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美国储蓄卡异地取款里的钱,不明不白的就取不出来,为什么钱存得进去,就取不出来呢,现在是人性化的,难道只说不做

《你不可不知的人性》2&刘墉&的经典之作
第十章 我们不认这个朋友&
  “Make a wish!Make a
wish!”琳琳和盼盼喊。
  小燕歪着头,眯着眼,笑了,然后深深吸口气,把蜡烛吹熄。
  “能透露你许了什么愿吗?”琳琳问。
  “不行!不行!”盼盼把手一挥,“这种Wish是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
  “不说我也猜得到!”琳琳笑。
  “你猜我希望什么?”
  “你啊!”琳琳一个箭步,跳到盼盼和小燕之间,一边搂一个,甜蜜地说,“你希望咱们的事业成功!”
  “对!事业成功!”天哪!端蛋糕进来的时候忘记关门,门开了,走进一个人,居然是苏老板。
  “苏老板好!苏老板好!”三个人赶快围上前迎接。
  “生日快乐!”苏老板对小燕一笑,从背后拿出个小礼物。
  “打开来!打开来!”琳琳和盼盼喊。
  “能不能?”小燕看看苏老板。
  “当然!”
  在几双瞪大的眼睛下,小燕很快地撕破包装纸,三个人全尖叫了起来:
  “哇!那么漂亮的链子!金的耶!”“是啊!上面还有个小牌子,我看看!我看看!”
  “是我的英文名字Christian。”小燕笑了!笑得好媚也好美。
  大家正笑呢!门铃响,又来了一批人:“生日快乐!”
  天哪!公司的老总、副总、企划主任全来了,后面……后面,还跟着作曲者——小豹。二十八平方米的房子里,一下子挤满了贺客。
  小燕跑去准备饮料,被琳琳和盼盼一把拉了回来。“快!去陪老板,由我们来。”
  乐声悠扬地响起,是小豹的曲子,琳琳和盼盼一边端饮料、分蛋糕,一边摇摆。
  小燕也由老板身边站起身,过去,三个人一起摇摆、一起哼、一起唱。
  三年了,从音乐系毕业,她们三个就一起进了这家唱片公司,就一起摇、一起哼、一起唱、一起做“和音天使”。
  三个人也合租了现在这间小公寓,彼此照应、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今天下班我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生日的隔天,小燕对琳琳说。
  “是不是有约会?”琳琳笑笑。
  “是不是跟苏老板?”盼盼把脸凑过去,望着小燕的眼睛。
  “只是有点公事啦!”小燕没正面答。
  “不要太晚回来哟!”“不要夜不归营哟!”两个人笑着拍拍小燕,先走了。
  小燕真的差点夜不归营,将近天亮,才喀哒喀哒地回来。
  琳琳揉着眼睛出来张望一下,没说话,转身进去了。
  盼盼也醒了,被小燕洗澡的声音吵醒,就没能再合眼,一直到天亮。“拜托!下次约会,你早点回来好不好?”“再不然就不要回来。”两个人第二天,都表示了不满。
  真的,小燕跟着就没回来睡。又过两个礼拜,看她一个人在打包。
  “你要搬走?”琳琳和盼盼叫了起来。
  “是啊!”小燕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是怕晚回来,吵了你们,还是搬出去住好了。”
  “你搬去哪里?”两个人问。
  “我租了房子,不远,就在旁边那个新盖好的大楼里。你们可以随时过来,我们还是没有分开。”小燕抱了抱盼盼,又抱了抱琳琳。
  小燕果然就搬到旁边。三个人上班的时候,总碰到。只是小燕常有人接,倒也不是苏老板过来接,而是公司特别派来的车子。
  “上车、上车!”每次小燕都会叫司机停车,喊两个人上。
  “不要啦!不要啦!我们还是习惯搭公车啦!”每次琳琳和盼盼都这么拒绝。
  然后,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边走、一边跳、一边唱,唱她们三个人和音的曲子。
  又过了一个多月,早上盼盼和琳琳进公司,只见高级主管上上下下地跑,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跟着来了一批记者。
  突然歌声响起,好熟悉的声音,盼盼和琳琳吓一跳,那不是小燕的声音吗?冲到楼上,果然里面灯火辉煌,镁光灯闪个不停。一个妖娆的女孩正在台上又唱又跳。
  “是不是小燕?”琳琳问盼盼。
  “很像,又不像。”盼盼眯着眼睛看,“她什么时候灌了这首曲子?”
  “灌了曲子?!”
  “是啊!”盼盼指指四面墙上的大海报,“今天是新星新曲发布会呀!”
  “对!是她,克丽丝汀,我看到她的英文名字。”
  正说呢!王副总转过身,瞪了两个人一眼,又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比。
  “什么公司秘密武器嘛!”
  “根本就是老掉牙的和音天使嘛!”
  两个人退了出来,没好气地说:“一下子登天了!怎么登的?谁不知道?!”
  琳琳和盼盼辞职了。老总问都没问,就点了头:“你们离开也好,只是,拜托,你们出去不要再乱说话。”
  “我们没乱说!”
  “可是圈子里传得乱七八糟。”老总皱着眉,“你们和小燕在一起,那么多年,毕竟是好同事、好朋友。”
  “谁跟她是好朋友!”琳琳拎起化妆箱。
  “是啊!我们没这种好朋友。”盼盼拉着琳琳,砰的一声冲了出去。
    你不可不知的人性
  小燕做错了什么?答案很简单——错在她高升了,错在她发了!
  我们常骂一个人发了,就眼睛长在头顶上,再也不认老朋友。其实这句话不全然正确,有时候,也可以说“当一个人发了,老朋友就不再认他”。
  因为这是人性!
  人不再认老朋友,第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不再愿意看到那些老朋友。这个“不愿见”的情怀很复杂。
  如果你留级了,你可能不愿看见以前班上的同学,因为看到他们会使你觉得自己矮了一截;看到他们也可能使你再受一次伤害。
  如果你离了婚,你可能不再希望跟以前一块玩的夫妻档碰面,因为你们“拆了”,他们却依然出双入对。你更可能不希望碰上前夫或前妻的朋友,因为那是“他(或她)”的朋友,既然你已经不再认他,你也就没有必要再认他们。
  即使他们喜欢你,认你,很愿意跟你继续来往,你也可能躲着。
  因为你会猜:那些人是我前夫或前妻的朋友,他们一定向着“那个人”,他们也可能只是同情我。除非有一天,你得意了,过得比以前好得多,为了让那些人“传”给“那个人”听,作为一种报复,你才可能跟他们接触一下。
  当然,也可能到那时候,你更不愿意碰到“他们”。
  因为你有了新的另一半、新的生活、新的家庭、新的世界,你不希望你的另一半知道你的过去,即使他知道,你也不希望去“提醒他”,让他想起。
  风月场所的女孩子更是如此。在“那儿”,她们是好朋友、好姐妹,但是当有一天,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就不再相认、不再相见。为什么?因为她要忘了过去,她已经是个全新的人。
  是啊!如果你曾经在风月场所上班,有一天,你离开了,有了个爱你的丈夫、有了个你心爱的家、有了你可爱的宝宝,你会希望你的邻居、朋友、孩子,知道你的过去吗?
  监狱里也是一样,当犯人出狱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跟典狱长和狱卒说“再见”?
  他不是无情,只是他不愿意再回到以前。
  进一步想,如果你再婚,你以为你的另一半又希望见到你以前的朋友吗?
  只怕他非但不希望见那些人,而且不希望和你去前夫或前妻以前的地方。譬如“你们”以前常去花莲,他可能就不愿意和你再去。
  如果他和你去,你指指这里、指指那里,表示你都熟,他会高兴吗?
  你每指一个“以前去过的地方”,就让他想起一次“你的过去”。
  如果你不识趣地指着某旅馆说:“这里我住过。”下一句他该怎么说?
  问你当年住哪个房间?问你当年是个“一夜三次郎”?或有个“一夜三次郎”?还有,他最好闷闷地、不答话?
  一个人与旧朋友疏远,也可能因为有了更多的新朋友。
  想想,如果有一天你跟小燕一样,由小公寓搬到了旁边新盖的大楼。
  你出门,在走廊里遇见新邻居,跟你交换了电话、做了互访;你走出电梯,遇见个老同学,要带你去买新家具,又提及一些老同窗的消息;你到大厅,认识了几位管理员,向你介绍了大楼的福利和管理规则。你一下子是不是交了一堆新朋友?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你久不来往,又要重拾情谊的“旧交”。
  我们的一生就是如此“新新旧旧”。
  打开电话簿,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号码。请问,哪一个不是你认真写上去的?但是到今天,你又和多少人还在往来?人生本来就是来来往往。你搬了新家、进了新房、有了新工作,也就有了新朋友。你有多少时间能既结交新朋友,又和所有的“旧朋友”保持密切联系呢?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你和“他们”渐渐疏远。也不是刻意疏远,而是少了联络。
  现在问题来了!当你一下子结交许多新朋友的时候,你的“心”被许多“新”占据了,你很忙,过得很充实。但是回头看看你的旧朋友,他们每天仍然在那个老地方活动,他们每天仍然在那个老时间碰面。
  在他们的“不变”当中,有了什么“变化”?
  有!是你!在聚餐时,你总坐的那张椅子空了!在聊天时,你熟悉的笑声不见了!他们失落了!彼此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
  抬起头,远远的高级华厦里,你去了那边。
  请问,他们的感觉会好吗?他们没变,是你变了啊!他们还在那儿,是你走了啊!
  美国人常说:“Out of sight,out of
love.(看不到了,也就不再爱了)”
  我在美国教书,见多了!
  台湾的新留学生来,如果是女的,总有男留学生抢着去接飞机。许多人接到那女生之后,先帮她寄信、申请电话。信寄给谁?电话打给谁?
  她要打给在台湾的男朋友,而且一边打一边哭。这边这个男生则在外面等,等着带她去买日用品、逛校园、办注册。还等着带她去附近的风景名胜游览。
  玩着玩着,她给台湾的信少了,电话少了。但是台湾来的信和电话还是那么多。她不再放不下电话,她甚至会劝那一头的人:“省点钱!少说几句吧!”因为另一个人正在楼下,坐在车子里按喇叭。
  下面还说什么呢?
  说得难听一点——远水救不了近火。说得好听一点——因为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不在同一个世界”,这句话可以解释一切。
  当你发了,你的出手阔了,场面大了。你虽然不忘旧情,总找以前的朋友一起出去玩,问题是,他们能不能跟你一样出手呢?就算你够朋友,为他们出钱,换做你是他们,你又会愿意一次又一次接受招待吗?
  当你和他财力相差非常多的时候,你还可能愿意,但是当你虽不及他,却又差得不太远的时候,你就会想:“我不敢高攀!”
