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洋怀联盟是什么的组织者王超被抓了,我投里的钱能返回来么?

玩洋怀联盟被骗八万,报警有用么?_百度知道
玩洋怀联盟被骗八万,报警有用么?
我有更好的答案
没用,但除了报案你也没别的办法了,毕竟洋怀联盟已经崩了,现在客服都已经找不到活人了。你试试吧。
采纳率:100%
警方就会立案侦查。如果能将案件破获了,抓获了犯罪嫌疑人,连追回的机率也没有,应该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被骗后报案有没有用,这个真不好说,你被骗的财物也就会随之追回。报案了。但是,除了报案。反之,如果你不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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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小说曾在1992年的知识就是力量一刊连载,其作者己不可考,只是在开篇注明曾被俄国的刊物译载过,然后又再转译过来,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科幻小说。
印像中记得小时候家里曾订过许多刊物,如无线电,知识就是力量,家庭,黄金时代,电子世界等等,但那时候大字都不识几个,读这些天书更无从谈起,真正感兴趣时己是上初中的时候了,那时候疯得很,除了把这些过期的刊物翻了又翻,连老爸的旧书箱也没放过,淘到不少好东西,如连环画,科幻小说,通俗演义,名著经典等,可惜后来都不知道被败到哪儿去了
嗯!言归正传,初中时把这一年的连载看了一遍又一遍,喜欢的紧,故事本身并没有着重去刻画未来是什么样子,飞船怎么样,科技怎么发达,都只是寥寥几笔带过,而宇宙中,各种野性的异形人,原始的力量,星球间随心所欲的穿行,充满机械质感的飞船,无不给人一种平淡的真实感。
尤其是开头的铺垫很为精彩,对于主角戈敦的下场,可以像乔格认为的那样,病人逃走了,也可以跟随着戈敦的身体,一起穿过时间的岩层,重返那个二十二个世纪之后的群星列国。
可惜得很,高中重温时最后一册被地理老师给缴获了。去年回去时翻箱倒柜把这几册书找出来翻拍,然后用识别软件转成文本,一边校对费了不少的时间和功夫,本来最后一册是没有了的,后来因为我把它发到我的空间,有个叫  雪域风行的网友看到了,也是同好 ,也许是他一字一字的把最后一册敲了出来,十分感谢他。
喜欢看的童鞋们看看,不喜欢的……该干嘛干嘛去~
另外,由于是用的识别软件转成的文本,还存在不少的错别字,有心的朋友可以告诉我一下,我也懒得再去校对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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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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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金圣叹 于
05: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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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无法解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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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一年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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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无法解压
suzhouwalker 发表于
& & 无法解压吗?注意两个分包,不知道还有人不能解压吗?我试过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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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tianyagujian 于
21:05 编辑
不容易阿,越是小时候的记忆越是深刻。
金圣叹 发表于
& & 呵呵,是啊,有时记得的不是内容,而是记得的当时的感觉,感觉才是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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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那时的文章素质明显比现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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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啊,怎么下来的文件已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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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你还是贴出来吧
这样方便在线阅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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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啊,怎么下来的文件已损坏?
philosolar 发表于
& & 为了验证一下文件,我花了4块金钱下了下来解压,没有发现问题,这是两个分卷,最后解压成一个文件,你需要指定一下第二个分卷才能解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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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群星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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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秘书打开了门。
“请进,戈敦先生。”
“谢谢。”
门在身后关上了,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人,站起来迎上前去,伸出一只手表示欢迎。这个人高高的个子,长得比所能想象的还要年轻,全身透出一股殷勤劲儿。
“戈敦先生吗?&&我是乔格医生。”& &
两个人握了握手。戈敦坐到软椅上。乔格又坐到桌子后面。在精神分析医生的注视下,戈敦觉得很不舒服。
“是第一次来看精神医生吗?”乔格大夫用平静的语调问道。
“我……过去没有过这种需要。”
“别不好意思,”乔格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主要的是,要认识到问题确实存在,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想办法去解决问题才有意义。”他微微一笑道:“所以说,只要迈出了主要的一步,其他的事都不复杂,现在就让我们看看……”
乔格医生很快地看了一眼患者的病历卡,上面的记录多得出奇。
“您是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吧?”
“是的。”戈敦答道。
“而且照我看,成绩不小?”
“这几年我的确做了不少工作。”戈敦说话的口气显得信心不太足。
“您喜欢自己的工作吗?”
“不能说很喜欢。”
有一段时间,乔格—言不发,仔细看病历,戈敦忍不住想溜走,但是他十分清楚,最后还得回到这里来,他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了,他要知道这一切,他必须知道。
“看得出,您没有结婚。”乔格说道,“为什么呢?”
“这正是我来您这里的原因之一。有过一位姑娘……”戈敦欲言又止,然后才下决心说下去:“我想知道,在我身上的,是不是幻觉?”
“幻觉?”乔格追问道;“什么样的幻觉?”
“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并没有怀疑。”戈敦连忙说。“我曾认为这都是真的,比我经历过的一切都真实,都生动,可是现在呢……我真不知道怎么才好。”在他注视着乔格医生的眼睛里,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现在跟您讲句老实话,我不愿意失去这些幻觉,如果这真是幻觉的话。这些幻觉对于我来说,比任何现实都珍贵。如果……如果我能……我的天哪!”
戈敦猛地站起来,向前冲了几步,紧紧攥着拳头,他像一个随时都会跳下悬崖的人。乔格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的,但是乔格一言不发地在等待。
“我觉得我自己……觉得我曾生活在群星中间……不是现在,是将来,是在20万年以后……让我说完,大夫,说完你们给我穿上疯人拘束衣都行。我真的相信了,我的智慧超越了时间,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不过我……不过我保存了自我。您明白吗,这是来自20世纪的戈敦的智慧和记忆,存在于翟阿隆身体里,他是中银河系帝国的王子。在那里,在那些恒星中间……”
他的声音低下来,像是耳语。他站在窗前,望着东区64号街被雨水冲刷的屋顶和烟囱。天空垂下一片象上了烟子的灰蒙蒙的雨幕。
“我听到了特罗翁行星上空响起绝顶之歌。这时,老人星(注:即船底座α星,全天第二亮星。)的光芒照热了水晶山脉,我在皇宫的星球大厅里同群星诸王开怀畅饮。我统率帝国舰队迎战黑暗列国盟军。我看到武仙座星团边境上全军覆没的星际大舰队……”
他并不看乔格对他的话有何反应,他对这点不感兴趣。他开始讲起话,就想全部讲出来,他的声音充满了自豪感和悲伤。
“我在猎户座遇到过灾难,穿越过一片片尘云,里面有几个被困住的太阳勉强透过永恒的烟霭微微发光。我歼灭过敌人。还有一件事,大夫,我在那最后一场战斗里……”他不再讲下去,摇了摇头,猛地从窗口转过身来说:“其实,这一切都不重要。除了这样一个问题:这整个宇宙,另一种语言,各种人物,衣服、建筑物,说不完的详情细节……这一切我能凭空想象出来吗?”
此刻他看着乔格,他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您在那里幸福吗?”乔格问道。
戈敦想了一会儿。在他那正直、坦诚的脸上出现了很多皱纹,显露出他内心的痛苦是何等强烈。
“大部分时间是幸福的。是的,那里很可怕,有过种种事件……”他作了一个绝望的手势,“在那里,危险一直在威胁我的生命,可是……是的,我在那里是幸福的。”
乔格点头表示理解。
“您方才提到了一位姑娘。”
戈敦又转过身去望窗外。
“她叫莲娜。是北落师门王国的公主,翟阿隆的未婚妻。这是一种政治联盟,仅此而已。翟阿隆另有所爱。而我在翟阿隆的身体里,却爱上了莲娜。”
“她呢?”
“她也爱我。后来,却—切都破灭了。我不得不离开她回到这里,返回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时代……现在我来告诉您主要的事,大夫,我早就放弃了再见到她的一切希望,但是有一天夜里,我觉得她对我说话,是用传心的方式,穿越了时间。她告诉我,翟阿隆认为,他现在已经找到一种方法,能把我本人在肉体上转移到他们那里去……”他沉默了一会,迟疑着垂下了头。“我一定像个疯子吧?但是,只有这有朝一日能重新返回那里的希望,支撑着我活下去,忍受这难以忍受的生活。可是今天我已经怀疑,这一切是否真的存在过了。”他坐回软椅上,神态疲倦,内心空虚。“过去我对任何人也没有讲过这些事,现在,我好像杀死了一部分自我,可是我不能生活在两个世界之间。如果说,那个世界是幻觉,这个世界是唯一的现实,那么,就请您帮我证实这一点吧。”
现在,轮到乔格从桌后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心里想着如何和这位病人谈下去。他看了戈敦一两次,似乎还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开始进攻,然后他开口说:“好的,好的,咱们看看,可以从哪方面入手进行分析,”他朝着记录瞥了一眼,“这么说,您断言您的智能越过时间被转移了,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是吗?”
“是的,翟阿隆不仅是个贵族,还是个科学家,他创造了这个方法。交换是在他的实验室里实现的。”
“就算有这样的事吧,可是,在智能转移后,您自己的身体怎么办呢?”
戈敦抬起了眼睛。
“我已经说到了交换,其实,这一切都是由于翟阿隆要来我们这里才发生的。他研究过去,定期做这种转移,但是,在我这一例中出现了新的情况。”
“这么说来,翟阿隆也曾在您的身体里吗?”
“是的。”
“他也代替您的工作吗?”
“不完全是这样,当我回来以后,领导说他高兴看到我恢复了健康。毫无疑问,翟阿隆有意不到我们单位上班,以防止出任何岔子。而我是绝不会出错的。”
“我祝贺您,戈敦先生。您的思维逻辑无懈可击。可是您肯定没有任何物证。”
“当然没有,而且,物证能从哪里弄来呢?可是,为什么您喜欢我的逻辑呢?”
乔格医生微微—笑。然后说,“您为自己堵住了—切出口。您的幻觉是完美的,戈敦先生,很少有人拥有这样丰富的想象力。”乔格脸上表情又变得严肃了。“我理解,您来找我要下多大决心。但是不用着急,一切都会有结果的。我觉得,您下意识地认清了,这一切星球列国呀,火焰星云呀,还有那些美丽的公主呀,只不过是人的智慧的产物,这智慧要想冲出这个世界的藩篱,也就是您所说的难以忍受的生活。不过,治疗过程将是长期的,困难的。当然,也会有麻烦的事,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没有任何理由相心。何况,您身上已经很久没有类似现象了,这一个事实使人充满希望。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想每周给您看两次。”
“我尽量配合。”
“很好,芬列小姐会写给您前来就诊的日期。这是我的电话。”乔格递过去一张名片,“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现象,请在任何时间打来电话!”
他们告别时热烈地握手,几分钟之后,戈敦已经来到街上,密密的雨丝打在的身上,此刻他除了心灰意懒,再没有任何其他感觉。乔格说得对,不可能不对。戈敦自己早就快要得出这种结论了,缺少的是外来的一个轻轻的推动,但是,方才讲出来的那一切呢?
