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扑克游戏,名字叫抓大头,类似于保护的名字鳖七,但可以胡牌,需要记分,最后正负250为一局,谁知道?

  德子姓张,全名叫张明德,语出自《大学》,开宗明义第一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其实德子家并没有这么大的学问。德子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典型的老北京,胡同儿里生,胡同儿里长,没什么文化,家里除了月份牌儿,没第二张带字儿的纸。德子这名字是住在后院茅房边上的那间耳房里的赵老爷子给起的。赵老爷子光管给起名,没管给解释,德子他爸初为人父又喜得贵子,高兴的有点晕乎,就觉得听着顺耳,没细打听是什么意思,什么出处,就瘟头瘟脑一溜小跑的去派出所上户口去了。  派出所的户籍民警老刘是德子家的老街坊,岁数比德子他爸大十来岁。一胡同住着,管德子的爷爷叫三哥,所以论着德子他爸应该管老刘叫一声六叔,可德子他爸老觉得张不开嘴,本来嘛,才大个十一、二岁,就差了一辈儿,德子他爸有一个亲堂哥,比德子他爸还大十五岁呢。可今儿不同,一是德子他爸高兴,二是要给儿子报户口,人家老刘是管给上户口的,怎么说也带了一个求人办事儿的意思,德子他爸老实,可并不蠢,一进门儿,没等老刘张罗,就先脆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六叔”,把老刘叫的心里那叫一个舒服,可一看他递上来的名字,老刘不禁咂了几下嘴,不过冲着刚才那声脆脆生生的“六叔”,再看一眼桌上的那盒带锡箔纸的八达岭烟和六、七块糖(有一块还是奶糖呢),老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户口给办了。  这位说,不就一名字吗,至于这么费劲吗?您不知道,这是因为德子生在了一个特殊的时代。当德子妈像一只刚学会下蛋的小母鸡,脸红脖子粗外加急扯白脸声嘶力竭的在骑河楼妇产医院那儿玩儿着命的生德子的时候,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展,医院外的红卫兵们也正脸红脖子粗外加急扯白脸声嘶力竭的玩儿着命的喊口号呢。于是德子在惊天动地的革命口号中呱呱坠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起名字,都讲究叫什么“卫东”、“卫红”、“wen’ge”,“明德”这个名字,不但拗口、各色、最重要的是透着点“四旧”的意思,人家老刘要不是看在老街坊、又是德子爸的“长辈”,特别是那盒价值好几毛的八达岭烟和糖的份上,一准儿不会这么痛快的把这户口给上上。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德子从一生下来就享受到了国家烟草行业的好处。  不仅如此,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也给德子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等德子出了满月,德子妈五十六天的产假休完以后,正好赶上单位“停产闹革命”,单位里的领导都“靠边站”了,造反派们分成了几伙儿,互相掐得是鼻青脸肿外加头破血流,没有人也没精力搭理德子妈这个“逍遥派”。于是,德子妈踏踏实实地回家看孩子去了。溜溜儿一年,当别人都满怀激情的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中的时候,德子妈却拿着全薪把德子养的白胖胖,粉嫩嫩,肉佛似的人见人爱。  俗话说好景不长,德子刚过了一岁,运动的提法变成了“抓革命,促生产”,德子妈得回去上班了。对此,德子妈颇有微词:这革命怎么才闹了一年就不闹了?怎么说也得再闹个几年,等我们孩子大点再停啊。可是德子妈终究人微言轻,没人听她的,没办法,只好把德子交给了婆婆,依依不舍,牵肠挂肚的回单位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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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意思。
  有感觉。  
  明儿早晨就着头一口热豆汁儿再咂摸一下,今儿牛二下得快了,找块肥点儿的猪头肉才降得住。  
  楼主,请继续。
  继续。  
  王朔?
  好,继续。
  楼主跟着后面继续写 。不用另一起开新帖。
  张明德 ZWD。这还真有点相似。  顶贴。记号。养肥点再慢慢咂摸滋味。
  一路迷茫(一个北京土著的陈年往事)  要说这德子奶奶在胡同儿里可是个人物,没文化,不识字,可也幸亏不识字,要不然恐怕老舍都得让她给比下去,没有现在这么光芒万丈了。怎么说呢?老太太嘴厉害,词汇特别丰富,比喻恰当,思维敏捷。特别是骂人,长短句,四六体,跟唱莲花落似的,一个脏字不带,能把人褒贬得一子儿不值,一句话能把人噎一个大跟头。别瞧德子奶奶在外面威风八面,可在家里拿自个儿的儿子和儿媳妇儿是一点儿辄都没有,没法子,老太太膝下凄凉,倒是生养过几个儿女,可都没落住,只剩下德子爸这么一根独苗,打小娇着养,长大后给娶了媳妇,接着娇儿媳妇。对此,老太太有自己的见解:要疼儿子,就得先疼儿媳妇,只有先把儿媳妇给抹挲顺了,让儿媳妇疼儿子,才能真正落在实处,要不然,老娘再怎么疼儿子,也不够儿媳妇关上门搓磨的。好在德子妈也是个懂事儿的人,虽然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胡同妞儿,可家里兄弟姊妹多,老爹又念过几天书,老爹的这点文化水儿虽然对家里经济状况的改善没起什么大作用,可并不妨碍在家里贯彻“周公之礼”,讲究个“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这种家里出来的女孩儿,就是脾气再爆,大面儿上也不会太离谱儿。这也是当初德子奶奶选中德子妈做儿媳妇的原因。  德子自从被奶奶正式接管以后,奶奶便不离手的抱着,除了睡觉和奶奶做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长在奶奶的怀里,跟着奶奶串门子数板凳顺便着在街道参加运动,所以说德子也算是“街道积极分子”中比较年轻的同志。  德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然也就比同龄的其他孩子多见了很多的世面,多长了很多的见识,比如说德子在还不太会说话的时候就听了很多的“最高指示”和“传达文件”,虽然大部分都是被传达了好几手的,有些都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可这并不妨碍德子舒舒服服的躺在奶奶怀里,一边听传达文件,一边挺着奶奶引以为傲的小鸡鸡,畅快的尿了前排坐着的孙大妈一后腰。可怜孙大妈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传达文件呢,就觉得后腰一热,纳闷地回头一看,德子白嫩的小胖腿之间的小茶壶中,一股水箭激射而出,孙大妈蹭的站了起来:“二柱妈,你们孩子撒尿啦!”对了,德子爸叫二柱,上边原来有一个哥哥,早年夭亡。  顺便说说孙大妈,干净,漂亮,年轻时绝对是个大美人,就是到了现在,五张儿多奔六张儿了,依然风韵犹存。一身蓝色的大衫虽洗得发白,可永远干净、熨帖。据说孙大妈原来在前门外大栅栏的的百顺胡同工作过,“清吟小班”里挂过头牌,也曾名噪一时,后来“暮去朝来颜色故”,慢慢不行了,好在自己薄有积蓄,赎了身,找了一个自己看上的小伙子,拽句文词儿,叫“从了良”。  本意打算着用赎身剩下的钱做个小买卖,可是这小伙子除了老实巴交外加对孙大妈死心塌地,一往情深之外,压根儿就不是做买卖的料,运气坏得赛过了渭水垂钓之前的姜子牙,没过多久,那点儿钱就赔的差不多了,最后没辙,用剩下的钱买了辆洋车,小伙子拉洋车去了。孙大妈是又着急又上火,直埋怨自己瞎了眼,寻了这么一个窝囊废,对小伙子是朝打暮骂,圆了扁,扁了圆的搓磨。小伙子呢,也觉得自己没本事,对不起孙大妈,也就由着她变着法儿的揉搓。好在孙大妈在“清吟小班”的时候,被班儿里的领家一碗药给绝了育,没法生孩子,小伙子拉洋车,一人挣,俩人吃,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可也还过得去。  世事难料,解放后一划成分,因祸得福,划了个城市贫民,无产阶级。这样孙大妈才有资格坐在这里听传达文件,要不是小伙子把她那点儿钱全赔了,她今天就得挂着大牌子,站到台上撅着去。  话说德子奶奶听孙大妈一声喊,也是一愣,她也正聚精会神的听讲呢。低头一看,孙子刚方便完,正翻着小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呢。  德子奶奶开始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张嘴给孙大妈道个歉,孙大妈先不依不饶的嚷上了:“你们怎么回事啊?抱着个脏孩子坐在这儿,撒尿也不知道给抱外边把去,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啊?”  德子奶奶一听,不由得大怒,不就是浇了你一身尿吗,至于吗?特别是孙大妈一句“脏孩子”可是捅了德子奶奶的肺管子了,骂我孙子,我岂能饶你。  “哎哎哎,嚷什么?先找个枝儿落下,”一张嘴就不落俗套,火力凶猛,先让孙大妈当了一回鸟儿。  “干嘛呀,不就是尿你身上点儿尿吗?用得着这么咋呼吗?我们孩子让狗吓着过,回头你再把病根给引起来,”得,孙大妈又跟狗画了一回等号。  “那是童子尿,有什么脏的。再者说这辈子没让孙子尿过吧,让你过过瘾,你怎么还狗坐轿子,不识抬举呀。”您听听,这回不光又让孙大妈当了一回狗,还直奔孙大妈的要害,你没后代,是个绝户。  许是德子奶奶这次骂人弯儿绕的有点儿远,信息量有点儿大,孙大妈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儿愣神儿,这边德子奶奶后话又跟上了,这回是冲着革委会李主任说的:“李主任,我觉得有些人就是欠‘改造’,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劳动人民,咱们正听您传达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呢,她非跟这儿捣乱,是不是还想着她那个‘清吟小班’呢?她要再这样,您干脆拿张纸把她捏出去得了。”好嘛,刚听完毛主席的教导: “宜将剩勇追穷寇”,德子奶奶立马就落实到行动上了,绝对是“活学活用”不过夜,不光揭了一回孙大妈的老底儿,还顺便让她当了一回小孩拉的屎——让李主任拿张纸把她捏出去。  这回再看孙大妈,张口结舌,脸一红一白,就剩打嗝儿的份儿了,站不是坐不是,嗫嚅着:“我们这大褂是富春纺的。”  德子奶奶本来准备见好就收了,对这种软货不值得一战,胜之不武,可一听这话,以为是孙大妈显摆她那件衣服,心里一烦,片儿汤话脱口而出:“富春纺有什么了不起的,慈禧的坟里还有绫罗绸缎呢,再好也是装裹。”  于是这场口舌大战,以德子奶奶的完胜而告终。
