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家世界英雄完美版出招表核心推荐的是暗杀,一出,钱

天国拯救修道院任务怎么完美暗杀 修道院任务攻略-新视野-齐鲁晚报网
天国拯救修道院任务怎么完美暗杀 修道院任务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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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拯救修道院任务怎么完美暗杀呢?很多玩家在暗杀的时候会被发现,怎么才能不被发现呢?有什么小技巧,需要注意什么,今天小编给大家带来,天国拯救修道院任务完美暗杀攻略。
修道院任务攻略:
进学院后让他带路,直接去二楼暗格拿匕首和钱,厨房修士买撬锁器,回来他刚好带你走到炼金室,关门暗杀不会被发现,随便撬个门大摇大摆走出修道院即可。
或者长老在凌晨4点会最先到祷告的教堂,此时有一小会儿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你把他击晕,搜出修道院的钥匙,就可以开门出去了。出去之后就可以使用马包里的物品。
以上是天堂拯救修道院任务怎么完美暗杀 修道院任务攻略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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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描左侧二维码或直接加微信号“qiluwanbao002”关注齐鲁晚报官方微信公共平台。宋教仁到底是谁刺杀的? - 知乎624被浏览<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5,976分享邀请回答china.com.cn/culture/txt//content_.htm宋教仁的威望远不如孙中山黄兴,这已在理事长选举中得到确认。孙中山如果真要抓党权当时完全可以不转让党权,毕竟他的理事长是选举出来的,权威性和合法性绝对充足。【其实你注意观察票数的话,会发现宋教仁虽然排名第三,但只比第四名多了4票,和孙黄的得票没法比】第九:希望大家注意避嫌原则,对于袁克文的《辛丙秘苑》一书中关于宋教仁案的内容要高度警惕和存疑。里面提到的:应桂馨当着陈其美的面威胁要杀宋教仁,陈其美应夔丞等人设宴。宴席进行中间,陈其美询问宋教仁组织国民党政党内阁的办法,宋教仁表示说:“我只有大公无党一个办法!”陈其美听了没有说话。应夔丞在一边骂道:“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叛党,我一定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手枪。在场的其他人劝住了他。宋教仁说:“死无惧,志不可夺。”大家只好不欢而散。【这个段子被引用的最多,注意它的出处只有一个,就是袁克文的书】沈翔云偷听到陈其美应桂馨合谋对付宋教仁,沈翔云通过舒清阿结识自己等内容被很多的地方引用。可这些完全是袁二公子自说自话,因为沈翔云【见沈翔云维基词条】在1913年被袁世凯通缉杀害了,死无对证。可问题是如果袁克文说的都是真的,要知道二次革命以后,陈其美之流已经逃亡日本,袁世凯袁克文为何不让沈翔云和舒清阿作证,指证应桂馨的阴谋(即使没有确切证据,也可以为袁世凯的清白造舆论,沈可都是陈的身边人啊),袁世凯更是弃沈翔云这一关键证人不要,主动将其杀害。这点让人对袁二公子所记内容生疑。如果袁克文说的是真的,那根本无法解释沈翔云为何不被陈其美灭口,反而在陈身边活的好好的,却死在最需要他的证词的袁世凯手中。还有一点很重要,其实即便是袁克文,也承认赵秉钧参与了刺宋,这点被热衷于引用这本书的翻案派有意忽略了袁克文在书中这么写到:杀遁初之主谋者,陈应也,应既诛矣,陈亦被刺于沪寓;与闻者,赵,洪也,赵为仇家杨某所毒,洪则绞首于狱很明显,袁克文在强调陈其美是主凶的同时,也承认赵秉钧默许了刺宋,这点值得特别注意。第十:关于于右任对宋案的态度,于右任所著的先生之死,天下惜之。先生之行,天下知之,吾又何纪,为直笔乎?直笔人戮。为曲笔乎?曲笔天诛。嗟嗟九泉之泪,天下之血,老友之笔,贼人之铁。勒之空山,期之良史,铭诸心肝,质诸天地。呜呼!”一些人认为这段话暗指是kmt自己行凶,于右任本人不好直说。这幅挽联是1914年宋教仁墓建成后【当时于右任身处上海法租界】,对此我的理解是:当时袁世凯气焰正强,而且建造宋教仁墓的钱也基本来自于袁世凯的北京政府,上海当时又被袁党郑汝成控制,于右任自然无法直说袁世凯是主凶。怎么理解这幅挽联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但值得注意的是:事实上,于右任对陈其美有很高评价,陈其美殉难,于右任痛不欲生,他以泪研墨,挽联数副志哀。如悬于湖州追悼会会场的挽联十年薪胆余亡命;百战河山吊国殇。还有一联:春尝秋禘生民泪;山色秋光烈士坟。“此联至今仍镌刻于湖州陈其美墓地石牌坊上。如果于右任真的怀疑陈其美是杀害好友宋教仁的元凶,他还会高度评价陈其美吗?其实于右任本人其实也同样坚持袁世凯赵秉均是主凶,洪述祖落网后,于右任立即通电北洋政府“武、应、赵、袁,叠遭天谴。惟余此孽。法网始罹,务望引渡以后,严密防范,彻底根究,庶后之作恶者,知天道难诬,助恶者知国法莫贷。”见国民党中央党史史料编纂委员会编:《宋教仁被刺史料》(革命文献第四十二、三合辑)第309页,1968年台北版。309184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9446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暗杀大师:寻找伦勃朗_在线翻页电子书免费阅读,发布_云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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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大师:寻找伦勃朗
目录序序幕第一部 源头第二部 归责第三部 鉴定第四部 揭幕第五部 康复序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m.bookben.com---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暗杀大师:寻找伦勃朗(出书版)》作者:[美]丹尼尔·席尔瓦/译者:万丽莹/陈磊  作者: [美] 丹尼尔·席尔瓦  出版社: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原作名: The Rembrandt Affair  译者: 万丽莹 / 陈磊  出版年:   内容简介:  愿意为了什么而死,就要为了什么而活。  ——————————  英国,一位知名修画师在家中被杀,他正修复的一幅伦勃朗油画被盗。凶案现场,莫奈、提香、塞尚的著名画作都未遗失,为什么丢的是这幅从未面世的伦勃朗?  传奇特工加百列艾隆重出江湖,第一站来到伦勃朗的故乡荷兰。他发现, 这不是一起寻常的艺术品盗窃案。这幅伦勃朗,是个“大”麻烦。  ——————————  希拉里和克林顿,除了都爱当总统之外,唯一的共同爱好可能就是看《暗杀大师》。  比尔克林顿:“暗杀大师”加百列是我最喜欢的虚构人物。  希拉里克林顿:席尔瓦的小说一出版,我马上就会读。
-  ◆ “暗杀大师”已连续16年稳居《纽约时报》畅销榜,7次夺得榜首!  ◆ 狂热粉丝已遍布美国、英国、法国、德国、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以色列、丹麦、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克罗地亚、保加利亚、巴西、韩国、泰国、越南等37个国家!  ◆
亚马逊、Goodreads口碑爆表,好评率高达98%!  ◆ 真正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传说!征服全球亿万读者的伟大角色——“暗杀大师”加百列艾隆,又回来了。  ◆ 好莱坞争抢电影改编权,作者多次拒绝,因“没人能演出暗杀大师的味道”!  ——————————  媒体推荐:
-  世界悬疑小说领域的至高杰作。看着席尔瓦用文字赋予“暗杀大师”加百列这个角色生命,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无论他在挥洒热血还是涂抹油彩。——《科克斯书评》
-  在席尔瓦之前,从未有一位作家以这样的方式讲述世界。如果你还不是席尔瓦或“暗杀大师”加百列的粉丝,你会错过当代文坛凤毛麟角的悬疑小说之一。——《赫芬顿邮报》
