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梦见越狱成功逃跑逃跑了,怎么找回来

小仓鼠越狱了,怎么才能找到它_百度知道
小仓鼠越狱了,怎么才能找到它
已经是第二次逃跑了,我被它搞的,也快疯掉了。夜里死活不睡觉,在盒子里折腾。刚才睡醒,发现它失踪了。真帮我气死了。它会记得回家的路吗。
我有更好的答案
下脚要轻,避免哪天万一踩上个软乎乎的物件,那就遭了,那就在各房间的角落处放一些粮食以及塑料袋,避免仓鼠找不到东西吃饿着了。如果发现某房间的粮食变少了,也就大致能确定仓鼠藏匿的屋子,仔细想想仓鼠是怎么跑出去的。 “守株待鼠,诱敌深入”的战术就是诱使仓鼠自己走出隐藏之地乖乖被擒,那就实行“坚壁清野。 各个房间依次搜寻,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就听仓鼠的西琐声,重点查看角落和墙根。 到了晚上,集众人之力进行围捕,免得到时候各屋子里乱跑,关掉电视,禁止家人走动,大致推断下走丢的时间。 如果你家是套房,那就实行“守株待鼠,诱敌深入”的战术。 “坚壁清野,围追堵截”的战术就是让仓鼠躲无所躲之处,那只能是预警的作用,仓鼠这么聪明,一个塑料袋根本没法困住的,围追堵截”的战术;如果屋子里物件较多且不易搬动。 当确定了仓鼠所在的房间,那就可以接着制定抓捕方案了。如果屋子里物件少比较容易搬动。 提醒自己和家人今后出入小心点,还有就是仓鼠跑动中碰到预先准备的塑料袋的声音。千万别以为放塑料袋是用来抓仓鼠的,请把各个房门都关上,如能确定出仓鼠躲在哪个屋子里最好。 白天里还是找不到走丢仓鼠的行踪,尽量让仓鼠局促在一个房间区域里当发现仓鼠走丢后,一般可以考虑使用的就是美食诱惑法了
怎么可能记得,又不是狗
我勒个去!你越狱了你还会再回去啊!你等等吧,等个几天看看能不能在家里跟它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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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狱犯67小时逃亡路:双保险如何被破解-财新周刊杂志封面、内容精彩试读
精心策划与愚蠢的逃亡
从越狱到最后的抓捕,呼和浩特越狱事件历经了惊心动魄的67个小时。10月17日14点30分4人集体越狱,10月19日9点30分全部落网,3人被捕,1人死亡。
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周刊在时间上没有优势,10月20日召开每周选题会时,各类媒体早已充斥海量信息。但4名重刑犯的亡命之举,实在能引发太多的疑问,他们各自的故事、他们的谋划、他们的逃亡,还有追捕本身都构成了这个事件可供深入挖掘的多个层面。我们迅速派出了4路记者,试图尽可能详尽地试探、接近、解答这些疑问。
李伟、李翊和摄影记者张雷10月21日13点从北京出发,他们需要完成关于监狱和警方的采访,并且实地勘察逃犯的逃亡路线和警方的追捕路线,试图还原67个小时里逃与追的真实氛围。为了获得尽可能详细的信息,他们选择驾车前往,当晚19点才到达呼和浩特。从10月22日开始,李伟联系到了狱中的狱警与相关人员,而李翊则赶赴和林格尔,采访到了当地警方负责抓捕行动的所有重要人员。返回呼和浩特后,他们还专访到了负责指挥抓捕行动的呼市公安局局长颜炳强。10月23日,我们的记者驾车从第二监狱大门出发,用一整天时间,每个地点实地踏查了逃犯逃亡路线和警方追捕路线,核实了所有细节。10月24日,李翊还在医院采访到了在围捕逃犯时受伤的警察郭延军,他刚好也是一位痕迹鉴定专家。
逃犯的故事由王恺和王鸿谅来完成。4名逃犯中,他们重点选择了两人&&李洪斌和高博。从当时资料看,李洪斌是4人中年纪最小;而高博成为囚徒是冲动犯罪,与同事发生口角时致人死亡,和其他几人比,主观恶性最小。
王恺和摄影记者关海彤10月21日出发,赶往高博的家乡河北省玉田县石臼窝镇高家庄村,当晚到达村庄,见到了高博相关亲属,才获知高博的父亲早已离开家乡,定居玉田县。他们又折返玉田县城,但高博的父亲始终不愿意面对媒体,他的电话总是由同事代接。10月22日,王恺和关海彤赶赴包头,找到当年负责高博案的刑警队长,并且根据判决书,找到了当年的受害者家属。
王鸿谅和摄影记者于楚众10月21日出发,赴李洪斌的家乡内蒙古通辽市民主镇窑营子村,同样也只找到了李洪斌的相关亲属。这一家人2003年就已经离开村庄,到呼和浩特打工,陆续换过好几个地方,从呼市到了包头,又从包头到了鄂尔多斯。10月22日,王鸿谅和于楚众遂赶往呼和浩特,找到当年负责此案的警方人员和律师,并查阅了当年凶案的全部卷宗,包括警方的讯问笔录和律师会见记录。在后来几天的多次沟通中,终于获得一次与李洪斌父母电话采访长谈的机会。
4路记者的努力,从不同角度尽最大努力还原了这次越狱事件的各个层面,他们寻找到的材料,提供了一个至少值得我们深思的&越狱之疑&比较坚实的基础。
追捕:67小时
&从去年冬季开始响应呼市公安局的四色风暴行动,形成了一个整治社会治安的长效机制,因此,即使面对越狱这样的突发事件也能迅速反应,灵活应对。&
记者 李翊 摄影 张雷
10月17日:茫无头绪
10月17日是个周六,15点30分,在家休息的内蒙古公安厅副厅长、呼和浩特市公安局局长颜炳强接了个不同寻常的电话。颜炳强在接受采访时告诉本刊:&武警负责看押监狱的支队领导告诉我,第二监狱4名重刑犯越狱,杀害一名狱警,抢了一辆出租车逃跑了。&
此时,距离4名逃犯越狱已经过去了1小时。
&我们只找到了两个点:出发点监狱,4名逃犯抢劫的出租车因为没有燃气被遗弃在市南二环紫薇汽车城附近。第三点没有找到。&无法确定逃犯逃亡方向,这就是颜炳强所面对的难题。
第三个点的确认是在10月18日17点。&逃犯是正常拦的车,谎称要去看朋友。当时协查通报还没发出,出租车司机没感觉到异常。呼市交通台发协查通知时,正好是出租车司机交接班时,所以他没有报警。直到第二天上班听说这个情况后,他才向我们反映,4个人在呼市炼油厂生活区下的车。由此,我们确定了第三个点。&
确定第三点后,呼市公安局做了分析,&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城?在这里下车是接头还是找熟人?&颜炳强说,当时认为4人可能在当地活动,于是市局策划19日在当地清剿的计划。
这期间,曾相继在呼市飞机场以北地区黑土洼和兵州亥地区发现警情,经过围堵清查,排除了是逃犯活动的可能。&监狱方提供了一个可疑的电话号码,我们发现是董佳继父亲的电话,而他是山西大同人。因此我们判断,4人是否想逃往山西。此时,通往大同的路线没有进展和发现,所以我们确定,4人还没到大同。&颜炳强告诉本刊,在抓捕后的审讯中,逃犯承认确实有去大同的想法。根据抓捕到逃犯的和林格尔县刑警的突审,逃犯表示,想逃到大同的煤矿打工。
