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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档案 第4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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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档案 第4季
(上一稿写的不好重新发)
犯罪心理档案 4作者:刚雪印 第一卷 爱的杀机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合理的和美好的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实现!
——路遥 楔子
墙上的时钟显示夜已经很深了,审讯室里依然光亮刺眼,烟味混杂着汗臭弥漫在逼仄的空间里,空气异常混沌。两名中年警察抱着膀子坐在长条审讯桌的一端,脸色阴沉,目光凛冽;而对面的受审对象,则是一个相貌白净、气质文雅的男子,与二位警官因常年熬夜办案以及不规律饮食造成不健康的肥腻尊荣相比,他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正派人物,只是眼神中不可抑制流露出的疲惫和惶恐,暴露着他也许并非那么的问心无愧。此刻,帅气男子身前摆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荧屏上正播放着一段令人侧目的视频影像,从画面像素和播放格式比例判断,视频是用手机拍摄的,场景是在一间朴素的民居中,准确点说是在一间民居的卧室里:镜头先是拍了卧室的一个,看起来大概有十多平米的样子,家具陈设很简单,比较显眼的便是靠近窗边横向摆放着的一张大床了;随即镜头照向地面,拍到地板上散落着女士长裙、、等衣物;接着又晃晃悠悠地冲床上照去,一个女性雪白的便呈现在画面中。
女子仰躺在床上,生死未知,双腿张开,双手重叠放在小腹上,脸部红肿瘀紫,看不清具体面容,但从臃肿的身形以及耳鬓黑发间夹杂着几缕白发来推测,应该是一位中老年妇女。当然,她也并非身无一物,脖子上还缠着一双肉色丝袜,镜头特别对此拍了个特写,看起来丝袜并不只是简单缠绕,而是被精心系成了一个“形状”。想必拍摄者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围着大床对女子从各个角度做了展示,少顷,他伸出一只带着白色乳胶手套的手在镜头面前比划了一下,之后便也上了床上,伴随着一阵重重的喘息声,女子的身体和身下的大床富有节奏的微微晃动起来。。。。。。。 “。。。。。。够了!求你们不要再放了!这案子真的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我说多少遍才能相信!”马拉松式的对峙,视频反复播放的心理压迫,似乎让帅气男子的情绪濒临崩溃,他耷拉着脑袋,双手神经质般用力的揉搓着脸颊,高声嘶吼着。“那你怎么解释我们发现的证据?”对面警察中的一个沉稳地回应道。“我说了我不知道。肯定是有人栽赃!”帅气男子声音仍然很高,顿了一下,仰起头努力克制着情绪缓缓说道,“那好吧,你们来说说,我作案动机是什么,以我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为什么要对一个老女人做这么龌龊残忍的举动?”“很简单,”另一名警察身子向前凑了凑,一字一顿冷冷的说道,“因为你是变态!”“你们。。。。。。竟敢这么侮辱人。。。。。。”帅气男子霍地站起身,面容极度扭曲,显得怒不可遏;但末了他还是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哼了下鼻子,以一副豁出去的口吻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破不了案想拿我垫背,可没那么容易!我要见一个人,见到她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5月19日,接近午夜。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曲调轻柔的音乐,但在宁谧的夜里便显得尤为刺耳,从沉睡中被吵醒的顾菲菲,本能伸手从床头桌上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你好,是顾菲菲同志吗?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未等顾菲菲开腔,电话那端先传来一个带有些歉意的声音。“嗯,是我。”顾菲菲闭着眼睛含糊应道。“我们是西州市公安局的,有个非常紧急的案子需要你的协助,你能尽可能在最快的时间来我们这一趟吗?”打过招呼,对方便不在客套,直接点到通话主题。“正常程序是需要你们那边先向总局支援部申请,然后我们才能过去。”顾菲菲整个人还处在不清醒的状态,语气懒懒的说。“噢,不,其实这件事主要是跟你有关。。。。。”电话那端稍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语,须臾接着说,“我们已经抓到一个犯罪嫌疑人了,基本可以认定是案子的凶手,只不过他提出一个令我们匪夷所思的条件,一定要见到你才交待罪行。”“凶手跟我有关,他谁啊?”大半夜接到这种摸不着头脑的电话,顾菲菲有些不耐烦,勉强睁开眼睛,没好气的问。“他叫‘赵博’。”对方说起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刻意加强了语气。“谁,赵博?!”顾菲菲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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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莫名出征 刑事侦查总局,重案支援部。早晨,吴国庆前脚刚迈进办公室,顾菲菲便紧随而至,见她微蹙着双眉,面色低沉,吴国庆以为出了什么突发案件,便赶紧问道:“怎么,哪儿又出大案子了,都堵到我门口了?”“西州市的案子,性质算比较恶劣,不过已经抓到嫌疑人了。”顾菲菲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看似很谨慎的样子。“抓到人了干嘛还心神不宁的。”吴国庆将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上,又脱掉风衣挂向衣架,背着身子问。“案子牵涉到我。”顾菲菲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跟你有关?”吴国庆转过身坐到大班椅上,一脸纳闷,指了指会客沙发,“坐下慢慢说。”“昨天半夜我接到西州方面的电话,说前段时间他们那边接连发生两起入室强奸杀人案件,通过一系列证据的排查,他们抓到了一个嫌疑人,但嫌疑人提出要和我见一面,才愿意配合审讯。。。。。。”顾菲菲详细介绍了那通来自西州市的电话。“嫌疑人你认识?”吴国庆紧跟着问。“嗯。”顾菲菲点头应道。“关系密切?”吴国庆追问。“曾经。。。。。算是吧。”顾菲菲言语中多了些支吾。“是你前任男友?”见顾菲菲如此扭捏,吴国庆便对他们的关系猜到了七八分。“对,我们交往了四年多。”顾菲菲轻轻吁了口气,眯着眼睛稍做回忆说道,“他叫赵博,年长我一岁,是我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他也是留学生,学工商管理的。后来我拿到博士学位,有幸在导师的引荐下,进入著名华裔侦探李博士设立的法医学研究所继续深造,而那时他因为取得学位比我早,已经在一家公关营销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表现相当出色。。。。。。”“这不挺好的吗,怎么会分手,是这小子又看上别人了?”在吴国庆这样传统的老辈人眼里,像顾菲菲和赵博这俩既然恋爱那么多年,又同在异国他乡取得令人称羡的事业,组成一个完美的小家庭应该是水到渠成的,所以对他们最后以分手收场很是不解,便忍不住插话问道。“不、不、不,他人很正派,对待感情也是很认真和执着的,是我的问题。”看得出顾菲菲对赵博的人品还是比较认可,她使劲摇了几下头替赵博解释道,“我进入研究所的那一年元旦,我们和彼此的一些朋友办了个跨年Party,差不多快要新年倒数时,赵博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枚钻戒,众目睽睽下突然单膝跪地请求我嫁给他。。。。。。”“你当场拒绝了他?”以吴国庆对顾菲菲性体的了解,很容易便能猜到接下来发生什么。“以您的阅历一眼就能把我看透,在您面前我也不敢端着,其实我这人的个性说好听点比较独立自主,善于做自己,不随波逐流;但其实是一个各色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偏孤傲的人。”顾菲菲面露一丝苦笑说,“我和韩印老师交流过,他说我养成这样的性格有家庭环境的因素,也与我EQ不高有关——当我感到无法自如的与别人建立某种关系和沟通时,就会把自己隐藏在冷漠的面孔里,说到底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体现。”“韩老师总是能‘一针见血’。”吴国庆由衷的点点头,接着又微笑道,“不过你现在好多了,部里同事对你的印象都大有改观。”“是大家迁就我而已。”顾菲菲微笑一下,瞬即又严肃起来,话归正题道,“那时候虽然有不错的事业和恋人,但总归是在异国他乡,我潜意识里的不安全感是很强烈的,总是希望万事都能在自己掌控的范围内,所以求婚的那个当下,在别的女孩看来是个非常浪漫的Surprise,但对于我来说心里面却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恼火,而且那种措手不及的场景令我很尴尬;当然最关键的是我还没做好嫁人的思想准备。于是我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硬的拒绝了他的钻戒!”顾菲菲面色复杂,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内疚,轻叹一声继续说,“咳,不懂迂回也是我性格里的一大缺陷吧,反正当时结结实实伤了赵博一把。从那之后,我们的相处就开始磕磕绊绊,隔阂与争执渐渐多了起来,直到最后都觉得累了,便只能以远离彼此而收场。”“你们这两孩子还是不成熟,彼此能够多包容一点,也许就能成就一段。。。。。。”吴国庆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因为他豁然想到顾菲菲现在和韩印老师正在交往,再说下去显得有点对韩印不够尊重,便赶忙又把话题扯到赵博身上,一连串的发问道,“那这个赵博什么时候回的国内?现在从事什么职业?你们分手后还见过面吗?”“他比我回来的早一些,本来也没有他的消息,不过年初在一个聚会上却意外见到了他,因为那次聚会的发起人是我们彼此的朋友,都是当年一起在国外打拼过的,我这才知道些他的近况。”顾菲菲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很是对赵博回国后取得的成就感到高兴,“他回国之后直接回到老家西州市,一开始做了几个商业项目都不太成功,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开始创作小说。他文笔本来就不错,加之涉猎的是他既有理论基础又有实践经验的商战题材,所以据说很快就脱颖而出,如今已经成为颇有名气的畅销作家,那次聚会正好赶上他出了本新书到北京做签售,所以才能到场的。”“既然他事业这么好,怎么会去强奸杀人呢?”吴国庆轻轻摇了摇头,很是疑惑。“说实话,以我对他的了解,真的不相信他会干出那种事儿,所以得向您请几天假,去西州弄个明白。”顾菲菲也是满面狐疑。“没问题,你带上英雄和小美一起去,也好多个照应。”吴国庆干脆的说。