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后娘,女婿和丈夫娘疯狂大病了。房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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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穿越后娘难为
作者:女人的宠物懒猫& &
穿越成了不受宠的嫡长女,而后嫁人成了两个娃的后娘~
一句话感慨:后娘不好当啊……
后妈上岗资格证火热发送中 只需穿越一次 顷刻坐拥群娃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种田文 布衣生活
主角:方初痕 ┃ 配角: ┃ 其它:家长里短(非家斗宅斗文),后娘,婆媳,妯娌,妻妾通房,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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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声高昂的鸡鸣声划破清晨的寂静,天际熹微的晨光射穿朦胧的薄雾,将错落有致的宅院自静谧的沉寂中唤醒。
  蜿蜒连绵的假山别出心裁的建在放眼所望之处,让人一觉醒来不觉便心旷神怡。随处可见树意葱茏,池中轻灵的水与地下水融贯,引得漪涟阵阵。
  家丁丫鬟们早已开始了惯常的晨忙,厨房缕缕炊烟袅袅升腾,香气四溢。
  宅院的一天便在这样有条不紊的忙碌中展开。
  方初痕自睡梦中醒来,睁开酸涩的双眼,撩起垂坠着彩穗的绯色幔帐手下意识地向床头柜摸去,并未触到闹钟时她才突然醒悟,那种早晨一醒就先关闹钟的生活已经离她远去,现在她所处的时代是没有电脑没有汽车的古代。
  “哎。”方初痕叹了口气坐起身感慨着。
  门外等候的念央听到屋内动静赶紧端起脸盆进屋:“小姐,先洗漱更衣吧。”念央今年十五,面目清秀一副很机灵的样子,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扎着两条小辫,身穿绿色碎花长裙。
  “嗯。”方初痕应了一声,现在已经不困了,古代不比现代,没有电视和电脑,这里的人晚上都睡得极早,所以早晨起得再早也不会感到很困。
  她就是这样,也许是因为晚上睡得晚又或许是因为换了一具身体,总之自来到古代后她早上便不会再像现代时那样一起床就感觉眼睛灌了铅似的难受。
  方初痕在念央的伺候下穿戴整齐,洗涮清爽便行至镂空桃花红木妆奁前,方初痕看着模模糊糊的铜镜,镜中的念央拿着梳子巧妙的替她挽起别致的发鬓,方初痕仔细瞧着,满意的勾起嘴角。
  方初痕,这名字与前世并没不同,不同的是年龄和外貌,前世她到死不过二十六岁,如今这副身躯却不过豆蔻十六而已,正是如花年纪,容貌亦比前世高出一个档次,前世不过一个清秀的中等美女,眼前这镜中的姑娘,可是实实在在的标志美人儿,应了花儿般的年岁,眉眼如锦,馥郁芳香。
  现在的身材很瘦弱,但就是因为瘦弱更添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其实就是因为原主人这个模样才会让孙氏这么毫无顾及地欺负吧,都给欺负死了,果然是生在有钱人家中,若是没有强硬后台撑腰,那想舒舒服服地活着还真难。
  念央手非常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方初痕的长发挽了一个漂亮的髻,发上只插了一根银簪子,因为方初痕不想头发上插的东西太多,她受不了,素雅的打扮很好,她现在可是被禁足了,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有一点到是值得她庆幸的,就是虽然方初痕自小在家里不受重视,但是她身为嫡长女还是该有的都有,首饰衣服虽然不及擅长向父亲撒娇的妹妹多,但是到不会显得过于寒酸。
  “小姐,奴婢把饭端来了。”一个小丫头端着饭菜进来,她穿着打扮和念央一样,名叫飘雪,和念央都是方初痕身边的大丫鬟。
  “哎呀,这饭菜这么简单,厨房那边的人又挤兑你了?”念央看到桌上只有一碗清淡的小粥及一小碟咸菜时气得脸都绿了。
  刚在厨房受了气的飘雪听到念央的话后也不打算再闷着了,气呼呼地大声说:“那群下三滥的势力小人,平时背地里耍些小聪明也就罢了,今天更是过分!自我去了厨房,那些个婆子就将我当贼盯着,还嘀咕些什么‘有其主必有其仆’,‘不仔细看着点厨房里指不定就有什么好东西被人顺手牵羊了’,那些话都难听死了,这群卑鄙小人。”
  “说什么呢你。”念央扯了飘雪一下轻斥道,暗中给她使了个眼色。
  气愤中的飘雪一下子回过神来,慌乱地对着方初痕跪下来急速说道:“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嘴贱乱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方初痕并没有对飘雪所说的厨房的事有什么感觉,反到对飘雪动不动就下跪的行为感到刺眼,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我没怪你。”
  “谢谢小姐。”飘雪站起来偷眼看了方初痕一眼,当看到她脸上确实不像是生气时才悄悄松了口气,她不是因为自己不会挨骂如此,而是看到小姐并没有被那群势力的婆子气到而感到宽心。
  “你们也出去吃饭吧,我吃完会叫你们的。”方初痕看两名丫鬟规规矩矩地站在身后给她布菜,她就别扭,有人盯着吃饭其实也不算是多好的事。
  “是。”这两天的教育下来,两个丫头到是很听话,不像最开始时那样认死理了,觉得主子吃饭,奴婢必须在一旁伺候着,主子不吃完饭奴婢别想吃饭,这两天她们到是对主子陡然生变的性格见怪不怪了,发生那种事有所改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饭了,清粥咸菜虽然太过简单,但是早晨就适合吃这些清淡简单的,丰盛的饭菜她还不喜欢呢。
  吃了几口味道不怎么样的粥后方初痕便发起呆来,她感觉那种有电有汽车可以随时上网的滋润日子已经离她很遥远了,虽然她穿越来到这里只有五天而已,但对于她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完全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室内那张雕花大床上,而飘雪和念央则在自己身边低声哭泣。
  自己在现代过得还算不错,前提条件是没有那三个“极品”打扰才行。
  那三个极品指的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的继母,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每当想起她死之前发生的事,她都气不打一处来,她是被她继母失手推下楼梯摔死的!
  继母为什么要推她?因为那个早就不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父亲经营的公司破产了,急需钱周转,于是就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怎么会同意?母亲的一生是被谁毁的她可记得一清二楚!再说自己手里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母亲辛苦一辈子留给她的,哪可能便宜了这个负心薄性的男人还有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那天他们四个人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因为她执意不将钱拿出来,于是她那所谓的亲生父亲便怒急对她又打又骂,连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父亲都这样了,何况那两个和她没半点关系的女人?
  以一敌三她要胜得了才怪!于是就这样她滚下楼梯摔死了,然后穿越了附身在这个据说非法有钱的方大地主的、死了娘亲的、不受宠的嫡女身上,很巧,附身的这个身体依然叫方初痕。
  想想身体原主人的遭遇,方初痕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她们二人不仅名字一样连遭遇都极度相似!
  方初痕的生母郑氏是方大山名媒正娶的妻子,当初方大山家里就已经很有钱了,所以娶了个方圆几十里长得最漂亮的并且家境还算不错的女人,更是春风得意,因为正妻的美色他们着实过了一阵子的幸福日子。
  只是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再漂亮的女人抱着抱着也就不新鲜了,于是根本就称不上洁身自好的方大山便开始大张旗鼓的纳妾收通房,他突然就迷上了长得非常妩媚的女人孙氏,于是眼里再没有郑氏的存在,纯粹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郑氏生了方初痕后,本就娇弱的身体因为其他妾氏的挑衅及势利的下人的排挤,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在孙氏为方家诞下一女后撒手人寰,留下了年仅九个月大的女儿独自面对着这个吃人的世界。
  主母一死,那孙氏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虽然她只是妾,她不能升为妻,但是就凭她最受方大山的宠爱,于是方宅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敬她三分,刘氏死后半年,方大山又娶了个填房张氏,填房一来孙氏的气焰便不得不低了两分。
  填房进方家后八个月,孙氏又为方大山诞下一子,虽然这个儿子是庶出,但是方大山由于最宠孙氏而这儿子又是长子,所以便将这个长子过继到怀着身孕的张氏名下成为了嫡子。
  又过了半年,张氏也诞下一子,于是最受宠的孙氏便将这个男娃当成了眼中盯,几次想将之除掉好为自己的儿子铲平道路,无奈张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每到关键时刻都被她化险为夷,于是就这样,张氏的儿子方二少爷便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
  孙氏很有手段,她因为牢牢地抓住了方老爷的心,所以她便以妾的身份在方宅里可以说是混得如鱼得水,当然面对张氏时她还是得低头,方老爷再宠她也不会为了她去宠妾灭妻,再说张氏自嫁入方家以来没有犯过什么错,想灭了她根本不可能。
  在孙氏和张氏两个厉害的女人手段下,方老爷所有的女人一个个的不是被变卖就是因犯错被打死,最后方家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女人,而也许是年纪大了不再好色,所以方老爷也就没再继续纳妾收通房。
  妾们都死的死走的走,可想而知她们生的孩子了,不是在怀孕时孩子莫明其妙流掉就是生下来后也没多久就夭折了,总之最后方家仅有四个孩子:嫡长女方初痕,嫡长子方平,嫡二子方贤,庶女方语娆。
  方初痕因为自小没了母亲,而父亲最宠孙氏,于是这四个孩子中她最不起眼,那三个比她小的孩子自出生就被人捧在手心里,唯独她一直被忽略,她那个妹妹方语娆因为是所有的孩子中唯一的庶出,所以方老爷出于补偿心理对这个按道理说应该不被重视的庶女极为偏爱,将她宠到天上去了。
  而一直偏居角落的方初痕则一直没有享受过父爱,和那个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方语娆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由于不受宠连府里的下人都排挤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刘氏活着时为方初痕订的一门亲事最后则被方语娆抢走了。
  当年刘氏怀孕时和关系还不错的沈夫人有了个约定,说她肚子里的娃如果是女的就和沈夫人当时已经五岁的男孩儿定亲,如果是男娃,则让两个男孩儿结拜。
  两位夫人也交换了信物,如果刘氏肚子里的是女娃,就等女娃十六岁时由沈家来迎娶。
  当初沈家染布生意还算一般,家境和身为地主的方家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十几年间,凭着沈老爷高超的经商手段及精明的头脑令沈家一跃成为了全国最有名的染布坊,还成了皇商,皇宫里和官宦家的布大多都出自沈家。
  就是因为沈家一下子成了皇商,于是方初痕的婚事便耽搁了,不是沈家势力水涨船高就看不上家势普通的方初痕了,而是孙氏看沈家这么厉害她眼红了,于是动了歪心思,她想将自己的女儿方语娆嫁进沈家。
  孙氏和沈夫人商量过这事,结果沈家因为自家也算是有头有有的人家,如果做出毁婚的事为免被世人所不耻,所以便没答应孙氏的请求。
  就这样孙氏也不再动不该动的念头,就在方初痕即将在三个月后嫁入沈家时,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一个月前,方初痕突然生了重病,病来得很快,是她晚上睡觉时窗子都是打开的,那一晚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她睡得很沉而两个丫鬟也睡得很沉,她在冻了一夜后感染了风寒,一会儿烧得厉害一会儿浑身冰凉。