和林格尔县公安局局长张玉岭知道越狱事件是在10月17日16点30分,张玉岭在接受采访时告诉本刊:&呼市指挥中心指示:呼二监狱有4名逃犯越狱,乘车往呼市南二环方向逃逸。我马上给分管治安、刑警、缉毒工作的于国富副局长下达指令:抽调精干警力20名,在209国道(和林格尔县管辖内)设立两个堵卡点:一个在和林格尔县与土左旗交界处,一个在快到与县中心城关镇交界处。因为逃犯如果从呼市往南逃,就可能经过这两个点。其余警力以派出所为主,其他各警种参与对和林格尔县、城关镇、工业园区重点辖区,旅店、宾馆、网吧、桑拿洗浴中心、矿点、砖厂等逃犯容易藏身的落脚点进行查控。同时调动驻和林格尔的武警中队10多名武警参与行动。&
和林格尔县北与呼市交界,南是山西清水河县,东是乌盟凉城县,西是托县、土旗。两省交界的地位位置,再加上蒙牛公司吸引了大量外来打工人员,3340多平方公里的区域范围内容纳了相当多的流动暂住人口。而和县有正式编制的警力是146名,加上协勤仅有160多人。张玉岭说,从去年冬季开始响应呼市公安局的四色风暴行动,形成了一个整治社会治安的长效机制,因此,即使面对越狱这样的突发事件也能迅速反应,灵活应对。
和林格尔县公安局纪委书记徐海龙被分在治安、巡警组,徐海龙在接受采访中告诉本刊:&17日,我们主要负责堵卡点。&10月18日,徐海龙协助县政法委、司法局、法院、各乡镇一把手研究布控方案,将逃犯的基本情况通报到各个乡村。
&方向已经有了,但是怎么确认逃犯的位置?&成为此时最让颜炳强头疼的问题。
10月19日:锁定范围
10月19日8时2分,和林格尔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舍必崖乡台几村村民王来全报警。&19日凌晨4时50分,有两名男子敲他家的门要水喝,问为啥要水喝,说车坏在马路边。这时通告已经发到各家各户,老农民心想,有可能是逃犯,没敢开门。过了一会,他出门看,看见他们往村北方向走了,并留有清晰的脚印。&张玉岭告诉本刊,接到这个信息后,他一边让办公室起草信息汇报,一边向颜炳强局长口头报告。
张玉岭先派了一个4人小分队赶到现场进行技术分析。&初步判断是4个人的脚印,从时间上来看,这些脚印正好在大案后出现,比较奇怪。另外,老汉回忆其中一人说话有山西大同口音,要水的是两个人,但是出来后发现了几个人的脚印。但这还不能确定就是逃犯的脚印。我们沿着脚印一直追踪到村外,发现脚印很凌乱&&说明对方不熟悉当地地形和环境。4个脚印一直相随,其中最有特点的脚印带有碎钉痕迹,由此判断是足球鞋留下的。这些足迹到公路边消失,距离有3公里。&
虽然受了伤,躺在医院病床上负责痕迹鉴定的警察郭延军对每一个细节记得都非常清楚。郭延军出生于一个警察家庭,父亲是海拉尔呼伦贝尔的警察,姐夫在呼市公安厅工作。2003年郭延军从内蒙古大学生物系毕业后,去天津一家外企工作了5年。2008年12月,内蒙古招考公务员,其中有警察职位,从小就想当警察的郭延军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并以笔试、面试第一的成绩被录取。今年4月,经过培训,他正式成为和林格尔县的警察,主要做痕迹鉴定方面的技术工作。郭延军在接受采访中告诉本刊:&紧接着,我们在和托(和林格尔县到托克托县)公路西发现3件可疑的衣物,从北向南相隔20米。第一件是蓝色的工服,有铁路的扣子。往南半米,有一根黑色的火腿肠,天津双和盛公司生产,生产日期是日。我们分析,天津距呼和浩特700公里,从呼市到和林格尔县有50多公里的路程,按正常物流速度到小卖部需要7?10天,再搁上几天到卖出,正好赶上案发时间。衣服没有过多灰尘,说明刚扔不久。于是,我们一边让二监派人来确认衣服,一边请求公安厅的技术支援。监狱方虽不能确认衣服,但确认逃犯中有一人穿的是足球鞋。&
公安厅的专家很快赶来,提取了衣服和香肠上的指纹,回去做鉴定。而郭延军和同事苏浩宇则留在原地照相,提取足迹。&我们打了6个足迹模型,确认是4种脚印。&
颜炳强说,这中间经历了一个&是&不是&是&的过程。&开始觉得是,但是看上去又不像,衣服大小不合适,而且19日内蒙古开始降温,晚上最低温度达到零下四五摄氏度,为什么会把棉袄扔了呢?直到20日一早DNA结果出来,我们才确定是逃犯的足迹。&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台几村已经成为和林格尔县公安局重点监控的区域。张玉岭一边让副局长于国富调整堵卡点,在台几村周边设卡,一边组织警力赶往台几村。
&我在台几村周边重新布了6个点,和林格尔县北接呼市,南接山西的清水河县,西连托克托县,西南连着土默特左旗,东北接凉城县,我们就在这6个方位设点,这几个卡点离台几村不会太远。因为我们推算了一下,4点55分要水,8点报警,这个时间段步行大概能走多远,然后以台几为圆点,以这个距离为半径布点。每个点8?10人,剩下的人根据逃犯足迹走向进行搜捕。&于国富在接受采访中告诉本刊。
到达现场后,张玉岭发现地形很复杂:&有沟,有山,有岭,有窑洞。单凭和林的警力不够,因此9点左右我给颜局长打电话请求警力支援。这时,我接到赵黎平厅长电话,指示我们:和林格尔这个区域是重中之重,要力争在和林格尔境内抓捕逃犯,如果抓住了立功受奖,抓不住要倒查追究责任。&
中午12点左右,颜炳强带着大部队赶到。&当时调动警力2000多人,警犬20多条。省公安厅表示,只要需要,可调用能低空飞行的物探飞机。起初我有些犹豫,飞机能飞多高,能办多少事?这都不清楚。但是一旦调用飞机,动静闹得越大,最后没战果怎么办?后来一想,动用飞机,能将我们的水平视角放大到立体视角,对搜捕逃犯有利。最后还是同意了。&颜炳强说,原计划是台几村围不住,就围堵南面。但是,当天搜得很细,以台几村为圆点,方圆150多平方公里的区域被呼市、和林格尔县公安以及内蒙古武警总队和当地老百姓团团围住,搜了10个小时,这坚定了颜炳强在当地发现逃犯的信心。
晚上20点多,天已经快黑透了。&我说不能再搜了,敌暗我明,地形复杂,太危险。等明天再说。&在颜炳强的指挥下,大部队撤回各自的据点,采取内紧外松政策。&还在这个范围内,堵卡的不能撤,继续。当地派出所派出20多人的先遣队在台几村蹲守。4个人需要吃的喝的,不可能24小时都藏着。再让几名干警扮成出租车司机,开着车在附近&钓鱼&。&19日晚上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召开会议,成立&10&17&指挥部。赵黎平厅长任总指挥,呼市公安局为前线指挥所,颜炳强为呼市总指挥。要求第二天集中所有县市公安局长开会部署追捕任务。
张玉岭说,根据突审记录,19日那天之所以没搜捕到人,是因为警车开到台几村的时候,被隐藏在附近的4名逃犯看到,他们躲进了一个深洞里。和林格尔县的洞很多,有的往里深达10?20米,所以没有被发现。
10月20日:最后的追捕
20日早上8点10分,张玉岭收到指挥部发现逃犯的信息
