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指教,明天去岐山,兴庆公园有什么好玩的的地方

宝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更新: 10:44:27收藏丨只需100块!从西安出发,竟然能去这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简直棒呆
100块钱,现在还能干什么?
在西安,工资不算很高
房价物价倒是不低
怀里揣着100块钱去个超市就没了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大家的想象力
偷偷告诉你
用100块也能愉快地度过2018!
100块在西安
虽然买不了房,买不了车
但完全可以买张车票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2018年的列车已经启程
西安人,你还不赶紧上车?
滴!咸阳站到了!
一看时间,竟然才13分钟!
貌似刚上车,屁股还没坐热就到了
最适合周末来个短途游了
说起咸阳,来头可真不小
13个王朝的都城,中国第一帝都
与古代君王有着千丝万缕的羁绊
历代功臣名将也长眠于此
独一无二的夫妻皇帝合葬陵—乾陵
众多帝王陵中,唯独有一座是中国乃至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座两朝帝王、一对夫妻皇帝合葬陵。
这座位于陕西省咸阳市乾县县城北部6公里,唐十八陵中主墓保存最完好的一个,也是唐陵中唯一一座没有被盗的陵墓就是大名鼎鼎的乾陵。
2017年初,乾陵顺利通过景区资源价值和景观质量评审,正式列入全国创建5A级旅游景区预备名单。标志着乾陵5A级旅游景区创建迈出了实质性的关键一步,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乾陵旅游资源丰富,作为陕西省政府30个重大文化项目之一,陕旅集团对乾陵这个文化高地有着特殊的情结。
2017年6月,陕旅集团与乾县共同签署《乾陵唐文化景区项目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持续发力西线旅游。
乾陵唐文化景区项目拟将乾陵景区打造成国家5A级旅游景区、世界级大遗址旅游目的地并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陕旅君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这个景区了
期待乾陵唐文化景区项目早日建成开放
探寻完文物古迹
不如再去品尝关中美食吧~
汆肉丸粉丝、汤厚德麻花、醪糟蛋花汤、驴蹄子面
看的眼花缭乱,更吃到停不下来...
玩啥:乾陵、唐昭陵、茂陵、汉阳陵博物馆、安吴堡、茯茶小镇
吃啥:汆肉丸粉丝、猪蹄、汤厚德麻花、醪糟蛋花汤、驴蹄子面
高铁54.5元
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
爬上华山,风景那真的是不用说
远山藏在无雾里,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华山东峰看日出云海
南峰长空栈道
健康有状况的游客不要轻易尝试哦~
经北峰攀登华山莲花峰(西峰)
很多游客因体力不支,半途而废
如今乘坐西峰索道
几乎人人可以登顶
坐在索道上,往下眺望
奇峰林立,美不胜收
感受穿行在云海之中的神奇境界
游玩后肯定有些饿了
华山有很多民间小吃
既有陕西的特色美食
又不乏本地特色风味
尝过之后真叫人流连忘返
华山菜疙瘩
&左右滑动查看更多&
玩啥:华山、长空栈道、天梯
吃啥:大刀面、杂肝泡、华阴凉粉、荞面饸饹、香椿辣子、槐花麦饭、华山菜疙瘩
高铁51.5元
宝鸡今年可是好消息不断呢
先是扶风入选全国特色小镇
后有西商大会,马云现身法门寺
再有宝鸡岐山县也入选了
《2017中国最具投资潜力特色魅力示范县》
宝鸡好去处真的很多
抽个周末就可以去玩
大水川、法门寺、太白山……
法门寺这个陕西旅游的“超级IP”,这里因安置释迦牟尼佛指骨舍利而成为举国仰望的佛教圣地,是一座历史悠久的佛家名刹。
法门寺太值得一去,虽然最初的古寺早已不在,而新修的舍利塔太金碧辉煌。在这个有故事的地方,还有一场大型佛文化互动体验式演出《法门往事》,让你“边走边看”,一路听故事听到醉。
岐山周原京都
近日,世界著名品牌大会第11届年度峰会在法国巴黎召开,向世界公布了《2017中国最具投资潜力特色魅力示范县》,陕西118个市区县中,只有9个县光荣上榜,这其中就有岐山县!
856.45平方公里的钟灵毓秀之地
在这里,你总是闭不上嘴
停不下脚步来!
这里是周室肇基之地
是周文化发祥地是“周礼之乡”、“青铜器之乡”在这片催生周文化的福地热土上
有一个景区即将面世
它就是岐山周原京都景区
周原京都周文化景区项目前身是周公庙风景名胜区,是中国最早的游览胜地,包括周公庙古建筑群和凤凰山风景名胜区,位于宝鸡岐山县境内。
周原京都项目地位于宝鸡市岐山县北郭村,周公庙南侧,依托岐山现有文化资源,深入挖掘,打造成集观光、体验于一体的国际一流的综合旅游项目,构筑起中华周文化体验式旅游核心目的地,成为中华民族周文化寻根朔源圣地。
△ 周原京都景区效果图
周原京都景区项目是陕旅集团“王”字型战略中西线文化旅游精品项目。
在宝鸡,三两天的短途旅游最合适
逛完必须再咥上一碗正宗擀面皮
还有美味的臊子面,这感觉够爽!
△ 岐山臊子面
玩啥:周公庙、太白山、法门寺、大水川、黄柏塬
吃啥:擀面皮、岐山臊子面、豆花泡馍
火车41.5元
提起三门峡
相信大家印象最深的就是三门峡大坝
但其实三门峡是一座神奇的城市
华夏的古老文明
南疆的湖光山色,北国的秀丽冰川
都在这里得到了巧妙的浓缩和展现
这里还藏着一个地平线下的古村落
窑洞居然是向下挖的,称为地坑院
可谓是进村见树不见屋,闻声不见人
实在神奇!
另外冬季一定要去三门峡
这里有上万只来自西伯利亚的大天鹅
每天冬天都飞来过冬
让你一次性看个够
当然喽,除了赏美景、看天鹅
像大营麻花、观音堂五香牛肉、脂油烧饼
这些名声在外的当地小吃也不能错过哦~
玩啥:天鹅湖国际城市湿地公园、函谷关历史文化旅游区、三门峡大坝、地坑院
吃啥:大营麻花、观音堂五香牛肉、脂油烧饼
说起山西,不得不提的就是平遥古城
这是一座具有2700多年历史的文化名城
被称为“保存最为完好的四大古城”之一
车票不到100块,就能来个短途游
看看山西好风光
“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
雪后的平遥古城,你可曾见过?
白天的平遥古城
店面林立,商贾兴旺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最喜欢逛这样的古城了
遍地都是美食
刀削面、油茶、栲栳栳沙棘汁、碗托...
冒着热气的各色小吃
让平遥古城多了些接地气的市井气息
玩啥:平遥古城、明清一条街、王家大院、乔家大院
吃啥:刀削面、油茶、栲栳栳沙棘汁、碗托
西成高铁的开通
让西安和这座世外桃源般的袖珍小城
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一个小时即到,56块的价格
不必纠结犹豫,说走就走吧~
位于佛坪的瑞士小镇
是藏在大山之中
靠着异域风情散发光芒的小镇
佛坪可是大熊猫分布密度最大
也是可遇见率最高的地区
佛坪熊猫谷旅游景区
万一缘分未到
没有亲眼见到大熊猫
这里的金丝猴也可以给你慰藉
佛坪的美食跟这座小城一样
质朴,简单,又美味
吃腻了山珍海味来这里尝尝农家菜也不错哦~
△ 佛坪三香
△ 神仙豆腐
玩啥:佛坪熊猫谷、瑞士小镇、秦岭与自然博物馆
吃啥:佛坪三香、神仙豆腐、 粉皮炒腊肉、板栗焖鸡
广元是个有2300多年历史的城市
是四川的北大门
也是三国历史文化的重要走廊
同样,它是个美丽的城市
各种各样的特色旅游目的地让你有更多选择
来这里,性价比特别高
广元的好吃的同样精彩
剑门豆腐、青川核桃、曾家十大碗、嘉陵江河鲜
作为吃货,你怎能错过?
玩啥:明月峡、皇泽寺、剑门关国家森林公园、昭化古城
吃啥:剑门豆腐、青川核桃、曾家十大碗、嘉陵江河鲜
火车54.5元
在中国有座古城,并不是美食之城
可是一天能喝掉一个游泳池的汤
牛肉汤、羊肉汤、杂肝汤...
连喝一星期都不带重样
这个城市就是洛阳!
当然除了能喝汤
洛阳这座走过四千余年历史沧桑巨变
至今灿烂依旧的都城
拥有太多的厚重的历史
也拥有太多的人文之美
中国三大石窟之一龙门石窟
中国第一古刹白马寺
“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
洛阳的饮食历史悠久,品种繁多
不如周末就买张车票
去喝一碗正宗热辣的洛阳汤
感受十三朝古都的烟火气~
玩啥:龙门石窟、白马寺老君山、洛阳博物馆、鸡冠洞、洛阳老街
吃啥:“不翻汤”、羊肉汤、洛阳水席、烫面饺、浆面条、果子油茶、洛阳银丝牡丹酥
oh,my god!
万万没想到
100块还可以去这么多地方
吃这么多美食
春节来临前
不如用这100块
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综合自西安出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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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新婚前夜
作者:非拆
婚前调查:请用一句话概况你的男人。
伊棠想了又想,落下来三个词……
——深情、专一、没得挑。
婚前婚后,高甜互宠。男主硬汉,女主温柔。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婚恋 甜文
主角:伊棠;宋衍 ┃ 配角:颂颂 ┃ 其它:
金牌编辑评价:
本文行文轻快流畅,文笔细腻,风格清新。围绕着家庭与事业,自然地叙写出男女主人公的变化与成长,故事情节不落俗套,人物设定新颖别致,人物形象正面立体,详略得当,在甜蜜的爱情故事中表现出积极的社会观与正确的价值观,完美地演绎出现代都市女性独立自主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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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山的风,总是向南吹。
  盘旋的公路,一辆纯黑色的路虎呼啸而过。道路两旁栽着白桦,车过风疾,树叶哗哗作响。
  “衍哥,刚回国,就这么忙着工作啊?”
  驾驶室里,周南握着方向盘,脚踩油门,开车的同时,眼睛总忍不住往后视镜里瞄。
  后座上的男人没有睁眼,背对着光线,冷峻的侧脸透着几分刚硬。他头靠在真皮座椅上,面色深沉,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方,指尖轻叩,一下,两下……
  “我不忙,公司的钱不都被你们几个混小子给吞光了。”
  宋衍声音清冷,字里行间无波无澜,如果是陌生人听见了,或许会以为他这十几个字只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
  但周家跟宋家是世家,周南跟宋衍一起长大,这位爷是什么脾气,他心知肚明。
  “衍哥,绥(suí)城的生意,我一分钱都没动,你在国外这两年,我也都只是在替你打理,你也知道最近国内经济不景气,公司确实是赔了点钱,但那钱没进到我口袋,你不信你问张秘书。”
  张娅手里有他这两年全部的资金往来资料,人证物证具在,足以证明他的清白。宋衍是什么人,他哪敢动他的钱呐。
  张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回过头,手里还拿着一沓纸质的资料。
  “老板……”
  宋衍扯了下嘴角。又扬手让她转身。
  他要是真怀疑周南。又怎么可能让他开车。
  “筱筱这两年还好吗?”