-  作为一名骨灰级悬疑小说书迷,第一时间阅读席尔瓦的新作几乎是一种义务。席尔瓦带上他的标志性角色——摩萨德特工加百列,基本保证了你一两天的绝妙享受。——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
-  在“暗杀大师”系列作品中,席尔瓦创造了一个传奇般的秘密特工,他拥有的才能会让007詹姆斯邦德流下眼泪。——《达拉斯晨报》
-  《暗杀大师:寻找伦勃朗》是颗重磅炸弹,注定会一鸣惊人……这个世界需要更多加百列这样的英雄,以及更多席尔瓦这样的作家。——书讯网
-  谜一般的加百列艾隆是悬疑小说里极为迷人的英雄之一。——《费城问询报》
-  抚慰人心的散文式文风,精心刻画的角色,以及令人目不暇接的情节……会再次令席尔瓦的粉丝兴奋起来,令还未读过席尔瓦的人从此欲罢不能。——《人物》杂志
-  席尔瓦把加百列艾隆塑造成了当今世界非凡无比的隐秘战士。——《科克斯书评》
-  美味佳肴。如果你已经是榜首作家丹尼尔席尔瓦的忠实粉丝,《暗杀大师:寻找伦勃朗》是必读之作;如果还不是,那么你应该成为他的粉丝……强烈推荐。——《明尼阿波利斯星坛报》
-  加百列艾隆——传奇特工、杀手、以色列情报机构未来领袖——是一个从事着残酷事业的优雅的人。极少数这个类别的作家,可以像席尔瓦一样把暴烈的图景处理得那么优雅。——《沃斯堡电报》
-  对于喜爱悬疑小说的粉丝来说,这是一部巧夺天工的完美之作,它从第一章开始就抓住你,让你再也走不了。——美联社
-  这书,会让你失眠一整夜。——《今日美国》
-  席尔瓦是一位大师级的文学匠人,他可以让加百列艾隆的故事永葆鲜活,这一点让人无比钦佩。席尔瓦让作品保持着一种极有推进力的节奏,同时将前作的信息完美编织进来,他的作品,会给忠实粉丝以及初次阅读的读者带来同等的热度与激情。——克里斯史洛普,亚马逊最佳图书推荐语
-  这是那种让人可以一口气读完,又能细细品味的小说……构思巧妙、出乎意料,充满历史、艺术、感情、想象的多彩细节。——美国亚马逊编辑尼尔汤普森
-  我喜欢席尔瓦对伦勃朗那幅优美画作的细致描写,喜欢他讲述艺术有着拯救人类的力量。有好多地方都看得几欲掉泪。这不是那种“你可能会喜欢”的小说,而是那种“一定要读,你绝不会失望”的小说。——美国读者评论  作者简介 · · · · · ·  丹尼尔席尔瓦(Daniel Silva)  当代大师级悬疑小说作家,1960年生于美国。曾任战地记者,跑遍中东,1997年开始专注写作。  “暗杀大师”系列是他最著名的作品,2000年至今已推出16本,本本登上《纽约时报》畅销榜,7次夺得榜首。作品被译成20多种文字,风行全球37个国家和地区,引发读者阅读狂潮,亚马逊、Goodreads好评率高达98%;每有新作,都比前作获得更高人气和赞誉。“暗杀大师”,已成为全世界悬疑小说爱好者的共同语言。  《纽约时报》这样评价他的作品:“紧张、利落、喘不过气,故事骨架搭得太漂亮,主人公们鲜活得要命,让人想起推理黄金年代那些文笔和气氛都完美至极的经典。”《每日新闻》发表评论:“席尔瓦是这个领域公认的大师,他为世界悬疑小说文坛带来了新的生机。”序幕  英国,康沃尔郡,纳瓦斯港  第一个发现“陌生人”回到康沃尔的人碰巧是蒂莫西·皮尔。那是9月中旬的一个星期三,大雨倾盆,时间临近午夜,几个同事执意要他一起去马拉吉昂参加戈多尔芬兵器旅馆举办的周三派对,但他友善地拒绝了,这才发现此事。  皮尔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非得费这个事儿来邀请他。说实话,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和酒鬼待在一起。再说,最近这些天,只要他去酒馆,肯定有喝得醉醺醺的人上来缠着他,找他说“小亚当·哈撒韦”的事。六个月前,皮尔在森嫩湾附近把一个六岁的小男孩从翻滚的海浪中救了出来,那件事成了英国皇家救生艇协会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救援事件之一。媒体把皮尔奉为民族英雄,但在得知这个挺着宽大结实的肩膀、长得像电影明星的二十二岁青年拒绝一切采访的时候,他们都惊得傻了眼。私下里,皮尔的同事对他的沉默很不满。换作他们任何一个人,肯定会牢牢抓住这几分钟,让自己成名,即便需要在镜头前背诵诸如“团队的重要性”和“在一份让人引以为豪的工作中所坚守的高贵信仰”等陈词滥调。同样,生活在闭塞的西康沃尔的居民对皮尔也有看法。他们一直都希望当地能出个值得夸耀的小伙子,让那些从“内地”来的势利小人也好好看看。从法尔茅斯湾到地角,只要一提起皮尔的名字,大家都开始不解地摇头。有点儿古怪,他们说。一直都这样。肯定是因为父母离婚的事。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谁。还有那个母亲!总是跟错人。记得那个成天泡在威士忌里的剧作家德里克吗?听说他经常打那孩子。总之纳瓦斯港那里是这么传的。  离婚的事是真的。挨打也是。实际上,有关皮尔的大部分传闻多少都有一点是真的。但是,那些事情与他拒绝接受英雄光环没有关系。皮尔保持沉默,是为了向一个他在很久以前认识的男人致敬。他与那个男人结识的时间很短,当时,那个男人住在纳瓦斯港码头牡蛎养殖场旁边的老工头的小屋子里。他教皮尔驾船、修理老旧汽车,教他领悟忠诚的力量与歌剧的优美。从他那里,皮尔明白了仅仅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那个男人的名字十分诗意,听上去像是外国人的名字。然而,在皮尔眼里,他一直都是“陌生人”。他曾是皮尔的伙伴,皮尔的守护天使。即使他已经离开康沃尔很多年了,皮尔还是会时不时地等候他,正如他十一岁那年一样。皮尔至今还留着那本卷了边的日记本,上面记录着“陌生人”时间飘忽不定的几次来访,还有一些照片,照片上是夜晚从“陌生人”的农舍里散发出来的阴森白光。直到现在,皮尔还清晰地记得“陌生人”独自在海上度过漫漫长夜之后,站在他心爱的木帆船上从赫尔福德河道归航时的情景。那时候,皮尔总是在卧室的窗边默默地等候着,手臂高举做敬礼状。“陌生人”看见他之后,也总会闪两下工作灯以示回应。  在纳瓦斯港,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回忆起以往那段日子了。皮尔的母亲和她的新欢一起搬到巴斯去了。那个酒鬼剧作家德里克据说住在威尔士海滨的一座破房子里。老工头的屋子也已经翻修过了,现在属于伦敦的一个富贵人家,他们只来这里度周末,总是举办喧嚣的派对,还成天对着他们娇生惯养的小孩大吼大叫。“陌生人”留下来的东西就只剩下那艘小帆船了,他临走那天晚上把船送给了皮尔,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康沃尔。  9月中旬的那个阴雨夜,小帆船停泊在小港湾里,随着波浪漂荡起伏,海浪轻声拍打着它的船体,突然,一阵陌生的引擎声把皮尔从床上惊起,他走到俨然已成“哨岗”的窗口,向雾蒙蒙的黑夜里望去。他看见一辆金属灰色路虎在道路上缓缓地前行。随后,车子在老工头的屋子外面停下来,车头灯熄灭了,雨刷一下一下地刮着。过了一会儿,驾驶座旁的车门弹开了,一个穿着深绿色巴伯尔防雨大衣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他戴着一顶防水鸭舌帽,帽檐遮住了前额。虽然隔了很远,但皮尔还是立马认出那个人就是“陌生人”。出卖他的是他的步伐——自信坚毅的大步子似乎毫不费力地把他推向码头边缘。他在那里停下来,避开仅有的一盏灯所洒下的亮光,望了一眼小帆船。随后,他飞快地走下通往河边的石阶,从皮尔的视线中消失了。  一开始,皮尔想是不是“陌生人”回来索要他的小船了。但当“陌生人”再次出现时,他的担忧消失了。“陌生人”左手抓着一个小包裹,大概有一本硬壳书大小,外面裹着塑料纸。从包裹表面覆着的灰泥可以知道,那包东西藏了很久。皮尔以前总把“陌生人”想象成走私贩,说不定他真的猜对了。  正是那时,皮尔发现“陌生人”并非独自一人。有人坐在路虎副驾驶座上等他。皮尔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看见了一个轮廓和一头靓丽蓬松的秀发。皮尔第一次露出了微笑。看样子,“陌生人”身边终于有了个女人。  皮尔听见车门被关上时的闷响,随后看见路虎向前蹿了出去。如果他动作够快的话,肯定还能截住他们。但是一阵从未有过的莫名之感突然袭上他的心头,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默默地举起手臂做敬礼状。路虎在不断加速,皮尔担心“陌生人”没有看见他的信号。然而,就在车子快要开到皮尔窗前时,它突然减速,车头灯闪了两下,随后消失在夜幕中。  皮尔仍然坚守着他的岗位,听见引擎声一点点地消退。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他重新躺回床上,把毯子拉到下巴下面。他母亲走了,德里克去了威尔士,老工头的屋子也被别人占了。但是现在,皮尔并不孤单。“陌生人”回康沃尔了。第一部 源头  1  英国,格拉斯顿伯里  “陌生人”并不知道,两大毫无联系的事件正在那晚交织着将他拉回战场。