  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普通的风寒就差点要了方初痕的命,这一病就持续了近一个月之久,而且后几天明显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大夫请了不少,只是每个都爱莫能助,说是这病治得晚了一些,再加上病人一向身体都比较弱所以他们都无能为力,最后两天大夫连药方都不开了,直接让方家准备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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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和妹妹
  念央和飘雪为此事没少挨过打,她们二人也不知道为何那一夜会睡得如此之沉,不管怎么说主子生病她们推卸不了责任,于是心甘情愿领罚。
  方初痕眼看就要死了,这下沈家那边终于有了动静,怎么说沈家也是大家族,哪能让快死的媳妇进门呢?于是就这样这门亲事就退了。
  说来也巧,退亲后,沈夫人在一次游园中突然见到了方语娆,对美丽并且知书达礼的方语娆非常有好感,虽说此女仅是庶出,身份上差了些,但是看起来性格不错,而且还是方家的人,沈方两家订亲一事几乎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突然间退亲她也觉得这样影响不太好,于是便因此订下了方语娆,这样一来还是沈方两家订亲,经过沈家的刻意压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沈家的大少奶奶已经换了人。
  由于方老爷当时没在家,所以张氏便写了封信让人快马加鞭将信送了过去,当然将事情前因后果都写清楚了,方老爷自然答应,他本来就宠爱方语娆,既然宝贝女儿喜欢这门亲事他哪有不同意之理。
  就这样方初痕一下子成了整个方宅的笑话,而方语娆则风光到不能再风光了,全府的下人都去巴结方语娆,而方初痕则全然相反,最后只有两名衷心的丫鬟一直陪在她身边。
  病重的方初痕听说自己亲事被退,而未来夫婿改变主意定了方语娆后气急攻心,躺在床上以仅存的力气喝骂了张氏、孙氏以及方语娆,那是她活这么大唯一一次顶撞这三个人,骂完之后她便虚脱了,于是眼一闭晕迷过去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方初痕病重要死了所以她那时骂的话虽然气的那三个人半死但是看在人家要死的份上也不能将她怎么样,而谁知她在昏迷了三天并且方家连棺材都给她准备好后却突然醒过来了,醒来后身体恢复得还出奇得快,就这样旧事重提,她辱骂长辈的事当然就成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就这样方初痕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被罚禁足。
  这些内容当然都是方初痕醒后自那两名丫头嘴里问出来的,她醒后失忆的事只有两名丫头知道,其他人并没有告诉,因为没必要也因为怕惹麻烦。
  据说当初她被打了板子后半夜发烧最后导致差点命都没了,主要原因就是当时大夫请得太晚了,两名丫鬟急到不行但是方老爷不在,夫人又不重视这事,于是当大夫请来时方初痕也已经烧得只剩下了半条命,再加上因为退亲一事受了刺激,于是仅剩下的半条命也玩完了。
  谁都没想到方初痕还能活过来,可是方初痕最近还真是活过来了,醒了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两名丫头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可能对方初痕的转变想太多。
  吃完了早饭,方初痕拿手帕擦了擦嘴唇,然后讽刺一笑。
  方老爷还真是不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啊,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庶出的女儿没有她,还将沈家那个最后很可能会继承沈家大业的嫡长子沈大少爷这个原本属于方初痕的女婿给了方语娆。
  她之所以会讽刺的笑完全是因为现在这个她还没见过面的爹和前世的爸爸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宠爱的小女儿,将大女儿的男朋友给“拐”到了小女儿身边。
  前世她交往了三年的有才、有貌、又有钱的男朋友最后居然爬上了妹妹的床,这里面自然有她那个爸爸还有继母的功劳。
  吃过饭,方初痕便在屋中拿着纸乱涂鸦起来,她没有用过毛笔画过东西,所以她现在就在适应这些东西,纸和笔墨当然是飘雪去上房求来的,虽然说大多数东西都很难求来,但是有些普通的东西还是可以要来的,比如笔墨。
  古代日子真不好过,尤其对于她这种禁足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每天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臀部的伤已经养好,她可以坐着了,好在她可以画画,否则真不知道这日子该如何打发。
  她想看书可是念央说书都在老爷的书房,要看书得等他回来后才可以去求。于是就这样方初痕便打消了以看书打发时间的念头,那个未见过面的爹还真不大可能将一直宝贝的书给她看。不能看书那对这个社会不了解,只能问这两个丫头了。
  于是从丫头嘴里得知现在这个朝代是兴朝,她没听说过这个朝代于是也就对谁是皇帝谁是皇后没兴趣,知道小说中那些女主一穿越就和皇帝王爷爱到死去活来的好事轮不到她身上,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胡画起来。
  她前世学过画画,画得还算不错,只是现在她知道身体原主人因为不受重视并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只识得几个字但不会画画,为免招嫌疑她这两天都是在纸上乱画,一点章法都没有,等过个几天她打算“无师自通”地画一幅画出来送给这两名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丫头。
  下午,方初痕刚午睡醒来念央就一脸苍白地跑进屋里说:“不好了,小姐,孙姨娘和二小姐向着这个方向来了。”
  “哦,来就来了你这么怕做什么?”方初痕知道以前这个孙姨娘和那个方语娆没少给过她气受,连带的她的丫鬟也没少受了气,但那也是建立在以前的身体主人怕那对母女的前提下,而现在她不怕了,那两个人能将她怎么样?
  “奴婢当然怕,每次她们来过这里之后小姐都会哭,她们根本就不将您这个嫡长女放在眼里。”念央愤愤地说着,一般都是嫡女给庶女气受,就算是嫡女让父亲的小妾干活都没有人会指责什么,因为妾是奴,她可以被主人指使做事,可是这在方家却完全相反了,孙姨娘这个妾却完全不将身为主的方初痕放在眼里,之所以会这样当然都是那个方老爷的原因了,如果不是他宠得孙氏和二小姐无法无天,她们也不会胆子大到经常给方初痕气受,一想到这里念央就在心里将方老爷骂了无数遍。
  “好了,先不要忙着抱怨了,赶紧收拾一下。”方初痕放下手里的笔,看着桌上她画的几张“四不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也不全是她藏拙的成果,她本来就没拿毛笔画过画,所以把握不好力度自然是画不好看,看来以后还要多加练习才对。
  “奴婢这就收拾,小姐莫要笑了,老爷往常在家时她们即使欺负你也不敢太过分,可是现在老爷不在,这下才更让人担心,那一晚小姐落下病根一事也太过蹊跷,如果当时老爷在小姐还不会被人算计乃至于生病呢。”念央一边收拾一边忧心忡忡地说。
  方初痕闻言突然心思一动,张氏和孙氏忌惮着方老爷,这是不是就说明方老爷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如果她有了什么事的话他还是会管的吧?
  想到此方初痕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坐在宝椅上没有起身去迎接的打算,按理说她可是主,那个小妾姨娘还有庶出的妹妹身份都不及她,她没必要去迎接。
  “小姐。”念央收拾完看自家小姐稳稳地坐着都不起身迎接急得直打转。
  “她们自会进来,难道还用我特地去抱她们进来吗?”方初痕难得幽默一把。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柔和妩媚的女声:“姐姐今日身体可是大好了?妹妹听说姐姐这几天精神不错,这不妹妹就央求着姨娘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两个女人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小丫头,前面两人脸上都笑着,只是那笑容却显得假了点儿,而身后的四个丫头在看到方初痕时眼里或多或少都闪过了几丝轻视。
  念央看到几人进来赶忙行礼,而方初痕则稳稳地坐椅子上打量着来人。
  那名美艳的妇人穿着粉红玫瑰香紧身长衫,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均是上乘布料,做工不俗,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人家地位不低的人,头上戴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难怪方老爷宠了她这么多年,不仅长得美看起来还非常有风情,这么一个尤物是男人都舍不得打骂一下的吧。
  旁边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外貌和那名美妇长相有七成相似,头上梳一对俏皮的反绾髻,髻上扎着成串的粉色珠花,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她仅仅是站在那微微一笑,眉宇间就满是风情,还难得的不显得妖媚。
  她们身后的四名丫头穿着只比念央和飘雪好一些,估计是她们的贴身丫鬟。
  美妇和美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都定定地看着坐着不起来的方初痕,两人眼里都含着惊讶。
  方初痕扫了她们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拿起拿杯静静地喝起了茶,仿佛眼前根本就没站着那六个人一样。
  “嗯哼。”孙姨娘身后的一名丫鬟轻哼了一声,眼神很不友善地看着“目无尊长”的方初痕。
  “小姐。”念央站在方初痕身后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摆小声唤着,急得直冒汗,现在飘雪没在,因为她在给小姐洗衣服,自从小姐病了后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及洒扫婆子便被夫人收走,那些琐事只能由她和飘雪两个人做了。
  方初痕双眼往孙氏身后那名丫鬟扫去,眼神像刀子般直直射向那名丫头的脸上。
  起初还牛气冲天的丫头被方初痕的眼神这么一看,心下突然颤了一下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头也低了下来,她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就不敢正视这位一向软弱好欺负的大小姐了。
  “我和姨娘听说姐姐身体大好,特地来看看,怎么姐姐也不请我们坐下吗?你这样只顾自己喝茶不理长辈的行为让父亲和母亲知道可不好哦。”方语娆笑眯眯地说道,对方初痕的“不敬”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
  方初痕收回盯着丫头的视线看向大美人方语娆,扬唇一笑:“妹妹进来姐姐这里自行找椅子坐下便是,姐姐可没有将你们当外人看待,如果你们自己非要将自己当外人看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不是姐姐命令你们站在那里充当门神呀。”
  孙氏和方语娆闻言都皱了皱眉,不过也没在此时惩口舌之利,在丫鬟的伺候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孙氏锐利的眸子在方初痕身上来回打量没有出声。
  方初痕在六道不善的视线下安定自若,根本没将其当回事,前世没少经历这些,她要怕才怪呢,随她们怎么看,她只是喝她的茶,这茶其实一点都不好喝,据说分到她们院子里来的茶叶都被恶奴给换走了,这笔账她当然要找机会算一算,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小姐看来在禁足的这些日子到是养出几分‘冷静’的气质来了。”孙氏呵呵一笑,脸上满满的得意之色,高高在上的架子摆得十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当家主母,而方大小姐是奴才呢。
  “孙姨娘真是过奖,如果不是有您‘在前面给我打点好’,‘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我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修身养性呢,我还想着要找个时间特地去谢谢孙姨娘呢,没想到还没有等我亲自去道谢,姨娘到是先一步来到我这里了,真是,看我这个屋子如此寒酸连茶叶都是最下等的,我可真是怕您这个一向会享受,日子过得舒适惯了的人会不适应呢。”方初痕掩嘴轻笑,语气很温柔,言语间甚是恭敬。
  “大胆!你敢对我们奶奶不敬。”孙姨娘身后另外一名丫鬟怒喝道。
  “啪”的一声,方初痕扬手就将茶杯摔碎在地上,她双眼冰冷地望向那名丫头怒道:“主子说话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份吗?念央,给我掌嘴!”