  他岔开话题,转头看向窗外。宋筱是他妹妹,他不在国内这段时间,听说周南娶了宋筱,说到底,他现在还得叫这小子一声妹夫。
  周南笑了笑,“挺好的。”
  刚结婚没几个月,新婚燕尔。
  宋衍点了点头,他跟宋筱虽然是亲兄妹,但到底年纪差得多,宋筱从小在外国长大,他性子冷,对这个妹妹也很少关心。
  “那丫头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周南这小子他知根知底,宋筱放在他手里,他放心。
  周南笑着应了下来。
  人都是他的了,他还有什么担待不了的。
  转头,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哎,衍哥,你额角上那道疤是怎么回事啊?”
  记忆中,宋衍心高气傲,鲜少与人动手。他在国外的这段时间,身边也一直有保镖随行,能让他挂彩,还在他脸上留一道疤,这个人,不容小觑。
  张娅也回头看了一眼,宋衍正侧头看着窗外。
  南风拂面,几道清冷的月光分割开他英朗的五官,他凝眸,皱眉,高挺的鼻梁下衬着一张略薄的嘴唇。这男人真是长得极好看的,不说话时,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骇人的气质。冷峻、孑然。
  宋衍眉梢微动,往前座扫了一眼,张娅忐忑,急忙匆忙地收回视线。
  老板不喜欢女人盯着他看,这项不成文的规矩,公司上下无人不知。
  垂目,宋衍敛眉,沉默间,摩挲了两下高耸的眉骨。
  他左侧眉骨附近,靠近太阳穴的位置,确实是比出国前多添了道疤。1.5厘米的长度,说长不长,伤痕极细极浅,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留心去看,一般人很难发现。
  回忆翻滚,一道诱惑的身姿浮现在眼前,香软的身段,温婉软糯的声音……
  倏尔,他松开紧闭的薄唇。
  “不提了。”
  张娅颔首应下。其实那伤痕不明显,位置也隐蔽,如果宋衍有心要遮掩,把头发留长一点就是了。“副总,一道疤而已,老板既然没遮掩就说明老板心里坦荡。咱们就知趣些,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宋衍闻声未语,周南倒是忍不住乐了。
  “坦荡?这说不定是你们家老板硬上了哪个女人,被人家一酒瓶给砸下来了!”
  宋衍瞥了他一眼,目光渐寒。
  “开你的车。”
  周南一看气氛不对,连忙辩解,“玩笑话,玩笑话。这世上还能有我衍哥搞不定的女人吗……”
  宋衍冷着一张脸,懒得理周南。闭上眼,尘封的记忆却被他这一句话给捅了开……
  两年前,他刚到巴西。
  热情的南美洲,疯狂的里约热内卢,鲜红的床单上,一个娇艳的女人环抱着他的腰,柔软的嘴唇紧贴着他,不依不饶,讨他的好。
  床榻上瓷白细致的肌肤,修长白嫩的双腿,红润柔嫩的唇瓣还有那灼热灵巧的舌尖……
  每一处都是撩人的**……
  宋衍喉头滚动,身子发烫。
  甩甩头。他使劲儿地扯着领带,松了松。
  他妈的,他这是中了什么邪。别的事都能忘,就这件忘不了。
  “衍哥,你没事吧?”
  周南看他神色不对,开车的过程中也忍不住分神。
  宋衍瞪他一眼,刚欲张口,车外却突然传来一道爆-炸似的轰响声。
  “怎么了?”
  他目光一厉。
  周南刹车熄火,在车外转了一圈。不一会儿,讪讪地进车答话。
  “糟了,倒霉,车胎爆了。”
  天一黑,山路到底是不好走。周南一路上就顾着看宋衍的脸色,也没留神车子经过了一片石子路。也不知道是哪个二货那么缺德,往石子堆里撒钉子。他跟宋衍说话的空档,钉子就扎进了轮胎里,扎一个就算了,还一起扎了俩,后备箱里就一个备胎……
  “衍哥,老秦他们的车应该就在附近。”
  深山出良木,他们是做木材生意的。前些天山里起了野火,有几个当地的工人受了伤,因为不想惊动媒体,在宋衍没回国之前,公司里的几个高职就全都过来了。
  周南口中的老秦,全名叫秦力,跟周南一样,都是公司的副总,跟宋衍一起长大的。
  “你给他打电话,看他车里有几个位置。”
  周南一通电话打过去,秦力连忙来接,不过他是刚慰问完工人家属,一辆七座的SUV,车里就两个空位。
  男男女女互相推让,都争着抢着要下车,让宋衍来坐。双手插在裤袋里,宋衍不动。
  “周南,你领张娅先过去。”
  话音刚落,一片惊呼。
  周南听吩咐推张娅上车,但张娅撑在车门前死活不上去,“老板,我坐不合适,还是您来吧……”
  宋衍没理她,转头去看秦力。
  “你把他们送回去,再回过头接我。”
  秦力点了点头,宋衍不是对谁关照,他是就这个脾气,见不得人溜须拍马,谁捧他他恶心谁。
  “这附近有个村子,你要是冷了,就去找户人家坐坐。”
  大山里民风淳朴,对外来人也都照顾。说着,他还把一件深绿色的军大衣给扔了下去。
  “深山里,就这个东西抗风。”
  军绿的颜色有点发旧,脖领上还有汗渍,也不知道是谁穿过的。宋衍也不嫌弃,抖了抖袖子就套到了自己身上。
  宋家在绥城的势力是大,但他成年之后就没靠过家里,公司里的一点一滴也都是他们这几个兄弟打下来的,想他公司刚起步那会儿,流血流汗,什么苦头没吃过,穿件别人穿过的军大衣能算什么。
  “走吧,快去快回。”
  他靠在爆胎的路虎边,眯着眼,随手点了一支烟。
  幽亮的火星忽明忽暗,秦力和周南也不客气,捞起那个不听话的,一脚油门,几秒之后就没影了。
  山里风凉,虽然还没入冬,但多少已经有了点那个意思。宋衍叼着烟站在车边,吞云吐雾,道路两边的白桦树似是伴奏,沙沙沙,止不住地响。
  有点烦,又有点吵。
  他实在被吵得烦了,就从怀里翻出自己的手机,两根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粗粝的指腹在光洁的屏幕上随意地滑动了两下,再感无趣,便戳开一则头条新闻,打发时间,看了近二十分钟的股市解析。
  难得身边这么安静,他抽完一根,反手又去掏烟盒,低头的空档,恰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道路那方的小径上缓缓走来。
  月色清冷,山林空荡,伊棠左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右手拎着个塑料水桶,怀里还坐着个小娃娃。
  前两天山上起火,影响了供水管道,自来水没得用了。她晚饭煮到一半儿,才想起来要给两个小家伙冲奶粉,村子外面有压水井,可是她自己打水又没人替她照顾孩子,犹豫了再三,便只得领着这两个不省心的一起出门了。
  怀里的那个睡着,手里牵着的那个正提着一只沉甸甸的手电筒,深山里也没个路灯,晚上出门,全都要靠自己带的工具担当照明。
  半旧的手电筒接触不良,忽明忽暗。
  “姑姑,你看,像不像鬼。”
  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值淘气的时候,手电筒的光亮从下巴照起。伊皓伸出舌头,脸色青暗,眼皮直翻。
  伊棠眼前黑了一下,一转头,又惊又笑,“小皓,看路!”
  闻言,小家伙仓促地把手电筒放下,将光线重新照到石子路上。光束一转,刺眼的光芒从伊棠的脸上一闪而过……
  宋衍正巧抬头。
  隔着六米宽的道路,他怔住,脊梁骨僵了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激动兴奋摇尾巴,都想我了没?想我了没?想我了没?
  老规矩,开文前三天撒红包,数量不限,售完为止~
  ps:这次估计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本文没有类似于狗血烂俗出车祸的桥段,看完前三章有惊喜,喜欢不喜欢,还请大家看过前三章再做定夺哦~~~
  么么啾~~~
  感谢读者“琳清”,灌溉营养液 +10
  明亮的光线一瞬即逝。
  距离不近不远,宋衍来不及反应,他瞪眼,追着看。
  正赶上小皓拿着的手电筒电压变弱,只一瞬,整片山林都暗了下来。光源不再,宋衍毫不犹豫地掏出怀里的手机,他打开手电筒功能,径直地朝马路对面照了过去。
  一束白光从侧面照来,伊棠下意识地转头看来,宋衍屏息,仔细地盯觑着眼前的女人。
  长发、雪肤、巴掌脸……
  白皙的肌肤清透无暇,精致小巧的鼻梁下映衬着一对娇润欲滴的唇瓣。伊棠眨了眨眼睛,留着一袭乌黑如瀑的长发随风飘动,秋天里,她穿着一件暖色的外套和软鞋,长腿、细腰,骨子里透着唯美与自然。
  这女人和她好像。
  凝眸,宋衍的神情复杂了一瞬,他收起烟盒,正要上前。谁知,对面的女人却率先出言制止了他。
  “先生,不麻烦了,我带了电话。”
  夜里的白光迷住了双眼,伊棠抬起手掌,挡了挡。同时,她轻晃了晃小皓的胳膊,示意他翻出自己的手机。
  听话。
  两只细细白白的小爪子摸进了斜织的外套口袋,小皓摩挲了两下,掏出了一个浅色的金属物体。
  手电筒功能开启,清亮的光线将原本的白光遮盖完毕。
  伊棠微笑着点头,跟宋衍道了声谢。“先生,山路不好走,时间不早,别再耽误。”深山里夜路孤寂,半路下车抽烟的男人不在少数,伊棠只当宋衍是寻常的过客,没有多看他,也没有多想。
  宋衍捏紧了手机,骤然,往后一摔,将手机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车门上。
  从声音、语气到身材、长相……
  是真的像。
  月牙弯弯,傍晚刚下过一场雨,道路两旁,草尖还坠着澄澈的水珠,光亮透明,映着如水的月光。
  风吟悠扬,风一吹,草叶动,草叶不堪重负,水珠摇摇欲坠。几株画眉草的叶子伸得长了,三晃两晃,水珠就落到了那石子路上的坑洼里。
  伊棠领着小皓和怀里的娃娃绕过了一条碎石小径,再穿过两棵洋槐树,前面就是压水井。
  只是她隐在洋槐树后,脸还未露,脚底的软鞋刚踏出半步,便听得一道尖锐高亢的嗓门穿破夜空,像是一枚刚磨好的缝衣针,毫无避讳,扎进了耳膜。
  “哎,你们知不知道,东山村吴老太太家新住进去一个女人,从城里来的大学生,人长得漂亮,还领着两个半大的孩子!”
