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突击队长是单座阀和双座阀还是双座的

帖子主题:双发双座全天候隐身JH7B西安试飞成功!(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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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发双座全天候隐身JH7B西安试飞成功!(组图)
文章提交者:世界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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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 据西飞相关可靠人士透露:新型隐身JH-7B已经试飞成功!并已经定型,新歼轰-7B是一种双发双座双垂尾翼的全天候隐身。虽然有原的"身骨"垫底,但是为了适应新型的大推力发动机,因此不得不将新机身尺寸进行适度放大调整。由于新型发动机的进气量和单位推力比原发动机增强了近50%以上,加之隐身外形的设计需要,所以新飞豹无法简单的沿用和放大原飞豹的机体。新型“贝斯”发动机比“涡扇WS-9"和"劳思"发动机直径要大,而且也短。因此,有关科研人员对原机的气动外形以及内部机体结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进!其工作量之大之复杂,绝不亚于从新设计一架新飞机。飞豹JH-7A与JH-7B侧视比例图在经过了科研人员的辛勤努力,"飞豹-7B有了"脱胎换骨"的表现。歼轰-7B采用当代最前沿DSI蚌式I设计,机身大量采用新型符合材料,因此飞机机体重量比以前轻了许多,而且机体结构强度也比原来有所增强。 由于机体增大使机内燃油量大幅增加,因此歼轰-7B的在我军的几种新型作战半径中首屈一指。这是歼轰-7A的后驾驶舱屏显.歼轰-7B不应低于这个水平。从外形看;中国的“歼轰-7B”改用了新设计的中等后掠角带前缘襟翼式上单翼。另外,为了提高隐身性能和强化气动外形,“JH-7B”使用了“S”形进气道,并在进气道内喷涂新型纳米吸波涂料,以减少飞机正面反射截面积和红外线信号特征,并且具备翼身融合技术,全机新型复合材料的应用明显增加。“歼轰 -7B”的加油方式已经改改进为内藏伸缩“软式”加油设备,以此来进一步加强整机的隐身性。因此,“歼轰-7B”是中国首种使用电脑辅助设计修正外形的隐身。从隐身性能看;由于“歼轰-7B”使用了新研制的隐身吸波涂料,使得该机被探测到的概率大为降低。此外,后期改良型号将加大新型复合材料的使用面积,座舱盖边缘,内置且武器舱门边缘等处采用锯齿状的结合线条,可以有效的降低波的反射。由于机载武器采用了内载式和外挂兼顾的方式,以此来进一步降低红外特征。预计由于采取了有效的隐身措施后,“歼轰-7B”的横截面(RCS)将不大于XXX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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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湿沙壁,暮幽晓寂寂――好诗!只有楼主才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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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F-35何其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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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浪费国家财产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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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飞机为啥还挂个歼轰7的名号,依我看既然这么先进,不如叫歼轰100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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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中央还得组建一个中航工业意淫集团托拉斯,这个老总有谁来担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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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老帖了,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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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假的居多
但有点可以肯定的是
新型的具备隐身和超音速巡航功能的综合战斗机已经上马了
至于什么时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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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象美国的
巴基斯坦的那个
隐身版枭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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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人认为中国目前应该拥有这样的飞机了。但是你给的图实在是没有一定说服力,还有我个人认为全天候的隐身飞机应该是从小做起起码也是从类似J10的轻型飞机做起不会直接从JH开始。不过最后给中国飞机设计和制造商的建议很好用半透明或是全透明材料做飞机.最好是网型材料。在起飞的时候是有挡板遮挡的不会影响飞机的气动。进入作战地区开启此功能同时在网上通一种能融合部分主导雷达波的底电压。本文内容为我个人原创作品,申请原创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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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是F-22的图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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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贴真东西啊,还是等官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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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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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网民的怀疑一切的精神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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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蚕豆,越吃越逗!!!!哦哈!哦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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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你觉得这飞机如果这样的改型,还能叫做JH7B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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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中!对我们的第四代机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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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H7B有是肯定有的,但你给的图,两个字;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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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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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不上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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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wh01235
在第25楼的发言:新型“贝斯”发动机比“涡扇WS-9"和"劳思赖斯"发动机直径要大,而且也短?为什么要叫新型“贝斯”发动机呢?"劳思赖斯"是“贝斯”的制造者,我们的发动机要叫就应该叫“涡扇XX”,如果是WS-9改型,就应该叫“WS-9XX”啊。小步快跑会让A比B先进这么多?要么重新设计,要么从歼10上改,从技术层面上来看,歼10显然比JH-7先进的多,起点也高――好改。两种飞机都不是同类型的怎么改?歼十对地攻击去?你想累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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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图能让你看到就不是中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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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贝斯”发动机比“涡扇WS-9"和"劳思赖斯"发动机直径要大,而且也短?为什么要叫新型“贝斯”发动机呢?"劳思赖斯"是“贝斯”的制造者,我们的发动机要叫就应该叫“涡扇XX”,如果是WS-9改型,就应该叫“WS-9XX”啊。小步快跑会让A比B先进这么多?要么重新设计,要么从歼10上改,从技术层面上来看,歼10显然比JH-7先进的多,起点也高――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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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就看见这图了,人家多说是假的,要是真的话这飞机应该是第四代了能隐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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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上。基本都是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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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其工作量之大之复杂,绝不亚于从新设计一架新飞机那为什么还沿用JH7的编号,不符常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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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吧。没解密的东西拿到网上公开,你全家都要去国安局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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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张图好像是鬼子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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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看十年前的报纸杂志海外消息,歼10一样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等出来的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不说楼主的消息真假,网上沸沸扬扬的歼14我想中国也有了,不才窃想可能是关健部分与美国人还有差距等等原因。注意一点,美国搞出了f15然后再搞F16,开始的时候比苏联也不先进多少,问题在人美国人年年改进,仅一个16就搞出了ABCDEF。。。。等等型号。就是现在,美国的F22F35也不是这个路子吗?f22跟当年的F15一样贵,f16同现在的F35一样问题多多,但美国就是信奉一句,“不停的去进步。”中国如果设计飞机呢,没这思路那才叫怪事,看看歼7,歼8就知道了,一样是跟美国人学。所以歼14肯定有,问题是政治因素,技术条件等等影响下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所以,同志们!等着看中国第四代机的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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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H7B当然是有的--以前《兵工科技》访谈里有说过:这将会是一次大改的机型--JH7a是小改。不过是不是lz说的,就不知道了。就像歼7mf一样--本来都在航展上出现过了(模型)--访谈中也说了它的主要方向了--后来传出来个隐身大改版--这下好--又没消息嘞。JH7还有个不确定因素就是海军版与空军版的问题--这或许是其最新型号神秘的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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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假新闻!!“歼轰-7B”是中国首种使用电脑辅助设计修正外形的隐身歼击轰炸机。飞豹JH-7A才是首种使用电脑辅助设计的战机,这是JH-7A设计师亲口说的,cctv科技博览介绍过的,就评这点就知道真假立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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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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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jh7b还是j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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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名:9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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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鄙视意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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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起个名字难啊
在第4楼的发言:有点美式风格
小心网特小心你个头,图片都不一样,明显假的,还装模作样的搞得跟真的一样。当年八国联军都打到天津了,西太后受到的还是从一个胜利到一个胜利的捷报,都是你们这种走狗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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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你滚远着点!!这东东假的太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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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咋也走美式FASHION路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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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版"F-35"联合攻击机吗?果真是外国人有的东西,我们都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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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能上这么大的跨越,没有理由不给个新型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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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飞机没潜力,别搞什么改型升级了,浪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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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做白日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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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张是小日本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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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美式风格小心网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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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的假的??希望是真的,但又觉得有点假。可是中国在一些别人开始认为是假的东西,却往往又是真的。歼-10,歼-10B,歼-11B..刚开始都认为是假的,可最好却又是真的..晕啊``希望这次还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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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飞机不错,讨厌中国军工铅笔上面放个三角板的汽动外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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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希望和悲伤,战争与和平&
本书是格拉斯于1999年推出的一部撼世之著,它也为作者获得20世纪的最后一枚诺贝尔文学奖增添了浓郁的一笔。
& & 小说体裁独特,内容包罗万象,从1900年到1999年,每年一个故事,作者让不同的人物从不同的视角叙述100年来有关德国以及德国同世界各国间所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它们涉及到政治、军事、经济、科学、教育、文化、体育等各个领域;既有独立成篇的,又有互相牵连的;全书穿越不同时空,使现实和历史互相交织。如1900年德国皇帝派兵出征中国;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弗兰登战役;1933年希特勒上台;1936年柏林奥运会;1939年德国入侵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1944年德军溃退;1970年勃兰特在波兰犹太人墓前下跪;1989年柏林墙倒塌;1991年海湾战争;1997年克隆羊多利诞生等,它们气势磅礴,向读者展现了一个世纪的德国全景图。推荐吧友看一下 : )
下面我将这本书连载出来一起共享, 任何人,书中的人物,作者还是读者,都需要一种冷静客观的反思,以及了结历史恩怨、收拾历史残局的意志.