四面大墙一圈的周长约为4公里,巡逻一次时间约需一个半小时。大墙高度为5米,比国家标准还高了50厘米,地基深约1.5米。高墙上有13座哨塔,荷枪实弹的武警24小时守卫。距大墙顶端约1米处,安装有屋檐状的高压电网。
监狱北面,唯一的大门如堡垒般凝重、森严,大门东西两侧则各矗立着一个哨楼。四面大墙隔开了两个世界,铁门之外,则是越狱逃亡的起点。
10月17日的越狱已经过去了一周,但对于呼和浩特市第二监狱的很多工作人员来说,仍觉得这一事件不可思议。
因为就在国庆节前,第二监狱刚进行了一次以囚犯暴动为假想的演习,并对监舍和园区完成了突袭式大清查,并没有找到危险品。在越狱事件发生的20多天前,第二监狱还在出口通道内增加了第四道门,俗称&鹰眼门&,通过高科技手段用红外扫描瞳孔,以识别身份,控制门的开关。但难以置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二监狱地处呼和浩特市西南近郊,位于玉泉区小黑河镇东二道河村。它的前身为&二道河支队&,1980年开始筹建第二监狱,1981年建成,升级为县团级单位。2000年被司法部评为部级文明监狱。据本刊记者了解,这所监狱目前分为8个监区,其中第五监区并不在本部大院内,而是在机场以东20公里处的分部。10月17日出逃的高博等4名囚犯,都属于本部的第三监区。
每个监区人数不等,并非按照刑期或犯罪类型划分,而是依据所从事的工作种类。几年前,原第四监区曾专门管理重刑犯,但后来这种划分也被逐渐取消。实际上,从生产的角度看,监区更像工厂的车间。现在第八监区由年老体弱的囚犯组成,只负责种菜,其他监区都要进行生产性劳动,包括烧砖窑,分拣做冰棒的竹棍,为牛奶企业生产纸箱,以及一些外加工的手工劳动。其中,最主要的工作是烧砖。
站在很远的地方,可以看见监狱内耸立着一个大土堆,那就是为烧砖准备的土方,院内还有两座较大的砖窑。受金融危机影响,传统砖瓦的销售情况不好,开始转而生产销路较好的陶粒砖。据一位工作人员讲,以前每天要有两三百辆拉砖松土的大货车进出监狱。车来车往,一片繁忙景象。而现在每天则只有两三辆大车进出。
所有服刑人员实行军事化管理,每天早6点半起床,晚21点半熄灯。他们都住在院内的两座监舍楼内,每个房间住约20人。每个楼层都有一个公共区域可以看电视,服刑人员在监舍楼内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如果工作繁忙,囚犯们要分成几班轮流工作和休息。在工作较少的冬天,服刑人员常组织起来学习,读报或者看电视。
上一次越狱的故事,要追溯到1995年,某监区的囚犯在为监狱内打水泥地面。几名囚犯在工地边上搭了个凉棚,管教可以坐在凉棚里监督囚犯。凉棚下有一个废弃的水表井,此处距离狱墙约50米远。几名囚犯逐渐取得了管教的信任,常被委以监管工作,管教自己则寻机回家休息或外出办事。犯人们由此趁机钻进水井,日积月累,向外竟掘出了50多米的地道。庆幸的是,那次越狱犯不久即被抓回。
狱警们当时疑惑,那些挖出来的土方去哪儿了?不久,他们在水泥地砖中找到了答案。那些地砖都非常易碎,检查发现,原料不是沙子,而是在水泥中掺了大量泥土。
时间已经久远,现在这个故事只是个谈资。在此后近15年里,第二监狱没有再出现重大恶性事件,文明监狱的帽子戴了快10年。就在这时,出了大事。
双保险是如何破解的
最让监狱工作人员震惊的是,4名囚犯竟然是从设计、把守最为严密的大门逃脱的。
第二监狱的大门坐南朝北,分为三个部分。中间一部分为里外两重大铁门,用来通行汽车,两重门之间形成了一个通道缓冲区。外侧一重门打开,汽车开进缓冲区,里侧的第二重门仍旧关闭。此时警卫要对汽车进行仔细检查,验明手续后,关上外侧门后再打开里侧门放行。出来时则开启、关闭顺序相反。这就保证内外之间始终有一重大门处于关闭状态。
大铁门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座哨楼,哨楼的二层由武警把守站岗。东侧哨楼的一层为警卫队领导值班室,西侧哨楼一层则为监狱进出的通道,这也是所有工作人员的唯一出入口,罪犯也即是从这里逃脱。
这个唯一的出入口分为4个区域:最东侧的为监控室,中间为入口,西侧为出口,在出、入口的末端有一个狭长的被铁网封闭的通道,经过这个通道才能进入监狱大院。这样的设计使出入口完全分开,形成了两个缓冲区域,并由监控室通过透明幕墙对通道进行24小时监控。监狱内所有的门都是A-B门设计,也就是说进与出都需要刷卡,如果进门时没有刷卡,则出门时刷卡无效,门是不会打开的。
入口通道有3道门,分别编为1?3号。刷卡打开最外侧1号门后,即进入约5米长的缓冲区。1号门关闭后刷卡打开2号门,进入十几米长的由铁网封闭的通道,这是第二个缓冲区。这一区域由出、入双方人员共享,并没有分开。铁网通道的尽头是3号门,刷卡后就可以进入监狱区。
与进门比,出门的严密与戒备程度增加了不止一倍。首先,监狱方在2号门和1号门之间增加了一道&鹰眼门&,即经过通过红外线扫描瞳孔确认身份后,门才会打开。所以,整个出口通道一共有4道门。同时,最后一道门(1号门)不是刷卡就可以通过的,必须经过旁边监控室内的警卫对出门人的身份进行最后核查后,再由他手动开启放行。也就是说,即使越狱者破解了前面的3道门,最后还要面对监控室警卫的人工确认。
一般情况下,监控室内有3名警卫工作。其中两名负责控制大铁门,并对出入汽车进行检查,另一人专门监控人行的出入通道,并重点对出门者核实身份。
实际上,这种设计将人工控制与机器控制结合了起来,形成了双保险。如果出现门卡被抢,设备失灵或被破坏的状况,只要最后一道门仍为人工掌控,越狱者还是无法逃出。
另外,探监的家属并不进入监狱院区,也就不会通过这3道门。探监区是一个相对独立而封闭的区域。在1号门的前面有一个单独通道,向西南侧延伸,绕过小卖部后与探监大厅相连。在这里,家属与在押人员隔着玻璃通过电话交谈,并有狱警监管、监听。每次会见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出于人性化的考虑,第二监狱曾在探监区域开辟出空间,允许服刑人员与家属最多居住3天。但因后来发现家属有递送毒品的情况而被叫停,所以,犯人是不可能通过家属探监的进出机会实行越狱,家属也无法通过探监而了解监狱内部的情况。
按照目前披露的信息,越狱者抢夺了门卡和警服后,乔装为狱警突破了3号门和2号门,并尾随另一名狱警通过了&鹰眼门&。在最后验证身份时露出马脚,随后袭击了这名监控室的警卫,才得以夺门而出。但是这一过程仍需要补充更多细节才可以较为清晰。比如,&鹰眼门&是否可以尾随通过?最后一道门的自然闭合时间是多久?通过最后的门时是否也利用了&尾随&的办法?被尾随的狱警有何作为?袭击门卫的地方又在哪里?
&真是太巧太巧了。&一位在监狱内工作了10年的工勤人员向本刊记者感叹。但究竟是哪几种巧合叠加在一起,使得逻辑上天衣无缝的门禁系统出现了如此严重的漏洞?这些信息还有待披露。
管理的漏洞与谜团
假狱警走到最后一道门前才被识破。是逃犯的演技高超还是狱内监控和管理失察?