这就像是外科医生的手术刀,戈敦对自己说。这位外科医生是给你在做人道的,必要的手术,当然,不用麻醉。
这么说,什么也不曾有过。的确没有过,尽管当时感到那样真实……戈敦毅然决然地从头脑中,从心中剜掉莲娜的声音,她美丽的脸庞,那嘴唇相吻时的回忆……
乔格医生在自己的诊所里,匆忙地复诵着戈敦的病史,录进录音机,同时惊奇地摇着头,是啊,这个病例是值得写进教科书的……
戈敦每周两次准时前来就诊,他回答乔格提出的一切问题,描述自己幻觉的无数细节,在医师高超的指导下,他开始—步步地对这一切持批判态度,他逐渐认识到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动机:对枯燥无味的工作不满意,想成名成家,有钱有势,哪怕稍微报复一下这个世界也好。是这个世界以欺骗手段迫使他丧失了自我价值。最让乔格震惊的,是戈敦描述的毁灭炮,这是一种威力无比强大的武器,戈敦在与黑暗列国联盟军大会战时动用了它。
“这么说,您消灭了一部分空间?”乔格摇着头又—次问道。“您的气魄可真够大的。幸好这气魄仅仅在您的幻觉里表现出来。”
莲娜出现在幻觉里,这是最容易解释的,她是无法得到的理想中的女性,戈敦把自己的思念献给她,就可以不必向自己周田的姑娘们求爱了。乔格得出结论说,戈敦可能怕女人,在此之前,戈敦还以为自己跟她们一起只是没意思而已,但是做医生的,显然了解他的下意识,比他自己还要清楚。
若干个星期过去了,这些幻觉逐渐失掉丁鲜明性和尖锐性。
乔格大喜过望,这个患者好得难以想象。已经收集到的材料,将成为几篇有轰动效应的论文和学术报告的基础。
在一个天气十分晴朗的五月天,太阳在职着几片白云的天空中快活地&&照耀着。就在这一天,精神分析医生对戈敦说:“我很满意,疗效显著,您有了明显进步,可以试一试有一段时间不来看我,您过三星期左右再来,谈谈身体情况。”
他们俩为庆祝这件事还干了杯。这一天晚上,戈敦为自己要了一顿国王的晚餐。然后,怀着最愉快的心情去看了一场戏,他不断对自己说,他是多么幸福,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不看那些布满天空的群星了。
他平静地睡下了。
2点43分,一阵电话钟声吵醒了乔格医生。医生拿起话筒。头几个字就使他从床上跳下来,顿时睡意全消。
话筒里的声音充满了恐怖。
“又出现了!翟阿隆!他刚刚跟我淡过话!他说……他说,转移,已经全部准备就绪!还说,莲娜在等我……大夫呀,大夫……”& &
声音断了。
“戈敦!”乔格冲着变哑了的话筒吼道。“等一等,别慌!我马上来看你。”
14分钟之后,他便赶到了现场。戈敦住的单元房门紧闭,不得不叫醒女看门人打开门。住所里空无一人。话筒吊在电话线上,似乎是正在通话时被扔下的。乔格完全是用机械性的动作把话筒放好。
他默默地思考了一分钟。是的,这是没有疑问的。戈敦是由于无法摆脱那些灿烂辉煌的幻觉和自己的理想才逃走的。他是在逃避现实,逃离给他治病的医生。以后,他当然还会回来的,但是治疗又得从头开始了。
乔格医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便出了门,走进了夜幕。
知觉恢复得缓慢,起初,戈敦只是模模糊糊地回忆起恐惧和慌乱的心情,感到头晕、恶心,还掺杂着一种坠入虚无飘渺中的奇怪感觉。耳朵里响着自己的呼叫声,于是戈敦不明白了,乔格医生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看病。后来,他又听到远处有人说话,声音又熟悉,又不熟悉。他还觉得嗓子里流进一种清凉的液体,到田里爆发出冰冷的火焰,他睁开了眼睛。
四周的一切自得耀眼,后来,在这象牛奶一样洁白的背景上出现了一些物体,大的物体是窗户、门、家俱,还有一些不大的物体,离得更近,这些物体在向他靠近。
这是人脸。& &
俯视着他的两张男人脸。
一张是不认识的,表情紧张,神色焦虑的脸,而另一张呢……
是他自己的脸。戈敦的脸。
不对,戈敦是栗色头发,宽脸,蓝眼睛。而俯视着他的是一个鹰钩鼻,黑眼睛的人,可是……
“戈敦!”这个人在叫他。
“请稍等。殿下,”另一个人回应道。
戈敦感到,他的头被托着。他看到一只手,手里有一杯水,便自动地喝进嘴里,身体里再次爆发出冰冷的火焰,令人愉快,又令人振作。雾完全散了。
好一会儿,他注视着一个男人英俊的微黑的面孔,然后叫道:
“翟阿隆……”
一双强健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肩膀。
“谢天谢地!我已经开始担心了。不,不要勉强坐起米。别动,你还没有完全从休克状态中恢复过来呢。这不奇怪。要知道你全身每一个原子都要穿过时间的厚岩。尽管如此,还是完成了!干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啦!”翟阿隆笑了。“难道你真以为我会忘掉你吗?”
“我觉得……”戈敦说。“乔格!’他闭上眼睛暗自呼叫道。“乔格,请你快来帮我一下吧!我又有幻觉了,我要神经错乱了。究竟什么是真实?真实在哪里?现在我亲眼看到的一切,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尽管您的逻辑是那样严密。难道这一切都不真实吗?”
他有些吃力地坐起来,环视了一眼实验室。实验室跟他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多了一些复杂仪器。在房中间有一个高东西,像是一口玻璃棺,悬挂在两个能源栅栏中间。这种东西戈敦过去从来没见过。粗粗的电源电缆弯曲地放在地板上,看来,发电机是在室外的某个地方。
尽管有些变化,这还是那个八角形的房间,从窗外照射进来只有高空才有的异常明亮的阳光。果然很高,外面,喜马拉雅山脉群峰在周围耸立。这么说,戈敦此刻还在地球老妈妈的怀抱里呢。
他强烈地感到自己的手和身体的存在,感觉到坐的桌子上蒙布柔软结实,感觉到盖着的布是一种织物,感觉到光背上有一股微风在吹拂。他灵机一动,突然抓起翟阿隆的手,有骨头有肉,有皮肤有血液,是热的,是活的。
“莲娜在那儿?”戈敦问道。& &
“她在等你。”翟阿隆向隔壁一个房间挥了挥手。“她想到这儿来,但是我们认为,她在那里更好,直到你完全清醒过来为止。”
戈敦觉得心在砰砰狂跳,是现实还是幻觉,是真事还是神经错乱,如今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活着,莲娜在等他。他一跃而起,当人们跑过来扶他时,他如释重负地纵声大笑起来。
“我等待了很久,”他对翟阿隆说道。“有时陷入绝望。现在一切都正常了,生活恢复丁它的本来而目。能不能再来一杯这地狱的火焰,行吗?最好再拿来一些衣服。”
“您说呢,雷克韦?戈敦,诸您认识一下,这位是韦开文(注:书中人物是把父亲的名字放在自己名字后面作为全名,无姓。)的儿子。他在这里是顶替他父亲的。没有他,我永远也解决不了这最复杂的问题。”
“是的,”雷克韦说,他热情地握着戈敦的手,补充道:“现在起床还太早,您再休息休息,咱们以后再谈。”
戈敦不无遗憾地重新躺下了。翟阿隆说:“你想象不到,特罗翁行星将会怎样欢迎你。我哥哥查阿隆(注:哥哥叫查,弟弟叫翟,他们的父亲名字叫阿隆。)是了解全部情况的少数人之—。他知道我欠了你多少情。但是很遗憾,我们无法完全报答你。”
这时戈敦想起来,查阿隆在父王惨死后刚刚继承皇位,就险些被暗杀。他把政权和保卫帝国的全部重担都压到了戈敦肩上。而戈敦呢,真可说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靠的是天公,是他不可思议地象发疯似地走好运。
他的唇边浮起微笑。
“谢谢。”
这时,戈敦连自己也没有察觉,重又进入了梦乡。
他醒来了,在充分休息之后,神清气爽。此刻天色已经不那么明亮,影子变长了。翟阿隆不在。雷克韦迅速地观察了一下戈敦,指了指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戈敦穿上了衣服。他感到膝盖抖了一下,但是体力正在迅速恢复。
对那种丝质面料衣服他仍记忆犹新:无袖衫、古铜色长裤和披风。戈敦看了一眼镜子: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穿这种衣服的样子呢。在翟阿隆身上,这一身衣服看起来很自然,而现在的样子却让他忍俊不禁,似乎前来参加化装舞会。
猛然间,他意识到要面对一个可怕的事实:莲娜从来没见过他。她爱他,是在他以翟阿隆面目出现的时候,后来她才知道,这是来自20世纪的戈敦。当莲娜看到他的本来面目时,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她会觉得自己白白等待而受骗了吗?会发现他不过是个最平常的人,也许是个毫无吸引力的人吧?
戈敦心里没底地向雷克韦说:“这种补汁,能不能再要一杯?”
后者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拿来他要的饮料。戈敦一饮而尽。这时,翟阿隆来了。
“情况如何?”
“我不知道,”雷克韦嗫嚅地说。“本来一切都和原先设想的一样,可是后来……”
翟阿隆亲切地对戈敦微微一笑说:“我似乎明白了,是为了莲娜的事吧?”
戈敦点了点头。
“我刚刚想到,她……她还一次也没见过我呢。”
“不必担心。我向她描绘了你的外形。她提出这方面的要求起码有一万次啦。”说着,翟阿隆把手搭在戈敦肩上。“也许,她需要有一段时间,才能看惯你,要有足够的耐心。对她的感情,你不必怀疑。她等待了很久,就在这里,远离她的王国在等待着。有大量的国家事务,要求她去处理,可是她却留在这里。对北落师门发来的电报不作答复,也不听我的劝告,你要告诉她,戈敦,告诉她该回去了。”
“那里局势很糟糕吗?”“当国家领导人不在位的时候,总会是糟糕的。她倒是什么也没说,但是从北落师门来的报告,起初是标着‘急件’,现在已经是‘特急件’了。你会跟她谈谈吗?”