一件发生在世界秘密情报机构内部,另一件则成了全球媒体疯狂追逐的焦点,报界戏称其为“失窃之夏”。那是一个时代以来,欧洲发生过的最严重的艺术品连环盗窃案。一时间,欧洲大陆的众多珍贵名画纷纷被盗,简单得就好像在路边报亭的货架上顺手拿走一张明信片。心情沉痛的艺术大师们对突如其来的一连串抢劫案表示震惊,然而,执法部门内部那些真正的专业人员则表示,该偷的已经偷得差不多了,这一点并不奇怪。“如果你把一幅价值上亿美元的画挂在一个防备松懈的地方,”一位国际刑警组织的官员在记者们的追问下说道,“那么一个下了决心的盗贼要把它弄走,只是迟早的事情。”  虽说那帮盗贼胆大无耻,但他们的确能干。毫无疑问,他们的手法很熟练。但最让警察惊羡的是他们铁一般的纪律。没有人走漏风声,没有内斗的迹象,也没人来索要赎金——至少索要赎金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那帮盗贼作案频繁,却十分有针对性,每次就只瞄准一幅画。他们不是一帮为了找快钱的业余盗贼,也不是为了寻求黑社会资金来源的有组织的犯罪团伙。他们是最纯粹意义上的艺术品盗贼。一名面容疲倦的警探预言,在这个漫长而炎热的夏季失窃的那些画,十之八九要失踪好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实际上,他不耐烦地补充道,它们极有可能会进入“遗失物博物馆”,永久退出人们的视野。  盗贼瞄准的作案目标让警察都感到惊叹。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位顶级网球运动员参加比赛,看他前一周刚在红土场地上获胜,下一周又在草地球场上夺冠。6月,那帮盗贼买通了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一名心存不满的保安,随后在一夜之间偷走了卡拉瓦乔[1]的《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7月,他们在巴塞罗那上演了一场英勇无畏的突击行动,成功地从毕加索[2]博物馆“解救”出了《卡纳尔夫人的肖像》。紧接着,一周后,动人的《方乌伊莱别墅》悄无声息地从尼斯马蒂斯[3]博物馆里人间蒸发了,一头雾水的法国警方甚至怀疑它是不是长了双腿,自己跑出去了。随后,8月的最后一天,伦敦考陶德美术馆遭遇了一场堪称经典的砸窗抢劫,文森特·梵高[4]的《割耳朵后的自画像》不见了踪影。那次抢劫前后历时仅九十七秒,快得让人瞠目结舌——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九十七秒还包括一名盗贼在逃出二楼窗户前停下来对莫迪里阿尼[5]性感迷人的《女性裸体》做一个猥亵动作的时间。那晚,网民纷纷要求官方公布监控录像。忧心如焚的考陶德馆长说,对于一个梦魇般的夏季来说,这算是一个很合适的结局。  可以预见,一系列盗窃案发生后,人们开始指责全球各大博物馆松懈的安保措施。据《泰晤士报》报道,考陶德最新的内部评测报告强烈建议将梵高的作品转移至更安全的地点。然而,报告中的建议遭到了馆长的拒绝,他认为目前的存放地点没什么不妥。《电讯报》也不甘示弱,刊发了一系列有理有据的权威性文章,披露英国各大博物馆所面临的经济困境。它指出,国家美术馆和泰特美术馆甚至都懒得为藏品上保险,它们仅仅依靠监控摄像头和拿着微薄薪水的保安来守护藏品。“我们应该扪心自问的,不是艺术品是如何从博物馆里面失踪的,”著名的伦敦艺术商人朱利安·伊舍伍德对记者说道,“而是这种事情怎么没有发生得更频繁一点。我们的文化遗产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别人窃走。”  少数几个有能力提升安保水平的博物馆迅速行动了起来,而那些仅能糊口度日的博物馆只能关紧大门,祈祷他们不是盗贼看上的下一个目标。然而,接下来的9月并没有新的盗窃案发生,艺术圈里的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愉快地告诉自己,最糟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至于平民百姓,他们早已将视线转移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去了。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战火仍在熊熊燃烧,全球经济也还在深渊边缘苦苦挣扎,很少有人会因为一些涂满了油彩的四方形油布失窃而产生道德上的愤怒。据一个国际援助机构的负责人估计,遗失画作的总价值相当于非洲饥民未来几年的消费总额。她说,如果富人能够把他们用不掉的数以百万计的钱拿出来,做一些比用艺术品装饰屋子和填充秘密银行金库更有意义的事情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会更好吗?  这些话对于依靠富人的贪婪谋生的朱利安·伊舍伍德和他的同行们来说,简直是异端邪说。然而,在格拉斯顿伯里,这些话的确找到了一些听众。格拉斯顿伯里位于伦敦西部萨默赛特平原,是一座朝圣古城。中世纪时,基督信徒纷纷前往格拉斯顿伯里,瞻仰那里著名的修道院或垂立在圣荆棘树下膜拜。那棵树据说是在公元63年,当耶稣的门徒亚利马太的约瑟将自己的拐杖放在地上时,从地里长出来的。现如今,历时两百年之后,修道院只剩下壮丽的残骸,曾经高耸入云的中庭遗迹孤独地躺在一片绿色的花草地里,像是一座为死去的信仰而设立的墓碑。之后前来格拉斯顿伯里的朝圣者很少去看修道院,他们更愿意迈着疲惫的步子登上那座神秘的山丘——突岩山,或是拖着脚步去逛主干道两旁一排排的新式纪念品商店。有些人来,是为了找寻自我;有些人来,是为了寻求指引之手。还有少部分人来这里,仍然是为了追寻上帝,或者说,至少是为了上帝的一个合理化身。  克里斯托弗·利德尔来这里,并非出于以上任何一种原因。他来这里,是为了一个女人,之后留下来,又是为了一个孩子。他不是朝圣者,他是一名囚徒。  把他拖来这里的人,是赫斯特——他最爱的人,他犯过的最大的错误。五年前,她要求他和她一起离开诺丁山,前往格拉斯顿伯里,以帮助她寻找自我。但在这个过程中,赫斯特发现离开利德尔才是打开她幸福之门的钥匙。换作其他人,可能就离开了。但是利德尔没有,他可以忍受没有赫斯特的生活,却不敢想象没有艾米丽的生活。留在格拉斯顿伯里继续忍受各种异教徒和德鲁依教士,也比回到伦敦渐渐成为他唯一的孩子记忆里一个模糊的身影要好。于是,利德尔埋葬了他的悲伤与愤怒,义无反顾地坚强地生活下去。利德尔处理任何事情都是如此。他值得信赖。在他看来,作为男人,最优秀的品质便是给人以信赖感。  格拉斯顿伯里也不是毫无魅力可言。2005年开门营业的百猴餐厅是一家素食与环保饮食餐馆,也是利德尔最爱去的场所。他坐在老地方,在面前自我保护性地摊开一份《标准晚报》。邻座坐着一名中老年妇女,正在读一本书,书名叫作《成年小孩:隐秘的功能障碍》。后方远处的角落里,一位穿着飘逸的白色睡袍的光头先知正在向一群全神贯注的学生讲述禅宗问题。临门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他两手交叠着放在胡子拉碴的下巴上,两眼在公告板上来回游动。公告板上与往常一样,写满了各种垃圾信息:格拉斯顿伯里积极生活小组邀请函,讲授猫头鹰粪便分解过程的免费讲座和西藏脉动康复课程。但那个男人似乎正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兴趣仔细阅读那些内容。他面前放着一杯咖啡,一口都没喝,旁边摊着一本笔记本,也一个字都没写。一位寻找灵感的诗人,利德尔心想,一位等待激情迸发的雄辩家。  利德尔熟练地打量起那个男人。他穿着破旧的斜纹粗棉布和法兰绒料子的衣服,那都是格拉斯顿伯里常见的服饰。头发乌黑,一个粗短的马尾辫垂在脑后。眼睛接近黑色,略显呆滞。右手腕上戴着一块粗皮带手表,左手腕上戴着几串廉价银手链。利德尔试图在他手上和前臂上寻找文身,但没找到。奇怪,他想,在格拉斯顿伯里,连老太太都会很自豪地炫耀自己的文身。但那个男人洁净的肌肤,却如冬日的阳光一般少见。  女服务生走了过来,暧昧地将一张支票放在利德尔的报纸中间。她身材修长,长相漂亮,浅色头发从中间分开,贴身的毛衣上别着一枚标签,写着“格蕾丝”。这到底是指她的名字,还是指她的心灵,利德尔无从得知。[6]自从赫斯特离开之后,他便失去了与陌生女人交流的能力。再说,他的生活中已经有一个人了。她是个安静的女孩,她能包容他的失败,并感激他所付出的情感。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他,正如他也需要她一样。她是最完美的爱人,也是最完美的情人。她是克里斯托弗·利德尔的秘密。  他用现金付了账——与几乎所有事情一样,他与赫斯特在银行卡上存在分歧——然后走向门口。“诗人与雄辩家”正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利德尔脚步很轻地从他身边经过,走向大街。空中下起一阵混浊的浓雾,远处某个地方传来鼓声。