一位监狱工作人员向本刊记者分析:一方面原因是狱警流动比较频繁,经常会有一些新面孔出现;另一方面,监狱也是一个&工厂&,常会有外面的工人进出,这就必须有狱警带领。
监狱内的工作人员分为三部分,职责也各不相同。第一部分是武警,负责围墙、哨岗的警戒。第二部分是隶属司法部系统的狱警,负责监狱与犯人的管理、改造,日常生活和劳动生产。第三部分是工勤人员,承担监狱的后勤工作并协助安保。
而巧合的是,两个多月前第二监狱撤掉了负责监狱巡查的&防暴队&。&防暴队&由工勤人员组成,24小时分班在狱内巡逻,主要监控单独行动的犯人,弥补狱内的安全漏洞。防暴队解散后,很多人员被安排到各监区的监控室,通过摄像头监控犯人在宿舍内的活动。监狱内公共空间都安装了摄像头,狱长的办公室内有专门的设备,可以看到每一个角落的情况。也许是对技术的愈加倚重,才逐渐放松了人力的巡查监管。
监狱管理的主力是狱警,但是警力的配备比较紧张。平均一名狱警要管理20名左右的犯人。
一般每个监区有5名左右的干部负责,包括监区长和教导员,以及分管生产、改造等事务的副监区长。
一些工勤人员向本刊记者抱怨监狱人员有管理混乱的现象:&近几年从外面调进了很多有关系的人,但都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挤占了我们的编制,我们的工资被摊得越来越低,只有1000多元,一些已经退休的老人甚至只有几百元。&
在这次越狱事件中,那把杀死狱警的匕首来源一直是个谜团。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把不规则的刀具应该是犯人在劳动期间自制而成。它是如何制造的?又藏匿在哪里?这就涉及了对服刑人员的劳动监管问题。
犯人在出工、收工、睡觉前都进行点名和登记。&在劳动现场的监管责任最大。&一位狱警对本刊记者说,&有的劳动区域很大,必须要看住犯人;另外,他们会接触到很多劳动工具,有可能利用这些工具袭警越狱,或者利用台钳、车床等设备自制刀具等凶器。&在劳动区域,一名狱警常要盯住20名以上的服刑人员,不能让他们脱离视线之外。
对囚犯在劳动现场的管理,都是按三人互监小组的方式,以弥补警力的紧张。具体做法是将不是一个地方、案情不一样的3个犯人编为一组,互相监督,但彼此都不知道自己受谁监督,防止他们串联在一起。如有一人在一定时间内脱离了监管,则相应的监管犯人就要向管教报告。此外,作为通行办法,管教会在服刑人员中培养耳目,以及时掌握内部信息,&但接到的通常是一些小事,比如谁偷吃了谁家送来的东西,谁又和谁打架了,但越狱这种大事还没有接到过举报&。
4名犯人逃离监狱时,一人穿着抢来的警服,两人穿着便服,还有一人穿着第二监狱开运动会时所发的运动服,他把胸前&第二监狱&的字样蹭掉了。按照监狱的管理规定,监舍内是不能有任何多余物品的,包括换洗的衣服。这些日常物品都储存在犯人的仓库里,由一名犯人做仓库保管员。那两套便服又是从何而来的呢?又是如何藏匿的?
在整个越狱过程中,最关键的步骤与最大谜团则是4名犯人袭警的经过:一名狱警被捆绑后被抢去警服和门卡,而另一名狱警被砍了50余刀后身亡。这场惨剧究竟是如何发生的?狱警如何进入了逃犯的圈套?
&不管怎样,监狱工作人员必须要和服刑人员保留一条底线,要保持戒备的原则。&一位已经退休10年的呼市老狱警对本刊记者说,&我工作的时候,按照规定,服刑人员与管教说话必须要站在3米以外,同时放下手里的工具。&而另一方面,他认为更重要的是,对犯人的管理重点在于思想改造,要让服刑人员看到生活的希望。
破碎的期待
李荣和包田晓10月17日晚上19点多钟接到第二监狱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儿子李洪斌当天下午越狱了,一同逃走的还有3个人。夫妻俩都惊呆了,六神无主地在电话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反复念叨&怎么可能?!&那3个名字,他们从没有听儿子提起过,而且就在20多天前,9月25日下午,包田晓才刚到监狱探视过李洪斌。她记得的是,&我儿子见面那天可正常了&。
包田晓告诉本刊,9月25日的探监和以往一样,进监狱大门后,走上十来米,再经过两道门岗,到会见室,出示证件做完登记,然后再经过两道门,才能见到儿子。一个大屋子,透明的玻璃窗把自由和不自由人分隔开来,要拿起话筒,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包田晓说她看到了李洪斌的笑容,&每次家里人去看他,他都可开心了&。那天又是李洪斌反过来劝慰包田晓,&他说自己在里面表现很好,劳动挣的工也多了,到年底就能当上劳模,获得减刑了&。包田晓于是觉得,儿子在监狱里&越来越懂事了&,&我能劝他的都是那些话,好好改造,他说得比我们说得好,常常反过来劝我&。&他跟我说,让我们不要再为他的事情奔波,乱花钱,他会凭自己的努力争取减刑。他还说,家里挣那些钱不容易,离呼市又远,一年来看他一次就够了。&
李洪斌服刑的第三监区,探视日期是每个月的10号或11号、24号或25号,探视时间每次最多半小时,如果遇上是周六周日,就只有十来分钟。自从李洪斌2007年入狱,包田晓坚持每月都从包头过来探监一次,&就是为了让儿子知道,家里人都没有放弃他,让他安心好好改造,早点出来&。
包田晓说,探监日她要大清早出门,花30元从包头坐长途车到呼和浩特,下车后到附近的火车站花1块钱坐1路公交车到南茶坊,再花上1块钱换乘42路车到二道河监狱站,下车后沿岔路再走上十来分钟就到了。沿途经过监狱家属区,两旁分布着各色小饭馆、杂货店和理发店。距离监狱大门50多米的路口空地上,通常都停放着数十辆揽私活的灰白色小轿车。这些包田晓从来都不舍得消费,她自带干粮,探视结束后,按原路线返回火车站,等候过路的火车回包头。火车比汽车便宜10多块钱,为了省下这点钱,包田晓到家常常都是深夜一两点。但每次来她都会给儿子监狱的卡里补上生活费,200元或300元不等,还会在监狱的商店里额外给他买些吃的,里面的选择有限,&也就是方便面和饼干&,价格比外面贵,&最普通的方便面一箱五六十元&。
2009年初,包田晓和李荣迁往包头南部的鄂尔多斯市谋生,距呼和浩特更远,坐大巴走高速最快也要3个半小时,车费单程最少60元。而且探监无法当天往返,即便包田晓只舍得在火车站附近的小旅店花20元住上一晚,路费成本还是一下就翻了倍。包田晓说她只好改变探监规律,每两个月去一次,每次送去600元的生活费。
9月25日的探视,除了600元钱,包田晓还专门给儿子送来过冬的衣物。大约一个多月前,李洪斌从监狱打电话回家,&说去年冬天的棉裤太薄了,还说想要双旅游鞋,早上出操的时候穿&。今年的呼和浩特冷得早,10月中旬的供暖季还没到,寒意已经袭来。包田晓买了一条60多元的黑色棉裤、一双20元的黑色棉鞋和一双旅游鞋,还有几双新袜子,一件棉背心。因为就要国庆了,她还特意买了200多元的方便面和饼干给儿子留下。那天监狱里组织犯人们搞活动,探视时间临时调整,都放在下午,只有十来分钟。虽然时间短暂,不过儿子说的那些话,让她觉得,&今年的心都已经放下了&。只是这刚放下的心,不到一个月就被彻底打碎了。
改变的轨迹
李洪斌的越狱和他当年的入狱一样,都让亲人们猝不及防。他偏离正轨的改变,似乎一直远离家人的视线。即便不可收拾的烂摊子摆在眼前,家人还是找不出任何端倪。当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李荣和包田晓都是本分农民,2003年,两个人商量了很久,很下了些决心,才带着两个儿子举家离开农村老家,到呼和浩特谋生。他们的老家在内蒙古通辽市民主镇窑营子村,距呼和浩特1000多公里,距离通辽市区还有50多公里,算得上民主镇最大的村庄,有500多户人家。李荣家是农村中常见的大家族,8兄妹中他排第5,虽然他们8个都出生在窑营子,但籍贯上都延续着父亲的祖籍,并且将这记忆延续到各自的孩子那一辈,李洪斌和弟弟也这样成了&辽宁阜新人&。