“我会谈的。”戈敦答道,他为这些新的该操心的事把他的个人问题挤掉而高兴。
“好极了,”翟阿隆挽起他的手臂道。“大胆一些,我的朋友。别忘记她是通过我的描述了解你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这样一个英俊少年的。”
他这样看了戈敦一眼,使戈敦忍不住发出微笑。
“谢谢你,朋友,戈敦感动地说。
她在一个窗户朝西的小房间里等着戈敦。一座座雪山,看起来像是浇上了金水,峡谷杭入紫色的暗影里。翟阿隆只把戈敦送到门口。屋里一片寂静,莲娜从窗口转过身来,而戈敦却呆呆站在原地,既不能动弹,也讲不出话来。她长得是这样美丽非凡,和她记忆一样:苗条优美的身材,—头金色秀发泛出浅灰色的光泽,灰色的清沏的眼睛。此刻戈敦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全是真实的。
“莲娜,”他轻声说。“莲娜……”
“您……是戈敦……”
她迅速走过来,仔细地看他的脸,像是想找出熟悉的容颜来。他真想向她张开手臂,将她搂在胸前,热烈地吻她,把在漫长的月份孤独生活所积累的全部感情倾泻出来,可是……
他不敢。他只是呆呆地怔在那里,露出一副窘相,这时,莲娜神悄紧张地望着他的脸,朝着他走过来。然后她站住了,垂下双眼。她的嘴唇颤抖着。
“您难以接受吧?”戈敦问道。
“翟阿隆对您的描述相当准确。”
我在您眼里像……”
“不,”她连忙否认,灰色的眼睛又一次注视着他。她的唇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我请求您,别想这件事。假如我是第一次看到您,真的是第一次,那么我会发现您是很有吸引力的。”她晃了晃头。“我说的是事实,但是问题不在这里。现在需要的是,我要重新习惯于您。当然喽,”她目不转睛望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您对我没有变心的话。”
“没变心,”戈敦呻吟着。“当然没有变心。”
说着,他把双手放在她肩上。她没有躲闪,但也没有回应的动作。她信心不足地笑了笑,重说了一遍他已经从翟阿隆那里听到的话:“您要有足够的耐心。”
“是的,那是自然的。”他挪开了手,努力掩饰自己的失望,便慢慢走到窗前。& &
“翟阿隆说,您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
她作了一个毫不介意的手势。
“没事儿,他让您劝我快回去,是吗?”
“是的。”
“我是要回去的,明天就走。但是得有一个条件……”她又—次走近。在晚霞的余辉中,她的脸显得苍白而线条分明,就像是在浮雕宝石上刻出来的—样。“您得跟我一起走。”
戈敦默默地望着她,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低声说;“我这话让您受了委曲,是吗?但我不是故意的,的确不是故意的。您能原谅我吗?”
“当然能,莲娜。”
“那我们就一起飞走。这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就是我的全部请求。”
“好吧。”戈敦说,“我去。”
“我要去,”他有些生气地想道,“如果需要重新赢得你的心,我会成功的。我发誓要让你忘记:想当初我曾是另—种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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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巡洋舰飞离未来的地球,缓缓升空。舰首上是北落师门星(注:即南鱼座星,白色,星等1.16,距地球2.3光年)王国的国徽——闪闪发亮的白太阳。巡洋舰下方是地球上最大的城市,雄伟壮观,令人惊叹。道路纵横交错,每个十字路口都立着一个亮晶晶的大圆柱。在黄太阳的光辉中,一个个倒立的圆锥体来来往往,这些让戈敦称奇的物体原来就是普通的交通工具。而交通警察则坐在高高的反引力塔台上,严格管理着交通秩序。
星际巡洋舰飞离了地球上的一切,回到了它的大自然故乡,驶入了无边无际、深不可测的空间大洋,它的波浪冲刷着稀稀落落的恒星岛屿,太阳成为一个金色的小亮点。古老的绿色地球曾经是征服宇宙的起点,此刻,它们都在太空的—片黑暗中渐渐隐去.宇宙群星,又一次将它们的珠光宝气坦露在戈敦眼前。“当我看到这壮丽的景象之后,”他想道,“在20世纪狭小的世界里觉得憋得要死,是不奇怪的。”在银河系那—望无际的莽原里.群星列国的各个中心五颜六色,异彩纷呈,发出红宝石、黄金、祖母绿、天青石的光芒,或者像最纯的钻石一样晶莹透明,这是天琴座和天鹅座、仙后座和北极星各个王国。中银河系帝国的首都是老人星,武仙座星团众星争辉,代表着一片片男爵领地。巡洋舰向西疾飞,朝着北落师门星飞去。而在天穹南部,猎户座的恒星烈焰熠熠闪光。在遥远的北方,有一片大云像个发暗的斑点,在云的中心,隐藏着塔拉纳星,这是一颗被降服的和平的星。
当巡洋舰改变舰向,绕过危险的尘云团时,戈敦看到了麦哲伦云(注:是南部天空肉眼可见的两个不规则星系,一个叫小云,另一个叫大云,统称为麦哲伦云。这两个河外星系距地球最近,大云为16万光年,小云为19万光年。1520年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在南美洲看到它们)。这两个云中有—批未经考察的恒星,它们就像是宇宙大洋中的一个个岛屿,不由得想起往事:来自这遥远的云的入侵者妄图征服当时还年轻的帝国.但遭到翟阿隆一位先人的痛击,在作战时,使用了一种可怕的秘密武器——毁灭炮。
戈敦不禁露出了微笑,头脑中浮现出乔格医生和他的精神分析。乔格把这一切称之为“具有破坏性的狂热”,可惜他不在这里!否则,这位医生会向戈敦说,星际巡洋舰象征着某一种心理矩阵,就像他对莲娜的形象所作的解释一样简单明了。但是,乔格对苛尔汉的形象又该如何解释?苛尔汉是北落师门王国的大臣,专门负责与异形人类的联络工作。
在起飞前同苛尔汉初次见面,几乎把戈敦吓呆了。当然,他早就知道,栖居在群星列中的,不仅有常形人类。其实,其他智慧生物的代表性人物,他曾经见过,但只是在远处一晃而过,如今,他是头一次跟其中之一见面。苛尔汉出生在克连星,这是在北落师门王国外围边缘上的一个行星。据苛尔汉说,那里是文明世界不甚明确的边境与外宇宙诸伯爵势力范围内野蛮的边境星系接壤地带,可以了解诸伯爵的动向。
“你自然还记得,”起飞前翟阿隆向他介绍情况,“这些伯爵都是同帝国结盟的,但是他们既蛮横,又专断,而且,他们显然要继续这样干下去。他们常说,信守盟约,并不表示他们有义务向帝国的舰船开放边界。我哥哥常提出这样的问题:有这种人作敌人,是不是比作朋友业好一些?”
“以后再研究他们的问题,”当时苛尔汉说。“此时此刻,引起我关注的是更重要的问题。”
现在,他那双黄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莲娜。而莲娜的反应是,伸出一只手来,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大臣亮晶晶的灰色羽毛。
“我这—阵冷落了您。”莲娜转过头来,对戈敦说道。“苛尔汉在陪我的同时,不间断地通过立体电视电话同北落师门联系。远离国土,处理国家事务可是真不容易。”
苛尔汉睁着黄眼睛.代替鼻子的是鸟喙,他把这样一张险朝向戈敦,用细嗓唧唧喳喳地说:“戈敦,我有幸见到您安全健康地来到这里,而且来得很是时候,莲娜现在还统治着自己的王国呢。”
莲娜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种言论,于是戈敦对自己说,莲娜跟这个不穿衣服,用白己的羽毛遮往身体的半米高的直立怪物之间,关系一定不那么融洽。苛尔汉讲话相当快,说的是以英语为基础的帝国主要语言,他边说,边用他那鸟爪般的手指作着优雅的于势,这些手指长在他那双已不会飞的翅膀端部。如今,在这—段共同航行中,戈敦有很多机会看清这双翅膀的确不会飞。
他们三个人坐在巡洋舰上一个不很大,但是陈设十分考究的小客厅里戈敦焦急地等待着莲娜和苛尔汉下完一盘局势特别复杂的棋,他暗暗盼着苛尔汉下完就离开小客厅回自己舱房。戈敦假装专心看舰上影片库里的一盘录相带,却不断偷偷欣赏着莲娜俯视着棋盘的脸庞。他望着莲娜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爱恋和赞美,但当他的目光投射在苛尔汉身上时.却显露出不由自主的嫌恶,从头一次见面以来,他就一直尽量压下这种不快的感觉。
猛然间,为了发泄一下他叫道:
“苛尔汉!”
鸟嘴突出来的头转向他,颈下的羽毛在灯下闪耀。
“有事吗?”
“您昨天说欢迎我归来,又说趁现在莲娜还统治自己的王国,您这样说有什么含意呢?”这时莲娜插话了,“干嘛要重新提出这句话呢?苛尔汉是一位忠实的朋友和有经验的大臣,只是我觉得他过于……”
“殿下,”苛尔汉彬彬有理地接过话头说。“在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一句谎言。现在也不是废除这个老规矩的时候。那拉铁这个人让我很伤脑筋,正像让您伤脑筋一样,但是,有些大家都知道的情况迫使您不想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您才说没有理由担心。”
戈敦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苛尔汉提出的论据跟乔格大夫的差不多。这样一说.马上就会有反应。
果然,莲娜咬紧了嘴唇,眼睛射出了光芒,她站了起来,神色威严,仪态尊贵。戈敦有一次已经见到过她的这种神态,但是苛尔汉镇定自如地经受住了她的目光,还照旧坐着不动。她猛地扭过头去,说道:“您的话惹恼了我,不过,实际上您大体是正确的,那好,您向他介绍一下情况吧。”
“那拉铁是什么人?”
“莲娜的表弟,”苛尔汉说.“他还是北落师门王国王位可能的继承人.”
“我还以为莲娜……”
“她是合法的女王,这没有任何争议,但是还应该有一个继承人,您了解我们王国的哪些情况,戈敦?”
戈敦指了指盒带说:“我刚好正研究这个问题,但是,恐怕我了解得太肤浅……”他以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苛尔汉。“而且我很想知道,大臣您是负责与异形人联络的,为什么偏偏是这个问题让你伤脑筋?”
苛尔汉离开棋局,站了起来。
他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灯光暗下来。一面墙上的壁画消失了,露出了北落师门王国的巨幅星图。一些小太阳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在群星当中,一颗体积最大的白色亮星最为突出,整个区域就用这颗星来命名。
“银河系里有很多异形人种族。”苛尔汉说,“有些种族有高度智慧,已经开化,另一些种族仅仅是处于走向文明社会的道路上,还有一些种族永远也不会前进一步。异形人类与常形人类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历史上发生过几次相当惨痛的冲突,有这一方的原因,也有另一方的原因,比方说,您现在就觉得我的外形很讨厌……”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使戈敦颤抖了一下,他察觉到莲娜投来审视的目光,顿时感到血涌上脸部。
“您为什么这样肯定呢?”他反问道。
“请原谅我,”苛尔汉说。“您非常客气,我丝毫也没有指责您的意思,何况您的反应纯粹是一种本能。”
“苛尔汉有传心能力(注:不借助感观在一定距离上传递思想和感情的能力,未经现代科学证实)。”莲娜解释道,“很多种异形人都具备这种能力,如果苛尔汉讲的是真实情况,戈敦,您应当克制住这种本能。”
“情况就是这样,”苛尔汉不动声色地接着讲下去,“在我们王国里,居住着异形人类的行星占了一半以上。”他用尖爪子手指指点着有行星围绕着的一些恒星。“另一方面,王国还有很多行星无人居住,这些行星当年曾被你们地球人开发。象这一颗、这一颗、那一颗……”他的手指又在地图一到处指点起来.“这些行星上人口密度很大,总人口差不多是那些异形人行星的两倍。您知道,公主治理国家是依靠御前会议,会议分成两院,上院按行星数量出代表,下院按居民数量出代表。”
“这样一来”戈敦懂了,“在这两院当中,每院都有一类代表居于主导地位。”
“完全正确.在大多数情况下;君主的意见起决定作用。因此就得依据他的好恶来衡量一切。”
“过去,没遇到过什么严生困难。”莲娜插话说:“但是在两年以前,有人发起一场运动,其目的是向异形人类灌输:常形人类是他们的天敌。有这样一种论调,说什么我仇视他们,变着法儿跟他们作对。自然,这纯悴是捏造,但在异形人类中间,就像常形人一样,总有人愿意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局势逐渐发展到这种地步,”苛尔汉接着说,“有一批异形人星球闹着要分出去,一开始先要莲娜下台,换上他们所喜欢的一个王子。”
“也就是那拉铁喽?”