“不太好吧,毕竟是我的私事,还是不要占用部里的资源!”顾菲菲委婉拒绝了吴国庆的好意,倒也不是因为客气,而是不希望在更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私领域,当然吴国庆和韩印除外,一个是她最钦佩的老师,一个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伴侣。“不,听我的,带上他俩。”吴国庆考虑片刻,执意说道,“我当了那么多年警察,这种事儿还是第一次碰到,我有种直觉,案子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俩孩子你肯定用的着!”“那好,我这就去叫他们做准备。”顾菲菲抬腕看了下表,“大概11点多有班飞机,应该能赶上。”“注意安全。”吴国庆挥挥手叮嘱道。“知道了。”顾菲菲简单应了声,接着便转身走出办公室。 午后三点左右,一架空客中型飞机准时平稳降落在机场跑道上,意味着顾菲菲一行三人已然身在距北京近两千公里之外的西州市了。由于地处亚热带湿润地区,这里云雾多、湿气大,虽此时只是春夏交替时节,但已经令人有很重的闷热感。三人马不停蹄赶到市刑警队,与办案人员简单介绍寒暄一番,便被引进会议室。虽然此行并不算是一次正式的支援任务,但顾菲菲希望能够先对整个案件有个足够的认识,再与嫌疑人赵博进行对话。案件主办人是西州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张成龙,年龄看起来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但说话中气十足,配合着投影幕布显示的画面,亲自介绍案情(因首起案件发生于本年度4月23日,故本次系列案件命名为‘4.23’案):“首起案件:发生于本年度4月23日上午10点30分左右,案发地点为本市武顺区榆林街道欣乐2区90号楼3单元201室,受害人叫李芳,女,56岁,退休教师,丈夫因病过世,独子成家单过。李芳为人开朗,平日喜欢在小区便民公园跳广场舞,据舞伴们回忆说:案发当天,她跟往日一样早晨7点多钟来的,然后10点左右走的,之后便没人再见过她。从时间点上看,李芳应该是跳完广场舞回家没多久便遇害,其头面部遭毒打,之后被一条连裤丝袜勒颈至死,由于门锁没有撬压痕迹,也未发现暴力闯入迹象,先前我们分析要么是熟人作案,要么是凶手借助某种理由诱骗其主动打开房门,趁其不备施下杀手。“案件二:发生在5月7日上午9点左右,案发地点为本市武顺区榆林街道欣乐2区75号楼2单元603室,受害人叫孙佳慧,女,54岁,退休工人,离异多年,与女儿一家同住,女儿和女婿朝九晚五上班,孙佳慧负责家务与早晚接送上幼儿园的外孙。据她女儿说,孙佳慧平日都是早上7点40分左右把孩子送到幼儿园,接着便会到附近早市买菜,回到家差不多也就9点钟了,其被害过程与上起案子大致差不多。。。。。。两起案子受害人死后均被凶手拖入卧室,扒光衣物。。。。。。” 几个人正听着入神,张成龙突然停下话头,冲一旁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便心领神会操作起身前的笔记本电脑,很快投影幕布上开始播出一段视频:一名女性赤身裸体仰躺在床上,双腿张开,双手重叠放在小腹上,特写镜头显示缠绕在勃颈上的“丝袜”,被系成“蝴蝶结”状。。。。。。 “这是凶手强奸的过程,你们怎么会有这段录像?”一直未吭声的艾小美惊讶的问。“前天下午队里收到一个快件,里面装有一张刻录了这段视频的光碟,估计是凶手寄来的吧!”张成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应道。“这是挑战和讥讽咱们警察?”杜英雄瞪大着眼睛说。“差不多!”张成龙收起笑容,眼神中略过一丝愠怒,“够嚣张的吧?不过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虽然快递源头未追查到,但技术科经过细致检查,在包装光碟的朔料外皮上提取到一枚基本完整的指纹,也算是凶手百密一疏,最终通过指纹库的对比让他现了形。”“也就是说塑料外皮上的指纹与赵博的指纹是匹配的,可他的指纹怎么会被录入到指纹库中?”顾菲菲一脸狐疑,她想象不出赵博会有什么前科。“酒架被处理过,”张成龙冷笑一声道,“对了,这次我们抓捕时他还袭警呢!”“噢。。。。。。”顾菲菲半张着嘴,一时语塞,在她印象里赵博是滴酒不沾的,并且总是让人觉得谦虚儒雅、彬彬有礼,与张队口里的野蛮人很难对上号。“赵博在这个时候提出见你一面,想必你们应该交情匪浅吧?”张成龙见顾菲菲脸色多少有些难堪,便平缓了语气问。“早年关系不错,近几年接触不多。”从张队的言谈神色中,顾菲菲隐约察觉到一种对赵博的偏见、甚至可以说怨气,让她有些辨不明眼下的情势,所以不想冒然将她与赵博的关系和盘托出,她稳了稳神,刻意让自己的语气不显出任何感情色彩,淡然的问,“除了指纹,还有什么证据能将赵博与案子联系上?”“赵博年初出版了一本名叫《杀手之城》的小说你知道吗?”张成龙反问道。“只是听说他出本新书,具体不太了解。”顾菲菲点点头回应说。“那好我们就从这本书说起。”张成龙接下话,干脆的说道:“第一,据说赵博这本新书销售相当火爆,也因此前阵子他一直忙于全国各地的签售和讲座活动,我们与他的经纪人进行过确认,他工作日程排的很满,令人怀疑的是每当出现凶案时,赵博便于前一天回到本市,而且没有人能证明他在案发当天的行踪,甚至连这一次队里收到快件,他也是前一天才回来,我们认为这绝不只是一个巧合。第二,这本书的素材其实是取自本市多年前破获的一宗连环杀人案(‘3.19’案),抱着良好的意愿,早前赵博在筹备这本书时,我们向他提供了相关案情报告以及调查记录等等,这些资料有相当一部分是鉴于对当时社会影响太过恶劣而未向社会公开的,所以市局相关部门要求他只能把这部分资料作为一种参考,或者通过艺术加工以不同的形式呈现,反正就是不能把真实的案情经过完整呈写到小说中,以防被不法分子借鉴和模仿。而赵博在创作中也确实回避了该案的一些真实情节。。。。。。”
“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来眼下两起命案实质上是模仿早年间破获的连环杀人案,并且相似度颇高,而当年案件的某些细节并未对外公布,同样赵博的小说虽然取材于那起案件,但也并未将真实细节暴露出来,那么能够完全知晓凶手作案手法的要么是已经伏法的凶手本人、要么是办案人员、再有恐怕就是赵博了。如此,再综合在光碟上提取的指纹证据、以及他未有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据,他就有足够的犯罪嫌疑,是这样吗?”顾菲菲总算稍微理顺了些事情的脉络,见张成龙点头认可她的总结,便诚恳的说道,“应该说办案逻辑没有问题,可是说到底这些只是间接证据,甚至只是推论,他的住所搜查过吗?”
“搜了,没收获,所以需要他的口供,但突击审讯了大半个晚上,始终也没找出他的破绽,好在他涉嫌袭警可以多拘他一段时间,不过令我们很意外的一点,他没有要求见律师,而是提出要和你会面。”张成龙抿了抿嘴唇,微微笑了下说,“至于你和你的支援小组我们算是久闻其名,经常会在内部案件通报中看到你们出色的表现,所以我们认为如果你能和赵博谈一谈,对案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我知道了,现在可以和他谈了。”顾菲菲点着头郑重的说道。
“到饭点了,要不先吃饭?”张成龙抬眼望了下墙上挂表,试探着问。
“先谈吧!”顾菲菲心里清楚,张成龙不过是客气而已,他比谁都着急这次对话。
故人之殇 审讯室。顾菲菲一脸淡然,稳坐在审讯桌背后的椅子上,她关掉桌上的强光灯,使得室内光线柔和了许多,也随之减少了几分紧张气氛。
不大一会儿,门开了,赵博被带进来,乍一看到顾菲菲,写满疲态的脸上即刻露出一丝欣喜,未等他开口,顾菲菲先冲他身后的警员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接着又冲赵博扬扬下巴,让他坐下说话。
“没想到你真的愿意千里迢迢来见我,我真是太高兴了!”赵博的语气有些颤抖,确实显得很激动。
“你要求见我,现在我来了,你想说什么?”顾菲菲则面如止水,语气淡淡的说。
“咳。。。。。。咳。。。。。。”赵博脸上笑容攸地消失了,也许是顾菲菲的态度让他感觉有点热脸贴上冷屁股,他轻咳两声掩饰着失落,接着表情异常郑重的说,“我是被冤枉的,你最了解我的为人了,我怎么可能杀人,说句狂妄的话,以现在的身份地位,围在我身边漂亮娇艳的女孩多了去了,有必要去强奸那么大岁数的女人,我是疯了吗?!”
“可是证据对你不利!”
“我已经跟他们解释很多遍了:那两起案子发生时我回到本市确实就是个巧合,而且好容易有一天清闲,真的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见任何人,一个人宅在家里听听音乐、喝喝茶、构思构思新的作品,对我来说太享受了,我去哪儿找证人去?至于那个留在光碟上属于我的指纹就更莫名其妙了,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你觉得谁会陷害你,为什么?”
“那说来话长了。”
“没事,有多长说多长,我来就是听你说话的。”
“好,我说给你听!”几番言语试探,赵博脸上的失落感更甚了,顾菲菲始终对他保有着一定的警觉性,以他们曾经的关系,这让他很难受,他使劲眨眨吧双眼,生硬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语气低沉道,“我的新书你一定没看过,当然一些创作的过程你可能听张队介绍过,但有些枝节问题他未必肯对你说——说实在点吧,在出版这本小说之前,我大概有近一年的时间没写出像样的东西,对于原本擅长的题材,缺乏足够的动力和灵感,我的经纪人便提议不妨换换思路,尝试尝试当下年轻人格外青睐的悬疑题材,并建议故事借鉴多年前发生在本地的一宗连环杀人案——案发时我已经出外读大学了,接着又出国,对这个发生在我们这座城市的案子是闻所未闻,一经她提起便立刻引起极大的兴趣。后来上网查阅了有关那宗案件所有能够搜索到的信息,当中的很多细节都给我很大触动,便决定用真实案件为大背景,加以符合逻辑的虚构,以一种‘伪纪实文学’的方式把它写出来,也就是说整部书只有案情内容方面相对是真实的,其余的内容便是怎么吸引人怎么写。确立题材和方向之后,我通过市作协和一些人脉关系与市公安局取得联系,希望能够得到有关那宗案件更详实的资料,当时他们的宣传部门觉得我算是本市少有能在全国有一定影响力的作家,如果能够通过这部作品,对警务人员进行正面宣传和讴歌也算是件好事,所以给予我很多的配合。当然一开始我确实也是抱着和他们相同的意愿,可是后来当仔细钻研过资料,并采访了多名当年的办案人员,尤其围绕着被抓获的凶手进行深入调研之后,我认为:‘他们抓错人了,甚至有些参与到当年办案、现在已经是市局领导的人,是在明知抓错人的情形下,硬是将案件了结,从而获得了晋升的机会’。我必须承认我现在变得越来越市侩,当做出那番结论时我欣喜万分,甚至不太在乎它的对错,因为我太知道这样的情节可以大大增加一本书的悬疑性和可读性,也更加能赚人眼球,我怎么可能放过如此超越自我的机会,所以结果就是按照我自己的判断来写这本书;不过也担心警方反弹过去激烈,便将我认为他们在调查案件中出现的舞弊行为,采用隐晦的方式去表达。当然即使这样公安局方面的领导也是大为光火,认为我为哗众取宠严重违背初衷和事实真相,不过在台面上他们也不能拿我怎样,一开始我就向他们强调过这部作品并非纪实性报告文学,只是以那宗案件作为蓝本写本通俗小说而已,所以他们也只能私下里通过一些渠道对我表达不满,那个张队还找过我大吵一架。而没过几天,我就因酒驾被拘留,我觉得他们就是盯上我,有意识针对我要给点眼色看。而这一次与那宗连环案件相似的作案,更是给了他们绝好报复我的机会,那个光碟上的指纹也许就是他们有意栽赃我的。”
“不愧是当了作家,想象力果然进步不小。”顾菲菲莞尔一笑,表情又迅速恢复严肃,语气尖锐的说,“我说下我的想法:第一,你酒后驾车是事实,依法处理你没毛病,查酒架的主体是交警的工作,不存在张队他们针对你的问题;第二,也许可能先前国内一些地区发生过几起影响甚为恶劣的冤假错案,但我仍然相信我的大多数同仁们都是坚守法律和职业道德依法办案的;第三,无论是作为警察还是普通百姓,都要强烈谴责你只为个人利益而罔顾事实、投机取巧陷警方于不义的行径,所以你的怀疑,我不予考虑!”