  不远处,井石附近围聚着三五个女人,一颗简陋的灯泡坠在压水井上方,昏黄的光线下依稀可辨,都是附近的村妇,来打水。
  也许是国情,也许是当地风俗。这深山里头男多女少,光棍也多,娶到媳妇的多外出务工,娶不到的就跑到附近的木材工厂做些零工,方圆十里,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在当地留守。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深山蔽塞,娱乐也少,村妇们聚在一起,没事可做,就是喜欢嚼舌根。
  伊棠拉住了小皓的胳膊,压着步子,刻意放缓了动作。
  她想着晚点过去,免得惊扰到身边的两个孩子,可奈何村妇说话的声音太大,即便她不想听,有一些污秽的言语还是传进了耳朵。
  “哎,这算什么新鲜事儿啊,我昨天路过吴老太太家,看到她本人,二十出头,年纪不大,可人长得比狐妖子还媚,胸脯又大又圆,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也就十八-九个月,长得虽然不怎么像她……可我听得真切!那小家伙抱着奶瓶,支支吾吾,喊她叫妈妈!”
  “……”
  “你说好端端的一个大学生,跑到深山里干嘛?”
  “是不是被人搞大了肚子,在城里混不下去,没有男人当靠山,才想到我们这穷乡僻壤避避风头?”
  “啧啧,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真是可惜了……”
  “哎,你说她该不会勾引村里的男人吧?”
  “我家那口子这两天不在村里,你们回头可都小心着点!”
  “这种女人太要命了……”
  “可不是嘛!就那胸、那腿,要我是男人,即便是个二手的,那我也想咬一口!”
  “……”
  手臂绷直,脸色发青,伊棠看着一旁的小皓心头一紧,她刚要发言,伊皓甩开了她的手心,奋不顾身地就窜出去了。
  “不对!不是妈妈,是姑姑!颂颂不是姑姑的孩子,是我的弟弟,是我的亲弟弟!”
  伊皓今年四岁半,生平最受不得的事情就是有人误会他姑姑和弟弟的关系。
  他口中的颂颂,就是伊棠怀里的那个孩子。那是他弟弟,是他妈妈十月怀胎从肚子里生出来的。虽然听姑姑说妈妈为了生弟弟而生了一场大病,去了很远的地方静心疗养,可是他见过自己妈妈大肚子的模样,圆滚滚的比皮球都大,那里面装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弟弟。
  “……”
  突然从树后冒出来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家伙。
  见状,几个中年妇女聚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怔忪了半晌。
  伊棠抿唇,紧了紧手里的塑料水桶,须臾间,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
  小家伙正靠坐在腰凳里,嘴里咬着粉嫩嫩的小拳头,歪着脑袋,睡得香甜。
  他跟她长得确实不像。
  虽然颂颂只有一岁半,可眉眼之间,总是透着一股卓然的英气。
  心里的愤懑、不平,逐渐地被小家伙乖巧可爱的睡相所融化。伊棠提了一口气,倏然,处之泰然地从树后绕道到井石前。
  轻薄的塑料水桶放在井边,她挽起袖子,拽回小皓,弯下腰,按着水井的把手。
  手压式的水井,出水很慢。她怀里还坐着个孩子,手上也没多大力气,好半天才压出来一点,几个村妇看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虽说是落魄的地方,可也知道说难听的话时是要避讳着人的。
  “妹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伊棠直起腰,打断了对方的言语。
  “几位,你们放心,我只是来这边工作的。我是木雕师,看中了这山里的一块木根正在谈价,吴阿婆只是好心借我留宿几天,我给了钱,也付了费用,等我买下木根之后就会走,大家安心,我不会给大家多添麻烦的。”
  穷乡僻壤出刁民。
  伊棠刚到东山村的时候没地方住,吴阿婆二话不说地收留了她。她本以为这里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可现在看来,还是要区别对待……有一部分人,真的不过尔尔。
  几个村妇在她这儿没讨着笑脸,反倒碰了一鼻子的灰。
  做人嘛,总是要给彼此留下一点余地的。几个人自觉多说无益,也就识趣地走了。
  伊棠打完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具体的时间。
  八点了,锅里还炖着鱼汤。
  山里面不比城市做饭方便,在她来这里之前吴阿婆一个人住,生饭要靠柴火,连煤气都没有。
  “小皓,我们快点走。这里的火候我掌握不好,吴阿婆腿脚又不利落,我怕汤烧糊了。”
  小家伙点点头,两手背后,仰着脑袋,蹦蹦哒哒地跳回了她的身边。
  伊棠拎着装满水的水桶,原路返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石子路上,她鞋底偏软,脚掌有点疼。
  “小船弯弯,落海边,月牙弯弯,挂天边……”
  夜阑更深,一片皎洁的月华下,小皓心情不错,突然就哼起了一首常听的儿歌。
  伊棠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刚才还气成那样,怎么突然间心情就变得这么好。
  小家伙看她站在不走,连忙笑嘻嘻地抱紧了她的大腿。
  “姑姑……我们真的过两天就能回家了?这山里没水缺电还断网,小皓想看动画片想吃零食,还想干干净净地洗个澡。”
  伊棠了然,浅笑,倏然,她佯装怒意,弯起一根食指,用骨节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当然,我只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你想留我都不留你,国际班的英语课可是很贵的!”
  “呦吼!能回家吃冰淇淋咯!”
  月光皎洁,光亮如水。三个人一路走着,清风微拂,轻畅的凉意带走了秋末的沉闷与乏味。
  古朴的村落,地上的青石板上泛着一层青苔,村口不远,有一棵千年古树,柳絮飘摇,枝干如盖。明明是北方深山里的村子,却建造出了一股江南水乡的味道,不得不说,这就是伊棠当初选在这里借宿的原因。
  水桶太重,她拎得吃力,走到树下,便想着换一只手。
  “小皓,慢点儿,别自己乱跑!”
  她唤了一声前头带路的小家伙,弯下腰,将白色的水桶刚放到地上。
  甩甩酸胀的手臂,还没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树后闪现在面前。
  规整的西裤,黑皮鞋。
  普通话,一字一顿,十分标准。
  “我车坏了,走不了。你们家在哪儿,我给你钱,让我住一晚。”
  “……”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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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的巴西,疯狂的里约热内卢,在刚举办完最后一场世界杯的马拉卡纳体育场,整个巴西都在举国欢庆,阿根廷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
  宋衍只是被请去观赛,比赛结束,他匆匆离场,孑然一身。
  里约的治安不是很好,停车场里,有一个迷醉的女人,趁乱,扯住了他的衣角。
  “滚。”
  他声音低沉。
  异国他乡,投怀送抱的女人,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那双柔白的手指却没有听话离开,上下摩挲,越过他的腹肌,去找他的腰带。
  人来人往的地下停车场,微凉的指尖轻巧碰触,犹如蜻蜓点水,隔着轻薄的衣料,在危险中游移,处处撩火。
  宋衍可没有那个耐性。
  他捞起背后的女人,反手把她压到了紧闭的车门上。
  “你想要多少钱?”
  金发碧眼的女郎,红发棕肤的流莺,他都想过,但目光垂下的那一瞬,他怔了。
  一张干净的脸,一双湿透的眼。
  不是那种最惊艳叫绝的五官。但却如夏末一捧最柔和的月光,流淌到心尖,正中下怀。
  宋衍低头的那一霎那,才察觉到四周有很多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这个方向。一群当地的流氓地痞,不是在看他,而是在觊觎她怀里的这个女人。
  视线瞬间再向下移。
  傲人的双峰,修长的双腿。她穿着一条轻薄的无袖连衣裙,衣带滑落,露出了里面一点点嫩粉色的内衣。
  ……很显然,在那几个外国人眼里,她这副火辣的身材明显比她的东方面容更为引人瞩目。
  送上门的美味,谁不想尝尝。更何况球赛过后的男人大多精神亢奋,身体里窝着火,正愁没处发泄。
  女人处境危险,但她自己好像没有发现。她喝醉了,上身微微颤抖,用两条修长白皙的美腿夹着他的窄腰,来回磨动。
  “……”
  男人的本能,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灼热的腹腔之下,宋衍屏了一口气,隐约地好像听见她在哭诉着什么。但环境太嘈杂,宋衍听不清。
  他深眸,甩手就把她丢进了车后座里,刚关好车门,有几个染着红绿灯头发的流氓就拎着酒瓶朝他奔了过去。
  ……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动手。
  宋衍鲜少与人动手,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动手。
  他脸上被人拿玻璃酒瓶划伤了一道口子,左眉骨上方那条浅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那几个地痞无赖被他和保镖打得住了院,伤情惨重,其中一个,躺在里约市中心的医院里,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我车坏了,走不了。你们家在哪儿,我给你钱,让我住一晚。”
  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语气干脆。
  伊棠惝恍地抬头,迎着月光,只一瞬,整个人呆在了洋槐树下。
  很高,很俊。
  很耐看的一张脸。
  浓眉、深瞳,黑发利落简短。伊棠不矮,可头顶也只能刚到他肩膀。
  宋衍一身西装革履,一只手抄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安稳如山地站在树底,两腿并拢,巍然不动。
  清寒的月光穿透稀疏的树叶,碎落斑驳地落在他深黑色的西装上头,须臾间,一针一线地勾勒着他高大的轮廓。
  怎么说……
  这样的人物,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先生是刚才帮我照路的那个男人?”
  伊棠旋目思索了片刻。
  说话间,她单手托着怀里的孩子,退后一步,与男人礼貌地拉开了一点距离。
  宋衍怔忪。
  清冷的月光下,他一双深眸紧绞着她,薄唇紧闭,将眉头死死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一只有力的拳头隐在裤袋里头,他慢慢捏紧,手指骨节发青。
  是她,不会错……
  可是这女人的反应……
  难道她不认识他?
  “嗯。”
  半晌,他淡淡地回应。神情肃穆,又好像在匆匆地思索着什么。
  一时间,失忆、车祸,种种荒唐狗血的设想涌上了心头。
  静默,幽宁。
  两道修长的身影站在树下,你不动,我不动,站在原地,又沉默了几秒。
  小皓正在前头领路,回过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姑姑面前,他挠挠脑袋,转身,一脸严肃地折回了伊棠身边。
  “姑姑,这个叔叔是谁,你认识吗?”