“就是这一位。而现在,戈敦,我来回答你没有说出口的问题。别阻拦我吧,殿下,这是一个完全合情合理的问题,我愿意回答。”他那双黄眼睛炯炯发光,紧盯着戈敦的眼睛.“您想问,我为什么站到了常形人类的一边,而不支持自己的同类。这是因为,常形人类在这种局势里是正义的,支持那拉铁的那一批人的活动,从法律角度挑不出毛病,但是他们只是一心想夺权。在这一切的幕后,我看有一种恶势力,其实质我无法看清,但是我感到害怕。”他耸了一下肩,亮闪闪的灰色羽毛也跟着抖动了一下,“此外,那拉铁还是……”
这时,有人用力地敲门。
“请进,”莲娜说。&&.
小客厅里走进来一名低级军官,站成立正的姿势报告说:“殿下,刚格瓦舰长敬请您登上指挥舰桥。”这军官又朝着苛尔汉说道:“大臣先生.也请您去。”
戈敦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只有遇到十分紧急的情况,舰长才会这样做。
莲娜点头同意道;“好吧,戈敦,请您也跟我们—起去吧。”& &
年轻军官走在前面,他们穿过灯光照耀下狭窄的走廊,来到一个很陡的舷梯旁,上面便是指挥室。尽管,如今已是遥远的未来时代,指挥室仍是沿用着古老的名称——舰桥。
在舰桥凹进去的后墙,装设着计算机控制板、操纵系统、质量和速度监控显示屏,以及蓄能器状况监测屏。几台发电机在钢制护扳下面振动着,像是一颗活的心脏在跳动。正面的屏幕,显示出巡洋舰前面的空间,有光学和雷达两种影象,包容宽度达到180度。侧面,勉强容下一台立体电视电话设备。戈敦走进指挥室时,对于这里这么静感到惊讶,只有电子装间置或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和咔咔声。技术人员似乎有一点惊恐不安,他们监视仪表的注意力被簇拥在雷达屏幕的的那一群人分散了,这是舰长、大副和几名高级军官。
刚格瓦舰长高个子、宽肩膀、满头银发、目光锐利,他转过身米迎接走进来的人。
“我惊动了您,殿下,请您原谅,但这是迫不得已的。”
戈敦不懂技术问题,所以在他的眼里,雷达上只有几个亮点,没有任何意义,他看了一眼远镜屏幕。巡洋舰正飞近一个有很多宇宙垃圾的区域。一开始,戈敦只看到一片发暗的尘云,后来才分辨出具体的东西,远方几个太阳的微弱光芒把它们照出来。这是一个个见棱见角的碎块,体积最小的像一座楼,最大的相当于中等行星,它们都缓缓地在这片辽阔的尘云中往来移动着,这片尘云在茫茫宇宙中占据了一两个秒差距(注:天文学中的长度单位,约为3.26光年)的空间。
危险区距离遥远,而且,巡洋舰左舷距这个地区有相当大的回旋余地,因此戈敦不明白,舰长何以如此大惊小怪。这时,舰长已经开始向莲娜作必要的说明了。
“普通雷达显示的只是反射脉冲,这一类宇宙聚集物的脉冲,都具有标准的形状。但是放射性检测仪记录了一些异常情况,是几个高能量的放射源,在这种区域极不寻常。”刚格瓦脸上显出焦虑的神情。“我担心,这表明在这些碎块中间隐藏着几艘战舰。”
“有埋伏?”莲娜用十分镇定的语气问道。戈敦这时觉得心猛地一跳,随即砰砰地撞得心口疼。“但是我弄不清楚,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设下的埋伏,因为.您选定的是最安全的航线,用的基准坐标全是新的,间隔也是不正规的。如果事先不知道我们每一次冲刺飞行走哪—段路,又怎能设下埋伏呢?”
“也可以设想有叛徒出卖,”刚格瓦回道,“但这种假设的可能性极小。最有可能的是,有传心高手在为他们效劳。”
他的语调更严肃了。“我认为,在那拉铁手下,这种人物不在少数。”他朝着苛尔汉说道:“大臣先生,您能给予我们最大的帮助。”
“您是想知道,那里是不是的确藏着战舰吧?”苛尔汉说。“您方才说的很对,在那拉铁的手下,确实有很多传心高手,但是我们族没有人在那里。我现在就竭尽全力探测一下。”
他向前跨了一步,肃立不动了。他那双黄眼睛彷佛陷进眼眶神秘的深处。人人都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只有发电机的振动和轻微的嗡嗡声冲破了寂静。戈敦觉得嗓子眼发干,而手心却相反,变得潮湿了。
苛尔汉终于开口讲话了,“是的,这些战舰的确是那拉铁派出来的。”他再也不说话了。
“您还测到了什么?”莲娜问道。
“我测到了既不是常形人类,也不是异形人类的智慧。我测到了准备打仗的人们乱糟糟的思想。”他将纤细的手指张开,作出一个绝望的手势。“我不能测得很清楚,殿下,但是我觉得,不,我相信,他们不是想抓俘虏,而是要把我们置于死地。”
舰桥上响起一阵愤怒的惊呼声。刚格瓦舰长作出一个命令的手势,要求恢复秩序,“静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又仔细地看屏幕。他显得很紧张,像是一根紧绷的弓弦。戈敦望着莲娜,她保持着镇定,泰然自若,不动声色。而此刻戈敦却感到真正的恐惧。
“能不能让北落师门发出援兵?”他建议道.
“距离太远了,他们赶不到。而且,在碎块中间躲藏的伏兵,一截获求援的呼叫,立刻就会向我们进攻。而他们毫无疑问能截得到。”
刚格瓦站直了,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他的脸。
“我们唯一的机会,殿下,就是马上逃走。”
“不,”莲娜斩钉截铁地说。
大家惊奇地望着她。她微微一笑。但她的笑容并不怎么自然。& &
“不必过多考虑我的安全,舰长。我像你一样明白,我们躲开他们的战舰是容易的,但是躲不开他们的火箭。只要我们一跑,他们就会发射出乌云般的密集火箭。”
刚格瓦再三劝说莲娜逃走,说火箭防御系统是可靠的,但是白费口舌,她已经走向通信人员,说道;
“我要和北落师门通信中心联系,用普通的频道。”
“可是殿下,”舰长表示反对说.“电波马上会被截获的。”
“我正是要他们截获。”莲娜说明她的用意。
“您的计划很大胆,殿下,但是这样做有时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我恳求您先考虑周到,然后再作出决断……”
“这个决断关系到您,苛尔汉,其密切程度并不亚于我,我理解这一点,但我已经深思熟虑,再也看不到有别的出路。”这时,她已经是向大家讲话,她接着说,“在我发出的报中,要通知我准备访问马勒星,拜访我的表弟那拉铁,同他共商国事,我真的要去。”
随即是一片沉默,只有戈敦发出低低的惊呼。莲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看一看我们最后会得到什么,由于我公开访问马勒星,那么,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的表弟自然罪责难逃。所有的人都会持这种看法,公众舆论有了这种转变,会使他登上王位的希望化为泡影。我这样做,会使那些埋伏着的人陷入一动就输的处境……那拉铁决不愿意大张旗鼓地杀人,因为他很想捞一个好名声。”
“听起来合乎逻辑,”戈敦说道:“但我们到了那里,将会出现什么情况呢?要知道,他朝思暮想要搞掉您,您却自己送上门去!”戈敦没有察觉周围寒冰似的一片沉默,走到她身旁。“不,还是舰长的建议更好.虽然溜掉的机会很小,但总是存在的。所以说……”
莲娜的眼睛睁得很大,射出冰冷的寒光。她的唇边出现淡淡的微笑,
“您很善于关心别人,戈敦,谢谢您,但是我反复权衡了一切,决心已经下定。”她又一次向通信人员说:“请接通北落师门星,发报。”
通信主任向舰长看了一眼等待指示,刚格瓦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道:“现在是殿下亲自指挥。”
不论是舰长,还是其他军官,从各种迹象看来,都没有注意到戈敦脸上的奇怪变化。起初他满脸通红,忽然又变得脸色发白,在场的人的举止动作,都彷佛戈敦这个人不存在。但是他刚往前走一步,却感到苛尔汉用爪子抓住了自己的手。戈敦本能地一甩,但是立刻控制住自己,尽量使情绪稳定下来。莲娜已经开始同北落师门联络,戈敦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没有任何变化。舷旁缓缓飘过一团深色的物质,它与人的生命截然不同,遵循着—种冰冷古老的规则而运动着。有一瞬间戈敦甚至觉得,这些来者不善的杀人战舰纯粹是苛尔汉的大胆想象。
“请看这里。”大臣立刻有反应,指着放射性探测仪的屏幕说:“您看到了这些光点吗?每一个光点都是一艘大型战舰的发电机。由于碎块是移动的——在宇宙中没有不移动的物体,——这些战舰也跟着碎块移动。这些探测仪能看到雷达无法探测的区域。”
“苛尔汉,我的朋友,”戈敦轻声说,“您越来越不刺激我的神经了。干嘛要这样做呢?”
“很快您就会完全习惯的。不要忘记,我确实是你的朋友。”
这时,莲娜已经通完了话,她跟舰长略作交淡.便在戈敦和苛尔汉的陪同下,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舰桥。当她走下舷梯时,对自己的大臣露出迷人的微笑;“对不起,我们要谈—谈。”
苛尔汉躬身告退,迈开自己的那一双细长的鸟腿离开了。莲娜不等戈敦为她打开小客厅的门,自己推门而入。刚—关上,她就转身对戈敦说:“请您听着,”她以铿锵有力的命令口吻说,“在任何情况下,您不得对我的命令公开表示怀疑或提出异议.懂了吗?”
“在私人生活里呢?”戈敦冷笑着说,“您在卧室里也要发号施令吗?”
她的脸刷地红了。
“也许,您无法理解。您是来自另一个时代,另一种文化……”
“是的。现在,请您听我说,我永远也不放弃说出自己想法的权利。”莲娜想反驳,但戈敦稍稍提高了嗓门,继续说下去,“而且,当我跟您谈话的时候,我的身份是一个爱您,一心想着您的安全的朋友,我不能让自己受到公开的侮辱。因此,莲娜,我要问:另找一个更讲究宫廷礼仪的人.对您来说是不是更好一些?”
他俩相互盯着对方,怒目而视.
“请您尽可能理解我吧,戈敦!我身负生任,这要高于我的个人感情!我有一个王国。”& & .
“我能理解您,想当年我也有一个帝国,您记得吗?”