“如果不是他们,那栽赃我的也许就只有真正的凶手了!”会面到此,赵博已无暇顾及顾菲菲对她的冷淡,在他看来必须得找个说法打动顾菲菲插手这个案子,否则对他的负面影响是无法估量的,便紧接着急赤白脸的说,“刚刚说了我这本书的结论——是警察当年抓错了人,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而我在书中把真凶设计成一个有恋母倾向的变态狂,这个角色在青春期时与母亲有过乱伦行为,成人之后在罪恶感的纠结下出现性功能障碍,只有在疯狂变态的杀戮当中才能获取性快感,侵犯的类型便是与他母亲同样喜欢穿丝袜的中年妇女,最后我以善恶轮回终有报的隐喻,给他安排了一个因患睾丸癌暴病而亡的结局——他能侥幸躲过法律的制裁,但上帝一定会加倍惩罚他!那么假设,不,我现在觉得有可能就是事实,如果真凶仍然健在,他看了我的书一定会唤起他许多‘美好的回忆’,更加会引起他的激愤,从而再度作案,一方面重温快感,另一方面对我和警察进行戏弄和挑战。可是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张队他们对我有偏见,就拿抓我的时候说吧,我不过一时有点发蒙,冲动的推了一个警察几下,劲道只是稍微用力些而已就指控我袭警,可想而知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我任何的解释。即使他们不是有意冤枉我,也会围绕别人栽赃我的证据,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跟本不会去抓捕真正的凶手,所以我才想到了你,我相信你一定会为我找回公正的!”
“你说的后一个调查方向倒是不无可能,如果你的结论是正确的话。”
“我坚信。。。。。。我下大力气研究过那个替罪的凶手。。。。。。”
。。。。。。整个会面,当中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赵博在说,顾菲菲只是适当加以引导,如此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如果说与张队的谈话只是让她稍微理顺些脉络,那么现在她终于彻底搞清楚有关案子以及赵博与张队他们之间的纠葛。末了,她沉思良久,以矜重的姿态冲赵博说道:
“首先,你要明白,我出现在这里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无关,是冲真相而来;第二,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判断你清白与否;第三,如果希望我帮忙调查,那你必须承诺,假使真的查明案件与你无关,也要把这段经历咽到肚子里,不得借此炒作你的新书;第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包括你的经济往来、移动电话和网络通信记录等等,都会被彻底审查,你就毫无隐私可言了!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能还我清白!”赵博满眼期盼道。
稳住赵博,顾菲菲走出审讯室,紧接着便推开隔壁观察室的门,眼见杜英雄、艾小美以及张成龙正隔着单项玻璃盯着赵博。听见动静的张成龙转过身冲她微微点头,接着走到他身边,淡淡的抛下一句话:“我们可以配合你,但没有太多时间,毕竟用袭警的由头也关不了他几天。”
张成龙这种姿态也算是会做人,毕竟是你一个电话把人家招来的,现在人家想把事情彻底搞清楚,他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尽管他心里并不情愿。当然,也因为顾菲菲在整个问话中表现出的谨慎姿态和以尊重办案方利益为首的立场,让他心里十分受用。
“谢谢!”顾菲菲使劲点点头,露出由衷感谢之情,紧跟着又稍显尴尬的抿了下嘴唇说,“算是我一个私人请求吧,麻烦您交待下去,一定不要把赵博被调查的消息透露出去!”
“这没问题!”张成龙饶有意味的盯了顾菲菲一眼,推开门走出去。
从支队回到下榻的宾馆又是将近午夜了,本来张成龙要张罗宵夜,但被顾菲菲拒绝了,三人在宾馆外面的超市买了几盒泡面和火腿肠什么的聚到顾菲菲房间里,边填着肚子,边交流想法。
其实打从总局出来,这俩孩子就感觉此行非比寻常,顾菲菲也不说是什么案子,一路都是心事丛丛的样子,脸上就写着三个字——不准问。俩孩子知道她的脾气,便乖乖地不敢啃声,还互相叮嘱着千万别乱说话,以免撞枪口上。这回是顾菲菲主动让他俩谈谈对赵博的印象,俩孩子总算是不用憋着了又开始没正形起来。
“赵博太帅了,还是作家,看起来也蛮有深度的,是个男神!”艾小美抢先眉飞色舞嚷嚷开来。
“你个花痴样,看谁都男神,哎,顾姐你俩到底啥关系?”杜英雄莽莽撞撞的倒是问到了重点。
“我们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顾菲菲轻描淡写敷衍着说。
“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我看不像哎!”艾小美小脸上浮起一丝坏笑。
“又给你们俩脸是不是,说正事,怎么看赵博身上的嫌疑?”顾菲菲故意板起脸,岔开话题。
“我认为他应该是被人陷害的。”艾小美干脆的接下话。
“我不这样看,总觉得赵博好像有所隐瞒,但也说不出是什么,反正不太喜欢他。”杜英雄稍加思索,又说,“其实以他的文化层次应该很清楚,就算警方不相信他是被栽赃的,单凭光碟上的指纹证据也不能拿他怎样,顶多审他个24小时,就算加上袭警再关几天,总归还得把他放了,咱来不来其实无所谓吧?”
“也不能这么说,他原本就与张队关系紧张,现在又有把柄握在人家手上,心里肯定会有很大压力,加之担凶手如果始终未抓到,他自己又说不清楚指纹的问题,到最后说不定就真的被栽赃成凶手,所以思维可能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清晰,也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顾姐?”艾小美扬着头望向顾菲菲。
“也许他想要的是顾姐先前在观察室里最后说的那句话。”杜英雄抢着接下话,“你们想想,如果张队在他身上找不到进一步的作案证据,说不定会气急败坏将他是连环奸杀案重点嫌疑人的消息捅出去,那各家媒体还不报疯了,负面影响肯定会纷沓而来,到时候谁还敢给他出书?而如果顾姐掌握局面就不一样了,起码肯定不会害他!”
“赵博倒是够有心机的!”艾小美撅着粉红的小嘴,气鼓鼓望向顾菲菲说,“顾姐他是不是吃定你一定会来帮他?”
“是啊,赵博心里应该很清楚,他处在这种情形下,不管怎样我都一定会来的!”顾菲菲喃喃的说,紧跟着心里骤然起了个激灵:“如果赵博现在真的城府如此之深,那他在这宗案子中扮演的角色也许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第三章 峰回路转
支队技术处,法医科,次日一早。
接待顾菲菲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法医,名字很清秀叫钟凯颖,小姑娘谦虚乖巧,一口一个顾老师叫着,对她极为尊崇。
钟凯颖引着顾菲菲进到解剖室,从一排冷藏柜中抽出一个抽柜,里面装有一具被剃光头发的中年女性尸体,他用带着乳胶手套的右手稍微扶了下受害人的脑袋,将其脑后挫擦伤向顾菲菲展示之后,放下脑袋说:“后脑部有多处头皮血肿,皮下有出血,面部肿胀,鼻骨左翼部骨折,左右两侧耳部有不同程度鼓膜破裂,凶手应是通过突然间的‘徒手’暴力击打,令受害人失去抵抗能力——先由背后偷袭,接着再正面击打,再用丝袜勒颈导致其机械性窒息死亡。”钟凯颖向前走了两步,再抽出一个冷藏抽柜,另一个受害人便显现在顾菲菲眼前,钟凯颖指着其面部说:“这个也差不多,同样遭到徒手击打,挫伤部位在头部两侧额骨附近,有皮下出血,两侧蝶骨和颧骨都有不同程度骨折和骨裂,应是凶手双拳左右开弓,完全正面击打所致。致死原因与前案一致,相同的还有下体撕裂严重,但没有血液循环迹象,并残有润滑剂,很明显二人均遭死后奸尸,而凶手带了保险套。”
“与‘3.19’案比对,你有什么看法?”顾菲菲耐着性子听完年轻法医的报告,开口问道。
“我特意调出以前的报告仔细研究过,如果只是从尸检的角度来说,我认为是相同案件的延续。”钟凯颖未加思索道。
“好吧,先这样,谢谢你啦!”顾菲菲微笑一下,伸出手,钟凯颖赶忙应上来握住,做出一副诚挚表情,道:“您是我的偶像,今天能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
由于凶手作案时带着手套,作案后又非常精细清理过现场,所以现场勘查未发现任何有关凶手的物证,这一点倒也不出顾菲菲所料,她感兴趣的是系在被害人脖颈上的丝袜,可以说整个作案中凶手在“丝袜”上的动作是非比寻常的。当然,在她的印象里,赵博似乎从未表现出对女性穿着丝袜显示出特别的偏好。
这次接到她的是一位带眼镜的男技术员,面相看起来也很年轻,他将两个证物袋递给顾菲菲,紧跟着介绍说:“1号受害人丝袜上有指纹和皮屑以及血迹残留,经比对均属于受害人本人,估计凶手当时是拖掉她穿在腿上的丝袜将她勒死的;2号受害人的丝袜上则只有本人的指纹和血渍,说明她被袭击时没有穿丝袜,凶手大概是把她打晕之后,在她家中找了条洗过的丝袜做勒索。总的来说,丝袜都属于受害人本人,非凶手带入作案现场,在这一点上与‘3.19’案一样,同样将丝袜系成蝴蝶结的手法也如出一辙。”
技术员介绍着,顾菲菲也没闲着,带上手套分别将两个证物袋中的丝袜取出,先用肉眼观察,再用双手使劲抻了几下,仔细研究一番过后把丝袜又装回证物袋中,接着便陷入一阵思索。。。。。
见顾菲菲有些愣神,似乎在纠结什么,技术员心虚的问:“怎、怎么了,您觉得有问题?”