  偶遇到陌生的男人,小家伙本能地警戒,他伸出手臂,用柔软的小手轻轻地碰了碰伊棠的指尖。伊棠低头看小皓,眼角的余光正巧从对面男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深秋季节,宋衍只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站在树下,凛寒的朔风呼啸而过,他没有外套,许是在外面待久了,宽厚的肩膀上披覆着一层白霜。
  夜已经深了,他要再找别家恐怕是不易。天气阴寒,帮人就是救人。
  “小皓,叔叔刚才帮我们照过路的。不过现在他车坏了,没地方可去,想要到阿婆家里借住一晚。”
  伊棠摸了摸小皓的脑袋,温柔解释,转头,又淡淡地看了宋衍一眼。
  这个世界上……她还是愿意相信好人是比坏人多的……
  “先生,我也是借住在别人家的,谈钱就不必了。山村朴素,条件简陋,如果先生不嫌弃,那就跟我来吧。”
  弯腰,伊棠伸手去拎水桶,一道颀长的身影却瞬间上前制止了她的举动。
  宋衍弯腰、伸臂、提起,利落的动作一气呵成。
  倏然,他直起身,拎着装满水的水桶,眉头紧锁,站得笔直。
  “带路。”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
  拎了一路的水桶跑到了对方的手里。伊棠一怔,“先生。”
  “带路。”
  宋衍坚持,眉头又紧了两道。
  ……月色皎洁,伊棠和两个孩子在前面带路,宋衍跟在后面,四个人走在路上,静悄悄的,连点声响都没有。怀里的那个就是不醒,小皓一路上一个劲儿地往身后偷瞄,伊棠拽着他的胳膊,叮嘱他不要偷看。
  宋衍也不说话,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伊棠怀里的小家伙,一瞬不瞬。
  他刚才听见地上那个大的管她叫姑姑,那这个小的呢?这个小的跟她会是什么关系。
  走在前面,伊棠状似随意地往后轻瞥了一眼,无意间,看到了男人投来的探寻目光。
  “先生,要不还是我拎吧。”
  她停下脚步,微侧过头,轻声地询问身后的男人。让一个外人帮忙干活,于情于理,她都有些过意不去。
  柔和的月光下,一只娇柔的小手悬在半空,皓白,细嫩,干净的指尖透着盈盈的粉嫩。
  宋衍看了一眼,屏着呼吸,喉头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两下。
  “走吧。”
  他握紧拳头,越过她,径直朝前走了过去。
  吴阿婆家离村口不远,不足百米的距离,石砌的高墙,四方的小院,正南向是两扇陈旧复古的红木门。
  门里,院子中间铺满了青石板,角落里种着一棵桂花树,秋末时节,深山里花期将逝,淡黄色的花瓣微皱卷曲,叶缘稀疏锯齿,桂花树下还摆着一张凉床,春夏乘凉,秋冬置物。
  房前挂着个顶灯,两个人先后在门口站定。
  规矩总还是要有的,伊棠到底不是屋主,有外人借宿,无论何时,她还是要先跟阿婆知会一声。
  伊棠回头跟宋衍解释了一下,宋衍赞同,让她先进去。约莫五分钟后,伊棠搀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婆走了出来,那阿婆白发苍苍,眼角里堆满了皱纹,右手里拄着一根木质的拐杖,看人时透着精明、仔细。
  “就住一晚?”
  “就住一晚。”
  了然,老太太拢了拢花白的鬓角。不紧不慢地点头,“嗯……规矩些,老实些。留你是好心,不要想些旁的事情。”
  “是。”
  宋衍尊重地颔首,明白人,自然听得懂老太太的意思。他拎起地上的水桶,转身就往院子里走去。
  “这是要放厨房的吧?”
  他问小皓。
  小皓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叔叔,就放在最里面的架子上,你小心点,那很重的。”
  ……转瞬,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消失在眼前,伊棠觑了吴阿婆一眼,倏尔,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臂。
  “颂颂让我放在屋里了,该吃饭了,我去看他一眼。”
  吴阿婆点了点头,伊棠碎步疾走,背后,还能传来一两句谈话的声音。
  “小伙子,最西边那间是小皓的房间,外面天冷,你先进屋里坐坐,饭菜都好了,我一会儿让伊棠给你端过去。”
  “麻烦了。”
  “不麻烦。”
  “……”伊棠咬紧了下唇,她快走了两步,推门关门,动作急速。
  闭上眼,十根细白的手指揪紧着柔软的裙摆。记忆翻滚,一些尘封的往事融入眼前。
  真没想到……那男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人还是听懂礼数的……
  宽敞的卧房里,干净朴素,不远处的软床上,睡了一路的小家伙恰巧醒了。
  颂颂翻了个身,睁大了眼睛,长睫忽闪忽闪,粉嫩嫩的小拳头张开握紧,看见是她,既高兴又兴奋。咧着嘴,大声地喊道。
  “妈妈!”
  “……”
  他发音清晰,嗓音清亮。伊棠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向屋外。
  ——几米外,吴阿婆还在跟宋衍聊天,两个人声音未断,似是没有听到。
  虚惊一场,伊棠深吸了一口气,转瞬,她慌忙地走到小家伙的身边,提起裙摆,蹲了下去。
  “嘘……颂颂乖,别出声。爸爸在外面,别让他听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Surprise~~~
  没有什么失忆的梗,女主只是装作不认识男主而已~~~
  ps:(*/ω╲*)撒红包最后一天,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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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
  刚才那几个村妇猜的没错,颂颂就是伊棠的儿子。
  至于小皓的说法,是因为他病了。那孩子身世可怜,父母早亡,前两年受了刺激生了一场大病,直到现在记忆都受着影响。医生叮嘱,纠正小皓的记忆要循序渐进不能硬来,所以身为姑姑,伊棠也不敢过分矫正,生怕会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举动而加重了那孩子的病情。
  “耙……耙……”
  一岁半的小娃娃,语言发育迟缓。
  颂颂生平第一次听见爸爸这个词。他眨眨眼,将上下唇瓣用力地贴在一起,浓密纤长的眼睫闪亮地霎动,貌似是想学。
  伊棠微怔了一下,宋衍就在外面,她连忙低头,跟颂颂轻比了一个噤声。
  “耙耙。”
  “嘘。”
  “耙耙。”
  “嘘。”
  “耙耙。”
  “……”
  颂颂又说了几遍,伊棠无可奈何,拿起床边的奶嘴,堵住了他的嘴。
  “……”小家伙躺在床上费了半天的力,挣扎着,才揪出了嘴里的奶嘴。半晌,颂颂将柔软的嘴唇轻轻嘟起,失落地伸出两条软绵短小的胳膊在半空中挥舞……
  “妈妈……”
  “……”一委屈就要抱抱。
  鬼灵精怪的小家伙。伊棠叹了一口气,整颗心都快融化了。
  低头,她撩开肩膀上的长发,闭上眼,亲了一下床上的小宝宝。
  她不是不想让他学,只是宋衍就在外面。她当初跟宋衍在巴西相识,前后接触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天,宋衍并不知道颂颂的存在,酒醒后她匆匆逃离,回国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她只知道他叫宋衍,其余的一概不知。
  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伊棠前后思索了很久,虽然她最终决定把颂颂生了下来,可如果这件事被宋衍知道,一个陌生女人给他生了孩子……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颂颂乖,别闹,妈妈去叫小皓哥哥进来陪你玩。爸爸今天没地方可去,只能在这里过夜,我去给他收拾一下房间,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我们就和小皓哥哥一起住。”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放下了双臂,恍惚间咯咯地笑开,好像是听懂了。
  伊棠欣慰,摸了摸他的额头,起身,走出了门。
  院子里,小皓正在帮吴阿婆端菜,这小家伙虽然偶尔调皮捣蛋,但懂事的时候又乖巧地不成样子。
  伊棠轻声地道,“阿婆,我去给那位先生送饭,颂颂缺人照看,你们就到我屋里吃吧。”
  伊棠并不想跟宋衍相认,也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假装毫不相识。
  吴阿婆亲和地应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带着小皓往中屋走去。整洁的四合院里,忽然变得静悄悄的,伊棠回头又看了看几面被灯火点亮的窗扇,抿唇,拐进了角落里的厨房。
  古老的厨房里,半旧的灶台,铁锅又圆又大,鲜嫩浓白的鱼汤香气扑鼻。山野地方,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熬煮了三个小时的鱼汤,算是难得。
  伊棠站在水池旁,洗涮着刚用过的汤勺,转身,从锅里又舀出一点鱼汤。汤勺回递到嘴边。她张开唇瓣,放低舌尖,喝进去一点,喉咙轻轻地滚动。
  味道还算不错,咸淡她吃着可以。
  伊棠心满意足,弯腰,起身,步伐轻缓,将盛好的鱼汤端了出去。
  三步五步穿过院落,西屋的灯亮着,她敲门,等待,得到了屋里人的回应,才小心翼翼地迈过了门槛儿。门板推开,房里很朴素,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多余的摆设,一件都没有。
  宋衍正倚靠在窗边抽烟。
  做工精良的西装外套被脱在床上,他只穿着一件轻薄的修身衬衫站在光下,粗硬的左手手腕隐在裤袋里面,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卷,两腿并拢,漆黑的鞋跟儿紧贴着坚硬的墙壁。
  见她进来,他抬头,深吸了一口气。
  口腔闭合,宽厚的舌头将轻-薄的烟雾-弹弄了两下,倏尔,薄唇微张,吐出了几个浅白的烟圈儿。
  “需要我帮忙吗?”
  他眯眼,站直了身子,将手里的半支烟按进了石砌的窗沿上。
  伊棠轻轻地摇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转瞬,恍若不经意地从他身边走过。“不用……你吃饭吧,我给你换床被子。”
  这房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原本铺的是小皓的被子。但宋衍这个身高,盖小孩子的被子肯定是要短的。
  弯腰,伊棠自然地收起床上的西装外套挂进角落里的衣柜,转身,又去拿成人用的棉被。厚重的棉被放在衣柜的最上头,她身高不够,踮起脚尖,有些费力。
  宋衍走过来,手臂一伸,拿了下来。
  “你吃过了?”
  “还没。”
  “那不急,一起吃。”
  他甩手就将棉被扔到了床单上,一只手抄起桌上的木筷子,手指一旋,递到了她的面前。
  “……”
  伊棠怔忡了一瞬。餐具她只带了一副,更何况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好像也不太合适。
  “先生,碗筷不够,你吃吧,我一会儿跟吴阿婆她们一起就……”
  话音未落,一双木筷被坚硬的膝盖从中折断。
  宋衍面无表情,将折断的木筷边缘往粗粝的石墙上磨了磨,很快,又反递到她手里。
  “一起?”
  他想想看她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
  伊棠悄悄地提了一口气,半晌,才讪讪地接到了手里。她手心微微沁出点汗水,心里面还有点发慌。
  “好啊……那……那就一起吃吧……”
  盛情难却。
  狭窄的房间里,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宋衍不说话,伊棠也悄不作声。勺子不够,宋衍让给了伊棠,自己用半截木筷,夹起了几粒米饭。
  他一只手平放在桌上,一只手肘撑在桌角,黑色的袖管微卷起一半儿,露出一截麦色结实的小臂,手腕上经脉明显。
  伊棠看在眼里,心口还在突突地跳个不停。真没想到,这男人力气这么大,那么结实的一双木筷子,又不比一次性的……
  “看什么?”