  这味就对了。
  一路迷茫(一个北京土著的陈年往事)  德子在奶奶的精心照顾和言传身教之下,茁壮成长,渐渐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人都说“七岁、八岁讨狗嫌”。这句话,德子一点没糟践,全体现到了自己的行动中,特别是德子换门牙的时候,德子爸只要看见德子那张总是脏兮兮的小脸,就不由得头皮一紧,外加汗毛一乍。不是德子爸承受能力太差,是德子的淘气有点出圈儿。按理说,冲着德子奶奶那张嘴,德子在语言上应该有点天赋,怎么说也应该有点“家学渊源”,可德子在语言上并没有什么惊人之处,相反的,还有些蔫了吧唧,不太爱说话,为这事全家还讨论过几回,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可德子刚交六岁,住在后院茅房边上的那间耳房里的赵老爷子一眼就给看出了端倪:“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你们家孩子是真君子,不言声儿,蔫儿淘。”  这不,德子爸下班刚回来,洗完了手,端起碗炸酱面,挑起一筷子正想往嘴里送,一眼瞅见儿子从门口溜着边儿就进来了,瞧见自己先一激灵,然后从皮里挤出一个笑,一低头,滋溜一下子,一头钻到奶奶屋里去了。德子爸心里一紧,瞧儿子这形容儿,甭问,一准儿又在外边闯了祸,跑家来了。德子爸连忙把还没进嘴的炸酱面放回碗里,刚想把儿子喊出来问问,西院儿的李婶儿牵着自己的孙子刚子就进了门。  李婶儿住在胡同西边,跟德子家住的院子隔了三个门。刚子比德子大一岁,个儿可比德子高半头,也比德子粗壮、结实,是德子经常在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儿。说是伙伴儿也不太恰当,因为德子总拿刚子当碎催,一块儿玩儿的时候,一般来说是德子出主意,刚子负责实施,一旦闯了祸,几乎总是刚子被人拿住,挨打挨骂,而德子却差不多都能全身而退。  就拿今天来说,中午吃完了午饭,德子奶奶的习惯是咪一会儿,怕德子出去惹事,就搂着德子上床一块儿睡。德子咪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瞅着奶奶已经打起了呼,就从奶奶的胳肢窝底下慢慢地抽出了身子,穿鞋下地溜了出去。路过外间屋的时候顺便翻了翻橱柜的抽屉,抽屉的角落里有十几个春节放剩下的鞭炮,德子顺手就给放到了自己的兜里。想了一下,又从桌上拿了爷爷抽烟剩下的半盒火柴。  德子溜溜达达的出了院门,往西一瞅,刚子正在门口的空地上练抖空竹呢。空竹这东西当时不多见,那是刚子爸不知道从哪儿给他淘换来的,刚子不会玩儿,正跟这儿练呢。这手活儿难不住德子。德子虽然也没有太多的机会玩儿真正地空竹,可这并不妨碍德子拿茶壶盖儿、水壶盖儿等所有的一切下面有园盘儿,上边带一揪儿的物体练手儿,在付出了把家里的所有类似物品都执行了一遍,部分物品是两遍斩首之刑的代价之后,德子的这项技艺已经出神入化了。不管是茶壶盖儿还是水壶盖儿,还是什么类似的东西,德子都能把它抖得滴溜溜转,扔得老高,再稳稳的接住已经是寻常技艺,一高兴,还能来个“张飞骗马”或“苏秦背剑”。  刚子看见德子,赶忙高兴地迎了过来,他想让德子教教自己。刚子见过德子抖茶壶盖儿,觉得简直是神乎其技。德子一看,也来了兴致,拿过刚子的空竹,自己先玩儿了个痛快,顺便也给刚子表演了几个绝活儿,让刚子佩服的满眼都是小星星。可是一开始教刚子,德子很快就失去了兴致。手把手的教了几遍,刚子还是掌握不了要领。德子烦了,想起了兜里掖着的鞭炮,对刚子说:“明天再教你吧,你先把这空竹拿家去,我这有几个炮仗,咱俩先把这炮仗放了。”刚子不太愿意,他的空竹瘾还没过呢,可是刚子还真不太敢违拗德子,怏怏不乐地拿着空竹回家去了。德子从裤兜里拿出鞭炮,一颗一颗的数着,一共18个。鞭炮有点大,不是小鞭儿,应该是叫“麻雷子”的那种,小拇指粗细。这种鞭炮得放在地下放,不能像小鞭儿似的点着了往天上扔,因为威力大,那么着放太危险。其实就是放在地下放德子也有点犯怵,所以德子喜欢让刚子替他放。  一见刚子又出来了,德子给了他一颗“麻雷子”,随手把火柴也递到了他手里。刚子拿着“麻雷子”也有点儿二乎,转着圈儿拿不定主意搁哪儿放,这事还得德子拿主意。于是,随着“麻雷子”的一声声爆响,墙缝里、土堆上一股股烟尘腾起,顺便着还让一只空铁罐蹦了二尺来高。玩儿了一会儿,德子又觉得没意思了,这些都是老把戏,没劲。德子一回头,看见南墙根儿有一泡不知谁家孩子拉的屎,眼珠一转,有主意了:“哎,刚子,咱把那个给崩喽。”说着,往南墙根儿一指。  刚子嫌脏,有点犹豫,德子推了他一把,刚子只好犹犹豫豫的凑了过去,把“麻雷子”插好,点着了捻儿。这时候德子早已经躲在了一个墙垛子的后头,刚子也赶忙躲了进来。等了会儿,没响,德子推了一下刚子,刚子哆里哆嗦的又凑了过去,德子从墙垛子后头露出半拉脸瞅着。  刚子小心翼翼的往过蹭,离着还有一段距离,没等刚子看清呢,就听着“砰”的一声闷响,刚子就觉得一道黄光直奔面门,吓得刚子一闭眼,脑门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于是,刚子摇身一变就成了二郎神杨戬,一只黄澄澄的“天眼”在脑门正中赫然而立。刚子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爬起来往家就跑。  进了门,奶奶李婶刚做完了晚饭,正准备出门叫刚子回来吃饭,就见孙子浑身是土,哇哇大哭着跑了进来。  李婶大惊,忙扶住孙子,一边给孙子掸身上的土,一边问是怎么回事。等问清了原委,气得李婶饭也没顾上吃,赶紧给孙子洗了把脸,让孙子恢复成了肉身凡胎。之后,一把拉起孙子的手,直奔德子家去告状。  李婶拉着孙子的手进了德子家的院门,一眼瞅见德子爸坐在屋门口的小马扎上,端着碗炸酱面正要吃,便运足了底气喊了一嗓子:“二柱儿,管你们家孩子不管!”
  (字数超限,接上)  德子爸连忙把那碗一筷子都还没动的炸酱面放在旁边的小炕桌上,站起来先冲李婶陪了个笑脸:“李婶,吃了吗您那?一块儿吃点儿。”  “吃什么吃,别废话,赶紧把你们家德子给我叫出来。你说你们家这怂孩子损不损那,啊?拿个破炮仗,崩屎玩儿,要崩你自己崩啊,逼着我们刚子替他崩,崩得我们家刚子一脑袋都是,他倒没事人似的跑家来了。德子,你给我出来,出来。”  一是李婶语速有点儿快,二是这回德子的淘气确实有点儿匪夷所思,德子爸一时没有听明白,正想到老太太屋里把儿子叫出来问个究竟,就见老娘领着德子气定神闲的踱了出来。  “哟,李婶儿,这是怎么啦?谁招着您啦?”德子奶奶不紧不慢的问。  “谁招着我了,问你那宝贝孙子,有你们这样儿的吗?”李婶怒不可遏。  “谁让你们家刚子去崩屎了?再说了,让他崩他就去崩啊,他傻呀。听你孙子一片嘴两片舌的一说,你就跑我们家闹来,你们家那点毛病谁还不知道,就是一个瞎编。”  “你他妈说谁呢?再说一遍试试!”李婶羞恼难遏,张嘴就开了荤。  说别的倒还在其次,唯独“瞎编”这俩字儿,捅了李婶的肺管子了。这里边有个缘故:刚子虽然管李婶叫“奶奶”,可其实是李婶的外孙子。李婶三个孩子,俩儿子一闺女,闺女最小。俩儿子都不着调,坑蒙拐骗外加偷摸,前后脚儿的让公安局给逮了走,判了大刑,现在都在新疆改造呢,户口都给吊销了。就剩了一闺女,这闺女人长得不错,就是小时候发烧,凉药吃多了,有点愣愣怔怔的。李婶老两口一是怕闺女嫁到别人家里受气,二来俩儿子都指不上,跟前儿得留个孩子养老,就想着给闺女招个女婿。可闺女这个样儿,又得要求人家男方倒插门,标准上就得降格以求。后来别人给介绍了一个,小伙子人老实,身体也很壮实,最难得的是父母早已过世,也没有兄弟姐妹,是跟着一个远房的叔叔长起来的,可谓是:无牵无挂。能踏踏实实的跟自己家过日子,给自己养老。可是瓜无滚圆,人无十全,小伙子哪样都好,就是小时候淘气,不小心碰瞎了一只眼,落了点残疾。李婶老两口开始也不大满意,可是一想自己家的实际情况:得啦,凑合吧,只要小伙子对自己闺女好,一只眼就一只眼吧,不耽误过日子就行。小伙子姓边,胡同儿里的人嘴损,给人家编了一句歇后语:李家的姑爷——瞎编(边)。  这句话传到李婶老两口耳朵里,老两口是又羞又恼:这不是变着法儿的糟改人吗?可是又不能把别人的嘴都给堵上,只好自己在家里生闷气,而且落了一个病根儿:只要是谁当着老两口的面儿一说“瞎编”这俩字儿,老两口就骂街。  其实德子一进屋,奶奶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在外边准没干好事。德子倒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简明扼要的给奶奶说了个大概。奶奶听完了,气得在德子的秃脑袋上杵了一手指头:“你这小要命鬼,就欠让你爸打你。”  生气归生气,德子奶奶虽然也觉得孙子这事办的有点过分,可是怎么教育是关起门来自己家里的事,德子奶奶看不出有什么让外人插手的必要,再者说,多大点事呀,非得堵着人家门口闹,至于吗?  还有,一听李婶“怂孩子”长,“怂孩子”短的数叨,德子奶奶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事说事,骂什么人那,要讲骂人,你李婶还真未必是个儿。  一边想着,德子奶奶一边领着孙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几句话就把李婶招的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德子爸一看,事情要闹大,赶忙叫出自己的媳妇,两口子一边一个,好说歹说,总算把两位老太太给劝回了家,德子爸外加给李婶赔了无数的不是,说了无数的好话。  回到家里,德子爸气得是心口发堵,手脚冰凉。再一看儿子,正端着一大碗炸酱面,手里夹着半根黄瓜,希里呼噜,吃得正香,连头都懒得抬。德子爸真想过去给他两巴掌,好好收拾他一顿,出出自己心里的恶气,可抬眼一看,媳妇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五官挪位,杀鸡抹脖儿的使眼色,再往屋门口一看,德子奶奶撂着个脸子,正冷眼的盯着自己呢。  德子爸没办法,跺了跺脚,一赌气回自个儿屋去了,饭也没吃。