李荣的弟媳黄桂芬告诉本刊,就在她家忙着盖新房那年,李荣举家离开窑营子去了呼和浩特,&去投奔一个亲戚,好像是他姑姑家儿媳的妹子,这个亲戚家在呼市搞建筑,做包工头,李荣他们说是到工地上去打工&。老家亲戚们也有些惊讶李荣的决定,这里的村民安守本分,祖辈都守着村边的这些土地,没有过多的想法。但黄桂芬还是觉得可以理解,&他们家人少、地少&。窑营子村人均登记在册的土地面积是4亩多,虽然将各种杂七杂八的土地加起来,各家的耕种面积总数远高于这个数字,但单纯依靠务农,各家收益还是有限,尤其是2003年各种农业税费还在的时候。
离开窑营子村时,1988年出生的李洪斌才15岁。他留给老家人的印象,跟村里的其他孩子没有差别,&实在、本分、勤快&。跟李荣一辈的人,对李洪斌的记忆更深刻,&很小就下地帮他妈妈干活了&,&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长得敦实、老成&,&干农活可是一把好手&。回忆起这些的时候,他们在地里忙着收玉米的手也没有闲下来,要赶在土地上冻之前,把地里已经收割好的玉米棒,一个个从秸秆上剥出来,堆放到家里。这里秋天的日头就已经很短了,早晚温差很大,正午午饭之后才能下地,下午16点半不到,天就擦黑了。村民们都练就了一番熟练的技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人手能剥出1000斤玉米棒。
念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的李洪斌,进城前的生活就是这样,春耕秋收。在这个季节,那就是忙着埋头收玉米。他在村里最要好的两个朋友,都比他大三四岁,一个是他的表哥张永成,一个是表哥的邻居谢洪刚。如今,两人都已经结婚,张永成还即将晋级当爸爸。我们在地里找到张永成,他也在忙着收玉米,面对陌生人的提问,有些笨口拙舌,他的母亲李凤珍,也是李洪斌的四姑在一旁感慨,&洪斌的性格可比我儿子开朗多了,比他能说会道&。虽然是当年的好朋友,但张永成对李洪斌的记忆,实在梳理不出什么特别,尤其是李洪斌离开后,&一年也联系不上一两次,他的电话老换,也就是过年前通通电话,他说在外面打工挺累挺苦的&。
出门打工的难处,包田晓也曾经想过,但她和李荣还是想闯一闯。更主要的是,李荣会木匠手艺,&到工地上怎么也能找到饭吃&。刚到呼市的时候,事情还算顺利,一家都安顿在了建筑工地上,包田晓在工地上负责做饭,每月400元。李荣和李洪斌父子俩一起上工,工钱按实际开工时间计算,20元一天,另加5元饭钱。他们到了工地上才意识到,&开工才有钱&。包田晓说,&等到10月底11月初,地上冻,工地就停工了,就得另找活干&。在老家的时候,李洪斌就是包田晓干农活最好的帮手。进城以后,包田晓觉得,&儿子更懂事了&,&那么热的夏天,给他10块钱买雪糕,把钱捂烂了他都舍不得花,我都能从他身上翻出来&。
李荣和包田晓在呼市的工地上干了3年,其间只有2003年冬天回过老家一次,&路费太贵了&。亲戚包的工程结束了,他们也要另找出路。李荣辗转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在包头工地上卖熟食能挣到钱,所以2005年冬天,他决定带一家人去包头谋生。李洪斌没有跟父母一起走,因为2005年12月,他花了一个下午,在呼市一家叫浪中浪的洗浴城找到了工作,当服务生。这是他第一次自己找工作,也是他第一次晚上不用和父母住在一起,可以住单位宿舍。李洪斌让父母先走,说自己&等拿到2月份的工资就马上来包头&。包田晓记得很清楚,&过完年正月十三去的包头&,也就是日。可就在他们走了半个月后,李洪斌就出事了。2月26日,李洪斌和洗浴城的几个同事一起,犯下了抢劫命案。
城市的诱惑
当年的命案揭开了李洪斌生活中的另一面。2005年12月,这个不到18岁的年轻人找到洗浴城的工作后,遇到了一群年纪相仿的同事,与他同年的池志强,比他大一岁的王鑫和许龙,还有比他们大八九岁的王海生。他们经历相似,都来自农村,都在初二之前辍学,在呼和浩特都找不到更合适的工作,只好到最没有门槛的洗浴城里先安顿下来。除了李洪斌,其他人都是2005年初到洗浴城工作的。
浪中浪洗浴城在邻近铁路的北垣街,中等偏下的市民消费,除了一层的门脸,只有地下一层,包括洗浴、大厅和包间按摩室,全部员工不过十来人。洗浴城的人员流动性很大,虽然出资老板还是同一个人,但实际上负责管理的经理和地下一层的员工,这几年下来早就换了若干茬。最近的这批,年资最长的是新任经理,到店才两个多月,根据他的推算,2005年的时候,浪中浪的服务员工资,&最多每月六七百块&。
对于当年洗浴城里的这几个年轻人来说,每个月的收入,似乎实在无法满足他们的渴求。他们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别的方式&搞钱&,说穿了,就是&偷和抢&。违法的恐惧,在一个有着同伴相互支持的圈子里,很快被消解了。道德与不道德的界限,也在这种支持下,被迅速填平。根据案发后警方的询问笔录,从2005年夏天开始,池志强和许龙就好几次晚上在青城公园实施抢劫,但收获甚微,一次&抢了4块钱&,另一次&抢了一个小灵通手机&。池志强认识一个开旅店叫&老三&的人,可以收赃,偷抢来的手机,可以卖50元到几百元不等。销赃得来的钱,他们一顿饭也就花掉了。
李洪斌融入这个团队的时候,内心是否有过挣扎不得而知。但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上班后不到一个月,2005年圣诞节前夜,就和池志强一起,砸开一辆轿车行窃。那晚两个人本来是在舞厅&蹦迪&,因为觉得太热出来透气,在附近的巷子里看到停了一辆车,前排座上放着一个包。他们砸开车窗,拿着包打车回了洗浴城宿舍,翻查后发现包里只有名片没有钱,心有不甘,又打车返回现场,将车里的音响和电子屏撬了回来。后来还将音响以400元的价格卖给了洗浴城的老主顾。
偷窃得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圣诞节当晚,李洪斌又和许龙及另一个同事,下班后步行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抢劫,说不上谁是主谋。如果李洪斌在自己的口供中没有撒谎,那么,这是他的第一次拦路抢劫。他们选了一个单身女性下手,但对方激烈地叫喊,最终把他们吓跑了。李洪斌口供中说,实施的第二次抢劫也不顺利,那是日晚上,他和池志强在宿舍睡醒后,池志强说手头没钱了,要去搞些钱,两个人也是一拍即合出了门,地点是池志强选的,海东路财院南门一个东西向的巷子。这一次,他们选中了一个戴眼镜的斯文年轻人,但没想到年轻人激烈反抗,还狠咬池志强的手,李洪斌就拿出了随身带的刀,捅了年轻人。当他们快要得手的时候,过来一个遛狗的中年妇女,大声呵斥他们住手,并掏出手机要报警。两人一边骂一边按原路跑回了洗浴城,洗干净手上的血,回宿舍继续睡觉。而包田晓和李荣只知道儿子第一个月拿了600元的工资,其他的什么也不清楚,儿子住进集体宿舍后这些暗夜里的罪恶,完全瞒过了家人的眼睛。
脱轨的人生
回头再来看这一切,都像是日命案的铺垫。李洪斌的胆量和狠劲,已经在前几次抢劫未遂中得到了充分&历练&。2月26日23点左右,李洪斌及同事王鑫、王海生一起下班,这次是李洪斌提出&去搞些钱&,另两人马上同意。地点是李洪斌选的,就是半个月前他和池志强抢劫未遂的巷子。出发前李洪斌和王海生各自带了一把刀。
他们在巷口等到了刚从&沃尔沃浴场&洗澡归来的魏敏和周英(均为化名)。两人是铁路局的同事,周英的丈夫还是一名车站警察,当晚在单位值班。他们本想打车回家,但一路走来都没看到空车。经过财经学院外这个巷口,魏敏留意到了这几个蹲在巷口的年轻人,还以为是财院的学生,没多想。他们刚走过巷口几米,李洪斌就冲上去从背后捅了魏敏两刀,魏敏转身反抗,李洪斌又捅了两刀,然后返身抢劫周英的皮包,魏敏惊慌中看到,周英拿着包激烈反抗,李洪斌开始拿刀捅她。魏敏一边叫喊着&把包给他们!&一边朝前跑,王海生开始在后面追赶他。魏敏有幸逃脱,打上了出租车并迅速报警、就医。而周英被李洪斌一连捅了十几刀,最终因&锐器刺破腹主动脉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她的包也被李洪斌和王鑫一同抢走。王海生没追多远也折返了,抢来的包里没有钱,只有一个三星N628直板手机。3人扔掉包打车返回洗浴城,洗干净血迹,收好手机,回宿舍睡觉。