  几粒米饭递到嘴边,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目光,宋衍抬头,轻轻地扫了伊棠一眼。
  “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她在等他说话,还是自己有话想说?
  “……”四目相对。伊棠抿了抿嘴唇,片刻,又赧然地移开了目光。
  说什么,说多错多。
  可不说话又好像心里有鬼。
  她敛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那……相遇就是有缘,难得认识一场,我还不知道先生叫什么。”说完,她又连忙添句,“我叫伊棠,伊人的伊,海棠花的棠。”
  手心里的筷子越握越紧。伊棠尽力地直视着看他,掩盖住心底的不安与紧张。
  “……”
  房间里沉默了一瞬。宋衍捏着筷子,又夹起一片鱼肉。
  “宋衍。唐宋的宋,衍展的衍。”
  他凝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伊棠轻轻地点头,她自己明知故问,还要自问自答。“有寓意,好名字。”
  “什么寓意?”宋衍追问。
  “繁衍生息,邹衍谈天。”伊棠垂目,长睫低垂着也不看他。
  “……”宋衍又默了一瞬。
  忽地,他起身,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径直离开了半旧的餐桌。
  房间里昏黄的灯泡照着餐桌,混合着窗外的月光,光影柔和。西装被挂进衣柜里,他拿出来,习惯性地掏出了口袋里的烟盒,粗粝的指腹摩挲了两下打火机的滑轮,不多时,幽亮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他半张脸。
  “抱歉。我烟瘾犯了。”
  他叼着一根烟,站直,淡淡地回头看她。
  一股烟草的味道袭来,伊棠看了一眼吃到一半儿的鱼汤,忽地,迤迤然地起身。“没关系,我回我屋里吃。”
  正好她不想多留,颂颂该吃饭了,那小家伙的脾胃可娇惯着呢,吴阿婆伺候不了,小皓更是个孩子,有些细活儿,还是得她自己来。
  “先生早点休息,夜里可以锁门。”
  她端着托盘走到门口。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挑起门口的锁链轻轻钩动,放在门环上,又解开,好像是在跟他解释如何锁上这种老式的旧门。
  宋衍轻笑了一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深山里,缺水短电,想熬夜都难。
  “晚安。”
  “晚安。”
  她开门,静静地走了出去,他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回不过来神。
  那女人的语调像河边苏柳,曼妙的身材如秋水笼纱,深夜里,真的让人欲-火中烧,寂寞难耐。
  半晌,直到隔壁传来小孩子的嬉笑声,宋衍才摇了摇头,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生锈的锁链,放在门环上,随意地一落。门上锁了,他转身,坐到了床上,素净的黑衣黑裤,男人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手腕搭在膝盖上,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支尚未抽完的香烟。
  今天这一行没有白来。
  他原本以为只是来解决工作上的麻烦,没想到,倒是解决了一桩心头旧事。
  须臾间,隔壁的嬉闹声淡了,反手,他捻灭了香烟,躺到床上,关上了灯。
  床头紧挨着小窗,清寒的月光从窗外照进,几道清冷的斜光切割开他面上的冷漠,搅碎,纷飞成月光里的柔和。耳边还回荡着女人跟他道的那句晚安,宋衍回忆着这一晚的种种,忽地,挑眉,嗤笑了一声。
  “傻丫头,你知不知道,延展的延,不是繁衍生息的衍……”
  闭上眼,宋衍忍不住又暗笑了一句。
  “傻丫头,装也要装得像点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推翻重新了两遍。本章很重要,精益求精,大家见谅哈。
  小剧场:
  周南:衍哥,我回来了,你跑哪儿去了?军大衣都没穿!这么冷的天,不能冻坏了啊!
  宋衍:滚。东山村进村直走右拐第三家,明早来接我。
  周南: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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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这两天总是看不到后台的评论,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是只有我看不见还是大家都看不见啊?昨天好像是延迟了一晚上才刷新出来。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山里的人起得早,不到六点钟整,就已经干完农活,下山回家吃早饭了。
  吴阿婆起得更早,年纪大了,睡不着,三四点钟就坐在院子里的凉床上筛白米。细竹条编制的米筛哗哗地响个不停,伊棠一早醒了四五回,最后她耐不住吵闹翻身坐起,迷蒙地看了一眼手机,才五点四十分。
  “……”
  “姑姑,小皓好困……”
  打了个哈欠,小家伙看见她起来,也挣扎着要跟着一起起床。伊棠穿妥衣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躺下。
  “你睡吧,姑姑去做早饭。”
  他起床,她还得分神看顾着他。
  小皓点了点头,砸吧了两下嘴巴,乖乖地躺了回去。颂颂就睡在两个人中间。他将自己藏在棉被里,安静得可以,只从被底露出一只肉嘟嘟的白脚丫,脚趾微动,算是表明了些微的存在感。
  “……”她这个儿子就只会卖萌。
  伊棠笑笑,帮他掖了下被子,起身,出门,礼貌性地跟院子里的吴阿婆打了声招呼。
  厨房里,昨天打的水又用光了,伊棠试着拧了一下自来水的水龙头,悄无声息,还是没水。没等别人帮忙,她拎着水桶出门又去了村外打水,再回来时,村口站满了附近的村民,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家长里短,又犯起了嚼舌根的老毛病。
  “哎哎哎,刚才那不就是前两天来村里慰问的那伙人吗,钱都给完了,怎么又来了?”
  “是不是有人嫌钱少,被人讹上了。”
  “真的?”
  “假的!”
  “咦,闹呢,那种大公司,谁有那个胆。”
  “……”
  闲言碎语,半真半假,伊棠拎着水从人群之中缓缓走过,垂着眼睫,若有所思。她一路边听边走,直走、右拐,走到吴阿婆家附近才稍有停留。
  放下水桶,她甩了甩酸胀的手臂。
  红色的旧木门前,一辆纯黑的宾利添越停在路边。
  车子熄火停着,几个好事儿的村民站在车头附近,探头探脑地张望个不停。不消说,这样的一辆车国内售价三百万起,城里人也不多见,碰见了自然要多看几眼。
  伊棠捏着微硬的小臂,侧头,看了一眼车尾的车牌。
  绥城的车牌……
  好巧,她也是绥城人。
  “衍哥,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这件事情给捅开了,今天一早接到消息,几家大的媒体平台都把新闻稿子给发出去了,政府出了通知,秦力正给对方回文件呢,这事影响不好,搞不好要吃官司。”
  不远处,一道健壮的身影走了过来,再远些,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两个高大的身形西装革履,面色凝重,步履匆匆。
  ……宽大的车型横占了大半个街道,余下的空间只够一个成年人的身位。
  她过不去,要等车走。
  伊棠敛了敛眉头,弯腰再度拎起了地上的水桶,身后就是一条胡同,她退后,安静地站在阴凉底下。
  周南还没骂完,说着,又暗啐了一口。
  他妈的,留在绥城的那帮手下也都是窝囊废,他们这边钱都给完了,事情也平息了,结果临门一脚出了篓子,前期工作白搭,还让宋衍白来山里折腾了一回。
  “衍哥,要不先把留在绥城的那几个手下都给解雇了吧。”
  别的事先不提,得先把这口恶气给解决了啊。
  周南伸手帮宋衍开车门,自己在车侧站定,等他上车。
  “不急,了解清楚情况再说。”
  宋衍眯了下眼睛,长腿一迈,跨坐进了车里。
  宽敞明亮的车厢里,内饰工艺精湛,做工极度奢华。宋衍的西装外套刚穿到身上,袖口的纽扣还没系好,须臾间,他无意识地用深眸往车外一瞥,恰好,眼角余光里映入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我马上就……”
  “等我几分钟。”
  刚要关门,周南的话没说完,宋衍又起身走了出去。
  周南眨了眨眼睛,又抬起袖子,低头看了一眼左手的手表。忽地着急大喊道。
  “衍哥!绥城那边还催着呢!”
  宋衍好像没听见,他淡定自若,一只手抄在裤袋里面,大步流星地朝拐角的胡同走去。
  古朴素净的胡同口,站着个温柔的女人。
  今天天暖,伊棠穿着一条浅色的裙子站在光下,她睫毛微垂着,乌黑如瀑的长发随意地拢在肩膀一侧,两只细白的小手分别揣在裙子前方一对儿方正的口袋里,清风一拂,柔软的裙摆微微摇动,自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知道他看到她了。
  也知道他走过来了。
  片刻,她抬头,小心地觑了他一眼。
  “要走了?”
  她声音轻轻的。流淌的时光里,不惊不慌,给人的感觉是她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宋衍勾了下唇角,他淡然地在她面前站定,一双黑亮的皮鞋紧贴着她的鞋尖,深郁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清澈如泓的眼睛。
  “嗯。我公司有点急事,得回绥城一趟。”
  “……”绥城。
  伊棠眨了眨眼睛,心口像是被人用木槌轻敲了一下。
  原来那辆车是他的。
  她也是绥城人,怎么会这么巧,她过两天也要回去的。
  “你也不是本地人吧。打算要去哪儿?我车里有空位,要不要一起走?”
  宋衍随意地开口,他一只手插-进粗硬的短发里拨-弄了两下,淡漠的语气,恍若无意。
  伊棠慌忙地摇头,“不麻烦了,我也是绥城人。在岐山只不过在这里还有点工作没解决完,绥城离岐山不远的,我晚两天回去,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她低下头,别过脸,将两个人紧挨着的鞋尖拉远一点距离。
  “……”
  一句话,两个信息。
  她也是绥城人,她来这里工作。
  倏尔,宋衍轻笑了一声,他眉梢微动,侧过身,将笔直的脊背贴到胡同口坚硬的石壁上。“留个电话吧,好歹认识一场。”
  他这一走,还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两个人互相留个号码,总不至于像之前一样断了联系。
  “……”
  寂静的胡同口,空气里静默了一瞬。伊棠紧闭着嘴巴,没有回答。
  “你不用打给我,我打给你。”
  宋衍继续说道,他将双臂端在胸前,深郁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伊棠的脸看,眉目微敛,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伊棠赧然。
  好半天过去,她低着头,两只手揪着柔软的裙摆,咬着下唇,委婉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宋先生……还是不用了,我……我们好像没有那个必要……”
  “那我把号码留给你,,记得住吗?”
  宋衍不待她说完,反手从怀里掏出一支精致的签字笔。笔盖掀开,他拉起她的手腕,写进了她的手心,遒劲的笔锋潇洒隽永。
  “……”
  圆滑的笔尖又细又痒,男人的指尖温温凉凉。
  伊棠一怔,转瞬羞红了脸往回抽手。
  “记,记住了……”
  这个号码,真的很难记不住的。
  “哦?”