一九零零年
我,替换了我的,每一年都要出现。并不总是出现在最前排,因为经常都是战争,像我们这样的人喜欢撤到后方。但是当年去打中国人的时候,我们这个营在不莱梅港列队受阅,我则站在中间方阵的最前面。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志愿的,施特劳宾只有我一个人报了名,尽管不久前我刚和莱茜,我的特蕾泽订了婚。
我们列队待命上船,背朝着北德船运公司的远洋大楼,面对着太阳。在我们前面的一座高台上,皇帝慷慨激昂地讲话,声音越过我们的头顶。新式的宽檐水手帽有助于遮阳防晒,又被叫作西南帽。我们一个个看上去可漂亮啦。皇帝戴的是一顶特制的蓝色头盔,上面有一只闪烁发亮的雄鹰。他讲到重大的任务和凶残的敌人。
他的演说吸引了所有的人。他说:“你们到了那里,要记住:不要宽恕,不要抓俘虏……”接着他又讲到埃策尔国王和他的匈奴大军。他赞扬匈奴人,尽管据说他们当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因此,社民党人后来印刷了那些狂妄放肆的匈奴人信函,对皇帝关于匈奴人的演讲竭尽诽谤中伤之能事。最后,他向我们发出进军中国的命令:“为文化彻底地打开一条道路!”我们三呼万岁。
对我这个来自下巴伐利亚的人来说,漫长的海上旅行真是糟透了。当我们终于到达天津的时候,所有其他国家的军队早就到了:不列颠人、美国人、俄罗斯人,甚至还有真正的日本人和其他几个小国的小部队。这里讲的不列颠人其实是印度人。
最初,我们的人数很少,但是幸亏我们有克虏伯生产的五厘米新式速射火炮。美国人则使用他们的马克西姆机关枪,这是一种真正的魔鬼武器。这样很快就攻克了北京。当我们这个连开进城里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真是太遗憾了。然而还有几个拳师不肯罢休。这是他们的叫法,因为这是一个秘密组织,又名“大刀会”,或者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用拳头格斗的人”。英国人最早开始谈论拳师起义,后来所有的人都谈论拳起义。拳师们仇恨外国人,因为他们把各种各样的玩艺儿卖给中国人,不列颠人尤其喜欢卖给他们鸦片。接着发生的事情,就像皇帝下达的命令那样:不抓俘虏。
按照规定把拳师们驱赶到前门广场,就在那堵将紫禁城与北京的普通城区隔开的高墙脚下。他们的辫子被捆在一起,看上去很滑稽。然后是集体枪决或者单个砍头。关于这些恐怖可怕的事情,我在信里没有向我的未婚妻提过一个字,我写的只是百年皮蛋和中国式的馒头。不列颠人和我们德国人最喜欢用枪来快速解决,日本人则更愿意采用他们有着悠久历史传统的斩首。拳师们宁愿被枪毙,因为他们害怕死后不得不用胳膊夹着脑袋在地狱里到处乱跑。除此之外,他们毫不畏惧。
我看见过一个人,他在被枪毙之前还贪婪地吃着一块用糖浆浸泡过的米糕。前门广场狂风呼啸,这股来自沙漠的风经常卷起一团团黄色的尘雾。一切都变了黄色的,我们也是如此。这些我都写信告诉了我的未婚妻,并且还在信里给她装了一点沙土。
义和团的人都是和我们一样年轻的小伙子,日本的刽子手们为了一
刀砍得漂亮,先把他们脖梗上的辫子割掉,因此,广场上经常会有一小堆一小堆被割下来的满是尘土的中国人的辫子。我拿了一根辫子,寄回家作为纪念品。回到家乡以后,我在狂欢节时把它绑在头上为大伙开心取乐,直到有一天我的未婚妻把这件带回来的小礼物烧掉。“这种东西会给家里带来鬼魂。”莱茜在我们举行婚礼的前两天这么说。
不过,这已经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下面我引一段德国对于义和团的评价:
日,德国工人阶级政党的机关刊物《前进报》发表社论《铁拳》,称赞义和团是“中国的起义者”,还特别强调:“中国在其维护本国的领土和民族特点的斗争中,应同布尔人一样得到一切具有政治道德的朋友的同情。”“布尔人”,指的是南非荷兰移民的后裔,19世纪他们建立了德兰士瓦共和国和奥伦治自由邦。1899年10月至1902年5月,英国发动战争,侵略南非这两个国家,激起了布尔人的反抗。战争的结果使这两个南非国家,沦为英国的殖民地。德国工人阶级政党的正直,实在令人钦佩。
一九零一年
谁要是寻找,就准会找到。我总是在旧货破烂里面东翻西找。在沙米索广场有一个商人,挂着一块黑白相间的招牌,他声称卖的是古董,在他的破烂废物里的确也深深地隐藏着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也许是几件稀奇古怪的东西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在五十年代末,我在这里发现了三张用一根细绳子捆在一起的明信片,上面的主题分别是清真寺、墓碑教堂、哭墙,已经失去了光泽。邮戳是一九四五年一月在耶路撒冷盖上的,要寄给住在柏林的一位贝恩博士,然而,在战争的最后几个月里,邮局未能成功地在柏林的废墟中找到这个收信人——这一点由上面的一枚印章予以证明。幸运的是,设在克劳伊茨贝格区的小库尔特·米伦豪普特的收藏中心为它们提供了一个庇护所。
文字贯穿三张明信片,中间用线条勾画了许多小人和彗星,字迹很难辨认,全文如下:
“时代是多么令人震惊啊!今天,在三月的第一天,当这个正在蓬勃发展
的世纪迈着僵硬的腿跨出引人瞩目的第一步的时候,你,我的野蛮人,我的老虎,正在远方的热带丛林里贪婪地盯着肉食,我的父亲许勒用他那只厄伦史皮格尔的手拉着我,为了带着我和我那颗脆弱的心登上巴尔门至艾尔伯费德的悬空缆车,开始它的首次运行。越过黑黝黝的乌珀河!它是一条钢铁铸成的巨龙,千万只龙爪在河上盘绕翻腾,信奉《圣经》的虔诚的印染工为了可怜的工资,用他们染色的污水染黑了这条河。悬空缆车不时地伴随着隆隆巨声从空中飞过,巨龙的一只只沉重的环形脚爪发出阵阵呼号。啊,我的吉塞海尔,在他的甜蜜的嘴上,我曾经体验过多少永恒的幸福,你能否和我,你的苏拉米特,——也许我该是王子尤素福?——一起
飘过冥河斯蒂克斯,他是另外一条乌拍河,直到我们在摔落的时候变得年轻,融为一体,烧成灰烬。不,我已经在圣地得到了解救,并且把我的一生完全许诺给了救世主,而你则永远地失去了,背叛了我,冷面无情的叛徒,野蛮人,这就是你。悲哀的哭号!
你是否看见了游在黑黝黝的乌珀河上的那只黑天鹅?你是否听见了我在
蓝色的钢琴上弹奏的那首如泣如诉的曲子?我们现在必须下车,父亲许勒对他的埃尔泽说。在人间,我在他的眼里通常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现在虽然众所周知,在乌拍塔尔悬空缆车第一期长约四点五公里的路段隆重交付公共交通使用的那一天,埃尔泽·许勒已经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年满三十,同贝尔特霍德·拉斯科结了婚,并且是有一个两岁儿子的母亲,但是,年龄在任何时候总是服从于她的愿望,因此来自耶路撒冷的那三个生命的征象——寄给贝恩博士,贴足邮票,在她去世前不久发出——肯定对一切都要更加清楚。
我没有怎么讨价还价,就为这几张又用细绳子捆起来的明信片支付了一笔昂贵的价格,小库尔特·米伦豪普特朝我眨了眨眼睛,他的旧货总是格外特别。
一九零二年
这件事在吕贝克也会成为一个小小的事件:我这个中学生为了去磨坊门或者沿着特拉维河岸边散步,特意买了我一生中的第一顶草帽。不是那种柔软的毡帽,也不是圆顶硬礼帽,而是一种平顶的黄得像蒲公英一样闪亮的草帽,它刚刚流行起来,文雅的名称是直接用法语“Canoier ”,通俗的叫法就是德语的“圆锯帽”。
女士们戴的是有装饰花边的草帽,仍然还要束腰,长时间地把自己箍在用鲸骨褡支撑的紧身胸衣里;只有少数女士大胆地穿着透气的新式宽松连衣裙出现在卡塔林纳文理中学前面,惹得我们这些高年级学生放肆地嘲笑她们。
当时有许多新的东西。例如:帝国邮局发行了全德统一的邮票,上面印着身穿金属护胸的日耳曼女神的侧面像。因为到处都在宣扬各种各样的进步,许多戴草帽的人也显得对未来充满好奇。我的草帽也经历了一些事。当我惊奇地观看第一艘齐柏林飞艇时,把它推到了脑后。在尼德雷格尔咖啡馆,我把它和刚刚印刷出来的强烈地刺激了市民思想的《布登勃洛克一家》这本书放在了一起。然后,我作为大学生戴着它穿过刚刚开放的哈根贝克动物园,观看那些露天饲养场里的猴子和骆驼,那些骆驼和猴子也傲慢地贪婪地看着戴着草帽的我。
在击剑场上拿错帽子,在阿尔斯特咖啡亭压根儿就忘了它。有几顶草帽多次领教考试时大汗淋漓的痛苦。一次又一次,最后终于到了该买一顶新草帽的时候,只有在女士们面前我才热情洋溢地或者只是漫不经心地脱下草帽。很快我就把它斜戴在脑袋的一侧,就像裴斯·凯登在无声电影里那样,只不过没有任何东西使我情绪悲伤,任何一点理由让我开怀欢笑,以至于我在哥廷根的时候就很像哈罗德·劳埃德,在以后的几年里,他在电影里戴着草帽活蹦乱跳地挂在钟楼的时钟指针上,样子滑稽可笑,在通过第二次国家考试之后,我戴着眼镜离开了那里的大学。
回到汉堡以后,我是许多戴草帽的你推我挤地观看易北河隧道通车典礼的男人中的一个。我们戴着“圆锯帽”从商业区涌到仓库区,从法院涌到律师事务所,当世界上最大的轮船,北大西洋快速汽船“皇帝号”驶离港口,开始处女航的时候,我们挥帽示意。
经常都有挥帽示意的机会。当我手挽一位后来嫁给了一位兽医的牧师的女儿,在易北河岸边的布朗克内泽散步的时候,我不记得那邮春天还是在秋天,突然刮来一阵风,卷走了我的这件轻盈的头饰。它翻了几个滚儿,像帆船似地滑行。我徒劳无益地跟在后面追赶。我看着它顺流而下,无论伊丽莎白怎么安慰,我仍然感到非常难过,在很短一段时间里,她是我的爱情的归宿。
先是初级候补公务员,然后又是中级候补公务员,我有条件给自己买了几顶质量更好的草帽,在这些草帽的皮革防汗衬圈上面压印着制帽公司的名称。这些草帽一直很流行,直到成千上万头戴草帽的男人在大大小小的城市——我当时在施末林的高级法院——分别聚集在一名宪兵的周围,他在夏末的一天,站在马路当中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向我们照章宣读:进入战争状态。许多人把他们的“圆锯帽”扔向空中,体验了从那种沉闷无聊的平民生活中得到解脱的经历,自愿地——不少人是永远地——把黄得像蒲公英一样闪亮的草帽换成了军灰色的头盔,又被称作尖顶头盔。
一九零三年
圣灵降临节那天,刚过四点半就开始决赛。我们莱比锡队乘的是夜间列车,十一个上场队员,三个替补队员,主教练,俱乐部董事会的两位先生。卧铺是不可能的!当然,所有的人,也包括我,坐的都是三等车厢,我们好不容易才凑足了这次旅行的盘缠。我们小伙子们毫无怨言地躺在硬邦邦的长椅上,直到快要到于耳岑的时候,我才听见响起真正的由鼾声汇成的协奏曲。
当我们在阿尔托纳跑步上场的时候,虽然已相当疲惫,但仍情绪高昂。和在别的地方一样,这里迎接我们的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练场,中间甚至还有一条撒上砾石的小路。任何抗议都是无济于事的。阿尔托纳FC93俱乐部的裁判员贝尔先生,已经用一根粗绳子把沙土的、但又平整得无可指摘的比赛场地围了起来,并且亲自用锯木屑标出了禁区和中线。
我们的对手,那些布拉格的小伙子,他们能够前来比赛,完全要归功于卡尔斯鲁厄足球协会董事会的那些办事马虎的先生,他们中了一个小计谋,相信了一份迷惑人的电报,没有率队赴萨克森参加预赛。因此,德国足球联合会随即决定派布拉格德意志足球俱乐部参加决赛。顺便提一下,尽管这是首次德国足球决赛,而且天气也很好,贝尔先生可以从大约两千名观众那里收取一笔数目可观的门票钱,这些钱都扔进了一只白铁罐,但是这笔不足五百马克的收人仍然不够弥补全部支出.