这起命案后没几天,李洪斌、许龙、王海生和池志强分别因为偷窃和打架,陆续被&浪中浪&开除。日,就在被开除后,这4个人还叫上王鑫一起,帮许龙&出了口气&,教训了一个抢走许龙女朋友的年轻人。3月4日,池志强在离开&浪中浪&前还顺手偷了一个LG手机。3月5日晚上,被开除的这4个人一起到&老三&的店里,把那个三星手机卖了100元钱。池志强和王海生还让&老三&找来两个&小姐&,一共花了50元。因为身上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他们决定先到王海生的老家土左旗暂住几天。第二天他们叫上王鑫一起回了村子,告诉王父,是回来帮忙收玉米的,老人并不相信,&地里的玉米早就收完了&。
王鑫只住了一个晚上,3月7日早上就赶回洗浴城上班。他在这天下午接到了李洪斌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再去村里。这个电话是李洪斌用死者周英的电话卡拨打的。他卖了手机,但留下了还有话费的卡,装进了自己的诺基亚手机。这个信号一直被警方监控着,当天晚上21点,警察找到了王鑫,继而在3月8日凌晨,将聚在土左旗村庄里的其余4人全部抓获。王海生的父亲做了一个最艰难的抉择,大义灭亲,领着警察亲自抓捕了自己的儿子。他的选择,也成为法官对王海生量刑时予以宽大的一个重要因素。
李洪斌是命案中唯一动了刀的人,造成一死一伤,而且还有多次盗窃、抢劫前史,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生日是3月4日,在命案当天距离18岁只差6天,等待他的就不是无期徒刑,而是死刑。李荣和包田晓根本不懂法律,他们只觉得儿子很委屈,他们更愿意相信,用刀捅人其他人也有份,&我儿子最小,不懂事,都是别人带坏的&。突来的变故,让他们难以承受,也有些奇怪反应,当警方通知他们到呼市来取家属通知书的时候,李荣看到警察之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询问儿子的情况或者替儿子说好话,而是说:&我儿子那个呼机(实为手机)是我买的,要还给我吧?&以至于当时的办案民警都觉得,&这对父子都一样,不亮堂&。
其实这桩命案官司开审的时候,正好也是李荣和包田晓夫妇手头最紧的时候,他们刚到包头安顿下来,熟食买卖还没开始,路费加房租已经把手边的钱都花光了。为了赶来呼市给儿子请律师,凑够路费,他们已经在包头欠了一个月房租,还是跟工地老板说好话,别人就在仓库里腾了块空地给他们暂时安顿。两人在呼市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最惨的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包田晓回忆时都带着哭腔,&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面对儿子的无期徒刑判罚,虽然心里不满,但李荣和包田晓决定不再上诉,&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可他们不知从哪里结交了一个朋友,在一审判决后放出话来,&说有办法捞我儿子,替他减刑&。这希望像一剂强心针,夫妻俩一合计,马上回了通辽老家,把房子卖了,凑了4万块钱,给那个朋友&捞人&。结果钱花了,没有动静,&那个人连电话都不接了&。李荣夫妇这才知道被骗,除了电话,他们再也联系不上那个拿了钱的人。
这些事,包田晓并没有跟儿子明说,但言语中的希望和暗示,也让李洪斌明白了。所以后来包田晓再去探监,李洪斌才会劝妈妈,&不要乱花钱了&。经历过李洪斌的变故,李荣和包田晓都觉得没脸再回老家,虽然他们也知道,如今种田的收入越来越好了,但他们的房子卖了,地也转包出去了,在村里赖以生存的根本已经没有了。直到2009年初,在兄妹们的极力劝说下,他们才带小儿子回去过了个年。亲戚们觉得,包田晓的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还主动说了李洪斌的事情,&说他在里面表现很好,年底就能当劳模减刑了&。
过完这个年之后,李荣和包田晓也有了新打算,离开包头,去南边的鄂尔多斯市康巴什新区谋生。他们花钱送小儿子去学了厨师,还在村里贷款两万元,到鄂尔多斯买了台电动车,他们决心把工地熟食生意做得更大一些,这样每个月去看李洪斌的时候,才能给他更多的生活费,让他在里面&不会过得太苦&。
这也是他们到鄂尔多斯后将迎来的第一个冬天。包田晓9月25日探监回去后,骑电动车送货时翻了车,扭伤了脚,刚刚才好。小儿子还跟她商量,下个月工地停工的时候就歇一歇,自己想去呼市探望哥哥。他们还商量着冬天可以到其他地方打工,至少能把每月200元的房租和一家人的生活费挣出来。这些卑微、琐碎、带着世俗烟火气和无奈的商议,就是这一家人生活的全部。李荣和包田晓最终选择了停掉他们的手机,他们觉得,&再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再说任何话,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他们&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10月17日下午,当李洪斌和其他3名犯人一起,将安全员和当班干事骗入仓库控制住,并将当班的分监区长兰建国骗到库房杀害,换上警服和监狱运动服逃走的时候,他对母亲和家人的承诺,成了另一个谎言。而这次,他再没有机会回头了。越狱被捕后,面对负责突审的警察,李洪斌并不合作,甚至连以前犯下的罪行都百般推脱,让警察觉得,&就是个死不认错的人&。一同越狱的乔海强是求死之心最强的,但割喉、跳楼都没能死成。对董佳继的审讯也不太顺利,他逃跑时肘部中枪,出现发烧迹象。
4名越狱犯中究竟谁才是主谋,目前犯人们的供述看起来都有差异,据民警们综合口供后推测出比较可靠的版本,主谋者不是李洪斌,而是乔海强。乔海强因抢劫女出租车司机并连续作案,被判处无期徒刑,于2004年入狱,入狱时23岁。他的犯罪之路也在家人的视线之外。他1981年出生在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临河区隆胜乡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排行老二,哥哥夭折。幼年时被父亲乔二白过继给伯父乔七抚养,随乔七生活在呼和浩特市。而乔七的女儿过继给乔二白做了养女。乔海强初中毕业后,就开始&混社会&。在老家的乔二白一家,在他入狱两年之后才知道消息。因为距离呼市太远,乔二白家只能每年到监狱探监一次。
乔海强和同年入狱的董佳继在狱中关系一直较好,最初是他俩开始密谋越狱,他们分析觉得越狱至少需要4个人才有可能性,就拉了高博和李洪斌入伙,这次越狱计划,4人密谋了一年多。最后的越狱日期也是乔海强选定的,10月17日刚好是国庆加班之后,警察们轮休的第一天。但4个人越狱后的逃跑路线,还是让办案警察们很疑惑,&他们没有分头跑,太不同寻常了&。
击毙者高博:一个小城青年的生与死
高博,日出生,日因越狱被击毙。
我们从他的家乡河北玉田,一直寻找到他的犯罪地点包头,可无论是亲戚,还是办案民警,这些直接接触他的当事人对他都没有过多印象,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卑微的、性格冲动的小城青年。
记者 王恺 摄影 关海彤
高家庄传来的死亡消息
玉田县高家庄的玉米熟了,大批堆满了家家户户宽大的院落,高药田坐在自家床头,他是逃犯高博的叔叔,前两天在院子里掰玉米粒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摔骨折了,只能在床上休养几个月,&家里农活没人干了&。
前一天他在县城的二哥、高博的父亲高猛田刚打电话回来,说是在电视上看见了高博被击毙的消息。&猛田不知道是不是该去内蒙古,去了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把孩子运回来。两人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因为是他的伤心事,我也不能盯着总问。&高药田说。