他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四,是公共礼堂举行夜间萨满击鼓疗法活动的日子。  他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人行道上,然后沿着圣约翰教堂外墙往前走,经过教区幼儿园。明天下午1点,利德尔将站在妈妈们和保姆们中间,接艾米丽放学。依照判决,他的地位仅比保姆高一点。他得到的探望时间是每天两个小时,都还不够他们骑一圈旋转木马,然后去糖果店吃一点甜点。这是赫斯特在报复他。  他转进教堂路。这是一条小巷子,夹在两堵火石色的高大石墙中间。与往常一样,唯一的一盏路灯已经灭了,整条巷子伸手不见五指。利德尔一直想买一个小手电筒,就是他祖父母在战时随身携带的那种。他觉得身后有脚步声跟了上来,但转过头去,黑暗中却什么也没有。他说服自己,这只是思想在作怪。“你是笨蛋,克里斯托弗,”赫斯特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你是笨蛋,大笨蛋。”  巷尾是一片住宅区,一座座排房小屋和半独立式别墅一字排开。亨利·克洛斯排房坐落在最北端,前面正对着一个体育场。它的四栋屋子比周围的大部分排房要大一点,门前都设有带围墙的花园。赫斯特离开后,8号屋子门前的花园便笼罩在一层惨遭遗弃的落寞中,隔壁的一对夫妇也开始看它不顺眼了。他插入钥匙,扭开门闩,走进门厅。迎接他的是安全警报尖锐的鸣叫声。他在键盘上输入解锁码——艾米丽生日的八位数字——然后登上楼梯,走到顶层。女孩在黑暗中等待着她。他扭开台灯。  她坐在一张木椅子上,肩上披着一条镶有珠宝的丝巾。珍珠耳环在脖颈两侧摇摆,一条金项链贴在胸前雪白的肌肤上。利德尔走上前去,温柔地抚摸她的面颊。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裂纹与褶皱,如雪般洁白的肌肤也变得花黄。这没关系,利德尔能够治愈她。他在一个玻璃烧杯里制好了药剂——两毫升丙酮,一毫升丙二醇甲醚,加上十毫升松香水——然后,拿起一支棉签,在里面蘸了蘸。他滚动着棉签,轻拭她的乳房曲线。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注视着女孩的双眼。女孩回望他,眼神魅惑,嘴角挂着调皮的微笑。  利德尔把棉签扔在地上,又重新取了一支。就在那时,他听见楼下似乎有门锁碰撞的响动。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听了一会儿动静,随后侧过脸来,朝天花板上喊道:“赫斯特?是你吗?”没有人回答。他把新的棉签在清澈的药剂里蘸了蘸,再次小心翼翼地在女孩胸前的肌肤上轻拭起来。几秒钟后,又有响声传来。位置比刚才的更近,也更清晰。利德尔随即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他飞快地在凳子上转过身来,瞥见楼梯口有一个身影。那人往前走近两步,镇定自若地进入利德尔的工作室。斜纹粗棉布和法兰绒料子的衣服,扎成粗短马尾辫的黑发,深色眼睛——百猴餐厅的那个男人。很明显,他既不是诗人,也不是雄辩家。他手里拿着一把枪,枪口直指利德尔的心脏。利德尔伸手抓向烧杯。他很可靠。但正因为这份可靠,他最后才死了。   *  [1]卡拉瓦乔(Michelangelo Merisi da Caravaggio,),意大利现实主义画家。——译注(本书中注释如无特别说明。均为译注)  [2]毕加索(Pablo Picasso,),西班牙画家,西方现代派绘画主要代表人物。  [3]马蒂斯(Henri Matisse,),法国画家,野兽派创始人、主要代表人物。  [4] 梵高(Vincent Willem van Gogh,1853-1890),荷兰画家,后印象主义的先驱。  [5]莫迪里阿尼(Amedeo
Modigliani,1884-1920),意大利画家。  [6]“格蕾丝”为“Grace”的音译,通常作为人名,意译时则有“优雅、优美”之意。  2  英国,伦敦,圣詹姆斯区  第一个让人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征兆出现在第二天下午。四岁零七个月大的艾米丽·利德尔从圣约翰教区幼儿园走出来后,发现没有人来接她回家。不久之后,尸体被发现了。黄昏时分,利德尔的死被官方定性为一桩谋杀案。BBC萨默赛特分社最初所发的简报中只提到了受害人的姓名,没有提及他的职业和任何可能的杀人动机。广播电台第四频道选择忽略这个事件,其他的所谓品质型国家级报刊也没有对其进行报道。只有《每日邮报》提到了这桩谋杀案,但也仅是一条小新闻,淹没在一连串来自全国各地的各种污秽不堪的新闻当中。  因此,克里斯托弗·利德尔的死讯差一点儿就从伦敦艺术界人士的眼皮底下溜走了,因为艺术界的那些高贵人士很少碰《每日邮报》。但是,矮胖子奥利弗·丁布尔比不同。他是个好色的艺术商,来自柏利街,虽然穿着一身剪裁得当的西服,但始终掩盖不住他的工人阶级出身,他并不为此感到羞怯。早上喝咖啡的时候,丁布尔比读到了格拉斯顿伯里的谋杀案。晚上,他便在格林餐厅的酒吧间大声向所有愿意听他讲话的人散播这条消息。格林餐厅是位于杜克街的一个聚饮场所,画商们在此集聚,或庆祝胜利,或自舔伤口。  被丁布尔比堵住的人当中,就有朱利安·伊舍伍德——位于伦敦圣詹姆斯区梅森院子7-8号的伊舍伍德美术馆的馆长,这家美术馆濒临破产,但永不乏味。他的朋友称呼他“朱利”,一起喝酒的人称呼他“有趣的朱利”。他是个矛盾综合体,既精明又大意,既世故又天真,像特工般神秘,却又绝对值得托付。然而,他最鲜明的特征是风趣。在伦敦艺术圈的内行们看来,伊舍伍德美术馆是一家相当不错的美术馆。它拥有过辉煌,也经历过低迷。这种持续不稳定的局面源于伊舍伍德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简单的经营信条:“油画第一,生意第二”,或者简单地说成“先画后钱”。这一错误的信条时不时地把伊舍伍德拽向毁灭的边缘。实际上,就在几年前他还遇到过严重的财务危机。那时,丁布尔比不顾情面地想买断伊舍伍德。对于这件事,同许多其他事情一样,他俩更愿意假装没有发生过。  然而,即便是丁布尔比也没有料到,伊舍伍德在听到格拉斯顿伯里谋杀案后脸上立马浮现出了惊愕的表情。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嘀咕了几句要去探望生病的姑姑之类的蠢话后,一口喝下他的金汤力酒,夺门而出。  伊舍伍德立马回到美术馆,慌慌张张地打电话给苏格兰场艺术古董小组里一名可靠的联系人。一个半小时后,联系人给他回了电话。情况比伊舍伍德预期的还要糟糕。艺术小组那边保证他们会尽全力。伊舍伍德两眼盯着账簿上的巨大亏空,决定亲自解决这件事。没错,以前也遇到过危机,他心情沉痛地想,但这次是真的。他很可能输得一干二净,输掉他为之奋斗过的一切,而无辜的局外人也要为他的愚蠢付出昂贵的代价。不能就这么结束一项事业——尤其是在他已经取得了那么多成就之后,尤其是在他贫穷的父亲做了一切努力,只为了让朱利安活下来之后。  突然闪现出来的对父亲的回忆让伊舍伍德再一次抓起电话听筒。他开始拨号,但中途停了下来。还是不要提前通知他,他想,最好直接到他家门口去,毕恭毕敬地拜访他。  他放下听筒,开始查看第二天的日程表。只有三个不大可能成功的约会,都可以另外安排时间。于是,伊舍伍德在每一条记录上都重重地划上删除线,然后在页面顶端飞快地写上一个《圣经》中的人名。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名,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用笔在人名上狠狠地划了几下,把那个名字抹去了。振作起来,他想。你在想什么,朱利?你到底在想什么?  3  英国,康沃尔郡,蜥蜴半岛  “陌生人”没有在赫尔福德河道边的老房子里住,而是搬进了蜥蜴半岛西边悬崖上的一座小屋子。那间屋子,是他在出海一公里的地方从小船的甲板上看到的。它坐落在甘沃罗湾最远端,被一片紫色海石竹和红色牛尾草包围着。后面,一条坡道倾斜而上,灌木丛纵横遍布;右手边,一道月牙状的海滩绵延伸展,一艘破旧的失事船只安睡在表面平静但暗流汹涌的海浪之上。海湾太危险了,不适合游泳,很少有游客来,偶尔有登山客,鲑鱼洄游之际也会有当地的渔民前来。“陌生人”记得这些。他还记得,那片海滩与那座小屋同莫奈[1]在法国海边小镇普尔维尔画下的两幅画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两幅画,有一幅放在波兰的某家博物馆里,后来被偷了,至今未寻回。  当然,甘沃罗湾的居民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陌生人”在极为异常的情况下租下了小屋——租期十二个月,租金一次性付清,事情办得井然有序,所有细节都由一位没人听说过的来自汉堡的律师一手操办。更让人感到一头雾水的是,房子租下后不久,村子里来了一长排陌生车辆。有华丽耀眼的上着外交牌照的黑色轿车,有当地的警车,还有从伦敦来的未上牌照的沃克斯豪尔轿车,每辆车里都坐着穿相同黑色衣服、表情严峻的男人。