戈敦转过身去,走出了小客厅,在走廊里,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有谁用过这样的口气跟莲娜谈话?既使有过,也不是经常的……”
他回到自己舱里,躺到床上,伸了个懒腰。莲娜这冒险的计划会有什么结果呢?他们能飞到马勒星吗?他每分钟都在等待一声爆炸,把战舰炸成碎片,洒到这个空间里。但是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东西打破这生死未卜的沉寂,戈敦此时在想莲娜,在想等待着他们的未来,后来他睡着了,作起惊恐不安的梦来。在纷至沓来的各种梦境之中,他总是梦见失去莲娜,或是在怪物出没的黑暗之中,或是在王宫的典礼大厅里,莲娜在地板上飞快地滑行着远去,用一各陌生人的冷漠目光望着他。
此刻,巡洋舰正穿过碎片的密集区域,稍微向西南方向修正了—下航向,继续向前飞去.没有遇到来自任何方面的干扰。
次日早晨,苛尔汉看到戈敦坐在饭厅里独自一人在吃早饭。刚格瓦和他的军官们已经吃过了。莲娜则总是在自己房间里用早餐。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苛尔汉说。
“那还用说,”戈敦回答道。“猎物正在自投罗网,何必在半路上杀死它呢?”
“可是,那拉铁在他的行星上要搞掉我们绝非易事,这是明摆着的。他可能是害怕泄露出去。”
“您果真相信这一点吗?”
苛尔汉慢慢摇了摇头。
“不信。我了解那拉铁和他手下的人,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有一阵他们都不说话。尔后戈敦说道:“您最好向我介绍一下情况。”
他们来到小客厅。苛尔汉打开了一幅主体星图。在黑暗中,北落师门王国的诸多小太阳顿时发出光芒。
“沿着王国的西南边界,”苛尔汉说道,“有几片辽阔的空间,这一带的行星大都无人居住,但是偶而也能遇到有生命的行星系.其中有一个就是克连行星,这是我的故乡。在这些自由而分散的行星上,全是异形人类居住着。”他指着一颗暗云环绕的红黄色恒星说道,“这是马勒星。在这里,有一颗名叫铁阴星的行星,那拉铁王子的王府就建在这颗行星上。”
戈敦眉峰紧皱说:“这个地方不适合王位继承人居住呀.”
“直到不久以前,他还是排在第六位的候选人呢。他出生在铁阴星,玩弄阴谋诡计是他与生俱来的爱好,他父亲正是由于这方面的原因被流放的,这发生在莲娜出生的前几年,”
“为什么异形人类对他比对莲娜好呢?”
“他一直在异形人中间生活。他的思想跟他们一样。也许,他比我更接近于异形人类。异形人也是各不相同的,戈敦。在每一个恒星系里,进化的道路都有其各自的独特性。有的生物十分怪诞,不但常形人见他们躲着走,其他异形人也尽量避开他们,而那拉铁却对所有异形人一视网仁。他是一个怪人.而且我觉得他神经有些不正常。”苛尔汉转过脸去,他的羽毛竖了起来,流露山他惶惶不安的心情。“莲娜还不如听了您的话呢,让上帝去讲那些君臣礼仪去吧!然而,她勇敢过人,普通人感到害怕的事情,她毫不畏惧。而且她过于像她父亲了,在威胁面前,不论是父亲,还是女儿,都是绝不退缩的。她表弟这一次把她激怒了,如今,她打算遏止住那拉铁的行动。”苛尔汉发愁地摇了摇头,“但是,我恐怕她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反正现在已经无可挽回了,”戈敦说。
是的,莲娜根本不为他的意见所左右,这颗黄里透红的星球越来越大。起初是个闪烁的亮点,后来成为光耀夺口的圆盘。尽管莲娜对戈敦的态度还是友好和气的,但是她避免跟戈敦单独在一起,而且戈敦不只—次感到她投来异样的日光,似乎地暗暗在打着什么主意。戈敦如今已经知道,他俩之间的鸿沟已经有多深,但是并不打算逾越过去,现在不是时候。
巡洋舰开始减速,飞近了马勒星系的5颗行星中的第2颗,开始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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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铁的天下。
滚滚尘埃落定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高温开始消退,莲娜、刚格瓦和苛尔汉站成半圈围着屏幕,观察着着陆地点周围的情况。戈敦站在稍远处,他心情激动,无法平静下来。
“他们收到我们发的电报了吗?”莲娜问道,
“是的,我们有记录证明他们已经收到了。”
“我不怀疑您的话,舰长.但是我觉得奇怪……”
戈敦也很纳闷。眼前足一个不大的设备简陋的起降场,看来,很少有人使用,还有几座门窗紧闭的建筑物和残破不堪的飞船库。而在这—切的周围,是乍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荒凉景色。在起降场晒得滚烫的场地外面,是一片稀稀落落的树林.树木的颜色象是熟透的小麦那样黄,是完全另一种形状,但是同样婀娜多姿。在阴影中,树木变成桔红的颜色。他们既听不见,也感觉不到的微风,摇曳着纤细的树冠,此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莲娜神情严肃,却继续用与脸上表情不相称的轻松语气说道;
“好呀,既然表弟抽不出时间前来迎接,那我就自己去拜访他。舰长,准备好座车和警卫,马上出发。”
刚格瓦下达了几条必要的命令。莲娜走近戈敦说;“这是一次正式访问,因此,您不一定要参加。”
“可是,殿下,”戈敦把尊称说得很响亮,“我很想参与这重大事件。”
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晕,略一点头,便向门口走去。戈敦跟在后面,苛尔汉瞟了他一眼,再没有说一句话.
警卫把他们四面围住,外舱门打开了,掌旗官打着一面白太阳旗,走在最前面,向等候他们的座车走去,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味。
这位军官把国旗插在车头,便立正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直到莲娜登上车身长圆的流线形座车。这部车上有看不见的装甲和暗藏的武器。警卫们个个全副武装。但是戈敦并不觉得心里踏实。
在摇动着的高大树木当中,在表面看来平静的林中草地上,在熟蜂蜜色的神秘的树荫里,在有如野兽呼吸一样灼热的空气中,在风的荒野气息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暴戾之气……不,戈敦对这个世界并不信任,甚至天空也令人厌恶——这里的天空现出金属的光泽,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让人联想到陷阱盖。
座车行驶在没有辅好路面的坑洼不平的路上,但是车下的空气垫抵消掉了道路的坎坷。眼前闪过了一幅幅阴暗的景象。起初地形平缓,很快就进入了岗峦起伏的地带,山顶上稀疏的树木看不到了,变成了光秃秃的山岩。阴影的颜色明显变深了,彷佛夜晚即将来临。
忽然,有一个人——不知是司机,是掌旗官,还是一名警卫人员——警觉地大叫了一声。戈敦还没有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座车上已经把武器伸出来。苛尔汉指着通向树林的一个曲曲弯弯的小路说,
“看,在树木中间“……”
确实,在一片幽暗的草地上是有一种什么东西……是一团活物,是一种形状怪异,戈敦根本想象不出来的东西。座车里一片沉默,只能听到支撑着车身的空气流发出的咝咝声。蓦地,有一种高昂激越的声音拔地而起,这声音既是柔和的,又是尖细的.抽打着人们的神经,象是通电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从山岗上冲下来一队人马,向他们猛扑过来。
戈敦混身哆嗦了一下,想拔枪,但是响起了莲娜命令式的声音:“不准开枪!”
苛尔汉捅了他一下;“别慌……”
大队人马奔腾而来,驰过山路,把座车围得水泄不通。进攻者的外貌在树木奇特的阴影里很难看清。非人类的怪叫声和咆哮声使空气为之颤抖,戈敦感觉到,这声音里有胜利的欢呼和威吓的吼叫。他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在枯黄色的暮霭中,他终于看清进攻者是一群骑士,骑在一些四条腿的巨大动物上,这些动物走起路来跟猫一样,灵活地跳来跳去。
不对!猛然间,他把这些动物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的皮肤是古铜色的,上面长着闪闪发亮的圆斑。他感到一阵恶心,但不是由于他们丑陋不堪——相反,他们的怪异之美使他震惊——而是由于他们无与伦比的独特长相。这是一些很像半人半马的怪物,头部、躯干和前爪像人,只是显得比较单薄,轮廓更鲜明,大大的猫眼射出智慧的光芒.他们的嘴在笑,有力的身躯善于跳跃,笔直的身躯有时像芦苇一样弯曲下来。
“马体人,”苛尔汉低声说。“他们是这颗行星上的主要种族。”
座车被这支队伍团团围住,停了下来。戈敦看到莲娜纹丝不动的侧面,她仿佛是用白色的大理石雕塑而成的,直视正前方。车上的气氛紧张得难以忍受,就像在火药桶上,只要有一个小火星,就会发生爆炸。
“您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吗”戈敦也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苛尔汉答道,“他们也具有传心的本领,而且比我厉害,他们能完全遮挡住自己的大脑,我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而且,我认为他们还遮挡着另一个人的思想……瞧啊,就是他!”
戈敦看清楚了,如果说方才看成是一群骑士是看花了眼,并不是百分之百看错了。马体人当中的一个,驮着一个常形人.这是一个体格匀;,肌肉发达的青年男子,体型跟马体人一样,只是穿了一身金色的紧身服。他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被太阳晒得褪了色,乱蓬蓬地披到肩上,身旁带着一个银制的号角。给人的感觉是,他同那个深色皮肤的雄性马体人结成一个整体,站在座车前面.他的眼睛是蓝宝石色,目光凶狠而疯狂,甚至超过马体人。
他微微一笑,双手高举过头。
“欢迎光临铁阴星,莲娜表姐!”
她点头向他致意,紧张气氛顿时缓和下来,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一擦汗水涔涔的脸。那拉铁把银号角放到唇边,在傍晚的寂静中又一次响起清越的号角声。马体人的队伍出发了,像是一股汹涌的急流,挟带着座车奔腾而去。
两个钟头之后,在他们面前出现了灯火通明的铁阴宫,几只风笛开始吹奏出刺耳的迎宾曲。王府座落在一个河谷的斜坡上,这是一座狭长的低矮的建筑物,砖木结构,一扇扇巨大的窗子夜间全部敞开。大片草坪一直延伸到河岸,在岸边,在一些大树的冠盖下,是一座土著居民的村庄。夜空明亮,好像即将破晓,这是环绕恒星系的尘云发出的辉光。在闪烁不定的清辉中,可以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在林间小路上跑跑跳跳,有的从房屋里出出进进,有的在窗前坐着休息。
六名担任座车警卫的卫士,在这种环境里感到忐忑不安。座舱里的作战军官,每隔一定时间便向巡洋舰报告一次情况。
在宽敞的宴会大厅里,板墙上的巨大壁炉里烈火熊熊,从圆穹形的屋顶上,垂下无数烛台,流射出耀眼的光辉。空气中散发着酒气、饭菜香味和烟味。大厅里只摆了一张桌子,桌旁坐着莲娜、戈敦、那拉铁和苛尔汉,这位大臣很神气地靠在软椅背上,其他来宾都坐在地毯上或铺在地面的蒲团上。
大厅中央有一片不大的空地,三个弓腰驼背,留着长发的生物正在演奏像是风笛和铃鼓的乐器,还有两个颜色鲜红的家伙,一看就知道长着许多手足,正在跳着扭捏作态的舞蹈,他们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程式化的,让人想起日本的歌舞伎,而他们长着复眼的长脸很像是红色的漆制假面具。鼓点更急促了,风笛声更加尖细了,红色的手足闪动得更快了。舞蹈演员们旋转着,做着平衡动作,如痴如醉,一切在戈敦眼前浮动着。气温高得可怕,地上横躺竖卧着的躯体散发的气味令人难以忍受。那拉铁俯身对莲娜说话,但是戈敦只听到她的回答:“我来拜访您,就是为了达成协议的,在协议没有达成之前,我不离开,其他的事都无所谓。”
那拉铁冷笑着躬了躬身。现在他穿了一身绿,戴一个细金箍笼住不听话的长头发。舞蹈演员们的狂舞达到了最高潮,然后戛然而止,顿时一片寂静。那拉铁拿起两大瓶酒,站了起来,用唧唧喳喳悦耳的土话大声说了几句。两个红色生物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向他爬过来接过酒具。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和雷鸣般的掌声。
戈敦趁着这一阵喧闹声.向苛尔汉问道:“他的人马和战舰在哪儿?”
