相,一代一代皆是如此。  自幼被问天的机关大师鲁大师收养的秋意晚很快就以极高的音律、算学和机关天赋脱颖而出,鲁大师亲口称秋意晚为机关学千年第一奇才,可惜修炼了可恶的《太上忘情道》,对万物皆不沉迷,不然定能成为新的天下第一的机关大师,因为他自己已经是天下第一了。秋意晚的天赋使其被问天首领亲自定为那一代天女。  问天的宗旨是顺天道,扶天理,正天机。隋帝国打压门阀世家、开科举、废九品中正制这万古妙法就是当世问天所不容的逆天道废人伦,破坏了自古以来的尊卑礼法。问天要做的就是推翻这个和暴秦一样荒唐的政权。  问天的待选天女从来不是只有一位,只有历练红尘,并完成最终考核的天女才是真正的天女,然后才有资格修炼问天武学中最高深的可以至破虚镜的《问天大道》。作为是否能正天女之位的出山之考,秋意晚奉命来杀已如宗师境身边高手如云的忠义侯李信,这个皇帝的左膀右臂  在教坊司做乐师的秋意晚以非人间可闻的琵琶顺利的吸引了极爱音律的李信的注意,风流倜傥的忠义侯与出尘飘逸的秋意晚顺利相识。  秋意晚来到汴州城的一路体验中,不断感受自己的忘情天道,心境渐圆满。遇李信后,整日与李信谈诗论曲,李信亦知秋意晚是要杀自己,却浑然不觉般每天在教坊司中的秋意楼与秋意晚畅谈诗文曲赋,临窗同赏明月。  在秋意晚心境将满之时,李信所修《万丈红尘》突破大圆满,到达宗师巅峰,原来李信亦用秋意晚磨练自己心境。  秋意晚心境被破,所以就真心爱上了李信。  忘情是天道,真爱亦是天道。  秋意晚在天授三年的夏天嫁给了丧妻的李信做了妾室。无宴无乐,夏日的一个傍晚,秋意晚坐在一顶小轿中进了扬州城中的东南镇守使府。一壶清酒,只有秋萍一人服侍左右,李信和秋意晚对饮了合欢酒。  秋意晚把自己身份如实告知,李信亦毫不隐瞒告知自己所修武道辛秘和隋帝国皇位政争的各种鲜血真相。两人一起游山观水,一起品读诗文,谱曲作赋,论武问道,正如那神仙眷侣。  直到李秋出生。  李秋生下来秋意晚发现这个孩子丹田被封,全身脉络尽堵,一生与武道无缘,秋意晚这才知道李信用秘法直接锁了这个孩子的先天胎气。  原来秋意晚对李信的了解只是一个李信想给她的那个样子。秋意晚当晚吐血盈尺。秋意晚心境再次被破。  秋意晚心境再破,武道尽毁,修为退出宗师境,直落入明玄境,而且每日真气都在流失。侍女秋萍是五岁的秋意晚捡到后交给鲁大师,然后和秋意晚一起长大,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秋意晚最信任的人,那么一定是秋萍。  秋意晚天女之选失败,已经无路可去。  秋意晚看着刚生下的李秋,突然不想死,也不能死。原本天道之争的副产品,可是生下来后,秋意晚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生命里还有着如此重要的使命。为了这个孩子要活下去,秋意晚可以付出一切。  秋意晚为李秋卜了修问天算道者一生只能卜一次的问天卦,为李秋问命,卦象大凶,十三岁而夭。秋意晚吐精血于卦前,以寿元为代价为李秋改命。卦后的秋意晚发梢皆白,卦签尽断,卦象一片模糊,李秋原本的绝命之卦出现了一线生机。爻盘上出现了“杭”字,后面是二十四位奇怪不知何意的数字。  秋意晚的倾述讲的很多,很详尽,也许她也不知道确定将来李秋是什么状态看到这个密笺,前因后果叙说的极为详尽。  最后说到当李秋看到这封信时说明天机已到,自己也已经不在,以后李秋的路就要自己去走。秋意晚告知李秋,自己武道已毁,以卦算天,以求李秋与李信和她的恩仇因果,但是发现这个因果很大,将来可能生灵涂炭,血流千里。不能让无辜的秋萍沾这个因果,获得天机后,就让李秋和秋萍分别,让秋萍从此能去过自己的生活。  秋意晚给李秋留下当年自己在一次历险中几乎丧命才得到的一份神念功法《搜神记》,功法记述极为神奇,但是却荒诞不可修,原本只是作为一份藏品收起来,但是在为李秋改命后,却在冥冥中感觉到这份功法才是李秋能够改命的根本,所以把这份功法和当时和功法一起放在的一块天命石放在了自己造的这把连环锁内。这把锁是用天火磷加火铜造成,如果打开时数字不对,就会当场爆炸,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当时看到此处时,叶欢不由得胆寒不已,自己懵懵懂懂中打开了这把锁,如此看来真是在死亡悬崖边走了一遭。可这样说来自己不正是秋意晚为李秋改命的那个天机?现在的叶欢到底是李秋还是叶欢呢?  秋意晚除了这份《搜神记》和那块天命石外,就只留下了一份她从一位江湖大盗身上获取的基础武道功法《大力决》。她自己和秋萍所习的功法都是问天所授,习练时已经发过问天重誓,非师门授意不得私自相传,否则习练者和传授者都会在修炼之时心魔缠身,走火入魔而亡。以前已经有多次先例,故不能把问天功法留给李秋。只是写了一份关于武道修炼的基础介绍。  虽然李秋先天丹田和脉络尽锁,但是秋意晚认为转机就在那份她难以理解的《搜神记》之中,李秋完全不应放弃,既然天机已现,说明改命卦象已成,以后天高水远就要靠李秋自己了。  秋意晚在最后说李秋必须在满十三岁之前要去汴州城铜锣巷去找一位名叫何老实的锁匠,因为他的大机缘在汴州城,汴州城就是李秋的转运之地。自己这把琵琶就是信物,他会倾力相助。此人是原是墨家弟子,后来在师门传承争夺中,原本无意门主职位的他因为门中长老们的极端器重却一样没有逃过师兄弟的暗杀,垂死之时被在江湖历练的秋意晚和秋萍救下,然后带到了汴州城一处秘密的宅院之中养伤,三个月方好。之后原名何天赐的这名墨家高手心灰意冷之后改命何老实,在秋意晚所居的铜锣巷置了一个小院,做了一名普通的锁匠。  秋意晚当年之所以在铜锣巷置下这处小院,是因为她当年无意发现铜锣巷所处之地后面的那家昊天道门的玄天观似乎在做什么奇怪的大事,而秋意晚冥冥中察觉这玄天观和自己天命勾连极深,主修问天算道的秋意晚连卜三卦,皆是云泥卦象,一片模糊,遂于铜锣巷定居,并布下迷神阵,锁住院内神念修炼的波动不为外人所查。秋意晚静观一年后,除了确定玄天观确实建在汴州城的城脉交汇处这一点有几分惊奇外,然后就是不断和天下各大道观来往频繁,其他却没有什么大收获。汴州不算什么大城更不是天下重镇,即使建在城脉之处又有何用?后来秋意晚就飘于江湖历练,再后来远赴扬州去寻李信,再没有回到汴州城。而何老实之所以在铜锣巷开个锁铺,正是愿意主动替秋意晚监视玄天观,等那个与秋意晚有关的机缘出现。  至此,叶欢才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只是现在已经开了锁,以后该何去何从呢?