已退休三十年的铁路工人邓肯·雷诺兹是甘沃罗湾居民公认的见识最广的人。据他观察,那些男人在“陌生人”到达后的那个晚上,手脚麻利地对屋子做了最后一遍检查。“这些人不是那种随便找来的低级保镖,”他说,“他们个个都是真家伙。专业保镖,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话。”  很明显,“陌生人”在执行任务,但甘沃罗湾的居民一辈子也弄不清他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他们对他的印象,来自他白天到村子里买日用品时几次短暂的接触。几个老人说,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军人的影子;年轻的姑娘们发觉他很迷人——这种迷人让其他男人开始讨厌他了。愚钝的男人夸口说要上去试一试他,聪明一点的劝他们小心为妙。别看“陌生人”不怎么高大,但很明显他知道怎么处理冲突场面。他们警告说,如果找他打架,很可能要断骨头。当然,不是他断。  人们对于他的那个漂亮伴侣,却是另一种说法。若说他是严寒,那她便是暖意。若说他是乌云,那她便是阳光。她无与伦比的美丽为小镇的街道平添了些许高贵气息和异域情调。她心情不错的时候,那双眼睛似乎会绽放光芒。但有时,她也会流露出明显的忧伤。经营村里商店的多蒂·科克斯猜测,这个女人前不久刚失去了一位亲人。“她想要隐藏,”多蒂说,“但这可怜的孩子很明显还在悲痛地哀悼。”  这对夫妻不是英国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信用卡上的署名为“罗西”,时常有人偷听到他们用意大利语小声交谈。一次,面包店的维拉·霍布斯终于鼓起勇气询问他们从何而来,那个女人闪烁其词地回答:“主要待在伦敦。”那个男人,则保持着死灰般的沉默。“他要么极度害羞,要么就在掩饰什么。”维拉得出结论,“我打赌是第二种情况。”  在某一点上,众人对“陌生人”的看法达成了一致:他尽力保护着妻子。也许,他们大胆地说,保护得有点过头了。他们来到这里的头几个星期,他几乎与她寸步不离。然而,到了10月初的时候,有迹象显示女人对他总是守在旁边的做法有点厌烦。等到10月中旬,她开始定期一个人到村子里来。至于“陌生人”,一名观察者说,他似乎被某个内部法庭判以终生独自一人在蜥蜴半岛的悬崖边散步了。  一开始,他散步的路程很短。慢慢地,他开始强迫自己远足,一走便是几个小时。他披着那件深绿色巴伯尔大衣,戴一顶鸭舌帽,帽檐拉低到盖住眉毛。他有时沿着悬崖往南走,走到凯南斯湾和蜥蜴角;有时往北走,经过剑湖一直走到波斯莱文。他有时似乎陷入了沉思,有时又像是在小心谨慎地侦察着什么。维拉·霍布斯认为他在试图回忆一些事情,多蒂·科克斯觉得她的说法引人发笑。“这是明摆着的,维拉,你个老笨蛋。那个可怜的孩子不是在回忆,而是在尽一切努力忘记什么事情。”  两件事的发生,加剧了甘沃罗湾居民的好奇心。首先,“陌生人”每次出去远足时,海湾处总会出现钓鱼人。甘沃罗湾居民一致同意,那些人是史上最差劲的钓鱼人——实际上,他们大多数都觉得那些人根本不是来钓鱼的。另一件事牵涉到这对夫妇唯一的访客,一个挺着宽大结实的肩膀,长得像电影明星的康沃尔郡男孩。经过一番猜测之后,马尔科姆·布雷斯维特——一个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海水味,现已退休的龙虾贩——最终得出了正确答案:那个人是皮尔小子。“在森嫩湾救了小亚当·哈撒韦,却拒绝接受采访的那个小子,”马尔科姆提醒大家说,“从纳瓦斯港来的那个怪孩子。是他母亲经常在大白天打他,还是她的那个男友?”  蒂莫西·皮尔的出现引发了大家对“陌生人”真实身份的又一轮激烈猜测,大部分都是在羊羔与旗帜酒馆里做出的酒后猜想。马尔科姆·布雷斯维特认定,他是一名线人,现在藏在康沃尔这里接受警察保护。邓肯·雷诺兹则不知怎么得出结论,说“陌生人”是一名俄罗斯叛逃人员。“和布尔加诺夫那个浑蛋一样,”他语气坚定地说,“就是几个月前被发现死在码头区的那个可怜的家伙。我们的新朋友也得小心防范,否则也将面临同样的命运。”  然而,最具争议的版本来自在赫尔斯顿镇拥有一家不错的比萨店的泰迪·辛克莱。一天,他不知道在网上搜寻什么鬼东西的时候,阴差阳错地点开了《泰晤士报》上的一篇旧新闻。与前美国大使的女儿伊丽莎白·霍顿在海德公园里慢跑时惨遭恐怖分子绑架的事件[2]有关。辛克莱在千呼万唤中亮出那篇新闻,他一同拿出来的还有一张模糊的快照。快照拍的是圣诞节那天早晨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奇迹般救下伊丽莎白的两个男人。那个时候,苏格兰场称那两位英雄是SO19特别行动小组的警员。然而,《泰晤士报》披露,他们其实是以色列情报机构的特工——而且年纪较大的那一位,即顶着深色头发、两鬓斑白的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以色列间谍和杀手加百列·艾隆。“仔细看这个人。就是他,我跟你们说。这会儿住在甘沃罗湾的那个男人就是加百列·艾隆。”  这番话在羊羔与旗帜酒馆里引起了疯狂的大笑,自喝醉了酒的马尔科姆·布雷斯维特单膝下跪向维拉·霍布斯深情告白后,酒馆还从没这么欢乐过。等大家终于平复下来之后,备感羞辱的泰迪·辛克莱将新闻纸揉成小团,扔进火堆里。他并不知道,他对海湾远端那个男人做出的结论毫厘不爽。  不知“陌生人”有没有察觉大家审视的目光,即便有,他也没有任何表示。他照常保护着那个漂亮的女人,照常到疾风劲吹的悬崖边远足。有时他看上去在试着回忆,有时又似乎在努力忘记。11月第二个星期二,当他快走到凯南斯湾南端的时候,看见一个高个子的灰发男人摇摆不定地站在蜥蜴角庞贝尔餐厅的露台上。虽然距离很远,但他仍然可以肯定,那个人在看他。加百列停下脚步,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抓住令人安心的伯莱塔九毫米手枪。就在那时,那个人像是突然溺水了一般挥动起双臂。加百列放开手里的枪,继续往前走。海风在他耳边咆哮,他的心脏像一架定音鼓,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  [1]莫奈(Claude Monet,),法国画家,印象派代表人物和创始人之一。  [2]该情节出现在即将出版的《暗杀大师:秘密仆人&(暂定名)一书中。——编者注  4  英国,康沃尔郡,蜥蜴角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朱利安?”  “基娅拉告诉我你往那边去了。”  加百列质疑地盯着伊舍伍德。  “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兄弟?”  “你要么是从军情五处处长那里打听到的,要么就是沙姆龙告诉你的。我打赌是沙姆龙说的。”  “你总是这么聪明。”  伊舍伍德往茶里加了些牛奶。为了适应乡村风格,他穿了花呢和羊毛料子的衣服,一头灰白的长发似乎刚刚修剪过,这是他又搭上新女人的明确信号。加百列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他一直惊叹于伊舍伍德浸浴爱河的能力。也只有他寻找和收购油画的欲望能够与那种能力相比。  “他们说那边的某个地方有一块遗失的土地,”伊舍伍德朝窗外扬了扬头,说,“据说它从这里一直延伸到锡利群岛。他们说如果风向刚好的话,还能听见教堂的钟声。”  “那里叫作莱恩尼斯,狮子城,但只是当地的一个传说罢了。”  “和那个说甘沃罗湾的悬崖上住着一位天使长的故事一样?”  “少卖弄《圣经》典故,朱利安。”  “我是专门从事意大利与荷兰早期大师作品买卖的画商。《圣经》典故是我必备的知识。再说,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不忘乎所以一点是不可能的。对我来说,这里有些偏僻了,不过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里。”伊舍伍德解开大衣扣子,“我记得你在纳瓦斯港上面那座可爱的小屋子,还有帮你看家的那个可恶的小家伙。那个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皮尔。”加百列说。  “啊,对,皮尔少主。他和你一样。天生的间谍,那个孩子。那时候我来找你拿寄存的那幅画,他让我毛骨悚然。”伊舍伍德想了一下,说,“韦切利奥[1]的画,对吧?”  加百列点点头,说:“《牧羊人的崇拜》。”  “画得太漂亮了,”伊舍伍德两眼闪闪发亮,“当时,我的生意命悬一线。那幅韦切利奥是能让我再多熬几年的起死回生的药。你本该把它修好的,可你突然人间蒸发了,是不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伊舍伍德皱起眉头,“我是个笨蛋,竟然和你,和你在特拉维夫的那些朋友站在一边。你们利用我这样的人,等用完了,就把我们扔出去喂狼。”  伊舍伍德把手贴在黑乎乎的铝茶壶上取暖。