比赛刚开始就出现了一个故障:开哨之前竟然没有球。布拉格队立刻提出抗议。然而,观众们则大多数哄笑,少数人骂娘。当皮球终于放在中线的时候,观众们同样也高声欢呼,我们的对手开球,他们顺风,背朝太阳。很快就到了我们的门前,从左侧边线踢来一个球,莱特,我们的高个子守门员勉强抱住,避免了我们莱比锡队这么早就比分落后。现在我们加强了防守,右侧的几次传球都很有威胁。接着,布拉格队成功地在我们禁区前的争球中攻进了一球,在对布拉格队展开了一系列猛攻之后,我们终于在中场休息之前把比分扳平,他们的皮克真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守门员。
交换场地之后,我们的进攻让对方防不胜防。弗里德里希射进了我们队的第二个球,斯坦尼在球运降临之前攻进了他的第一个球,此后,在不到五分钟之内,斯坦尼和里索总共送进了三个球。虽然布拉格队在我们的一次传球失误之后又进了一个球,但是——如上所述——大局已定,欢呼此起彼伏。甚至连奔跑积极的中卫罗比塞克也无法阻止我们的队员,并且在防守斯坦尼时严重犯规。贝尔先生对他予以警告,在终场哨声响起之前,里索又攻进了第七个球。
事先颇受赞扬的布拉格队相当令人失望,尤其是锋线的几个队员。过多的回传,在禁区里太不果断。后来据说,斯坦尼和里索成了这一天的英雄。这也不对。全队十一个人就像一个人一样拼搏,尽管布鲁诺·斯坦尼舍夫斯基,我们都叫他斯坦尼,当时就已经提请人们注意波兰出生的球员在那些年里为德国足球作出的贡献。
我在俱乐部的董事会又工作了很久,最后几年担任财务总管,经常随队外出比赛,经历过弗里茨·塞潘,他的内弟恩斯特·库佐拉,以及沙尔克陀螺,沙尔克的几次重大胜利,因此,我可以放心地说:从阿尔托纳冠军赛开始,德国足球走上了一条上坡路,这特别要感谢加入德国籍的波兰运动员们的比赛热情和射门的冒险精神。
回到阿尔托纳:这是一场好看的比赛,尽管不是一场重大比赛。但是,当莱比锡足球俱乐部无可争议地成为德国冠军的时候,还有一个记者试图在制造传奇的厨房里烧热他的肉汤。下面的这个谣言至少已被证明完全是一个借口:前一天夜里,布拉格队在圣保利的制绳场大街和娘儿们鬼混,因此,在进攻时,尤其是在下半场,表现得如此软弱无力。裁判员贝尔先生在给我的亲笔信中写道:“更好的运动员获得了胜利!”
一九零四年
“在俺们赫尔内那旮旯,圣诞节前就闹开了……”
“都是胡戈·施蒂内斯的矿井……”
“别处也有整车不给钱的,在哈尔朋矿区,要是车没装满,或者里头有一丁点儿杂煤……”
“还要罚钱喽……”
“当然,矿务监督先生。但是,这些平时和和气气的矿工闹罢工的一个理由,恐怕是因为流行整个矿区的蠕虫病,但是矿区管理处则认为无关痛痒,五分之一的矿工染上了这种……”
“要让我说吧,就是让那些蠕虫,甚至还有矿井里拉煤的马给害的……”
“没这事儿,都是那些波兰佬带来的鬼毛病……”
“但是,大家都参加了罢工,也包括那些波兰矿工,您也知道,矿务监督先生,他们平时是很容易平静下来的……”
“用烧酒呗!”
“胡扯!这里的人个个都酗酒……”
“罢工领导引用了八九年柏林的和平纪要,即八小时的标准工作制……”
“哪儿也没有实行!到处都延长了井下工作时间……”
“在俺们赫尔内那旮旯,井下要干十个钟头……”
“要让我说吧,就是因为整车不给钱,最近加班才越来越多……”
“现在罢工的矿井已经超过了六十个……”
“又开始排列黑名单了……”
“在魏泽尔,第五十七步兵团已经持枪列队,待命出发……”
“胡说八道,伙计!现在整个矿区只有宪兵在值勤……”
“在俺们赫尔内那旮旯,还有矿务官员,像您这样的,担任矿警,戴着袖章,手持大棒……”
“他们被称作平克顿,因为美国人平克顿第一个想出这种下流的鬼主意……”
“到处都是总罢工,那个胡戈·施蒂内斯就要关闭他的矿井了……”
“在俄罗斯,现在就像在搞一场革命……”
“在柏林,李卜克内西同志……”
“但是,很快就来了军队,劈劈啪啪地开了火……”
“就像在西南非洲,我们的小伙子们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所有的霍屯督人……”
“整个矿区现在已经有两百多个矿井罢工……”
“有人算过,这是百分之八十五……”
“到目前为止,一直进行得很平静,也很有秩序,矿务监督先生润为即使是工会领导……”
“不像在俄罗斯,那里的革命越来越火……”
“因此,同志们,在赫尔内首次对破坏罢工的人采取了行动……”
“施蒂内斯一直拒绝任何和解,所以不得不担心……”
“俄罗斯现在已经处于战争状态……”
“我们的小伙子们已经把那些赫雷罗人和霍屯督人赶进了沙漠……”
“李卜克内西把圣彼得堡的工人和我们这个矿区的工人称作无产阶级的英雄……”
“但是,俄罗斯人不会这么快就摆脱日本人的……”
“在俺们赫尔内那旮旯,他们开枪啦……”
“都是朝空中放的……”
“大家可部撒腿就奔……”
“从矿井大门一直跑过矿务大楼前的广场……”
“没有的事儿,矿务监督先生,没有军人,只有警察……”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跑了……”
“快点儿跑吧,我对安东说……”
一九零五年
家父当年就受不莱梅一家海运公司的委托,在丹吉尔、卡萨布兰卡和马拉喀什做事,那还是在第一次摩洛哥危机之前。他是一个一天到晚操心费神的人,政治,尤其是那个在远方执政的帝国总理比洛夫,搞糟了他的财政收支。我作为他的儿子,虽然在与法国和西班牙的激烈竞争中勉强能够维持我们的商行,但是全无任何真诚热情地去从事番红花、无花果、海枣和椰子的生意,因此,我宁愿把海外事务所变成茶馆,平时也去逛逛集市作为消遣。对我来说,饭桌上和俱乐部里总是空谈危机,这更加可笑。我离着一段距离,架着滑稽可笑的单片眼镜,观看了皇帝对苏丹的突然拜访。
阿布德·阿尔·阿基兹懂得如何以值得惊奇的热闹场面来应付这种没有事
先通报的国事访问,懂得如何用美丽如画的皇家卫队和英国的间谍来保护这位尊贵的客人,懂得如何又在暗地里为自己确保法国的宠爱和庇护。
尽管在靠岸时曾出现一些让人讥笑的故障——陛下乘坐的汽艇差一点翻掉——皇帝的出场仍然是威武雄壮的。他骑在一匹借来的、显然有些紧张的白马上,稳稳当当地踏上了丹吉尔的土地。甚至有人欢呼。他的那顶头盔尤其受到赞赏,它发出了一连串与太阳互通信息的闪光信号。
后来,在茶馆和俱乐部里流传着几张漫画素描,上面是一顶印着雄鹰图案的头盔,没有任何面容,嘴唇上面的那撇威严挺拔的胡须,生动地表明了画的含义。这个画家——不,我不是这个恶作剧的人,而是一个我在不莱梅认识的艺术家,他与沃尔普斯韦德的艺术家圈子保持联系——巧妙地将头盔和胡须展示在摩洛哥的背景前面,从而使得清真寺的圆顶和尖塔与装饰绚丽的圆圆的头盔及其尖尖的盔顶极为生动地融为一体。
除了一些令人担忧的电报之外,这次示威性的登场没有带来任何结果。当皇帝陛下还在义正词严地发表演讲的时候,法国和英国就已经在埃及和摩洛哥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我觉得,这一切真可笑。六年之后,我们的“豹子号”炮舰在阿加迪尔海面巡弋同样显得非常可笑。当然,这种行动可以造成余音绵绵的舞台效果。
然而,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皇帝那顶在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头盔。当地的铜匠认真地仿造了这种头盔,并且投放到所有的集市。很长一段时间——无论如何也比我们这个进出口公司存在的时间更长——人们可以在丹吉尔和马拉喀什的集市上,买到袖珍的或者比实物更大的普鲁士尖顶头盔,作为旅游纪念品,也可以当成日常使用的痰盂;对我来说,这样一顶头盔直到今天仍然很有用处,它的尖顶插在一个盛满沙子的箱子里。
家父不仅在生意方面具有一种对最坏的情况作好思想准备的预见,而且偶然也把他的儿子并非毫无道理地称作“轻浮的年轻人”,我的任何最幽默的想法也无法使得他的那些微笑肌肉兴奋起来,相反,他却能够找到更多的机会,将他的那种令人担忧的诊断,不仅仅是在饭桌上面表达出来:“我们将受到封锁,不列颠人和法国人将同俄罗斯人结盟包围我们。”有时候,他还加上一句,扰得我们更加不安:
“皇帝虽然懂得以战争相恫吓,但是制定实际政策的则是别的人。”
一九零六年
人们都叫我西留斯艇长。创造我的那个人,名叫亚瑟·柯南道尔爵士,他作为流行全世界的福尔摩斯探案故事的作者而闻名,这些故事里的破案侦察都是经过了严格的科学考证。他附带还试图通过发表他的一本名叫《危险》的小说,提醒英国这个岛国警惕面临的危险,那是在我们的第一艘适于航行的潜艇下水八年之后,在打仗的一五年,这本小说还被译成德文出版,书名叫《潜艇之战——西留斯艇长如何战胜英国》,到战争结束前夕,总共印了十八版,可惜现在似乎早就被人们遗忘了。
根据这本颇有预见的小册子,我作为西留斯艇长成功地说服了诺尔国的国王,这里指的是我们的帝国,让他相信一种大胆的、但还需要证明的可能性:仅仅依靠八艘潜艇——再多我们也没有——切断英国的所有食品供给,从而完全饿死英国。我们的潜艇名叫:“阿尔法号”、“贝塔号”、“伽玛号”、“特塔号”、“德尔塔号”、“伊皮西依号”、“约塔号”和“卡帕号”。
最后提到的这一艘可惜在这次总体来说非常成功的行动中沉入了英吉利海峡。我是“约塔号”的艇长,同时也指挥整个潜艇舰队。在泰晤士河人海口,离谢尔尼斯岛不远的海域,我们初战告捷:我相继施放鱼雷击中了满载新西兰羊肉的“阿德拉号”的船体中部,紧接着又击沉了东方公司的“摩达维亚号”和“库斯科号”,这两条船运的都是粮食。我们整个潜艇舰队要么集体参战,要么个别行动,在海峡沿岸取得一系列胜利,又在爱尔兰海连续击沉几条船之后,物价开始上涨,首先是伦敦,然后蔓延到整个英格兰岛,原先五便士的圆面包,很快就卖到了一个半先令。通过系统地封锁所有重要的进口港,我们继续把物价推高,引起了一场全国范围的饥荒。忍饥挨饿的民众采取暴力向政府抗议。攻占了大英帝国的圣地——股票交易所。上层社会或者花得起钱的人,都逃往了爱尔兰,那里至少还有足够的土豆。最后,高傲的英国被迫屈辱地与诺尔国缔结和约。
这本书的第二部分是由一些海军专家和其他内行人员发表意见,所有的人都强调了作者柯南道尔对潜艇发出的警告。有人——一位退役的海军中将——建议,现在要在英国建造粮仓,就像约瑟当年在埃及那样,并且通过关税保护本地的农产品。