  你愈是像小燕、琳琳和盼盼一样,原来平起平坐,而今位阶有了变化,你愈会吃醋,也愈会躲避。
  这就是人性!这也就是“当一个人发了,老朋友就不再认他”的道理。
    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有个女士对我说,当她丈夫过世之后,以前总在一起玩的一对夫妻,丧礼完,就再也没去看她。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对老朋友在避着她,即使到她邻居家,也不顺路过去探望一下。她很气,认为“人在人情在”,丈夫死了,朋友就不认她了。
  过了几年,那家的丈夫也死了。
  居然没隔几天,那女人就去看她:“你知道你丈夫死了之后,我们为什么没来吗?”那女人拉着她的手,“我们其实好想来。但是我丈夫说,你丈夫生前向他借过钱,恐怕你知道。”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那女人笑笑:“我们很怕我们来,会让你想到那笔钱,以为你丈夫死了,我们急着来讨债。”
  那女人丈夫的遗言是“钱没多少,不必还了”。
  看了这故事,你想想,换做你,当那对老朋友不再去看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一样地怨他们,甚至骂他们?
  同样的道理——
  某人正念大学的儿子,因车祸而死。儿子生前总到家里玩的同学,便再也不上门。儿子的女朋友,也不见了。
  当你骂他们“不够朋友”的时候,是不是也该想想,如果他们上门,又如何?
  你原来淡忘了儿子的死,看到那些年轻人,还生龙活虎,你是不是又勾起感伤,拉着他们,又落了泪?他们见你哭、看到你墙上挂的照片,是不是也要伤心。
  人性在这时候,就可能躲避。不是他们无情,是因为他们不知“如何自处”,也不愿“勾起彼此的伤痛”。
  当你的事业失败,那些以前的老朋友就避不见面,不也有同样的可能吗?
  往坏处想,他们怕你伸手借钱。
  往好处想,他们怕伤了你的自尊。
  往坏处想,他们不再找你出去玩。
  往好处想,你倒了、穷了,还能维持过去的排场吗?
  他们拉着你,要不要你出钱?不要你出钱,会不会伤你的自尊?
  再往另一个角度想——他们找你,你“打肿脸充胖子”,有必要吗?
  大树被吹倒了,扶起来之前,先得把枝子锯掉一些。
  当有一天,你不如意了,千万不要去硬撑场面。那样做,你累,别人也累;钱累,心也累。
  碰到老朋友,你也不要躲避。你可以坦白说出自己的处境:“我穷了,玩不起了。”
  人家要请你,你可以说:“我现在必须把握每一分钟,想办法东山再起。”
  于是,你穷,但穷得有志气,穷得不畏怯。
  跟那些老朋友相处,你能很泰然,他们也能很坦然。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每个人都有得意时,也有失意时。
  老朋友发了,不见了,要想:“他忙。”
  老朋友垮了,避不见面,要想:“他难。”如果你不得意,千万别猜朋友躲着你,否则你只可能更孤立。
  如果你很得意,遇到以前的朋友,千万少谈眼前,多谈过去,别人才会觉得你仍然念旧。
  朋友是你的资产!
  一个失意人,能在一群得意人间谈笑风生、略无惭色,才是有骨气;一个得意人,能在一群失意的朋友间,让人想不到他的得意,才是会做人。
  想想,前面故事中,琳琳和盼盼离开得多尴尬?
  小燕愈成功,愈显得她们失败,不但事业失败,做人也失败。到了别家公司,人们会怎么说?小燕如果成名,会不会找她们和音?
  就算找她们,她们又怎么回得去?
  相反地,如果小燕主唱,她们和音,用最美的声音、最快乐的笑容、最祝福的眼神,为自己的好朋友撑腰,表现出“以她为傲、以她为荣”的胸怀。
  人们会说:“只因为有这两位好朋友的陪衬,使小燕能展现潜能,她的成功是‘她们’的成功。”
  这又将是多么温馨的画面?&
前言二 由禽兽到超人&
  这本书写完,我太太是第一个读者。
  看完,她说:“比《我不是教你诈》还辣,很精彩!很好看!”接着她笑笑,“但是看了让人不舒服。”
  “为什么?”我一惊。
  “因为你好像把人的脸皮剥下来。人性很丑恶,当然看了不舒服。”
  这本书确实写得很大胆,我的笔触没有任何保留,像是手术刀一样——切到人性的深处。
  人性是丑恶的,它贪婪自私、急功近利、喜新厌旧、猜忌犹疑,而且随着年龄和遭遇,一层层变化、一层层染色,染得连自己都不一定认识。
  但是相对地,人性也有善良的一面。
  你受伤,倒在地上,在太平的岁月,总有人来救你;你饥饿,寸步难行,在年丰的时节,总有人来助你。
  对!我必须加上“太平的岁月”和“年丰的时节”,因为人们的恻隐之心,只有在他能自保的时候才会显现。你怎么能要求一个喂不饱自己孩子的人,拿出食物给你呢?
  这就是人性!
  不久前,有部美国电影——《空军一号》。饰演总统的哈里森·福特虽然有高尚的爱国情操,但是当歹徒拿枪指着他的妻女时,他终于屈服,幸亏后来靠机智,化险为夷。
  我不见得喜欢这部电影,但是我欣赏其中的人性。
  人性是面对亲人被威胁的时候,硬汉也不再硬。人性是你有多么爱,就有多么强,又有多么弱,以及多么自私——对你不爱的人自私。
  我觉得在这个不再喊口号的时代,我们更应该认知人性,认知我们都是人,有人的恶,也有人的善。
  甚至,我们应该能由人性的丑恶中,看到人性的善良。
  细细一想,哪个丑恶中没有善良呢?包括其他动物——
  土蜂在毛虫身上产卵,让它的孩子在毛虫身上孵化,一口口把毛虫吃掉;老虎追杀、掠夺,然后看着它的孩子啖食。
  “虎毒不食子”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毒”是它的丑恶;“不食子”是它的善良。
  许多人的毒,都是因为他的家、他的爱,爱他自己,以及爱那些“爱他的人”。
  这么说来,我们哪个人不毒呢?
  过去人们说欧洲人有礼貌、有教养,但是看二次世界大战的纪录片,当面包有限的时候,人们就不再排队,他们推、打、抢,好像禽兽。
  这么做,可能因为他们家里正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换做你,你抢不抢?
  如果你怨他抢,骂他禽兽不如,你对吗?
  同样的情况,你知道在冷战时期,许多人怕核弹,特别建造了防空洞,外面加铅板以防辐射,里面储存饮水、食物,还有武器。
  那武器用来打谁?打丢核弹的人吗?
  错了!他们很坦白地说:“是打我的邻居。因为我知道,当邻居没食物,而知道我有的时候,他们会来抢,为了自保,我需要武器。”
  换做你,你抢不抢?换做你,你拿不拿武器?
  这本书与《我不是教你诈》乍看十分类似,但是其中有个很大的不同,就是加了一项“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因为我写《你不可不知的人性》的目的,不是只要你知道人性的丑恶,更希望你在“了解”之后,能有“谅解”。我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算成熟,因为你在“肯定自己”的同时,也能“肯定别人”。
  如果《我不是教你诈》是“战术”,这本《你不可不知的人性》就是“战略”,甚至可以说,它讨论了“战争”——是什么人性,造成战争。
  很幸运,处在这个开明的时代,使我能大胆地发表这些作品,也使大家能脱下“仁义”的大帽子,好好检视一下我们的人性。
  尼采说:“人是一根绳索,架于超人与禽兽之间。”希望这本书在使大家看到禽兽的同时,也能见到超人。
  尽管我们无法脱离禽兽般人性的弱点,我们仍然试着走向崇高的超人。
  这矛盾,何尝不是人性可爱的地方!&
第十一章 当虎妞发飙的时候&
  “你另请高明吧!老娘不干了!”虎妞把门咣的一声狠狠地关上,直直地冲向自己的桌子,将文件往抽屉里一扫,提起皮包走了出去。
  一屋子的人全抽了口凉气,跟着转过头,看经理室的门。
  里头先没动静,隔了五分钟,才见薛经理开门出来,先看看虎妞的位子,又走到小杨旁边,低声问:“虎妞呢?”
  “走了。”小杨说,“出去了,大概是走了吧!”
  便见薛经理匆匆忙忙地追出去,下了电梯。
  “怎么办?”有人开始说话。
  “完蛋了!”有人答,“我们都完蛋了。”
  正说呢,薛经理板着脸回来了:“小杨!你来一下。”就把小杨带进去,关上门。
  小杨下班,没回家,先赶去找虎妞。
  按铃按了半天,没人应,正转身要走,门却开了:“小杨!什么事?”
  “我要问你呀!什么事?”
  “老娘他妈的不干了!”
  “你真不干了啊?”小杨进去坐下。
  “当然真的。”虎妞没好气地说,“我要叫老薛知道,知道没有我的滋味。”
  “你明明知道,没了你,公司就动不了啦。”小杨笑笑,“你是何苦呢?跟老薛一个人过不去,也犯不着……”
  “你别说了!”虎妞一瞪眼,“老薛叫你来的,对不对?”
  小杨点点头:“他不叫我来我也会来呀!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总关心你啊!谁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为公司作了多少牺牲,忙得连婚姻都不要了。”
  “对!可是有谁感激?老薛感激了吗?就为我写错一笔账,犯得着发那么大火吗?”接着说了一堆老薛的不是。
  小杨也就顺着她,跟着骂。虎妞的气消了些,还炒了两道菜请小杨吃。临走,小杨又劝虎妞回去。
  “我会回去,但是要看我高兴。”虎妞哼了一声,“你回去交差,就说我病了,请一个月假,病好了再上班。”
  “听说你病了。”第二天一早,老薛就打电话给虎妞,没人接,只好在答录机里留言,“想去看你,怕你还不高兴,不欢迎我。”
  接着花店就送了一大篮鲜花给虎妞,写着老薛和全体同仁赠。
  下班之后,小杨又去了。“拜托!拜托啦!看在同事的分上,回来吧!你一天不在,公司全乱了!”
  “乱了活该!”虎妞冷笑了一声,“老薛不是本事大吗?他去管啊!缺我这么个老女人,有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公司账全在你手上啊!”小杨直央求,“支票还得有你的章,你不来,全完啦!”
  “让他完!”虎妞还是没好气,“我在生病,总不能叫我不要命吧!”
  早上才进办公室,老薛就把小杨叫过去。跟着开了个会,先自责一番,又勉励一下同仁“共商对策、共赴国难”。只是大家都叹气,说没虎妞真是全停摆了。
  中午,老薛带着杨小姐和两个组长,又买了几大盒水果去虎妞家,虎妞把门拉开一条缝,看到是老薛,砰的一声,关上了。
  公司不能不开票,下午老薛只好带着各种证件,去银行换了印鉴。
  但是有钱不管用,老客户的资料还在虎妞手上,不!应该说只有虎妞心里有数。甲公司该八折,乙公司九折,丙公司不打折。
  “到底给不给折扣呢?”每个业务员都来问。
  “你们跑业务,自己不知道吗?”老薛骂了下去,“照旧嘛!”