他拥有的典型的英格兰姓氏和口音掩盖不了他并不是英国人的事实,至少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是。他拥有英国国籍和护照,这没错,但他生于德国,长于法国,信奉的又是犹太教。只有少数几个知心朋友知道伊舍伍德是在1942年以难民儿童的身份,在两名巴斯克牧羊人的带领下穿越冰天雪地的比利牛斯山之后,踉踉跄跄地逃入伦敦的。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父亲——著名的巴黎画商撒母耳·伊沙克维兹与他的母亲一起,死于西伯利亚死亡集中营。尽管伊舍伍德十分小心地守护他过去的秘密,但他从纳粹控制下的欧洲成功逃脱的戏剧般的历史还是传到了以色列传奇间谍首脑阿里·沙姆龙的耳朵里。于是,20世纪70年代中期,当巴勒斯坦人在欧洲对以色列人发动恐怖袭击时,沙姆龙招募伊舍伍德担任“塞恩”,即志愿者。伊舍伍德仅需要完成一项任务——帮助一位名叫加百列·艾隆的年轻杀手以艺术品修复师的掩护身份执行任务。  “你什么时候和他联系过?”加百列问。  “沙姆龙?”伊舍伍德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几个星期之前,我在巴黎碰到了他。”  加百列的表情表明他完全不相信伊舍伍德的说法。没人能撞见阿里·沙姆龙。那些确实撞见了他的人很少能活着回忆那段经历。  “巴黎哪里?”  “我们在里兹酒店他的套房里吃了顿晚饭,就我们两个。”  “真浪漫。”  “实际上,也不能完全说就我们两个。他的保镖也在。可怜的沙姆龙,他都和犹大山脉差不多老了,他的敌人却还在锲而不舍地追踪他。”  “这一点早该料到了,朱利安。”  “我想是吧。”伊舍伍德看着加百列,苦笑起来,“他和驴一样犟,却又很有人格魅力。我既为他还在世上感到高兴,又害怕看到他死去的那天。他死了,以色列会变,扫罗王大道也将和现在不一样。”  扫罗王大道是以色列国外情报机构所在地。那个机构的名字很长,但与其真实工作性质毫不相干,只是为了故意误导众人。里面的工作人员一向称它为“组织”。  “沙姆龙不会死,朱利安。沙姆龙是不朽之躯。”  “我不敢肯定,兄弟。我觉得他的状态看上去不怎么好。”  加百列抿了一小口茶。从沙姆龙开展最后一次局长视察工作至今,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了。然而,直至现在,他还不断地干预组织事务,好像组织是他的私人领地一样。组织各个阶层都有沙姆龙一手招募、调教出来的警员。他们的行事准则、工作语言全部由沙姆龙一手制定。沙姆龙现在虽然没有正式职位和头衔,但他仍是那只引导以色列安全政策的看不见的手。在以色列安全部门内部,大家都称他为“密穆尼”,意思是掌权之人。多少年来,他孜孜不倦地投身于一项任务——说服加百列,他眼里那个任性的“儿子”,坐上他应该坐上的扫罗王大道局长的位置。加百列不断地拒绝他,终于,在上一次任务完成之后,沙姆龙答应让他离开那个他服务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你为什么来这里,朱利安?我们有过约定,等我想工作了,我会主动联系你,而不是你来找我。”  伊舍伍德身子往前凑了凑,一只手搭在加百列的肩膀上。“沙姆龙把俄罗斯的事告诉我了,”他轻声说,“我知道我不是专家,但我觉得即便是你,也很难抹除那样一段记忆。”  加百列看见一群海鸥像风筝一样在蜥蜴角上空随风飘动。然而,他的思绪飘到了莫斯科东部的一片桦树林里。他挨着基娅拉,站在一座刚刚挖好的坟墓边缘。他两手被捆在身后,眼睛死死地盯住一把大口径手枪的枪管。拿枪的人是伊凡·哈尔科夫,俄罗斯寡头、国际金融家、武器走私商、杀人犯伊凡·哈尔科夫。好好看看你妻子是怎么死的吧,艾隆。[2]加百列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消失了。  “沙姆龙跟你说了多少?”  “足够让我明白,你和基娅拉有一万个理由躲在那间屋子里再也不出来。”伊舍伍德沉默了一会儿,“她从翁布里亚那条路上被劫走的时候真的怀着孩子吗?”  加百列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伊凡派来的绑匪把她从意大利运往俄罗斯的途中,给她注射了几支镇静剂。她被关起来之后便流产了。”  “她现在还好吧?”  “像一幅刚刚被修复好的油画。表面上很好,但心里面……”加百列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失去了很多,朱利安。”  “很多有多少?”  “有好有坏。”  “我在报纸上看到伊凡被杀的新闻。法国警方似乎认定他死于克里姆林宫的暗杀或是与生意有关的仇杀。但其实是你干的,是不是,加百列?是你在圣特罗佩那家豪华餐厅的外面把伊凡杀了。”  “虽说我现在是个正式退休的人,但并不表示规矩就变了,朱利安。”  伊舍伍德把茶杯重新满上,然后习惯性地在餐巾角上揩了揩手。“你杀了他,是帮了世界人民一个大忙,”他语气平缓地说,“现在,你要帮帮你自己和你那绝好的妻子。你和基娅拉是时候重新开始生活了。”  “我们在生活,朱利安,实际上活得很好。”  “不,你们没有,你们在哀悼。你们还在为那个在俄罗斯死去的孩子服丧。但是即便你能从这里一路走到地角,加百列,孩子还是回不来。基娅拉知道这一点。你们需要开始想一些除了俄罗斯寡头伊凡·哈尔科夫之外的事情。”  “比如油画?”  “对。”  加百列重重地叹了口气:“谁的画?”  “伦勃朗[3]。”  “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很难说。”  “为什么?”  “因为它失踪了。”  “一幅失踪了的画,要我怎么修?”  “或许我还没有说明白。我不需要你帮我修画,加百列。我需要你帮我把它找回来。”   *  [1]韦切利奥(Tiziano Vecellio,)。英语系国家常称呼为提香(Titian),意大利画家,威尼斯画派的代表人物。  [2]加百列和妻子基娅拉曾在俄罗斯被伊凡·哈尔科夫劫为人质。该情节出现在即将出版的《暗杀大师:背叛者》(暂定名)一书中。——编者注  [3]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荷兰画家,欧洲17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之一。  5  英国,康沃尔郡,蜥蜴角  他们沿着悬崖往蜥蜴灯塔的方向走,两个人就像是两幅形成鲜明对照的画,以及刻画在两幅不同油画中的不同人物。伊舍伍德两手插在花呢乡村大衣的口袋里,羊毛围巾的尾端像警示旗一样在粗粝的风中狂舞。矛盾的是,他正在讲述一件发生在夏天的事情。7月一个闷热的下午,他到卢瓦尔河谷的一座庄园里挑选已故庄主的藏画。画商的出现本就备受争议,再加上那种场面,气氛更加阴郁。  “有一两幅画还稍微有点意思,其他的都是垃圾。那时候我刚要走,电话铃突然响了。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卫·卡文迪什,那个为富商巨贾工作的艺术顾问。说得好听一点,他是个相当油滑的人。”  “他说什么?”  “他有桩买卖给我做,是那种不能在电话里说的买卖。他让我马上去见他。他在撒丁岛上租了一栋别墅。卡文迪什一向这样,他做别人的门客,从来不需要花钱。他保证我会不虚此行。他还暗示说那里有很多美女和顶级红酒。”  “所以你上了下一班飞机?”  “我没的选。”  “那笔买卖是什么?”  “他有个客户,想脱手一幅大作,一幅肖像画,伦勃朗的。很难得,从未面世。他说他的客户不想去大的拍卖行,想通过私人途径卖掉,希望看见油画挂在某个博物馆里。卡文迪什试图把那个人描绘成一个慈善家,但他很可能只是不希望那幅画挂在其他人家中的墙上。”  “为什么找你呢?”  “因为按照艺术界的超低标准,我被大家视为道德模范。这些年来,我虽然摔了不少跤,但我的美术馆在众多博物馆里还是保持着不错的名声。”  “他们以前要是知道就好了,”加百列缓缓地摇了摇头,“卡文迪什把卖方的名字告诉你了吗?”  “他说是东方某个没落的贵族,都是些鬼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为什么选择私下交易呢?”  “你没听说吗?在经济状况不明朗的时期,这种方式很流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种方式不会泄露卖方的身份。记住,亲爱的,一个人要是把伦勃朗的画卖掉,绝不是因为他产生了审美疲劳,而是因为他需要钱。富人最不希望做的事就是告诉全世界他已经不再富有。再说,把画拿到拍卖行去拍卖很危险,考虑到目前的经济状况,风险更是加倍。”  “所以最后你同意帮他处理?”  “当然。”  “你能拿多少?”  “百分之十的佣金,和卡文迪什平分。”  “这种做法可不道德,朱利安。”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道琼斯指数跌破七千点的那天,突然没人给我打电话了。不光是我,圣詹姆斯区的每一位画商都觉得日子不好过了。