  念央迟疑了,上前了几步又犹豫地停下来,不是她不想听小姐的话,只是她怕这次真打了下去以后她们小姐的日子会更不好过,她没想到小姐自忘了前尘旧事后居然胆子这么大了,冷汗一下子就冒了一身。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香儿是我的人,你要打她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吧?”孙姨娘眼里满是怒意,这个平时一见到她就低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人居然敢训斥起她的丫鬟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孙姨娘这么说是承认这个香儿是你的那个咳------喽?”方初痕眼睛瞟了瞟脸色正铁青的香儿,随后拿起帕子轻轻掩了掩笑道以屋内众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别说,看起来还真是像呢。”
  噗,方语娆身后的两名丫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立刻就掩住了嘴,但是还是出声了,孙姨娘及香儿的脸一下子青红交错起来。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和姨娘好心来看看你,结果你是怎么对我们的?不仅视我们于无物还对我们的人又要打又要骂的,还摔杯子,虽然父亲平时很少来看你,但是也请了婆子教了你礼仪了吧?我真是很难想像的到,我们方家嫡长女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我想不仅是我,这话传到外面去估计也会笑掉人家的大牙吧?”方语娆盯着方初痕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这番话说下来令不明真相之人听到反到真会认为全是方初痕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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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姐姐可真是受之不起啊,姐姐我大病初愈身体乏力得很,根本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果非要我站起来那又晕个几天可不算是好事啊。”方初痕让念央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吹了吹接着说,“妹妹啊,姐姐有一个问题想不太明白,想请教你。”
  “说。”方语娆抿着嘴瞪着方初痕。
  “主子说话下人插嘴,不仅如此还对主子大声喝骂,我想问这样的下人要如何责罚?嗯,我们方家如此大的家族,对规矩一事向来都看得极重,此时不巧正好有个下人坏了规矩。”方初痕这是将话给堵死了,如果方语娆敢说香儿不用被惩罚那就是视方家规矩如无物,反之即使她们没将方初痕当主子看待但是这也不能当面说出来,如果真这么说了那也就太不将方家放在眼里了,总之都要罚。
  “哎哟,还真是士隔几日刮目相看啊,几天不见还真将自己当起主子看了,香儿教训你是哪里错了,你眼里确实是没有我这个长辈嘛,我看香儿不用被教训,你到是很欠教训才对。”孙姨娘一向高高在上惯了,哪容得下有人敢如此调侃她,何况这个调侃她的人还是她平时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一个丫头片子,嫡女又怎样,现在方家上上下下谁还将方初痕当主子看,给她一处院子算是高抬了她。
  方初痕闻言挑了挑眉有趣地看着孙姨娘,看来她是高看了孙姨娘,若是孙姨娘能够做到明面上当她是嫡长女给予几分的尊重,而暗地里再使绊子,那这样还不容易对付些。
  而事实则不然,孙姨娘是禁不住激的,如此一来对她来说绝对利大于弊。
  “是,姨娘教训的是。”心情一好,方初痕大度地不跟孙姨娘计较了,连刚刚那名丫头喝骂她的事也抛在了脑后,现在她还真不能和孙姨娘硬碰硬,方老爷不在,她如果真做出什么来最后吃亏的可是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她还懂得。
  “你。”孙氏和方语娆对视了一眼,到对方初痕突来的示弱感到不明所以,方才她可是还咄咄逼人呢。不过几乎是立刻两人心里都有了同样的想法,那就是一向老实惯了的人哪有可能突然厉害起来,刚刚方初痕敢如此挑衅她们也只是因为沈家退亲一事受刺激过度而已,只要她们一使厉害方初痕还不是乖乖听话的份。
  “好了,你知道分寸就好,我们这次来是特意来告诉你,沈家已经来我们方家下聘,下月初十你妹妹语娆就要嫁进沈家当大少爷的嫡妻,我想你身为她的姐姐,虽然是在禁足期间但也是有必要知道一下。”孙氏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方初痕的反应,就等她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嚎啕大哭呢。
  方初痕当然没如孙氏的意,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方语娆听到孙氏提起她的婚事,羞得拿帕子捂住了脸,俏脸通红但是眉眼间的欣喜与得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孙氏对方初痕的反应感到很失望,有心拿话再刺几句,可还没等开口便看到方初痕望过来的眼神,那仿佛洞穿了她心思的视线令她十二万分的不舒服!于是即将出口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
  这下孙氏可是气得不轻,狠狠瞪了方初痕一眼然后站起来说:“二小姐,大小姐身体不舒服我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先回去吧。”
  “姨娘说得有道理,姐姐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怜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呢,姐姐多休息妹妹先走了。”方语娆仪态万千地对着方初痕一笑转身便走,那表情都是胜利的喜悦,看向方初痕的眼神像是在看手下败将一样,那股子优越感是自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好走不送。”方初痕将方语娆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除了感觉她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外再无其它,今天孙氏二人打算来看她笑话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一想到这里她就心情大好。
  临出门口时孙氏的两个丫鬟都回头瞪了方初痕一眼,飘雪看在眼里后气得全身发抖,连个丫鬟都敢瞪自己的主子,这方家上上下下真是越来越不将方初痕当回事了。
  “跟那几个无知小丑生什么气?刚刚发生的事就当她们给咱们表演了一出名叫‘小人嘴脸’的戏就行了,放松放松。”方初痕轻声取笑着飘雪。
  “噗,小姐说得真好,她们那样可不就是那样嘛,呵呵。”毕竟只是小女孩儿,念央想到自家小姐将孙氏和二小姐当成了低下的戏子看待,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哪里还见刚刚的恼怒。
  “笑了就好,以后也老是这样笑,外面那群狗奴才平时定是没少给你们气受,你和飘雪再忍几天,到时我定不会再让我们三人处在如此被动的局面,我们受了这么多年的气,是时候该翻身了。”方初痕手指轻敲着桌面,双眼望向窗外,眼神充满了坚定与不服输,方老爷归来之日,便是她方初痕决定翻身之时!
  接下来的一天方初痕一直在思考着她要怎么做要如何做,到后来她到是想出了几个不算完美的办法,到底最后要选哪一个还待考虑,于是便就将飘雪和念央叫了来。
  “你们两个现在跟我说说方老爷平时待我如何,向我如实且详细道来。”
  念央和飘雪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几分惊讶,对视完后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这个漏下了什么另外一个便会立刻补上。
  大概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方初痕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他对我还念有几分父女之情,并不是全然的视我为无物。”
  “是,老爷对小姐虽然远不及对二小姐那般宠爱,但是一旦小姐出了什么差子老爷还是很上心的,就是因为这一点,老爷在家时孙氏和二小姐想要做些什么都要收敛得多。”
  “我知道了。”方初痕点了点头,看来这一世的爹比她上一世的要好多了,上一世的父亲可对她无半分父女之情,她庆幸自己生前买的保险受益人写的是外婆,为了防止继母的狼子野心,她早早地就立好了遗嘱,她死后所有财产都归外婆所有,那一家子“狼”是半毛钱都拿不着!
  “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念央忧心忡忡地望着方初痕。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
  “没有外人”这四个字听在两名丫头耳里极是受用,均纷纷低下头掩住眼中因感动而泛起的湿意。
  “小姐,前些日子在厨房打下手的小红将做好的参汤给孙姨娘端去时,中途不小心打碎了碗,参汤全洒在地上,孙姨娘得知此事后便罚了小红五十大板!那五十大板打完后命去了大半条,最可悲的是孙姨娘命人禁止给小红医治伤口,结果小红半夜发高烧,孙姨娘也不让请大夫,她连烧了三天三夜,再加上身受重伤一直没有好好调理于是在第四天清晨病死了;”
  “年前有一次孙姨娘用了丫环从外面买回来的胭脂后脸上长了几个大疱,导致老爷连续十天都留宿在夫人的房里,结果孙姨娘一怒之下便将买胭脂的丫环活活打死了;还有……”
  “行了,你说这些是不是想告诉我孙姨娘在方家的势力大得很,让我不要轻易跟她硬碰硬?”方初痕了然道,看着念央一脸忧心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孙姨娘看来是个心狠的主,不过既然她这么禁不起刺激也禁不起他人对她不敬,那么接下来她做的事……
  “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分夸大之处,奴婢劝小姐以后行事万不可再像今日这样顶撞孙姨娘了,现在老爷不在家,万一孙姨娘恼起来对小姐做些什么,那可是……”念央说着说着就哭了,不知道是吓哭的还是因为太过担心所致。
  “莫哭莫哭,你的意思我懂。”方初痕拉过念央的手轻拍着,心下不无感动,这个世界里真心对她好的人当属念央和飘雪这两个丫环了,令她在难过时一想起她们心头便会涌起几分暖意。
  “那小姐要是想通了?”念央哽咽着,眼睛通红地看着方初痕。
  方初痕并没有接口而是直直地看着念央一字一句地问:“念央,你回答我,你想这么一直受气一直被排挤地过一辈子吗?”
  念央愣愣地望着方初痕喃喃道:“奴婢、奴婢自然不想。”
  飘雪也迫切地看着方初痕直点头,那种冷嘲热讽的生活她真是不想再过了,可是她们既然身为小姐的丫头,自然不能弃她而去,为了小姐受那些嘲讽辱骂她们甘愿,但是若能有翻身的一天,她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既然不想那就要和我一起努力改变这个局面,我有这个信心,你们有没有?”方初痕语气极为坚决,清丽的小脸信心十足。
  两名丫头被自家小姐突然表现出来的坚决惊到了,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均傻傻地站着。
  “说话!”
  两人一激灵赶忙大声道:“我们有信心!”