  问题是那些客户也真鬼,不知从哪儿听说虎妞请假,资料全封了,一个个打电话,说算他们贵了。老薛没办法,只好又叫小杨打电话问虎妞。
  “我忘了!不知道。”虎妞冷冷地回答,“又老又病,意识不清,想不起来了。”
  老薛头大了,在办公室里踱圈子,踱了半天,指示下去:
  “打一封通函给所有的客户,说我们现在统一不二价,先调降价格,但是从今以后没有折扣。”
  “老薛被骂死了,跑掉好几个老客户。”小杨下班,又去跟虎妞报告。
  “这是报应!”虎妞得意地笑。
  事情还没完呢!接着月底开发票也出了问题,有些公司行号不必开,有些开七成,有些一文不能少,少了就会挨告。
  “怎么办?”下面的人又向薛经理请示,“以前全由虎妞开,我们搞不清。”
  “一律照实开!”薛经理脸都绿了,又自打圆场地说,“本来就不应该逃漏发票嘛!”接着把几个组长找进去,“建立个新流程,不必什么都经虎妞,分层负责。”
  说归说,晚上小杨又去了虎妞家。
  “你们不是很神气吗?没有我,活得好好的啊!”虎妞还是没好气。
  “可是要发薪水了,但册子在你手上。”小杨央求,“能不能来一下,把抽屉打开,册子交给下面去办,再不然交给我。”
  虎妞突然冷笑了起来:“给你?我知道了,你接手是不是?对不起!我钥匙丢了。我可警告你们,不准开我的抽屉!”说完就把小杨推了出去。
  老薛果然不敢开虎妞的抽屉,虽然好几个同事说那是公物,虎妞不开,公司有权开。
  所幸由公司会计师那边调出资料,重新造册,解决了问题。
  转眼一个月快过了。虎妞的桌子也就空了四个星期。
  中秋节,协作厂商送了好多月饼来,全堆在虎妞桌上。老薛特别致词,谢谢大家在虎妞请假的这段期间,一起拼斗,渡过了难关。
  “其实我们早就应该制度化。”张组长说,一屋子都附和。
  “新来了不少客户。”业务员小李也说,“因为我们统一售价,客户反而增加了,尤其是小订单,加起来更多。”
  小杨坐在虎妞的位子上拿着名册,点名,发月饼,每人三盒。发送完毕,桌上还剩下六盒。
  “咦,怎么还剩下六盒?!”小杨算算。
  “你忘了你自己。”有人笑道。
  “对!忘了我,可是我拿三盒,还有三盒,怎么回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算想起来了:“对了!还有虎妞嘛!”
    你不可不知的人性
  故事说到这儿,“点到为止”!
  但是如果你继续往下想,隔两天,一个月到了,虎妞回来上班了,会是怎样的场面?
  大家会像是“久旱逢甘露”,对她欢呼,表示欢迎,还是只在口头上客气两句。
  私下,会不会有人冷冷地说“回来干什么?不回来还好些”?
  问题是,才一个月前,虎妞发飙的时候,大家不是觉得公司非完蛋不可吗?薛经理、杨小姐和几个组长不是还三番两次去拜托虎妞回来吗?为什么渐渐地,情势改变了呢?
  如果你常种花,一定会发现——
  当你从地上挖走一棵花,留下一个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一定会急着把洞填平。
  但是如果你没填,隔一个月再去看,那个洞八成已经不那么明显。再过两个月,用不着你填,那洞已经不见了。
  假使你没种过花,你总在墙上挂过画吧!你有没有这样的经验——
  当你摘走墙上已经挂了很久的一幅画,那墙一下子“变空”了,你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但是隔几天,眼睛适应了,又渐渐觉得“空着也不错”。
  这世界就是如此。它天生有修复的能力。
  天崩地裂的大地震之后,所有坍落的土石会渐渐稳定,然后长出草、长出树,回归自然。
  天崩地裂地“丧亲”或“丧失领导者”之后,所有的慌乱也会渐渐平静,然后产生新的生活方式,也产生新的领导者。
  这世界上没什么是“非有不可”的,也可以说“就算人都死光了,明天太阳还是会从东边出来”。
  但人性不是如此。人知道这道理,却不愿意承认。
  所以老人家常会问晚辈:“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如果你说“我会哭死”,他就会觉得你孝顺。
  有些夫妻也会问彼此:“有一天我先走了,你怎么活?”
  假如你回答“我也活不了多久,就算活下来了,也不会再嫁(再娶)”,他就会觉得你真爱他。
  一个小孩子,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甚至会猜:“今天我没去,同学们在干什么?他们是不是照样上课?”
  人性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他“当然”认为自己最重要。
  就像虎妞,公司的大小事务一把抓,她确实重要,当她不来的时候,也确实会造成一团混乱。问题是,混乱会一直下去吗?青黄会一直不接吗?哪个由青变黄,春去秋来冬至之后,不是又来“春天”?就算青黄不接,也只是短暂的现象啊!
  俗语说得好——“穷则变,变则通”。当大家没路走的时候先是不习惯,接着刚得面对,面对之后当然会开出一条新路。
  当虎妞离开之后,大家愈是乱,愈得团结,一起去解决问题;愈是在团结之下,千辛万苦地把问题解决之后,愈可能产生一种心理。
  什么心理?当然是排斥的心理——“你离开,给我们造成问题,以为我们死定了,我们偏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比以前更好,你以为非有你不可吗?”
  结果,离开的,那个给大家制造问题,自以为最重要的人,反而成为大家排斥的对象。
  了解了这个人性,你就要知道——
  拿乔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得适可而止。
  你是大牌演员,你可以今天不高兴,把剧本一摔,跑了!剩下制作、导演、场务、场记、灯光、摄影,和其他的配角,在那儿无所适从。
  大家只好收工,或拍一点没有你的戏。你是主角,你不来,他们有什么办法?
  但是如果你久久不出现,大家忍无可忍了,导演把编剧找来,剧本改了,或是以前拍的全不要了,你再回去,他还会要你吗?
  如果你跟老公生气,提起箱子回娘家了,孩子哭、老公求、家人劝,你都不回头。
  接下来当然是老公和孩子艰苦的日子。他得早早起床,给孩子准备早餐、送孩子上学;他也得早早回家,给孩子烧饭,或带孩子吃馆子。
  他还是天天求你回家。
  但是渐渐地,他不去求你了,电话也少打了,你放心不下,主动打电话去,孩子匆匆忙忙接,说爹地正要带他们出去吃麦当劳、去游乐场。
  然后叫一声“妈咪拜拜!”孩子挂了电话。
  你是不是怔在电话前,心里千百种滋味。
  你先使他们孤独无助,但是到头来最孤独的却是你自己。
  老人家也一样。
  你是老人,自认为重要,到处对人说:“我媳妇要是没了我,连饭都没得吃,那家里,非成狗窝不可。”
  然后,有一天,媳妇惹你不高兴,你去了别的孩子家,硬是不回去“当老妈子”。
  隔一阵,你想孙子、孙女,憋不住,回去了。进门,发现井井有条,见到孙子孙女,个个长得又高又壮。这时候你是不是如同挨了一记闷棍——
  这个家不是非有你不可啊!
  恋爱男女更要懂得这个道理。
  你是娇娇女,隔两天发一顿小姐脾气,而且发得妙,让“他”总悬在你的线上。你若即若离,他患得患失,确实是个掌握“他”的“高招”。
  但是,如果你小姐脾气耍得太过了,这一天,在你大喊“你走啊!你走啊!”心想他一定会赖着不走的时候。
  他居然真走了,而且一去不回头。
  你怎么办?追,还是不追?
    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人性就是这么矛盾——
  你不能没有他,你又可以没有他。
  你没有他会活不下去,真没了他,你还是得活下去。
  他不能没有你,他又可以没有你。
  他没有你会活不下去,真没了你,他还是得活下去。
  做人处世,你必须好好想前面这几句话。
  你必须知道每个人都希望被重视,所以你总要让另一半觉得你没他一天都不行。你也应该使老人家觉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只有这样,你的另一半才会有安全感,你的老人家才会觉得存在有价值。
  同样的道理。
  你总要让你的部属觉得他很重要,这样,他才干得有劲。
  你要分层负责,让每个人都有责任、有担当,这样他才能“自我肯定”。
  但是相反地,当你发现任何一个职员自以为了不起,好像公司非有他不可的时候,你也得检讨,是不是该让他换个位子了。
  调动职位使他知道他会的,别人也能做;使他有了新的工作,不得不学习。也使他坐一个位子太久之后造成的腐化,容易被发现。
  即使你不常调动位子,也应该要求职员休年假。他愈不休,你愈应该要他休。
  因为他休假的时候,代班的人可以学习他的工作,有一天,他突然走了,你才容易适应。代班的人更可以重新检视他的工作,于是你很可能发现被积压已久的文件、不清不楚的账目,或相关厂商的“神秘电话”。
  就算他都没问题,当他度假归来,发现公司一切如常,能没有自知之明,而像虎妞一样耍大牌吗?
  这个家不能没有我,这个家也可以没有我。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我,这个世界也可以没有我。
  当有一天,我不得不走,希望我的家仍然快乐,希望这个世界仍然美丽。
  这是每个成熟的人,都应该有的认识。&
第十二章 “圆明园”的花酒&
  “老孟!走啦!去吃大餐了!”谢主编拍拍老孟的肩膀。
  “吃什么大餐?”老孟转头问。
  “张大师请客啊!‘圆明园’耶!”
  “张大师?”
  “就是那位名画家、美食家啊!”
  “我不认识张大师,他也没请我。”老孟冷冷地说。
  “他没请你?哎呀!”谢主编拍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我忘了你新调过来。”又笑了,“不管啦!一块去!他非请你不可,采访主任、副主任都请了,哪儿有不请副主编的呢?走!”
  “我不去了,人家没请我,我干吗去?”老孟翻翻手上的新闻稿,“而且我这儿有一篇专访,小曹刚交上来的,乱七八糟,我还在改,走不开。”
  这话倒让谢主编松口气,顺水推舟:“也好!就辛苦你了。你看家,大家放心。”说完,转身找林组长和宋副组长,找不到,原来两人早站在门外等了。
  “你们两个啊!馋!”谢主编看到二人,笑了起来,一边追过去,一边骂,“上‘圆明园’,跑得比谁都快!”
  办公室四位主管,一下子走了三个。记者多半没进来,就剩老孟一人。
  “他妈的!有什么好吃?”老孟心里骂,站起身,经过谢主编的桌子,翻翻扔在桌上的请帖。大红请帖上烫着“圆明园”三个大字。
  这地方老孟早听说过,也是在自己报社里听说的。两三个月前,宫廷式的“圆明园”被告了,说它前面的雕梁画栋全是违章建筑,建管处限时拆除。那新闻本来很大,被谢主编压下来,只登了短短几行,所以老孟印象特别深刻。
  “这是什么地方?”老孟当时还问谢主编。
  “咱们老总常去的地方,全世界第一流的餐馆,一桌菜没十万块钱下不来。”谢主编接着形容了一大堆,那里的装潢有多豪华,小姐多有气质,餐具多么考究。菜更不用说了,大概只有以前的帝王才能吃得到,怪不得去的全是达官显贵,也怪不得违建的事不了了之。
  这种地方,老孟没去过。在南部分社当主编十几年,大新闻多半在北部,南部新闻少、饭局也少。就算有,也没那般排场。
  “没这命吃!”老孟暗骂着,一个人走进员工餐厅。
  “上自老总、主编、组长、副组长,大伙全去吃大餐了,怎么就您没去?”餐厅老王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害得一屋子的记者、职员都盯着老孟看。老孟只好笑笑,没答腔。他能说什么?说人家谁都请了,就没请他?