有人迫切要求放弃教条主义的岛国思想,开始挖掘通向法国的海底隧道。另一位海军中将建议,只有在海军和空军护航的情况下才能放行商船,同时改装一些专门对付潜艇的快速战舰。都是一些聪明的建议,他们的可行性已经在实际的战争过程中得到了证明。关于深水炸弹的作用,我可有过一段特殊的亲身体验。
令人遗憾的是,创造我的那个人,亚瑟爵士,忘了报道当年我作为年轻的少尉曾经参加了一九零六年八月四日在基尔的日耳曼女神造船厂举行的下水仪式,船厂吊车将我们的第一艘适于航行的潜艇送人水中,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对外严格保密。那时我已经是一艘鱼雷艇上的二副,我自愿报名参加当时仍处在发展阶段的潜艇试航。我作为艇上的一名水手,亲身经历了“U -1 号”潜艇首次下潜至三十米深处和首次凭借自身动力驶入公海。当然,我必须承认,克虏伯公司在此之前已经根据一位西班牙工程师的方案制造了一艘长十三米、水下时速五点五节的潜艇。
这艘名为“鳟鱼号”的潜艇甚至引起了皇帝的兴趣。海因里希亲王亲自参加了一次潜水航行。可惜的是,帝国海军部延缓了“鳝鱼号”的继续发展。此外还有石油发动机的困难。但是,在迟了一年之后,当“U -1 号”潜艇在埃肯费尔德投入使用时,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即使这艘“鳟鱼号”以及另一艘长三十九米、装备了三枚鱼雷的“卡姆巴拉号”潜艇后来被卖给了俄罗斯。我觉得自己很不乐意地被派去参加了这次隆重的交接仪式。专程从彼得堡来的东正教牧师为这两艘潜艇从前到后洒上圣水祈神赐福。
经过耗时费力的陆地运输,它们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下水,可惜太迟
了,没能赶上投入对日本的战斗。
但是,我的梦想毕竟得到了实现。尽管柯南道尔的侦探敏感在无数破案故事里得到了证明,他却未能预感到,有多少像我这样的德国小伙子梦寐以求的就是:快速下潜,从游动的潜望镜里观察,行驶缓慢易于瞄准的油轮,下达“鱼雷预备,放!”的命令,命中目标,众人欢呼,同志式的并肩携手,信号旗迎风招展,凯旋而归。
我从一开始就参加了这一切,后来改行搞了文学,我不可能预料到,我们数以万计的小伙子再也没有从他们的水下梦想中浮出水面。
可惜的是,由于亚瑟爵士的警告,我们多次迫使英国屈服的尝试未能成功。死亡的人如此之多。只有西留斯艇长命中注定在每一次下潜中都能幸免于难。
一九零七年
十一月底的火灾,发生在我们设在采尔大道的唱片厂:烧得一干二净。我们正处在兴旺发达的时候。不敢撒谎:我们每天生产三万六千张唱片。人们几乎立刻就从我们的手上抢走了这些东西。我们留声机零售部门的营业额达到每年一千二百万马克。因为我们两年来在汉诺威生产双面都可以放的唱片,所以生意尤其好。
这种产品当时只有美国才有。大多数是军乐。少量的为了满足高雅的需求。后来,拉帕波特,也就是鄙人,终于成功地说服奈丽·梅尔巴同意录音,就是“伟大的梅尔巴”。
起初,她很不自然,就像后来的沙尔亚平一样,面对魔鬼玩艺儿——这是沙尔亚平对我们的最新技术的叫法——他甚至丧失了自己柔和的男低音。约瑟夫·柏林纳和他的兄弟埃米勒·柏林纳于上个世纪末在汉诺威建立了“德意志留声机厂”,后来又把总部迁到了柏林,居然以区区两万马克的注册资金走上了一条十分冒险的道路,在一个晴朗的早晨,约瑟夫·柏林纳对我说:“打点行装,拉帕波特,你得赶快动身去莫斯科,别问我用什么办法,反正要把那个沙尔亚平弄来。”
不敢撒谎!我立刻上了下一班火车,没顾上多花时间打点行装,但是带上了我们的第一批速转唱片,上面有梅尔巴录的,可以说是作为见面礼吧。这可真是一次难忘的旅行啊!您知道雅尔饭店吗?真是棒极了!在饭店的套间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夜。我们起初都是用玻璃杯喝伏特加,后来费多尔终于在胸前划起了十字,开始唱起歌来。不,不是他最拿手的鲍里斯·戈都诺夫的唱段,而是修道士们用深沉的低音哼唱的那种虔诚的曲调。接下来,我们改喝香滨酒。直到黎明时分,他才终于流着眼泪签了字,并且不时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因为我从小就有点瘸,所以,当我催促他签字的时候,他大概把我当成了魔鬼。他之所以签了字,是因为我们已经把著名男高音索比诺夫争取过来了,并且我还向他出示了跟素比诺夫签订的合同,可以说是作为样本吧。
无论如何,沙尔亚平成了我们第一位真正的唱片明星。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来了,莱奥·斯勒查克,亚历山德罗·莫雷西,后者是最后一个为我们录制唱片的阔人歌手。然后,我又在米兰饭店,真是不可思议,我知道,就在威尔弟去世时住的那间客房的上面一层,将恩里克·卡鲁索的第一批录音曲目安排妥当,十首咏叹调!当然是独家专有合同。很快阿德丽娜·帕蒂和其他几个人也开始为我们唱歌。我们的货发往世界各地。英国王室和西班牙王室成为我们的固定客户。关于巴黎的罗特西德商行,拉帕波特甚至成功地略施小计挤掉了它的美国供货商。尽管如此,我作为唱片商也很清楚,我们不可能永远独占专有,因为只有数量大才行,而且我们必须化整为零,分散经营,这样才能凭借巴塞罗那、维也纳、还有——不敢撒谎!——加尔各达等地的唱片工厂,在国际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因此,汉诺威的火灾并不是灭顶之灾。当然,我们感到很难过,因为我们和柏林纳兄弟毕竟是在采尔大道从很小开始做起的。这两个人是天才,我只不过是一个唱片商,但是拉帕波特始终明白:唱片和留声机开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尽管如此,沙尔亚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要在录音之前在胸前划上无数次十字。
一九零八年
这是我们家的习惯:父亲总是带着儿子。威廉·李卜克内西来哈森海德公园演讲的时候,我祖父就带上了他的长子,他在铁路做事,参加了工会。我父亲也在铁路干活,也是党内同志,提起俾斯麦当政的年代遭到禁止的大型群众集会,他总是实实在在地向我灌输那句颇有预言性的名言:“吞并阿尔萨斯一洛林给我们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战争!”
威廉的儿子,就是卡尔·李卜克内西同志,来讲话的时候,他也把我这个九岁或者十岁的小毛孩带去了,要么是在露天,如果遭到禁止,就在烟雾弥漫的小酒馆。
他还带我去过施潘道,李卜克内西在那儿为竞选演讲。零五年,我甚至坐火车去了莱比锡,父亲是火车司机,可以免费乘车,卡尔·李卜克内西在普拉格维茨的岩石洞介绍鲁尔区的总罢工,当时的所有报纸都报道了这次罢工。他谈的不仅仅是矿工,也不只是鼓动人们反对普鲁士的容克地主和工业资本家,他讲的重点是将这种总罢工作为无产阶级大众未来的斗争方式,对此作了实实在在的、颇有预言性的详细论述。他没有讲稿,想到哪说到哪。他还讲到了俄罗斯的革命和沾满鲜血的沙皇统治。
掌声持续不断。最后一致通过了一项决议,参加集会的人——我父亲说,肯定有两千多人——在决议中宣布,要与鲁尔区和俄罗斯的英勇的战士们团结一致。
当时挤在岩石洞里的人也许有三千。我看得比我父亲清楚,因为我坐在他的肩膀上,当年威廉·李卜克内西或者倍倍尔同志来讲工人阶级地位的时候,他的父亲、也是这么做的。这是我们家的习惯。无论如何,我这个小毛孩总是把李卜克内西同志增高了,可以说是居高临下地看,居高临下地听。他擅长在大庭广众演讲。从来不会有找不到话说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去鼓励青年。在露天场地,我听见他在数以万计的人头上面高喊:“拥有青年的人,就拥有了军队!”这又是多么具有预见性的话啊。他对我们大声疾呼:“军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凶残的执行官和铁血的防护堤!”这时,我在父亲的肩膀上真的感到害怕起来。
我今天还记得很清楚,他刚一提到必须和内部的敌人作斗争,就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到害怕起来。我大概就是因此而着急要撒尿,开始在父亲的肩上动来动去。可是,我父亲当时很兴奋,并没有觉察到我的需要。我坐在上面渐渐地坚持不住了。
那是在零七年,我终于透过背带裤把尿撒在了我父亲的脖子里。此后不久,李卜克内西同志被抓了起来,不得不在格拉茨的一个堡垒里蹲了一九零八年整整一年再加上几个月,因为帝国法院根据他反对军国主义的政治言论给他判了刑。
当我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尿了我父亲一脖子之后,他把我从肩膀上揪了下来,不管集会仍在进行,也不管李卜克内西同志仍在鼓励青年,实实在在地揍了我一顿,以至于我很长时间都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因此,就是因为这件事,当后来终于打起仗来的时候,我跑去参军,自愿报的名,由于作战英勇甚至还受到了表彰,在阿拉斯和凡尔登两次负伤之后被提升为军士,即使是在弗兰德当突击队长的时候,我也始终确信李卜克内西同志鼓励青年的那些话一百个正确,他后来被几个自由军团的士兵枪杀了,再后来,罗莎同志也遭到枪杀,他们俩中的一个,尸体甚至被扔进了护城河。
下面我引入一段恩格斯对李卜克内的评语:
李卜克内西使我十分愉快。这真是幸运,他还保留了不少南德意志联邦的观点,所以他才能抱着非常明确的目的,并且以无比的义愤来反对俾斯麦的制度,比较带有批判性的辩证的观点,只会在他头脑中引起混乱,使他困惑不解。他显然模仿了鲁普斯在法兰克福议会中的行为,并且也光荣地赢得了要他遵守秩序的叫喊,因为他把国会骂作是赤裸裸的专制主义的遮羞布。你当然已经读到,他在关于联合的法律中加进了保护童工的一段文字。
恩格斯:《致马克思(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第376页
李卜克内西在说话的时候,总是相信自己的话有道理,可是一同别的什么人说话,又相信别的了。他一会儿十分革命,一会儿十分谨慎。这不会妨碍他在决定性的日子同我们站在一起,并且对我们说:我一向就是对你们这样说的!