  “好!那我们便要为了能过上好日子而有所准备了,我再问你们一句,若是你们因此要受很大的委屈甚至有可能挨打,你们承受得住吗?”
  飘雪和念央对望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方初痕坚定地回答:“我们受得住。”
  “那就好,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听说是后天下午。”
  “确定?”
  “确定。”
  “那好,你们过来我告诉你们怎么做。”
  于是三颗头颅凑到一起,三人开始嘀嘀咕咕地商量起来,三人一聊就聊了长达一个时辰之久。
  当天晚上飘雪就跑去上房那里找张氏,也好在她嘴巧,总之最后说服了张氏求得她将那些收走的婆子和丫环再放回院子里去。
  之所以张氏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飘雪的请求也是有原因的,方初痕住的院子里除了飘雪和念央是衷心于方初痕之外,剩下的那些二等三等丫头及婆子们都是她和孙氏的人。
  当时她和孙氏因为一些事闹的有些不愉快,所以她一怒之下才会在方初痕禁足期间将这些下人们都收走,如果只将孙氏的人派去别的院落那不知道孙氏会闹成什么样,于是便一狠心将自己的人也派走了。
  现在飘雪来求,那正好顺水推舟再将这些人都送回去,她听闻自大小姐伤好后变化很大,身为主母又不好每日都去观察她,这次正好趁飘雪来求的这件事让回到大小姐院子里干活的婆子们好好观察一下方初痕。
  当晚那些丫头婆子们便又回到了方初痕的院子里,这下安静了很久的院子自然热闹了起来,不过毕竟太晚了,也没发生什么事便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初痕用过了早饭又在屋子里乱涂鸦时,念央拉着一个丫头进来了。
  “小姐,奴婢将这个‘目中无主’的小青带过来了。”
  “有什么事快说少拉拉扯扯的,我可忙得很,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做呢。”小青嫌恶地甩开念央的手还用手帕擦了一下自己的手,仿佛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眼睛瞟了瞟坐着的方初痕,不仅没行礼眼神还不带丝毫的敬意。
  “现在当着大小姐的面我们就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小青你说,为什么让你去领茶叶,结果你拿给我的却是下人们喝的下等茶?那些好茶叶是否让你们这群恶奴给私藏了?”念央逼问着。
  小青斜睨着眉眼,冷冷看着脸色不顺的念央,十分不屑地说:“哎哟,我说央子,你还真当你们家小姐是主子啊,还好茶?好茶是那么容易买到的吗?那可是都给金贵的人喝的,怎么可能会给你们这种低三下四……”
  方初痕眼一眯站起身扬起巴掌就对着小青的脸就掴了下去,喝道:“你这个奴才在骂谁?”
  小青冷不防被打了一巴掌,她捂着脸呆呆地望着方初痕,只是愣了片刻的功夫,随后就大喊大叫起来:“打人了!打死人了!我不活了!我没脸活了!”
  念央嫌她吼得太难听轻扯了她一下道:“你乱叫什么呢?一点规矩都不懂。”
  不知怎么的,随着念央轻轻的一扯,小青很“巧”地就跌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苍天啊!大地啊!还让不让人活啦!主子无缘无故打了我一巴掌,连个奴才也敢打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那声音大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声音尖锐得令方初痕和念央直皱眉头。
  其实方初痕大病初愈再加上身体瘦弱的原因哪可能有多大力气,那一巴掌的力度有限。这个小青撒泼耍浑坐在地上双腿乱蹦还抡着胳膊大喊大叫,原因之一便是根本没将方初痕放在眼里。
  原因之二嘛,一想到原因之二,小青嘴角便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等看向站在一旁的方初痕时,眼里的嘲讽及恼怒连藏她都不屑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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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央被小青的疯狂吓到了,她犹豫地望了眼正津津有味看小青表演的方初痕:“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哦,不用理睬,她刚吃饱喝足有力气,让她哭去。”方初痕见小青闹个没完反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喝味道不怎么样的破茶一边看着小青表演,小青这表演精彩得堪比泼妇骂街,甚至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可是被孙姨娘知道的话……”
  小青闻言忍不住一阵得意,她可是孙姨娘的人!虽然她在这院子里只是个二等丫头,但就是因为那个“令人自豪”的身份,平时连飘雪和念央这两个大丫头都会对她理让三分,今日这个不知死活的大小姐敢打她!嗯哼,等孙姨娘来了她就这么一闹,看这个大小姐到时如何收场。
  “孙姨娘又不是当家主母,这事轮不到她管。以她一个‘卑贱’的妾的身份还想管得了我这个嫡长女吗?她配吗?真是笑话!”方初痕根本就不将小青的哭闹当回事,她边说边瞟着小青,她这话就是特地说给她听的。
  “你、你!”小青闻言惊得连装哭都忘了,张大着嘴望着方初痕,仿佛从来都没认识过她一样。
  举着帕子擦泪的手僵在空中,整个人傻呆呆的,表情就像只正装呆讨主子欢心的毛猴一样滑稽。
  “我怎么?你这个当奴才的如果再敢对‘本大小姐’指手划脚的,可不就只是挨一巴掌这么算了。”方初痕说完“啪”地一下手重重地拍上桌子,“现在你给我记住!你是在我的院子里做事,是我的奴才,如果不识好歹偏要‘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话,那么可不要怪我不客气,惹恼了我下次牙婆来了就将你卖了!”
  小青闻言吓了一跳,但随即便猜想这个空有外表没有内涵的大小姐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她哪里敢和孙姨娘做对?她有什么资格和孙姨娘做对?一想通这个道理小青便是浑身舒坦,愈加肆无忌惮地大哭大闹起来,这次她更是有恃无恐了,因为大小姐骂孙姨娘了嘛,这下看她还有好果子吃没有!
  “小青你莫要再闹了,我刚不是故意的。我向你赔不是行吗?”念央急得直冒汗,一边劝小青一边担忧地望着屋外,唯恐孙姨娘突然造访来兴师问罪。
  “哎哟,我的脸痛啊,摔倒在地上伤到我的腰喽,我浑身都痛啊,痛死了啊。”小青完全不买账,态度嚣张得厉害。
  “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气急拉你过来的,你说我如何做你才能消气?”念央急得团团转,好话说了一箩筐,只差没向她跪下来了。
  小青的打算是将这事闹得惊动孙姨娘,然后她要看着这个敢打她的大小姐被孙姨娘教训,她要看她抬不起头来,要让这个大小姐向自己道歉!
  可是她已经大哭大闹了整整一刻钟,外面却无半分动静,出什么事了?她错愕地眨了眨毫无泪水的眼忍不住往外看去,外面静悄悄的,感到些许失望,盼的人没来只能惺惺然地爬起来不再嚎了。
  方初痕和念央都静静地望着小青,眼神专注得令小青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咳咳,那个什么,我呢被你们打坏了,我的脸疼得要命腰也疼,这诊治下来得花不少银子呢。”小青一边摸着脸一边看着方初痕,暗想这大小姐八成是吃错药了,居然敢辱骂孙姨娘。看来大小姐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孙姨娘和二小姐最近几天不常来到是让大小姐翅膀硬了。
  哼,等孙姨娘来了,她定要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一遍,当然那个“忤逆”孙姨娘的话她更是要着重强调一番,看到时大小姐还嚣张得起来不!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才行,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敢打她?这还了得!
  “你想要多少?我们手里没多少银钱了。”念央小声说。
  “这个嘛让我好好想想。”小青眼睛滴溜乱转在屋子里来回扫视着,突然间双眼便被梳妆台上的一支朱钗吸引了。
  小青快步走过去眼中尽是贪婪,将朱钗拿起来放在手中轻轻抚摸着,“这只朱钗嘛勉强还算不错,嗯嗯,看起来也不算新了,不知大小姐可否忍心割让?”
  “你不要太过分!那只钗起码值一两银子,你即使是腿折了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念央生气了几步上前夺过朱叉藏于身后。
  看着拿到手的朱钗被抢走,小青眼睛都绿了狠狠地道:“方才是谁说只要让我消气做什么都行的?怎么区区一只朱钗都舍不得给,以前你们可不是这么小气的。”
  “这只钗是小姐的奶娘留给她的,哪能给了你。”
  “好了,不要说了。”方初痕打断了两个丫环的争吵,她看向眼神不善的小青淡淡地道,“这只钗你不能拿走,其它的钗你选一个吧。”
  “小姐!”
  “还是大小姐识实务,我这就不客气了。”小青不屑地瞟了眼脸色铁青的念央自行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最后挑了个颜色鲜艳的看起来比较新的朱钗,左看右看也比刚刚她看中的钗好。
  念央看得眼里都冒火了,方初痕只是眼睛瞟了瞟就摆摆手:“好了,拿了东西你就走吧。”
  “小青你拿了东西就要守口。”念央脸色铁青地警告着。
  “哼。”小青欢喜地拿着朱钗离开了,至于有没有将念央的话当回事嘛……嗯哼。
  “小姐,那只钗拿去当还能当个近二两银子,就这么给她太便宜她了。”
  “让她拿走钗自有我的道理。”方初痕初来,对这里的物品值多少钱,一两银子能买到多少东西都没有多少概念。
  念央一听小姐这么说顿时放心不少,也不再肉疼那支钗了。
  吃完午饭方初痕走出屋打算去院子里走走,虽然她现在是禁足期间,但是偶尔在院子里走动到是没什么,这几日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今天她想出来见一见院子里这些下人了。
  院子里只有三个人在打扫,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三等丫环,剩下的人则全聚在最西边那屋子里赌钱呢,那喊大喊小的吆喝声清晰地传进方初痕的耳朵里。
  “大小姐。”正在干活的三个下人给方初痕行礼。
  “就你们三个人在干活啊。”方初痕暗暗打量了几眼这三个人,那两名婆子看起来就是个老实人,不像是小青那种眼高于顶的势力样,而那名勤快的小丫头瘦瘦小小的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脸晒得有些黑。
  “是,就我们三人。”说话的人是马婆子,四十多岁,由于经常干粗活皮肤不好,看起来像是五十岁。
  “她们经常像这样擅离职守去赌钱吗?”方初痕抬手指了指那间特别热闹的屋子。
  “呃,这个。”马婆子纳闷了,那些婆子丫头经常不干活赌钱或者去别的院子找丫环聊天,这些事大小姐明明都知道,可是为何还要有此一问呢?“是的,她们经常这样。”
  “你去把她们叫来,说我有事要吩咐,还有交待她们一声,以后院子里禁止赌钱。”方初痕淡淡地命令着。
  “是,奴婢这就去。”马婆子说完就去了下人们赌钱的屋子,她是张氏送来院子里的,为了能平静地过日子一直安分守己,不像其他下人那样因为有了厉害的主子撑腰便在院子里横行,更不会为了讨好原主子而恶意对待大小姐。
  马婆子走进正赌钱的屋子,那里十几个人都在赌钱,个别没赌钱的也是站在外面观望着呐喊助威,这些人都是院子里的婆子和丫环。
  “大小姐说有事要吩咐,让你们都过去,大小姐还命令道这里以后禁止赌钱。”
  马婆子一说完屋子顿时安静下来,随后众人便都耻笑起来。
  “她说不让咱们赌钱了?她吃错药了?”