  叶欢把信收起来,然后拿出秋意晚写的武道修炼介绍。秋意晚不能传授功法给李秋,但是系统的介绍武道修炼是怎么回事却没有问题,这种介绍秋意晚从未让秋萍给李秋说过,就怕李秋强去修炼以至有生命危险。所以把最详尽的武道基础知识藏在在这把注定只有叶欢才能打开的锁内,以后何去何从就有以前的李秋现在的叶欢来去做决定了。  这个世上的武道修炼分为两类,一为修炼玄气二为修炼神念。  玄气乃天地所生,修炼者通过一定的修炼法门,引玄气入体,从而修成自身真气,再通过招数术法发出巨大杀伤力。成功引气入丹田,然后游于百穴,强身固体,虽柔弱之身却可举百斤之力,此境界即为入气。真气渐强,充盈丹田进而充盈百穴然后通达四体经脉,任督双脉贯通,真气可以附于掌上击出,双臂贯通真气可有数百斤之力,一击之下金石可开,这就是通脉境。通脉之上为通明境,此境界需要感悟自身武技,在功法自然中找出自己最特殊的只适合自己的技法运转方式,一经找到,即感自身武技通达,再无滞阻,每一招发出皆圆润通明,威力大增,原本的招法破绽再不易寻。而明玄境已经需要去感触自己的道,道则玄妙不可说,有人在刀术修炼中感触刀气迫于风中从而感受到风之意境,从此一刀挥出入融入风中,快如清风掠过却无声无息,斩过敌身,敌身自裂而不自知,有人在某种匠工中感受快慢动静之道,对敌时快慢变化不似世间日常应有之理,令敌应对时难受欲吐血,不能抵挡。  明玄境已经触到武道边缘,但修炼者始终是在修炼自身。而要达宗师境则要修世间天地自然之道,修炼者通过深刻领会功法之境,在世间感受红尘万物存在之义理,此为历红尘,最终明达于自然,功法再不拘于招式,挥手间树叶泥沙皆可随意而动,以兵器入道者虽凡刀木剑挥出却可化为天地金石般坚不可摧,一击之下房倒屋塌,,百十骑重甲不可挡一击之威。入宗师境后重点修炼心境自然,感受世间天地自然之物变化,悟阴阳无常,感四季变迁,沧海桑田。此为感天地,玄妙不可言,一朝悟道即为大宗师。行走间可踏风疾行,数十丈不落,一击之下,可崩小丘,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宗师之境已是凡人难以企及之境,再往上即为传说之破虚境。传言破虚之境已可算仙人,数百年未闻有何人破此境。破虚之境之玄妙未见任何典籍,只是传言达破虚后踏一根芦苇即可渡百里大江,伸手挥出一片树叶可击下云端之飞鸟,朝饮泰山之晨露,晚宿嵩岳之山巅,实已是仙人。  这是隋帝国版修仙指南吗?叶欢看着手中的纸默默的发呆。  神念是比玄气更难以入门的修炼之路,在秋意晚的描述里,神念是一种精神力的延伸。  首先修炼者要五行俱全,身体强健,神魂强大,感触敏锐,这样才能在深度的观想中于魂魄深处感知到神念的存在,然后逐渐让意识控制住神念游于四脉丹田,与身体慢慢融合,最后融于四肢躯干,微发于体表,这时算是神念修炼入门,即是清灵境。入清灵境,武道修为更为精细,对功法招式的理解更加入微,与人对敌,更容易看破对方的破绽,并做到料敌于前。而且入清灵境习得一些神念法门后,就可以用自身毛发血肉或者某些特殊的笔墨纸张做一些符篆,简单者可以留于物事之上用于示警,复杂者可发出火光声电,镇邪魂驱怨魂。  入清灵境后,关闭六识,散神念于身外,用神念感知天地,这时会对天地万物有一个全新的认识,所谓看山不再是山,看水不再是水,而是一个更细微的感知。如秋意晚所说,当用神念观于水中,会看到本来清澈无一物的水中会有极小的无数小虫游动,用神念观于草木,会看到原本光滑的叶面万孔密布,精露水气弥漫其中。当年普世佛宗一位神念强大的高僧在神念感知万物后,三日方醒,留下“一花一天堂,一沙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的偈语,飘然而去,五十年后有人在江边见到这位高僧踏一支芦苇渡江而过,已是破虚。  这时的神念方算是小成,即为正定。即正神定念,从此看清世界,不再为外物五色所迷。入正定境后,对世间天地自然有了全新的认识,自身武道从此上了一个大台阶,入正定才能感天地,从此入宗师境。  所以不修神念者几乎不可能入宗师境。  入正定境有凶险,如果神念不够强大,神念散于体外会被世间罡风瞬间吹散,轻者昏迷境界倒退,重者从此神念消散,成为呆傻之人。  所以修炼神念天命石才非常重要,这种天地奇石据说不可再生,内含一种奇异的念力,在神念出体前要首先把天命石贴于额前,神念首先从眉间感知而出,先入天命石,在天命石中蕴养一周天方出,而出时神念已经把天命石里所含念力一吸而空,天命石从此成为一块废石,而神念则从此坚实如同化实,才能抵御天地罡风,否则则会一吹而散。因此修炼者欲修神念入清灵境,必有天命石,否则千不存一。而天命石越大则里面所含念力越强,神魂在吸收念力之后就越强大坚实。但是神念修行按着前人功法所述,修炼者一生只有两次机会使用,第一次就是入清灵境之时,此时神念清灵透彻无任何杂物所染,此时方能吸收念力,等入正定境以后,神念感于天地,神念已经染上天地之气,再无法吸收同样纯净的念力,强行吸收不但无用甚至可能被念力反噬以至神魂重伤。  当年秋意晚和李信都已是正定境大成,所以关于这两个境界秋意晚所述很详尽。  正定大成之后,神念已经极为强大,武道功法已经可融自然。这时神念与魂魄交融,渐为一体,结成元神,元神成后,神念更加浑实,天地自然变化被神念感知如观自身,此时可飘元神于体外,化自身于身周天地,观风霜雨雪,看寒热冷暑,历于红尘感受世间沧桑变化,至此元神知阴阳变化,明世故人情,不管身遇冷热风霜还是经历悲欢离合皆如沐春风,这就是出神境。  出神境修炼极难,如果神念魂魄不够强大,很难神念魂魄相融形成元神,即使形成元神,出体后会迅速被罡风吹散,元神一散,即身死道消,转世轮回亦不可。可元神不出体,则永远感知不到天地真正的变化,元神出体化身边天地,即是修炼功法所载的:“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挥手间化风化水,即使是大宗师之境。  入出神境就是第二次使用天命石之时,此时神念魂魄相融而成元神,元神在天地间初生,所有红尘杂气荡然无存,重回琉璃洁净,此时二次吸收念力,强化元神,至此强大坚实,元神才能出体。因此破宗师境入大宗师境所需天命石更大更强方能有用。  再往上修炼元神回体后查自体,固神关,邪魔外物不侵,就是玄关境,入玄关境即为大宗师巅峰,再往上就是明体境,入明体境即入破虚。  秋意晚只到正定境,当年应该正在历红尘以求出神境,说不定元神已成只差元神出体,所以对前三个境界描述都是颇为详尽,可后两项只是带过,尤其是传说中的明体境更是一笔而过,可见所知寥寥。  叶欢把修炼介绍收起,然后拿出那本被秋意晚称为荒诞不可修炼的却可能是李秋转命天机的《搜神记》和那块装在一个玉瓶里的天命石。  