  吃完饭,回办公室,记者都就位了,一摞新闻稿已经堆到老孟桌上。
  “这么大一篇,谁写的?”老孟举起其中一篇问。
  “我写的!谢主编交代我写长一点。”小马过来说。
  “写长一点,也犯不着写这么长啊!全登它,还登不登别的新闻哪?”老孟没好气地翻着稿子。
  小马笑嘻嘻地过来:“是啊!这张大师根本画得不怎么样,只是会摆排场、送礼请客。”
  “那你干吗鬼扯这么多?”把稿子丢过去,“删!”
  突然电话响,接起来,先传来一团喧哗,然后是宋副组长的声音:“孟头儿啊!我是小宋啊!”宋副组长在那边喊,“谢头儿和林头儿都醉了,叫我打电话,问您张大师那篇专访上了没有?”
  “上了!上了!”老孟喊回去。就听那边小宋对着一群人叫:“上了!上了!孟头儿说没问题。”又听见一个江北口音的人直喊谢,中间还夹着小姐唱歌的声音。
  “大家都醉了,我送他们回家,恐怕就不回办公室了,麻烦您了!”小宋又在那儿喊。
  “好啦!好啦!”老孟没好气地挂上电话。正见小马把刚分色打样的图片送上来。好大三幅画,足足占了三分之一个版面。
  “谁的?”
  “张大师的!”
  “用得了这么多吗?”
  “主编已经排下去了,今天文艺版没别的东西。”小马摊摊手。
  “笑话!我这儿就有一大篇。”老孟把小曹的稿子扔出去,“这篇早该上了,连图片一起上。”
  “那……那……”小马举着张大师的三张图。
  “等谢主编明天回来再说,他今天醉了,不回来了!”
  小马愣了一下,接着又笑了,把图片抽走,又把小曹的专访送到排版组。
  排版组的王小姐居然还跑了过来:“孟副座!张大师的新闻只上这么……谢主编说……”
  “他们都喝花酒去了,我做主。你还多问什么呢?”老孟沉沉地吼了回去,“搞新闻总要有点良心,吃谁的就给谁登大一点,我不是这种人,也容不得这种事。就算老总下条子,都不管用!”
  老总果然下了条子——“为张大师加写一篇专访,立即刊出。”
  只是,那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据说当天下午张大师画展的预展酒会到的人奇少,大家都说没看见消息。
  老孟那天托病,没上班。倒是晚上接到个请帖,张大师派人直接送到家的。
  “这请帖印得好漂亮哟!”老孟的大女儿一边走一边喊,“是‘圆明园’耶!哇!还请了妈妈,请咱们全家耶!”
    你不可不知的人性
  张大师的新闻硬让老孟给“挡”了,他为什么还要请老孟吃饭呢,而且一请就请了老孟全家?因为张大师发现他犯了错,连采访主任、副主任都请了,却忘了副主编。
  今天就算有主编护航,隔天再为张大师发个专访,改天如果孟副主编升上去做了主编,怎么办?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哪!
  总经理交代下来,要捧场的事,谁能保证新闻发出来,没有明捧暗贬?就算捧,也有大捧、小捧之分。
  你或许想,老总、主编、主任都去“圆明园”吃了饭,第二天新闻只见“小小一块”,他们一定会回去怨老孟。如果你这么想,就错了!
  去吃饭的,是既得利益者,拿了好处的人,好意思怨那没拿好处的人吗?
  话说回来,换做是你,办公室的主管全应邀去了,就你一人没被邀请,你又能没反应吗?
  不知你有没有读过《二桃杀三士》的故事。
  齐景公手下的三员大将公孙接、古冶子和田开疆,自恃有功,谁的话都不听,而且结为异姓兄弟,朋比为奸、欺压百姓,号称“齐邦三杰”。
  晏婴看不过去,想了个办法。有一天,齐景公赐宴,大家都半醉了。晏婴突然拿来六个桃子,昭公、景公和两位大臣各拿一个,最后剩下两个桃子。
  晏婴就建议景公叫群臣各自表功,由功最大的两个人吃。
  公孙接说“我打老虎救君王有功”,于是得到一个桃子。
  接着古冶子说“我在水里杀鼋救君有功”,于是也得一个。
  这时田开疆急了,说:“我为国征战有功,为什么没有桃子?”
  齐景公只好摊摊手:“可惜没桃子了。”
  田开疆在群臣面前,觉得没面子,又在酒醉之际,居然一气之下拔剑自杀了。
  公孙接、古冶子心想:“我们是誓共生死的兄弟,只因为我们分了桃子,害得田开疆丧命。”于是也都拔剑自刎。于是晏婴用“二桃”杀了“三士”。
  古人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求公平是最基本的人性。
  两个还不会走路的娃娃坐在一起,你给其中一人一根棒棒糖,另一个必定会去抢,就算不抢,他也要哭。
  这时候,你补他一个玩具。
  那嘴里含着棒棒糖的又要过去抢玩具,于是哭成一团。
  人性就是如此,你有的我也该有,我独有的棒棒糖不能取代你独有的玩具。即使是不懂事的小奶娃,都知道要求公平,甚至据心理学家研究,连一个月大的婴儿都懂得“计算”。
  对!计算!当你在一个盒子里放三个球,先给他一个,再给他一个,这时候他虽然看不见盒子里的东西,却会继续等着你给他。
  他等着第三个球。而在你把第三个球也给他之后,他就不再盯着盒子看。
  这“计算”的人性,一直由小到大,甚至到老。
  当你吃酒席的时候,一盘大虾端上来,看来没几只,你是不是自然会算“够不够分”?
  当你吃“铁板烧”的时候,师傅手起刀落,嚓、嚓、嚓,把那牛排切成一堆小方块,再炒一炒,分到“众人面前的盘子”里的时候,你是不是会自自然然地偷看——“别人的会不会比我多?”
  如果你明显地发现每人都有八块,独独你只有七块,就算不说,你心里是不是会不高兴?
  当“冠盖满京华”的时候,“斯人独憔悴”,就益发“憔悴”了。
  当“人人皆有”的时候,“我独无”就愈显得不公平了。
  现在,让我们回到《张大师请客》的故事,也回头看看《二桃杀三士》。
  请问你:如果只有一桃,分给三人中的一人,另外两个人会觉得受辱太大而自杀吗?
  如果张大师只请了总经理和主编,没请采访主任和副主任,老孟又会冒火吗?
  当然不会!这就好比大家排队买票,好不容易轮到你,刚要买,票房关了,挂出个牌子:“客满。”
  你会不会生气?
  你会生气——当你后面没有别人的时候。
  你不会生气——当你后面还有一堆人的时候。
  你会怒不可遏——当票房里走出一个人,越过你,把票卖给你后面人的时候。
  这就是人性!人性是在要求公平的时候,先看看有没有别人也遭受不公平的待遇。如果只有“我一人”,那不公平就太严重了。因为那不但是“不公平”,而且是“歧视”、“藐视”和“侮辱”。
    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懂了这一点,你就该知道当东西有限,又不得不分配的时候,你一定要找个方法。
  你可以说按年龄来,按性别来,年高的先得,或者女士们优先。
  你更可以用抽签的方法,谁运气好,谁先得。
  你甚至可以把东西扔出去,让大家抢,就算抢成一团,抢得有人眼镜碎了,都比你自作主张,随手给几个人的要好。
  连摸彩都是如此,假使由你代大家摸。除了别看“彩箱”,你更要注意“往上摸也往下摸”,你不能只拿起那堆彩票里最上面的几张,也不能一直往深处伸手。
  为什么?因为人性啊!你只摸上面,他会想“我的在下面”;你只摸最下面,他又猜他的那张在最表面。
  人都要求公平,“不平则鸣”,甚至“不平则反”。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争执、动乱,都因为“不公平”。贫富差距、城乡差距、劳逸不均、分配不均,都是不公平。甚至家里的争执,也常因为不公平。
  所以,当你只有两只鸡腿,却有三个孩子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在厨房把鸡腿分解成许多块。你千万别把两只鸡腿,完完整整地端上来。
  所以,当你有四颗糖却有三个小孩的时候,最好先把一颗塞进自己嘴里,再一人分一颗。你千万别说“大毛乖,可以多一颗”。
  所以,当你活着的时候,最好别分财产给子女,如果非分不可,则要平均分配。
  你甚至不能口头说,死了之后打算怎么分。
  因为你只要表现了一点点的不公平,就可能立刻伤了亲情。
  你尤其不可说“某子女比较穷,我死了之后多分些给他”。
  除非你的孩子出奇地好,否则必有人抱怨:
  “问题是,他(那个比较穷的)现在是不是比较孝顺你,又多照顾了你呢?”
  结果,你还没死,有些子女可能已经弃你而去。道理很简单——“心里不平!”
  即使你死后才宣布遗嘱,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也应该为孩子们想想,想想最公平、最不会造成争执的分配方法。
  除非你希望见到子女在你的棺材面前吵架,或是从你死后,他们就再也不来往。
  你也要知道人们要求公平的情绪,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呈现。
  当你仓库的人员来闹别扭,除了工作分配的问题之外,你也要想想会不会因为他在仓库热得要死,踏进公司,却发现大家在吹冷气,而心有不平。
  当你买了一样东西,而老婆大为光火的时候,你除了向她解说那东西的好处,也得想想她是不是另有一样东西总想买而舍不得买?
  当你父母发现你在打电话聊天,明明你只打了三分钟,他们却要大骂的时候,你要想想父母是不是原来以为你在读书,生怕吵了你,而连电视都不敢看。
  至于为了打通关节而请客送礼,那就更得小心了。
  如果你要请一个单位的人,最好只请上面的人,或是只请基层人员,再不然就全单位都请,绝不能跳过几个人不请。否则那被跳过的人必定与你作梗。
  如果你要送一个单位主管礼物,先要想想那礼物会不会被大家看到。
  假使你只给几个人,别人见到会不会不高兴。
  如果会,你就只能送去那些人的家,或者干脆都不送。否则你只可能弄巧成拙,坏了自己的事。
  记住!天平、地平、人心平,天下太平!&
第十三章 老陈的报复&
  “黄董事长夫人,该缴管理费了。”老陈故意冲着对讲机,扯开嗓门喊,让走进大厅里的几个太太都听到,“咱们整栋楼的人都早缴了,就您府上没缴,您再不缴,我就得给您垫上了。”跟着就见黄太太跑出电梯,还一边跑一边喊:“对不起!对不起!我忙忘了。”
  几个太太一边进电梯,也就一边学她的语气:“我忙忘了!我忙忘了!笑死人了,只怕是手头紧,缴不出来吧!”她们故意要让黄太太听见,出出多年的怨气。一整栋大楼,没人喜欢黄董事长家。他们住整层顶楼,好像一年到头开冷气,一开,就直往下滴水,滴滴答答吵人安宁。
  他们又爱应酬,好像不睡觉似的,三天两头打麻将,再不然就唱卡拉OK,半夜三更还在大理石地上拉椅子,吵得几层楼都听得到。连电梯都让他一家占着,等半天,电梯不下来,八成就是停在他家,也不知有多少人进进出出,走的时候还按着电梯不放,大概是向黄董事长鞠躬吧!