  “她自身都难保了还命令我们,谁听她的!”
  “马妈妈您没搞错吧?她真不让我们赌钱了?谁给她的胆子?”
  “哈哈,真当自己是主子啊?大家自来到方家开始,有谁将她当主子看过?”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地说完后都相视大笑起来。
  马婆子听了这些话眉头都没皱一下,平静地说:“我们身为下人放下活不干跑来赌钱就是不对,怎么说大小姐都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当奴才的还是听话为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马妈妈今天是怎么了?大小姐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个平时话都不多说一句的人开始为她说话?”说话的人是小青,她今日得了一根朱钗心情非常好。
  “你多心了,我只是在坚守奴才的本分而已。”
  “哎呀,马妈妈你不要扫我们的兴,来来来,大家继续,管那个大小姐在抽什么疯。”
  有一人吆喝,众人又开始赌了起来。
  “明天老爷就回来了,如果让老爷知道你们该干活不干活,居然在大小姐的院子里赌博,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算了算了,今天真是扫兴,我们还是别玩了,出去看看大小姐在搞什么吧。”
  老爷是方家最有权利的人,谁都怕他,听马婆子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不听话的话她会在老爷回来后告状,如此一来谁还敢继续赌?都将铜板收好往外走,经过马婆子时无一不瞪上她几眼的,没见过这么多事的婆子。
  十多个人忽啦啦地全出来了,向站在院中的方初痕走去,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地都带了几分不耐烦。
  “大小姐,有什么事啊?玩得正高兴被叫出来真是扫兴。”小青最先开口。
  “哦,这么说我还做错了?我这个当主子的没权利唤你们过来?”方初痕对念央使了个眼色,念央便立刻快步回房。
  “有什么事快说吧,我们等着呢。”
  “真扫兴,刚赢了几把本还没捞回来呢。”
  “你好歹还赢了几盘,我是一把都没赢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根本没将眼前的方初痕当回事,一个当了十多年蔫耗子的人谁怕她。
  “给我闭嘴!谁再敢多说一句话就掌嘴。”方初痕目光森冷地望着众人,由于前世当过领导,一发脾气那股威严便自骨子里散发了出来,着实能唬人,一时间还真没人敢再嘀咕了,众人被她凌厉的眼神看的都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这时飘雪将椅子搬了出来放到方初痕身后,方初痕坐了下去背往椅背上一靠闲散地说:“刚梳头时突然发现一只钗不见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那钗一直放在我的首饰盒里,它不见了自然是遭了贼,我找你们来就是要问一问可有人看过那只镶着黄色蝴蝶的银钗?”
  小青闻言脸色立变猛地抬头瞪向方初痕,双拳握得死紧。
  方初痕假装没看到小青瞪过来的视线,眼神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遍说:“有人在今日看到过这只钗吗?如果如实禀报哪个人偷走了我的钗,我重重有赏。”
  众人开始骚动起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有人交头接耳了几句,一时分不清楚大小姐是真丢了钗还是借由这件事要做些什么。
  这时有两个丫环偷偷望向了小青,大小姐描述的钗她们在小青那里见过,赌钱之前她还拿出来向她们炫耀了呢。
  “我说大小姐,这只钗明明是你‘赏’给我的,怎么现在就说是被偷走的呢?”小青气不过将钗拿出来瞪着方初痕大声喊道,那个赏字她咬得极重,她这是在威胁,她敢打赌大小姐不敢将赏她钗的原因在这里说出来。
  众人一看到小青手里的钗都惊呼出声,脸上的表情都丰富多彩起来,大多数人是抱着看热闹心理,因为众人都知道小青是孙姨娘的人。
  “小姐,原来这只钗是被小青这个丫头偷走了,我就说嘛,今日除了我和飘雪就小青进过小姐的房间,这下小姐不用担心了,钗找到了。”念央站在方初痕身后给她捏着肩膀。
  “你们这对主仆少在这含血喷人!这只钗岂会是我偷的?明明是你们给我治脸伤的。”小青极度愤怒,瞪着念央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哦?治脸的?你脸怎么了?怎么我看你的脸并无异样啊。”方初痕慢悠悠地说道。
  “你!”小青气得浑身直哆嗦,拿着钗子指头方初痕说不话来,她的脸自然是没有异样,就是因为没有异样她才会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羞恼。
  “将钗还给我们小姐。”念央走上前抢过钗后回到原地将钗插在方初痕的头上。
  “你们别欺人太甚!哪有给出的东西还要夺回去的道理,我不答应不答应。”小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开始撒泼。
  “偷我朱钗,现在人赃并获,给我绑起来!”方初痕看着小青的目光很平静,但是却无形中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在一旁看戏的众人一时都被方初痕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惊到了,无人不感到纳闷的,怎么今天大小姐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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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央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绳子走到正坐在地上大吼大叫的小青身后,将她的双臂往后一拉就要将她双手捆上。
  小青哪有可能乖乖被绑,她被冤枉了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于是开始奋力反抗。
  念央一时间到是没能将小青绑住。
  这时飘雪端着洗好衣服的盆走进了院子,看到眼前一幕二话没说放下盆子便快步上前,帮着念央制住反抗的小青,两人一合力很快就将小青的双手给绑住了。
  “我呸!你们主仆三人是不要命了,敢设计我,我定要让你们为此付出代价,看你们还敢不敢再冤枉人!”小青被绑住又是气恼又觉得没面子,恨不得狠狠揍方初痕一顿。
  “偷了东西还这么嚣张,念央,给我掌嘴!”方初痕嘴角轻扬命令道。
  “是。”念央早就对小青这个经常爬到她们三个头上撒野的恶奴恼恨在心,此时有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过,走到小青跟前对着她的脸就挥起了巴掌,由于太过气愤打下去每一巴掌都力道十足,十个巴掌下去,小青的嘴角便渗出了血,脸也肿了。
  “好了。”方初痕一抬手让念央停止,她静静地望着一脸狼狈的小青,“你可知错了?”
  “我错?我怎么会错!错的是你这个窝囊废大小姐,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我定要告诉孙姨娘,我要让你们三人吃不完兜着走!”小青愤愤地说着,她脸肿得厉害,所以话说得不太清楚,话语里的恨意到是表现得十分明显。
  “居然还不知错。飘雪,给我接着教训。”
  “是。”飘雪兴奋得走到不停辱骂的小青面前对着那张肿胀的还很嚣张的脸打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等打了十下时,方初痕喊停了,她看着脸肿得像猪头似的小青:“你可知错?还敢不敢顶嘴了?”
  小青被打得连亲生娘亲是谁恨不能都忘了,飘雪的力气可比念央大多了,哪里还见方才的嚣张,方初痕一问她流着眼泪拼命点头模糊不清地说着:“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这次她不敢在方初痕面前称“我”了。
  “嗯,知道错了就好,先下去吧。”
  “是。”小青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就往下人房跑去,她要上药。
  方初痕望向都呆住了的众人:“今日你们聚众赌钱一事我就不追究了,给我记住,以后这里不许再赌钱,听到没有?”
  “知道了。”众人答应了,只是那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罢了。
  方初痕交待完就回房午睡了,有一点她觉得奇怪,她以为今日小青在屋子里大哭大闹时孙姨娘听到了风声便会过来,结果她没有,而方才在院子里她命丫鬟打小青时闹的动静更大,结果孙姨娘那边依然是没有动静,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
  算了不想了,还是睡一觉为好,孙姨娘上午没来有可能是有事耽搁了,也许下午她得空就会过来兴师问罪也说不定。
  还真被方初痕猜对了,孙姨娘确实是有事没赶过来,她一直都在张氏那里,在谈方语娆的婚事,印喜贴的事、备多少酒席、准备什么样的菜色、准备多少嫁妆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虽然是庶出的女儿,可是无论是按方语娆在方家的受宠程度还是在未来夫婿沈家的地位,都不容方家马虎半分,他们方家虽然无人当官地位不高,但是他们钱多!银子、地、铺子有的是,方家嫁女儿自然要风光,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孙姨娘在方家地位仅次于张氏其实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她极受方老爷的宠爱以及生了儿子那么简单,她当年是从老夫人房子里出来的人。
  老夫人是前年夏天过世的,她在世时内宅的事自然归她掌管,而孙氏便是她当初她从牙婆手中买下的丫头,由于孙氏长得过于抢眼,她一眼便相中她将她买了下来留在身边,为的便是日后□好后送去儿子房里伺候。
  孙氏最拿手的事便是哄人!只要她打算哄谁,那个人十之八九会被她哄到手。老夫人是,方老爷更是!
  孙氏被送进方老爷的房里时就已经是老夫人眼前一等一的红人了,当时她是以通房丫头的身份被收的房,只是她手段高会哄人长得又漂亮,将方老爷伺候得浑身舒坦,于是很快便升为了姨娘。
  当了姨娘后她更是日日去上房请安,表现得格外贤惠得体,总是能做些贴心的事哄老夫人开心,一来二去的老夫人对她更为上心,掌家时有些琐碎的事情便让孙姨娘代为办理了。
  老夫人在世的几年,孙姨娘着实风光了一把,那时她的风头甚至超过了张氏,别看张氏是正室,无奈她不及孙姨娘会哄人,所以在老夫人面前她是不受宠的,何况在孙姨娘有意无意的挑唆下,张氏便更是不讨老夫人欢心,于是大权被老夫人握得死紧迟迟到不了她手中。
  孙姨娘受宠至极点时不是没动过想取而代之的念头,那时她在方家的权势比张氏大,因为很多事都是她办的而张氏只是空有正室的名份,再加上自己肚皮争气生了方家长子,她又讨方家两位掌权人的欢心,心就这样开始野了起来,想要灭了张氏自己当嫡妻。
  方家虽是远近有名的有钱人家,但毕竟是在乡下又没有人当官,很多规矩他们并不看重,所以也不会像大户人家那样看中当家主母的出身。
  她动了这份心后便开始在老夫人和方老爷面前有意无意地诋毁张氏,当然她的诋毁是有水平有分寸的,不会令方氏母子起疑。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在一次和方老爷“耳鬓厮磨”之后,两人躺在床上说些甜言蜜语时她套出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方家有祖训,规定方家的当家主母必须是出身良好人家的嫡女,要识大体懂分寸还要持家有道,而张氏完全符合这些条件,相反孙姨娘的出身便不符合了,于是就凭这一点孙姨娘永远只能当个姨娘。
  那时孙姨娘气得鼻子差点歪了,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有天大的规矩横在那里,容不得她起歪心思,于是便心痛的不得不将那个“当家主母”的位子放下了,于是开始更加小心地讨好老夫人和方老爷,虽说当不了嫡妻,但是她要让自己有着不低于张氏的权利!