当然,贾尔斯·皮特威除外。不知怎的,贾尔斯总能渡过任何风浪。”  “我猜你把画拿到市场上卖之前改了主意?”  “立马改了,”伊舍伍德说,“毕竟,我需要保证那幅画是伦勃朗的真迹,而不是什么习作,也不是某个伦勃朗画派、伦勃朗学生的画,更不能只是某幅具有伦勃朗风格的作品。”  “你找谁帮你验画?”  “你觉得呢?”  “凡贝克?”  “当然。”  古斯塔夫·凡贝克博士是举世公认的首席伦勃朗油画权威。他同时担任伦勃朗委员会会长与首席调查员。伦勃朗委员会集聚了一批艺术史学家、科学家和研究人员,其毕生事业是确保每一幅据称出于伦勃朗笔下的画的的确确是伦勃朗的真迹。  “可以预料,凡贝克起初摇摆不定,”伊舍伍德说,“但是在看了我给他的照片之后,他同意放下手中一切事情,亲自来伦敦验画。从他兴奋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了我需要知道的一切。但我还是要痛苦地等上两个星期,等凡贝克与他的高层同僚下达最终的确认书。他们判定,画是真迹,可以按真迹的规格出售。我要求凡贝克保密,甚至让他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之后,我便乘下一班飞机去了华盛顿。”  “为什么去华盛顿?”  “因为国家美术馆正准备举办一场大型的伦勃朗油画展览会,准备工作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有几家著名的美国博物馆和欧洲博物馆都同意出借他们收藏的伦勃朗,但我听到传言说,美术馆准备了一笔钱,用来收购新发现的画。我还听说他们希望收到一幅能上新闻头版头条的画,一幅能聚万千瞩目于一身的画。”  “你新发现的伦勃朗正好符合他们的期望。”  “同我量身定做的西服一样贴合,兄弟。实际上,我们本来很快就能达成协议,我需要在六个月之内把画修复好,然后送往华盛顿,再由国家美术馆馆长将他的战利品公之于世。”  “你没有说价格是多少。”  “你没问。”  “我现在问了。”  “四千五百万。我在华盛顿签署了一份草约,然后和一个特殊的朋友在圣巴特斯岛的洛克乐园酒店待了几天。之后,我回到伦敦,开始寻找修复师。我需要找个高手,一个天性谨慎的人,所以就去巴黎找了沙姆龙。”  伊舍伍德看着加百列,等待他的回应。看见加百列默不作声,他停下来,看着海浪拍打蜥蜴角的岩石。  “沙姆龙告诉我你还没有做好重新工作的准备。于是我不情不愿地寻找其他修复师。听说有这么一个修复遗失已久的伦勃朗油画的机会,那个人立马答应下来。他以前是泰特美术馆的管理员,后来做起了私人业务。虽然不如我选的第一个人那么优雅,但他更可靠、更单纯。他从不会和恐怖分子或者俄罗斯武器走私商有任何瓜葛,也从不会让我帮某叛逃人员收养一个星期的猫,更不会有死人的事发生。直到现在。”他转头看着加百列,“除非你现在不看任何新闻,我想你应该知道接下来的事了。”  “你请的人是克里斯托弗·利德尔。”  伊舍伍德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夜幕即将降临的大海。“很遗憾,你没有接下那份工作,加百列。要不然,死的人就只会是那个贼,而我,也不会丢了我的伦勃朗。”  6  英国,康沃尔郡,蜥蜴半岛  蜥蜴角以北的小道两旁长满了灌木丛,挡住了周围村子的景象。伊舍伍德的车以龟速行驶着,他探着身子从方向盘上往前看,加百列则一声不响地看着窗外。  “你认识他,对吧?”  加百列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在威尼斯,我们一起在翁贝托·孔蒂手下做学徒。利德尔从来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可以理解。他肯定是嫉妒你。利德尔很有天赋,但他和你不同。你是明星,人人都知道。”  没错,加百列想。克里斯托弗·利德尔刚来威尼斯那会儿,手艺已经很娴熟了——甚至比加百列还要娴熟——但他从来都得不到翁贝托的肯定。利德尔的作品有条不紊、认真仔细,但他缺少翁贝托在加百列每次落笔时看到的那种无形的火焰。翁贝托拥有一串神奇的钥匙,他能打开威尼斯的每一扇大门。每到深夜,他都会把加百列从房里拽出来,带他去品味整座城市的藏品。利德尔知道他们开了夜间小灶之后很生气,他也想加入。翁贝托拒绝了。他会在白天指导利德尔,但晚上属于加百列。  “在英国,艺术品修复师被残忍杀害的事情不是天天都有,”伊舍伍德说,“考虑到你目前的情况,你知道这件事后一定很震惊吧。”  “只能说,我今天早上认真地读了这则新闻,但没有一处提到有伦勃朗的画失踪了,被发现了,或别的什么。”  “那是因为当地警方接受了苏格兰场艺术品古董小组的建议,同意保密失窃的事情,至少是暂时保密。过度的报道只会增加搜寻工作的难度,因为一些手里其实没画的人会打来骚扰电话。对于公众而言,杀害利德尔的动机至今仍是个谜。”  “这样是对的,”加百列说,“再说,我们绝不能让公众知道私人艺术品修复师把价值连城的油画放在极不安全的地方。”  这是艺术界诸多肮脏的秘密之一。加百列向来挑选与世隔绝的地方工作。但是在纽约和伦敦,你随意走进一家顶级艺术品修复师的工作室,很容易撞见一些价值上千万美元的油画。临近拍卖季的时候,所有放在工作室里进行修复的画加起来能冲破天价。  “跟我说说画,朱利安。”  伊舍伍德满怀期待地看着加百列:“你同意了?”  “没有,朱利安。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画的信息。”  “你想从哪儿开始?”  “面积?”  “104厘米×86厘米。”  “年份?”  “1654年。”  “镶板画还是油布画?”  “油布画。油布的经纬密度与伦勃朗当时所用的油布一致。”  “最后一次修复是什么时候?”  “很难说,一百年前……或许更久。有几个地方破损得很严重。利德尔说,需要进行大量的修复才能让它有点样子。他很担心没办法按时完成修复工作。”  加百列又问了那幅画的内容。  “从风格上说,它与当时伦勃朗所画的其他四分之三全身画像很相似。上面画的是一位二十八九岁或三十一二岁的少妇,风情万种。她全身只披着一条镶有珠宝的丝巾。画中透露出亲密的感觉。很显然,伦勃朗爱上了她。他画笔丰满,风驰电掣般完成了整幅画作。在有些地方,他似乎运用了直接画法,湿上加湿。”  “知道她是谁吗?”  “没有材料能证明她到底是谁,但是伦勃朗委员会和我一致认为,她是伦勃朗的情妇。”  “亨德里吉·斯托弗斯?”  伊舍伍德点点头:“画作的年份很重要,因为它正好是亨德里吉为伦勃朗生下孩子的那一年。当然,荷兰教会不怎么看好那件事。她被带上了法庭,最后被判以妓女的身份留在伦勃朗身边生活。作为头号浑蛋的伦勃朗,一辈子都没有娶她。”  伊舍伍德讲完故事后似乎心有不安。加百列露出微笑。  “如果没猜错的话,朱利安,我觉得你是嫉妒了。”  “等你见到她之后再来说我。”  伊舍伍德把车开进了蜥蜴村,两人陷入了沉默。夏天,村子里总是挤满了游客。而现在,停业的纪念品小摊和黑漆漆的冰激凌小屋让村子蒙上了一层伤感的色彩,如同雨中的游乐场。  “来源情况怎么样?”  “信息很少,但很干净。”  “意思是?”  “有很多记录空白的时间段,很像你的履历,”伊舍伍德向加百列投以一束知根知底的目光,“但是没有人就它报过案。为了确保无虞,我让艺术品遗失登记处好好帮我查了一遍记录。”  “伦敦办事处?”  伊舍伍德点点头。  “那就是说他们也知道画的事情了?”  “艺术品遗失登记处的工作是找画,亲爱的,不是偷画。”  “继续说,朱利安。”  “一般人认为,画作一直都由伦勃朗自己收藏,直到他去世。他逝世之后,破产法庭为了偿还他的债务,把画卖了出去。从那时候开始,它在海牙几经人手,将近一个世纪后,又在意大利短暂停留,后于19世纪早期辗转回到荷兰。它目前的主人是在1964年把它从霍夫曼苜蓿画廊买回去的。那个漂亮的女人一辈子都在躲躲藏藏中度过。”  爬满常春藤的树木夹在道路两旁,车子从树林中穿过,沿着坡道一路向下,驶入一条如书缝般深邃的洼地,一座古旧的石头教堂矗立在洼地底部。  “还有谁知道那幅画在格拉斯顿伯里?”  伊舍伍德努力地思考了一番,说:“华盛顿国家艺术馆馆长和帮我一起运画的人。”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补充道,“我好像跟凡贝克也提了一下。”  “利德尔在工作室里还放了其他的画没有?”  “有四幅,”伊舍伍德说,“一幅他刚刚为佳士得修完的鲁本斯[1],一幅不知真假的提香,一幅塞尚[2]的风景画——很棒的一幅画,实际上——还有一幅价钱贵得离谱的莫奈画的睡莲。”  “我猜那些画也都被偷了吧?”  伊舍伍德摇摇头:“只有我的伦勃朗被偷了。”  “其他的画都在?你确定?”  “相信我,亲爱的,我确定。”  车子从洼地开出来,来到开阔的平地上。远处,两架巨型海王直升机像两艘齐柏林飞艇一样飘浮在海军航空站上空。然而,加百列的思绪仅停留在一个问题上。时间那么紧迫,为什么盗贼拿的是体积较大的伦勃朗肖像画,而不是较小的塞尚或莫奈?  “警方有什么说法吗?”  “他们猜测,盗贼在偷画的时候,正好被利德尔撞见了。看见情况不妙,盗贼就把他杀了,然后拿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幅画,而那幅画碰巧就是我的那幅。