  全是烧香的!逢年过节,你单单由那电梯里掉的荔枝叶子、散发苹果香味,就能知道有多少人送礼。
  “他家可真会吃。”老陈常对住户说,“十几篓、十几篓的水果往上搬。他一家消耗的,只怕比咱们整栋楼加起来都多。”
  老陈最痛恨的就是黄家了。半夜三更,大门都关了,他们家的“牌友”还进进出出,害得老陈想睡个小觉都不成。
  黄家自以为了不起,特别苛刻。有一天,老陈不小心,让个推销员溜进电梯。黄董事长跟着就下来骂了,当着一堆住户的面,把老陈狠狠修理了一顿:“要是来个人行刺、绑架,还得了?我们聘你当管理员,不是要你在这儿睡觉!”黄董事长拉长着脸孔,老陈只好站直了,听训。
  “他妈的!好像成了我的营长。”当过连长的老陈恨在心里,“就是我的营长也没这么骂过我啊!哪天把我惹火了,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好好给你几拳。”
  没等老陈报复,倒是老天有眼,先让黄董事长垮了。号称是他自己开发的产品,居然抄袭了美国的东西,挨了告,而且勒令立即停产,已经生产的还得全部收回。
  黄董的消息上了头版新闻,一早,大家全看到了,连不看报的也知道了,因为老陈逢人就报告:“您看今天的大新闻了吗?黄大老板垮了,他这是活该!”
  听说的人,也就十分幸灾乐祸地咒一句:“报应!报应!看他以后还神气不神气。”
  黄董一家真像唱戏的花旦——身段软。从一出事,居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前见人只当没看到,从来不打招呼,现在则是主动开口,而且客客气气、柔声细气的。以前难得在大厅里见到黄董,因为他总是坐电梯直接下到停车场,现在,没了车子,连车位都租了出去,他当然得由大厅进出。
  他居然主动跟老陈打招呼,换成老陈把脸一撇,装没看到。
  有一天,黄董居然过去跟老陈道歉:“对不起啊!老陈,您大概还在生我的气?!”
  “哎呀!我哪儿敢哪?”老陈嘴一撇,“您言重了。”然后没等电梯门关上,就狠狠地大声骂,“到今天才道歉!对不起!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其实整栋大楼都注意到黄家改了——不再占电梯、不再半夜三更吵、不再拉椅子,冷气机不再滴水,连他那宝贝女儿见人都会叫伯伯、阿姨了。
  只是大家也都跟老陈一样,把黄家当笑话谈:“人垮了,一家倒都成了样儿了。真肉麻、真受不了。”
  大家也私下猜:“他垮了,赔那么多钱,怎么还不搬哪?”
  黄家硬是没搬,一年多撑下来,而且居然来个大反转,翻案成功,美国法院判下来,他没侵权。这下子,黄董事长公司的产品更红了。告他的那家美国公司眼看打不垮他,居然不但赔他一大笔钱,还要跟他合作,共享全球的市场呢!
  “完了!他又神了。”大楼住户们彼此传递着消息,“以后又要滴水、拉椅子、占电梯了。”
  老陈更火:“老天爷是瞎了眼!再不然就是里面有鬼,送了红包。”
  不过大家这次全猜错了。
  黄家真改了。不但改,而且变得更亲切。中秋节,家家都收到礼物,而且是由黄太太亲自送到门上:“我们公司客户送的,还不错,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老陈的桌子底下更多,放了满满一大篓。住户们常才进大厅,就闻到了香味。
  又隔一年,大楼门口拉上了红色的彩条,还挂了一个牌子:“黄某某竞选办事处”。
  大楼里没人说话,因为大家都是助选员。
  当选那天晚上,大厅里开香槟酒会,陪着黄委员出来接受喝彩,喊得最起劲的,正是近几个月来,逢人就拉票的——老陈。
    你不可不知的人性
  贫而无谄难,富而无骄易。当一个贫穷的人主动去找富有的人,大家会说他是“攀附权贵”,说他是“贫而谄”。当一个富有的人,主动找贫穷的人,人们看了却可能说“这个有钱人真是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真是‘富而无骄’”。
  细想想,这两者的动作不是完全一样吗?为什么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呢?
  再举个例子——
  在工厂生产线上的一群女工之中,有一个女孩子在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工厂的小开。她下班之后去找那小开,让同事看到了。
  那些女孩子会怎么想她、说她?是不是会说她“攀龙附凤”?
  但相反地,如果小开主动到生产线上找那女孩子,感觉就不一样了。
  人性很矛盾,“自尊”与“自卑”之间,常常只是一线之隔。
  日本人早期跟中国人一样,说西方人是“南蛮”,但是被“南蛮”“轰”了之后,开始了“明治维新”,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如果你看过日本当时的宣传画,一定会觉得很讽刺。那画上一边画了穿和服的人,一边画了穿西装的人,然后在后者的下面写上“文明开化”。
  天哪!由“南蛮”的“蛮”,到学习他们,认为西方人才“文明开化”,这之间有了多大的转变啊!
  想想中国人不也一样吗?
  那奇怪的“自尊”与“自卑”纠缠在一起。早先看到中国女孩子挽着洋男人的手走,大家会偷偷骂:“做国民外交的!”可是见到中国男孩子泡洋妞,就不见得骂了,说不定还夸两句:“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对不对?
  人们强烈的“自尊”与“自大”,甚至固执的自我封闭,或对人充满敌意,常常是因为“自卑”和恐惧。那恐惧则由于对对方的不了解,以及对自己能力的没把握。
  连小动物都是如此。当一只狗第一次见到你,可能对你狂吠,一副要吃掉你的样子。
  它真那么凶吗?还是因为它跟你不熟,不知是敌是友,所以害怕地狂吠?
  当你扔过一块饼干,甚至只是蹲下身,对它亲切地吹口哨的时候,它就可能一扭一扭、一哼一哼地慢慢靠近你。然后,你摸摸它、拍拍它,它则开始摇尾巴,从此成为你的朋友。
  人与人为敌,常是因为立场、因为认知,甚至因为面子。人们之间的敌意跟狗一样,常因为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基于一种恐惧。想想,人都是人,人都有人性,都有良知,都有共识,其间会有那么大的差异吗?
  今天竞选,你说东,他偏说西,这是为反对而反对,为了他的立场。他不能讨好每个选民,既然你已经占了西边的,他只好站在东边。他真的是只认为东边对、西边错吗?
  竞选造势大会上开骂了,由陈述自己的政见、批判对方的政见,到人身攻击,批评对方“那个人”、“那群人”。他们之间真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吗?当然没有!
  所以,当选举结束,那些攻击的言词就不见了;那些已经告进法院的案子就不了了之了;那些极端的政见,就一一软化,说是“还要好好研究研究”了。
  假使当选的人懂得做人,主动去拜访反对阵营的头儿,你就会发现他们居然彼此竖起大拇指,勾肩搭背、互相推崇了。
  “政治的可笑”和“人性的可爱”就在这儿。政治上可以翻脸比翻书还快,握手比打架还快;两方人马还在下面对骂呢,上面的人已经开始有说有笑。
  相反地,原来似乎不共戴天、水火不容的人,能够“相逢一笑泯恩仇”,突然之间,彼此谅解了、和好了,好得比跟他原来的战友还好。
  对!好得比跟他原来的战友还好。
  你会发觉当双方是死对头,后来和好之后,常常显得特别亲密。道理很简单——不打不相识、得来不容易。
    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现在让我们回头,想想黄董事长与大楼管理员老陈。当黄董垮了的时候,他已经改变“身段”,与大家攀交情,甚至主动找老陈道歉。
  住户和老陈为什么不接受?既然不接受,后来黄董东山再起,大家又为什么改变态度,对黄董加倍尊重,甚至拥护他竞选?
  当你细细看了前面的论述,就应当了解——
  因为黄董垮了的时候,他的示好,只会让人瞧不起,那是“贫而谄”的“谄媚”——
  你黄董现在不如意了对不对?对不起!我们也“回头不要你”,我们也不吃你这一套。
  但是相反地,当黄董又发了,而且更发了的时候,同样的动作,感觉就大不同了——
  “这人真不简单,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以前揶揄他,甚至侮辱他,他今天能计较却不计较,他真是‘富而无骄’啊!”
  不仅“贫与富”会造成这样的差异,“得意与失意”也会造成不同。
  今天你的男朋友变心了,交了别的女朋友,过几个月,他被那女生甩了,回头找你,你还要他吗?相反地,如果那女生爱他爱得要死,是他自己回心转意、回来找你,你是不是会“芳心大悦”?
  道理很简单:如果是前者,你再接纳了他,你是检人家不要的。假使是后者,你再接纳他,你是最后的赢家。
  只要是人,谁不要面子呢?
  同样的面子,“胜者”的面子要比“败者”的面子大得多,也容易给得多。因为胜者已经有了面子,而且有不少面子,所以能拿出来分给别人。你把面子分给你的对手,只可能让人觉得你有风度。
  当然,给败者面子也要看时机。今天当他败给你,他的人还围着他哭呢,你能去向他施益吗?那动作看来只会是侮辱,是示威。
  你必须等,等败者的情绪冷静了,激情的拥护者散去了,你的声望愈来愈高,他却已经“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时候,再轻车简从,前去拜望。而且你要把姿势做得极低,使他觉得你是真诚恳,使他的人觉得“主子受到尊重”。
  于是,他与你和好了,“他的人”也与“你的人”大和解了,这不正是双赢吗?
  最后,我要说两件事——
  据《三国志》记载,当曹操打败袁绍的时候,在袁的帐篷里发现许多书信,其中有不少是自己军中的人与袁绍暗中通信的函件。你猜,曹操是不是回营把那几个吃里爬外的叛徒宰了。
  他没有,他把信全偷偷烧了。
  当日本著名的企业家堤康次郎经营的“武藏野铁道”,在一九四五年并购了“西武铁道”的时候,他没有要被他并购的“西武铁道”改名“武藏野”,反而舍弃自己的名号,把“武藏野”改名为“西武”。
  他说他的道理很简单——“为了保住被并购公司员工的面子。”
  记住——当你获胜,除了是你最能施展抱负的时候,也是最能化敌为友的时候。
  人没有永远的敌人,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那份胸怀和智慧,在获胜之后先伸出友谊的手。&
第十四章 捉贼记&
  “小尤啊!对不起,你大概正在吃饭吧!我是紧急求救啊!”钱太太在电话里喊,“我的浴室漏水了,漏到楼下,你能不能赶快来看看?”