《搜神记》具秋意晚所说是她在一次游历中中于一个佛龛中所发现,说不定这个东西和普世佛宗有关联,只是书上所载没有半句佛家之语,而且用语颇为偏激,绝不似佛家之人,所以秋意晚认为这本《搜神记》可能是某位佛家之人无意获取后一样为里面惊奇的构思所吸引,却发现完全无用,又不舍丢掉,甚至旁边还放了一块天命石估计是希望哪位后辈天生有奇缘能够这份的号称可以入破虚镜的神念功法。  叶欢拿起那个小玉瓶轻轻拔掉瓶口的不知名木质的塞子,把那块天命石到了出来。  形状叶欢很熟悉,因为这是一块陨石。一块在大气层居然没有完全烧成黑色从而呈现着怪异灰白色的陨石。  在叶欢沉迷于探险的那几年里,不少见到或者收获过这些陨石,但这块一看就是陨石但是颜色却无比怪异的陨石却是都一次见到。叶欢举起手中的这块大约有一个小核桃大小的天命石对着屋外的光看了看,一切没有任何异常,既没有闪光,也没有透光,没有任何的神奇之处,看起来就是一块除了颜色怪异其他普普通通的陨石。  没有任何发现的叶欢把天命石重新装到瓶子里,打开了那本《搜神记》。  《搜神记》的纸张看起来颇为陈旧,一眼就是经年老物,看起来不是做旧所为------叶欢不由自嘲一下,这都是古玩玩家的第一毛病啊。这么老的书在那个什么佛龛里放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剧烈氧化而变得纸张薄脆不敢翻阅,甚至黄边破损潮痕虫洞都没有,这就厉害了。这么神奇的材质所载的功法如果不神奇,那可真就是没天理了。  为何秋意晚说《搜神记》构思神奇却荒诞不可练呢?叶欢决定细细研读这本不太厚的小册子。文字是手写而成,字体看起来很是张扬霸气,而且叶欢总感觉这个字迹中有着一股莫名的怨愤之气,导致每个字看起来很是张扬却不舒展,这不是书写者书写之时有大怨气在胸才有的结果。书法历来是心境的一种体现,怨由心生,必现于字上。  当叶欢抬起头来,发现外面的阳光已经照在了房子当头,看样子竟是已经过午了,不知不觉间,叶欢竟然看了两三个时辰。这本《搜神记》实在是构思大胆之极却也巧妙之极。  《搜神记》开篇作者就自言此功法为自己所创,可为古今第一神念之法,普世佛宗的《不动金刚决》和昊天道的《璇玑图》皆不如此法。口气实在是很大,只是如此说此人怕是与两个教门都有着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不然这两个教门的两个神念功法虽然厉害,可天下绝不仅仅只有这两个顶级的神念功法,比如皇室,要说他们没有收藏这种号称可入破虚境的功法,叶欢是断然不信的,但此人只是和普世佛宗与昊天道门的功法比,这就是有大怨气了。  一个与两大教门皆不友好的高人创下的这门功法让心中实在有些茫然的叶欢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希望。然后随着阅读叶欢终于明白为何秋意晚和李信都为其设想神奇叹服了。  《搜神记》竟然要用神念做桥梁引天地阴风和天地罡风入体为己用。世间修炼神念只想着如何躲过天地阴风入体对身体本源之力的伤害,如何能使元神坚实,从而挺过天地罡风的冲刷,但是《搜神记》却想着炼天地阴风和天地罡风神来壮魂之力,搜天地之神为己用,故名《搜神记》。  按着《搜神记》的论断,天地阴风起于九幽之地,乃是天地洗荡世间游魂之力。世人亡故之后,魂散与天,魄随身体消散于地,但总有人要么怨气滔天故而死后命魂执着不愿散于天地,而在世间阴霾处游荡成为怨灵,要么有人有大能力,死后不愿魂消魄散从此记忆全无,而凝炼强大的神念法力,致使肉体虽亡却魂不消魄不散,以求大机缘再生于天地间,这些不亡之魂魄皆为天地不容,故天地自生九幽阴气,不断洗荡天地间,天地罡风亦是如此,此道理如同秃鹫黑鸦食腐一般为天地净化自然之道。只是天地阴风乃自九幽而出,而天地罡风则自九天之上而下,阴风散魄,罡风销魂,所以天地间才没有阴魂处处怨灵横生,此为天地自然大道。  修炼神念功法本为天地不容,神由魂生,念由魄出,皆为身体本源,原不可露于天地间,故神念初出则阴风必至,入体洗刷身体本源脉络,因为七魄正是藏于命轮本源之地,修炼之人以真气护体,顶住阴风冲刷,然后神念入天命石,吸收念力,神念强大不惧阴风,阴风回体后散于四脉全身,阴风自出,然后方能神念出体。元神出体亦是同样道理。  但是《搜神记》著者则说修神念化元神根本不必如此艰难,甚至可说此等法门完全使舍本逐末,因为他言说天地阴风和天地罡风虽是无色无形不可观之物,其实却是有迹可循,因为这些天地罡风和天地阴风以及神念皆是一种震动精神之力,只是常人精神力远不如阴风罡风之厚重刚猛,故寻常神念遇阴风则伤,其实是被阴风震碎,寻常人等当即就会呆傻或者丧命,而阴风入体伤经络亦是人体不能承受这种震动,故而本源大伤甚至消融。而修炼之人如果让神念之力和阴风罡风保持一样震动之力,则可让阴风与神念一体,阴风所指之向亦可由修炼者掌控,对本源之伤就无从谈起,反而让阴风罡风不断反哺精神力,让精神力迅速壮大,修炼之速远不是寻常神念功法可比,最关键是此功法修炼直指灵魂,可以说是世间唯一可修灵魂的功法,灵魂之力不断壮大,将来入出神境和明体境才轻而易举。  让脑电波波段与天地磁场震动波段重叠?这位作者是脑外科同行穿越来的吗?看到此处时,叶欢不由愕然。
  叶欢总算明白为何秋意晚说对这个《搜神记》构思巧妙之极,有修炼一途以来,修炼者想的只是如何壮大坚实神念元神,从而顶住阴风和罡风的伤害,一直是被动而为,从未想过让神念元神自身不惧阴风和罡风,甚至化阴风和罡风为己用,这份构思实在大胆之极也巧妙之极。  可为什么秋意晚说这个《搜神记》虽巧却荒诞呢?叶欢看完才知道,这个作者自己乃是奇异的双命之人。此人少年时曾重伤垂死,却在死亡间走了个来回又惊奇的活了过来,醒来后感觉精神力强大无比,内观时才发现魂海之中多了一簇魂火,成了罕见的双命之人。  此后在神念入天命石吸收念力之时,神念之力强大之后,突发奇想的把神念按照自己常用的暗器手法一样震动着出体,以期望神念之力更强大,不知何故遇阴风如融一体,操弄阴风如反掌观纹,再无一丝对本源之伤害。这等奇事让他惊奇至极,反复实验,并抓来数名修炼者来品此验此法,皆无所获。历十年无功,在该人元神大成,欲出体之时,大胆散开神识,让罡风直入元神,终于有了惊奇发现,原来神念元神这等不可观之物其实是一直震动之物,而阴风罡风亦是如此,只要让神念元神和阴风罡风震速一致,则伤害从此再无,而且可顺利为己所用,当初可能是自己无意间控制了自己神念进行了震动,却误打误撞。此人由此发现后惊喜若狂,详细研究震动之道,终于于七年后有大收获,完整获得神念元神的震速和阴风罡风的震速,并修成控制神念震动之法,至此此人顺利元神出体,入大宗师。