一九零九年
每天去乌尔班医院上班的这段路,我总是骑自行车,而且被大家视为狂热的自行车爱好者,因此,在六日自行车赛期间,我成了维尔纳博士的助手,这次在动物园边上的冬季自行车赛场举行的比赛,不仅在柏林和帝国是第一次,而且在整个欧洲也是头一回。这种辛苦的比赛是前几年才刚刚在美国兴起的,那儿本来就是任何规模巨大的东西都能吸引观众的地方。因此,上个赛季的优胜者,纽约的弗劳伊德.麦克法兰德和杰米.莫兰被作为种子选手。
可惜的是,德国的赛车手吕特不能来柏林参加比赛,他和他的荷兰搭档施托尔,在两年前的美国公开赛上曾经获胜。在帝国,开小差是要被判刑的,他不敢冒险返回自己的祖国。但是,施托尔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在赛车道上一出现,就立刻成为受到观众赞美的宠儿。
当然,我是希望罗伯尔、施戴尔布林克和我们的自行车王牌维利·阿伦特能尽力为德国国旗增辉。
维尔纳博士一直在六日自行车赛的医务中心主持工作,就是说不分昼夜。我们也像赛车手们那样,睡的是鸡笼大小的简易床,这些床在场内纵向排列,紧靠着那个很小的机械修理车间和稍微加了一些遮挡的医务室。我们总有事做。
在比赛的第一天,保兰就摔倒了,在他摔倒的时候还拉倒了我们的维利·阿伦特。他们俩不得不暂停几圈比赛,由格奥尔格和罗森略歇尔替代出场,后者不久就筋疲力尽遭到淘汰。
按照我们的医疗方案,维尔纳博士在比赛开始之前就要求测量每个参赛者的体重,但是这项工作直到六日自行车赛之后才补做。此外,他还向所有的赛车手提供吸氧服务,不仅仅是德国血统的。几乎所有的赛车手都听从了这项建议。我们的医务室每天都要消耗六至七瓶氧气,这也成为这次比赛的巨大负担。
经过还算按时完工的改建工程,自行车赛场里的一百五十米赛车道完全变了模样。新夯实的赛车道被漆成了绿色。看台的立席上挤满了年轻人。在包厢和场内的前排坐席,人们可以看见来自柏林西区的一些穿燕尾服、缠白色腰带的男士。头戴巨大遮阳帽的女士们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第二天,奥斯卡王子及其随从人员就来到了皇家包厢,当时我们的维利·阿伦特已经落后了两圈,第四天,种子选手麦克法兰德一莫兰小组和施托尔一贝尔泰特小组在二十五圈的比赛中展开了激烈的你超我赶的竞争,而法国赛车手雅奎林打了我们的赛车手施戴尔布林克一个耳光,这时看台上出现了一阵阵骚动,观众们威胁要私下处死雅奎林,因此比赛中断了一段时间,这个法国人被取消了比赛资格,这一天,皇太子殿下带着他的那些衣装艳丽的宫廷侍从也来观看比赛,并且情绪高昂地一直待到午夜。当他出现的时候,全场热烈欢呼。
乐队演奏着轻快的军乐进行曲,同时也间或为看台上的那些狂喊乱叫的观
众演奏一些流行小调。即使是在赛车手们不急不慌地绕圈的那几个安静的钟头里,强劲雄壮的乐曲也不绝于耳,为的是让所有的人都保持亢奋。施戴尔布林克这个结实的小伙于,怀抱曼陀林,边弹边骑,当然战胜不了震耳欲聋的军乐。
即使是在绝对还没有出现任何令人激动的场面的清晨,我们也忙得不可开交。“萨尼塔斯”电器公司为我们医务室安装了最新式的罗塔尔透视设备,以至于当少将军医教授施杰尔宁博士来我们这里视察时,维尔纳博士已经为参赛或已被淘汰的赛车手拍了六十张透视照片,这时可以向施杰尔宁教授展示。
教授建议维尔纳博士将来可以发表其中的一些资料,但是后来在一本权威杂志上发表时并没有提及我的工作。
比赛本身也引起了我们这位贵客的一些好奇。教授观看了一直领先的施托尔一贝尔泰特小组在第五天被美国种子选手超过的场面。后来,当布洛科在冲刺时妨碍了贝尔泰特之后,后者宣称他的搭档施托尔接受了麦克法兰德一莫兰小组的贿赂,但是这一指控没有能够在比赛监督委员会得到证实。即使怀疑继续存在,施托尔仍然一直是观众们最喜欢的赛车手。
维尔纳博士向我们的赛车手推荐生物鸡精、生物麦芽、生鸡蛋、烤牛肉、米饭、面条和布了作为营养食物。罗伯尔性情孤僻,爱发牢骚,他听从自己私人医生的建议,用调羹大勺大勺地往嘴里送鱼子酱。几乎所有的赛车手都抽烟,喝香摈酒,雅奎林甚至一直到被淘汰出局仍在喝波尔图葡萄酒。我们认为完全有理由假设,有一些外国的赛车手服用了使人兴奋的药物,这都是一些或多或少有害身体的东西;维尔纳博士推测是含马钱子碱和咖啡因的制剂。我就亲眼看见贝尔泰特这个满头黑色卷发的百万富翁的儿子,躺在床上瘾头十足地嚼着一块生姜根。
尽管如此,施托尔一贝尔泰特小组仍然落后了好几圈,在第七天晚上十点,弗劳伊德·麦克法兰德和杰米·莫兰获得了比赛的胜利。他们可以得到五千马克的奖金。我们的维利·阿伦特落后十七圈,这当然让他的那些最忠实的支持者大为失望。
赛车场的门票一直到三月二十一日都已经卖光了,尽管临近结束时,门票的价格已经涨了一倍。最后,场上的赛车手从开始的十五个小组减少到九个小组。当比赛结束的铃声鸣响的时候,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当两个美国人戴着奖章绕场一周的时候,观众们给予了公正的掌声,而施托尔这个英俊的小伙子更是得到了特别热烈的欢呼。皇太子、图尔恩和塔西斯家族的几位亲王,以及其他王公贵族当然是坐在皇家包厢里。有一位热衷于自行车运动的资助人,甚至为我们的赛车手阿伦特和罗伯尔追上来的那几圈捐助了数目可观的安慰奖金。
施托尔把他的一个荷兰生产的打气筒作为纪念品送给了我。在六日自行车赛期间,我们发现所有赛车手的排泄物中都含有大量的蛋白质,维尔纳博士觉得这很值得注意。
作者:慕尼黑探长 0位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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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零年
这刻儿我想说说,那帮家伙为什么因为我叫贝尔塔,长得又胖,就把这么个绰号套在我的身上。我们当时住在职工宿舍。离厂子近,上班很方便。因此也饱受烟雾之苦。衣服晒干以后常常蒙上一层灰,孩子们也总是咳嗽,所以我经常骂骂咧咧的。我爹却总是说:算啦,贝尔塔。在克虏伯干计件工的,都得要尽快赶去上工。
那些年里,一直到搬出来之前,即使住得很挤,我们也把朝后面兔子笼的那间房子租给两个单身汉,我们那儿叫他们是搭伙的,而我用扣扣缩缩攒下来的那点积蓄买的那台针织机,连个摆的地方都没啦。我的科比斯却总是对我说:算啦,贝尔塔,重要的是,雨别下到屋里来。
他在铸造厂做事。铸造大炮的炮筒。全是和大炮有关的东西。那还是在打仗的前几年。总有事情做。他们铸造了一个玩艺儿,所有的人都自豪得不得了,因为这么大的玩艺儿,世界上还从来没有过。住在我们职工宿舍的许多人都在铸造厂干活,包括住在我们家的那两个搭伙的,他们总是谈论这个玩艺儿,这事儿据说当时还是保密的。一谈就没完没了。据说看上去就像一门迫击炮。是短炮筒的那种。
准确的名字叫四十二厘米口径榴弹炮。有几次浇铸炮筒失败。还有其他原因拖延了时间。
我爹却总是说:要我说吧,在真正打起来之前,我们还是可以办得到的。克虏伯就是要把这种玩艺儿卖给俄罗斯的沙皇或者卖到其他什么地方去。
但是,几年以后真正开战的时候,他们没有卖掉这些玩艺儿,而是用它们从很远的地方向巴黎咣咣地开火。到处都有人提到“胖贝尔塔”,即使在那些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这都要怪那些住在我们职工宿舍的铸造工人,是他们最先用我的名字称呼这玩艺儿,因为我是我们那一片最胖的。我可不喜欢成为别人到处谈论的对象,即使我的科比斯好心好意地对我说:他们没有恶意。
弘扬国学文化,传承华夏文明——
职官系统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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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六品下承议郎, 积分 1923, 距离下一级还需 577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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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大炮这玩艺儿从来就没有任何兴趣,即使我们一直是依靠克虏伯的产品生活。要我说吧,生活也并不坏。在我们职工宿舍,甚至就连鸡啊鹅啊都可以到处乱跑。几乎每个人都圈养了一头猪。
还有呢,到了春天,到处都是家兔……
但是,这些胖贝尔塔在战争中并没有发挥多少作用。这些玩艺儿咣咣地一再打歪,法国人笑破了肚皮。我的科比斯最后也被鲁登道夫编进了战时后备军,因此他如今也成了残废,我们也不准继续住在职工宿舍,只好靠我的那点积蓄租了一个棚屋,我的科比斯却总是对我说:算啦,贝尔塔。就我来说,你尽管安安心心地再胖一点儿好了,重要的是,你一直身体健康……
一九一一年
我亲爱的奥伊伦堡,请允许我继续这么称呼您,在我们受到哈尔登这个无赖在报纸上发表的拙劣文章恶意中伤诬蔑之后,我即使满腹怨言,也不得不以国家利益为重,抛弃了我的忠实的旅伴和出谋划策的朋友。尽管如此,亲爱的侯爵,我请您现在与我共同分享胜利的喜悦: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今天,我正式任命我的海军部长蒂尔皮茨为海军元帅,他曾经在帝国议会恰到好处地教训了那个左翼自由党人。
所有我的那些关于海军的草图,其缤密精细曾经多次受到您温和的指责,我在那些无聊之至的会议期间不厌其烦地在文件夹上面,甚至在那些极其枯燥的文件里面,发挥我的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才能,为了提醒我们,画出了法国的“查尔斯·马特尔号”和几艘I 级装甲巡洋舰,最前面的是“圣女贞德号”,然后是俄罗斯的新式舰艇,先是“佩德罗帕夫洛夫斯基号”、“波尔塔瓦号”和“塞瓦斯托波尔号”这几艘装甲巡洋舰,所有的炮塔清晰可见,就像一支生火待发的海军舰队。在一系列海军法逐步让我们放开手脚之前,我们拿什么去对抗英国的“无敌舰队”?充其量只有四艘勃兰登堡级的装甲巡洋舰,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现在,这些包围假想敌人的草图在我们这里已经找到了答案,亲爱的朋友,您可以从附上的材料里获悉,它们不再仅仅是设计方案,而是有的已经在北海和波罗的海耕波犁浪,有的正在基尔、威廉港和但泽开始建造。