“在行星另一面的城市里,有一个航天港.在这一带,各个自由行星之间的贸易很发达,那拉铁是监理人。他很富,势力相当大,他一定……”
蓦地,大厅里变得鸦雀无声。不知从哪里,传过来一种怪声,自远而近……哦,这是恒星际飞船着陆的轰鸣声。戈敦看到,莲娜有些紧张,而他自己的神经简直要绷断了。
“哈!”那拉铁抬起眼睛,露出最为天真无邪的表情说,“又来了客人!这可真是,不来全不来,一来全来!”
他继续用喉音发表演说,时不时咧开嘴大声狂笑,用拳头捶打桌子。方才驮过那拉铁的那个大个子马体人,来到舞蹈演员腾出的空地上,他叫司血克,是本行星马体人的首领,那拉铁身边的大总管。这个马体人慢慢转起圈来,作出宗教仪式的动作,高举狮爪挥舞起利剑来。其他马体人合着他舞剑的节拍发出有节奏的噢噢声,像是群犬吠月,那拉铁轻松地坐到软椅上,微笑着对莲娜说了些什么。
“他一定还有些朋友。”苛尔汉把方才的话轻声说完。
戈敦小声骂了一句。
“您真是一点也探测不到他的思想吗?”
“那些马体人掩护着他,我只是感觉他很得意,可是这一点您从他脸上就能看出来。只怕我们……”
噢噢的歌声被一声大吼打断了。又有一个马体人跳进了圈子,这是一个身上长着斑点的身强力壮的年轻雄性马体人,他蹬丁蹬四蹄,高举起两把短剑,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瞪着司血克。
歌声变得低沉。那些没有参加合唱的人,现在保持着沉默。两个马体人在大厅中央转来转去,甚至那些服务员——大都是些乳毛未退的雌性马体人——也不再来回走动,被这种场面吸引住了。
司血克向前一跃,剑锋在烛光中一闪。青年挡住了进攻。司血克用两条后腿支着地,直立起来.双方都做了一些敏捷的欺骗动作,想突破对方的防守,青年再一次躲过一个进招,自己直立起来,转入进攻。司血克击退了他,决斗在继续。
不看这场决斗的只有那拉铁一人。戈敦察觉到,他是在等待什么人,他的目光中隐含着胜利的喜悦。莲娜仍然是那样高傲而镇定,就像此刻是在北落师门自己的王宫里。戈敦暗想道,在这镇定自若的外表下面,她是否像戈敦本人一样,感到恐惧?& &
双方起劲地斗着,动作快捷的手臂和铁一样的利爪舞动着,身躯灵活而机动,眼睛射出凶狠好斗的光芒。这真是一场恶斗,要拼一个你死我活。已经见了血,起初还无人觉察,现在已经进到最里层观众的身上,歌声越来越响亮,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野兽吼叫声。戈敦无法克制住自己,他很惭愧地感觉到,这残忍的娱乐也把他吸引住了,格斗双方的勇猛姿态和矫健身手使他如醉如痴,不时迸发出喝彩声。最后,身上长斑点的雄性马体人把短剑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跑,他已经遍体鳞伤了。司血克发出一声胜利的长啸,这时,其他马体人高声称赞着,围住了他,纷纷递给他一杯杯美酒和一块块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戈敦方才的兴奋心情平静下来,他又觉得恶心,便伸手去端酒杯。这时,苛尔汉碰了碰他的胳膊肘道:“请看看门口……”
门洞里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人,穿一身黑色的皮衣服,胸前佩戴着一个宝石锤矛,闪闪发光,钢盔上插着一个羽毛,几乎是纯黑色的绛紫色披风披在肩膀后面,那儿还藏着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东西。
莲娜全身一震。那拉铁一跃而起,要求全体肃静,然后高声宣布说:“外宇宙辛可畏伯爵到!”
伯爵走过大厅,马体人们恭敬地后退让路。戈敦终于看到了跟在他后面的随行者,此人几乎从头到脚蒙着一件闪着金属光泽的衣服,这身衣服有一点像是带风帽的袈裟。这个家伙的身体瘦弱得出奇,他走起路来如同一条抽搐着的爬虫,使戈敦望而生厌。
辛可畏伯爵摘下头盔,吻丁一下莲娜的手,
“多么幸运的巧合呀,女士!至少对我来说是幸运的……我希望,我同时拜访您的表弟和您本人,您是不会见怪的吧?”
“谁会对巧遇见怪呢?”莲娜回答道,她以尽可能温和的方式抽回了手。“您的同伴是何许入?”&&.
穿袈裟的家伙的身体乱扭了几下,显然这就是彬彬有礼的鞠躬,然后又吱吱尖叫了一声,便退到了桌子最靠边的地方去了。
“他是帝国最远的盟国的代表,女士.习俗不允许他露出面部。”辛可畏笑了笑,望了一眼苛尔汉说。“他在我这儿的地位跟您这位大臣一样。”
伯爵向戈敦简短地问候了一下,便坐到了桌子后面,宴会继续进行。戈敦发现苛尔汉坐立不安,他的鸟爪在大酒杯上忽而张开,忽而紧握。几名乐师又来到大厅中央的原来位置.一些长着革状翅膀的四不像的生物,爬在柱形栏杆上,同时发出有强烈节奏感的尖叫声,这是他们在唱歌。但是戈敦感觉到,气氛开始有些紧张了,仿佛有一个阴影,笼罩在所有在场的人的头顶上空。司血克和他的同胞好像已经不再从美酒歌舞里得到乐趣,一个个溜到屋角。戈敦暗暗问自己,是不是这个怪异的陌生人的到来,使他们感到脊梁骨打颤,发冷,就像自己的感觉一样呢?至少来说,他感觉到这个可恶的家伙此刻正躲在他那身奇装异服里监视着自己,这种感觉没有消失。
这时在竞技场上,一个年轻的马体人刺中了对方,顿时全场喧闹起来。莲娜站起来了,
“我要离开您和您的娱乐活动,表弟,”她用冷冰冰的语调说,“咱们明天再谈公事。”
戈敦在她还没讲完话的时候,就已站起来,他暗想道,这一下总算能够逃席了。可是不!那拉铁坚持要送莲娜回去,于是戈敦和苛尔汉只好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他们登上了楼梯,穿过一条很长的过道,这里,欢宴歌舞的声音只能依稀听到。
“我极其遗憾,莲娜,我的朋友们得不到您的欢心。我在他们中间生活的岁月太长了,以致忘记了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
“我丝毫也不反对您的朋友,是您和辛可畏在诬陷我。”
“别这样想,表姐!”
“您很蠢,那拉铁,而且你们为自己制定的目标,远远超出你们的能力。还是满足于统治你们的森林和心爱的马体人吧。”
戈郭看到那拉铁面部扭曲的表情和眼睛的闪光,但是那拉铁的语调仍然是心平气和的。
“王冠赋予戴它的幸运儿以睿智。因此,我不敢对您的话提出抗辩……”
“您这些外交词令并不得体,要知道为了争夺这顶王冠,你们是准备杀人的。”
那拉铁看了一眼表姐,他无法掩盖自己的惊讶,甚至不想否认她的话。而且,莲娜也没给他留下否认的时间,她指着站在她住所门旁的六名卫士说:“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奉劝您转告辛可畏,就说我有忠实可靠的人守卫身边,他们既不能收买.也不能吓倒,更不能用蒙汗药弄昏,当然,可以把他们肉体消灭,但是紧接着就得杀死他们在巡洋舰上的伙伴,因为两者之间保持着经常联系,如果这个联系中断了,北落师门立刻就会知道,就会有一支星际小舰队前来进攻。当然,谁也不能阻止辛可畏试图消灭这个舰队,但是仅此而已,再往后,不论是他,还是您,就会彻底失败。”
“别害怕,女士。”那拉铁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才不怕呢.晚安,表弟。”
卫士关上了门。那拉铁毫无表情地看了戈敦和苛尔汉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苛尔汉挽起戈敦的手臂,他们走向自己的寝室。戈敦想说一句话,但他的同伴用命令的手势让他别作声。苛尔汉似乎在侧耳谛听着什么,然后,他拉着戈敦走过他们的房间,来到过道尽头。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一直走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那里有个盘旋而下的楼梯,通向王府的一个大门,苛尔汉推了一下戈敦往楼梯下面走,他的声音里含着绝望:“现在没有人监视我们……我必须马上回到座车了,向刚格瓦舰长报警。”由于预感到祸事临头,戈敦觉得心里发紧。
“出了什么事?”
“我全明白了,”苛尔汉道.“他们眼下并不准备杀死莲娜。”在忽闪忽闪的黄眼睛里,可以很容易地看出来此时他是多么恐惧。
“他们打算要干的事……比这要坏一千倍!”
戈敦不由得退了一步,
“应该尽早把她接出来!”
“办不到,她处在监视之下。她住所周围的房间里,全隐藏着马体人,会立刻发出警报的,她没有逃出王府的任何机会。”
“可是有警卫……”
“请听我说完,戈敦。这里有一种警卫根本无法匹敌的力量,这就是跟着伯爵一起来的那个灰衣怪客。我曾试着探测一下他的智能,但是被反弹回来,震得我头昏脑胀。马体人的传心能力要比我强,有几个马体人成功地穿透了他的防护,至少穿透了一部分,他们十分震惊,甚至忘记遮挡住自己的思想,您注意到司血克和其他马体人离开了宴会大厅吗?他们是被这家伙吓坏了,而马体人并不是胆小之辈。”苛尔汉说得这样快,又是这样焦急不安,以致戈敦只能勉强听懂他的话。“而在这之前,司血克长时间凝望着莲娜,正像我方才所说的,忘记了保护,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把莲娜看成一个被剥夺了意志和智能的布娃娃,司血克既感到恐惧,又有些同情,他为莲娜来到这里而惋惜。”
戈敦觉得自己被恐怖的浊浪重重包围,他问道:“这家伙有这么厉害吗?”