后来抓取多名修炼者验证其法,要么愚钝不得要领,要么神念震速无法与阴风罡风一致,当以该人所创之法控制自我神念震动感知阴风时,迅速被阴风震得粉碎,或呆傻或毙命,无一成功。此人这才发现神念波动其实是有限的,寻常人的的魂魄所修神念无论如何修炼都达不到阴风和罡风的震速,如果强行提高,神念甚至会自己震碎,当即丧命。只有双命之人才能提高自身震速至更高震速,甚至最终快过阴风罡风的速度,到时掌控更加容易,甚至可以翻过来把阴风罡风震碎,获取真正的天地之力,此人认为魂魄越多,则神念可提升震速越快,只是更多魂魄之人此人也未遇到,无从验证此设想。此人不由叹道本为万世奇法,却只能自己修炼。  此人之后花十五年时间精研其法,并创出以神念震动引罡风阴风之法为基础的神念法决十三个。此后引罡风撞开玄关大窍,三魂入明轮,与诸魄形成小周天,顺利进入玄关镜。之后于世间红尘游历,于大海中观沧海奔浪,日出于大海,乃明悟自身,遂于当日入破虚境。  九十年后,感天地自升,知涅槃在即,著《搜神记》一卷,留与后人。下面的文字就是这本《搜神记》的独特修炼功法,并注明非双命者不能修炼,否则必亡。  这人活的时间真长。这是叶欢第一时间的感受。虽说后世听了很多关于某某人活了一百四五十岁的传闻,可大多流于传言,从未有哪个传说被官方正式文献证实过。可是这个作者看起描述虽然里面未有任何有关年号时间的具体记载,可上下判断,这人至少也活了一百四五十岁,甚至更长时间。  放开这个略有些震撼的感慨,叶欢握着手中这份材质奇特的功法,默口不言。  自己死后却来到这个陌生的历史的空间算是双命之人吗?  忽然间叶欢想到今天自己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哪里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自己忽略了?那么到底是哪里呢?  叶欢把所有的东西一一的摊在面前的桌子上。  秋意晚写给李秋的信,秋意晚的修炼介绍,《大力决》,《搜神记》,玉瓶里的天命石,一切都在这里了,哪里感觉不对呢?  叶欢盯着眼前的物品,再一一看去,当再次看到那个装着天命石的玉瓶时,叶欢知道自己那种怪怪的感觉来自于哪里了,就是那块灰白色的天命石。  当时自己第一眼看到就知道这是一块陨石,可正常的陨石被大气层摩擦燃烧都是黑色,这块却是灰白色,但当时自己未有疑问就认为这是陨石,自己的奇怪感正是来自于此。  自己为何一眼看去就认为这是一块陨石呢?虽然形状很像,但颜色完全不对啊。  难道是自己以前见过这样类似的陨石,所以自己潜意识里就直接判断这是一块颜色奇怪的陨石?  如果是这样,那么到底是什么时间见过呢?为何自己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呢?  叶欢站起身,在屋里轻轻的踱步。自己的记忆一向是很好的,那么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就说明这块陨石是在自己印象不深刻的时间见过的,那么是什么时间呢?  石头,石头,叶欢在屋里轻轻踱步,眼光无意识的四下打量着,目光落在了房子的前任主人萧瘸子放在架子上的一个劣质的黑色酒壶上面。漫漫长夜,于这阴森院落之中独居,喝点酒实在是有助睡眠啊。  酒,石头······突然间,叶欢脑海中一个记忆画面闪过,叶欢终于记得这个奇怪的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自己确实见过这样的一块陨石。  那时叶欢已经卸任公司之职,开始自己的新的生活方式。但奋斗了多年的事业一下放下,失落感总是很强烈,而且不太清楚自己以后该怎么过漫长的余下人生,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的叶欢生活没有了目标,对什么都感兴趣,又很快消除,也就在那段时间接触了很多奇怪的人,很多奇怪的事物。  曾经叱咤江湖几乎成传说的叶董事长虽说卸任,可股份还在,最重要的是财富还在,依然是国内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如此的叶前董事长身边总是永远都少不了捧场的人。听说叶欢这段时间喜欢玄学了,马上有热心朋友帮忙引见了圈内著名的某道观的观主,一经相识果然相见甚欢,叶欢还在观内清修了一个多月,以求养气清神,期间很是看了不少道家的经典,每日冥想打坐,以求道家所说的通神之境,一个多月过去后,毫无收获的叶欢叶越来越感觉这位道长像个江湖骗子,初谈很是渊博的话语反复几次毫无新意的翻来覆去,而且渐感漏洞百出,就再也没了兴致,旋即离开了,只是记得很久之后自己和这位道长的合影还挂在道观里让人参观,以吸引其他社会贤达精英来此清修。  对玄学失去了兴致的叶欢转而又爱上了神秘主义和各种奇怪古物,于是各种传言来自于某某神奇之地的奇怪之物被一位位热心友人送来。  以前的叶欢是不喝酒的,总认为喝酒实在太误事,甚至可能口不择言,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段迷茫的时间叶欢爱上了喝酒,他发现微微醉后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很多的迷茫在微醉的感觉里都不再重要,自己真的轻松很多。  所以以前不饮酒的叶董事长开始在有友人来访时必然于酒桌畅谈,身边友人自然更加开心,喝醉了的叶前董事长才是真正友好的叶前董事长,平时的前董事长实在是不好忽悠。于是乘酒酣之机请叶欢品鉴各种奇怪之物的场合和机会就迅速多了起来,几乎每次叶欢都是慷慨收下,然后现金或者支票大把付出,酒后虽说恼怒,可这些小钱毕竟没有放在叶欢心里,于是场景不断重复,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记得那次是一个大学同学携两位朋友来访,一位是一个著名地质院校的教授,另一位是一位来自东三省的木材商人。酒桌上渐渐就说到了地球上的那些神秘事件和神秘地点。那位地质学教授侃侃而谈,什么明朝的王恭厂大爆炸啊,印度那个神秘的死丘啊,通古斯大爆炸啊,百慕大啊,神秘的北纬三十度现象啊??????  酒酣的叶欢大感兴趣,很为教授的渊博叹服,也是畅谈自己这些时日的研究。这时那位同学就恰到好处的说这位商人的父亲曾经是一位地质学家,和这位教授是师兄弟,当年曾经辗转从苏联一个木材贩子那里收购了一块奇怪的陨石,据说来自最神秘的通古斯大爆炸现场深处。