我知道,我们已经失去了好几年的时间。可惜的是,我们的人太不懂航海的事。需要在国民中间进行一场普及性运动,从而唤起人们对海军事业的热情。海军协会当时不得不搞出一个海军法,在这一方面,英国人,或者换一个更好的说法,我的那些可爱的英国表兄表弟,事与愿违地帮了我的忙,亲爱的朋友,您还记得吗,他们在布尔战争期间完全非法地在东非沿海地区劫持了我们的两条轮船。
整个帝国义愤填膺。这也为我们在帝国议会助了一臂之力。即使我的名言“我们德国人必须用我们装上铁甲的‘无畏’去对付英国人的‘无畏舰队”’曾经引起了各种各样的喧嚷。
(是啊,亲爱的奥伊伦堡,我知道,对我诱惑最大的过去和现在一直是沃尔夫电报局。)
但是,第一批已经变成现实的梦想正在邀游。其他的梦想呢?蒂尔皮茨将会作出决断。对我来说,继续描绘远航船只和装甲巡洋舰仍然是一种神圣的消遣。现在我正神情严肃地坐在我的写字台前面,您知道,我总是坐在一个马鞍上面,随时准备发起进攻。在通常的骑马散步之后,我每天早上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把为我们面对强敌尚如此年轻的海军所做的大胆构思记录在纸上,我知道,蒂尔皮茨也像我一样寄希望于大型舰艇。我们必须更快、更灵活,炮火必须更猛烈。我会突如其来地产生一些与此相关的想法。在这种创作过程中,一些大型舰艇经常就好像是从我的大脑里跃然而出。昨天,萦绕在我脑海里的是几艘重型巡洋舰,“赛德利茨号”、“布吕歇号”,它们从我的笔端跃然纸上。我看见整个舰队以纵向排列破浪前进。
缺少的仍然还是大型作战舰艇。蒂尔皮茨认为,仅仅因此,就不得不推迟建造潜艇。
啊,我真希望您,我最好的朋友,文学艺术的爱好者,还像从前那样就在我的身边!真希望我们可以无所顾忌、目光敏锐地闲谈聊天。我会竭尽全力地安抚您的恐惧。是啊,最亲爱的奥伊伦堡,我想做一个救世主,但要是一个全副武装的……
一九一二年
即使是在波茨坦水利局当护堤员挣钱糊口,我也继续写诗,在那些诗里,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死神主掌大权,随时准备应付任何可怕的事件。那件事发生在一月中旬。两年前,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他出现在诺伦道夫俱乐部,每个星期三的晚上,设在克莱斯特大街的“新俱乐部”都要在那里聚会。此后,只要我有可能总是不顾路远前去赴会,经常能见到他。我的那些十四行诗几乎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而他无论说什么从来都不会没人理会。
后来在“新激情卡巴莱”我更领教了他的语言魁力。当时在场的还有布拉斯和沃尔芬施坦因。一行行诗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无平仄押韵的独白恰似一支通向断头台的进行曲。然后是这个天真的巨人的爆炸,其情其景就好像前一年喀拉喀托火山爆发。他当时已经为普费菲尔特的《行动》杂志撰稿,比如在最近一次摩洛哥危机之后,立即写了《战争》这首诗,当时一切都还未成定局,我们都在希望能够因此而开战。我还听见这样的诗句:“无数的尸体倒在芦苇丛中/被死神的大鸟覆盖,白茫茫的一片……”他醉心于黑色和白色,尤其喜欢白色。因此,在冰封了几个星期的哈维尔河上,在那片可以走人的河段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里,出现了那个就像是在等待着他的黑窟窿,也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这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啊!我们不禁反躬自问,《弗斯报》为什么没有为他刊登讣告,而只是发表了一条简讯:“星期二下午,候补官员格奥尔格·海姆博士和法律专业候考大学生恩斯特·巴尔克,在克拉多夫对面滑冰时不慎落人一个为水禽凿开的冰洞。”
没有任何其他说明。这也与事实相符:我们从天鹅岛上看见发生了事故。我和我的水利局的助手,立刻和几个滑冰的人赶到危险河段,但是只找到了——事后得到证实——海姆那根手柄精美的手杖和他的手套。也许他当时是想帮助遇难的朋友,结果自己也掉进了冰窟窿。或许是巴尔克把他一起拉了下去。或许是他们两人存心自杀。
除此之外,在《弗斯报》上还介绍了一些似乎倒是很重要的情况:他是退役的军事法庭辩护律师海姆的儿子,家住夏洛滕堡区国王大街三十一号。遇难的法律专业候考大学生巴尔克的父亲是银行家。然而却根本未提可能是什么原因诱使两个年轻人存心偏离用稻草捆和木棍标出来的被认为是安全区的滑冰道,一个字也没提。
根本未提我们这些失去的一代的内心痛苦。根本未提海姆的诗歌。毕竟有一个名叫罗沃尔特的年轻出版商出版过他的诗集。他的短篇小说集不久也要出版。只有《柏林日报》在事故报道后面提了一句,这位溺水的候补官员颇有文学天赋,不久以前曾经出版了一本诗集《永恒的一天》。出色的才华已经初露征兆。初露征兆!这真可笑!
我们水利局的人参加了打捞尸体的工作。我说海姆的诗歌“非常出色”,并且背诵了年轻的海姆最近写的几首诗歌里的诗句:“人们站在大街上向前/望着巨大的黄道十二宫。”我的同事们虽然嘲讽取笑,但仍然不厌其烦地在哈维尔河的冰层上凿开了好几个窟窿,用所谓的死神之错搜索河底。最后终于找到了他。刚一回到波茨坦,我就写下了那首献给海姆的诗歌,标题是《死神之锚》,普费菲尔特本来已经愿意发表,但是后来又非常抱歉地退还给我。
一个渔夫透过冰层看见了比海姆小一岁的巴尔克在哈维尔河水中漂流,《铁十字报》匆忙对此进行了报道。他凿开一个窟窿,用船钩把尸体捞了上来。巴尔克看上去很安详。海姆则双腿蜷曲,紧靠着腹部,就像腹中的胎儿那样,面部因肌肉痉挛而变了形,两只手上都有擦破的伤口。他躺在坚硬的冰面上,脚上还穿着一双速滑冰鞋。只是从外表上看仍然是一个结实的小伙子。被各种各样的意愿搞得神魂颠倒。他厌恶所有与军队有关的事情,却在几个星期之前在麦茨自愿报名加入阿尔萨斯步兵团。他满怀抱负,却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我知道,他曾经想要写剧本……
一九一三年
这一大片在平坦的农田上赫然矗立的建筑物,一座石头的巨型雕像,一个糟蹋花岗岩的建筑设计师的表现疯狂,难道就是我建造的吗?不,我并没有参与规划和设计,只是在整整十四年里作为工程主管参加了奠基,堆料,加层,直到让它高耸人云。
在整整一年之前,隆重地砌上了最后一块石头,我手下的一个工头亲自抹平了最后几条接缝,今天,我终于可以对蒂默宫廷参事说:“从总体来看,是有一点儿过于庞大!”他是爱国者联盟的主席,在帝国的范围之内,东讨西要弄来了六百万。
“就应该这样,克劳泽,就应该这样。我们是九十一米高,确确实实超过了基夫豪伊泽纪念碑二十六米……”
我接着说:“超过威斯特法伦山口将近三十米……”
“超过柏林的胜利女神柱正好三十米……”
“还有海尔曼纪念碑!慕尼黑的巴伐利亚女神像只有区区二十七米,就更不值得一提……”
蒂默宫廷参事或许听出了我的讽刺之意,说道:“无论如何,在莱比锡大会战整整一百周年之际,我们的爱国主义纪念碑将得到最隆重的落成庆典。”
我将几点疑虑混进了他的爱国主义肉汤:“稍微小上几号,照样有此效果。”
然后我又再次把地基问题提出来,谈起了专业问题:“全是从莱比锡和周围地区运来的垃圾。一年又一年,一层又一层的垃圾。”然而,我的所有警告,诸如:在这种地基上只能产生劣质建筑,很快就会出现裂缝,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带来的后果将是无休止的维修费,当时全是白费力气。
蒂默沮丧地四下看了看,好像他现在就要掏出这么一大笔维修巨款似的。“是啊,”我说,“假如我们不是在一片垃圾堆上,而是在战场的坚实地基上建筑基座,那么准会出土一大批头颅和骨架,军刀和长矛,破碎的军装,完好的和有裂缝的钢盔,军官制服的绶带和士兵军装上的粗制滥造的纽扣,其中有普鲁士的。瑞典的、哈布斯堡王朝的,也有波兰军团的,当然还有法军的特别是国王卫队的纽扣。死的人可真不少啊!参加会战的各国慷慨地献出了近十万条生命。”
接下来我又重新恢复就事论事的态度,提到了用于铺平地基的十二万立方米混凝土和一万五千立方米花岗岩。蒂默宫廷参事显得很自豪,称这座纪念碑是“与死者相称的”,在此期间,总体结构建筑师施密茨教授站到了他的旁边。他又向施密茨表示祝贺,施密茨则对蒂默四处筹措建筑资金以及给予的信任表示感谢。
我问这两位先生,是不是对那句准确无误地刻在上层基座正中间花岗岩上的碑文“上帝与我们同在”确信无疑。他俩充满疑问地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朝着那个压在以前的一座垃圾山上的巨型石雕建筑物走去。我暗暗地想,真应该把这些伪君子刻成花岗岩,让他们站在肩并肩地高高矗立在那里扮演纪念碑的那些肌肉发达的雕像之间。
次日预定举行落成典礼。不仅威廉,而且萨克森的国王也表示要来参加,尽管那时萨克森反对普鲁士……十月的明朗的天空预示着将会是一个好天气。我手下的一个泥瓦工领班,肯定是社民党人,吐了一口唾沫,说:“干这种活儿,我们德国人最在行。造纪念碑!不管花多少钱。”
一九一四年
终于,在六十年代中期,我成功地说服了这两位老先生见上一面,那是在我们研究所的两位同事多次徒劳无功的努力之后。可能是我这个年轻的女人运气好,另外,我作为瑞士人具有一贯保持中立的特殊优势。我在信中就事论事地概述了我们的研究项目,可能听上去即使不是腼腆的请求,也是温柔的探询。
几天之内,两封答应见面的信几乎同时到达。