这都过去一个夏天了,苏格兰场觉得情况不太乐观。再说利德尔一死,情况就更复杂了。这首先就成了一宗谋杀案的调查。”  “你什么时候能拿到保险公司的赔偿金?”  伊舍伍德皱紧眉头,手指在方向盘上敲起了紧张的鼓点。“你这句话道出了我的困境。”  “什么困境?”  “到目前为止,伦勃朗的合法所有人还是大卫·卡文迪什那位不知名的客户。但是从我拿到那幅画开始,它就应该列入我的保险范围之内。”  伊舍伍德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那声音里忧郁的音调,加百列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有时候是因为他感情受挫,有时候是因为他被迫卖掉一幅珍贵的画。但通常而言,这种音调意味着他在钱上遇到麻烦了。应该说,又遇到了。  “你做了什么,朱利安?”  “呃,这一年很难熬,不是吗,兄弟?股票市场低迷,房地产崩溃,奢侈品销售额下降。我这么一个个体小画商能怎么办呢?”  “你没有把那幅画的事告诉保险公司,是吧?”  “保险费太他妈高了。那些经纪人又是吸人血的蚂蟥。你知道给那幅画上保险要花我多少钱吗?我以为可以……”  “找条捷径?”  “差不多。”伊舍伍德突然沉默下来。他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我需要你帮忙,加百列。我得独自承担那四千五百万美元。”  “我不是干这行的,朱利安。我是……”  “修复师?”伊舍伍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加百列,“我们两个人都知道,你并不是一位寻常的艺术品修复师。除此之外,你还很擅长找东西。再说,从我认识你开始,我还从来没有求你帮过什么忙。”伊舍伍德停了一下后接着说,“我找不到其他人。你不帮我,我就完蛋了。”  加百列用指关节轻轻地敲了敲车窗,提醒伊舍伍德前方有一条路标不太明确的岔道通往甘沃罗。他必须承认,伊舍伍德的吁求让他有点动摇。他对案件虽然了解不多,但仅从目前知道的信息判断,那似乎不是一起寻常的艺术品盗窃案。再者,对于利德尔的死,他心存愧疚。与沙姆龙一样,加百列生来便具有过于强烈的是非感。作为一名情报人员,他的伟大成就不是靠枪拼来的,而是凭借着坚定不移的决心:正义必须战胜邪恶。他是名符其实的修复师。对于他而言,案件就如同一幅破损的画。不能任凭它被泛黄的清漆遮盖光泽,在时光流逝中留下伤疤。当然,伊舍伍德也知道这一点。他还知道他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那幅伦勃朗的画也在替他向加百列吁求。  他们到达甘沃罗时,康沃尔海岸已经笼罩在无际的黑暗中了。伊舍伍德没再多说,而是开着他的捷豹穿过村子里唯一的街道,继而一路开到海湾远端的小屋。他们开进车道时,十几盏安全灯突然亮了起来,耀眼的白光洒满整块地盘。基娅拉站在小屋门口的台阶上,她黑色的发丝在风中翻滚。伊舍伍德与她对望了一会儿,然后夸张地环顾起小屋四周。  “有人说过这个地方很像《海关官员在普尔维尔的小屋》吗?”  “在皇家邮政局工作的那个女孩好像说过,”加百列注视着基娅拉说,“我想帮你,朱利安……”  “但是?”  “我还没准备好。”加百列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她也没有。”  “你的后半句我不太肯定。”  基娅拉回屋里去了。伊舍伍德交给加百列一个马尼拉纸大信封。  “至少看一看这些东西。看完之后你还不想干的话,我就帮你找一幅好画来修。找一幅有挑战性的,比如有严重的凹凸弯折、破损范围大的14世纪意大利镶板画,可以让你那双巧手忙活好几个月。”  “修复那样的一幅画可比帮你找伦勃朗简单。”  “没错,”伊舍伍德说,“但远没有那么有趣。”   *  [1]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佛兰德斯画家。巴洛克绘画艺术的代表人物。  [2]塞尚(Paul Cézanne,),法国画家,后期印象派的主将,被称为“现代艺术之父”。  7  英国,康沃尔郡,甘沃罗湾  信封里一共有十张照片——一张油画的全景照和九张特写照。加百列把照片在厨房柜台上一字排开,拿着放大镜一张张地仔细查看。  “你在看什么?”基娅拉问。  “他着墨的方式。”  “还有呢?”  “朱利安说的没错。他以满腔激情迅速完成了画作。但对于他使用直接画法这一点,我表示怀疑。我看到有几个地方是他先画好阴影部分,等它们干了之后再下笔的。”  “所以它确实是伦勃朗的作品?”  “没错。”  “你光看照片就能如此肯定?”  “我已经和画打了几百年的交道,看一眼就知道。这不但是一幅伦勃朗,还是一幅很好的伦勃朗。它先于时代两百五十年。”  “为什么?”  “看看他的笔法。伦勃朗早在印象派这个词出现之前就已经是一位印象派画家了,这说明他极具天赋。”  基娅拉拿起一张照片,一张女人脸的特写照。  “这女人真漂亮。伦勃朗的情妇?”  加百列惊讶地扬起一边眉毛。  “我在威尼斯长大,还拿到了罗马帝国史的硕士学位,我知道一些艺术的事情。”基娅拉再一次看着照片,缓缓地摇着头说,“他对她不好,他应该娶她。”  “朱利安也这么说。”  “朱利安是对的。”  “伦勃朗的一生很复杂。”  “我在哪儿听过这句话?”  她调皮地笑了一笑,把照片放回柜台上。康沃尔的冬日令她橄榄色的肌肤显得很柔和,潮湿的海风卷曲了她的秀发。她用发夹把头发别在颈后,垂在两肩中间的发丝笼罩在红褐色的光泽中。她比加百列高两厘米,生得一副平滑的肩膀,细嫩的腰肢,和修长健美的双腿。如果不是在威尼斯长大,她很可能会成为一名游泳明星或网球明星。然而,与大多数威尼斯人一样,她认为体育竞赛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如果需要锻炼身体,应该做一场爱或是逛到木筏码头去吃一份冰激凌。只有美国人才强迫自己运动,她争辩道,你看看他们的下场——心脏病流行成风,小孩个个易患肥胖症。作为15世纪逃到威尼斯的西班牙裔犹太人的后代,她坚信,只要喝一点矿泉水或者喝一杯红酒,什么病都能治好。  她打开不锈钢烤炉门,从里面端出一只橙色的大烤盘。盖子刚一掀开,随着一股袅袅上升的热气,整个屋子便飘满了烤小牛肉块、青葱、茴香和托斯卡纳甜餐酒的香味。她深吸一口气,用指尖戳了戳肉的表面,露出满意的微笑。基娅拉有多么讨厌身体运动,就有多么喜欢烹饪。现在,她正式从组织退休回家,除了读读书和做一些奢侈的饭菜之外,没什么别的事可做。她需要加百列做的,只是适当地表示一下赞赏和全神贯注地品尝她的心血。基娅拉认为,狼吞虎咽是浪费食物的行为。她品味美食与她做爱的方式一样,喜欢在闪烁的烛光中缓慢温柔地进行。她舔了舔指尖,把盖子重新盖上,然后关上门,转过身来。她发现加百列在盯着她看。  “干吗这样看着我?”  “只是想看看。”  “有什么问题吗?”  他笑了笑,说:“没有。”  她皱起眉头:“你需要想些其他的事情,别只顾着想我。”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还有多久吃晚饭?”  “不够你干那事儿的,加百列。”  “我没说是那事儿。”  “不是?”她调皮地噘起嘴唇,“好失望。”她打开一瓶基安蒂,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推给加百列。“谁偷了画?”  “小偷偷了画,基娅拉。”  “我猜你是不想吃小牛肉了。”  “请允许我换个措辞。我刚刚想说的是,谁偷了画并不重要。问题是,他们每天都在偷,每一天。损失很严重。据国际刑警组织统计,年损失在四十亿美元到六十亿美元之间。除了走私毒品、洗钱、武器交易之外,偷盗艺术品成了最挣钱的犯罪活动。遗失物博物馆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之一。所有艺术家的作品都能在里面找到——提香、鲁本斯、达·芬奇、卡拉瓦乔、拉斐尔、梵高、莫奈、雷诺阿[1]、德加[2]。所有人。小偷偷走了一些人类最美丽的创作,而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阻止这种行为。”  “小偷的情况呢?”  “一部分行事鲁莽,只是些为了寻求刺激的冒险者。一部分是一般的罪犯,想通过偷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来帮自己树立名声。但很不幸,有几个是专业盗贼,而且在他们看来,风险与回报的比率对他们极为有利。”  “高回报,低风险?”  “极低的风险,”加百列说,“在银行抢劫案中,保安可能会射杀抢匪,但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人因为偷画而被枪击。实际上,我们让偷画变成了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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