这块陨石是当年随同带队考察的物理学者库里克一起前往的一位青年地质学家偷偷藏起来的,当时号称没有发现任何陨石,其实是发现了的,好像有四五颗,其中一颗被这位年轻学者发现趁其他人没有看到自己藏了起来,其他几颗都被库里克带走了,但不知为何对外说没有发现,后来库里克在战场牺牲后,据说他遗物里的一个包被德国人拿走了,其中就有这几块陨石,更神奇的是在大爆炸之前就有人在当时就在俄国的尼古拉斯.特斯拉的实验室里见过这种灰白色陨石。后来这块陨石就落在了这位木材商人手中,如此神奇传说的石头自然要好好研究,恰好这为教授也是神秘事件资深爱好者,所以就一起用各种仪器探测,可是却没有探明里面含什么特殊物质,甚至特殊的放射性都没有,这块石头的放射性只是相当于一块正常的大理石,但却很结实,其硬度远远超过一般的花岗石,里面似乎成分还是有些奇怪,只是可惜现有的仪器测不出来。和这位木材商人关系甚好的这位叶欢同学听说此事,就说他的同学那位著名的叶欢最近特别喜欢这些神秘之物,既然查不出什么,不如拿给叶董事长品鉴一下,说不定见多识广的叶董事长会有惊人发现,一直视叶欢位偶像的这位木材商人欣然同意,这才有了这次拜访。  大感兴趣的叶欢拿起了这块灰白色的陨石在酒桌上研究了很久,未有特殊发现,连说遗憾,那位木材商人就欣然把这块奇怪陨石送给了自己的偶像,说只有叶欢这类雅人才适合研究此物,自己这等粗人平白糟蹋了这等神奇之物。  于是酒桌的气氛就更加愉悦热烈,酣畅处那位同学就提起自己和这位在俄国边境从事木材进出口贸易的商人和那位地质学教授准备在东三省一处优质水源地搞个纯净水企业,准备做大。那位教授就瞬间忘却了什么陨石,开始给叶欢科普各类水知识,言道他们准备建厂之处的水源地水质如何神奇,更是国内少有的天然弱碱性水,那位木材商人也是举例那里的居民如何长寿,百岁之人简直每村都有云云。既然如此优质的项目,这位同学自然想到了自己最优秀的大学同学叶欢,一来请这位国内顶尖实业家帮三人把把关,二来看叶欢有没有兴趣认购一点股份,也算是给老同学和这位叶欢的仰慕者增加点信心。  前董事长当场签了支票认购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并对这项健康事业做了热情鼓励。  喝酒洗脚唱歌结束送走三人,叶欢独自一人拿起那块奇怪的陨石研究半天,不得要领。微醉之中的叶欢突发奇想,把这块陨石贴在眉间,按着在那家道观所修习的道家观想之法来看感受这块陨石,后来就感觉身边的一切突然沉了一下,自己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几个模糊的光点,再后来就似乎是睡着了。  当第二天清醒过来的叶欢就看到自己手边的那块石头变成了陨石正常应有的黑色,就感觉恼怒非常,再想到自己签的那份现在想起来莫名其妙的认购股份合同,更是火冒三丈,抓起那块所谓来自通古斯大爆炸之地的神秘陨石丢进了院子里的小水池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愤怒的叶欢从此不再研究什么神秘主义和神秘事件,在认识一个法国的著名野外探险家之后,就开始了国内著名的叶欢探险航海登山生涯,一时在国内传为美谈,被认为是企业家到达顶峰后急流勇退的最优秀典范,这才是真正的感受人生。而那个奇怪的陨石也被叶欢认为是耻辱而刻意丢在了记忆深处,甚至从那时起叶欢就不再喝酒了。  因此在看到这块天命石后,叶欢一眼就认定这是一块陨石,却总有奇怪的感觉但是不知来自何处。  我原来见过这种石头啊。叶欢恍然大悟。  那么如此说来那个自己认为的骗子道长传给自己的观想之法是正确的,只是常人甚至那个道长都不知道是真的只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天命石?自己当时误打误撞修过神念?  看来这份功法真是留给我的啊。
  叶欢把东西收起来,然后把琵琶锁锁好放回原位,现在实在不是修炼的好时机。  只是如何和秋萍说这件事,十几年来秋萍为秋意晚和李秋付出了太多,自己实在是没有理由再让秋萍过这种颠簸的生活,可是自己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和秋萍分别后自己又该去哪里呢?  端起已经凉了的水喝了一口,水质还不错,没有前世那种熟悉的漂白粉味道,这勉强可算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了。  根据李秋留下的记忆,叶欢发现这个世界的教门和自己熟悉的历史也大大不同,没有熟悉的道教佛门,占主流的是昊天道和普世佛宗,教义和理念都和李秋记忆之中的不同。秋意晚信中提到的玄天观观就是一家昊天道的道观。如今的隋帝国对宗教限制很严格,严禁任何教义神权敢凌驾官府之上,而且对各宗教出家度牒做出最严格限制,一个人想拿到度牒成为一名正式的出家人难度超乎想象。李秋能理解,根据这个时代的历史记载,前南北朝时南朝教门泛滥,僧侣道人众多,大量人口土地归于庙观,势力庞大至极,屡携庞大信徒于官府争项,却多以官府宁事息人告终。很多史家大臣把这个归于南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强势的隋帝国做出如此严格的限制叶欢完全能够理解。那家玄天观要做什么神秘之事自然也就理解了,没有谁会这么甘心的。  秋意晚当年难以理解玄天观建在这不算大城更不是重镇的汴州城城脉之地有什么用,但是叶欢知道着一定不简单,因为随着大运河的通杭,正处在南北两大渠交汇中心的汴州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天下重镇,最重要的是叶欢估算过现在的历史应该就正是前世的盛唐转中唐时期,也就说唐忘后就开始成为五代十国和其后的赵宋最重要也最辉煌都城的汴梁正在凝聚它的帝王之气。  这家玄天观到底想干嘛?  叶欢不想管那家道观到底要干嘛,道门不甘心往日的辉煌就这么旁落也罢还是想有更大野心也好,都不是现在的叶欢能去做什么的。  叶欢只是不知道以后自己的路该朝那个方向走。叶欢想有自己那种真正想要的生活,可是秋意晚的那份对李信的不甘自己要怎么面对?秋萍该怎么办?  索性不理这些,拿着桌子上的那本游记来到院子里坐下,这个世界还是要多了解一下。  天空真的很蓝,如同一大片充分渲染的玻璃就那么透彻的悬于这个世界的上面。没有雾霾,没有那些噪音,如果就这样在这个世界安安静静过一生其实也不错,叶欢突然有了一丝就这样算了吧的念头,一转念又笑了,危机四伏的生活里怎么容得下这个梦。  院门响了一下,秋萍回来了。  “萍姨你回了。”叶欢回头打了一下招呼。  秋萍歉意的说:“本来早就要回来的,我送完绣样回来,遇见你何大叔家里的小花,非要我教她绣花,就忙了这许久,你也饿了了吧,我这就去做晚食。”说着放下手中的物事,就赶紧去了厨房。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叶欢心里突然阵阵的难受。秋萍一生中最好岁月都陪着现在的自己以前的李秋在逃亡中朝不保夕的度过,长期的紧张和生活的艰辛让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风霜,自己何德何能要让这个女子陪自己去过将可能更艰辛的岁月。自己受了秋意晚和李秋的因果,有些事自己是一定要去做的。但这是李秋、叶欢、秋意晚和李信的因果,和秋萍无关,这个可敬的忠义女子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下定了决心的叶欢一下子感觉轻松起来,抬起头看看天,已近黄昏的天空开始出现了晚霞,如同红色的翡翠流过天际,在地面洒下一片金黄的光。  两人静静的用过晚食,烧水洗过,就分别回屋,毕竟在世人眼中十三岁已经是大孩子了,男女总是有别。  天完全的黑了下来。  叶欢盘坐床上,五心朝天,开始按着《搜神记》所载法门观想神念。  四周的黑暗感觉如同融在了身体里面,渐渐的叶欢再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是用意识体验这这个天地,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叶欢似乎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几个光点,然后光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叶欢知道这是观想自身天地已然入内景,感知到光点之后,叶欢清晰感受到一种非物质的力量慢慢的从光点向外散开,这就是神念要出体了。  叶欢把那块随《搜神记》一起获取的天命石贴在眉间。自己没有武道修为,等下只能靠这个天命石提供念力然后运行《搜神记》法决,引阴风入体为己用。  无形的神念之力一下子如同找到自己最爱的玩具一般迅猛的向叶欢的眉间涌去,叶欢感觉眼前一阵温暖的白光闪过,随后浑身一暖,就感觉好像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浴盆之中,全身舒服的几乎要软下来。  就是这个时候了,叶欢按着《搜神记》功法所述,收神念屏六识,神念鲸吞一般把那些温暖柔软的白光一下全部吸纳起来。叶欢顿时有了一种强烈的充实感,迅速从已经成为废石的天命石里退出,据说有的修炼者因为贪婪天命石里的念力,迟迟不肯退出,结果神念一下就被困在废石里,神魂大伤甚至毙命。  神念一回体,叶欢顿时就感知到了神念变得强大许多,正待要运转《搜神记》神念功法引阴风,就听到脑海里一阵狂笑,“哈哈哈,想不到三百年过去,我鸠莫邪又能重现世间,我等今日已经太久了。”  头痛欲裂的叶欢一下倒在垫子上,恍惚间就感觉命轮深处一个明亮的光点向着自己的命魂扑去,自己的命魂之火明显要比那个光点弱很多,本能的躲闪,可是却还是一下被大的火苗包住,叶欢感觉眼前一明一暗,生命之力在逐渐的远去,世界很快就要变成一片黑暗了。  这种感觉叶欢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对于死亡其实有没有了强烈的恐惧,但是叶欢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自己想尽各种方法才在今天找到了修炼之路,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几乎也是唯一的梦想,如今还未开始就要被这来历不明的人吞掉神魂,从此殉命,绝不可以!!!!  叶欢挣扎着最后的清明,脑海里却想起了前世自己意外吸收天命石的一幕,就这样吧,要死就一起死吧。  叶欢的命魂之火本来如同拼命摇曳着不肯灭掉的微弱烛光,此时却一下爆出最强的光,然后神念一下子从眉间跳了出去。  世界瞬间感觉下陷了一下。这就是神念修炼所说的“神魂出体,天地自塌。”  强大的阴风一下附在了神念上面,如陀螺钢刀一样向着叶欢的神念削去。就是现在,叶欢运起功法,胸腹明轮和玄关深处的几个光点一下连了起来,随后一种奇异的波动传出,被阴风包裹已经痛苦不堪的神念顿时一阵轻松。这种奇异的震动一下子让叶欢的神念和阴风融为一体,甚至有几分刚才神念浸泡在天命石念力里的温暖舒适感。  叶欢操纵这神念一下又从眉间穿回,完全不是《搜神记》里面从丹田入体的稳妥之法。神念操纵着阴风向包裹在叶欢命魂上的鸠莫邪命魂用力削去。  那个自称鸠莫邪的神魂叶欢的脑海里惨叫起来“你不过十三岁,怎会有此决心?啊啊啊啊,原来你不是原魂,你是夺魂,达摩,你居然骗······我恨啊!!!!!!”  只有叶欢自己能听到的惨叫声渐渐不可闻,那个看似强大的神魂在外面罡风的冲刷下很快消散,变成一个透明的白色火苗在叶欢的魂火旁边如同  叶欢缓缓坐直身子,收神定念,直观内景,玄关窍内三簇白色火苗在微微跳动,一簇大火苗应该是叶欢的本命,两个小很多的应该是已经亡命的李秋和鸠莫邪留下的无主魂火。已是修炼《搜神记》的更完美的三命之人。  叶欢默运《搜神记》功法,入体的阴风如影随形般顺着神念的走向和意图向丹田中行去。  修炼玄气总是要先在丹田里蓄满后然后蕴养一个小周天然后再通于四脉完成大周天。修炼者先天体质总是不一样,有人小如饮粥之碗,可天赋异禀者据闻初次吸玄气入体会感丹田深渊如湖。如此一来每次完成小周天和大周天的效率就是天差地别。故而有人苦修一生难过通脉境,却有人五年入宗师。  叶欢在第一次修炼《大力决》时曾经感受到了自己丹田的大小,或许是长期神魂不足的缘故,这具身体的丹田没有自己预想的好。虽说相比普通修炼者已经好了很多,但不是两个前途无量的宗师结合的孩子该有的状态。失去的魂魄对还是这个身体造成了一下不可逆的伤害。  既然不够大,那就刮大好了。  阴风在叶欢神念的指引下按着一个谨慎的方式开始切下去,完全不是刚才灭杀外来之魂的粗暴。这个角度正是叶欢最适应的下刀之处,还是这么熟悉的感觉啊。  丹田和脉络其实都是介于虚实之间,既然能够承载神念和玄力这类能量体,那么理论上它们也应该是一种半能量体状态,不然何来传说的丹田深渊如湖的天赋之人,既然不全是物理实体,那么同样在理论上就应该能够用阴风这种破坏力极强的能量体对其震荡扩张,也顺便验证一下等会的通脉设想。  