  @zwd0901   -----------------------  偶对题目有点儿迷茫
  晚上洗漱完毕,德子爸两口子躺在床上,仔细的讨论这件事。德子的淘气现在是越来越出圈儿了,想管吧,后边又有爷爷奶奶护着,也不好管,可这么下去终究不是个事儿,以后指不定捅什么篓子呢。于是,经反复研究,大会一致认为:得赶紧让德子上学。上了学,一是有老师管教,二来是上学以后一上学就是一天,占着德子的功夫,让他没时间去淘气。  可是,上学好是好,但现在不是时候,原来是夏天招生,9月1号开学,现在改了:冬季始业。冬天招生,离学校招生还有小半年呢。不过两口子打定了主意:明年年初,一定得把德子给送到学校去,不能再让他这么满街疯跑了,净惹事。  夏去秋来,秋走冬至,几个月的功夫一眨眼就过去了。胡同附近的小学校又开始了满大街的贴招生通知,德子爸兴冲冲的凑过去仔细一看,不禁凉了半截:德子岁数不够。人家招生通知上写着那:得是日以前出生的,德子是9月份的生日,人家不收。德子爸赶紧回家跟媳妇商量,两口子一块儿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去了趟学校,人家问明了情况,还是不想收。德子爸妈千央告,万哀求,说尽了好话,人家被缠的没办法,告诉德子爸妈:收可以,但是得考试。其实还是不想收,这也就是一个托词,孩子要是什么都会,上你这儿干什么呀。可人家学校说了,要么接受考试,要么您三位打道回府,第三条道儿,免谈。  德子爸没办法,看了一眼儿子,德子倒不在乎,一是不知道什么叫考试,没什么可怕的,二是德子从小就被奶奶抱着串门子数板凳,压根儿就不怕见生人。  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过来问德子:“会自己名字吗?”德子点了点头。  老师拿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一个我看看。”德子没客气,拿过笔来,非常流利的写下了“张明德”三个字。这仨字儿虽然有点歪扭,还有点伸胳膊伸腿儿,可一笔不多,一笔不少,完全正确。  “嗯,写得不错。”老师夸了德子一句。德子来精神了:“我还会写我爸和我妈的名字呢。”说着,也没等老师让他,接着在纸上又写下了德子爸和德子妈的名字。  呵,这孩子还真聪明。老师有点喜欢他了。又问:“会数数儿吗?”德子没回答老师的问题,直接数了起来:“1、2、3、4、5、6、……”数到八十多的时候,老师给拦住了:“行了,就数到这儿吧。”说着,看了一眼桌子那边坐着的校长。  校长也有点喜欢他,聪明、伶俐的孩子谁不喜欢呀,又看班主任老师都同意了,也就点了头:“那先去办手续吧,开学的时候再把孩子送来。以后张明德就在苏老师这个班。”说着,一指那位考德子的女老师。  德子爸妈喜出望外,赶忙对校长和苏老师一顿的千恩万谢,外加对校长和老师嘱咐的事项一阵鸡啄碎米似的点头,然后,高高兴兴地找总务老师办手续去了。  办完了入学手续,回家的路上,德子爸纳闷的瞅着儿子:没人教过他呀,这小子这点东西是跟谁学的呢?一问,德子说了,是跟赵爷爷学的。  赵爷爷就是给德子起名的赵老爷子。赵老爷子也是德子家的老街坊,还没解放呢,赵老爷子就搬进了这个院子,当时院子里没什么空房了,只剩下茅房边上的那间小耳房,赵老爷子光棍一人儿,觉得这间房挺合适,想找房东问问,可房东随着国民政府南迁了,赵老爷子正好,不用跟谁商量,就踏踏实实的搬了进来。这一住就是二十来年。  赵老爷子大高个,微有点儿驼背,虽一身寻常衣服,可举手投足间难掩一种精致、优雅还有点儿慵懒的贵族气。赵老爷子出生在官宦之家,小时候也曾锦衣玉食,受过良好的教育。只可惜,赵老爷子是庶生——母亲是侧室,且又早亡,所以,等赵老爷子的父亲一驾鹤西去,家里管家的大哥只给了赵老爷子一笔钱,就让他自立门户。自立门户是说的好听,实际上是给赶出来了。  赵老爷子从小养尊处优,不知道过日子的艰难,又加上声色犬马无一不好,大哥给的那点钱哪儿够这么挥霍的,不多久就让赵老爷子给花的一干二净。钱花完了,就得找事由儿,不然就得喝西北风儿去。可找什么事由呢?赵老爷子犯了难。赵老爷子是受过良好的教育,识文断字,能写会算,可他的专业是当大爷,哪儿都用不上。但是吃饭是个大问题,不能瞪眼瞅着饿死啊,好在赵老爷子在当少爷的时候认识点子狐朋狗友,托人介绍,给一些小报写一些个文章,好歹混口饭吃。  后来等到解放军一围了城,北京城里秩序大乱,物价飞涨,那些个只会登个花边新闻和娱乐八卦的小报纷纷的都倒了闭,停了刊,赵老爷子的饭辙也就没了着落,只能像只丧家狗似的东一头,西一头的瞎撞,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挨,住宿条件也随着一降再降,最后沦落到德子家后院茅房边上的那间小耳房里了。  解放后,政府对于这些从旧社会过来的文化人也是给出路的,区里的、街道的陆续也来了一些人找过赵老爷子,想给他安排个工作。可赵老爷子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一概婉拒,最后在街道谋了个糊纸盒的工作。  这工作其实就是给火柴厂糊装火柴的包装盒,一个几厘钱,一个月下来能有个十几块钱的收入,赵老爷子再捡点破烂,一个人也就温饱无虞。  赵老爷子没结过婚,所以也就没什么儿女,这种人一般脾气上都有些各色,不太喜欢小孩。德子又是一个比较淘气的孩子,赵老爷子开始并不喜欢他,要不然,也就不会有“真君子”的那个评价了。  但德子有一个好处,“嘴甜”。见了赵老爷子知道“赵爷爷”长,“赵爷爷”短。这样,虽然德子有时候有些讨人嫌,赵老爷子也不太好意思对德子撂脸子。有一天,德子好奇,看见赵老爷子糊纸盒的家什觉得好玩儿,就非得试试,赵老爷子没办法,只能依了他。  没想到,德子一上手,马上就掌握了要领。没过多会儿,就比赵老爷子糊得还快,还好。赵老爷子一看,喜出望外,干脆就让德子帮着自己干开了。  可德子毕竟是个小孩子,没长性。没过多会儿就烦了,站起脚就想走。赵老爷子一看,不行,不能让这孩子走,这是一个“壮劳力”呀。  可怎么才能把德子留下呢?赵老爷子动起了脑筋,三两句话一聊,赵老爷子看出来了:这孩子爱听故事。这事难不住赵老爷子,三国、水浒、西游记外加聊斋和红楼,赵老爷子是一肚子都是,够德子听上个一年半载的。  听可是听,手不能闲着,一边听得一边帮着干活。对这一点,德子倒不在乎,这种简单的工作,德子压根儿就不用走脑子。于是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德子在没事儿的时候就来帮赵爷爷干活,可干活的时候赵爷爷得给德子讲故事。  从此以后,德子没事儿就往赵老爷子的耳房跑,德子奶奶也乐得让赵老爷子替她看孩子,一来二去德子不光在赵老爷子这儿听了不少故事,顺便着也学了不少的“语文”、“算数”知识,这才顺利的通过了学校的“入学考试”,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眨眼间,开学的日子就到了。德子背着新书包,在爸爸的护送下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学校。到了学校门口一看,来早了,学校大门还没开呢,门口可是早已经挤了一大帮上学的孩子和送孩子的大人。德子一眼就看见了刚子,刚子哭丧着脸站在奶奶的身边,他不愿意上学,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刚子有点犯怵,可一瞧见德子,刚子乐了,一是看见了熟人,二是觉得心里有了主心骨儿。  德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而实际上德子也确实没把这“上学”太当一回事,他认为这不过是一种玩法比较特殊的游戏而已。看着德子的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刚子立刻觉得心里踏实多了,于是刚子全然不顾奶奶不满的眼神,亦步亦趋的跟着德子。李婶开始还扥了孙子两下,后来一看不起作用,一赌气,索性不管了。自从那次“崩屎”事件后,李婶一直不太愿意孙子跟德子一块儿玩儿。  过了一会儿,学校大门开了,上学的孩子们陆续的往里走,一年级各班的老师站在校门外,指挥自己班的孩子排队,刚子这回不能再紧跟着德子了,因为他跟德子的个头儿差的有点多,中间夹上了胡同儿东头的小水儿和南边胡同儿的二子。  排着队进了教室,德子被安排坐在了第三排,后边是小水儿,二子被安排到了另一行的第四个,后边是刚子,因为刚子个子高,坐在了最后一个。  小学一年级只开两门课:语文和算数,这两门课都是苏老师教。德子由于在赵老爷子那儿学过,有基础,学得比较快,苏老师也就比较喜欢他,德子也喜欢苏老师,觉得苏老师说话总是细细的柔柔的,好听,也和气。与德子比起来,刚子、小水儿和二子就差点儿了,小水还行,仗着脑子聪明,马马虎虎还跟得上,刚子和二子每回写作业都吭吭哧哧,所以考试总是前五名,就是得倒数。  要说在班里学习最好的还不是德子,是一个名叫小雪的女生,一个文文静静,眉清目秀的女孩儿。小雪家原来不住在这一片儿,是wenge后搬过来的,据说原来家里也是个大户人家,解放后叫“民族工商业者”的哪一类,虽然政治地位不高,可是还能依然过着衣食无忧的“优雅”生活。小雪父母都受过良好地教育,在北京一所重点中学当老师,后来运动一来,被划成了“黑五类”,两口子双双都给轰到农村去了。小雪的爷爷早亡,但生前曾给党和人民做过几件大好事,中央的一位大人物说了话,特批把小雪的奶奶和小雪给留在了北京。可是那所大宅子是不能住了,一是那宅子房不错,早已经住上了好几个造反派,二是老太太也不愿意打头碰脸的老跟那几个抄过自己家的人在一个院住,于是就搬到了德子家北边的一条胡同儿里,在借着院儿西墙儿搭的一间“刀背儿”房里祖孙俩凑合安顿下来。  小雪由于学习好,还守纪律,没过几天就被苏老师指定为班长,其实也就是喊个排队、一二一什么的,但就是这点事,也让小雪很为难,小雪胆儿小,人前一站,没说话先脸红,声音跟蚊子似的,稍远一点就听不清,再加上二子、小水儿等几个淘气的孩子没事老爱跟小雪捣乱,有时候甚至刚子也跟着凑凑热闹,逢到这时就见这个班的队形乱乱哄哄,好半天排不起来,小雪一个人满脸通红的站在队前,眼里含着泪花,死死的咬着嘴唇,可那管什么用啊,还得苏老师出面收拾。苏老师也不是没想换个班长,比如说德子,但德子这人没长性,课堂纪律还不好,小动作忒多,让他当了班长大伙儿还不都得学他呀,只好先这么凑合着,等等再说。  开始,德子看着小雪的窘态,也觉得挺好玩儿,虽不屑于跟着二子、小水儿他们一起闹,可也乐得看热闹,可几次以后德子有点不耐烦了,主要是放学的时候不排好队门口的值周生和老师不让出校门。