“过去我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人,我不晓得他来自何方,是什么生物体,但是,他的智能比我们的所有武器的威力都大。”苛尔汉走下了楼梯,“目前,他们对自己的计划还在秘而不宣,如果刚格瓦能紧急通报到北落师门,那他们就不敢动手……”
“这是一种对策,”戈敦心中暗想道,“但是还有另一种对策,刚格瓦还可以派一支兵力相当强的队伍来,使这个可怕的灰衣客无法把它全部压制,巡洋舰上有—架直升机,只要半小时,援兵就能赶到……”
戈敦紧跟着苛尔汉急速行进,他们走下楼梯后,走过一条狭窄的短过道,穿过一扇不大的门,从王府中走进了夜幕。远处宴会上的欢声笑语这里也能听到,他们绕过一座建筑物,来到屋角,小心翼冀地回头望去,宴会厅的大门口灯火通明,客人们来回走动着,但是人数明显地减少了。座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仍旧有六名警卫.车里坐着通信军官和驾驶员。
戈敦向前冲去,但是苛尔汉拉住了他。
“我们来晚了,他们的意识……”
戈敦迟疑了一下,他似乎看到,在马体人中间有一个灰色的身影溜出来,消失在门口了。这时,坐在座车里的通信军官正俯身对着送话器说话。
“看到了吗?”戈敦说。“一切正常,他们保持着联系。”
他挣脱了苛尔汉的手,向座车跑过去,但是还没有跑出五步,就被一名警卫人员发现了。这人立即端起了武器,其他警卫人员也以恫吓的姿态行动起来,戈敦述忙跑回房角后面,警卫们放低了武器,恢复原状,睁着毫无表情的眼睛呆望着那些在树下蹦跳嬉戏的生物。
“下一次可要听话哟.”苛尔汉嘟哝着。
“可是通信官……”
“是的,他保持着联系,但这对于灰色客来说如同儿戏。”
他们沿着在黑暗中婉蜒的宫墙往回走,苛尔汉绝望地张开和攥紧手指。
“接近他们的路截断了,可是必须行动,而且要快。”
戈敦抬头望去,莲娜住处的窗子在高处亮着灯光,很可能灰衣客已经逼近了那些卫士,要把他们的智能变成任人摆布的一团浆糊,而那些隐蔽在隔壁房间里的马体人,正在待机而动……
戈敦飞快地冲进一片空地,向一排大树跑去,树下露出村庄圆形的房顶。苛尔汉跑在他的身旁,戈敦对于同伴的传心禀赋很满意,使自己不必多费时间向他解释。
他们跑到树下,树木轮廓模糊不清的阴影正在星际霞光的光辉中晃动着.他们听到了马体人们发出的让人听不惯的但已熟悉的叫声.这些土著居民半身被树荫复盖着,迈着无声无息的步伐走过来,把两位来客围住。戈敦看到了他们长圆形的头和反射着星光的一双双猫眼,怪得很,一点也不害怕,已经没有时间害怕了。
“我的头脑向你们开放,”他说。
“你们应该明白我的话,懂不懂语言无关紧要.我要见司血克。”
土著居民的人群顿时活跃起来,在暗色人影中间的一个走过来了,响起了一个粗犷的吐字不清的声音:“您的头脑对我开放了,我理解了您的愿望,但是我一点也不能帮忙,回去吧。”
“不,”戈敦不同意。“你们会为了对那拉铁的爱戴来帮忙,不是为了我们,甚至也不是为了莲娜,仅仅是为了他,你们接触了灰色怪客的意图……”
马体人发出了不满的叫声,苛尔汉问道:“辛可畏和这个灰衣客……两个人谁在指挥,谁在执行?”
“是灰衣客在操纵,”司血克回答道,“伯爵在执行他的命令,却丝毫也意识不到。”
“如果那拉铁当上了北落师门的国王,谁将是真正的统治者?”
司血克的眼睛在星光中闪了一下,但是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不行,我不能帮助你们。”
“但是,司血克。”戈敦接着说,“他们能让那拉铁长期统治国家吗?那拉铁是为了异形人类夺取政权,可是,那些人如此急于夺权,是为了准呢?”
“我看不了这么远,”司血克的声音低得听不清楚,“但不是为了我们,这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也不是为了那拉铁,女王一旦去世,他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他们需要的,只是他这个身份。可是,你知道,归根结底,他会有什么下场。你-肯-定-知-道,司-血-克!”
戈敦看到,司血克心情激动,全身发抖,便不失时机地乘虚而入:“如果你们爱他.快去救他吧,你们本来就知道,他头脑不完全正常。”
“是的,但是他爱我们,”司血克用吓人的声音说,同时把他的巨爪举到人的头顶,“他是我们中间的一员。”
“那你们就快去救他吧,否则他是死定了。”
司血克没有回答。树梢上掠过一阵清风,马体人们焦急不安地在商量着如何行动。戈敦镇静地等待他们作决定,如果他们拒绝帮忙,那戈敦就拿起武器,亲手杀掉灰衣客……
“您来不及扣扳机就会死掉,”司血克针对他的想法说。“那好吧,为了他……仅仅是看在他的份上,我们将帮助你们。”
戈敦忽然感到膝盖一阵发软,他混身被大汗湿透了。
“那就赶快行动,咱们应该赶到前面……”
马体人群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你们不去,”司血兜说道。“你们留下,我们要掩护你们的头脑,从你们一到这里,我们就这样做了。”
戈敦还想反对,但是司血克抓住他摇晃了一下,像是一个发怒的长者。
“是我们在监视着她,因此,要由我们设法把她救出王府,你们是永远办不到的,你们只要一回去,马上就会被发现,那时候可就一切都完了。”
“他说得对,”苛尔汉插话说道,
“让他们见机行事吧。”
以司血克为首的四名马体人向王府方向进发了。戈敦不安地目送着他们,其他马体人聚集在四周。
“他们在我们头顶上构成了一个防护屏,”苛尔汉解释说,“为了跟他们配合,您要想一些无关的事情。”
无关的事情?!说得倒轻巧……尽管这超出他的能力,戈敦还是努力去想别的事。冷汗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淌,一滴,又一滴,就在这种节奏里,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
蓦然间,从王府方面传来喊叫声和枪声。戈敦全身感到了这里马体人们的反应,一跃而起,只过了一瞬间,只见司血克一纵一纵地飞驰而来,在他的手臂里,有一个在暗夜中难以看清的人体在挣扎着,紧跟着他的三个同伴也回来了,其中一个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接着!”司血克把莲娜抛进戈敦的怀抱,“她一点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您向她解释一下,否则,我们就全完了。”
莲娜在奋力挣扎。
“这是您的主意吗,戈敦?他们破门面入,把我从床上拉出来……”她那颤抖着的灼热的胴体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在他的怀抱里挣扎着,“你们怎么如此无礼?”
她打了戈敦一个耳光,而戈敦挨这个耳光却感到舒服。
“您过后可以下命令枪毙我,如果您愿意,但是现在您得听话,这关系到您的智能,您的安……”
就在这时候,有一种力量扑到了他身上。就像是一根大棒恶狠狠打下来,把他那被麻痹的、战战兢兢的意识打入了无边无底的空虚之中。眼前闪现出莲娜惊慌的面孔,有什么人,似乎是苛尔汉,发出了压抑的叫声。在马体人的队伍里,传出了低沉的呻吟声。某些超出戈敦想象的力量之间,开始了一场势不两立的搏斗——而他以一种无法解释的方式感觉到了这场搏斗,后来,蒙住他眼睛的黑纱掀掉了,于是他听到了司血克的声音;“走!要快……”
马体人们的手在拉他,推他,催促他行动。他帮助莲娜骑到司血克背上,自己骑到另一个高大的雄性马体人肌肉发达的背上。村庄里一片混乱,怀里抱着孩子的马体女人们惊恐万分地四散奔逃。司血克在最强健有力的十名马体人的护卫下,穿过一片丛林,放开四蹄飞奔。戈敦使出最后的力量紧紧抓住自己的坐骑,而这个坐骑载着他穿过田野和森林,越过谷地,在林间小路上无数次地左拐右拐。戈敦不时看到苛尔汉,他灵活地骑在另一个高大的马体人身上,戈敦还能看到莲娜的白衣服在暗夜中飘动。& &
天空现出曙光,是粉红的光辉是海中冰块的青光,是颜色像牛奶一样的白光……远远望去,景像十分瑰丽。
戈敦听到了自己身后的人声,他还感觉到了另一种东西……恐惧。身体里的一切都缩成一团,颤抖着等待着新的袭击。他似乎看到,灰衣客正在追击他们,这家伙身手不凡,无影无形,迅如疾风,背后袈裟在飘扬着……
猛然间,这种袭击又来了。如同大棒当头打下来,这一次戈敦挺过去要容易一些,但是他看到,莲娜被打得弯下了腰,如果不是周围的马体人簇拥着,她肯定会摔下来。显然,这次袭击是直接对准了她。
然后,比第一次要快一些,这不可知的力量减弱了,最后完全消失了。
“谢天谢地!”苛尔汉用嘶哑的声音说,“灰衣客力量也有限度,距离一远,他的力量就减弱了。”
“我们受到了经常的压力,掩护你们头脑的能力也减弱了。”司血克说。他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以难以置信的远距离跳跃跨过林中草地,莲娜不顾一切地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其他马体人也在竭力狂奔,以便不落在首领后面。尽管如此,当他们在火红的天空下,越过一道道金色的山岗的时候,戈敦还是觉得走得太慢,这漫长的里程似乎没有尽头。
“听!”他忽然大喊一声。
远方传来一种新的声音,低沉而单调,像是树枝之间呼呼的风声。
“是的,”苛尔汉道,“这是汽车的声音,灰衣客在迫赶我们。”
马体人们提高了速度,尽可能躲开道路,但是呜呜的声音不可阻挡地越来越近了,不需要具备传心的本领,就可以感觉到马体人被吓成了什么样子,他们在有谁筋疲力尽倒下之前,在尽力躲避开新的袭击。这支队伍使出最后的力量,登上了—座山峦的顶部,前面便是森林的边缘,再进行几次跳跃,戈敦便看到了航天港的建筑物和两艘巡洋舰闪闪发光的侧影,一艘的舰首上是白太阳的国徽,另一艘的是锤矛.两艘战舰的舱门都开着。戈敦下来站到地上,抱起莲娜失去知觉的身体。
“灰衣客就在附近!”司血克在狂奔之后,气喘吁吁地说。
呜呜声停止了,很可能,汽车在起降场附近停了下来。戈敦感觉到,他的头发在轻轻飘动。
“我们十分感谢大家,”他对马体人群说道,“公主永远不会忘记这一件事。”
他把莲娜抱在怀里,向战舰跑去。
司血克的声音传到他耳边,“我们做了该做的事,要走啦!”
还听到苛尔汉的喊声:“别丢下我们不管!否则会前功尽弃的,我一个人保护不了他们的智能!”