  宋衍明知故问。他挑眉,又看了一眼她细白的柔荑,倏尔,不紧不慢地收起了炭黑色的签字笔。
  静默里,男人抬起一条手臂,用干净的指尖轻扣着尚未系拢的袖口。“记得住就给我打一通电话,记不住就存起来。”
  “……”
  伊棠的双颊霎时泛起一层好看的桃花色,她羞赧地低头,无地自容。
  “嗯,我会存起来的。”
  已经存在脑子里了。这么顺畅的数字,一时半会儿是忘不掉了。
  “那我先走了。”宋衍低头看她。
  “嗯,路上小心。”
  伊棠低头,整个人藏在阴影里,都不敢正眼瞧他。
  “……”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女人。宋衍转身,离开,眉眼间带着两分无奈与笑意。
  “衍哥,那谁啊?”
  宾利车里,周南好奇地探头。
  “回公司工作。”
  宋衍挑了下眉头,自己开门,上车,转瞬,车门关紧。没有得到回应,周南也懂眼色,他踩了脚油门,挂挡,很快,汽车的发动机声轰响在东山村的街道。
  “……”
  终于走了。
  伊棠长舒了一口气。她看着绝尘的汽车,放下了心里的戒备。拎起脚边的水桶,摇摇晃晃,回到了院子里。
  知道宋衍的电话号码又怎么样,她并不打算给他打电话,两个人就这样各过各的吧,以后不再相见,再见依旧是路人。
  心里暗暗思量,她弯着腰,没抬眼,出神间,正撞上一个人。
  一抬头,原来是小皓。
  小皓顾不及疼,揉了揉脑门,朝她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哎,姑姑,姑姑,你快看,我刚才回我的房间,在吃饭的桌子上发现的!”
  “……”
  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厚重的包裹,抽出里面的东西,鲜红的颜色,现金钞票,少说也有几万。
  伊棠怔忡了一瞬,那是宋衍昨晚住过的地方。一种荒唐的想法从心底涌现,伊棠捏紧了手里的东西,旋身就往门外跑去。
  车子才刚开,她应该还能追上。这钱她不能收,绝对不能收。
  抿紧了嘴唇,伊棠加快了脚步,刚跑到村口,正撞上几个下山回家的村民,她仓皇地道歉,正要再度抬脚的同时,裙子口袋,一道清脆的短信声响了起来。
  呆呆地翻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知道你不会给我电话号码,所以事先跟你侄子要了。想还钱,到绥城市西山别墅第68栋来找我。我叫宋衍,这个衍。”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又修文修晚了,要不我以后改到11点发文?
  小剧场:
  宋衍掏钱包数钱:100,200,300,400……不够。(语气放冷)周南……
  周南默默递钱包。
  继续数钱:,……不够。(语气低沉)张娅……
  张娅默默递钱包。
  继续数钱:,35200……不够。(语气淡漠)秦力……
  秦力默默递钱包。
  继续数钱:300,100400……不够。(反问)你们就带了这点钱?
  周南&张娅&秦力:(忍无可忍)这里是荒山!是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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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他应该是认出我来了吧?”
  接到了宋衍的短信后,伊棠心头一颤,村口的位置显眼,村民们来来往往,她仓皇地跑到了一棵老树底下,避开人群,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你确定?”
  电话那端,一道慵懒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
  认识了十多年的好友李慕正坐在书房里喝茶,安静的背景音里,还能隐约地听到某人一阵阵用手指重击键盘的声音。
  “嗯,百分之九十吧。”
  伊棠点头。当初跟宋衍认识的那晚,两个人并没有互通过姓名,他的名字是她第二天酒醒后在酒店的登记簿上看见的。
  只不过这两年过去,即便生了个孩子,伊棠的声音、相貌、身材也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只要宋衍不是那种睡过千百女人不留情的男人,她们两个的那一晚,他对她应该是有印象的……
  毕竟那一晚也不平凡,她记得他好像还跟人动了手,脸上还受伤了。
  “你不也一直说,男人对流血的事情往往是记得最清晰的。我今天早上跟他说话的时候看见了他左眉骨上的一道伤痕,浅浅的一条,应该就是因为我才留下的。”
  “唉,没事,你就假装不认识他,看他能把你怎么办。”
  李慕开心地朗笑了一声,半是调侃,半是得意。
  他一只手掀起茶盖,撇了撇茶沫,云淡风轻地继续喝茶。
  伊棠抿唇,“你不知道,这正是我担心的。我假装了。可是说了几次话之后,我有点害怕,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我怕他是看出来我是假装的了。”
  李慕跟伊棠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虽然是个男的,但李慕是gay,单单这一点,就让伊棠对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让伊棠假装不认识宋衍,这一招是她们两个早在一年半前就想出来的。
  那个时候颂颂刚出生,小家伙从一个榴莲的大小渐渐地长成了一个冬瓜那么大,可是日子久了,这模样也就愈见分明。认识伊棠的人都在耳旁吹风,这孩子不像妈妈,准像他爸。
  狗血的言情剧偶像剧看多了,这人的脑子也就自然跟着剑走偏锋。
  宋衍有钱,伊棠在巴西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回头跟李慕一合计,怕日后万一宋衍会突然出现,像电视剧里最烂俗的剧情一样过来跟伊棠争夺颂颂的抚养权。那个时候伊棠家里正值变故,她哥哥嫂子相继去世,颂颂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谁也不能把颂颂从她身边抢走。
  心一横,两个人就联手想出了这么一个不算是办法的办法。
  死不承认,看他还怎么抢孩子。
  未雨绸缪,也总是没错的。
  “不能吧……那么精?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你有露什么破绽吗?”
  李慕听伊棠这么一说,倒是偏头认真了起来。
  李慕是个搞写作的,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干,就是喜欢收集素材。伊棠的这个性格和长相,生来就是个女主的胚子,可是偏偏这女人在感情方面太过迟钝,从小到大,追她的男人不计其数,但孩子都生了,她的感情经历依旧可以归算为零。
  难得能在她这儿搞到一点儿男女交往的情节,李慕竖起耳朵,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清早的阳光穿透秋日的树叶映射下来,伊棠站在树下,敛着眉头,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从宋衍的出现到他再离开,前后不过十二个小时。她一边说着,一边强调着某一些自认为重要的细节。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常言道当局者迷,她看不透,便就只能依靠好友帮忙了。伊棠低着头,用两根纤细地手指勾着宽大的裙面,话音落下,电话那端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伊棠起疑,将手机拿远一点,转过头看,手机屏幕分明还显示着继续通话。
  “啧啧啧……这男人厉害啊!”
  突然,隔着电话,李慕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二话不说放下茶杯,整个人霍地站了起来。
  同样是男人,李慕都忍不住赞叹。
  他瞪着两只眼睛晶晶亮的,眼皮都不眨,眼里冒火的样子恨不得吞天噬日地。“伊棠,说真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他说实话得了!咱们一不图钱二不求利,你就让他负责!让他负责你们娘俩儿!”
  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不少见。
  绥城是什么地方?花花公子、富二代官二代,多如牛毛。站在马路中间闭着眼睛扔一块板砖过去,随手就能砸死两个科长。
  可是这男人真的有点意思……明明认出了伊棠,却又假装不认识。连儿子都没认出来,还配合着她一起演戏?这种耐心和精神,分明是一个男人在追求一个女人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嘛……
  “伊棠,他应该是喜欢你的……这种男人可够难得!你让他泡!让他泡啊!!!”
  “……”
  电话那端的声音莫名地变得汹涌澎-湃。
  伊棠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耳朵,半晌,她看了一下手机的屏幕,强忍住下一秒便要挂断的冲动。
  “伊棠,说真的!你迟早要给我干儿子找个爹,找他亲爹不好吗!”
  “……”
  一只手揣进口袋,伊棠拢着眉,轻轻地摇头。“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你别总把感情的事儿想得那么复杂!”
  “……”
  真闺蜜不怕吵架,两个人互不承让,又对呛了几句。只不过说来说去,也没能得出个结论……
  也是了,宋衍的想法谁能确定,李慕的说法也只不过是他凭借伊棠的描述自己一个人揣测的罢了。
  “好好好,伊小姐,我不跟你犟,咱们先不说这个,说说你工作吧。你到底什么时候从岐山回来?你在外面风餐露宿的颂颂和小皓都要跟着你一起遭罪,那两个小帅哥细皮嫩肉的,你舍得,我都舍不得。”
  “……”
  李慕说的也不无道理,伊棠抬起鞋子,轻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东西已经敲定了,过两天就回去。”
  忽地,又想起来家里的两个孩子还没人照顾。
  “好了,李慕,不说了,颂颂和小皓还没吃早饭。”
  “嗯,那行,改天再聊,你好好照顾自己,也替我好好照顾我干儿子和干侄子。”
  熟人之间也没必要客套。挂断电话,伊棠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牛皮纸袋。
  其实,她本来打这通电话是想托李慕替她把钱还给宋衍,可是两个人又吵了起来,立场不合,半路想来,他恐怕是不会帮她。
  没有了指望,只能靠自己。她叹气,将清瘦的脊背轻轻地靠到了身后的粗树干上。
  头顶的日光柔和,映衬着她神情黯淡,好半天,伊棠又仔细地思量了一会儿,翻出手机,才勉强地想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
  两日后,宋衍从公司到家。
  前些天山火那件事闹得不轻,他刚刚回国几天,时差都没倒回来就忙着处理工作,几日过去,身体也不免疲惫。
  他像往常一样进屋换鞋,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时间还早,他捏了捏眉心,正想着到卧室里休息,还未起身,负责做饭的林阿姨却突然出来叫住了他。
  “老板,有一个同城快递。”
  ……这阿姨平常极少说话。
  宋衍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伸手,接了过来。
  一个素色的纸箱子,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特别。
  他拆开,里面堆着一层报纸,再拆,是一沓鲜红的钞票,仔细翻找,还有一张浅色的纸条垫在现金钞票的最底端,他抽出来,看了一眼,一行清秀的小字映入了眼帘。
  “不好意思,宋先生,我今天才从岐山回到家里,工作太忙,没有办法给您当面送过去了。十一万两千八,您数一数,缺了我再给您补上。”
  “……”
  不用说。能这么拒绝他的人,除了伊棠,没别人了。
  挑眉,宋衍嗤笑了一声。他摩挲了两下眉骨,又低头看着两指间的轻薄纸条,啼笑皆非。
  这两天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原来是想用这招敷衍他?
  只不过……如果他会容易地就知难而退,那他就不是宋衍了。
  “林阿姨,麻烦你件事儿,明天帮我寄个快递。”他回手,又把那沓钱递了回去。
  林阿姨微怔,她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看着宋衍手里的钱,一愣一愣的。“老板,寄哪儿去?”