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一叫唤,再一看二子他们几个还在那儿没心没肺的傻闹,德子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一拍二子:“别闹啦,我这儿饿着那。”二子一听,还真就乖乖的站到队伍里去了。  这倒不是二子怕德子,或是德子有什么大本事,而是二子最近开始得求着德子——求着德子让他抄作业。领头儿的一收摊儿,小水、刚子等一干跟着哄的也就闹不下去了,队伍很快的就整好了,小雪舒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德子,可惜,小雪的这份感激,德子压根儿没瞧见,他正跟二子商量吃完饭上哪儿玩儿去呢。  每回下了学,作业对于德子来说简直不算什么事儿,往奶奶屋里的二屉桌前一坐,腿一边哆嗦着就把作业写完了,前后也用不了二十分钟。二子就不行了,一个人趴在家里的炕桌上,吭吭哧哧二十分钟也憋不出一、两道题来,顺带着还把自己憋了个满头大汗外加红头胀脸,二子死活就弄不明白为什么三加五等于八,四加四还等于八,最后实在没辙了,找德子去了。  一进德子家的院门儿,德子正打里边出来,这天德子新得了两个玻璃球,也叫弹球,有一个还是“花心儿”呢。  弹球这东西不能跟刚子一块儿玩儿,刚子那手跟煮熟了似的说什么也打不了弯儿,再者说刚子也没有弹球,他也不好这个,于是德子想找二子或小水儿去。正巧,还没等出院门呢,就见二子红头涨脸的闯进来了。  德子一瞅见二子,乐了,赶忙从兜里掏出了那两个玻璃球:“嗨,二子,你喽喽,你喽喽,看我这俩弹球怎么样,还一花心儿呢。”  二子没接德子的话茬儿,急扯白脸的问:“你写完作业了吗?”德子一听,满不在乎的说:“早写完了,干嘛呀?”“让我喽喽。”“哦。”德子领着二子进了屋,拿出算数作业本递给了二子。  开始二子还真没好意思抄,想着让德子给他讲讲,可德子哪儿有这份儿耐心烦儿呀,他这儿还惦记让二子跟他一块儿玩儿弹球呢。于是,德子不耐烦的对二子说:“你直接抄得数儿就得了,快点儿,完事儿咱俩好玩儿弹球去。”二子想了一下,也就没再坚持,坐在德子家的二屉桌前拿过德子的算数作业本,对着得数开始抄起来。德子等了一会儿,见二子抄得太慢,着急了,干脆,自己上手,亲自操刀,替二子抄上了。不一会儿就替二子抄完了算数作业,俩人高高兴兴的弹球去了。  从这天起,二子的作业就改在德子家写了,一半儿是自个儿照着德子的作业抄,一半儿是德子直接就替他写了,所以,一般的时候,二子总是得给德子几分面子。
  @急进慢退 11楼
09:46:00  一路迷茫(一个北京土著的陈年往事)  要说这德子奶奶在胡同儿里可是个人物,没文化,不识字,可也幸亏不识字,要不然恐怕老舍都得让她给比下去,没有现在这么光芒万丈了。怎么说呢?老太太嘴厉害,词汇特别丰富,比喻恰当,思维敏捷。特别是骂人,长短句,四六体,跟唱莲花落似的,一个脏字不带,能把人褒贬得一子儿不值,一句话能把人噎一个大跟头。别瞧德子奶奶在外面威风八面,可在家里拿自个儿的儿子和儿媳妇儿是一......  -----------------------------  太有味了,真的是那么回事儿,听着亲切啊
  @急进慢退 13楼
11:58:00  一路迷茫(一个北京土著的陈年往事)  德子在奶奶的精心照顾和言传身教之下,茁壮成长,渐渐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人都说“七岁、八岁讨狗嫌”。这句话,德子一点没糟践,全体现到了自己的行动中,特别是德子换门牙的时候,德子爸只要看见德子那张总是脏兮兮的小脸,就不由得头皮一紧,外加汗毛一乍。不是德子爸承受能力太差,是德子的淘气有点出圈儿。按理说,冲着德子奶奶那张嘴,德子在语言上应该有点天赋,怎么说也......  -----------------------------  炮崩黄金塔呀!这事儿咱也干过!嘿嘿嘿嘿
  @zwd0901 16楼
07:19:00  晚上洗漱完毕,德子爸两口子躺在床上,仔细的讨论这件事。德子的淘气现在是越来越出圈儿了,想管吧,后边又有爷爷奶奶护着,也不好管,可这么下去终究不是个事儿,以后指不定捅什么篓子呢。于是,经反复研究,大会一致认为:得赶紧让德子上学。上了学,一是有老师管教,二来是上学以后一上学就是一天,占着德子的功夫,让他没时间去淘气。  可是,上学好是好,但现在不是时候,原来是夏天招生,9月1号开学,现在改了:冬......  -----------------------------  入学时的经历啊...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两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二子和刚子虽然期中、期末考试都没怎么及过格,但乘着伟大领袖关于“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最高指示的东风,也都顺利的升到了三年级。  三年级一开学,班里来了一位新的女老师,教德子他们班的算数,兼班主任,可能是学校嫌苏老师太软,崴估不了班里的这帮刺儿头。所以从三年级起苏老师就不再当德子他们班的班主任了,可是还教德子他们语文。  新老师叫赵碧君,据说也就三十出头,可看面相,告诉您她四十岁,您都会觉得她不少相,长长地一张脸,许是名字里带了一个“碧”字,脸色儿怎么瞧着都黄里泛着点儿绿光儿,本来嘴唇就薄,又爱抿着,所以猛一看就像嫩老玉米下边横着裂了一个大缝儿。  赵老师厉害、威风,几天的功夫,班里的课堂纪律就有了一个很大的改观,不但二子这种经常带头破坏课堂纪律的主儿受到了很大的震慑,就连德子这样的只是自顾自搞小动作的人也不自觉的收敛了许多。  赵老师管孩子有一套,可算术课教的就很一般化了。有几回四则运算自己还给弄错了,特别是有一回期中考试,人家小雪有一道题明明算对了,可赵老师非给人家判了一个错。卷子发回来以后,小雪本来以为自己能得100分儿呢,打开卷子一看,错了一道题,97分儿,小雪把那道错题反复的又算了好几遍,没错呀,小雪奓着胆子找到赵老师,想让赵老师重新给看一下,可赵老师不但没看,还把小雪好一顿数落,连资产阶级名利思想都出来了,把小雪给数落哭了,分儿也没给改。  最倒霉的是刚子,刚子的作业老完不成,其实也不是刚子不写,是实在不会,以前苏老师教的时候,逢上刚子没交作业,苏老师一般都是说服教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多是放学留下,让刚子补完作业再走。  到赵老师这儿可不行了,赵老师脾气急,火儿一上来就喜欢打人,其实也不是打人,准确的说应该是“杵人”,就是拿手指头杵脑袋,也不总是杵脑袋,有时候也杵肩膀、胸口什么的,当然,杵胸口、肩膀什么的时候就不是用手指头了,那赵老师自己得多疼呀,赵老师用拳头。赵老师一杵,被杵的人不由自主的就得往后退几步,赵老师就一边数落着一边进几步,然后再杵。有好几回,刚子被从教室后头杵到前头,又从另一个位子间的过道里被从前头杵到后头,最厉害的一次是刚子被从后头杵到前头的时候忘了拐弯,也赖赵老师没提醒他,结果直接就退向了讲台,讲台桌旁边正好放着一盆擦桌子的水,刚子一屁股就坐在了那盆水上,早上起来奶奶李婶刚给穿上的一条新灯芯绒裤子给弄得泥水淋漓,刚子连吓再疼,“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赵老师这才收了势,让刚子回位子坐着去了。刚子也知趣,虽然脑门上和胸前还一阵阵的生疼,特别是自己最喜欢的新裤子弄得泥水淋漓,着实的心疼,可也没敢再言语,强忍着抽泣,回位子坐着去了。9月底的天儿,屁股那叫一个凉呀。  二子也挨“杵”,但通常不是因为作业,他的作业有德子替他顶着呢,主要是违反课堂纪律,比如说上课说话,出个怪声什么的。二子挨“杵”不哭,但他会拔赵老师自行车的气门芯儿。  赵老师有一辆老“凤头”,正经的英国造,全链套、加快轴,车把上、脚蹬上都打着“凤头”的商标,鞍座和前叉一看就是纯正的英国血统。这车是前两年抄家的时候抄出来的,被造反派变卖,赵老师两口子咬着后槽牙,花了20块钱买下来的,几乎是赵老师两口子月收入的二分之一,这么贵的车,两口子能不爱吗?所以,赵老师的丈夫,也就是德子他们学校的体育老师王老师,每天都把这车擦得锃亮。往学校后院的车棚里一放,这辆车跟周围那些锈迹斑斑,土气夯夯的自行车比起来,绝对是鹤立鸡群,显得那么的雍容华贵、骄傲、不凡。  二子是“拔”气门芯,而不是“松”,就是连气门芯、气门箍一起拔下来,全给扔房上去了。气门芯、气门箍全加起来再买得好几毛,心疼得赵老师眼泪差点掉下来,那是一天的菜钱呀,王老师则是气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齿,赌咒发誓非把这小子给抓住不可。  二子毕竟是个孩子,像这种事只能是偶一为之,不能常干。可二子食髓知味,又加上赵老师把他得罪的有点儿狠,没过两天,二子又去了,这回让早有准备的王老师给抓了个正着。  王老师本来对这个经常在课堂上调皮捣蛋的孩子就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心疼自己的车和那好几毛钱的气门芯和气门箍,新仇旧恨齐上心头,没说两句就动了手。先给了俩大嘴巴,然后是几个“削钉”,就是把食指或中指的指关节弓起来,照脑袋上敲。这种技法古已有之,您比如曹大师写得《红楼梦》里就有相关的记载,不过人家说的比较“文”,管这种技法叫“栗暴”。  王老师是体育老师,手劲儿本来就比较大,又搭上这回正在气头上,俩大嘴巴倒没怎么着,那几个“削钉”可着实的让二子的头上起了三个大青包。  二子头上顶着这三个大包回家去了,整个一个“三星高照”。回家一看,二子他爸上班还没回来呢,就是回来二子也不敢跟他爸说,要是说了,不但不会向着他,还会给他找补一顿“胖揍”,那时候脑袋上就不是“三星照”了,至少得是一个“四喜财”,弄不好脸上、屁股上还得添几个“五魁首(手)”。  二子他妈是个家庭妇女,孩子又多,一天到晚洗洗涮涮,刷锅洗碗,收拾屋子忙的是团团转,只要孩子们一个不少,全须全尾儿的回来吃饭、睡觉就行,她也没工夫挨个儿的仔细瞅。发现二子被打的是他哥哥大头,进门的时候,大头胡噜了一下二子的脑袋,把二子疼得差点蹦起来,大头挺纳闷:怎么了?我没使多大劲儿呀,至于吗?再一问,二子把这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都跟他哥说了。  大头一听,勃然大怒,拉着弟弟就上学校找王老师去了。
  @zwd0901   您这文笔真不错。一看就是正经的老北京人写出来的。字里行间透着那久违的乡情。