戈敦竭尽全力,在混凝土的路面上奔跑,他的全部感情都涌向迎面打开的战舰的舱口。他听到苛尔汉也在旁边跑着,有一刹那他觉得,灰衣客放弃了追击,再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但是,无声的迅雷一下子劈下来,立刻把他打进了昏天黑地之中。
莲娜的躯体从他的手臂里滑落,他本能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掩护她,她发出了一声呻吟。戈敦被一种无影无形的力量震得两眼发黑,全身疼痛,他奋力抵抗裹住他意识的黑暗,不顾一切地向等待他们的舱门拼命冲过去。舱门的光越来越亮,亮得耀眼……许多手臂,说话的声音。戈敦冲出了浓重的冷冰冰的黑暗,看见人的面孔,穿制服的人,看到了刚格瓦托在手臂上的莲娜……后来,他感觉到一些有力的手臂把他抬起来。远处又响起了愤怒的呼啸声,仿佛是树冠上刮起一阵狂风,两个人把失去知觉的苛尔汉搭上了战舰。
刚格瓦威严的声音在下达命令,“准备起飞!”
入口舱门轧轧地关上了,警笛尖叫起来,红色的起飞灯开始闪亮……这是戈敦看到和听到的最后的一切。
他是在小客厅里醒过来的。莲娜紧紧靠在他身上,脸色白得发青。她的眼睛由于方才经历的恐怖一幕而睁得大大的,全身颤抖着,像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
巡洋舰已经飞出了大气层范围,铁阴星枯红色的圆盘在迅速缩小。直到此时,苛尔汉才恢复了知觉,他的目光还恍恍惚惚的,但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洋滥着自豪感:“一分钟,整整一分钟!……整整有一分钟之久,我一个人顶住了他!”
“苛尔汉,他是什么人……这个灰衣客是什么来历?”戈敦问道。
“我看,他不是我们银河系的,”苛尔汉低声答道,“我想,这是古代的恶魔醒来了……我想……”
与异形人类联络的大臣垂下了头,不再说话。戈敦这时也想起自己的事。“是的,”他想道,“在20世纪,我忆起这无边世界的美丽,但是忘记了它的恐怖和危险。但是,这毕竟比起那种窝囊的生活要好得多,我曾是那种生活的俘虏和人质……是的,乔格大夫,这是误解!错误地认为只有那颗渺小的行星和它上面时间的缓慢流动才是真实的,错误地认为未来世界浩瀚无际的大洋毫无意义,就算这是想吧,大夫,但是我选择了幻想,我为它牺牲了一切,我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永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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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无垠之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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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5 上传
在天空里有升有降的几个月亮的照耀下,用岩石雕成的北落师门王国的历代君主在安睡。从灯火通明的城市,到富丽堂皇的王宫,在整个大道两旁,矗立着他们比人体高大的雕像。这里有十一个朝代的几百位君王——在这条大道上走过的人,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在几个月亮照耀下的大道,显得空旷而寂静,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下,那些石刻的脸,似乎时而微笑,时而阴沉,在思考着他们自己隐秘的心事。
戈敦站在典礼厅中,周围是宽阔而昏暗的空间,他面对着这气势恢宏的林荫大道,不禁感到自己的渺小。从隐没在黑暗中的墙上,还有用油彩画出的另一些脸在俯视着他,这时他感觉到,他在他们的目光中看到了蔑视的神情,似乎在说:“地球人,你这个来自古老的20世纪,距离我们有20万年之远的人,你离开了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到这里来做什么?”
的确,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无比陌生。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坠入秒差距和千万年的无底深渊。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为这种感觉所困扰了。几十万亿亿公里和几千个世纪把他和他出生的世界隔断了,他三次穿越了空间和时间不可想象的深渊,但是自己保持不变,他仍然是来自20世纪纽约的戈敦。
为了什么?他甘冒风险,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身体的原子穿越了时间大洋,在遥远的未来重新聚合?他本以为,他这样作是为了一个女人。当他在翟阿隆体内时,爱上了她,可是她现在却把他当成了陌生的来客,变得难以亲近。那么,他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站在大厅令人压抑的黑暗中。忽然,他听到了非人类的吱吱叫声,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这真是奇怪,戈敦。在最危险的时刻,您不觉得害怕,而现在却又怕得发抖。”
在浓重的夜色里,如果不是羽毛的沙沙声,长着弯钩鸟嘴的脸,还有在几个月亮的清辉中发亮的睿智镇定的眼睛,那就会把苛尔汉看成一个常形人。
“我曾要求您不要窥视我的思想。”
“您还不懂传心术。”苛尔汉以道歉的口气说。“我并没有深入您的头脑里,但是我不能禁止自己感受您流露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会,补充道:“我来找您,是来请您参加御前会议,是莲娜派我来的。”
戈敦又一次感到,心中重新涌出一股愤怒和委屈的情绪。
“御前会议和莲娜公主需要我做什么?我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而且,我还是个原始人,这一点不该忘记。”
“在某种程度上您说得对,但是莲娜是女性,又是公主,您的感情对她来说又是这样复杂,就跟她的感情对于您一样,这一点也不该忘记。”
“真见鬼!”戈敦来了火。“我当个落伍的情人可真够受的,还要听别人的安慰.而这些话竟然出自……出自……”
“一个长得过大的麻雀之口,”苛尔汉把戈敦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据我所知,这是一种生活在你们地球上的鸟类。请放心,您丝毫也没有得罪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戈敦的话说得十分真诚。尽管与异形人交往到现在仍不习惯,但是苛尔汉同他有许多事联系到一起,没有苛尔汉的帮助.他未必能冲出他们一起遇到的险境。“好吧,我去。”
他们离开了昏暗的大厅。天已经很晚了,在王宫宽阔的走廊里迎面没有遇到任何人。但是在这种寂静和空旷的环境中戈敦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气氛,这常常是危险的先兆,这种感觉并不是出于他的想象,因为危险距这里很远,这危险隐藏在外宇宙伯爵领地一带,那里是银河系遥远的,荒凉的边境区域,但是,当他们突然返回之后,在这么晚的时候召集御前会议,这事实本身就说明了危险的严重程度和范围之大。
当他们走进一个镶着木板的不大的房间以后,有四张脸朝着戈敦转过来。他在这四张脸上,看到了从惊奇到毫无掩饰的敌视这些相当复杂的感情。苛尔汉是参加御前会议唯一的异形人。坐在桌后主持会议的莲娜,问候之后便向四位男人介绍戈敦。这几个人是御前会议成员。
“这的确是必要的吗?”与会者中最年轻的一位扬起浓眉,提出这个问题,他还用尖刻的口气补充道:
“我们知道您对这个地球人有好感,公主,但是应该承认,我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要求来,”戈敦打断了他的话。“我是……”
莲娜的蓝眼睛注视到他的目光。
“是的,有这种必要,阿布罗。请坐下来,戈敦。”
他坐下来,准备反驳,这时听到苛尔汉小声说:“不必这样好斗嘛。”
这个十分像一只大鸟,长着—双射出智慧光芒的琥珀色眼睛的异形人,向他提出意见,这使戈敦发出微笑,于是他让自己放松一些。阿布罗开始发言,他不看戈敦.话说得很粗;“局势是这样的.那拉铁竟敢动用武力反对北落师门女王,我的意见是:先发制人.向铁阴星派出一个重巡洋舰分舰队,好好教训一下那拉铁和他的马体人。”
戈敦在内心深处不能不同意这个意见,因为他有体会。他们上次脱险真是九死一生,但是,莲娜轻轻摇了摇长着漂亮金发的头。
“我的表弟那拉铁构不成危险,尽管他早就密谋策划反对我。只不过他和他那些野蛮人能力太有限了,可是现在他有了外宇宙的伯爵们作盟友。”
“那就要向伯爵们发动一次攻击。”阿布罗神情严峻地说。
戈敦对这个直爽果断的人不由得产生一种好感,尽管阿布罗对他这样不友好,但是他听到了苛尔汉吱吱叫的、颤抖的声音;“这也不是主要的敌人。有一种不可知的神秘力量藏在诸伯爵和那拉铁的背后,他们的使者几乎置我们于死地,我们没能够弄清楚,这是什么人。”
戈敦想起了那个全身裹着灰衣的怪物,这家伙跟辛可畏一起来到铁阴星,以无与伦比的强大破坏力向他们的智能进行攻击。莲娜脸色发白,她也想起了这次攻击。
“我们打了爵们,就能发现,什么人站在他们背后,”另一个顾问说。
“阿布罗的意见是对的。“
“我看,你们忘记了,”莲娜插话说.“诸们爵现在还是帝国的盟友。”
“跟我们一样,”阿布罗说。“只不过我们是平和的。”
莲娜点了点头。
“当然喽。但是我们必须事先与特罗翁那里商量好,才能发动攻击。”
戈敦感觉到大家都不痛快。这几个人像小国的大多数公民一样,自尊心十分强烈,因此一想到他们作出决定还要受什么人的制约,就很不高兴。但是帝国就是帝国,在统治着无数星球世界的银河系里,它是最大的强国。
“我派苛尔汉去谈判,”莲娜说。“戈敦陪他一起去。”
戈敦感到他的心狂跳起来。特罗翁星!他又将看到特罗翁星了!
阿布罗发言极力反对,而御前会议的元老阿图诺站了起来,准备表示大家一致反对。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戈敦很久,转过头去对莲娜说:“我们没有权利议论您看上了哪些红人,但是当他们开始干预国家事务的时候,我们要说;下行。”
莲娜也站了起来,怒容满面。然而老臣经受住了她那怒气冲冲的目光。可是她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因为苛尔汉这时插进来讲话了,他在莲娜刚一开口就打断了话头,但是作得十分委婉巧妙,使得谁都不感到难堪。
“殿下,经过您的允许,我想来答复这个意见。”他仔细地看了看四张露出敌意的脸,“我想,各位不怀疑我有些能力,而且很少在事实方面出错吧?”
“说正题,苛尔汉,”元老表示不满说。& &
“好吧,”大臣把一只鸟爪搭在戈敦肩上,回答道。“我仅仅摆出一个,但又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在整个银河系里,没有任何人,我强调一遍,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这位名叫戈敦的地球上来的人,能得到帝国领导人这样的高度信任。”& &
会议成员脸上的敌意变成了非常惊讶的神情。& &
“可是为什么……是怎么一回事?”阿布罗说道。& &
“这么说,您还是探测了我脑子里的记忆。”戈敦怀疑地说,“当然,如她自己没告诉您的话……”
苛尔汉没有理会他的嘟哝:“我摆出了事实,其余无可奉告。”
大家都很感兴趣地看着戈敦,但仍然露出不信任的表情。然后阿图诺嘟哝着说,“既然苛尔汉这么说,那就是真的喽……而且……”他把话咽了回去,然后用肯定的语气说:“好吧,让他们一起去一趟吧。”
“不知为什么没有—个人问问,我愿不愿意去。”戈敦低声说。
作一名他人意志顺从的执行者,连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他已经厌烦了,如果不是莲娜,他会把心里的想法全讲出来的。这时莲娜以一种不容反对的语气宣布说:“先生们,现在散会。”
此外,再没有说一句话。当人们离开之后,莲娜走到戈敦面前。
“为什么您这样说?您是非常愿意去那儿的。”
“您这么看吗?”
“不必装了。在讲到特罗翁星的时候,我看到了您喜悦的脸色。”她嗔怪地看了戈敦一眼,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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