  用快递寄钱,多不安全。
  宋衍满不在乎,“就寄到寄来的那个地方。”
  他翻开箱子,快递单上明晃晃地写着邮寄人的家庭住址。
  “绥城市安阳路美景小区82栋1单元605。你把这个地址抄一遍。”顺手,他掏出了手机,咔哒一声,照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宋衍:啧啧啧,让我看看。电话我也有了,家庭地址我也有了,我还缺什么……
  伊棠:(惊恐抱孩子)你不要来……
  宋衍:哦?
  伊棠:你不要来!
  宋衍:(搓了搓下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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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钱给宋衍寄了回去,伊棠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别人不知道,从宋衍离开的那一天到现在这一刻,她几乎整日提心吊胆想东想西。或许是她多心,但她真的生怕那些钱会再牵连出什么复杂的事情,不过好在,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算是过去式了。
  岐山的老木根她也拿到了。
  价格砍了一半儿,算是她捡了个便宜。
  回到家里,伊棠站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还沾着泥土的行李袋,一棵成材的小叶紫檀树根露了出来,树形端正,纹理精致,根须还沾着灰。
  小皓要吃甜筒,颂颂要拿玩具,她帮他们两个准备好东西,便把两个小家伙支进了卧室。
  这里是她哥哥原先住的老房子了,年久失修,隔音也不太好,隔着一道木质的房门,伊棠隐约地还能屋里两个小家伙嬉笑打闹的声音。小皓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对颂颂真的是照顾有加。伊棠放心,自己一个人又进厨房找了一块软绵的抹布,回到蹲在木根前,细心地清理。
  一切应该就这么回归正轨了吧。
  她暗忖,没有想别的,适夜,也是一夜好梦,甜甜美美,安枕无忧。
  翌日,九点,枕头下手机震动。
  “喂,你好。”
  “你好,这里是EMS同城快递,请问您是伊棠小姐吗?您有一个快递到了,我现在就在门口,请问您现在是否在家?方不方便给开下门?”
  “……”
  眨了眨眼睛,她最近一直呆在山里,好像也没买什么东西。
  “好的,麻烦稍等一下。”
  仓促地套了一件休闲的卫衣,伊棠在镜子前面照了一下,确认自己的模样能够见人,才一路小跑着穿过客厅,开了门。
  门外,快递小哥倒是有点眼熟……
  “你不是……”
  好像就是昨天替她发快递的那个人……
  伊棠将散落的长发掖到耳后,笑了一下。快递小哥发现开门的女人有点似曾相识,紧接着也是嘿嘿一笑。
  手里的小纸箱是快递公司通用的包装,对方一递,伊棠点着头接了过来,拆开纸箱的包装,里面还套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礼盒,看起来很高级。
  而站在门口的两个人都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更高级。
  “……”
  鲜红的钞票又被寄了回来。
  伊棠怔忡了半晌,片刻,捏着手里的东西,心里头微颤了一下。
  “不好意思,能拒签吗?”
  她仓皇地将东西反塞了回去。
  “对不起,小姐,对方没有留寄件人地址,只写了联系电话,而且,邮寄现金,其实也不符合我们公司的规定。”快递员看着手里的东西,一脸的为难。
  早知道是钱,他也不敢送啊。这么多的钱,弄丢了算谁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伊棠咬了下嘴唇,倏尔,轻轻地伸出了细白的指尖。
  黑色的礼盒重新被捏在了手里,她低头,看着快递单上有些熟悉的的电话号码,有些无可奈何。快递员走了,伊棠也没把钱收拾起来,将那么随意地摆着,散落在盒子里。
  落地窗外的阳光正好,她一个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不多时,微醺的阳光沾着一层金色的墨水挥洒进房间的地板,晅曜的日光微照到脸上,她神情黯然,整个人还是提不起精神。
  怎么办。
  宋衍……宋衍……
  他为什么又把钱寄了回来?
  伊棠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了结,可足球踢到球门口竟然又被人反踢了回来。这算是什么招数,伊棠不懂。如果真像是李慕所说的他对她有点男女的意思,那这件事情还算好解决一些,可怕就怕,万一他是认出了颂颂怎么办,如果他只是想抢儿子,那凭她的一己之力,无权无势,她能怎么办。
  房里,突然传来一道说话的声音。
  “姑姑!姥姥和姥爷想我了,刚才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到他们家里住几天!”
  小皓随身都戴着个儿童电话,他口中的姥姥姥爷,也就是伊棠她嫂子的父母。
  伊棠一怔,“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他们就在楼下等我。你照顾弟弟吧,我过两天就回来。”
  ……小皓下楼了,伊棠站在落地窗前,目送着小皓和两个老人一起走远,确认不会出问题之后,才悄悄地转身。
  她跟小皓的姥姥姥爷的关系不是很好,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哪怕是逢年过节的问候短信也懒得转发一条,一家人搞成这样,连貌合神离都谈不上。
  不是伊棠没大没小,只是有些记忆深刻在了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犹记得,当初她哥哥和嫂子相继离世,家里欠了点钱,小皓又生了怪病。那两个老人是退休员工,家里还开了超市,家境虽谈不上富余,却也衣食无忧,但谁知道,一听到债务和疾病这两个词,那两个老人翻脸比翻书都快。
  记忆中,那是一个下午,小皓发着高烧,他们没有把孩子送到医院,而是选择扔到了伊棠家里。那个时候颂颂刚出生不久,伊棠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一边要给颂颂喂奶,又要带小皓去医院,一下子要照顾两个孩子,没人知道她那段时间是怎么忙过来的。这些年来,他们对小皓不闻不问,小皓的吃穿用度他们也没掏过一分钱,直到半年前小皓的病情有所好转,两个人才又重新回到了她们一家的视线之内。
  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是说给没记性的人听的。
  伊棠不是刚烈的性格,但也不是软柿子,所以哪怕两年过去,时至今日,她对小皓的姥姥姥爷依旧全无好感。
  能让小皓每周回去陪他们两天,已经是伊棠最大的极限。别的他们也不用奢想,小皓现在就是伊棠的孩子,她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来养。
  “在姥姥姥爷家不用害怕,如果遇到委屈就直说,姑姑会帮你。”
  不误导,不教唆,但也不能一味的退让和隐藏自己,否则时间久了对孩子也不好。一条语音消息发过去,很快,便收到了回信。
  小皓不会打字,就只给伊棠画了一个笑脸。这是她们两个人的秘密,笑脸代表一切肯定积极的态度。
  伊棠抿唇,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忧伤。
  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偶尔,还会懂事得让人心疼……
  一整日过去了,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发生,晚上八点,伊棠把颂颂哄睡着了,她回到卧室,简单地洗了个澡,再看一眼手机,也才八点四十分。
  窗外的月色撩人,她坐在床边,轻轻地擦拭着滴水的长发,无意间,毛巾不小心滑落到地板上,她自然地弯腰捡起,抬眼时,恰看到门外茶几上那个黑色的礼盒。
  对了,那笔钱她还没有还给宋衍。
  经过了一整日的思虑,也都没有想出个其余的合适的办法。躲是躲不掉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思忖间,她长睫微微地霎动,拿起手机,轻轻地按出了最近通话。
  未接来电那一栏里,有一个未存的号码格外显眼,流畅的好似一道魔咒。宋衍这两天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早一通,晚一通,不多,不少。每次都响五声。
  莫名地,伊棠莞尔,细嫩的指尖轻轻按下屏幕的一角,手机收讯的声音转瞬便嘟嘟地传来,她小心地贴到耳边,手指缓缓地收紧。
  良久,就在电话即将挂断之际,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温温凉凉,夜阑更深,敲进了人心。
  “伊棠。”
  对方轻念着她的名字,读末字时,舌尖轻轻地从齿背划过,不知有意无意的,加重了那个柔软的尾音。
  ……伊棠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
  霎时,双颊泛起一层好看的桃花色,白里透红,快烧透了。
  “……宋先生。”
  “嗯。”
  宋衍正在开车,他刚刚从公司回来,“你等我一下,我停个车。”
  说着,他调转方向盘,将车子滑出车道,靠边停下。
  灰黑色的安全带斜扣在精壮的肩膀上,他用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下安全带的按钮,反手,再度拿起了电话。“说吧。肯主动打给我,是要还钱?”
  “……”
  平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倏尔,晕红的脸颊变得更为热腾。
  伊棠羞赧地咬唇。这男人太聪明,她什么都瞒不过他……
  “嗯。我……我去你家不方便,不如你把你公司的地址给我,我明早给你送过去……”伊棠也不想多想,她就权当自己是个快递员,跑个腿儿,送个快递,去他公司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
  电话那端默了一瞬。
  “我明天不上班。”
  “那后天呢?后天也可以。”伊棠追问。
  前后接触了这几次,宋衍还是第一次见到伊棠对自己这么主动。
  倏然,他一只手探进怀里,翻出不算常用的另一只手机,眉梢微动,轻笑了一声。
  “不用了,你来我家不方便对吧,那我去你家就行了。绥城市安阳路美景小区82栋1单元605……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就过去。”
  “……”伊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里又李”,灌溉营养液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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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
  宋衍要过来?
  伊棠瞬间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劈。
  “宋先生……”
  夜阑更深,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电话那端已经率先挂断,接连着传来一阵干脆的掉线声音。
  “……”
  静默里,伊棠眨眨眼,抿着嘴,又整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主动权不在她手里,就算她再拒绝,依宋衍的性格,恐怕他也不会再听。
  颂颂还在房里睡觉,她不能让他进来。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不久,伊棠扔掉手里擦头发的毛巾,急匆匆地脱掉了身上的睡裙。湿漉漉的长发粘在光洁的背上,她撩开,又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平常外出的衣服换上。
  临出门前,伊棠检查了一下随身的物品。手机、钥匙和宋衍的那笔钱,她都带了。
  伊棠打算把宋衍堵在门外,而事实上,她也就那么做了。精致的黑色礼盒被装在了一个素色的购物纸袋里,她挎在纤细的手臂上,一路小跑着赶到了楼下。室外,月色皎洁,单元门门口,一辆银灰色的宾利正迎面驶来。
  不是上一次在岐山见到的那辆,但一样的品牌和相似的车型,跟岐山的那辆很像。
  旧小区里照明不好,路灯昏暗,车位也混乱拥挤,车型宽大的宾利无处可停。宋衍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没车。思忖间,他轻踩了一脚刹车,按下手边的电动按钮,缓缓地降下车窗。
  “你上来,我们去个能说话的地方。”
  这里没地方停车,他总不能长时间占着路中间熄火挡路。
  “……”
  留颂颂一个人在家,伊棠不是很放心。“宋先生,我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不如我把钱直接给你留下,你自己回去清点一下?”