  大头比二子大个七、八岁,跟二子中间还隔着俩妹妹,二子他们家的规矩是排男不排女,所以老大叫大头,往下排直接就是二子。  大头今年十六、七了,长得比二子高多半头,哥儿俩模样都差不多,粗胳膊粗腿大脑袋大屁股蛋儿。大头喜欢撂跤,还认了北边胡同的裕三儿当师傅,每天晚上都上师傅家去,一练就是俩仨钟头,无冬历夏,风雨无阻。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  大头的师傅裕三儿是个旗人,早些年间裕三儿的爷爷曾经在善扑营里当过差,撂跤的功夫是家传的,裕三儿的爸爸后来还曾在天桥撂过地儿,到裕三儿这儿不拿撂跤当饭辙了,解放后裕三儿在胡同里一家区属的黑白铁加工厂里干钣金工,其实就是“焊洋铁壶”的。  德子曾经和二子一起去看过大头练撂跤,最让德子惊叹的是大头练“挑钩子”时的器械,就是一个直径二三尺,七八寸厚的一个石头磨盘,中间插一根碗口粗的木杠子,大头一手攥着木杠子的一头,拿脚一挑,插在木杠子另一头磨盘就在空中翻一个个儿,又砸在地上。  话说哥儿俩气哼哼的进了学校,找了一圈儿,最后在学校的体育室里把王老师给堵上了。  王老师在二子走后,自个儿又生了半天的气,后来一想,不行,车不能再放在车棚里了,谁知道哪天又让那个坏小子算计呀,琢磨了半天,干脆,把车搁到体育室里得了。这体育室只有自己一个人有钥匙,而且还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这么想着,王老师就把车给推了进来,顺便再擦擦。  说到这学校的体育室,其实就是一间大屋子,角落里放着一些坏了的课桌椅、学校工友用的扫帚、簸箕,以及一些教具什么的。此外主要就是一些体育器械,也就是几个足球、篮球、实心球,外加一个跳箱,还有两根跳高用的架子。这些东西都靠墙搁着,中间是一块空地,放着学校刚买回来的几个棕垫儿。这棕垫儿是学校刚买回来准备开垫上运动课的,课还没开,所以这些垫子就摞了一摞,放在那儿了。  大头和二子进得门来,一见王老师正在那儿擦车呢,大头气哼哼的就过去了。大头本来只想和王老师理论理论,没想真怎么着,毕竟拔人家气门芯先是自己兄弟不对,打两下也不过分,只是这“三星照”有点儿不太合适,太重了点儿。可是王老师这儿还窝着一肚子火那,一见大头领着他兄弟来了,以为是大头给他兄弟拔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言语不和,几句话就呛呛起来了。  王老师火往上撞,右胳膊一抡,就想跟打二子似的,照方儿再给大头抓一付,可没想到,大头不是他兄弟,那是个练家子呀。  就见大头左手一个“云手”,叼住了王老师的右手腕子,右手奔了王老师的右胳肢窝,脚底下背步、变脸儿,一毛腰,左腿一蹬,屁股一挑,左手一扥,右手一送,王老师从大头的肩上,脸朝上横着就飞出去了。在撂跤行里这招儿叫“揣”,是大头他师傅裕三儿的看家绝学,非同小可。裕三儿拿大头当自己的儿子看,压箱底儿的绝技都教给了他,所以这一招儿虽然看似是撂跤行里的寻常招式,可让大头使起来,那是如行云流水,更如兔起鹘落。  不过大头毕竟比他兄弟大着几岁,就是在气头上也没失去理智,知道不能真摔王老师,真把王老师摔个伤筋动骨,就给家里惹了祸了。所以大头在背步儿、变脸儿的时候早瞧准了那堆摞着的垫子,一使劲儿,王老师平平正正,不偏不倚的就落在那堆垫子上了。  可大头没想到,那垫子是新垫子,一次都还没用过呢,弹性太好,就见王老师落在垫子上以后,又被垫子弹了起来,还在空中翻了一个个儿,脸朝下,“啪叽”一声,就落在垫子边上的水泥地上了。  这间体育室太大,又空,又只有王老师有钥匙,而王老师呢,那点儿勤快劲儿全搁到他们家和他那辆“凤头”上了,别的地儿一点儿没剩,这屋里实在是疏于打扫,地上尘土老厚,王老师一落在地上,就见一片烟尘腾起。  要说还得是王老师,毕竟是教体育的,腰腿灵活。要搁别人,就这一摔,得半天爬不起来,可王老师没有,一翻身就爬了起来。爬起来可是爬起来了,但没站起来,坐在地下发愣,王老师不明白,自己站得好好的,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来了一个腾空转体,最后还掉地下了?  王老师今天先是跟二子后来是跟大头,又是生气又是嚷嚷,脸上、身上都出了不少的汗,最后一下又是脸朝下摔的,鼻子给碰了一下,虽没流血,可也是涕泪横流,这尘土往下一落,王老师的脸上就有模样了,这么说吧,王老师要演个《霸王别姬》里的楚重瞳,甭勾脸儿就能开锣了。  大头也愣了,这个效果他也没料到,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门口赵老师一边嚷着,一边就跑进来了。  二子被王老师抓了个“现行”这件事,赵老师早就知道了,觉得虽然这孩子有点可恨,但就这么点儿小事也没法儿太深究,可后来听说二子他哥带着二子又到学校来了,而且满学校的找王老师,赵老师坐不住了,她怕二子哥儿俩跟王老师犯浑,王老师再吃了亏,赶忙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出来一看,既没瞧见二子,也没瞧见王老师,她不知道王老师在哪儿,也只能满学校的找,好容易找到体育室,一进门正好瞧见丈夫的“空中转体”。  赵老师是又急又气,又惊又怒又心疼,哭喊着就冲大头扑了过来,伸手就要抓大头。凭大头的身手,哪能让赵老师抓住呀,轻轻一侧身,赵老师就扑了个空,还没等赵老师转过身来呢,大头一把拉起二子,撒腿就跑。  大头之所以拉着兄弟就跑,并不是怕赵老师打他,连王老师都不是个儿,赵老师一个女的又能怎么着。大头主要是觉得今天的祸闯的有点大,再有就是北京“武士道”的规矩:好男不跟女斗。  赵老师追了两步,没到屋门口就又返了回来。一是不知道丈夫被摔得怎么样,担心丈夫的伤势,二是她知道即便追上了也抓不住大头,也怕大头再跟她犯浑。  回头再看王老师已经站了起来,正在那儿活动胳膊腿儿呢,活动了几下儿,觉得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一下摔得胸口有点儿发闷,俩手在地上拍了一下,有点儿麻胀胀的。赵老师走过来一边给王老师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搀着王老师往门外走,得赶紧让王老师把“妆”给卸了,要不然让别人给看见算怎么一档子事呀。  洗脸、更衣完毕,怎么处理这件事,两口子有了争议。依赵老师的意思,这事不能轻易的善罢甘休,好嘛,不服从老师的管教、破坏老师的财物还打老师,这还了得,必须得严肃处理,至少是得请家长,最好再给二子一个处分。可王老师不同意,他不愿意声张,让一半大小子给摔了一个屁滚尿流,这事传出去它好说不好听,往后自个儿在街面儿上还怎么混呀。  可最后,还是依了赵老师,王老师在赵老师的搀扶下到校长办公室找校长去了。其实王老师并不想让赵老师搀着走,因为这下摔得并不重,人家大头给他留着分寸呢,可赵老师不干,非得搀着他,说是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伤势的严重,能让校领导重视。王老师没办法,只好在赵老师的搀扶下进了高校长的办公室。
  有看完了的吗?交流一下,没人理我,我都不好意思再往上贴了。
  浓浓的老北京味道 好看
  @夕颜And 27楼
16:40:00  浓浓的老北京味道 好看  -----------------------------  谢谢您,有各位的鼓励,我就继续写下去。
  一九七六年,是中国最不平凡的一年。过了元旦没几天,深受全国人民爱戴的周总理就驾鹤西去了,于是举国上下一片哀痛之声。又过了没几个月,深受全国人民爱戴的朱老总也紧跟着周总理驾返瑶池,老哥儿俩上那边儿“闷得儿蜜”去了,把全国人民扔给了伟大领袖一个人儿。可这些都是国家大事,跟胡同儿里的“草民”们离得比较远,除了清明节那几天,大头因为想去趟天安门广场,挨了他爸一顿老拳之外,胡同儿里倒也没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再有就是胡同儿里的人又听到了久违的“哀乐”。有年头儿没听到这个曲调了,近十年以来,话匣子里放出来的歌都是节奏铿锵,得扯着脖子嚷着唱的,没法哄孩子。而哀乐呢,节奏比较慢,有一定的催眠作用,于是,南边胡同儿二秃子他媳妇就拿这哀乐哄孩子睡觉使了,二秃子他妈一听,心里这叫一个别扭,一生气,把这事跟下班回来的二秃子说了,结果,二秃子在自己媳妇肥白的屁股蛋子上狠狠的给了两鞋底子,打的媳妇哭了半宿。  可所有这些对德子们的影响都不如7月28号那一天。这天正是暑假期间,德子白天跟二子、小水儿和刚子等一帮孩子玩儿得是昏天黑地,晚上睡觉自然也就是死狗相仿。睡梦中,德子突然就觉得有一双手把自己从床上给拎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妈妈拦腰抱着自己,站在屋子中央,嘴里还含混不清的哭喊着什么。开始德子以为自己玩儿狠了,不留神尿了炕,可是以前自己也曾经玩得太累了尿炕,没见妈妈这么激动呀。还是德子爸沉得住气,定了定神儿,对德子妈说:“别嚷啦,快穿衣服,带德子上外边去。”德子妈这才醒过神来,一边胡乱的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一边催着德子:“快穿衣服,快点儿。”  德子晕头晕脑的跟着妈妈出了院门,就见胡同儿里已经站了一街筒子的人,都在惊魂未定的议论着、打听着,德子这时候才知道,今天这事叫“地震”,是老天爷出幺蛾子了,跟自己尿没尿炕没关系。  德子正兴奋的听着大人们的议论,忽然,一条毛巾被落在了他的肩上,回头一看,是奶奶怕他冷,给他披上的,后边是爷爷和爸爸。爷爷拎着几个马扎和一把茶壶,爸爸拿着一个暖壶和几个茶碗,估计是想到了一时回不了家,准备在外边开个茶话会。与德子家的从容比起来,刚子家就狼狈的多了,李婶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和一件大背心儿,李婶的老伴儿光脊梁穿一条大裤衩,刚子他爸穿着一条红底儿团花儿的裤衩儿(估计是刚子妈的),而刚子妈呢,直接只裹着一条毛巾被就出来了。刚子也只穿了一条三角裤衩,十几岁的孩子了,青春期已经开始萌动,觉得自己这身装束有点不雅,缩在胡同墙角的阴影里不好意思见人。  其实最倒霉的还不是刚子家,他们家的“狼狈不堪”和“衣冠不整”只是表面上的,一会儿进屋拿件衣裳穿上就完了,最倒霉的是二秃子,这件事的影响困扰了二秃子好几年。  那天晚上,前半夜天气太热,二秃子两口子躺在床上不动弹都热汗直流,一人拿一把“大芭蕉叶儿”,除了给自己扇点儿风儿以外什么事都不想干,后半夜凉风儿下来了,二秃子就有点“蠢蠢欲动”,想跟自己的媳妇“敦伦”一番。二秃子媳妇开始不乐意,好容易凉快点儿,她正困着那,刚要睡着,推了二秃子几下,可没想到二秃子拧劲儿上来了,锲而不舍,二秃子媳妇被他上下其手,弄得有点情热,也就半推半就了。