  她还真是做到了,在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她如愿以偿了!自古以来婆媳之间总是存在着那么一些解不开的矛盾,很难处得愉快。
  方家更是不例外,老夫人就是看张氏不顺眼,总是觉得这个张氏满肚子心眼总是惦记着她手中的权利,于是为防儿媳夺权那是百般打压她,有点什么事全让讨她欢心的孙姨娘去做,张氏还真是空有嫡妻头贤但是却无半分实权,那时她甚至都要看孙姨娘的脸色。
  等老夫人过世后,张氏才真真正正地翻身作了主人,没有了老夫人这座大山阻碍着,对于她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孙姨娘自然想揽下大权可是她只是个姨娘,方老爷不是愚笨之人,他被孙姨娘的美色迷得经常忘了自己姓啥,但当年祖宗传下来的话他却一直惦记在心,连睡着了恨不得都能背出来!那就是:妾可以宠但不能容她骑到正室头上,除非想家无宁日,否则坚决不能宠妾灭妻!
  他是孝子,老夫人在世时偏心孙姨娘,让孙姨娘在方家的权势明显高过张氏,他劝过可是不顶用,老夫人是个固执的。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即使老夫人做得再不对也是长辈,他不能忤逆了生他养他的亲娘,于是便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孙姨娘做得不太过分他都不管。
  而老夫人不在了,他则开始使了雷霆手段,将方家的实权全给了张氏,而又怕孙姨娘没了老夫人这座大靠山,会被受了多年闲气的张氏报复日子不好过,于是便分了她一点很小的权利,让她不至于在方家被人看轻。
  不管怎么说,方老爷的做法起了些作用,这些年方家到是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没有出现“后院起火”的现象。
  张氏和孙氏两人之间守着一份相当微妙的平衡,谁也没有踏过那条平衡线去招惹对方。
  张氏想要处罚孙姨娘不容易,孙姨娘是方老爷最宠爱的女人,不仅如此她还是已去世的老夫人的人,就凭这两点张氏即使心里再怒再怒,只要孙姨娘不犯了大过错她便不能轻易动之。
  而孙姨娘出身低微,根本不能有非分之想,她头脑非常清楚。除去了一个张氏,以后还会有无数个“张氏”嫁进来,她永远只能是个姨娘,于是她一直对张氏理让三分,即使想找张氏不痛快和她唱反调,也要挑不痛不痒的事情,在这里她想要过得好还是不能和张氏硬碰硬。
  这天下午孙姨娘是在张氏屋子里度过的,商量着方语娆成亲的事,又聊了些明日方老爷要带世交回来她们要如何摆席等琐碎的事,就是因为如此,小青的事闹得那么大而孙姨娘却一点不知,后来听说了当然是气得不轻,只是天色已晚,只能等明日一早再去处置了。
  方语娆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方初痕院子里闹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中,听说方初痕是在教训姨娘的人,心下极为愤怒但是她成婚在即,不能出现差错,于是只能忍,一心想着明日和姨娘一起去那边看看,看那个大小姐到底在搞什么妖娥子。
  入夜,方初痕打算就寝时飘雪悄悄告诉她小青晚上一直没回院子,白天有人看到她去了孙姨娘的院子。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要养足精神。”
  “是,奴婢这就退下了。”飘雪很兴奋,明日是关键的一天,她们一定要养足精神去对付,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她们主仆三人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一夜过去,卯时三刻方初痕醒来在念央的伺候下梳洗完毕,刚吃了些清淡无味的粥还没等吃完院子里就突然热闹起来了。
  飘雪从院子里跑进屋慌道:“小姐,小姐,孙姨娘和二小姐带人闯进来了。”
  “比我想像的来得快,你们都不要慌。”方初痕放下碗筷用丝帕擦了擦嘴便站起身向外走,这次她去院子里迎接她们。
  来的人不少,为首的是孙姨娘和方语娆,身后跟着她们的大丫鬟,还有四个粗使婆子,总共有十一个人。
  其中一个便是小青,她和那四个大丫鬟站成一排,她的脸还有些红肿,但比起昨日要好了不少,脸上再不见昨日被打后的胆怯惊慌,而是比以前还要气势凌人,她满脸怒意,双眼圆睁死死地瞪着方初痕主仆三人。
  “孙姨娘一大早便大张旗鼓地‘闯’进我这小院,什么事这么急啊?”方初痕好笑地瞟着那几个粗使婆子,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胆子小的说不定还要被吓着。
  “啪”的一声,方初痕脸上挨了一巴掌,孙姨娘恶狠狠地说:“我今日来就是要教训你的!”
  “啊!小姐你没事吧?”念央赶紧扶住脸歪到一旁的方初痕,看到方初痕脸上红红的手掌印后她愤然瞪向孙姨娘,“孙姨娘,我家小姐可是犯了错?”
  “一个小丫头也敢向我顶撞,丫鬟都如此没大没小,更何况是主子了,来人,给我掌嘴!”孙姨娘保养得宜的俏脸满脸的怒意与不屑。
  “孙姨娘,打人总要先讲个理由吧?我究竟是为何要挨你这个巴掌?念央犯了何错要被掌嘴?她衷心护主她没错,错的是毫无规矩存心闹事的孙姨娘你!”方初痕脸上火辣辣的痛,但她不管,继续火上浇油。
  “理由!我打人从来不需要理由。”说完又“啪”的一下在方初痕另外一边脸上打了一巴掌。方初痕眼里冒出怒火回手就是一巴掌打向孙姨娘,经过一天的休息,她力气比昨天打小青时要大了许多,一巴掌打下去孙姨娘白嫩的脸蛋立时便出现了五掌印。
  “姨娘。”
  “姨奶奶。”
  这下院子里可是炸了锅,众人全向孙姨娘涌了过去,大呼小叫的,更有甚者还有个丫环当场哭出声来,就像被打的是自己亲娘一样。
  “方初痕你敢打我姨娘!”方语娆一向温柔的声音此时尖锐了起来,那张俏似孙姨娘的脸此时变得有些狰狞。
  “方语娆,难道你姨娘视方家脸面如无物敢打我这个主子,连你这个即将出嫁的二小姐也要如此吗?‘方初痕’这三个字你不能叫出口,因为你、不、配!”方初痕站得笔直,眼神像冰一样扫过孙姨娘和方语娆,两颊正火辣辣的疼着,她要记得这一刻,要记得这一刻身体上所受的苦痛是谁带给她的,“还有为何我不敢打她?我今天就站在这里告诉你,她敢再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和她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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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
  “我看你拿什么和我拼命!”孙姨娘闻言气得肺要爆了,冲向方初痕挥手又要打下去,她已经气得忘了去使唤下人教训方初痕。
  方初痕早就防着孙姨娘呢,见巴掌打过来她反应迅速地捉住孙姨娘纤细的手腕捏紧,凑近孙姨娘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只是一个姨娘,而我才是方家正正经经的主子,你敢打我就是不将方老爷放在眼里,也不将方家的脸面放在眼里。”
  “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东西!敢教训我,放手。”孙姨娘气极挣扎着要抽回手。
  昨日小青将方初痕骂过她的话都学了一遍,她当时就气得想拨了方初痕的皮!她何尝不清楚小青定是添油加醋了,可是这些她不管,她只在乎方初痕当着下人的面折损了她的脸面,并且还狠狠教训了她的人——小青。
  小青是她的人,方初痕打小青分明就是不给她孙姨娘面子,等于打的是她孙姨娘的脸!今日她带人来这里就是想要教训教训她,让她懂得何为“尊卑上下”。
  “你骂谁?”方初痕抓着孙姨娘的手的力气骤然增加,语气里的温度降至冰点。
  “我骂的就是你这个没娘教的野丫头!”孙姨娘痛得已然失了理智,否则这种大失分寸的话她岂会说的出口。
  方初痕双手用力一推,将孙姨娘推倒在地。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因为摔得疼痛而眉头皱在一起的孙姨娘:“孙姨娘,我看你的好日子真是过得太久了,居然敢说我是没娘教的野丫头!何为没娘教?你难道没将夫人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吗,自夫人进了方家的门,她便是我的娘!你这么说我是将夫人视为何物?还有,‘野丫头’这三个字你也敢说出口!何为‘野’?你这不是将老爷也给一并骂了吗?”
  孙姨娘气糊涂的脑子被方初痕一骂渐渐清明了起来,脸色立刻变得更为难看,她狠狠地瞪向院子里的这些丫头婆子,眼里警告的意味极浓,那眼中的意思很明确:谁敢将她刚刚说的话泄露出去她就不饶谁!
  丫头婆子被瞪得立时低下了头,吓得全身直打哆嗦,心下暗暗念着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到。
  “还立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孙姨娘起来!大小姐居然敢打孙姨娘,你们这些个婆子还不给我好好地教训这个嚣张跋扈的‘主子’。”方语娆银牙紧咬,抖着手指着方初痕。
  “是。”那四名丫鬟手忙脚乱地去扶孙姨娘,四名粗使婆子还有小青则去上前将方初痕和念央围住,没有孙姨娘的话她们还不敢冒冒然动手教训方初痕。
  孙姨娘梳得光滑漂亮的发髻乱了,满身狼狈地被丫鬟们扶了起来:“你、你们给我好好地教训这对不知死活胆大妄为的主仆,给我狠狠地打!”
  众人闻言不再犹豫,控制住方初痕主仆二人的手脚便开始打起来,念央为了护主拼命挣扎着,冲到手脚被控制住的方初痕身前张手护住她任那巴掌都打到自己的身上。
  “真衷心的奴才。”小青阴森森地一笑,双手一用力便将瘦小的念央拉了起来,将之拖到一旁就手脚并用打了起来,她现在是恨死念央和飘雪这两个丫头了,昨日她们一人打了她十巴掌,她今天就要还她们一人二十个巴掌!