“不是你,是凶手的问题,我有点想不通。”顾菲菲用力抿了下嘴唇,满脸疑惑的说,“从作案过程看得出,凶手对丝袜有一种特别情节,那么在选择侵害目标时——目标人物是否穿着丝袜一定会是个重要考量,而为什么他会锁定案发当天并没有穿丝袜的2号受害人呢?”
“可能她平时也经常穿丝袜,只是恰巧遇害当天没穿而已。”技术员用力想了想说。
“不会,她应该没有1号受害人穿的那么频繁。”看起来顾菲菲已经考虑过技术员说的可能性,她指了指两个证物袋,神色笃定的说,“你看这1号受害人的丝袜,材质是最普通的尼龙丝,弹性和透明度都一般,价格当然很便宜,对于丝袜穿着率高的中老年妇女来说是个实惠的选择;而2号证物袋中的丝袜就相对高级的多,材质是天鹅绒的,质感、触感、和透明性都非常良好,对于2号受害人一个退休工人来说,可能只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才舍得穿,更别说每天早上送外孙和到菜市场买菜了。”
“这、这方面我倒丝毫没注意到。”男技术不自然的摸着后脑勺说。
“没什么,你一大男人对女性物品关注度不高很正常。”顾菲菲安慰一句,顿了顿,大概也看出来技术员办案资历尚浅,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多大收货,便干脆转移关注方向,“对了,把凶手寄来的东西给我看看。”
“呶,这就是,光碟上面擦拭的很干净,指纹是在塑料包装袋右侧底部提取到的。”男技术侧着身由物证柜中再取出两个证物袋,边交到顾菲菲手中边介绍道,然后冲着身前的办公桌上指了指,说,“指纹贴片在这里。”
顾菲菲只是略微向桌上扫了一眼,随即便把注意力拉回到手上,她对已经完整提取的指纹没有兴趣,她急于搞清楚的是,如果真如赵博所说他从未见过这张光碟,那么他的指纹怎么会落在包装袋上的呢?顾菲菲同样先用肉眼打量一番光碟和包装袋,接着把光碟放到桌上,顺手拾起一个放大镜,放到袋前观察。。。。。。屏气凝神好一阵子,她似乎有所发现,沉着脸紧皱双眉走到靠在墙边的仪表台上,将包装袋放到显微镜下继续观察。少顷,她抬起头,眉头已舒展开来,冲技术员勾了勾手指,用眼神示意他也过来看一下显微镜,技术员赶紧地凑过来,将眼睛贴到透镜前。。。。。。他抬起头时,脸刷的一下涨红起来,眼睛不自然的眨着,现出一副羞愧不已的样子。。。。。。“袋子上好些有纸屑附着迹象,而且附近还有一小道似乎被黑色水性笔轻轻划过的迹象。”显然他已经觉察到自己可能漏掉了非常关键的证据,声音很轻、底气不足的说道。“准确点说,在距离发现指纹部位一厘米处出现纸屑和非常模糊的黑色线条,这也许就意味着它们与指纹是一同‘转移’到光碟包装袋上的,再结合赵博的职业特点,指纹的出现就非常可疑了,对吗?”顾菲菲直视着技术员,语气中带些前辈教导晚辈的意味。“是我工作不严谨,要多向您学习。”技术员一脸惭愧说道。“其实我们的工作不仅仅是发现证据,还要清楚证据是如何出现的,这样它才更有说服力,以后要多加油啊!”顾菲菲微笑一下,拍拍技术员胳膊,以示鼓励,紧跟着便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在顾菲菲走访支队技术处的同时,杜英雄和艾小美联系上赵博的经纪人,通过她两人进入到赵博位于市中心地段一处高档住宅小区内的住所。
房子是三居室的,装修大气简洁,客厅带着大落地玻璃窗,白色的吊顶、素淡的黄色墙壁、加之一水的白色家具,整个客厅显得尤为的恬静雅致。赵博的经纪人大概有四十多岁,相貌姣好,画着淡妆,穿着白色衬衫、灰色窄裙,一身标准白领装扮,乍一看便知道是个干练圆滑的女人。她热情邀请二人落座,熟练的从茶几柜中拿出两个干净杯子,边挽着衣袖边询问二人是喝茶还是咖啡,俨然是半个主人的架势;但杜英雄摆摆手礼貌的拒绝了,他让她坐到侧边沙发上,说想跟他聊聊赵博的事儿,而艾小美问清楚书房的位置,便起身走了过去。
“你们一定搞错了,我们赵博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儿呢?他是怎么想的,干嘛偏不让我请律师?他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没等杜英雄说话,女经纪人先迫不及待情绪激动的连着发问。”
杜英雄并没有接话,安慰似的抿嘴笑笑,抬眼瞅了瞅对面电视柜上摆着的一排镶有赵博照片的相框,似乎在等待女经纪人平复情绪,好一会儿才拉回眼神,望向女经纪人,问:“赵博平日的工作计划和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是由我来定的,尤其是有新作品出来,宣传和各种活动比较密集,我通常都会在一两个礼拜前就把行程表拟定好。”女经纪人语气平缓了许多。
“据说你们前一段大多时间都在外地出席各种活动,可是中间4月23日和5月17日分别回到本市,而且只停留两天便又去了外地,干嘛要这么费事折腾一趟,是赵博要求的吗?”杜英雄接着问。
“根本不是,赵博向来在工作配合度方面都做的很好,除非出现紧急状况,才会稍微提一下更改日程安排。”女经纪人猛摇两下头,解释说,“你说的这两个日程我有印象,一个是因为隔天下午在本市财经学院有一场演讲加签售活动,另一个是因为隔天赵博要出席朋友公司的开业庆典剪彩活动。”
“那两天他有格外交待让你别打扰他吗?”杜英雄问。
“我们心照不宣,我们俩近几个月一直在外地跑,好容易回来有一天的空闲,我也想让他彻底的放松,好好休整休整;再说我也是有家庭的人,也想陪陪老公和孩子!”女经纪人的解释倒也入情入理。
“赵博在近段时间精神状况怎么样?有什么异常举动吗?”杜英雄问。
“挺好的啊,今年以来状态一直不错,尤其相比去年来说。”女经纪人深吸了一口气,跟着顺解释说,“因为去年正处在创作期,又是第一次尝试犯罪题材小说,他心理压力非常大,经常没日没夜、不知疲倦的钻研犯罪细节和揣摩罪犯心理等等,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特别压抑的情绪中,给我感觉都点魔怔了,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你们合作多长时间了?”杜英雄问。
“差不多快四年了,他第一本书是我邀请他写的,当时我在本地一家出版公司做策划编辑,后来他开始有了名气,而且越来越大,需要一名经济人帮他处理日常琐碎的工作,再有我是她姐姐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她也特别托付我照顾他——他姐姐因为工作原因现在把家安在海南,他父母觉得那儿的环境和空气好便都跟了过去,他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我拿他当亲弟弟一样,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尽量照顾好他。”女经纪人也把眼神投向电视柜上的相框,眼神中略过一丝疼惜。
“你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你有觉得他对成熟女性和丝袜有特别关注吗?”说这话时,杜英雄特意上下打量一眼女经纪人。
“胡说,哪有!”女经济人语带愠怒道,“不谦虚的说,我也算有些姿色的成熟女性,平时有穿裙子便会配上丝袜,赵博可从来没有对我有任何轻浮的举动,再说先前他一直都有稳定交往的年轻对象,差点就结婚了,只不过中间出现些波折而分手了。”
。。。。。。
与女经纪人一番交流过后,杜英雄在房间里四处瞅了瞅,没看到异样之处,然后也走进书房,想看看艾小美这边有何收获;而艾小美此时正兴致勃勃摆弄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边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但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赶忙收敛起笑意,又装作一本正经的盯着电脑屏幕。
“干嘛呢,有发现吗?”眼见艾小美虚头巴脑的样子,杜英雄一脸狐疑的问。
“没什么,很正常,台式机赵博基本不怎么动,平时主要用的是这台笔记本电脑。”艾小美指了指放在写字桌一侧的台式电脑机箱和身前的笔记本电脑说,“两台电脑我都仔细检查过,没发现可疑的文件,硬盘里大多存储着一些学术资料和写作素材,上网浏览的也都是正常网站,如果赵博没有隐藏别的电脑的话,简直是太正派了,一点向你们这些男人的阴暗面都没有。”
“我怎么听不明白,啥叫我们这些男人的阴暗面?”杜英雄明知故问道。
“拉倒吧,你们这些臭男人有几个电脑里没存着性感美女照片的,龌龊啊!”艾小美故意白了杜英雄一眼,语带不屑的感叹道。
“你个丫头片子,装的还挺懂男人似的,哎,不对啊,你别转移话题。。。。。。”杜英雄有些回过味来,“我刚进来可是看你小脸兴奋着呢,有什么还要瞒着我,赶紧从实招来?”
“嘻嘻,你看出来了,别嚷嚷,小点声,别让外面听到。”艾小美吐了下舌头,嬉皮笑脸起来,然后猛按几下鼠标,将电脑荧屏转而冲向杜英雄,放轻声音说,“我发现了个隐藏加密文件,破解开来就看到了这些照片,够劲爆的吧?”
“啊。。。。。。这些是顾姐和赵博的照片。。。。。。看起来挺亲密的。。。。。。这是两人在海滩边的照片。。。。。顾姐还穿着比基尼。。。。。。没看出来身材这么棒。。。。。。”杜英雄半张着嘴,有些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儿才说,“原来他们曾经是恋人,我说这一路顾姐咋心神不定的!哎,咱是不是得跟韩老师报备一下?”
“我就说他们关系不一般吧!”艾小美憋着嘴,雄赳赳的说,随即脸上现出一丝难色,“咱还是别添乱了,这种事得顾姐自己给他说,要不容易误会,不过这赵博电脑上的照片跟不跟顾姐说啊?”
听小美这么一问,杜英雄赶紧把电脑屏幕转回小美视线,寻思了一下,急赤白脸的说:“这个该说说,但千万别说我看过,顾姐要是知道我看过她泳装照,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艾小美和杜英雄在书房里又待了会,杜英雄说了下刚刚与女经纪人的问话内容,之后两人整理好情绪走出来,一眼望见女经纪人正愁容满面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一通乱敲,艾小美突然灵光乍现,走过去问:
“这是你的电脑?”