唯一清楚的是,死亡的高博即使运回来,也不能入高家祖坟,这是高药田反复向高猛田强调的,不是因为高博的死亡不光彩,而是因为他还没有结婚,按本地风俗,未婚人不能进祖坟埋葬。
高猛田在玉田县城工作已经十几年,现在是玉田某重点中学的后勤老师。在村里,提起他的人都满是敬意,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他的学生,他上课基本不带任何讲稿,只带3根粉笔,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他被抽调到镇中学还保持着,多么顽皮的学生也能被他管教过来。&还被评上过县里的模范教师。&高猛田曾经的邻居告诉本刊。这位邻居是外村嫁到高家庄的妇女,印象中的高家也是村里大户。&高猛田的父亲当过兵,待人很严格,儿子有了错都要罚跪,高猛田也是那样,高博15岁前都在我们村长大。我还记得,那时候猛田骑在自行车上,高博在田埂上跟着跑步,个子小小的,特好笑,我们就笑话他说,老师教育儿子到底不一样啊。&
&当年那么可爱的孩子,长大后成了个杀人犯,还敢越狱,说明猛田教育不成功。&这是个能让村民们兴致勃勃的话题。
在众人的描绘中,高猛田的人生也确实可以用失败来形容,高博13岁的时候,他的母亲患了村里人称为骨癌的疾病,&其实是乳腺癌&。高猛田四处寻医,也就是从那时候始,高博再也没有享受到家庭带来的温暖,&猛田天天到外地去找药,我们看见高博脖子上挂着大书包,在村里四处晃&。
被村里人称为&小霞&的高博的母亲很快去世了,她除了留下了温柔的名声外,据说还有不好的家族病遗传给了高博,村里人说她的一个妹妹就有精神系统疾病,&即使不发病的时候,性格也特别暴&。
高猛田的第二任妻子,无论在村民的描绘中,或者是在高药田的心里,都是极其不合格的。高药田说:&她自己带了个孩子嫁过来,结果三天两头把高博和他妹妹的铺盖往外扔,高猛田在县城上班,不能常回来,两个孩子就开始在村里吃百家饭。&
也因此,村里不少人坚持高博的厄运就是在那时候开始的。&后妈嘛。&几个在自家房前晒太阳的老太太用很肯定的语气,强调这一家庭变故在高博身上的影响,说是他那时开始变得野蛮和爱打架。
这个妻子在和高猛田结婚几个月后,就被高家以各种理由嫌弃,高猛田也迅速离婚,开始了自己的第三段婚姻,这个妻子是他的同事,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在高药田看来,这个比前一个要好很多,&我们去他们家看的时候,高博和他妹妹都被照顾得好好的,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后妈做到这个份上也就很好了&。
高猛田在自己的事业上继续往上走,大约10年前,他从镇中学调往县重点中学,教了几年课后,因年纪原因从教研组调往了后勤岗位。
可是高博显然已经与他的父亲疏远了,父亲也不再能约束他,高药田去县城的哥哥家,说常看不到他,反而总是听到他和同学或者街上的游荡的社会青年打架的消息。&我那个嫂子有两次还掏钱出来赔偿给被他打伤的人,所以我们家族都觉得她有修养,到底是老师。&
可是村里的人还是坚决认为,是高猛田后几任妻子将高博逼上了绝路:&高猛田买了新房子,也不写前面一儿一女的名字,那他和他们还有什么感情?&
戏剧化且悲惨的是,高猛田的第三任妻子现在也患了癌症,他又开始了照顾妻子疾病的生涯。高药田说:&我哥哥可苦啦,年轻时候大家联系少,各自忙各自的。可这两年,大概年纪也大啦,他特别爱回村里,尽管他在村里的房子已经卖了。他或者在我这,或者在另一个弟弟那里,坐在床上发呆,也不太说话,显然有心事。&&2003年高博被抓进去之后,他再也没提起过他,女儿又嫁到东北去了,基本没回来过。&
从高药田家的窗口望出去,是典型的平坦的华北地貌,可以看到几里外的树林,树林下,就是高家的祖坟所在,高博的母亲就埋葬在那里,可是高博在哪里掩埋,现在是困扰高家人的一个问题。
高博的出走
村里人用&不难&来形容高博的长相,所谓&不难&,当地话也就是不难看,这和照片上给人的凶神恶煞的印象完全不同。
他在镇中学读完初中,就被父亲带到县城,玉田县属河北唐山,不算发达区域,可是这里很少有人去外地打工。高药田说,自己家族的下一代很多就在村办小工厂,自己的女儿&出门走10分钟就上班了&。加上各家的土地都有几十亩上下,他说,&勤快的话,种点大葱和棉花这样的经济作物,一年的收入也就足够了&。高博是个例外。
&他爸爸给他找了几个工作,就我所知,也算是尽力了。&他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是在当地的豪门啤酒厂当装卸工,那几年正是豪门啤酒厂的好年景,&一个月也能收入上千&。那是2000年,也是高博在离开玉田县城前的最后一份工作。
当时那份工作在玉田算是不错的,高博当时的同事李劲说,之所以能进厂,是因为啤酒厂有个车间主管是高家庄人,所以当时在厂里的高家庄人有几十个。李劲还记得高博的岗位。&当时啤酒厂生意好,每天来拉啤酒的车有几十辆,装卸工的任务很重,是把回收的啤酒瓶从车上搬下来,再运到清洁车间,一天要干五六个小时,几乎不能停。&
这份工作显然不能让高博满意,虽然钱多点,在谈及这个时间的高博的时候,高药田的话也很少:&几次去县城看我哥,我哥都在埋怨高博,说好不容易给他找的工作也不好好做,总是干一段时间就退职。还总是打架,那时候我就看出这孩子性子烈,谁要是惹了他或者他的几个所谓的朋友,他马上就上去和人家干架。&村里有人证据十足地说,高博在那段时间参加了玉田的黑社会。高药田说:&其实玉田即使有黑社会,也轮不到他加入,这侄子性格强,就是不肯循规蹈矩地生活。&
那几个朋友,成为高博的支柱,因为和家庭的关系冷漠,高博很多时间只和他们混在一起,很有几次在县城打架都是因为朋友受欺负他去帮忙而起,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他最终在包头出事。&到现在,我们都弄不清楚是他引发的事情还是朋友的事情,不过他是和朋友一起进的监狱,他也不写信回来,他的事情还是朋友写信回来我们才知道,也不敢相信。&
在亲戚的零碎记忆中,高博去过北京、呼和浩特和包头,干的都是不需要专业技能就可以找到的工作,保安、饭馆服务员等等,他从不拿钱回家,可是也不向家里要钱。高猛田在村里的土地早已退掉,房子也就1万多元卖掉了,乡村已无安身之所,他不回村里,回玉田的次数也稀少。
&他还参加过一次传销,我记得那是他唯一一次往家里写信,叫猛田父亲火速到某个地方,带上5000元,与儿子共同&开创美好未来&。可是那几年这种骗局很多,猛田有知识,哪里会相信这些,都没回信。&
也因为这次传销的阴影,高博再传回家乡的消息,家里人都不太相信。2003年他进了监狱后,同乡写信回来要求高家人去看他,高药田说:&我们因为没收到公家来函,所以一直不相信这事情,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2003年的犯罪现场
&我记得那天天还没全黑,有几个人跑到我们昆都仑区公安局来报案,说是街上打死人啦。&包头市昆区经侦大队教导员张文全告诉本刊,2003年,他还是昆区刑警中队的副中队长,直接负责抓捕高博。
因为工作性质的转变,他有些发胖,但他说,前些年,他还是很精悍的刑警,许多重大任务都是他完成的。同事们说他&文武双全&,文是指侦查报告思路清晰,没什么遗漏的;武则是将嫌疑人抓获后,保证不出问题地送进看守所。他的同事告诉本刊,这不是每个刑警都能做好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繁华的白云鄂博路上,张文全说:&当时是&非典&期间,街上人不太多,整个道路系统在翻修,事情发生在一家饭馆门前的路基上,我们去的时候,尸体还躺在那里。&