我对同事们讲了这两个值得纪念的、同时显得“有些老化古板”的老人允诺见面的事。我在“仙鹤旅馆”预订了安静的房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烤肉餐厅的长廊里,面向利马河,对面是市政厅和“猎犬咖啡屋”。雷马克先生是从洛迦诺过来的,当时六十七岁。他显然是一位讲究吃喝玩乐的人,我觉得他要比精神矍铄的容格尔显得衰老,后者虽然刚过七十,但举手投足就像是运动员。容格尔住在符腾堡地区,在徒步穿过弗格森之后,先到了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哈特曼魏勒考普夫,然后又经过巴塞尔。
我们的第一次谈话开始得很不顺利。我的这两位“时代的见证人”先生十分内行地谈起瑞士的葡萄酒:雷马克赞赏提契诺的几个品种,容格尔则优先选择瑞士法语区的多勒红葡萄酒。两个人显然都在努力向我表现他们保持良好的魅力。他们用“瑞士德语方言与我调侃”的尝试显得滑稽可笑,而且也有些令人讨厌。
后来,我引用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经常唱的一首歌《弗兰德的死亡舞蹈》里的开头几句:
“死亡跨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头戴一顶不透明的帽子。”歌词的作者无人知晓。这时,雷马克先哼了起来,很快容格尔也跟着哼唱起这支十分伤感的曲子。两个人都还记得每段结束的歌词:“弗兰德面临危险,死亡驰骋在弗兰德。”然后,他们望着大教堂的方向,教堂的尖塔高高地耸立在轮船码头衔那些房子的上空。
在这种几次被轻声咳嗽打断的沉思之后,雷马克说道:一四年秋天,朗格马克的传奇也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当时,他还在奥斯纳布吕克上学,自愿军团在比克斯朔特和伊佩恩遭到惨重损失,根据那个传奇,他们是嘴里高唱德国歌曲来回答英国人的机枪射击,也许正是因此,并且在老师们的鼓励下,有的高级文理中学整班整班地自愿报名参军。每两个人中有一个未被批准。那些活下来的人,像他一样,如今也都完全堕落了,不过,他当年没有资格进高级文理中学。无论如何,他始终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容格尔先生优雅地微笑着考虑了一下他的作家同行的学校经历——显然只是实科中学,然后虽然把朗格马克狂热称为是“爱国的胡闹”,但是他也承认,在战争开始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自己已经被一种巨大的冒险欲望所吸引,感兴趣的是不同寻常的东西,“即使是在法国的外籍军团服役”。他说:“当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我们感到就像是溶合成了一个巨大的躯体。即使是当战争露出它的可怕魔爪,打仗作为内心的体验,直到我担任突击队长的最后几天,仍然对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请您也平心静气地承认,尊敬的雷马克,即使是在《西线无战事》这部您的出色的处女作里,您也不无内心激动地叙述了战友们的那种一直坚持到死亡的力量。”
雷马克说:这本书陈列的不是个人的经历,而是汇集了这些作出无谓牺牲的一代人在前线的经验,“在野战医院的工作对我来说已经是足够的资料来源”。
这两位老先生并没有就此开始争论,但是他们都格外重视在战争这个问题上持有完全不同的观点,格外重视保持一种完全对立的风格,甚至就像是出自两个完全不同的阵营。假如这一位仍然总是把自己看成是“不可救药的和平主义者”,那么另一位则要求别人把他作为“无政府主义者”看待。
“没这么回事儿!”雷马克大声说道,“您在《钢铁的暴风雨》一书中就像一个寻求冒险的淘气鬼,一直待到最后一次鲁登道夫进攻。您轻率地召集起来一支突击队,完全是为了消遣,很快去抓上一两个俘虏,要是可能,再去弄上一瓶白兰地……”然而,他也承认,容格尔这位同行,在他的日记里对战壕战和阵地战所作的描述,尤其是对消耗大量物资的大会战的性质,在某些地方还是实事求是的。
在我们第一次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两位先生已经喝光了两瓶红葡萄酒,容格尔再次谈起弗兰德:“当我们两年半之后在郎格马克前线构筑工事的时候,我们挖到了一四年的一些枪支。皮带和弹壳,甚至还有尖顶头盔,当时,整团整团的自愿军就是戴着这种头盔开赴前线的……”
&&一九一五年
我们下一次的谈话是在“奥德翁”进行的,就是那家令人敬仰的老字号咖啡馆,列宁曾经在这里一边阅读《新苏黎世报》和其他报刊,一边秘密计划革命,直到他在德意志帝国的护送下返回俄罗斯。我们则恰恰相反,不是在预卜未来,而是在回顾过去。
我的这两位先生坚持要先以香摈酒早餐作为我们谈话的开始。我被允许喝
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当年曾经引起激烈争论的两本书像是物证似地摆在法式面包卷和奶酪拼盘之间,当然,《西线无战事》要比《钢铁的暴风雨》印数更多,流传更广。“没错,”雷马克说,“确实是畅销书。不过,我的这本书在三三年被公开焚烧之后,整整十二年在德国的图书市场不得不暂停销售,几种译本也是如此,而您的战争的颂歌则显然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立即供货。”
容格尔沉默不语。直到我试图将弗兰德和香槟地区白垩质土地上的阵地战引人谈话,并且把作战区域的部分地图放在这会儿已经收拾于净的早餐桌上时,当年在索默河畔曾经立即就投入进攻和反攻的容格尔,才把一个很不容易摆脱的关键同提出来进行讨论:“这种低劣的尖顶头盔,尊敬的雷马克,您当年已经不必戴了,在我们前线阵地,它已经从一五年六月起被钢盔替换了。这是一批试验钢盔,一个姓施魏尔德的炮兵上尉,在与几乎同时开始使用钢盔的法国人的竞赛中,经过多次设计失败,终于研制成功。因为克虏伯没有能力生产合适的铬钢合金,所以其他几家
公司得到了这项定货,其中有塔勒钢铁厂。从一六年二月开始,这种钢盔在所有的前线阵地开始投入使用。凡尔登和索默河地区的部队优先使用,东部前线等待的时间最长。您一点儿也不知道,尊敬的雷马克,就是因为这种毫无用处的皮帽子,我们不得不付出了多少血的代价,尤其是阵地战,由于皮革匮乏,许多都是用毛毡压紧替代的。每一次瞄准的射击,就要减少一个人,每一个弹片都会把它击穿。”
接着,他面对着我说:“你们的那种如今民兵仍在使用的瑞士钢盔,尽管形状稍有变化,也是按照我们的钢盔仿造的,甚至就连两边为了透气而钻通的立栓也都一模一样。”
我反唇相讥:“幸亏我们的钢盔不必在那些您以如此丰富的词汇大加赞美的消耗大量物资的战役中经受考验。”他对此倒听之任之,继续把更多的细节投向保持沉默的雷马克,从防锈到军灰色的无光泽工艺,再从向外伸出的护颈部分,到马鬃软垫的内村或者缝在一起的毛毡。接下来,他抱怨在阵地战中视线受到了影响,因为额头前面突出的部分一直可以保护到鼻尖。“您是知道的,在执行突击行动时,我尤其讨厌这种分量很重的钢盔。我更喜欢那顶用了很久的少尉军帽,里面的村里还是丝绸的,我承认这么说是有些浪漫轻率。”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些——他是这么说的——有趣的事情:“顺便说一句,在我的书桌上放着一顶形状完全不同、非常
平坦的英国兵的头盔作为纪念品,当然上面是弹洞累累。”
在休息了较长时间后,两位先生已经喝过了不加奶的咖啡,喝起了李子酒,这时雷马克说道:“M -16型钢盔,后来是M -17型,对于由几乎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新兵组成的增援部队显得太大。总是要滑掉下来。在那些娃娃脸上,就刚好还能看见一张恐惧不安的嘴和一个颤颤发抖的下巴。滑稽同时又可怜。步兵火器甚至就连较小的榴霰弹也可以将钢盔击穿,这些我大概就不用对您讲了吧……”
他又要了一轮李子酒。容格尔也跟着一起喝。为我这个“小女孩”,他则要了第二杯新压榨出来的橙汁。
一九一六年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散步之后,沿着利马河码头街,经过海尔姆之家,又顺着苏黎世湖的湖滨林荫道,由我给两位先生规定的休息看来是得到了遵守,我们应雷马克先生的邀请——由于他的几部小说被拍成了电影,显然他也成了一位富有的作家——去“王冠大厅”吃晚饭,这是一家具有艺术家氛围的实惠的中档饭店:真正的印象派画家,还有马蒂斯,布拉克,甚至毕加索的画也作为产业挂在四周的墙上。
我们先吃鲑鱼,然后吃切成小块的小牛肉加煎土豆片,两位先生最后喝了意大利浓咖啡和法国阿玛纳克白兰地。我则对自己期望过高,点了一份过于腻人的法式巧克力甜点,用小勺舀着吃了好半天。
餐桌收拾完之后,我的提问主要集中在西部前线的阵地战。两位先生用不着翻看他们写的书寻求帮,助,就能叙述那场持续数日的、有时甚至使自己一方战壕也受到破坏的相互炮击。关于由立姿射击防卫墙、卧姿射击防卫墙和背后防卫墙组成的分级式战壕体系,坑道的两端,用土盖着的掩体,呈阶梯形深深地进入土层的坑道,地下的交通壕,几乎推进到敌军前沿阵地的监听和窥视坑道,纵横交错的带刺的铁丝网,甚至对于那些被震垮、被埋没的战壕和掩体,他们也都给予了详细的答复。
他们的亲身体验似乎丝毫也没有受到磨损,尽管雷马克有节制地说自己仅仅参加过构筑工事:“我没有参加过战壕作战,但是我看见了最后剩下来的东西。”
然而,无论是构筑工事,运送食物,还是夜间铺设铁丝网,每一个细节都随时呼之欲出。他们记得非常准确,两个人只是偶尔才会迷失在一些细节琐事之中,比如,容格尔依赖学生时代在外语课上学来的东西,曾经在坑道的最前端,与相距不到三十步远的“英国兵”或者“法国兵”闲谈聊天。在他们叙述的两次进攻和反攻之间,我产生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然后又谈起了英制的球形地雷及其威力,还有所谓的“响声炮弹”,瓶式地雷,榴霰弹,未爆炸的哑弹,装有撞击引信、燃烧引信和延缓引信的重磅榴弹,模仿了各种口径的枪炮近距离射击的声音。