两口子刚渐入佳境,就觉得外边天崩地裂一阵轰响,外加天旋地转一阵摇晃,二秃子媳妇先是一声尖叫,接着一把把二秃子从自己身上给推了下去,这一把推得用力过猛,二秃子又没有防备,直接就被推到了床下,二秃子呢,不顾自己身上被摔得生疼,一咕噜爬起来,连鞋都没穿,光着屁股就跑到了院里,他媳妇也紧跟着冲了出来,装束比二秃子强点儿:脚底下趿拉着一双二秃子的片儿鞋,身上裹着一条被单儿。  为这事,二秃子他妈还叨唠了他们两口子好些日子:“没见过你们这样当爹妈的,有了事自己先跑,不管孩子。”二秃子出乖露丑倒也还在其次,因为事出突然,胡同儿里免冠徒跣,甚或于“袒呈相待”的也不只是二秃子一人,最倒霉的是二秃子从此以后好几年,坐稳了水泊梁山第二十七把金交椅、当上了梁山水军第四位大头领。二秃子媳妇开始还忍着,没好意思和他闹,这被窝里的事还是有点难以启齿。可又过了些日子,二秃子的情况没一点好转,她实在忍不住了,您想,二秃子媳妇二十多三十不到的年纪,也是血气方刚呀,又不敢明说,只能是在家里摔盆打碗儿,外加背地里对二秃子掐、揪、拧、啐、咬。再有就是唱国际歌哄孩子的时候不按原词唱了,一张嘴就是:“起来,不争气的东西。”  地震以后的日子胡同里忙碌而杂乱,家家都在为盖自己家的地震棚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胡同里的空地上几乎一夜之间盖起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棚子,把原来还算宽敞的胡同弄得异常逼仄。德子爸从单位拉回来一些沙篙和苇箔以及一块苫布,也在门口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地震棚,一家五口白天回屋做饭,晚上在地震棚里睡觉。地震棚一般都是一家一个,也有几家住在一起的,比如德子家,就不光是自己家的人,连赵老爷子也跟他们一起住在德子家的地震棚里。赵老爷子没单位,人家火柴厂只管收包装盒,不管其他福利,所以赵老爷子也就没地方去找苇箔、苫布等材料,就是有,凭年事已高的赵老爷子自己也搭不起来,德子奶奶看赵老爷子孤孤单单一个人没着没落的,心一软,就让德子爸把他请到了自己家的地震棚里。德子奶奶觉得赵老爷子人不错,就是老说“字儿话”,让人听不太懂。  德子对于赵老爷子的加入非常高兴,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再费事跑到后院去找赵老爷子了,奶奶等于把这个“故事匣子”直接给搬回了家。德子白天跟二子、小水儿和刚子等一帮孩子疯玩儿疯闹,晚上吃完晚饭就形影不离的腻着赵老爷子,到该睡觉的时候也腻在赵老爷子的床边不愿意走,德子妈不叫个两三回都叫不回来。  德子们的整个暑假都在地震所带来的恐惧、迷茫与兴奋中很快的过去了,又到了即将开学的时候。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德子们最忙碌也是最难受的时候,一是可以疯玩疯闹的快乐时光即将过去,又该像小马驹套上笼头般被圈到教室里去上学了,更主要的是暑假作业还差着不少,有的人甚至是还一点没写呢。但是今年,德子们却异常轻松,特别是对暑假作业这一项,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有了一个明确的预感:今年的暑假作业老师不会再收了。  事实证明,这个预感非常准确,不但这次的暑假作业没收,而且开学都推迟了好几天,据说是因为怕余震,好容易开了学,又在露天地里上了好几天课,其实简直就是糊弄事。所以,这段时间,德子们过的是非常愉快。过了些日子,进教室上课了,又闹了好几回惊吓,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动静就有人喊:“地震了!”于是老师就领着学生们一起往外跑。老师们吓得是脸焦黄(赵老师是浅绿),德子们是兴奋得大呼小叫,盼着每天能多来几回。可这事不能听德子们的,学校还是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学校恢复正常秩序没多久,又一件震惊全国乃至世界的大事发生了:共和国的缔造者、全国人民心中的伟大领袖龙驭上宾了。  于是,刚刚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又一次被打乱,老师和学生们都停了课,忙着做白花、扎花圈、布置灵堂和给伟大领袖守灵。  所有这一切,都让德子感到非常的新奇和兴奋,白花、花圈和灵堂这些东西德子从有生之年就没见过,德子也不是没见过胡同里死人,可都是立马拉到火葬场就给烧了,家里人也就是哭两声,连黑箍儿都不敢戴,造反派说了:这是“四旧”,不听招呼的,批斗。吓得大伙儿谁也不敢了。可这回不同,死的是伟大领袖呀。  不光是德子他们学校,就连胡同里也由居委会组织街道积极分子给伟大领袖做白花、扎花圈、布置灵堂和守灵。把德子奶奶、李婶、孙大妈等一干人等忙的是团团乱转,根本顾不上家里的事,德子爷爷和爸爸、妈妈又都上班,德子家做饭的事就落在这几个月在德子家入伙的赵老爷子身上了。赵老爷子有点不高兴,就又说了几句“字儿话”:“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还是古人想得开呀。”家里没人听得懂,也就没人搭理他。  晚上德子又跟赵老爷子这儿腻,赵老爷子不知怎么就给德子讲起了“死”的说法:天子死叫“崩”,诸侯死叫“薨”,大夫死叫“卒”,士人死叫“不禄”,老百姓死才叫死。德子听得有趣儿,一眨眼,嘎劲儿上来了:“刚子他们家的大花猫死了叫什么呀?”问的赵老爷子一愣,一赌气告诉他说:“跟你死了叫一个名。”“那我死了叫什么呀?”德子不知是套儿,还在那儿扒根儿问底儿,这回,赵老爷子给了他一个脆脆生生的答复:“叫嗝儿屁。”
  在德子看来,为伟大领袖守灵是一件苦差事,一站就得一个多钟头不说,还不让动,也不让说话,脸上还得做出一副悲痛、严肃的表情。不光德子,其他的孩子诸如二子、刚子和小水也都差不多。尤其是刚子和小水,还出了点小事故。  那天又赶上“守灵”,刚子他们家头天晚上吃的是“笃茄子”浇面,刚子爸弄回来点黄豆,做“笃茄子”的时候放在里面,全家都爱吃这个,刚子也吃了不少。第二天“守灵”的时候,麻烦来了。刚子黄豆吃多了,屁就多,平时倒也还无所谓,顶多让旁边的人拿卫生眼球瞪两眼,可现在是在给伟大领袖“守灵”,刚子哪敢放啊,只好忍着,可俗话说“屁是五谷神,不放憋死人”,刚子哪儿忍得住啊,没办法,只能提着劲,夹着屁股,一点儿一点儿的放,可有过这方面生活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项技术含量非常高的技艺,不是一般的人能掌握的了的。刚子就是,没弄好,还是出了声了。不光出声,由于刚子使劲儿夹着屁股,这气流出来的通道有点曲折,而且是憋了半天,肚子里的气压有点高,结果这声音是异常的婉转高亢,一出声,吓得刚子使劲一憋,声音停了,可时间长了还是憋不住,又得放,于是这声音不光是婉转高亢,还带上了一些“一唱三叹”的韵味儿,不敢说“绕梁三日”,可也是“余音袅袅”,孔老二要是听见,估计都能把韶乐给比下去,什么时候再知道肉味不清楚,但是这屁味准让他仨月都忘不了。
  顶你,看了感觉很亲切,就像回到了年少时节。
  旁边的孩子一听,离着近的再一看刚子的窘态,都忍不住想乐,可又不敢,给伟大领袖守灵,谁敢乐呀,只能憋着,憋得是脸红脖子粗,有几位眼泪都出来了。赵老师站在前边,面向着伟大领袖的遗像,背对着学生们,赵老师倒不怕站,因为十几年的老师生涯,早已经站习惯了,一边给伟大领袖守灵一边琢磨着家里还有多少钱,得赶紧把副食本儿上的芝麻酱给买了,别回头到月底没钱了再做了废,再有就是下个月家里的蜂窝煤得少要点儿,一百块大的、五十块小的有点儿多。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得背后自己班的队伍里一个声音高亢嘹亮,回头一看,就见刚子低着头,脸憋得跟茄子皮似的,旁边的孩子一个个满脸通红,还五官乱挪位,明显是想乐还不敢乐,赵老师是又气又怕,气得是这帮孩子不知道轻重,在这么严肃的政治活动上还敢捣乱,怕的是自己的组织问题正在关键时刻,别再因为这事受什么影响,同时赵老师还有点儿纳闷儿,刚子这孩子平素胆小,连平时上课的时候都不敢出个怪声什么的,今儿这是怎么啦?  许是刚子这个屁的曲调有点儿高端,过于的“引商刻羽,杂以流徵”,所以到现在为止,赵老师都还没真正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刚子出怪声呢,气哼哼的往过走,没走几步,依稀间的兰麝之气飘过来了,赵老师一愣,仔细一想,这才明白了个大概,再一琢磨,又有点哭笑不得,这事怎么说呀,得了,狠狠的瞪了刚子和周围的那几个孩子几眼,一转身又回前边接茬给伟大领袖守灵去了。  按说这事到这儿也就完了,刚子如释重负,一身轻松,老老实实站着,周围的几个孩子也都慢慢的恢复了常态,赵老师呢,接着盘算家里的蜂窝煤问题,可不一会儿,小水那儿又出事了。  这回的罪魁祸首是一只苍蝇。小水站得离刚子不远,自然也就有幸聆听了刚子的“仿佛如丝竹之音”,也分享了刚子的“依稀如兰麝之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涌上来的笑意给憋回去,刚定住神,一只苍蝇飞过来了。  从昆虫学的角度来说,“丝竹之音”这苍蝇估计没听到,而这“兰麝之气”八成它偷偷的给闻去了,不但闻了,还顺着味儿追过来了。只可惜,这苍蝇追得慢了点儿,等追到跟前儿,刚子屁已经放完了,它失去了追踪的目标。像那你直接飞走不就完了,出了门一拐弯,过仨门儿就是厕所,可这只倒霉苍蝇没走,转了俩弯儿,一屁股坐在小水的上嘴唇上了。
  老少爷们儿,麻烦您再给来个“好”儿,成吗?算是鼓励鼓励我。受累受累。
  不错。
  @zwd0901 26楼
16:22:00  有看完了的吗?交流一下,没人理我,我都不好意思再往上贴了。  -----------------------------  文笔文思都不错,回头你勾的我也发一篇
  没啦?正看到热闹处……
  小德张?
  @老麻栎疙瘩 36楼
23:26:00  没啦?正看到热闹处……  -----------------------------  对不住了您那,这几天公司里的事太多,年底了,一帮一帮的检查团,绿头苍蝇似的综着,还直往脸上撞,没辙。过几天,等忙完这阵儿,我再多写点,伺候各位爷们段长的。
  前几天,有一个朋友看了我写的这篇小说,问我水泊梁山第二十七把金交椅坐的是谁?他以为是吴用,我告诉他是阮小二,他乐了半天,别人有弄错的吗?
  真好看,怎么没了?  