  小尤也真够意思,钱太太放下电话才十分钟,小尤就到了。
  “我这里一点都看不出,可是漏到下面去了。”钱太太把浴室的门拉开。
  “八成是墙壁里的水管裂了。”小尤只探头进去看一眼,就说,“我到楼下看看。”于是两个人冲到楼下张家。
  “哎呀!哎呀!”张太太一开门就猛摇头,“你们来看哪!幸亏是浴室,要是漏到别间,就完了。”
  小尤也是进去抬头看一眼,扭头就走:“简单啦!二十分钟就解决。”
  跟着上顶楼,先关了总水表,再回浴室,拿起锤子砸墙壁。
  “别急!别急啊!”钱太太喊,“瓷砖都敲烂了,怎么补?”
  “这种瓷砖,我多的是。”小尤说完,捶得更狠了,没几下,把墙面捶个洞,就见水往外涌,“看吧!管子破了啦!其实也不是破,只是转弯的地方坏了,钱太太,你放心,两三下搞定。”
  钱太太一听,乐了,对着正看报的钱先生说:“我就说嘛!小尤最可靠了,改天咱们重修浴室,一定找他,对不对?”
  “对!对!对!”钱先生咕咕哝哝地应着。
  “对!”小尤在里面也听到了,走出来说,“你们这浴室真该整个翻修了。你看!瓷砖都松了,一敲,旁边的都动了。”说着回身,拿起榔头的一端,往瓷砖和水泥墙之间一捅,就见劈里啪啦掉了一堆。
  “别弄了!别弄了!”钱太太直摇手,“我还没要翻新呢!”偏偏她愈喊,小尤愈弄。两三下,半面墙的瓷砖全掉了,而且全掉进了浴缸。
  “不铲不行啦,一动全松了,不把松的铲掉,根本没法补嘛!”小尤说,“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突然站起身,“水管已经补好,但是我得回去给你找瓷砖,再带包水泥来。”
  看小尤出去了,钱先生起身进浴室尿尿,看浴缸里、地上,一团乱,摇摇头说:“也真幸亏有小尤,要不然,这么晚了,真不知道怎么办。”
  问题是,等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半钟头过去了,大毛、二毛都上厕所,冲水,没水,偏偏二毛又是大便,臭得要死。
  钱先生打电话过去,小尤居然不在,是尤太太接的,说小尤又有急事出去了。
  夜里十一点,钱先生又拨了电话。这次是小尤接的,却说找不到一样的瓷砖,要等明天。
  “那我怎么办?”钱先生急了,“没水啊!”
  “你自己到楼顶把总开关打开就成了嘛!”小尤说,听他那声音,居然好像已经睡了。
  “我怎么知道哪根管子是我家的呢?”钱先生喊。
  “你试嘛!这么简单的事。”
  “你搞这么乱。”钱太太把电话抢过去,“我们怎么洗澡?”
  “一天不洗没关系啦!”
  钱先生只好拿着手电筒,上楼顶。这是他第一次上去,才知道顶楼加建了一大半,只剩一小块地方,横七竖八地排着许多水管。钱先生用手电筒一根一根地照,都是十几年前用油漆写的字,早模糊了,大概只有小尤这种人认得出。
  总算找到了,反时针方向转,转不动,想必是开关不同,需要顺时针方向拧。
  工作完成,下楼,一家人瞪着他问:“怎么还没水?”
  钱先生也去马桶冲冲看,果然没水。灵机一动,掏出手机,又上楼顶了。
  先用手机打电话回家,再一个一个试。一边试,一边喊:“有了吗?有了吗?”
  突然刷的~声,顶楼加建的窗子打开,有人在里面骂:“X!几点钟了,你吵什么?是不是小偷?”
  钱先生吓一跳,转身正要解释,被水管绊了一下,手机、手电筒全掉了,还没来得及喊“不好”,已经狠狠地摔在大水管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所幸,立刻跑上四个人。两个是在电话里发觉不妙的钱太太和大毛。一个是楼里的住户,上楼就骂:“是谁捣乱?关了我家的水。”
  还有一个,是警察,一边跑一边喊:“你们让开,我来抓他!”
    你不可不知的人性
  小尤不是说“二十分钟就可以解决”吗?为什么拖了一个晚上都没弄完呢?因为他先没想到浴室太老,瓷砖愈捅掉得愈多,最后搞得不可收拾。
  小尤不是说他有同样的瓷砖可以补吗?为什么回去却找不到呢?大概他有,也只是十来块,不可能一下子找到几十块。
  看完上面的故事,你会不会这么想?又会不会这么为小尤解说?问题是,那是真正的原因吗?是问题愈捅愈大,还是小尤的“心愈来愈大”?
  如果你还没想通,我就再举个例子吧——
  赵太太经过水果摊,看见苹果挺漂亮。
  “这苹果多少钱一斤?”
  “五十块钱。”
  赵太太挑了几个,正要递过去给老板称,抬头看见一盒一盒的水蜜桃。
  “哟!水蜜桃出来了!
  “是啊!新到梨山白凤桃,甜得不得了!”
  “打开来我看看。”
  赵太太拿起一个,果然又香又白、又大又嫩,问老板:“怎么卖?”
  “一盒八百。”
  “太贵了吧!”
  “不贵啦!”老板笑笑,“这么吧!算您七百。”
  赵太太犹豫了一下,打开小钱包,一边拨弄里面买菜剩下的钱,一边想老公跟孩子就爱吃水蜜桃。可是再算算一盒七百,才六个桃子,一个要一百多,还是太贵了。
  “太贵了!太贵了!还是买苹果吧!”赵太太伸手把苹果递给老板,突然灵光一闪,心想:“他水蜜桃可以算便宜,苹果应该也能还价。”于是问:“苹果也给个折扣吧!”
  “不能哦!”老板把眉毛扬着,“苹果已经太便宜了,一毛都不能少。”
  赵太太拿着苹果走了。
  李太太也来了,一眼就看见柳橙:“柳橙怎么卖?”
  “便宜!正是产期,一斤才十块。”
  李太大挑了几个,正要递过去称,看见旁边的苹果:“这苹果也不错的样子!”
  “是啊!
  “一斤多少钱?”
  “五十!”老板拿起一个,“您看看,日本富士苹果!多香!”
  “算便宜点吧!”李太太说,“我就不买橙子,买苹果了。”
  老板想了想:“好吧!算您四十五吧!”
  请问,为什么同样的苹果,赵太太还价,一毛钱不能减,李太太还价,却少了五块呢?
  如果你还没想通,我再说个亲身体验给你听——
  我觉得家里地下室有点冷,听说美国新开发出一种在地板底下拉热水管的“暖房系统”,就找暖气公司来估价。
  人来了,我带他到地下室,量好了面积,也谈妥了三天之后把估价单送来。
  可是就在他出门之前,我灵机一动:“哎!这楼上已经铺好地板的地方,是不是也能换成新的系统?”
  “当然!”他眼睛一亮,“把管子放在下面,从地下室的天花板上施工就成了。”跟着跑回车子,拿出一堆资料给我看。
  “你就分开来估价,楼上和地下室各估一个。”我说。
  三天后,估价单来了。楼上地方大得多,居然比地下室贵不了多少。
  “因为你一起做,便宜得多。”暖气公司的人解说。
  但是又过两天,当我再找一家公司,只估地下室的时候,价钱就便宜太多了。
  现在你懂了吧!
  当你给孩子一个玩具的时候,他立刻高兴地收下。但是如果你给他两个,要他只准挑一个,就麻烦了,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即使决定了一个,总觉得有点遗憾。
  大人更是如此。你旅行,进工艺品店,看见一个木雕,觉得太棒了,掏钱就要买。但是抬头,发现那边还有几个,走过去,吓一跳,居然有几百个。
  你买哪个?只怕,一个也不买了,对不对?
    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这就是人性!
  挑西瓜,要选大的。挑工作,要选事少钱多的。
  这都还简单,真正的麻烦,是当你先让他觉得可以获得第一等的,再给他第二等的,明明已经不错,他却会不高兴。
  前面说的修房子、卖水果、装暖气的人也一样。如果你从头到尾都说“我只要水管不漏水就成了”、“我就是要买苹果”、“我只打算装地下室,别的全不想”。
  “他们”也就不会多想,不会“心太大”。
  人们的心太大,也可以说人们的贪心,常是被别人引诱出来的。
  想想,如果钱太太不多说那么一句——“改天咱们重修浴室,一定找他”?
  如果我不问暖气公司楼上“是不是也能换成新的系统”?
  如果赵太太不问水蜜桃“怎么卖”?
  “对方”的心会突然加大吗?
  也就因为他的心加大了,他希望你重修整个浴室、重装全屋子的暖气、买整盒的水蜜桃,于是——明明可以简单解决的事,也变麻烦了。明明可以便宜的东西,也变贵了。明明可以减价的苹果,也一毛不能减了。
  知道了这一点,你就要注意说话的方法,把目标先确定,别节外生枝。
  再不然,则要像李太太一样,明明要买苹果,但是先问柳橙,再问苹果。老板为了卖成苹果,自然会减价。
  知道了这一点,你也要避免遇到抢匪的时候,明明他原来的目的只是抢你的钱,却临时产生歹念,变成劫财又劫色。
  所以如果他看中你脖子上的金链子,你最好一把抓下来,交给他,别等他自己伸手来摘(来摸)。
  更重要的是,你跟任何人合作,无论他是亲戚、朋友或工作伙伴,都要情归情,理归理,千万别把他的心放大了,千万别把单纯的关系污染了。
  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请看下一章。&
第十五章 爱护野鸡的人&
  “来!我教你认识认识‘鸡’。”
  上班的第一天,主任就把他带到前面,隔着玻璃,看大厅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鸡!鸡!鸡!鸡!”主任用手指,好像开机关枪似的,一个一个指。一下子指了十几个,全是女人。
  “天哪!好几个我看都是学生嘛!怎么会是鸡?还有,”他指指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那根本就是中年家庭主妇,怎么会是鸡呢?”
  “鸡!”主任斩钉截铁地说,“我说是鸡就是鸡,那是老鸡!”