两位先生擅长模仿这种令人感到恐怖的交响乐中的单个声部,他们称之为“火焰的门闩”。这一定是地狱。容格尔先生说:“然而,在我们大家的心里,都活跃着一种因素,它突出了战争的野蛮性,而且使之具有一种精神的美,面对危险感到真正的欢乐,骑士般地渴望经历一场战争。是啊,我可以说,在这些年里,这种持久作战的火焰熔化铸造出一种越来越纯洁、越来越勇敢的武士精神……”
雷马克先生当面嘲笑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您说些什么啊,容格尔!您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贵族骑士。那些穿着过大的皮靴的前线猪猡,内心麻木,完全变成了凶残的野兽。可以说,他们几乎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但是,死亡的恐惧始终存在,他们能够做什么呢?玩扑克,骂娘,想象叉开双腿躺着的女人,打仗,也就是说按照命令去杀人。有时也谈论一些专业知识:关于野战铁锹与刺刀相比的优点,因为使用铁锹不仅可以捅对方的下巴,而且能够用足力气左劈右砍,从侧面击中脖子和肩膀。这样很容易就可以达到胸部,而刺刀则常常会被夹在肋骨之间,必
须朝肚子踢上一脚才能拔出来……”
“王冠大厅”那些缄默拘谨的服务员,没有一个人敢于接近我们这张简直是在大吵大嚷的桌子,容格尔只好自己再倒满酒杯,他为我们的“工作谈话”——这是容格尔的说法——挑选了一瓶酒精含量较低的红酒,他非常缓慢地喝了一口,说道:“您说得都对,亲爱的雷马克。尽管如此,我还是这种观点,每当我看见我的士兵们一个个像石头似的,动也不动地呆在战壕里,手持步枪,上好了刺刀,在照明弹的亮光照耀下,钢盔紧贴着钢盔,刀刃紧靠着刀刃,闪闪发光,我就充满了一种刀枪不入的感觉。真的!我们可以被压成粉末,但是,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经过了一段无法消除的沉默之后,雷马克先生似乎想要说话,但是却欲言又止,两个人都端起了酒杯,谁也没有看对方,却几乎同时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雷马克始终在搓揉着他的那块骑士手绢。容格尔偶尔也看我一眼,就像是看一只在他的收藏中显然缺少的珍奇甲壳虫。我一直还在相当勇敢地对付那份实在腻人的法式巧克力甜点。
后来,两位先生比较冷静而且饶有兴趣地谈起“前线猪猡”的粗话,讲的全是“茅房新闻”。对我这个瑞士小姐——这是雷马克的戏称——来说实在过于粗俗,他们按照骑士的方式表示了歉意。最后,他们相互赞扬了对方的生动形象的前线报道。“除了我们俩,还有谁呢?”容格尔说道,“法国充其量还有那个疯癫癫的切林……”
&&一九一七年
早饭后,我们又立刻开始继续谈话。这一次的早餐没有那么丰盛,没有香摈酒,两位先生一致同意吃由我推荐的比尔歇牛奶浸麦片。在谈话过程中,他们俩小心翼翼地向我解释了毒气战,就好像我是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孩,不能把我吓着了似的,诸如施放氯气,有目的地使用蓝十字毒气、绿十字毒气和黄十字毒气,有一些是他们的亲身经历,也有一些是别人的体验。
雷马克提到我们谈话时正在进行的越南战争,并且认为在那里使用凝固汽油弹和橙色间谍植物毒气是犯罪行为,此后,我们一点儿也没有转弯抹角就谈到了化学武器。雷马克说:“谁要是投过了原子弹,他就再也不会有任何顾忌。”容格尔认为使用这些附着在表面的毒剂,系统地使树林掉光树叶,是当年使用毒气作战的必然继续,但是他认为,在这一点上他和雷马克的意见完全一致,“美国人”尽管具有物质上的优势,仍然必将打输这场“肮脏的战争”,战争不再只是“军人的行动”。
“但是必须承认,一五年四月,我们在伊佩恩首先对法国人使用了氯气。”容格尔说。这时,雷马克大声喊道:“毒气进攻!毒气!毒气!”正在我们桌子旁边的一位服务员小姐被吓了一跳,先是停住了手脚,然后赶紧迅速跑开。容格尔用茶匙敲出叮零当嘟的声音,模仿报警的钟声,可是突然又好像听到内心的命令,就事论事地说道:“我们立刻开始按照规定给枪管及每一个金属零件擦油。
然后戴上防毒面具。后来在蒙齐,即夏季战役开始之前不久,我们看见许多中毒的病人,他们呻吟干呕,两眼流泪。氯气的作用主要是腐蚀和烧焦肺部。这种作用同时也可以在敌人的战壕里看见。不久,我们就收到了英国人送来的礼物——光气,它有一点甜甜的气味。”
这时雷马克接过话头:“经过几天的干呕,他们把烧焦的肺一块块地吐了出来。要是他们在同时进行的掩护炮火中没有从弹坑里跑出来,那就更糟糕了,因为毒气就像是一只扁平的水母,钻进地上的每一个洞穴。那些过早摘下防毒面具的人,是多么的不幸啊……特别糟糕的事总是让那些毫无经验的增援部队赶上……那些年轻的、手足无措、四处奔逃的小伙子……这一张张苍白的芜青甘蓝似的脸……穿着过于肥大的军服……他们虽然活着,却露出死去了的孩子的那种可怕的呆滞表情……
当我们冲到最前沿准备构筑工事时,我看见了一个挤满了这些可怜虫的地下掩体……发现他们的脑袋变成了蓝色,嘴唇乌黑……在一个弹坑里,他们过早地摘下了面具……他们干呕,吐血,直到死去……”
两位先生向我表示抱歉,这么一大早,也许说得太多了。况且,一个年轻的女人对这种由战争带来的残暴兽行表现出强烈的兴趣,也实在让人感到诧异。我让雷马克放心,他把自己视为是老派绅士,在这一方面,比容格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让他们尽管不必为我考虑。我说:比尔勒公司委托给我们的这个研究项目,就是要求每一个细节都要真实,“你们一定知道在厄利孔生产出口的是哪些规格的武器吧?”
接下来我继续询问有关细节。
雷马克先生沉默不语,把目光转向一边,凝视着通向利马河码头街的市政厅大桥,因此容格尔先生就开始向我解释防毒面具的发展过程以及作为战争武器的芥子气,他的神情给人一种镇静自若的印象,一七年六月,在包围伊佩恩的第三次战役期间,从德国一侧,第一次使用了这种毒气,这是一种几乎没有任何味道、也看不见的气体烟雾,就像是一团贴在地面的雾气,它的作用是分解人体细胞,一般是在三四个小时之后开始发生作用。二氯二乙硫酸是一种油性的呈微粒水珠状的化合物,任何防毒面具对它都无济于事。
然后,容格尔先生还向我讲述了使用黄十字毒气如何使得敌人的战壕体系受到污染,因此未经战斗就只能被迫撤离。他说:“但是,一七年深秋,英国人在坎普莱缴获了一个相当大的芥子气炮弹仓库,并且立刻投入使用,射向了我们的战壕。
许多人失明……雷马克,您说说,那位历史上最伟大的二等兵,是不是就是以这种方式或者类似的方式受了重伤?然后进了帕泽瓦克的野战医院……在那里一直待到战争结束……也是在那里决定要当政治家……”
一九一八年
在短暂的逛街购物之后,我乘出租车将两位先生送到中心火车站,容格尔为自己储备了一些雪茄,是那种布里萨戈产的,雷马克听了我的建议在格里德商店为他的妻子葆莱特买了一条丝绸围巾。因为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就去了火车站的自助餐厅。我提议喝一杯酒精含量较低的白葡萄酒作为告别。尽管实际上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但是在这半个小时里仍然还有一些值得记下来的东西。我问他们在战争的最后一年里是否对这时经常投入使用的英式坦克有什么体验,两位先生一致否认受到过坦克的猛烈攻击,但是容格尔声称,他的部队在反攻时曾经遇到过不少“烟熏火燎过的庞然大物”。
人们尝试着使用喷火器和捆绑在一起的手榴弹进行抵抗。“这
种武器,”他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尚处于初期发展阶段。快速全面的坦克进攻还有待时日。”
然后,两位先生还证明了自己是空战的目击者。雷马克回忆了几次在战壕里和后方基地打的赌:“押的赌注是一份肝肠或者五支香烟。打赌,拖着一缕青烟隆隆飞过的是一架我们的‘福克尔’,还是一架英式‘斯巴特’单座飞机。
在数量上,他们总是超过我们。最后大约是我们的一架飞机对五架英国或者美国的飞机。”
容格尔证实了这一说法:“总的来说,他们在物质上占了压倒的优势,尤其是在空中。尽管如此,我还是怀着几分嫉妒看着我们那些坐在三翼飞机里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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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六品下承议郎, 积分 1923, 距离下一级还需 577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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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作战毕竟具有骑士精神。一架单机从太阳里钻了出来,砰的一下将他的一个对手从敌人的飞机群中敲掉,这是多么勇敢啊!里希特霍芬飞行中队的座右铭是怎么说的?我想起来了:‘坚定顽强,但要发狂!”他们至少为这个座右铭争了光。冷酷无情,却又规矩公平。亲爱的雷马克,《红色的战斗机飞行员》的确是一本值得一读的书,尽管男爵先生在他的这些极其生动的回忆的结尾处不得不承认,这种新鲜愉快的战争最迟是在一六年就已经结束,此后下面就只有泥泞和布满弹坑的景色。
一切都变得危急、顽强。直到他也被从天上打了下来的最后一刻,他始终保持勇敢无畏,这种态度在下面也得到了同样程度的显示。惟有物质才更加强大。这就是说,在战场上是不可战胜的!然而,在我们的背后却出现了叛乱。每次我数一数身上的伤口——至少也有十四五处是枪伤,两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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