“对啊,是我的,”女经纪人紧鼻皱眉说,“赵博不明不白被抓了,这么多商定好的活动都只能推的推、延的延,我天天都得应付好几拨合作方,要么跟人家说赵老师得重感冒了、要不脚崴了、要不就腰闪了。。。。。。反正能想到的不可抗力的理由都用上了,也不知道瞒到啥时候是个头,愁死我了!”
“把你电脑给我看一下。”艾小美冲经纪人伸出手。
就在艾小美接过女经纪人电脑时,杜英雄的手机也响了,来电显示是顾菲菲打来的,接听一阵过后,他冲女经纪人问道:“赵博是不是有专门的签名笔。。。。。?”
第四章 洗清嫌疑
午后,顾菲菲通知张成龙支队长,让他召集办案组骨干人员到会议室,针对赵博身上的疑点集中做些交流,其实这样的措词只是客气而已,至此时应该说基本已经可以证明赵博是被陷害的。
会议开始,由杜英雄打头阵发言:
“我跟赵博的女经纪人会过面了,赵博一向的工作计划和行程都由她一手安排,至于两个案发日赵博回到本市,是因为隔天要出席商业活动,这一点我跟活动主办方也确认过,确实都是早前就约定好的。
“据女经纪人反映,赵博近段时间精神状态特别好,可以说是春风满面,新书受欢迎程度和畅销度超越他以往所有的创作,随之而来的商业活动也是应接不暇,即是说在事业和财务收益方面,赵博都处在一个飞跃的上升期;至于感情,倒是有个小小的挫折,在去年年底他与相恋多年的女友分手了,不过对方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与眼下本市恶性连环案件受害人类型是迥然不同的;另外,赵博从未在任何场合表现出对中老年女性和丝袜有特别的关注,他的阅读物和电脑中也未有此类资料和照片,我们也未发现他在网络上浏览畸形性爱影片和图片的痕迹。总之,从目前掌握有关赵博的背景资料来看,他不具备作案动机。
“当然,对于心理畸形犯罪、也就是变态犯罪,可能不需要什么客观动机,但是对于罪犯来说必定会有一个刺激性因素,如果就这一点来说非要往赵博身上套,倒也能找出一个说法——也许在创作新书的过程中,由于对犯罪细节的研究和设计过于投入,令其心智模糊、走火入魔,想要切实体会书中所描述的犯罪情节的快感。不过,这种推论太过戏剧化,可能我们在文艺和影视作品中会看到,现实社会中是非常罕见发生的,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所以从未听说过此类型案件出现。”
杜英雄一番长篇大论过后,将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扭头冲坐在会议桌一端的顾菲菲望了一眼,顾菲菲微微翘起嘴角,眨了下眼睛算是回应,心下对杜英雄的表现甚是满意——看来经过韩印这两年多的调教,对于行为科学分析的研究方面,他是有了长足的进步。随即,顾菲菲眼神越过杜英雄,瞅向坐在他身旁的艾小美。。。。。。
艾小美即刻接下话说:“就着我同事小杜的分析我补充一点,关于两个案发日与赵博回到本市时间点存在重合的情况,应该并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造成的。小杜刚刚介绍过,赵博的日常活动是遵从他经纪人的安排,而这个经济人通常都会提前一两个礼拜,便制定出一份详尽的‘行程计划表’,存档在她随身的笔记本电脑里。我对电脑做了技术测试,发现在案发前被偷偷入侵过,方法很简单也很有针对性。因为接洽各种工作和活动的关系,经纪人会把她的邮箱、电话和聊天软件号码等公布在网络上,而入侵者正是以联系工作为由头,通过聊天软件偷偷将木马程序植入到她的电脑中,从而盗取所需资料,事实也证明入侵者确实浏览过‘行程计划表’。我试着追踪入侵者的网络足迹,发现IP地址来自国外,显然是欲盖弥彰;至于木马软件,在一些网络商业平台上很容易就能买到,如果内行点,在一些黑客论坛上也能够轻松下载到,很难找到源头。
最后由顾菲菲来做重要释疑:
“虽然前面已经说了很多,但各位应该更想听我解释有关指纹的问题,那就先说一下结论——指纹也是有人刻意栽赃给赵博的。各位可以看到我身前桌上有一本赵博的签名书,还有经纪人专门为他准备的签字笔,以及咱们办案组收到的装光碟的塑料包装袋。我跟咱们技术科的同事对这张包装袋重新做过检查,于显微镜下我们发现在先前提取指纹处附近有纸屑粘着迹象,并且还发现一道很难用肉眼观察到水性笔划过的痕迹,随后通过有针对性的鉴定比对,确认包装袋上的纸屑材质与赵博这本新书签名页上的材质完全吻合,同时包装袋上的水性笔痕迹与赵博这支签字笔的水性墨水也是完全匹配的。说明是有人通过不干胶处理法,将赵博留在某本签名书上的指纹转移到光碟包装袋上,由于手法不够专业,连带着也把粘在不干胶上的纸屑和不小心粘到的签名笔划转移到包装袋上。。。。。。”
。。。。。。赵博被陷害的证据相当充分,会议结果便可想而知,办案组负责人张成龙正式表态排除他的作案嫌疑;同时也算卖顾菲菲一个面子,表示对他袭警的行径也不予追究,即刻将其释放,不过因为毕竟案子牵涉到他,所以近段时间他不能离开本市。
手里没了赵博这张牌,西州市恶性连环奸杀案便走进死胡同,对接下来的办案方向张成龙心里也是一片茫然,他自己当然非常明确的认为系模仿作案,可万一真的就如赵博所说当年并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而如今他又跳出来作案了呢?这是两个极端的方向,必须要谨慎判断,否则浪费警力和时间不说,可能会让更多市民成为受害者,因此他觉得需要透过更专业的视角来甄别。尤其刚刚近距离见识了,支援小组这几个貌似经验尚浅的年轻人,在办案方面体现出的专业性、科学性、实效性,都让他们这些自持是老资格刑侦人员的感到望尘莫及。
所以在顾菲菲等人回到宾馆收拾行囊没多久,张成龙便拍马赶到,言辞恳切提出挽留——邀请他们加入本次案件侦办工作,并表示稍后会通过局里正式向总局支援部提出支援申请。而对顾菲菲而言,若此时甩手走人,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尤其凶手陷害赵博的动机尚不明朗,也让她对赵博的安危感到忧虑,便表示只要支援部批准他们这边没问题。
接近傍晚,赵博突然出现在支援小组下榻的宾馆。此时的他,一身白衣白裤,自信挺拔、帅气逼人,早前的孱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说是已在某高档酒店定好晚宴,一来算是为他自己压惊,二来更是要答谢三人千里迢迢的相助之恩,所以请三人务必赏光。艾小美面对赵博这种比韩印还帅气的韩范大叔自然是免疫力低下,显得十分雀跃;杜英雄则因与韩印情谊较深,鉴于赵博与顾菲菲之前的关系,本能对其保有一份警惕和排挤,便一副情致不高的样子,于是两人都望向着顾菲菲,等着她拿主意。顾菲菲这回倒是答应的很爽快,不过她抱歉的表示自己稍后要到机场接机,只能让两个小家伙代表了。
顾菲菲如此说法,着实很扫赵博兴致,脸上笑容即刻僵硬掉,但很快便又展现出很好的风度,热络的拉着艾小美和杜英雄出了门,只是身影快要消失掉的一刹那,他回头撇了顾菲菲一眼,眼神中透射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有某种期盼,也有些许的感伤!
第五章 韩印驾到
顾菲菲说去机场接人并非托词,鉴于眼下支援小组即将正式接手案件,案件性质又相当恶劣,并具有未知的延续性,韩印此时加入便顺理成章、也势在必行;不过这一次顾菲菲心里却有种从未有过的纠结,她当然愿意与韩印搭档办案,也相信他的人品和修养,应该不会芥蒂她过往的情感经历,令她头疼的是赵博。这几次接触下来,她隐约感觉赵博对她似乎余情未了,尤其又听艾小美提到他电脑中至今仍保留他们交往时的照片,心里就更加惴惴了,担心接下来赵博会一厢情愿做出令大家都尴尬的举动,她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将自己陷入两难境地,可问题是眼下在西州市发生的一切,于公于私她都无法置身事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
从机场把韩印接到驻地已经夜里10点多,帮他办好房间安顿好行李,顾菲菲到隔壁自己房间捧来两盒方便面和几袋榨菜,提议晚饭就这么对付一口。正张罗着沏水泡面,虚掩的房门在一阵吵嚷声中被推开,杜英雄和艾小美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大方便袋,大大咧咧的走进来。艾小美抢前一步,喜滋滋的说:“看,我说嘛,一定是韩老师到了,你还不信!”“没想到您这么快,我还以为飞机能误点呢!”大概是有段时间没见到韩印了,杜英雄显得十分兴奋,声音扬的很高。“运气不错,临时买到一张末班机的退票,一路上都挺顺利的。”韩印温和笑笑说。“呀,还吃什么泡面,我们特意给你们打包了好多好吃的呢!”艾小美说着话,走到茶几旁,将装着餐盒的方便袋放上去,顺手把泡面拿到一边的写字桌上。“对,吃这个,那赵博出手倒是蛮大方的,一顿饭花了好几千!”杜英雄附和着,也走过去,放下手上的袋子。“赵老师真是太优秀了,人长的帅,谈吐还特别幽默,顾姐你是没去,这顿饭吃的可开心了。”艾小美麻利地拿出餐盒,又拿出筷子分别递给韩印和顾菲菲,眉飞色舞的说。“贱样,请你吃个饭,讲两个笑话,弄的像要以身相许似的。”杜英雄接下话,揶揄的说。“要你管,大叔就是比你们这些幼稚鬼有魅力!”艾小美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好了,还有完没?”顾菲菲拖长语气,摇摇头,无奈的说,“就没有你们俩不能吵的话题!”“赵博是谁?”韩印掰开方便筷,看似随意问道。“噢,刚刚的菜太咸了,我回房间喝点水。”“我也回屋去,吃撑着了,想上个洗手间。”韩印突然一问,顿时把两个小家伙问愣住了,屋子里热乎的气氛也瞬间冷掉,两人都瞅向顾菲菲,又转头互相对视一眼,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敢情顾姐到现在还没跟韩老师提过赵博,这种事外人可不能跟着瞎掺合。。。。。。须臾,两人对了对眼色,便各自找个由头,急赤白咧的跑掉了。韩印没想到自己顺嘴说出的话,竟然一下子把两个小家伙吓跑了,心里很是莫名其妙,便纳闷的望向顾菲菲;顾菲菲倒仍是一脸的平静,她本就没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于是在电话里以及从机场来的路上,她都没有提及。此时,他迎着韩印疑惑的目光,抿嘴淡然一笑,冲茶几扬扬下巴,说道:“边吃边说吧。。。。。。”。。。。。。一顿饭的功夫,顾菲菲将从深夜接到张成龙的电话,一直到支援小组正式接手连环奸杀案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向韩印做了交代,并开诚布公解释了她和赵博之间的关系,如她所想,韩印脸上始终挂着他标志性的浅笑,也没有过多言语,凝神听完她的讲述,便陷入到一阵思索当中去。顾菲菲明事理没有去打扰他,默默把茶几收拾干净,又贴心的用纸杯盛了杯热水放到他身前,然后才坐下来耐着性子等他来打破沉默。“这个案子确实挺复杂,首要的咱们得搞清楚眼下案子是模仿还是延续早年间的系列作案?如果是后者就太难办了,还得理清当年为什么会抓错人、而真凶又具有怎样的背景、以及复出作案的刺激性诱因与心理动机等等。”韩印一开口便把关注点放到办案上,他咂下嘴,又沉吟了会儿,说,“这样,明天让办案组将现在与早年间的案件卷宗资料全都交给咱们,我和英雄深入研究一下,可能还要去现场做下模拟;你和小美再去找那个作家赵博好好聊聊,让他帮着想想凶手有可能获得他签名书的渠道,看看能否从那方面找到突破口。”“好,就这样办。”顾菲菲使劲点了两下头说,表情显得极为轻快,虽然她一早有想到韩印不会太纠缠她和赵博的事儿,但未想到他竟会只字不提,心里便更加欣慰和感激了!