在张文全经历过的案件中,这个案件不足以让他印象深刻,&前些天,10月19日一大早,领导就把我叫去,说是我办的案子里有个人越狱了,叫我把卷宗都找出来,看看逃犯高博会不会潜入包头,还怕他报复我的家人,把我的家人都保护起来,我也发了枪&。可是张文全除了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外,别的都没有印象了,看见电视上反复播出的逃犯照片,他才想起来,是那个人。
那个案件很简单,日,高博和同一饭馆的女服务员王慧先是开玩笑,进而动起手来。&20岁的小青年比较冲动,两人冲突了几下,王慧就打电话叫自己的老乡来帮她撑腰,结果在一家工地打工的岳德君就来了,偏巧王慧不在,去找另一个老乡诉苦去了,岳德君刚骂了两句高博,就被饭馆里冲出来的几个人围住了。&
围住岳德君的人里面就有高博的朋友,也是玉田老乡的吕明响,他和高博一起在外漂泊了数年,而性格暴躁的高博此时正被饭馆的厨师按住。厨师李文胜后来交代,是因为高博冲进厨房就拿了两把菜刀,他害怕出大事,没想到高博没拿成菜刀反手就拿了门后的一根棍棒,没人能拦住他。
虽然对高博印象不深,可是长于调查的张文全在办案过程中迅速发现,高博在包头有不少社会关系:&他有干姐姐,也有女朋友,可能是过去在家庭生活中缺乏感情,所以把别人给他的一点好感就当成重要的事情,认了不少干亲。&
包头是个繁华城市,&高博在这里生活得还算顺利,有女朋友,两人在外面租了房子,按照常理,他不应该那么气盛&。可事情就是不按常理进行,高博冲出门外后,对准被按倒在地的岳德君的头部狠狠打了两棍,随即和吕明响潜逃了。
张文全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岳德君已经没救了,送医院途中已经死亡。因为目击者众多,所以案情很快清晰。&这个案件,即使高博和吕明响不交代,零口供也能判刑,因为太多证据了。&
吕明响先被抓获,在他带领下,躲藏在一个干姐姐家的高博于夜里1点被抓获,为了保全自己,吕明响做了很多交代,包括高博的几处可藏匿处,很少做主观评价的张文全评论:&相比之下,高博还是更看重所谓义气,从开始审讯,就一直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拉。&这也是张文全对高博留下不多的印象中的一个。
吕明响的家人迅速赶来,赔偿给了受害者家庭5000元,却始终没有任何人来看望高博,女朋友也迅速消失了,张文全印象中,那个女孩子也是服务员一类,和高博的干姐姐一样,&完全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按常规,他们按照高博的身份证地址给他家中数次发去了函件,可是毫无反应,我们在村里看到的情况是,高家的老地址早已成了农田,新买的房子也于数年前卖给了别人,高家收到信件与否成为未解之事。
张文全拒绝用&凶残&一类的词语去形容高博,包头的外来人口不算少,张文全经手的案件很多,许多案件中的杀人手段和情节都比这个案件要严重很多。高博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几大棒打下去的严重后果,他只看见对方昏迷了,当穿着便衣的张文全他们冲进他躲藏的小屋时,他才惊惶起来,听说对方已经死亡,他的脸瞬间惨白,这也让张文全印象深刻。&因为这关系到他是故意杀人还是故意伤害。&张文全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职业习惯。
不过在被害者家属看来,高博是残忍成性的恶棍,岳德君的父亲岳在江当夜赶往了包头,抓捕高博的警车开到昆区警察局的时候,他正在县城,看见高博被警察推下车,因为觉得警察手重,高博还不满地回头瞪视了警察一眼。&他还敢瞪眼睛。&岳在江愤愤不平地向本刊回忆。
另一个家庭的悲剧
岳在江的家乡靠近包头,属包头下属的土右旗的某小山村,我们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村庄整个埋在大青山的黑影下。岳在江和他的蒙古族妻子一听说是为几年前死亡的儿子的事情来找他们,二话不说拉开大铁门,尖声说:&家去,家去说。&
两人因为气愤声音都很尖锐,显然不能从2003年的悲剧中解脱出来,前两天听说高博越狱,岳在江就埋怨苍天无眼,第二天高博被击毙的消息传来,也不能让他们高兴起来。蒙古族的妻子说:&我希望他不当场死亡,而是被关在监狱里慢慢受尽折磨而死。&仇恨让人心情沉重。
不过这种仇恨很有因果,岳德君那年也刚满20岁,2002年第一次外出打工,2003年本来不想再出门了,可有个亲戚非要叫他去,工作是给公安局盖楼。母亲说:&说好了8月份就回来,不再出去了,我们这里都结婚早,想给他说个媳妇,让他早早生个孩子。&这里的乡村经济不如高博的家乡河北玉田发达,一家人有20亩地,可是来自土地的各种收入加起来一年也不到1万元。岳德君2002年外出打工,拿回家5000元,全部被父母亲存起来,准备给他成家用。
王慧家和岳家相隔不到1里地,两人从小就认识。&我们乡一起在包头打工的有5个男孩,可是她为什么偏偏就叫上了我儿子,谁也说不清楚。&母亲拿出照片,典型的乡村青年的城市留影,5个普通的青年拘谨地排在一起,背景是音乐喷泉。
岳在江说,岳德君自己当时并没有接到电话,而是工地头目对他说,你老乡来电话了,说她被欺负了,喊你快去,他有点犹豫去不去,可是工头又催了他一次,于是他坐上了街头的小摩托车赶去,就此走上了死亡路。
在他死后,家里本来想索取更多的赔偿,可因伤害者也很穷困,吕家拿出了5000元,高家则根本没人到来,最后的赔偿也就是这5000元。&连埋个人都不够,我们总共花了1.4万多元的丧葬费用,还不算请律师的1000多元。&岳在江把儿子的骨灰埋葬在不远处的大青山脚下的一块土地里,同样没进入祖坟。两个无关的人,因偶然性而有了一样的结局。
高博当庭没有判处死刑,岳家人还很愤怒,可是律师安慰他们说:&让他在监狱里慢慢受罪,反而更好。&两人才罢休。现在两人还有个小儿子,也在包头的一家餐馆工作。&现在的年轻人不想在地里出力&,小儿子忙得没时间回来,两人总是不能放心,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城市里探望一次,害怕他像哥哥一样出事。
而王慧,这个引起岳德君死亡的女孩子,在事情发生后再也没回到家乡,岳在江两口子每年春节都去王家,想去为当年的事情讨个道理,可就是找不到她。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她能和高博厮打起来,也没有人知道。
我们重新回到了当年发生命案的白云鄂博街道,寻找那家叫&口口香羊背火锅&的大店,可是得知,这家餐厅2004年就已经转手,现在开在原址的是一家韩式烧烤店,装修不错,在包头也算生意兴隆,当年发生凶杀事件的地方,正放置着4门小钢炮,一个孩子12岁的生日庆典即将举行。
饭店里的服务员依然来自五湖四海,一个云南德宏州的黑皮肤女孩告诉我们,她的理想就是走遍祖国各地,没钱时候就去餐馆工作一下,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看草原。而另一个来自海南澹州的男服务员告诉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打工,是为了来北方看雪,两人之所以敢于为了浪漫的理由闯荡天下,是因为家里兄弟多,不用他们负担。&也没有写信回家,写了他们也不知道包头是在哪里。&
他们完全不知道几年前这里的服务员的状况,不过三楼的服务员宿舍还是一样的狭窄、拥挤、喧闹,仍然有姑娘和小伙子三三两两地追打笑闹,他们和6年前的高博很少有共同之处,可是又有很多地方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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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新出发高新字第三0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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