  小水已经十来岁了,嘴唇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绒毛,这苍蝇往上一落,再一伸胳膊伸腿,弄得小水是奇痒难耐,本来小水拿手一轰也就完事,可小水不敢动,因为赵老师刚过来拿眼把他们几个瞪了一遍,瞪得小水心里直打鼓,笔管条直的在这儿站着,可是不轰又不成,这只苍蝇蹲在这死活不走,还咕溶起来没完。  小水先是努了努嘴,苍蝇没动,小水又纵了纵鼻子,苍蝇连理都没理,于是小水把平生所学过的表情都挨着个儿的做了一遍,这只该死的苍蝇依然是无动于衷,小水又用鼻子使劲儿出气,差点把鼻涕都擤出来了,这苍蝇还是赖着不动地方。更要命的是,旁边的孩子一看到小水的样子,刚刚好不容易憋下去的笑意又被勾了起来,又是一阵的五官乱挪位,外加嗓子眼儿里“吭吭”乱响,而且这响声是越来越大。小水是又急又怕,急的是这该死的苍蝇怎么也弄不走,怕的是周围孩子们的“吭吭”声再把赵老师给招来。  正惶乱无计间,就见前边一阵慌乱,原来是一位老师由于过度悲伤,瘫倒在地,昏过去了。  趁这个机会,小水抬起手,抡圆了朝那只该死的苍蝇扇了过去,虽然距离没掌握好,碰了自己鼻子一下,给自己弄了一个大“酸鼻儿”,但好歹把那只该死的苍蝇给轰走了。  这时候,前边的几位老师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工友,把那位昏倒在地的老师连抬再架的给弄走了。  德子在队里站着,看着那位老师被抬走,心里是特别钦佩,钦佩的是这位老师对伟大领袖的深厚的革命阶级感情。可十几年以后,当德子去看高校长,坐在一块儿聊天儿的时候又提起此事,高校长没往深里说,只是说那位老师借着这个机会歇了一个多月,表情中隐隐透着几分不屑(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胡同里举行了相应的悼念活动,虽然“守灵”没有学校组织得这么频繁,但是,追悼会是必须要开的。主要议程是:先站好,听天安门追悼会的实况广播,然后再举行街道的追悼会。正当大伙一脸沉痛的表情,默默的听完了华主席用那PH值极低的晋味软语念的悼辞之后,二秃子妈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数叨:“毛主席呀,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呀,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呀,您走了我们以后可指望谁呀……”李主任等一些街道的“领导”一听她哭得情深意切,也不禁悲从中来,一边往起搀她,一边也默默地擦着自己的眼睛,二秃子妈一见引起了领导们的共鸣,更加来了精神,继续的边哭边数叨,可没想到她这话一多就有点口不择言,数叨得有点不靠谱儿了:“毛主席呀,您这辈子不容易呀,您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呀,大热天您连一根冰棍儿都舍不得吃呀,您把细粮都给了孩子们,自己吃粗粮呀,刚把孩子们拉扯大您就走了呀……”  李主任们一听她哭得不像话,赶紧手上加劲儿,连揪带拽的把她拉了起来,再连架带推的往外搡,二秃子爸也吓得赶紧过来帮忙,搡架间二秃子妈倒也渐渐的收了声,可后边问的一句话把二秃子爸吓出了一身冷汗,二秃子妈问的是:“待会儿上哪儿吃去?”二秃子爸一个耳勺子把二秃子妈的后半句话给打了回去,胳肢窝一夹就把二秃子妈给夹了走。过了没多会儿,就从二秃子他们院里又传出了二秃子妈的哭声,这回只有哭声没数叨了。  搡走了二秃子妈,这边的追悼会还得继续开,各位领导和街道积极分子们挨着个儿的发言,无非是“继承遗志”、“化悲痛为力量”等一些套话,追悼大会也就算圆满结束了。  晚上回到家里,德子奶奶对二秃子妈有了一个评价:“成,不含糊,家传的这点儿玩意儿一点儿没扔。”德子不明白,直追着奶奶扒根儿问底儿,德子奶奶给他解释:二秃子妈她们家以前就是干这个的,谁家有了“白事”,又赶上这家人人丁稀薄,就得雇二秃子妈这种人去“帮哭”,当时的“官价儿”是:一人一天五十大枚,哭死过去一回加一碗“烂肉面”,二秃子妈的最高纪录是:一次出场吃了人家四碗“烂肉面”。  办完了伟大领袖的丧事,全国人民都认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今年从一开始就不消停,光丧事就办了三起,又加上地震,闹腾到今儿也应该差不多了。马上就国庆节,虽然国家肯定已经没有了庆祝的心思,但老百姓还得过呀,游园会什么的肯定是不会有了,但单位肯定得放一天假,趁这个机会洗洗涮涮,收拾收拾屋子,干点儿平时没时间干的家务活,也不错。德子爷爷前两天不知道从哪儿买回来一只“鸭架子”,德子奶奶拿家里的砂锅炖了一锅,家里其他人吃了多半只,德子一人吃了少半只,挺香,就是有点肥,也赖德子把半锅炖鸭子的汤都喝了,嗓子眼里好几天都让油糊着,喘气的感觉都怪怪的。  过了国庆节没多久,国家领导层的又一个晴天霹雳打了下来,把胡同里的人都震得晕晕乎乎的。伟大领袖的革命伴侣、wenge的旗手江青“同志”让人跟逮小鸡儿似的给逮起来了,一块儿的还有三位爷,加到一块儿有人给起了一个名儿,叫“四人帮”。  于是学校里又一次热闹了起来,课又不上了,学校组织所有人庆祝粉碎“四人帮”。先是开大会,学生们在操场上排着队站了一大片,学校的领导、各年级的老师还有高年级的学生,纷纷上台发言,控诉“四人帮”的罪行,表达对党中央英明决策的拥护。这天的会开得有点长,站得德子有点晕乎,本以为会开完了就可以回教室了,好歹能坐下歇会儿,没想到紧接着就排着队上了街,去参加庆祝粉碎“四人帮”的游行。  走到街上,大街上已经挤满了一队一队的游行队伍,德子第一次看到了扭秧歌的,也第一次听到了4响的“二踢脚”。德子他们学校的游行队伍很快融入到了游行的人流中,德子没想到这次游行一直走到了天安门,开始的新奇和兴奋早已被疲惫赶到九霄云外去了,德子只觉得两条腿像灌了铅,两只脚又麻又涨的难受。比起德子,刚子更倒霉,刚子因为个子高,老早就被招进了学校的“鼓乐队”,而且还是打大鼓,德子空着俩手,就拿一面小纸旗还累得晕头转向呢,刚子还背着一面十几斤重的大鼓,把刚子累的是东倒西歪,最后,一位跟着游行的工友实在看不过去了,把那只大鼓给摘了下来,替他拎着。  回到家,德子往床上一躺,就跟散了架似的,一动也不想动了,德子奶奶一边给孙子揉着肿胀的双脚,一边小声的嘟囔着:“粉碎‘四人帮’, 粉碎‘四人帮’,‘四人帮’没碎你们先碎了。”西边院里李婶也是,一边给孙子磨破的肩膀和脚心抹紫药水,一边在心里边挨着个的问候学校领导和刚子他们班主任赵老师的先人。  粉碎完了“四人帮”,全国人民的伟大领袖变成了“英明领袖华主席”,华主席马上盖了一座纪念堂,再弄了一口“水晶棺”,把前一任的“伟大领袖”给放进去了。好让全国乃至全世界人民都能永远瞻仰到“怹”老人家的遗容。  学校里也开始渐渐地有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原来作业都是留在作业本上的,现在开始印卷子了,学校特意买了一台油印机,老师业余时间都在刻蜡版。作业也开始多起来了。而且原来一学期只有期中、期末两次考试,现在,除了这两次考试以外,又多了N多次的“小测验”。“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儿,分儿,学生的命根儿”这句话又慢慢儿的回来了,而且渐渐的变成了现实。  这一切对德子来说倒没什么太大的所谓,德子属于脑瓜儿聪明,一点就透的人,虽然学习上不大努力,可功课上基本上一直属于上中游,有时候一“抖机灵”还能在全班甚至全年级弄个前三名什么的,二子和刚子就不成了,一直是全年级的“前十名”,就是得倒数。用赵老师的话来说就是:“要说你们俩在学习上的优点,就一条:学习成绩比较稳定。”又过了些日子,有关“蹲班”,也就是留级的传闻渐渐的多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具体、越来越详细、越来越像真的。终于有一天,也就是德子他们四年级升五年级的时候,刚子没升上去,给留在四年级了。  本来留级的名单里还有二子,可是二子他哥大头预先知道了这个信儿,大头一没请客,二没送礼(那年头不兴这个,另外大头他们家也没这份儿闲钱),就穿上他师父裕三儿新给他置的一副“褡裢”,上赵老师他们家胡同口堵着去了。那天是赵老师下班早,先回来的,大头远远儿看见赵老师,赶忙把身子一缩,躲到墙垛子后头去了。这事虽然赵老师是“正主儿”,但是不能堵着她说,这是大头他师父裕三儿教给他的:“她一个老娘们,你怎么跟她说?说深了不是说浅了不是,再者说,跟一个老娘们较劲,传出去咱们爷们还怎么在街面上混呐?找她爷们说!”
  真TM亲切,勾引出自个小时候的哪些事儿了。
  好,好,好。  
  于是大头躲过了赵老师,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王老师。王老师刚拐进胡同口,大头就从墙垛子后头窜了出来,抱着肩膀,脚底下丁字步一站,瞪着眼睛瞅着王老师。王老师一边骑着“凤头”走着,一边想着心事:昨天刚下了雨,屋门口的煤棚漏了,得赶紧修修,还有就是刚听同事刘老师说学校里马上要“调资”了,凭教龄自己这次应该“有戏”,得赶紧打听打听,抓紧时间活动活动,别把自己落下,正胡思乱想间,车前头猛的跳出一个人来,王老师吓了一跳,赶紧捏闸,要说还得是“凤头”,也加上王老师手勤快,这车收拾得好,就听得闸皮与车圈的一声摩擦声响,车轱辘在离着大头左腿二寸左右的地方戛然而止。  王老师抬头一看,一个半大小子站在眼前,新剃的大脑袋头皮泛着清白的亮光,一双牛眼直眉瞪眼的瞪着,放出两道挑衅绿光儿。王老师一愣,马上想起来了,这是先给自己来了个“空中转体”,后给自己勾了个大花脸的那位——学校里那个“刺儿头”二子的哥哥,王老师心里有点犯憷,再一想,自己没再得罪过他呀,从那件事以后,王老师和二子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上体育课的时候基本上就不怎么管他,而且自己媳妇赵老师也不再教他了,不可能再有什么“过节儿”呀,今儿这又是哪一出啊?  王老师正在纳闷,大头说话了:“王老师,听说我弟弟要蹲班,有这事吗?”王老师一听是这事,松了一口气:“这事我不知道,你得去问他们班主任。”大头眼睛一翻:“我不认识他们班主任,就认识你。”王老师有点哭笑不得,“可我不管这事啊。”“你们家赵老师管。”“那你找她说去呀。”“我就找你说。”大头一边说,一边往前凑和,王老师看出来了:这是个浑人,跟他说不明白道理,再一想,真把他招翻儿了在大街上跟自己犯浑犯不上,于是就敷衍他说:“行,这事我回去给你问问。”  “问不问我管不着,我弟弟要是蹲了班,我还得来找你。”大头撂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王老师反而站在这儿愣了半天神儿,特别是大头最后那句话,意思是如果他弟弟蹲了班肯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想着想着,王老师有点埋怨自己媳妇:这么一个混小子你跟他较什么劲那?现在蹲不蹲班上边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想到这儿,王老师生气的一骗腿上了车,回家去了。  也不知道王老师跟赵老师是怎么说的,反正是不久后公布的蹲班名单里没见到二子的名字。  二子虽然躲过了“蹲班”这一关,可到了升中学的时候,还是没升上去。因为从那一年开始,“戴帽儿”中学取消了,上中学得考试,虽然考试的机制还很不完善,特别是考题非常容易,也就是说“筛子眼儿”很大,但以二子的水平,还是没过去。这回,大头也没辙了,只好眼瞅着弟弟留在了家里。