  “我说是鸡就是鸡!”这是签证组最流行的一句话,也是大家最得意的一句话。
  到“领事馆”去,他原来很不高兴,来了之后才发现,在这儿,大家更有成就感,最起码,你可以用自己的主观,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对!一个人的命运。你看!那女人站在那儿生气,她说她存了一大笔钱,就是要去旅行,为什么不给她签证。
  另一个女孩子坐在角落哭,手上抱了厚厚一摞文件,证明她是应聘,还有她的房契和存折,表示她一定会回来。
  可是,没有用。
  只要我们签证人员认为你可能在我们那里非法打工、假结婚、操贱业,当个非法移民不回来,我们就可以告诉你:“对不起!你没通过。”
  当然,一次没通过,隔一段时间还可以再申请,搞不好就通过了。
  所以到这儿一年间,他看到不少熟面孔,有的哭了又哭,有的第二次来,就笑了。
  说不定换了个签证人员,也说不定她换了发型和妆饰,做成良家妇女的样子,于是骗过“领事”人员的眼睛。
  不过说实在话,即使到今天,他已经自认为老鸟,一般“鸡”绝对逃不过他的法眼,还是有些女人,他怎么看都不是鸡,偏偏同事就不让她们过。
  同事说得好——这年头,鸡都扮成了大学女生;大学女生也有不少去做鸡。
  但是今天,他确定同事是弄错了。他认识她,那是住在他同一栋大楼的女学生。他看过她抱着书上学、下学。可是,今天却看见她在哭。
  这女学生倒不是坐在“领事馆”哭,而是坐在他家大楼的门厅哭。他一眼就看见了她,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办留学签证,没通过。”她手上还拿着入学许可,晃了晃。他接过,看看,是真的入学许可。
  “浑蛋!”他心里暗骂,“是谁这么没长眼睛。这是真的大学生啊!”嘴上则安慰:“别哭!别哭!改天再去嘛!说不定就过了。”
  那女生果然过了。是他,让她过的。
  过的第二天,他去找那女生,倒不是邀功,而是去质问:“是你留这笔钱在我信箱里吗?这是违法的!”
  女生手直挥:“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他就转身走了,到办公室把钱交给了主管,还得到一番嘉奖。
  女生自从拿到签证,就忙着办出国,他常见她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回家。
  女生也常在大厅等他,向他请教一些选课的问题。后来还有些女生的同学,一起来向他请教。
  那些女生也都要去留学了,她们原来都没拿到签证,第二次走运,也拿到了。
  女生们出国之前,办了一个大派对,去了一大帮同学。
  他也去了,开着他新买的奔驰跑车。
  即使多年之后,他在本土服刑的时候,那邻居女生还去看过他,谢谢他对她们“集团”的照顾。
    你不可不知的人性
  这个故事写得很含蓄,希望你已经看懂了。
  让我们回头想想,“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本来就是不正派的“领事”人员,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收贿、收色?抑或他原来是个有为有守,又富同情心的年轻人?
  他是怎么上钩的?
  用“上钩”这个词,可能还太浅薄,要知道,这世界上真正会钓的人不见得先在钩上装饵。他是先钓住你,再喂你吃饵,而且吃毒饵,使你上瘾,终于上钩。
  前面故事里的“女生”不正如此吗?她没有色诱、没有利诱,是“他”自己去找她,问她为什么哭的。
  “他”也不是因为她行贿,而给她签证。问题是,慢慢地,他发现当他卖了一个人情之后,接着就有一个好处。那好处又不知从何而来,退也退不出去,最后只好接下来,而且愈接愈多,不接白不接。
  我们可以这么猜——起初女生还为他介绍自己的“同学”,请他照顾。后来,则由女生陪同他不认识的女人前往签证处,他只要看见那女生,就心里有数了。
  于是一个带一个,许多一眼就看出来的“鸡”,也拿到了签证。
  树的腐化是慢慢腐的,人的腐化也是如此。而且几乎所有的腐化都有个堂皇的借口,所有的腐化都有个“人情”的外衣。
  导游每次带旅行团去土产店,店老板就有所表示。
  起初是送瓶饮料、送包香烟,后来是送礼物、送钱。
  对商店而言,这家送,那家岂能不送?不送就是失礼。
  对导游而言,这家特别多礼,那家毫无表示,人是情感的动物,自然要礼尚往来,你以后会把客人往哪家带?
  管区警察,进茶馆有免费茶喝、进咖啡馆有免费咖啡喝。他是人民的保姆,辛苦巡逻,奉碗茶、送杯咖啡,有什么错?那是应该的嘛!
  问题是改天这警察进咖啡馆,发现有少女好像在坐台。
  他是不是可能“没看到”?
  医生给病人开刀,前两天病人家属先包了红包,准备了好酒送去医生家。
  大家都知道,一天当中“第一刀”最好。手术室特别干净,医生护士精神特佳。
  大家都知道,许多医院病床有限,常不容易住进去。
  大家也都知道,医生门诊,挂满了,只要医生签字,就能加挂。
  请问,如果你是医生,你会对谁特别关照?
  社区大楼管理员,三节都有加发、奖金,是管委会早规定,再由住户分摊的。
  但是张太太偷偷塞一千,王先生私下赏两千,既然厚薄有差,是不是也亲疏有别,管理员对所有住户的态度会完全一样吗?
  这就是人性,它可爱,也可恶。一个人厚待他所爱的,就表示他不厚待他所不爱的。
  问题是,这当中真正受害的是什么人?
  是广大的群众,是这个社会,是公义与公理啊!
    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如果前面说得还不够清楚,我再举个例子——
  某西方国家高级社区,为了维护社区的美好环境和面貌,成立了社区建筑审查委员会,并聘调查员一名。
  任何人家要改建,甚至换个大门、修个厨房,都得委员会审核水电建筑工程人员的执照之后,才准动工。
  有一家台湾人搬进去了,沿袭他在台湾的习惯,要加装铁窗,觉得这样才安全。
  调查员说太难看,不能通过。“主人”私下塞了个“好处”。改天,居然通过了。
  过些时,又有一家中国人迁入,要盖个中国式花园,听“前辈”的话,早早就去拜了码头,备了礼。也通过了。
  过一阵,再有中国人迁入,要建“和室”,照方抓药,也过了。
  又过半年,再有家中国人搬来,要把旧窗换新,送上申请书,别的白人同时送的,早都下来了,就这中国人的不下来。
  他的申请很合理啊!只是换窗,当然没问题。
  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呢?是不是有种族歧视?又为什么要特别歧视中国人呢?调查员在“等”什么?
  中国人害了中国人,华人送礼习性也害了自己。
  你去问问美国研究所的教授,哪个不知道中国学生爱送礼。
  第一天见面送礼,暑假返国探亲回来送礼,过年更送礼。这样久了,习惯了,如果你是教授,看见一个新的中国学生第一天来,却双手空空地走进办公室,你会不会有点失望?
  如果你对送礼的学生多一分照顾,多一分笑容,多给一分方便,多开一扇“方便门”、“补考门”……这代表的是什么?
  我再问一句很简单的话:“那些莫名其妙,只要开刀,就一定先送医生礼物的病人,你说希望医生给你缝漂亮一点,是不是表示不送礼,医生就会缝丑一点?”
  如果医生确实如此,表示一定有人倒霉,表示他没有尽责。
  如果医生不受影响,你送,又有什么用处呢?
  每个人都是人,是人就都有人情。
  当有人问孔子“以德报怨何如”的时候,孔子回答:“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是啊!如果你对谁都一样,亲疏不分、内外不辨,你怎么报答那些对你“真好”的人呢?
  可悲的是,人们走后门、攀关系,“恶质文化”也就这样产生了。
  于是不攀交情、循正途来的人,可能在门外排队三小时,走后门的伸手递进去,立刻就拿到了。
  生重病的“小民”等三天没病床,割眼袋的“自己人”,居然能占一整间病房。
  是谁害了大家?
  害那些原本正直的官员不再正直,害原本公平的社会不再公平?
  如果你是官员,千万要拒绝收礼,免得上了钩,在不知不觉中腐化、溃烂。
  你应该学美国的税务人员。
  被突击查税的美国公司都知道,如果有一天进来一批人,每人手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必是税务局的。
  因为上面规定,他得自备饮料,连一杯白水,都不得接受招待。
  如果你是老师,也该拒绝收礼。即使教师节不得不领受学生的敬意,平常也应该像美国的某些小学一样,由学校发给家长们一封通函——“不得送老师任何礼物。”
  只有这样,你的爱才能真正无私,你的态度才能真正公平,你的看法才能真正客观。
  这是人性,我们大家都该有的谅解。&
第十六章 老莫的房事&
  老莫今天真是高兴极了,因为老领导桑将军要来他家参观。
  不!应该说要去他“未来的新家”参观。
  提到这新家,老莫就更兴奋了,而且已经兴奋了两年多。当然也可以说那是在他沮丧四十年之后终于兴奋起来。
  “这全因为老领导的爱护,我这烂房子才能改建。”老莫对桑将军行了一个三十年前的举手礼,两只破皮鞋咔的一声,十分有当年在第一线,桑将军去视察时的帅劲。
  “不不不!应该说你们受了几十年委屈,公家亏待你们,到今天才能补偿。”桑将军居然过去跟老莫握了握手,还拍了拍老莫的肩膀,让老莫的老泪差点掉下来。
  在眷村改建户夹道鼓掌欢迎下,桑将军由黎少将陪同,走进新建大楼。
  “就是这栋吧?”桑将军一进门,就口头问黎少将。
  “是!”
  桑将军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大厅:“了不得!这大厅还挑高,简直有大旅馆的气派嘛!”转头问,“谁设计的?”
  “报告将军!是一个建筑系研究所刚毕业的学生设计的。”黎少将小声说,“一毛钱也没花,就算他服役的工作。”又拉大声音,“这全因为您三年前下达的命令,让那些学有专精的能够各展所长。”
  “设计得真不错!”桑将军扬着眉说。
  “是啊!报告将军,现在那士兵已经退伍,听说被一家建筑公司重金礼聘,专接大项目,这也全因为人家看上他设计咱们这栋大楼成功啊!”
  电梯往上升,由新式透明电梯望出去,市中心的景观全映入眼底。
  “这眷村地点还真不错。”桑将军说。
  “是啊!当年一片烂房子,四周全是田地,现在老市区饱和了,向北区扩张,一下子,这块地居然成为黄金地段了。”
  电梯停在楼顶。走出来,桑将军深深吸口气:“高处,空气真不错。”回头问,“这是第几楼?”
  “十六楼。”
  “十六楼?”桑将军一怔,“咱们眷村不是都盖十二楼吗?”
  “报告将军,您大概忘了,是上了签呈,特批的。因为这地基特别坚固,下面十二层又省了不少钱……”
  “省了钱?”桑将军踩踩脚下的红色花岗岩,“这材料不差啊!”
  “是啊!第一流的石材,是前线第二师去年做工事,开出来的,觉得颜色不错,就跟石材厂合作,对半分,由石厂免费切割打磨,所以没花什么钱,还省了不少。”
  “真不错!真不错!”桑将军推开一户,直直走向窗口,看下面公园的风景,抬起头,望见公园那侧的白色大楼,“那楼有点眼熟,是……”
  “是佛朗哥元帅住的银宫大厦。您常去的!”