次日上午,顾菲菲和艾小美敲开赵博的家门,见到两人赵博自然是喜出望外,又是沏茶端水、又是切果盘、还端上来他亲手烘烤的小蛋糕,见他热情颇高,顾菲菲也不好意思制止,只能任他忙活。。。。。。
“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本市,应该会耽误不少工作吧?”等到赵博坐下来,顾菲菲关切的问候一句,毕竟他们曾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现在赵博身上的嫌疑也洗清了,没必要把气氛搞得太过生硬。
“没事,将近大半年的满世界折腾我也累了,正好休息一段时间,也给田姐(经纪人)放放假。”赵博使劲摇摇头,接着摊摊双手,语气轻快的催促说,“快、快,尝尝蛋糕,今早儿刚烤好的,就好像特意为你俩准备似的。”
“哇,味道好极了,没想到你还这一手!”艾小美轻咬了一小口,语气浮夸的说。
“小意思,我可不止这一手!”赵博饶有意味看了顾菲菲一眼,“不信可以问问你领导,有机会再给你露两手,中西餐都没问题,保证比外面大饭店做的还地道。”
“这点赵博说的没错,在国外时两人的饮食差不多都是他负责,那时他还会经常换着花样设计些特别的甜点逗人开心,仔细想想赵博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一瞬间,看着手里的蛋糕,顾菲菲心下一阵感慨,不禁视线在赵博脸上凝住了,没承想正与艾小美有说有笑赵博也回望过来,她便赶紧把视线错开,轻咳两下,掩饰着尴尬,说:“咱们说点正事,现在已基本确认凶手是通过你签名过的新书获取到你指纹的,我们想知道通常得到你签名书的渠道都有哪些?”“方式还蛮多的:主要的可以通过电商平台网购,还有我自己也会邮寄大概几十本给朋友和一些多年支持我的忠实读者,当然最直接的还是现场签售活动。”赵博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这个事儿我自己也琢磨过,前两种方式中间环节太多,很难保证留在书上的就是我的指纹,如果我是那个栽赃者会选择第3种,他可以在现场很真切观察到我签名时手指摆放的位置;还有,张成龙放我的时候,大概说了下指纹的事儿,那么从指纹留在栽赃者手里那本签名书上的位置来看,也符合我在现场签售时的签名习惯。”赵博停下话,起身离开客厅,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支签名笔和一本他的新书,示范着说:“在活动现场,因为人比较多,为增加效率,田姐和一个工作人员会站在我左右两边,一个帮我接过读者的书翻到签名页,一个负责把我签好的书递回给读者,而我那时通常都是用右手食指或中指搭在签名页上,然后用左手差不多紧挨着签下名字,所以大概就造成了凶手不慎把签名的笔划也转移到光碟包装袋上。”
“分析的有道理,确实我们提取到的是你右手中指的指纹。”艾小美接下话,有针对性的问,“你在本地搞过几次签售活动?”
“应该有5场,”赵博仰头稍微想了下说,“有4场是本地高校专场,只有大概一个半月之前——应该是4月5号,在新华书店那次活动是完全公开的。”
“那就从新华书店开始查!”顾菲菲斩钉截铁说道。
“我跟你们去吧?”赵博心里明白,顾菲菲这么说其实就等于认同他的分析,心里不禁一阵兴奋,毛遂自荐道,“那边的领导我都熟,你们查起来也方便。”
“让赵老师去呗,咱能省不少口舌呢?”等不及顾菲菲表态,艾小美急着从旁帮腔道。
“好吧。”顾菲菲撇下嘴角,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她看得出小美这丫头彻底被赵博迷住了。
离开赵博家前,顾菲菲让他先给经纪人挂个电话,问问活动当天她有没有注意到行迹可疑的人,但经纪人在电话那边想了半天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之后三人便出门坐上出租车,大概用时20多分钟来到新华书店。
赵博带着两人来到大堂一角,表示当日活动签售台就设在那儿,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监控摄像头,顾菲菲和艾小美都有些失望;接着赵博找来几个参与活动的书店工作人员,可逐个询问过后也任然没问出什么名堂;稍后三人去了2楼文学部,当日活动用书都是从这个楼层卖场售出的,遗憾的是引导员和收银员每天都要面对若干顾客,并且时间久远根本回忆不出当天的情景。好在,艾小美注意到收银台的上方设有监控摄像头,算是保留一线希望。
随后,赵博带着二人去见了书店领导,由于与赵博熟识、加之顾菲菲此行又属于警方正常办案,书店方面理应积极配合,所以领导二话没说,亲自引着三人去了保安监控室,任由艾小美用U盘将活动当日所有的监控录像拷贝下来。。。。。。
刑警支队小会议室现已正式开辟为支援小组办公区,靠近门边杵着一块白色写字板,上面粘着几张受害人照片,能坐下十余人的会议桌,差不多堆满案件卷宗和相关文件资料,对视而坐的韩印和杜英雄正全神贯注研读着——关于“3.19”案:案件一:时间:日下午15时许;地点:西州市武顺区榆林街道欣乐2区85号楼3单元401室;受害人:江蕙,女,61岁,退休职工,独居(丈夫过世,一子一女均成家单过);尸检与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头面部先遭双拳击打,后遭随身胸罩带勒颈致死,尸体被移至卧室床上,有死后奸尸迹象,胸罩缠绕在死者颈部,结扣处被系成蝴蝶结状,现场遭大范围翻动,但只有现金丢失,包括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均未被带走,没有强行闯入迹象,现场未提取到任何可以指向凶手的证物。案件二:时间:日上午10时许;地点:西州市武顺区榆林街道欣乐4区161号楼1单元303室;受害人:刘琳,女,51岁,退休职工,女儿于外地求学,丈夫在一家个体饭店做厨师;尸检与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先遭双拳击打以及扼颈至晕厥,后遭随身丝袜勒颈而亡,尸体被移动至卧室床上,有死后奸尸迹象,丝袜缠绕在死者颈部,结扣处被系成蝴蝶结状,没有撬压门锁痕迹,有明显搏斗迹象,但在受害人尸体和衣物上并未提取到凶手指纹和衣物纤维。案件三:时间:日下午13时许;地点:西州市武顺区榆林街道欣乐5区196号楼4单元501室;受害人:朱笑颖,女53岁,退休职工,独居(离异,两个女儿均成家单过);尸检与现场勘验显示:受害人头面部先遭先遭双拳击打,后遭随身丝袜勒颈致死,尸体被移动至卧室床上,有死后奸尸迹象,丝袜缠绕在死者颈部,结扣处被系成蝴蝶结状,门锁遭到轻微破坏,现场提取到犯罪人“指纹”多枚,并于床尾处发现“精斑”与“唾液”痕迹。 关于凶手:刘春江,男,生于日,西州市人,无业,到案前居住地为西州市武顺区榆林街道欣乐4区139号楼2单元602室,系先天性癫痫病患者,单亲家庭长大,母亲为个体商贩,于日上午11时许,主动至榆林街道派出所投案自首,提取其指纹与精液做技术比对,结果与第三起案件现场遗留指纹与精斑相匹配。。。。。。“3.19”案,于日正式开庭审理,一审判决认定刘春江犯有故意杀人罪,且手段残忍、情节恶劣,造成严重不良后果,但由于刘春江患有先天性癫痫病,数年来反复发作,加之长期服用抗癫痫药物,造成易烦躁、暴怒、冲动、幻想等性格症状,导致人格改变,经省司法鉴定中心鉴定,赵博系限制性责任能力人,并考虑其有自首情节,依法酌情判决——宣告赵博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日,因受害方家属提出上诉,“3.19”案第二次开庭。。。。。。二审维持一审判决。死亡证明:日22时许,西州市康健精神病院发生一起意外死亡事件,死者赵博,男,27岁,经我局对尸体进行检验,系颅脑严重损伤死亡。 关于“4.23”案:案件一:时间:本年度4月23日上午10时30分许;地点:西州市武顺区榆林街道欣乐2区90号楼3单元201室;受害人:李芳。。。。。。案件二:时间:本年度5月7日上午9时许;地点:西州市武顺区榆林街道欣乐2区75号楼2单元603室;受害人:孙佳慧。。。。。。。。。。。。韩印和杜英雄差不多用掉整个上午,将两宗系列案件卷宗资料通读一遍,对案情和细节都有了一定的认识和了解。从行为科学分析的工作来说,这应该是最根本的一环,所有的推论和犯罪心理侧写都是源自于此。 二人一直埋头于卷宗中,冷不丁停下来才发觉眼睛干涩的不行,韩印一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轻揉着两边眼睛;杜英雄站起身来,闭目仰头伸了个拦腰,又活动两下腿脚,然后睁开眼睛,随手从桌上拾起“刘春江的死亡证明书”擎到眼前,反复扫了几眼又重重仍回桌上,冷哼一声,讥诮的说:“真是死无对证,人都死了,赵博还不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一个作家看过几本刑侦工具书还真把自己当专家了,要不咱现在去找他,敲打敲打?”韩印凝神略微思索一下,抿嘴笑笑,说:“不着急,先让张队带咱们去现场看看再说。”这边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女警伸进半个身子,说:“二位领导,张队让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好,这就来。”韩印扭头冲女警应了声,再转过来招呼杜英雄说,“先吃饭。” 随女内勤到了食堂,二人一眼便看到顾菲菲、艾小美以及赵博和张成龙围坐在一张餐桌上,艾小美和张成龙冲他们使劲招手,又指指饭桌上的托盘,示意饭已经给他们打好了,二人便径直走过去。