  小青这每一巴掌都下足了力,那模样疯狂得令那几个平时惯于教训人的婆子都直冒冷汗,小青此时的样子就像是念央刚砍了她亲娘一样。
  方初痕没了念央的保护身上顿时便挨了好几掌,但是她却一点躲的意思都没有,她只是抽到机会偶尔还这些婆子们一拳。
  没多大功夫她的簪子掉了头发乱了,脸肿了一边脸上还留下了一道抓痕,嘴角也渗出了血。脸上身上都疼得厉害,但是方初痕心情却极好,她今天就是要闹,不仅要闹还要闹得天翻地覆!要逼得方家掌权人不得不面对此事,否则难以抵住下人们的悠悠众口,除非方家人本事到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不理会子孙后代的名誉前途!
  可是方初痕知道古代之人是极注重脸面的,家里有任何丑事都不想让外人知道,否则便会连累到家里的子孙,她今日敢这么做就是想到了后招,若是方老爷因为孙姨娘的美色不打算追究她,那就不要怪她方初痕将这事传到外面去!
  “鱼死破网”是她最后的杀手锏,左右她在方家也不受宠还总是受人摆布,被赶出去或者送去其它庄上都不怕,这些年方初痕辛苦存起来的私房钱足够她和念央飘雪三人花个三年五载没问题,剩下的再赚,她最不愁的就是赚钱了!
  其实出门另过这件事方初痕想得过于简单了,如果真被赶出方家以她一个未出阁的女人还带着两名丫环,想要安稳度日何其艰难,还谈什么赚钱做生意?没有后台就凭她一个女人想要赚到钱那是天大的笑话,当然这些她初来古代都不是很清楚。
  当春夏秋冬一轮接一轮地过去,几年之后再回想当初自己还有过如此幼稚的念头时还会忍俊不禁,她当初真是太不将这个时代的习俗当回事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方初痕不怕挨打吗?错了,她非常怕痛!可是现在她却唯恐事情闹得不够大,唯恐这些婆子们下手太轻。
  不过显然连老天都帮她,这个孙姨娘是彻彻底底被自己惹毛了,这些婆子们下手也是极重极狠,很好!太好了!
  方语娆扶着孙姨娘在一边看着这一团乱,她一点劝阻的意思都没有,冷冷地看着方初痕被几个婆子围起来打,期间美眸还时不时地闪过一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孙姨娘在丫环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喘着气,脸色很难看。她感到难堪,因为她被方初痕害得在卑贱的下人面前丢丑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恨,瞪着方初痕双眼开始往外飞刀子。
  孙姨娘都坐下了,方语娆这个身份比孙姨娘要高的人自然也坐下了,她们是舒服地坐在椅子上观看方初痕一点一点地被婆子们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而这时小青打够了后喘着气站一旁休息,她向方初痕的方向望去,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心里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打大小姐的人很多了不缺她这一个,即便她心里将这位大小姐恨得要死,但是此时过去却未免不妥,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怨气低眉顺眼地走到孙姨娘身后立着了。
  “我是方家的大小姐,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殴打于我,就不怕老爷回来问你们罪吗?”方初痕脸上、背上、肚子子、上腿上无一不痛,她痛得想大叫,此时她的样子虽然已经狼狈得不行,可她的神情却依然不卑不亢,眼神清明凌厉得令人看了会莫名地心虚。
  孙姨娘此时已然平静了很多,一经方初痕质问那个被她忽略了很多年的事实突然一下子涌上脑海。
  是啊,方初痕即便再不受宠可她毕竟是正正经经的主子,今日之事闹得这般大传到了老爷耳里那还得了,他就算再不重视这个女儿可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冷汗顿时出了一身,孙姨娘背部的贴身衣服已然浸湿,她今日真是糊涂了,暗怪自己太过冲动,不过眨眼的功夫,孙姨娘的心情又平缓了下来,心下暗道若是阻止及时并且善后事做得好的话,今日之事便不会传入老爷耳里。
  心下方定,孙姨娘刚要张口阻止,院外便传来一声令她心下一惊的声音。
  “你们这群奴才全聚在大小姐的院门口成何体统?想挨板子吗?”一道女性威严的声音响起,都扒在门口看热闹的下人们吓得赶紧跪下齐声道:“奴才知错了。”
  “稍后再收拾你们,先下去干活。”方夫人张氏扶着丫环的肩膀绕过跪了一地的奴才走进院子,待看到院子里乱成一团,大小姐被几个婆子打得鼻青脸肿时脸色登时就变了,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那些打人打得不亦乐乎以及看热闹的下人们吓得肝都颤了,哗啦一下跪了一地开始向张氏问好。
  孙姨娘和方语娆忙站起来向张氏行礼,孙姨娘笑得有些不自然:“姐姐来了怎么不事先让下人知会一声,妹妹也好前去迎接。”
  一般人家妾是不配叫正室为姐姐的,她们只能称对方为“夫人”或者“太太”,而在方家则不然,孙姨娘可以称张氏为姐姐,张氏也得回她一声妹妹。
  “妹妹见外了。”张氏双眼在院中之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落在伤重得站不起来的方初痕身上,“你们还不去将大小姐扶起来放椅子上坐好,还立着那里不动,方家养你们是吃闲饭的吗!”
  张氏带来的两名婆子赶忙上前扶起方初痕,其中一个婆子将前一刻方语娆坐着的椅子拿过来给方初痕坐。
  孙姨娘和方语娆后知后觉地发现院外已经站满了下人,而张氏未免来得太是时候!本还在纳闷的两人待看到跟在张氏丫环身后的飘雪时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都是这个丫头搞的鬼,怒意在心头翻腾着,这个丫头真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育”一番才行。
  方初痕身上疼得厉害但心里却极为痛快,看到随着张氏进来一脸担忧的飘雪,她赞许地冲其一笑,无奈笑起来嘴角太痛只能作罢。
  对着一脸严肃的张氏恭敬地点头行完礼道:“母亲光临痕儿的院子,可是痕儿却不能起身相迎,实在是力不从心,还望母亲见谅。”
  方初痕细细打量了一番张氏,张氏今日穿着一件红色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插了一只金布摇。
  正红色一般都是正室所穿,妾与通房都不能穿这种正色衣物,张氏穿正红色显得很高贵一点都不显得俗艳,这也许和她眉眼间的正色有关,如若这身大红的衣服穿在孙姨娘身上,那便会显得娇艳并且有些俗气了。
  方初痕看了一眼张氏暗暗叹了口气,张氏三十岁左右,长得很不错称得上是美人,只是和孙姨娘一比则差了不少,败在她眉眼间没有那股媚意,身段也不及孙姨娘来得诱人。所谓食色性也,她们外貌上的差距也是张老爷对张氏仅仅是尊敬而对孙氏却极为宠爱的原因。
  张氏安慰道:“你受了伤不用讲那么多礼节,你们还不快去请大夫!”后半句话是对身后的丫环说的。
  “是。”丫环赶紧出去了。
  念央忍着痛跪在地上,她被小青打得很重,不是她打不过小青,而是并不是只有小青一个人打她,还有两个孙姨娘的丫环,以一哪里敌得过三,这顿打她没少受罪,身上疼得她直想掉泪,可是看到身上伤不比她少的小姐都没有呼一声疼,她哪里敢掉泪,于是死死忍住不让呻吟声溢出口去。
  孙姨娘和方语娆在张氏身边几次想开口说话无奈都被张氏打断,张氏一直在问方初痕话。问她感觉如何疼不疼,问她要不要先回房躺着,还说你放心母亲定会给你讨一个说法。
  张氏每出口一句话,孙姨娘和方语娆的心便为之沉一分,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涌现出了担忧,孙姨娘给方语娆使了个眼色。
  方语娆心领神会忙低下头深吸几口气,待再抬头时美丽的双眼便盈满了泪水,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拿丝帕捂着眼睛哭泣起来,那哭声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她就跪在张氏脚边。
  见方语娆如此,方初痕眉一挑好笑地看着她,真是美人啊,美人低泣的样子就是美,不明内情的人会真的以为方语娆是个知书达礼、进退有度还善良到不行的美人,若非自己是受害人,她也会认为方语娆是个值得所有男人喜欢的女子,这么楚楚动人的模样怪不得连那个掌管沈家多年眼高于顶的沈夫人都认可了她,为此还破格“提拔”方语娆这个庶出之女为沈家嫡妻,不得不说方语娆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你跪下干什么?快起来。”张氏伸手去扶。
  “娆儿犯了错,请母亲责罚。”方语娆没有起身而是对着张氏轻轻磕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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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娆儿起来吧,有什么事站起来再说。”
  “不,娆儿不起来,娆儿犯了很重的错,呜呜,母亲,娆儿命令人教训姐姐了。”方语娆越说声音越低,话中懊恼的意味很浓。
  张氏看方语娆如此眉头轻皱,探究的目光望向方初痕,却见其此刻正满含趣味地注视着方语娆,见此方氏不禁感到愕然,觉得此时的大小姐于不同以往,可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她又望向一副自责样子的方语娆:“既然你自责那就先说说你究竟是做错了何事?”
  “母亲,是娆儿不好,千错万错都是娆儿一个人的错,母亲要罚就罚娆儿吧。姐姐刚生过大病又因为沈家退亲一事性子难免刚烈了些,她辱骂姨娘与娆儿也是一时想不开所至,是娆儿看不惯姨娘受委屈,所以才一时冲动做出如此错事,即便姐姐出口的话很难听,但恳请母亲念在姐姐病刚好又心情郁结的份儿上莫要责怪于她。娆儿明白姐姐做错事妹妹不能去责怪,可娆儿却没能忍住做了,呜呜,娆儿就算是去面壁思过也难责其罪。”
  “噗。”方初痕忍不住笑出声来,待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她时赶忙捂住嘴,“咳咳……没事,你们继续。”
  方初痕就料到这方语娆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谁想到果真如此,她这是明着认错其实是将所有错全指向了自己,这个方二小姐实在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
  方语娆被方初痕突来的一出搞得极为恼怒,脸羞愤得通红,可在张氏面前又不能反唇相讥,于是便忍了下来继续低泣。
  站到张氏身后的孙姨娘嘴唇也抿了抿,暗暗瞪了方初痕一眼。
  “你是说大小姐先辱骂了孙姨娘与你,所以你‘们’才命人将她打成这个样子?”张氏脸色难看地望着方语娆,眼里流露出几分责难。
  “是娆儿不对,若非娆儿听不过去顶撞了姐姐几句,姐姐也不会怒极将姨娘推倒在地并且百般辱骂姨娘。母亲,我方家虽非书香门第,但是却从未将礼仪规矩视为无物过。娆儿唯恐姐姐说出更有违规矩的话,便命人过去阻拦了一番,可是姐姐却不了解娆儿的苦心依然辱骂不休,娆儿无法便命丫环过去“请”姐姐清醒清醒,这些婆子们料想也是被姐姐有失门风的话气到了,所以下手重了些。娆儿当时在忙着安慰受到委屈的姨娘,疏忽了此事,等发觉到姐姐受了极重的伤后才发现已经晚了。呜呜,是娆儿不对,娆儿愿意领罚,请母亲不要心软,一切罪责娆儿愿意一力承担。”
  念央及飘雪两个丫头听后气得差点没晕眩过去,念央一直都是受害者,期间发生什么事她再清楚不过,如今被二小姐这么一歪曲,反到有一大半的错都指向了自家小姐,这还得了!