  “对呀!”桑将军想起来了,上次在元帅府打桥牌时,远远看见这栋大楼,还问元帅夫人是什么豪宅呢。
  “这位置、这景观,可真不比元帅府差。”桑将军拉开门,走到阳台,往下看,正下方还挤了一堆又矮又烂的房子。
  “那批眷村就要拆了。”黎少将指着说,“是第二阶段的工程。盖在后面,八层。分配完,还剩三十四户,由总部再分配给外面的官员。”
  “还有剩?”桑将军眼睛一亮。
  “是啊!平地变高楼,地方大多了。去掉中间的绿地,还是有多的。”
  “要好好分配、公平分配。”
  “是的!是的!我们绝对公平,用抽签的方式。所以顶楼这一户,由莫士官长抽去,虽然他官阶最低,也没人敢说话。”
  “有人说话了。”桑将军离开不久,老莫就听到消息,对老婆说,“咱们的房子怕会有变。”
  “公平抽签,谁敢放屁?”莫太太一瞪眼。
  “小声点!”老莫比了比手势,“因为上面规定眷村改建不准超过十二层楼。这房子十六层,违了规。”
  “上面批的,什么违规不违规?”
  “可是上面说有人讲话了,而且都是高级领导,说咱们乱了规矩,以后别的眷村都要比照,摆不平。”
  “这怎么办?”莫太太的脸一下子白了,“不会让咱们落空吧?”
  “我明天去打听打听。”老莫沉沉地说,“听说最好的情况是咱们轮第二批,八层楼的。”叹口气,“八楼,也不坏了!毕竟比咱们现在的狗窝好太多了。”
  老莫果然得到了八楼,而且以最快的速度施工,一年就可以搬进去。至于前面大楼,则按官阶,做了重新分配。
  大楼的门厅也做了更改,设置了一个警卫室,又加了摄像监视器和红外线侦防设备。
  眷村靠大楼的门封闭了,大家改走后面的巷道,据说是为了美观,更为了安全。
  安全确实非常重要。因为佛朗哥元帅常驾临前面的大楼,每次来,都七八辆车开进,又跳出十几个保镖。
  据说他都是去顶楼桑将军家打桥牌。
    你不可不知的人性
  桑将军未免太黑了吧!明明由老莫合法抽签分到的房子,半路却被这个昔日的老领导夺去。而且只怕其他眷村的人,也连带受了影响。
  桑将军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想:这么好的房子,地点好、建材好、视野好,又碰上一流建筑师的设计,怎么能给个小小的退伍士官拿去。
  他会不会想:这种跟佛朗哥元帅府不相上下的房子,比我桑某人住的都高级,岂能不先轮到我,而由那老莫分去,这不是没有伦理了吗?
  这就是人性!
  “连我都没有的情况之下,你能力比我差、地位比我低,怎能让你先拿?”
  想想以下的情况——
  新闻部的主管,发现出去采访的小记者,居然获得采访对象赠送的名贵礼物,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讲?
  一个出众的女孩子,发现她暗恋的男孩子,居然跟远不如她的女同学一起拍拖,她心里会有多么的不平,她又会说什么气话?
  一个绕来绕去、找停车位已经半个钟头的人,看见另一辆车,好死不死,才开到,就碰上有人离开,于是停了进去,他会在心里怎么骂?
  你甚至会遇到一种人。他上车,发动,正要倒车离开,发现你开车过来,等他的停车位。环顾四周,全满了,早先他也是绕了半个钟头才停进来,他该为你高兴,你比他走运,正赶上他要走,对不对?
  错了!他把火熄了,居然好整以暇地在车里抽起烟来。还用眼角瞄你,你愈着急,他愈得意。
  你读过《史记》里的《伍子胥列传》吗?楚平王为他的太子,到秦国去找媳妇,准媳妇找来了,居然没交给太子。
  为什么?因为那女孩太漂亮了,楚平王自己要了。
  你看过报上的新闻吗?
  一个漂亮的女学生被补习班老师性侵犯,跑去向班主任告状,班主任听她说,愈听愈“兴奋”,自己也侵犯了那女学生。
  甚至有弱智的女孩,向亲友诉说被男生性侵犯,那亲戚长辈居然也侵犯了这女孩子。
  想必你也总听说这样的事——
  原来专扫荡赌场和应召站的警察,退休之后居然成了保护赌场和色情场所的人。
  还有,前去抓应召女的警察,看到那女人的姿色,居然自己也伸出魔爪。
  更可怕的是,宗教界的神职人员,本来听信徒诉苦、告解,为人灌溉心灵,他们居然也成为了性侵害者。
  请别怨我写得太毒。要知道,这都是人性。
  愈是能解决问题的人,愈是接近问题的核心,也愈容易被感染,自己成为问题。
  如同涉水采莲,手上采的是纯洁无比的莲花,脚底下却踩着污泥。
  想想,如果你是警察,发现自己日晒雨淋、早出晚归,赚得还不如一个赌场的小弟;当你躲在“黑暗的角落”,去挖掘“角落的黑暗”的时候,发现原来不少白道的人,比黑道还黑。你是不是容易被动摇?
  再想想,如果你是神父。
  在那告解室里,听隔窗,那平日看来如此端丽高贵的女子,说出她心底的话,道出她犯的罪和秘密时,你会不会震惊?
  原来人是这样的!原来高贵不可侵犯的表层下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更了解人性、更看穿一切?
  如果你“灵性”稍稍不足,是不是就要“心神摇动”?
  所以,警察和神职人员,可能比平常人更容易受到诱惑。如同医生,假使不知自我保护,反比平常人更容易被疾病感染。
  你千万不能因为他是警察、医生、教士,就对他百分之百地信托。
  你绝不可忘记——他们都是人,不是神!
    你不能没有的谅解
  是人,就有人性的弱点,就容易被诱惑,他们尤其会被那些看来唾手可得的事情诱惑。
  就像前面说的,做父王的会想,这么美丽的“秦女”,我身为一国之王,都得不到,哪能先轮到别人(包括他的儿子)?
  做领导的会想,我都盼不到这么好的房子,你一个小士官,凭什么住进去?
  他们不会想,那是你应当得到的、可以得到的,甚至是“他让你得到的”。
  要知道,这世上许多“夺人所好”的人,都有个心理背景,就是“没有我,焉有你”,“没有我拼命,你哪有今天?”
  举个例子,你开诊所,从药厂买来最普通的药,加点水冲一冲,混点凡士林搅一搅,或磨成粉,塞进胶囊,就一颗一颗卖、一把一把赚。
  你的护士、员工,看你一本万利、白花花的银子进来,他们再纯洁、再忠实,时间久了,能不心动吗?
  当一个慈善组织在媒体上宣布一个活动,透露一个可怜的个案时,大笔的善款就滚滚而来。
  没错,在这组织中的都该是有爱心的人,但是人毕竟是人,当他看那善款多得惊人,而他自己的薪水却捉襟见肘的时候,他能没有不平吗?
  如同前面说的,他会想“没有我为你们这些可怜人登高振臂,你哪可能有今天?”好比桑将军想“没有我为你们争取,你们怎可能眷村改建,建得如此漂亮?”
  在这心态之下,如果财务不健全,当然容易出问题。
  人性是要先知道,再去谅解的。
  当你了解这可悲的人性的时候,不要往反方向去猜忌每个人,而应该往合理的方向去想,应该如何避免弊端的发生。
  基督教《圣经》里载得很清楚——“牛在场上踹谷的时候,不可笼住它的嘴。”
  犹太社区有个共识——教堂里教士的薪水不可低于一般教友。
  美国警察界有个规定——退休警察仍然可以领十足的薪水,但是只要你与违法组织挂钩,不但要被抓,而且从此一文钱也领不到。
  马戏班的驯兽师有句格言——“在你把自己的头塞进狮子的嘴里之前,别忘记手里握着鞭子,以及先喂抱你的狮子。”
  请想想这些道理。&
第十七章 超级天才的研究&
  “于直这次得奖,不但是你们欣欣社区的荣耀,也是本县的光荣。本人相信于直高一能得到科学竞赛的冠军,不到十年,他一定会是诺贝尔奖的得主!”县长的话还没完,礼堂里已经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
  就在掌声中,县长把金牌挂在于直的脖子上。接着又抬来一个两尺高的大银杯,先高高举起,再交给于直,还给了于直一个紧紧的拥抱。
  台下的掌声就更疯狂了。
  今天确实是欣欣社区疯狂的日子,从于直代表学校参加省赛夺冠,大家就开始注意,甚至私下猜于直只是运气,以这欣欣社区欣欣中学的水准,绝不可能在大赛得奖。
  所以,当初赛、复赛,于直都过关,而且去参加决赛口试的时候,全社区都轰动了。
  不但学校每天向学生公布最新的比赛消息,社区报纸也天天以头版头条报道,当第一名的消息传来,甚至发了号外,并且一抢而空,这是社区办报以来第一次的号外呢!
  表彰大会结束,记者还缠着于直不放。更有那成群的小女生尖叫着要于直签名。幸亏校长聪明,一声“抬”,叫几个壮硕的大男生把于直抬了起来。高高的,像是坐八抬大轿似的冲出人群。
  校长最近真是兴奋极了,因为原本默默无闻的欣欣中学,出了个知名的人物,水涨船高,学校也一下子身价百倍。没有好老师,哪能发掘出这么好的天才;没有好校长又如何领导出好的老师?信不信由你!最近欣欣社区的房价都上涨了,好多附近乡镇的人家,都在打听房子,要搬过来。道理很简单——送孩子进超级名校。
  出超级天才的学校,当然就是超级名校!你不见媒体都来报道欣欣中学吗?你不见县长妹妹一家都搬来了吗?
  当然,超级天才也一定出身超级家庭。
  自从于直得奖,于家的客人就没断过。除了记者、要求于直挂名的补习班、慕名而来的居民、崇拜英雄的小女生,甚至有媒婆和不要脸的家长,要为于直说亲。
  于妈和于爸可乐坏了,尤其于妈,每天编一套——于直小时候吃多少个月的母奶、怀孕的时候怎么做胎教、平常给于直吃什么、看多久电视、睡什么枕头、喝什么饮料。
  据说已经有出版商要为于妈出书了。
  说来还是于直够直,也够实在。他很少说话,把门一关,自己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研究。
  提到于直的研究,大家可真好奇极了。于直不说,只知道他找了很多参考资料,还总是上网、写信、打电话,好像在向全世界的专家请教。他也总是拿个小仪器在四处串,甚至要求进入别人的地下室采集标本。
  当然,那些被他“登门”的人家,必定倒屣相迎,甚至把堆在地下室的家具、杂物搬开,好让于直作研究。
  “你下次得奖,我们会不会沾光啊?”每家的大人都问,“会不会也被带上一笔呀?”
  大家甚至要于直在地下室的墙上签名,表示于直“到此一游”。
  经过三个多月,于直终于透露他研究的内容了。
  也不是于直透露的,是他的物理老师说的。他的物理老师其实对于直研究的东西根本不懂,也没帮上任何忙,只是为了邀功,向于直打听到一两句,就说了出去。
  “于直研究的非常尖端,是一种气体,叫做氡气,是化学元素,符号Rn,有医疗价值。”
  哗!这下子就更轰动了,那些被于直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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