  “伊棠,趁我还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不要拒绝我。”
  在此之前,千奇百怪的借口,他都听她说过了。
  刚忙完一天的工作,宋衍没什么耐心,说话间,他一只手摸进怀里,随手点了支烟。清寒的月夜下,青蓝色的火苗在半空中微微攒动,微亮的火光照亮了他半张脸。
  浓眉、深眸、高挺的鼻梁。冷峻、孑然,映衬得他愈发的好看。
  倏尔,宋衍扔掉手里的打火机,用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侧头,又看了车外的女人一眼。
  伊棠正低着头,脚上好像坠上了一千斤大石,几秒后,她步履维艰,用蜗牛的缓慢速度缓缓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吧,别去太远。”
  “嗯。”
  宋衍心满意足,踩下油门,调转了方向盘。
  跟这种女人,就不能好商好量,使点儿硬气就对了。
  “你刚洗完澡?”
  他看她头发还是湿的。
  “嗯,我刚才准备要休息了。”伊棠轻轻地答话,也不抬头,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黑色的礼盒,一双清澈的眼眸静悄悄地瞥向窗外。
  园区有限行,宋衍开得也不快,银灰色的车子缓缓地行驶在路上,道路两旁静止的房子车子慢慢地滑出视野。
  “把那个储物箱打开,里面有毛巾。”
  他轻瞥了她一下,见她没反应,便上身一探,掀开了副驾驶正对面的储物箱。
  车子还在行驶,一条纯色的毛巾扔在了伊棠的头顶,宋衍立刻坐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头顶着一条宽大的毛巾,伊棠怔忪地扭头,小心地盯觑了宋衍一眼。
  宋衍眉梢微动,“要我替你擦?”
  “不用不用!”
  连忙打起十二分警惕,伊棠挥舞着小手,又反手将头顶的毛巾拽了下来。
  柔软吸水的纯棉布料,手感舒适,半开的储物箱里还堆放着水壶和护腕。看起来……这些应该都是男人运动时常用的东西。
  毛巾包裹着发尾,伊棠动作轻巧,一点一点地轻轻擦拭。
  宋衍还在抽烟,烟草的味道袭来,淡淡的,沁人心脾。伊棠侧脸向着窗外,悄看着玻璃里男人的倒影,须臾间,也不再戒备。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恢复了平常的随和。
  “我……前两天的事儿,我还没谢谢你……”
  忽地,她转过了头,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两分明亮与柔和。
  那天,在东山村,宋衍走后,很快,吴阿婆家里就又来了另外一批人。
  西装革履,黑皮鞋,自称是当地公益组织的成员。他们给吴阿婆留了一笔钱,又测量了一遍房子的宽窄,说是要替老太太翻新修葺。
  “那种山野偏僻地方,国内数不胜数,没有一个公益组织会单单为了一个独居的老太婆而兴师动众地组团过去。”
  给钱就得了,还给修房子,做什么美梦,那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伊棠不信他们的话,起初还以为对方是骗子,可对方临走之前,她绕道前院又看了一眼他们的车牌号……都是绥城的车,跟宋衍的那辆很像,再加上宋衍今天开的这辆银灰色的宾利,三辆车,车牌号是连着的。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儿,伊棠也不傻,她料定这就是宋衍的主意。
  “……”
  车厢里的男人沉默了一瞬。
  半晌,宋衍扬了一下唇角,他一只手肘撑在窗边,两指夹着香烟,又用粗粝地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左侧的眉骨。
  “那老太太人不错。”
  他歪头看向窗外,语气云淡风轻。
  荒山野岭,肯留他这种陌生人住宿,还给他饭吃,不求回报。宋衍在商业场上摸爬滚打惯了,处处都是人吃人的地方。很久没遇到有这样的人肯这样对他了。
  “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谢我。”
  说话间,宋衍又转头看了伊棠一眼。
  女人潋滟的眼眸犹如一潭清澈的泓水,倒映在他的眼里,只会转化为男人的**和冲动。
  喉咙有些发干,宋衍低下头,又吸了一口烟。
  右手边是一个车载烟灰盒,他轻轻地弹弄了两下烟灰,随手,按灭。
  他跟她的账,可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解决的。他在国外找了她两年多,现如今人找到了,还就生活在他的身边……
  这世上从来没有白来的好处。
  他要听的……可不是这一句谢。
  “……”
  车厢里再度恢复了安静。
  伊棠抿唇,轻轻地放下了纤细的手臂。
  头发擦干了,毛巾湿透了。她捏在手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时间不早了,你就靠路边停一下吧。我把钱给你,你数一数,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回去了……”银灰色的宾利早已驶出了园区,悠悠慢慢,闲逛在宽敞的街道。
  宋衍挑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不早,他明早其实还有事儿。说不上班是骗她的,他只是想见她一面,聊聊天,说说话。
  “嗯,你等我一下。”
  他轻转方向盘,将车子滑出了街道。
  他出国前把这辆车借给了秦力,那小子行事老派,喜欢现金,车里就带着个点钞机。宋衍解开安全带,转身一探,从后车座上把点钞机拿了出来。一沓鲜红的钞票从机器的入口飞速翻转,机器很灵敏,十一万两千八,分文不少。
  “嗯,没别的事儿,你可以走了。”
  宋衍眉梢微动,按下了车座调节器,枕着一条胳膊,径直地躺了下去。
  “……”
  伊棠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这三更半夜,大马路中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一个人走,得走二十多分钟。
  “你管接不管送啊?”
  哪有他这样的男人……
  宋衍不以为然,轻笑着,坐了起来,“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只是来给我还钱,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送你?”
  “……”
  一句话把伊棠给怼没火了。
  她微微脸红,转身就下车。走就走,谁怕谁,以后再也不相见,相见两相厌。
  夜里风凉,她兜着外套,疾步地穿过一条无人的斑马线。忽地,眼前闪现一辆疾驰的车辆,刺耳的急刹车震耳欲聋,她揉了揉耳朵,才看清了眼前的车辆。
  银灰色的宾利……
  她就知道这男人还是有点良心的……
  “怎么?良心不安……后悔了?”
  伊棠站在马路中央,将长发掖到莹白的耳后,说话间,唇边轻扬起一点温柔的笑意。
  宋衍坐在车里,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尖上像是被人搅起了几波涟漪。
  美,真美……
  月光下的她,美好得不似人间风景。
  移开视线,宋衍深吸了一口气,来日方长,她迟早是他的。
  副驾驶座位上还放着伊棠刚刚用过的毛巾,他拿到手里,转身开窗。清寒的月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宋衍挑了一下眉头,将手里的毛巾丢了出去。
  “洗干净再还给我!”
  他明天再用这个理由来找她。
  “……”伊棠还没反应过来。
  几乎同时,湿毛巾砸到了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我短小?谁说我短小?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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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就不用了。
  不对,早知道就不去了。
  伊棠手里紧紧地揪着宋衍扔掉的毛巾,整个人都快气炸毛了。她气呼呼地回到家里,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脊背僵直。
  这男人就是仗着她一直说谎话骗他,他知道她心虚,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不得不说,伊棠面对他的时候是没底气,她背着他给他生了个儿子,而且还前前后后一直瞒他,单是这一条就让她硬不起来,从哪儿硬,怎么硬,万一被宋衍知道,这事儿肯定没完没了。
  “早知道就不还钱了……我干嘛非要拾金不昧,还凭白招惹这一肚子气。十多万呢,我自己留下不好吗?”
  伊棠一脸哀怨地向后倒下,捞起绵软的枕头,闷闷地压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皓的治疗费又要交了,颂颂过两年也要上幼儿园了,一家三口的全部开销全靠她一个人的一双手,她也是人,她也会累。
  适夜,过往的种种复杂心绪又一同涌上心头,伊棠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蓬松的枕头,又发了一会儿呆。
  她没换衣服,那条湿漉漉的毛巾被她随意地丢在了床头,窗帘半掩着,角落里明亮的月光斜照在她白皙光洁的侧脸。她睁着眼,眼睫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有了些许的困意,回手翻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了,她摇头,无奈闭眼,将烦闷的心情一同带入梦里。
  第二天醒来,许是昨晚的睡姿不好,又许是洗过的长发没有干透,伊棠睁眼的那一瞬,便感觉喉咙有些难受。
  她下床找了个体温计,放到嘴里,含了一会儿。三分钟后取出,37.5度。有点热,但也不算很严重的高烧。
  颂颂恰好跑了进来,小家伙睡足了一晚,精神正好,他身上穿着一套浅黄色的皮卡丘睡衣,怀里抱着一个橙色的皮球,乐颠颠地趴到了床沿。
  “妈妈!球球!”
  说话间,他把球用力地往前一丢,想给伊棠。但小家伙胳膊没力,皮球撞到了床边的木角,弹跳了两下,滚出了房门。
  伊棠嗓子不舒服,没说话,颂颂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呆看了一会儿皮球滚动的方向。眼看着皮球滚到沙发的一侧停了下来,他咯咯一乐,一只白嫩的小手揪着自己身后的尾巴,颠颠地又朝客厅那里跑了过去。
  两条短短的小腿快速地倒腾,颂颂找到皮球,又跑了回来。
  “妈妈,给!”
  他个子不高,站在床边,只比铺着被褥的大床高出一点儿。小家伙踮起脚尖,费力地把皮球塞进了伊棠的怀里,片刻,一脸期盼地望着伊棠,两只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
  “……”
  哥哥走了,没人陪他玩儿。
  伊棠莞尔,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发丝。
  “颂颂,妈妈感冒了,不能陪你玩球。你乖,去玩积木吧,别离妈妈太近,感冒会传染的。”她嗓子有些发哑,说话时的音量也明显比平时要轻弱很多。言罢,伊棠下床吃了一片药,将床上的橙色皮球又重新放进他怀里。
  眨眨眼,颂颂似懂非懂。
  突然,他丢掉怀里的皮球,一把抱住了伊棠的大腿。
  “妈妈!球球!”
  “……”刚抬起的一只脚被人托住,伊棠只是想去厨房做早饭。她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小家伙身高七十多公分,同样是站着,他还没她一条腿长。
  “妈妈……”
  颂颂正抱着伊棠的大腿晃来晃去,他重心不稳,三晃两晃就跌坐到了伊棠的拖鞋上。
  伊棠之前说什么来着,她这个儿子就会卖萌。
  无奈,她弯下腰,将地上的橙色皮球捡起,踮起脚尖,随手放到一旁的衣柜上方。
  “颂颂,球球不见咯~~~”
  她两只手张开,轻轻地捏了一下小家伙肉嘟嘟的脸颊,唇边含笑,勉强地打起精神。
  “哎?球球?球球嘞?”
  颂颂没看见她把皮球放到衣柜上,连忙从地上爬起,颠颠地到处去找。
  嗯……他找球的这段时间就够她做一顿早饭的了。
  伊棠轻笑了一声,忽地又无奈地摇头,这小家伙现在还挺好骗,等以后长大了就不好搞了。
  下午,伊棠的感冒还是没有痊愈的迹象,她躺在床上又重新测量了一遍口腔的温度,37.7度,又高了0.2度。
  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不停,她无力地翻出来,来电人显示出李慕的姓名。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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