痛,非常之痛,这妥妥的至少是无麻醉切阑尾的感受啊。  叶欢的想法在剧痛中被不断的验证。丹田被入内的阴风一点点的削薄扩张,扩张再削薄,谨慎的控制着速度。  叶欢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改变自身丹田的机会,以后阴风不会再入体,所以这样的机会这次必须利用到最大化,一旦失误就不可再补救。时间似乎过的无比漫长,又似乎只是一瞬而过,当又一次阴风刀削下去却感觉空荡荡的似乎无一物时,叶欢知道自己的丹田已经扩张到极致了,再下去已经徒劳无功甚至可能前功尽毁于一旦。既然丹田的扩张已经到了极致,那么就已经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接下来就要自己修炼之路开始的最关键一步———打通闭锁的脉关。  神念操纵着阴风按着《大力决》这个基础玄气修炼功法的运转脉路稳定向前,然后感受到了微微的一点刺痛,叶欢知道这就是闭锁的脉关了。  没有一丝的犹豫,阴风所形成的无形刀锋直接切在了不同的脉关上。叶欢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这是一种已经痛在灵魂深处的痛,感觉这一刀下去,神魂都要被切开一样,叶欢几乎感受到了不久前被自己用阴风切掉的那个外来之魂的痛苦。  但是叶欢还是一刀接一刀的切了下去,切的很仔细,叶欢需要脉关不但从此通畅,而且全无障碍,既然要出入,门自然还是要宽敞些好。修炼之梦是支撑着叶欢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走下去的唯一动力,如果不能修炼了,叶欢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还是什么。  似乎啪的一声轻响,叶欢感觉前边好像一下打开了一扇窗户,世界一下变得清凉起来。叶欢知道,这是闭锁的脉关被打通了。  叶欢没有停下动作,阴风刀还是那么稳定的一刀刀切下去,做手术,自己果然最专业。  终于丹田和脉路相连的两处脉关都被打通,顿时感觉浑身气血顺畅很多,自己终于有了修炼之资了。  叶欢这时终于微微停顿一下,旋而继续稳定向前。因为不明的原因这具身体的脉关是不通的,那么将来通脉之境要打通的任督二脉会不会也是死关而不通呢?自己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那么就干脆一拼到底吧。  阴风刀顺着脉路一路向前,沿途不断震荡,以求像扩张丹田一样不断扩张脉路。丹田大了才可以蕴养更多的玄气,而只有脉路更宽阔,大周天玄气运转才更更顺畅,周身一百零八处玄窍才能更快的蓄满,才能更快的晋境。  叶欢对于疼痛已经麻木,果然都说疼到了极点了就不会感觉疼了是有道理的,这就是以前疼痛管理中常说的疼痛抑制反应了。  无数次的一遍遍扩张再前进,叶欢几乎已经处在一种麻木而精准的机械状态,只是本能的运转着阴风刀前进,当再次遇到了一处柔软而强韧的一处堵塞时,叶欢知道这就是任督二脉的闭锁之处了。世间修炼者修炼之时皆是长期吸玄气化真气然后不断完成大周天,每次都要用真气去磨这层闭锁,当修为日深,真气强大,长久的打磨终于水滴石穿打穿这层天生的闭锁,就自然由入气境入通脉境。进入通脉境后,任督二脉已通,此时的大周天才是真正的圆满大周天,而不是入气境的半循环大周天,此时的真气修为方能突飞猛进,至此方能说才是真正迈入修炼一途。天赋异禀者着这处闭锁很薄甚至传说有天然通畅者,修炼之速自是一日千里,从入气境入通脉境几乎毫无阻碍,可是大多数修炼者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打通此闭锁,历数十年无功甚至终身不得寸进者亦是常见,所以在修炼者中通脉境已可被普通人称为高手。  叶欢清晰的感受到了这处闭锁远比最初的那处脉关闭锁要坚韧厚实太多,应该也绝对比任何普通修炼者的任督二脉闭锁要厚实很多,果然命运之神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想给这个身体修炼的希望。  不过这是什么原因,不管是命运还是任务,既然上天让我叶欢来到此世界,那么谁也不能阻挡我的修炼之路。  阴风刀迅猛的的切在了坚韧无比的闭锁之上。叶欢喉咙里一下几乎要发出沉闷的吼声,强忍着才没有出声,这种疼痛已经超过了叶欢自己预想的极限,让已经处于神经抑制状态的疼痛感更强烈的爆发起来。  这种疼痛已经让叶欢几乎处在昏厥的边缘,但是操纵的阴风刀却仍是稳定的没有一丝颤抖的继续切在任督二脉闭锁之上。叶欢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让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这是一种从未能想像到的痛。  但是,痛,就说明设想是对的。  感觉长如百年一般的痛苦在达到某一个顶点时,叶欢突然感觉一下子一种江河奔流而下的巨大通畅感在灵魂处产生,任督二脉闭锁终于通了。几乎同时,叶欢听到在命轮深处响起了噗的一声轻响,似乎一直存在于叶欢诸魄之上但是叶欢之前从未发现的一层枷锁一下被抹掉了,原本有几分昏暗的诸魄瞬间变得更加的明亮通透。长久以来叶欢灵魂里那种深深的不安全感一下子消失了。  同一时刻长安城忠义侯府最深处的一处密室之中正在打坐的李信一下子站了起来,头发无风自起,巨大的不可思议感让李信儒雅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疑惑和惊讶。  “意晚,这就是你苦等多年的凭据吗?你是如何······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意晚,果然世间只有你才是我最好的对手······”  突然李信浑身气息如江海奔腾,强大无匹的真气之海瞬间震荡在整间密室,巨大青石所砌的墙壁发出尖锐的切削声,竟是被李信的真气削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的深深痕迹,石屑如粉落满整个墙边。  响声逐渐停止,李信浑身的强大气息此时却入消于汪洋大海,再无一丝修炼者的锋芒之气,竟似变成普通人般。李信此时表情淡然如于江边观柳,就这么缓步踱出室外。走出门外时,李信随手轻挥,如同在夜色中揽一回清风,身后密室轰然倒下,如同朽木被一阵风吹而倒。  园子里荷塘萧瑟,残荷在初升的朝阳斜照中发着暗金色的光,此时竟是天已大亮了。  