  这时候,大头已经上班了,跟师父裕三儿一个单位,俩妹妹前后脚的去插了队,大头和他爸一上班,家里就剩下了老娘和一个弟弟(二子)还有一个妹妹。大头他妈由于这几年的操劳,积劳成疾,已经成了个病秧子,小妹妹还小正在上小学,二子在家就“放了羊”。开始一段时间还好,二子还沉浸在没上了中学的“羞涩”中,羞于见人,平常不大愿意出门,也就还没机会惹什么事。可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自己想通了,也或许是时过境迁,没上了中学的那点痛苦,已经被时间的药膏给治的差不多痊愈了,俩多月以后,二子渐渐地开始走出了家门。  开始的时候,二子有点百无聊赖,因为以前跟他在一起玩儿的朋友都还在上学,整个胡同空得让人心烦。  但是过了没多久,二子很快又交上了一些新的朋友,而且这些新朋友还给他带来了他以前没经历过的、新的体验:比如抽烟,比如喝酒,再比如截别的胡同的孩子抢点儿钱。于是乎二子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一片新天地。虽然二子“出道”比较晚,但是二子力气大,又从哥哥大头那里学了几招撂跤的功夫,特别是二子胆子大,打架手黑、干事敢下手,很快就在“江湖”中崭露头角,而且在自己的周围聚拢了一帮小兄弟,当了“大哥”。  但是有一件事总困扰着二子们,就是经费问题,总觉得抢来的钱太少,也赖那时候大伙的生活条件都不是太好,孩子兜里的钱就更加有限,一、两毛钱是常事,五毛钱就算大数了,一块钱想都甭想。所以,要想解决抽烟、喝酒的经费问题还得想别的办法。开始是想卖废品,可家里能换钱的废品早让大人给控制起来了,因为那是当时各家经济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没一家让孩子随便折腾的。后来又想到去偷点铜卖,因为铜值钱。正好胡同儿北边有一个变电站,院里搁着几卷电缆,于是二子们就打上了这几卷电缆的主意。  这变电站是准备弃用的,平常就没有什么人,到了晚上更是只剩了一个看门的老头。老头每天晚上7点多钟来,第二天早上7点多钟走。说是看门看12个钟头,可是每天上班真正清醒的时间不超过3、4个钟头,一般是来了就喝,喝了就醉,醉了就睡,睡醒了就走。所以,二子们在偷电缆这个环节上没费什么劲,如入无人之境,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可是没想到,在换钱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了。  当时收废品的都是国营的,叫“物资回收公司”。而且管收废品的人责任心都挺强,正经卖废品,支援国家建设可以,想销赃,不成。门儿都没有!人家一看二子们拿来的不是破铜盆、破蜡扦一类的破烂,而是一段一段崭新的小拇指粗细的铜线,当时就起了疑心,也赖二子们反侦察能力太弱,被收破烂的工作人员一问就给问“秃噜”了。人家一看不对,呼哨一声就想一拥而上把二子们拿住,二子们是撒腿就跑,仗着腰腿灵活,地形熟悉,算是没让人家拿住,但是铜线是一段也没拿回来,就是拿回来了也没地方卖了。看来这招儿不成,还得想别的辙。
  又更新了嘿,楼主哥们,其实我特爱看。
  大头的师傅裕三儿住的胡同北边还有一条胡同,这条胡同里住着孙大妈。孙大妈那院的西边隔俩门住着一户姓周的人家。男主人叫周贵,胡同里的坏小子给人家起了一个外号叫“面茶”。您要问这外号的来历或者说逻辑是什么?那我给您仔细说说:南边胡同有一家“向阳红小吃店”,早晨也买早点,白米粥3分一碗,面茶5分一碗,周贵,粥贵,都是论碗卖的,比粥贵那不就是面茶吗。  周家是解放后才搬过来的,刚搬来的时候总是说自己会撂跤,而且功夫了得,在天桥一带小有名气。可大伙就是没见他动过手,特别是前边胡同就住着一位练家子,有好事的人就想撺掇着让这位周爷跟裕三儿过过手。  裕三儿倒是大大方方,说了:“输赢都不碍的,以武会友,交个朋友也成。”可这位周爷就是不接招,总是推三阻四的躲闪。有人纳闷儿,有人就偷偷地去打听这位周爷的底细。那时候的北京不像现在,满街筒子乌央乌央的外地人,一问老家,山南地北哪儿都有,他说他是孙猴儿变的您都得信,不信您也没地方查去。那时候不行,北京不大,四九城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人就那么多,没几天就让人打听到了周爷的底细。打听的人回来一学舌,胡同儿里的老少爷们全都笑掉了大牙。  原来这位周爷不是什么天桥撂跤的练家子,而是天桥附近一间窑子的“叉杆儿”,而且开始时是“叉杆儿”,后来因为太“怂”,被班儿里的领家给降成了“茶壶”。这位周爷虽然人怂,但心肠不错。比如说班儿里有一位姑娘,因为长得丑,又不会来事,所以经常挂不上客人,也就老挨领家和鸨母的打。 逢上这时候,周贵经常主动过来帮忙,护着这姑娘少挨了不少的打。有时候,领家和鸨儿不给这姑娘饭吃,周贵就去厨房偷俩窝头,蔫吧唧的塞给她。这么着一来二去周贵与这位姑娘渐渐暗生情愫,但是迫于领家和鸨儿的淫威,俩人不敢公开相爱,只能是暗度陈仓。  好在过了没几年,“平地一声春雷响,来了救星共产党”,50年政府取缔妓院,周贵趁机把这姑娘给领了走,俩人结了婚,过了几年,还生了一个儿子,叫周小田。周爷人不错,就是好吹两口儿,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恶,只是撂跤这事没过多久就让人给泄了底,像那你就别再吹了,可是不成,这位周爷还是照旧胡吹海哨,所以胡同里的老少爷们多少有点看不上他。  裕三儿是少数几个没有看不起周贵的人,当别人连冤再损的挖苦周贵的时候,裕三儿总是拦着:“几位,留点儿口德,人家周贵也不容易,咱别老跟人家没结没完的成吗?”可大头跟他师父的看法不一样,大头觉得周贵简直就不像一个老爷们。只要不当着师父,大头提起周贵的时候从来就不叫名字,张嘴就是“面茶”。大头是这个样儿,他兄弟二子就更不拿周贵当回事了,偷铜线卖钱这事没成,二子就打起了“面茶”的主意。
  有意思  
  50年政府取缔了妓院,周贵的“茶壶”也就当不成了,于是他就在八面槽附近的一个浴池找了一份差事,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浴池下班晚,周贵回到家就得8、9点钟了,特别是冬天,胡同里路灯又不太亮,就让二子们逮着了机会。  这天晚上,周贵下班回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天已经完全黑透,周贵走到一个胡同拐角的时候,突然从黑灯影里窜出几条黑影,一个从后面锁住了周贵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周贵的嘴。紧接着,周贵就觉得有一个冰凉、尖锐的物体顶在了自己的后脖颈子上。  “别动,哥们今天不要你的命,把钱拿出来!”一个沙哑得有点怪异的声音低声命令着。周贵一愣,开始还想争崩两下,可后脖颈子马上传来一阵刺痛,周贵立马老实了。黑暗中又伸过几只手,开始翻周贵的衣兜,很快的,就把周贵包钱的手绢包给翻了走。紧接着,锁脖子的手松开了,可顶在后脖颈子上的那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一点没有放松的意思,沙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老实点,别动啊。”周贵赶紧老老实实,笔管条直的站着。又过了一会,后脖颈子上的那个东西依然没有放松的意思,周贵有点害怕了,想说两句软话求求饶,又不敢张嘴,慢慢地腿有点打软儿,又慢慢地一股热流开始不争气的顺着左裤腿往下流,最后周贵实在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说:“几位爷爷,饶了我吧。”没人回应,可后脖颈子上的那个东西依然硬邦邦的顶着。没法子,周贵先是忍着后脖颈子的不适,偷偷的歪了歪脑袋,用眼睛的余光往后瞅了瞅,没瞅见人,于是周贵开始慢慢的往下溜,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奓着胆子自己伸手一摸,把顶在后脖颈子上的那个东西给拿了下来,凑到眼前,借着远处的路灯光一看,差点没把周贵给气哭了,原来是一块削尖了的冻白菜帮子。抢他的那几个人早跑了,这块冻白菜帮子之所以一直不放松的顶在他的后脖颈子上,是因为抢他的那小子把他的“棉猴”帽子翻了起来兜着呢。  回到家里,媳妇晚饭还没吃,正等着他呢。今天周贵回来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不少,周贵媳妇并没有太着急,一是因为以前也有周贵偶尔加班的时候,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社会治安好,不像现在,警察都要配枪了,还是镇乎不住。  周贵媳妇一见周贵进了门,赶紧过去帮丈夫脱“棉猴”,还没等脱下来呢,先闻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儿,再仔细一看,丈夫一脸的青红不正,正想开口问问,就见丈夫脱了棉猴以后,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往椅子边上的八仙桌上一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周贵此时确实是伤心了。周贵一是心疼被抢去的的那三十几块的工资,那是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二是这个跟头栽的实在有点狠,简直是“窝头翻个儿——有多大眼现多大眼”。
  写的挺好,顶一个
  各位北京的老街坊们,多多捧场啊,有了您几位的鼓励,我才有信心写下去。
  周贵的儿子周小田听着声音不对,也从床上起来凑了过来。周小田今年已经19了,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占着独生子女的光没去插队,街道里给分配了几次工作都不满意,就这么一直在家里呆着。周贵就这么一间房,十几平米,两口子过的时候还挺宽敞,孩子大了就有点住不开了,特别是周小田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着实的有点不方便。没法子,只好在屋子东北角的一张单人床前用布帘隔了一下,算是儿子的私密空间。  其实周贵刚开始跟窑子里这位姑娘结婚的时候,本来没指望着生儿育女,因为这位姑娘也喝了一碗“绝户药”,喝的时候周贵还亲眼看见了。可是,许是这下三等的“下处”跟行业里“高、大、上”的“清吟小班”比起来,财力比较有限,周贵媳妇喝的这碗药和孙大妈喝的那碗药比起来可能不太正宗,所以,孙大妈那碗药管了一辈子,周贵媳妇这碗药只管了十几年。  58年,全国上下“三面红旗”迎风招展,各行各业的高产卫星放得比春节小孩儿放的“窜天猴”都多,都密,可周贵是在澡堂子工作,这个行业没法儿“放卫星”,为这事,周贵还有点小郁闷。可没想到,媳妇的肚子却在大跃进的伟大运动的感召下,渐渐地鼓了起来。这下把周贵乐得一天到晚都晕晕乎乎的。周贵暗地里盘算:“高产”由于品种所限不太可能,那就盼着“稳产”吧。媳妇还真争气,来年春天,“噗嚓”一下,给他生了一个六斤多的大胖小子。好家伙,当时差点没把周贵的鼻涕泡给乐出来。于是,在儿子生下来的几个月里,周贵跟别人聊天的话题只剩下了一个:他儿子。不管您说什么,三句话之内,周贵准把话题扯到他儿子身上。最后,连最不愿意跟人抬杠的裕三儿都忍不住了。有一次,当周贵又嘴角泛着白沫,云山雾罩的吹他儿子的时候,裕三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周爷,周爷,拦您句高兴,您儿子再好,也犯不上天天挂在嘴边上,您爱说,也得顾着点我们爱不爱听不是,马老板的《失空斩》再好听,见天儿的在耳边儿上响,也烦。”  自从周贵这儿子生下来,只要一下班儿,周贵恨不得不离手的抱着,长大一点儿,惯得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一来二去,周小田被他爸妈惯得是在胡同里“人嫌狗不待见”,在家里是没老没少,不拿父母当回事。  今儿个周小田老早就吃完了晚饭(他没有等父亲一起吃饭的习惯),回到自己的“私密空间”躺下了。他今天新得了一本儿《少女之心》,而且人家说了:今儿晚上必须看完,明天一早就来要。所以,以吃完了晚饭,周小田连嘴都没擦干净,就一头钻到了自己的床上,捧着那本用单横线练习本抄录的“小说”读了起来。  周贵什么时候进的家门,周小田根本不知道,他正看小说看得浑身血脉喷张,紫头涨脸,套句文词儿“不知天地为何物”呢,还是周贵呜呜的哭声才把周小田从曼娜和她表哥的被窝里给扥了出来。  周小田趿拉着鞋,披着棉袄,走到她爸妈跟前儿一问,顿时暴跳如雷,冲出屋门,到小厨房里把菜刀拎了出来,回到屋里问他爸:“这TM是谁干的,我TM非宰了丫不可。”这一下,把周贵吓得顾不上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一把抱住了儿子的胳膊,紧跟着就去抢儿子手里的菜刀,周贵媳妇一把抱住了儿子的腰。两口子一边劝,一边使劲儿往屋里拉儿子,周小田是奋力的挣扎。推架之间,周小田一胳膊肘捣在了他爸的鼻子上,把周贵刚止住的眼泪又给逼了出来,一扭屁股,把他妈摔了一个屁墩,顺便拱了桌子一下,把桌上放着的一把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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