这是韩印第一次与赵博照面,未等顾菲菲言语,他主动伸出手介绍自己:“你好,我是韩印。”“赵博。”赵博赶忙从椅子上欠起身,接下韩印的手握了下,“久仰大名,经常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你,我小说中主人公很多地方都有你的影子。”“我的荣幸。”韩印客套回应道,坐下来,拿起筷子。自二人加入饭局,张成龙明显感觉气氛没有刚刚轻松,谁都不啃声,只剩下筷子碰触的声响,于是他边扒拉餐盘中的菜,边偷瞄两眼坐在左右两边的韩印和赵博——应该说都是仪表堂堂、事业有成,一个斯文稳重,一个踌躇满志,各有长处。再看顾菲菲故作平静的眼神,他心中便明了几分。少顷,张成龙有意要让气氛自然些,便开口打破沉默,装作刚刚才想起来似的,说:“噢,对了,顾组这边有进展了。”“对,赵博大约一个月前在新华书店搞过签售活动,他怀疑凶手是通过那次活动搞到带有他指纹的签名书。我们去了书店,通过收银台监控录像,锁定了一个嫌疑人,已经截图下发到各分局和派出所。”顾菲菲顺势接下话。“赵老师帮了很大忙呢!”艾小美一边冲着赵博谄笑,一边从背包中取出平板电脑,调出相关视频交给韩印,指了下屏幕,说,“呶,就是这个人,四十多岁,穿着比较邋遢,怎么看也不像粉丝,还一下买了两本赵老师的新书,很突兀。”韩印“嗯”了一声,还未待仔细观看,张成龙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接过之后,一脸欣喜:“找到了,视频中的人找到了!”“这么快?”杜英雄惊诧问。“下面派出所有个片警觉得这小子照片挺眼熟,像是经常在他管片自由市场附近揽活的一个外来务工人员,刚刚特意去确认了下,还真是,人已经带到所里了。”张成龙解释道。
第六章 任重路远
派出所,讯问室。
姓名、年龄、职业、籍贯、现居住地等一番常规讯问过后,顾菲菲和艾小美了解到:坐在对面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子叫方大民,外省人,平时靠打泥瓦匠散工为生。。。。。。
“这个买书的人是你吧?”艾小美将平板电脑屏幕上的定格画面举到方大民眼前问。“是、是,是俺。”方大民盯着平板电脑,忙不迭的说道。“你喜欢看书?”艾小美瞪着眼睛严肃的问。“看不懂,书是俺给别人代买的。”方大民摇了摇头说。“给谁买的?”艾小美紧着追问。“不认识,俺真不认识。”方大民这回又是晃头又是摇手,急着想撇清自己,“俺就是帮人买了两本书,他做过啥坏事可跟俺无关啊!”“你别慌,我们相信你,你把受人委托买书的经过说清楚就可以走了。”顾菲菲和颜悦色安慰道,她看得出方大民只是被人利用了。
“好,俺想一想。”方大民憨憨的点点头,飞快眨巴着小眼睛,回忆一会儿,说,“上个月4号傍黑大概六点多,本来那个时候一般我早回去了,可那天没揽着啥活,就想多待会儿,然后便有个男的走到我跟前,说要给我点活干。他给我250块钱和一个小布兜,让我隔天下午一点到新华书店帮他买两本书,之后到一楼大堂排队等着让写书那人帮着签个名。他跟我说了书名和写书人的名字,还告诉我书店在哪儿,怎么坐车,说他隔天傍黑还是那个时候来找我拿书,到时候再给我200块钱。”
“日子怎么记得那么清楚?”艾小美口气质疑的问。
“啥力气也不用出,就能挣那老多钱,我肯定记得!”方大民声音有些高,竭力证明自己没说假话。
“他有什么特别交代吗?”顾菲菲跟着问。
“有,让我仔细观察那个写书的人签名时候的姿势,特别是手都碰哪儿了,书签好后我也不能乱摸,要直接装到他给的布兜里。”方大民说。
“那人长什么样?”艾小美和顾菲菲交叉问。
“哪能看出他长啥样啊!”方大民感叹着说,“可能那时候天儿还挺凉的,他穿个黑色的长棉衣,带了个毛线帽子和大口罩,还带个线手套,反正捂得严严实实的。”
“讲话什么口音,身体有什么特征吗?”顾菲菲再问。
“听口音应该是本地人,声音有些哑,身材嘛。。。。。。”方大民又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下说,“个子挺高的,感觉要到一米八了,有点驼背,噢对了,走路有点瘸,一高一低的感觉。”
“欣乐住宅社区”,位于城区西北部,1997年始建,到案发的2007年已发展到5个分区,至今更是形成8个小区的规模,幅员面积达9.3平方公里,为锦城市内最大的居民住宅社区。由于地处城市边缘,又紧邻机场地带,相对比较房价在整个城区商品房中属于最低阶的,人口构成复杂,以低收入人群为主,基础配套设施落后,安保措施松散,为犯罪多发区域。早年间“3.19”案,现场分布在2、4、5小区,由于年代久远,房子也早已搬进新住户,入室考察价值不大,也免得人家忌讳,所以韩印更多的是留意周边的地理和环境。总的来说:3个案发现场相距比想象中要远,周边环境也并不闭塞,一个所在单元楼临市场,一个临街且楼下就有公交车站,只有一个算是在楼群深处。凶手屡次作案成功,未引起任何人注意,应该对整个小区都非常熟悉,这一点倒是与刘春江背景信息能对的上。。。。。。
而眼下两起案子,现场只隔着几排楼,都出在欣乐2区;跟先前一样的是,案发现场楼道口均未安装防盗门,有利于凶手对目标的跟踪;周边环境相对前案要僻静的多,作案风险也相应减少。当然也不能凭这一点就倾向于前后案系不同凶手所为,也有可能凶手个性愈加谨慎,又或许与该住宅社区内老龄化群体越来越多,凶手比较容易猎取到心仪目标有关。
案发区域楼房均为小户型,一梯三户,中间是双南向房型,“4.23“案现场分别为201室和603室,也就是均为南北向房型。第一作案现场均在客厅中,与房门有一段距离,说明受害人系主动放凶手进屋的,那么会是熟人作案吗?韩印认为可能性不大——早年间的案子暂时不好推断,但就眼下两起案子来说,韩印觉得更像随机作案,两名受害人都是外出回家不久便遇害,或许意味着她们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凶手锁定并被跟踪了。
从现场出来,韩印、杜英雄和张成龙站在街边简单议论了会儿,韩印思索一下,提议说:“随机作案有一定的不确定性,凶手也未必没失过手,咱仨不妨分头行事,在两个案发现场附近的各居民楼内挨家挨户问问,也许会找到潜在目击者。”
“噢,相关排查、尤其针对受害人所住单元楼的住户,我们办案组先前已经细致盘问过,没有人在案发当日看到受害人与可疑人员接触,也未发现有可疑踪影在受害人住房附近徘徊。”张成龙深表不然,觉得韩印此举纯属浪费时间。
“您误会了,我当然相信咱们办案组的排查工作,”韩印姿态不卑不亢,坚持着自己的思路,“我觉得也许有些居民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们曾见过凶手。”
。。。。。。
结果正如韩印所想。天刚擦黑时,住在欣乐2区93号楼里一位姓张的老阿姨,在杜英雄耐心启发下,想起“李芳”遇害当天,大概早上9点半左右,她曾经与一个男人对过话。当时她刚遛弯进到家,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声称自己是煤气公司的,受公司委派,免费上门为居民检修管线设备和更换煤气管。那时张阿姨老伴也在家,她随口问了句老伴家里需不需要更换,等回头决定要换时,门外已经没人了。老两口觉得可能遇到骗子,就没怎么在意,先前办案人员盘问时便也忘了提及。——“4.23”案首个现场所处单元楼为90号楼,与张阿姨家仅间隔3栋楼,对话又发生在案发当天一个小时之前,那么那个听到张阿姨并非独自在家而悄然消失的煤气检修工便十分可疑了,连张成龙也不得不承认,他有可能就是凶手——当日他未在张阿姨身上得手,在路上又将刚跳完广场舞、正欲回家的“李芳”锁定为目标,之后通过尾随搞清楚住所,利用与张阿姨同样借口诱使她打开房门,发现家中并无他人,便痛下杀手。至此,“4.23”案凶手选择目标的方式以及入室手段,基本理顺清楚,遗憾的是张阿姨当日只是隔着自家门上的猫眼,大致看到敲门者是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无法进一步描述出具体相貌。当然,没人会相信那个男人真的是个煤气检修工。 看过犯罪现场,韩印觉得是时候该与赵博谈谈了,便让杜英雄打电话约下时间,赵博那边倒很爽快,说半个小时后在一家咖啡厅见。于是张成龙开车将两人送到约定地点,不过他懒得应酬赵博,便先回队里去了。这也正中韩印下怀,若他在场,估计有些话赵博也不太好说。二人走进店里,在招待员引导下找了个幽静的座位,不多时赵博也到了,彼此寒暄几句,一人点了杯咖啡,便开始切入正题。“让你出来目的很简单,想听听你对‘3.19’案有什么看法?”韩印眼睛看着赵博,温和的问。“关于那个案子我想说的话,都写在我的书里了。”赵博低头慢悠悠搅动着咖啡勺说。“抱歉,时间太仓促,还没来得及拜读大作,不过大概意思我听他们提过,你怎么会认为当年办案组抓错人了呢?”韩印顺势问道。 “这才是你们约我的重点吧。” 赵博停止搅拌动作,抬头看了眼韩印,哼笑一声说,顿了顿,端起咖啡放到嘴边轻呷一口,放下杯子缓缓说道,“从我一个创作者角度来说,‘3.19’案最大亮点其实是来自凶手刘春江——他先天患病,家庭生活不幸,在穷困和病痛折磨中长大,宿命般的孤独和青春期难以压抑的性欲本能,致使他蜕变成一名残忍变态的连环杀手,再到他主动投案自首,又幸运地因病逃过死刑,直至在精神病院意外死亡,这一系列曲折离奇的人生演化,充满了戏剧性和可塑性,所以当时我特别特别急于了解他成长的经历,甚至是整个人生。我去了他在欣乐小区的家,但早已人去屋空,他父亲‘刘得义’早年抛下他们母子便不知去向,母亲在他犯案的第二年因车祸离世,他在本地又没有别的亲属,我也只能通过一些关系,深入到收监他5年的精神病院尽可能去挖掘他生活上的细节;而在医院的探视记录上,我意外发现他父亲刘得义的信息,蹊跷的是根据日期记录显示,刘得义到精神病院探视的第二天,刘春江便因意外死亡了。