忠义侯李信遂于今日玄关之窍打通,自身明天地,破大宗师境,遂为大宗师。  一名灰衣人无声在一边出现,轻声问安:“恭贺将军晋大宗师。”  李信没有回头,静静望着园子里的萧瑟荷塘,默然不语。许久后,淡淡说到:“让刘彬来见我。”然后踱步去了。  叶欢浑不为旋而出现旋而被抹掉的灵魂枷锁所动,阴风刀仍是一刀刀稳定的切下。当闭锁打开的那一刹那,疼痛再不能让叶欢有一丝一毫的难耐,只是更耐心的开拓这处最后的闭锁关门,既然通了,就一定要通到最大。  第三百一十二刀时,叶欢感觉一刀下去,再无可削之处,即停下切削,归神念于玄关,阴风遂自散于体外,无痕无迹。  叶欢默运《大力决》功法,竟感觉体外玄气入流水般直涌而入,再不是初次感受的那种点滴如春露感。叶欢知道这是由于自己长时间的精确操使阴风拓丹田开锁关,使自己对这种无形能灵体的感受已经比以前敏锐百倍千倍,故而才能将体外天地中虽无处不在却稀薄至极的玄气以这种夸张的巨量抓取到。  深渊如湖的丹田,海量的玄气,粗阔的脉络,直通的任督二脉,这一切让叶欢以世人难以想像的速度不断晋境。  一个时辰,三十六个完美大周天之后,真气游满全身百穴,晋入气境。再一个时辰后,全身一百零八处穴窍真气充盈,真气流淌四脉丹田如江水奔流毫无阻挡,真气微溢于体外,叶欢于一日入通脉境。
  窗外已经大亮,叶欢睁开眼睛,缓缓从床上坐起,平静的观察这个世界,一切都已不同。  叶欢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流水般从身边漫过,床下的角落里有一只蚂蚁在黑暗处快快的爬过,似乎急着离开这个阴暗的地方,叶欢的神念在它身上漫过,蚂蚁突然一下惊恐起来,停下来,左右看看什么也没有发现,然后更拼命的向前爬去。  窗外的地上有一只蟋蟀在悄悄的探出了头,看来准备为今天的食物做准备,叶欢的神念瞬间无形的震动一下,蟋蟀一下跳了起来,落下后一动不动,可是仅仅片刻后又翻过身快速的爬回洞里,这次极大的惊吓估计让这只蟋蟀今天不会再有出来的勇气了。  “连只蟋蟀都杀不死,唉,我算不算史上最烂的清灵境修行者?”叶欢自嘲的摇了摇头。  刚才叶欢对这只蟋蟀所用的神念术法叫做《阴风杀》,是那位要夺魂叶欢结果被叶欢反杀的破虚境大修行者鸠莫邪根据《搜神记》特性自创的神念攻击术法,用神念操纵无处不在的阴风直接攻击对手神魂,厉害异常,术法大成时,敌人如果被功法直接击中神魂,当场就会神魂重创,轻者痴傻重者当场殉命。可是根据鸠莫邪记忆中的这个功法第一次施展时,叶欢连只蟋蟀都没有能够杀死,万物皆有魂,自己还是太生疏。  叶欢虽然误打误撞的玄气修行一夜晋了两个境界,直接到了通脉境,神念修为也入了清灵境,脑海里更是有悲催的鸠莫邪留下的大量武技功法、各种战斗技巧、修炼体会,自己可以说已经站在了世间大多数初始修炼者的顶端。但是那些毕竟不是叶欢自己的东西,充其量只能说脑海里有了一个最好的老师和一个庞大的资料库而已,路还是要自己一步步去走。  鸠莫邪有些凌乱的记忆渐渐被叶欢整理清晰,叶欢也终于知道那本《搜神记》和那块奇怪的天命石是怎么回事。  鸠莫邪原来真是出身普世佛宗,而且是当时的普世佛宗宗主最小的亲传弟子,自幼从草原狼群中被宗主救出,武道修行天赋极高,但是性格一向有些偏激,为几位师兄不喜,关系不甚好。鸠莫邪所修功法是佛宗的罗刹道,以灭杀邪魔为证道法门,结果少年鸠莫邪在一次追杀一名亵渎佛经的武者时被伏杀,重伤后勉强突围,藏于深山山洞中躲避。重伤垂死之际,就冒险想用师傅给自己的一块天命石出神念收念力养一下神魂,因为当初师傅给他这块天命石时说他命中有一大劫,可用这块天命石试试保命,具体会如何师傅没有讲。没有选择的鸠莫邪试过之后感觉神魂好像被蕴养了一次,但是还是最终陷入了黑暗,甚至感觉魂魄都已经离体,可后来不知何故又重新醒来,醒来后发现自己精神力大涨,玄关窍魂海中居然出现了两簇魂火,而且自己对阴风罡风的认识和对世界的了解无师自通的大增。  养好伤的鸠莫邪偷偷回到宗门,经过暗暗调查才发现自己之所以被伏杀根本就是被两位师兄出卖的结果,愤怒的鸠莫邪把这件事告诉师傅求给自己做主时,师傅只是说这是天命因果不可违,大怒的鸠莫邪叛出师门。鸠莫邪从此成为一名散修,并创出惊世骇俗的《搜神记》功法,叱咤江湖,正邪莫辩。对于以前的对头昊天道和以前的宗门普世佛宗更是从无好感,处处与他们为敌,甚至曾经和朝廷合作,主持过灭佛之事,结果被以前的大师兄达摩禅师寻上,大战一场,鸠莫邪惨败逃遁,从此江湖不见,灭佛之事草草收场。十年后听说师兄一苇渡江,已达破虚境,大受刺激,赴各地游历感悟心境,结果在海边观日出得以明体从此入破虚境。  入破虚境后的鸠莫邪返回宗门挑战已是宗主的大师兄达摩禅师,结果同样惨败,被达摩禅师囚于宗门后山九十年。期间与大师兄数次讲武论道,不甘心的鸠莫邪才知道原来破虚境并不是武道终点,其上还有明虚境和洞虚境两大境界,据说洞虚之上还有境界,就非达摩禅师所知,与鸠莫邪对战之时,达摩禅师已入明虚境。  愤怒的鸠莫邪拿出自己独创的《搜神记》师兄观摩验证,想明白自己为何破虚后没有寸进。达摩禅师细观《搜神记》三日不语,方才感叹众师兄弟中小师弟的天资当为第一,可惜命数有缺,心境偏激狭隘才致武道止步。  鸠莫邪被囚后山近九十年后,自感天数已至,再问此时已达洞虚境的达摩禅师自己到底怎样才会有可能修为有进,师兄却拿出一块和当年在山洞里师傅留给自己莫名保住性命的那块天命石一模一样的石头来,告诉他这种天命石其实是养魂石,是天命石中极为少见的异种。师傅临终时给达摩禅师留下这块养魂石,告知他等鸠莫邪破虚之后久无存进之后再给他,让他圆寂之前把魂魄寄养在养魂石内,等以后再有双命之人修炼鸠莫邪的自创功法时,自然就可以夺魂,从此补全命数,天地会因此大不同。鸠莫邪虽然对师傅怨气极深,却也知道师傅的天命修为实是天下第一,连那神秘的问天首领都自愧不如,再加上此时的鸠莫邪已经困于破虚境九十年毫无进展,自然只能做此一搏。圆寂之前鸠莫邪在《搜神记》做自传,随后在师兄达摩禅师的守护下传神魂于养魂石中,只是居师兄说只有达到明虚境之上才能完整传魂,因此破虚境的鸠莫邪传到养魂石中的命魂应经严重受创,只能靠着养魂石里面宏大的念力滋养着勉强维持。直到叶欢修炼《搜神记》,才兴奋的出来夺魂,却悲催的被叶欢反杀,变成了叶欢的最无私的私人教师和随身资料库。  但是叶欢和鸠莫邪都不知道的是,当鸠莫邪顺利传魂圆寂之后,已达洞虚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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