  “请夫人明察,事实并非二小姐所说……”
  “大胆奴才!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夫人在此,还当像平时似的和主子没大没小的吗?真是毫无规矩!”孙姨娘训斥完后偷眼瞄了一眼张氏,发现她并无怒意,心下稍稍安定。
  念央被孙姨娘训斥自然不敢冒然顶撞,可是不说出实情又唯恐自家小姐吃亏,急得跪在地上直掉泪。
  方初痕到是没将眼前的处境放在心上,不知为何她就是很肯定这个张氏不会惩罚于她,不管这个二小姐和孙姨娘如何编排于她,张氏都不会将她如何,也许是张氏看向她时眼中并无半分气愤的意思又或许是碍于身份的原因,总之方初痕什么都没说,这个时候她说了才会对自己不利。
  她一张嘴辩不过她们两张嘴,说不定还会被人指认为做贼心虚,公道自在人心,刚刚那场闹剧目睹的下人可不在少数,其中并非只有孙姨娘带过来的下人,那些站在门口看戏的可不少都是张氏的人,如若猜测没错连方老爷的人也会在其中,这样她还怕什么?事情总有说开之时,现在就容这两个小人先蹦哒一阵子,看她们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比一个狼狈,现在先不理会此事,你们都先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身为主子在下人面前这般模样成何体统!方才收到消息说老爷马上就到家,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见他?还不快回房。”张氏说出的话就像平地一声雷,炸得满院子里的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一阵头晕眼花。
  “姐姐,你说老爷、老爷要回来了?不是说要到酉时才会回来吗?”孙姨娘一下子就慌了,今日不同往日,在她刚命人狠狠教训了方初痕时老爷就要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在京城少逗留了半日提前回来了。妹妹和娆儿先回去梳洗一番,一会儿还有外客要来,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张氏将愣着的娆儿拉了起来拍拍她的手让丫环扶着她回房。
  “姐姐,那我先回房了。”孙姨娘脸色有些苍白,嘴角的笑容不太自然。
  “嗯,这件事就等老爷回来了交给老爷处理吧,毕竟这次事情闹得不小啊。”张氏定定地看着孙姨娘,将孙姨娘看得眼神飘忽不敢与其对视。
  方初痕看一院子的人都散了个干净不禁松了口气,胳膊很痛,她看着使不上力的右胳膊暗想这八成是脱舀了,虽然是钻心的疼,但一时半会儿的她还勉强受得住,那个爹马上就要回来了,嗯,到时看他如何解决这件事,方初痕开始算计了起来。
  “痕儿,今日这事因由如何,待你爹回来之后再说,你伤得这么重看完伤要好好调理,大夫应该快来了。”
  张氏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脚步声和催促声,随后一名五十多岁背着医药箱的老大夫气喘吁吁地走了起来。
  大夫来了,方初痕便被扶回了屋里,大夫上前去请脉,请完脉后摸了几下长须说大小姐外伤不轻,好在没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胳膊脱臼了也已被老夫给矫正了过来,皮外伤用药酒擦一擦便可,其它伤一两日就会好,胳膊上的伤要完全恢复要用时长些,说完后便开始写药方。
  张氏一直在一边看着,待老大夫写好药方离开后她嘱咐方初痕要好好休息便也离开了,只是她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命人叫住了大夫让他去偏厅休息,中午就留在方家用饭,因为还有事需要他帮忙。
  老大夫对于方家人来说并不陌生,但凡方家之人有个小病小痛均是由他来诊治,想到今日并无外诊,于是便答应了,随着下人去了偏厅喝茶。
  外人都走了,方初痕和两个丫环都松了口气,方初痕躺在床上休息,飘雪则给念央的脸上药。
  “小姐,我们今日这么拼命,万一到时老爷不给我们做主怎么办?”飘雪一边忙着一边问,今日她是最好命的,因为有“特殊”任务要做所以便没陪着主子和念央挨打,总是感觉过意不去。
  “但凡他还有一点良知都不会不理这件事!再说近乎大半的下人都目睹了事情经过,也亲耳听到了孙姨娘所说的话,虽然怕死的奴才多,但总有人会站出来说实话的。哼,到时可容不得他不给我作主。”方初痕闭着眼冷声道,对于这一世的父亲她没有半分期待,所以语气极为冷漠。
  “小姐,今日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求得老爷为小姐作主!”飘雪满脸坚毅,念央都为了小姐伤成这样,她还怕什么?
  “嗯,你们有心了。”方初痕说完便不再开口,她在等方老爷回来,现在她对“平反”成功更多了一份信心,因为她突然悟透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张氏怕是早就想要找机会除去孙姨娘了,无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可是这一次……哼哼。
  这一等等得还真久,到过了晌午方初痕用完了午膳,在想着要不要先午睡片刻时院子里突然热闹了起来,眉一挑知道这是那个“从未媒面”的方老爷来了,还真久啊,自飘雪打探到方老爷回来到现在可是已经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方初痕自床上起来穿好鞋往外走,看到院子里又进来一堆人后眉头皱了皱,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当她看清对方的脸时吓了一大跳,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样子和她前世的父亲竟然有五分相似!
  心底那股厌恶登时就涌了上来,那张形似前世父亲的脸令方初痕极为反感,她低头借由行礼的姿势掩去眼里的抵触及厌恶,低声道:“父亲。”
  她叫的是“父亲”而不是“爹”,在知道这个父亲所行出的事又看到这张令她难以产生好感的脸,那声“爹”她叫不出来。
  方老爷身形壮实,掂着的大肚子好似要将他身上所穿的印有铜钱般大小螺纹的锦衣撑破,嘴上留着很短的胡须,脸型方正,刚进门时那双怒意翻滚的、被脸上的肉挤得有些小的眼睛在看到方初痕胳膊上缠着的白布时脸色变了变,眨眼的功夫眼底的怒意便又迅速凝聚了。
  这时方家的主子基本全到齐了,方老爷在最前面,张氏在其后,而孙姨娘和方语娆走在张氏的身后。
  “痕儿,为父此刻来就是问你一件事,我方家究竟是如何教育你的?竟让你出口辱骂甚至殴打为父的妾氏?她是哪里冲撞了你令你如此对她?”质问训斥的声音极大,听到之人都不禁怀疑若是此时方初痕胳膊上不绑有绷带,方老爷会不会立刻便一巴掌打下去。
  方初痕“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下头不卑不亢地回答:“父亲,这不是痕儿的错,痕儿会如此行事完全是因为方家根本无人教育我。”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望向跪在地上的方初痕,就连下人们都暗吸一口气心道这大小姐八成是被打傻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她这是将方老爷还有夫人置于何地?甚至将已去世的老夫人置于何地?
  “你、你,混帐!我方家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忘恩负义吗?短短几天居然变成这个样子,孙姨娘说起时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是信了!你的所为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来人,给我教训这位‘忘恩负义’的大小姐。”方老爷暴跳如雷,圆圆的肚子气得一鼓一鼓的,连那一小节胡子都是一抖一抖的。
  “老爷息怒,我相信痕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这么说定是有原因。”张氏赶忙开口劝道,对上前想要教训方初痕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得令后开始犹豫,不知所措地望向方老爷。
  “她有什么苦衷?病了一次后居然变得这般无礼,我方大山真是白养了她这么多年。”这一次虽然还气不过到是没有呼喝婆子去教训方初痕。
  “痕儿,你告诉我,为何要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张氏客气地问着方初痕,她是“客气”而不是“温柔”或“慈爱”,这就是亲娘和后娘的区别。
  方初痕抬眼望向气得脸色铁青的方老爷,淡淡地说:“这话自然不是痕儿内心所想,这句话恰恰是前不久出自孙姨娘之口,痕儿也在那时才明白原来我在方家是‘无人’教的。”
  孙姨娘脸色煞白,心下极为恼怒但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刻,她几步上前走到方老爷身边焦急地带着哭音道:“老爷,您可要为贱妾作主啊,这话就是给我天大胆子也不敢说啊。”
  方老爷怀疑的眼神在看到孙姨娘委屈得红了眼时渐渐转为歉疚,是啊,孙氏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来?这么多年来孙氏一直温柔贤慧,即使痕儿这些年来一直对她有所不敬,可她都不将之放在心上,甚至经常在他暴怒想要找痕儿算账时,孙氏还温和地劝他说一家人要和和美美地相处才是真。这么通情达理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来?
  “痕儿!这事错在你身你甘心认错为父还会从轻发落,可是你不仅不认错反而还诬陷孙姨娘,这样可就不要怪为父不念及父女之情了!”
  方初痕闻言浑身冰冷,即使她并不对这个父亲有所期待,但此时他这样只凭那女人一句话以及一个表情便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还是令她心寒。
  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父亲在自己被打后居然不为她出头,反而还帮那个打了自己的继母骂她!
  “新仇”加“旧恨”令方初痕心中的怒意狠狠地烧了起来,她双眼冰冷地望向正瞪着她男人:“既然孙姨娘一句话、一个可怜的表情就能令父亲‘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及孰对孰错,那又何必特意来问我?我这个一向不受重视的大小姐如何能和‘权势滔天’的孙姨娘对抗?我拿什么去和她作对?我有什么实力去和她作对?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父亲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想去懂?真正污蔑人的是谁,真正污辱方家的人又是谁,既然父亲你不想去追究想要尽快找个人出来替罪,那么我这个为人子女的便认罪吧,免得真要追究下去父亲的心会为了真正的祸首而有所不舍!为了当个孝顺的并且不大逆不道的女儿,我在这里承认:我看不起孙姨娘所以我辱骂她殴打她;沈家退了我的亲事转而定下方语娆,我为此生气便去怒骂于她;我忘恩负义将父母养我教育我之恩完全忘掉;我还在事情暴露之后坚决不承认,为脱罪还去污蔑孙姨娘。好了,所有的罪责我都一力承担了,请问漏掉了什么没有?如果漏掉了快提醒我,我好认罪啊。”
  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方老爷气得捶着胸口指着方初痕骂:“你、你这个不孝女,我方大山没生过你这样的女儿!来人,给我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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