后来我通过医院探视薄上登记的电话联系上刘得义,见面之后对刘春江的死便更生疑惑了。”赵博再端杯喝口咖啡,缓口气,接着说:“刘得义当年离开西州之后,在临近城市又组建新家庭,女方有不错的身家背景,但遗憾的是不能生育,刘得义在她的资助下开始学着做起生意,没承想很快便风生水起,到了2012年刘得义已近知天命之年,公司比起初扩大几十倍,但始终膝下无子女也让他心底倍感落寞,于是异常想念儿子刘春江,便动了见见儿子的念头。他回到西州市,一打听才知道原配已去世,儿子因杀人被收监在精神病院,他痛心疾首——更多的是怪自己,悔不当初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才让刘春江变成今天的模样,担心孩子不原谅他这个自私的父亲,怀着惴惴的心情去医院看了儿子。一开始刘春江也确实显示出排斥和怨恨的情绪,但毕竟是亲生父子,到后来父子俩是抱头痛哭,依依惜别之时,刘得义把手机号码留给儿子,允诺会经常来看他,可没想到却就此父子俩阴阳两隔。这次探视的次日上午,刘得义突然接到儿子的电话,在电话里刘春江急赤白咧地声称他其实并没有杀过任何人,刘得义当时正在公司开重要会议,便没容刘春江多解释,只是表示下午会带律师到医院见面再详说;而就在那天的中午,刘春江就死了。”赵博的情绪愈显激动,说:“人家上午想翻供,下午就死了,难道这不值得怀疑吗?我曾与张成龙私下探讨过这个问题,可他始终端着一副不屑的样子,声称他们当时办案的程序和证据没有任何问题,后来我从市局的熟人口中打听到,原来张成龙和3.19案办案组负责人、也就是市局现任局长,都是因为‘3.19’案成功告破而获得晋升机会的,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如果你的结论是对的,那你觉得刘春江为什么要做替罪羊呢?”好容易耐着性子听完赵博冗长的讲述,杜英雄急不可耐的抢白道。“也许是他太孤独了吧,又或许被人利用了,我终究不是你们这样的专家,这个问题实在说不好。”赵博举重若轻道。“你以一起已结案的真实刑事案件做小说背景,在自己也没有确凿根据的情形下,却给出与警方完全截然相反的侦查结论,你不觉得这样会误导公众,失去对我们警察的信任吗?你这种行为就是哗众取宠。。。。。。“杜英雄态度多少有些不够友好。眼见杜英雄声音越来越高,韩印赶紧使个眼色,制止他再说下去,跟着打着圆场,问:“你有刘得义的联系方式吗?”“有,等一下。。。。。。”赵博当然不会服气,狠狠瞪了杜英雄一眼,才打口随身带的皮夹,“呶,这是他的名片。”
与赵博的会面以不欢而散收场,杜英雄却仍气愤难平,坐在出租车里一个劲儿数落赵博不是东西,韩印此时也懒得管他,扭头望向窗外徐徐闪过的夜色,默默在脑袋里拼凑纷乱的案件枝节。这种动作对他来说就好像玩拼图,只有把各个拼片放到对的位置,才能显现出图画本来的模样,当然首先要保证拼片的完整,韩印手里现在就少一块,因此他需要向张成龙讨要。张成龙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像似算准了他们要来而故意留的,但韩印还是礼貌的敲了两下,才和杜英雄走进去。见到二人,张成龙放下手中的文件,指指身前办公桌上两个扣着盖子的饭盒,关切地招呼道:“忙到这会儿饭还没得空吃吧,食堂晚上蒸包子,特意给你俩留的。”“太好了,早就饿了!”杜英雄一屁股坐到张成龙对面,掀开饭盒,顾不得拿筷子伸手抓了一个大包子就塞到嘴里,边嚼着边嘟哝着说,“还是热乎的呢,对了,您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呵呵。。。。。。”张成龙卖关子似地笑笑,饶有意味地与刚坐下的韩印对了个眼,其实两人心里都有数,虽然案件相关资料卷宗中都有记载,但有些东西还是要面对面讲清楚为好。“其实呢,你们不找我,我也会找你们,不管赵博有什么样的说法,我希望咱们之间不要互相猜疑,心里有什么疙瘩就把它说开了。”张成龙说着话起身倒了两杯水放到二人身前,再坐回椅子上,语重心长接着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实质上最感兴趣的不是眼下的案子,而是‘3.19’案凶手刘春江,对于这个主动投案的连环杀手,局里做过全面而又深入的背景调查,当然我并不认为当年抓错了人,不过我还是可以将整个调查过程和收集到的资料跟二位仔细说说——刘春江年幼时个性还好,机灵懂事,智商方面甚至表现出比同年龄段孩子要高出一些的苗头,起初上学成绩也相当不错,不过随着癫痫病不时当众发作,逐渐被小同学们视为另类,与老师和同学之间互动少的可伶;又因家境困难无法及时持续得到医治,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认知能力,后期学习成绩每况愈下,个性也趋于孤僻自闭。浑浑噩噩升到初中后,学习越来越难跟得上,性格方面受青春期叛逆情绪影响,开始出现暴力、反社会倾向,严重到在课间把自己教科书用打火机点燃,差点酿成一场严重火灾,因此被学校劝退,结束学生生涯。“辍学后,由于母亲忙于生计无暇顾及,刘春江便如脱缰野马般整天在社区里东游西荡,以拾废品变卖挣取零用钱,有了钱便去网吧挥霍;而不知道是不是受网络淫秽图片影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从那一时期他开始疯狂迷恋女性丝袜,尤其是被女性穿过的。我们后来搜索他家时,在他床底下发现500多双丝袜,其中大多是捡来的,也有从别人家阳台晾衣架上偷扯下来的,还有十几双是通过入室盗窃而得。令人惊讶的是,他从网络上查到撬门压锁技术,用自家门锁反复演练,竟练到寻常人难以发现门被他撬过的地步;加之其入室后从不乱翻乱动,只以丝袜为目标,偶尔会把屋住放在明面上的少量现金顺手牵走,所以若不是他主动交待曾有过多起入室盗窃活动,受害屋住根本没发觉家里被他‘光顾’了。“刘春江到案后供述了一系列作案情节,基本与案情是吻合的,但也存在一定出入,尤其他交待的是‘先奸后杀’,明显与法医鉴定结果不符。不过当年就这个问题,以及受害人类型的问题,局里咨询过一些心理医生,他们认为刘春江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有恋母情节,所以会对妈妈型的成熟女性感兴趣;再有反社会人格的犯罪人,都会有自我伟大的幻想,承认奸尸行径可能令其羞愧,担心被矮化,于是在实施强奸的时间上做了混淆。”“当年社会舆论和媒体对案子关注的多吗?“韩印插话问。“确实,‘3.19’案是建国之后本市发生过性质最为恶劣的案件。消息曝出后,很快便成为街头巷尾老百姓的话题,尤其在案发区域的欣乐社区各种传闻更是甚嚣尘上;而一些不讲原则的报纸媒体,也将从受害人家属口中套出的很多案件内幕都刊登了出来;再有那时网络咨询虽未有现今发达,但很多博客和本地论坛上对案件的议论也很热烈。当然,我跟顾组已经介绍过,比较深入的情节还是被局里严密封锁了,比如:丝袜被系成蝴蝶结、以及奸尸行径等等,这也是先前我们怀疑赵博的一个因素,结案后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偏偏他看了案件卷宗就出了问题。”张成龙脸上不禁现出一丝厌恶情绪道。“别提他了,倒胃口。”杜英雄跟着不屑的说。“那咱还说刘春江,”张成龙被杜英雄的同仇敌忾逗乐了,“呵呵”两声道,“除去指纹和DNA证据,刘春江能精确指出所有犯罪现场,也能大致说出作案时间,尤其他交待出一个隐蔽证据,连我们办案组都没怎么注意到——他说在第2次作案时,曾不小心碰到床头桌,他记得有一支口红掉到地上被他一脚踢到床头桌下面去了,结果去技术科一核对,还真有这么一支口红。”张成龙顿了下,特意瞅了韩印一眼,接着说:“我懂你刚才问社会舆论关注度的意思,其实局里也担心他是被人利用,每次提审都全程录像,还邀请专家做过测谎,关键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社会交往很少,根本找不出要为谁替罪的动机。”“您介绍的很具体,但这些还不是我们最感兴趣的。”杜英雄也卖了关子,狡黠的笑道。“小同志就是沉不住气,我没有要回避关键问题,只是觉得应该尽可能把我掌握的东西多跟你们说说,希望能有利于你们从专业角度做出更客观的判断。”张成龙抬手点点杜英雄,开玩笑的揶揄一句,接着说,“刘春江判决下来后被收监,不过由于他癫痫病发作过于频繁,精神状况越来越差,监狱方面担心发生意外最终把他转交到市局定点的精神病院,而他的死完全是一个意外——事发当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他去了趟厕所,结果突然发病跌倒,后脑碰到小便池的陶瓷外延上,虽然救治及时,但终因伤势过重死亡。意外发生后局里慎重做过调查,当时在厕所里还有两名医生,两人描述的意外经过与技术勘查吻合,从厕所外面的监控录像看,两人是先于刘春江进去厕所的,且除了医患关系外,日常中与刘春江没有任何其他接触和利益关系,基本可以排除二人谋划意外事件的可能性。至于他父亲刘得义的质疑,局里也认真的考虑了,刘春江当天确实给刘得义挂过电话,但所谓‘翻供’只是刘得义的一面之词,再者说刘春江本身精神就时而恍惚,时而清醒的,即使真说了‘他没杀过任何人’,也不能代表他说的事实,人又死了,怎么调查?所以真不存在‘阴谋论’的问题!”
写得都很好
怎么就没了呢,没看过瘾
第四季有叶曦没?
肿么木有了,楼主什么时候继续呀
什么时候更新呀 一直在追第四季呢
不更新了吗
我还是觉得叶曦和韩印比较配~可惜啦~
竟然没了?
楼楼快一年了。。。
很多所谓的网络媒体,还有作者就是这样喜欢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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