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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兰陵】兰陵王妃续文(完结)_兰陵王妃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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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兰陵】兰陵王妃续文(完结)
这边也发一下自己写的这个续文,作为留念,希望亲们喜欢。
楔子【有人说,若这世间有那样一个人,他惜你疼你怜你爱你,你应感到弥足珍贵。因为世间繁华三千,等不及回眸便消逝在人海的缘分太多,而能守在回眸处等你转身者能有几人?若有一天,当你发现这天地浩大,独独剩下你一人的时候,那便是他死了。当你回眸的时候,再没有谁是你的归宿,你又能去哪?恐怕天地之大,再无容身之处。就如那盛开在黄泉之路的彼岸花那样,花红似火,叶绿如翠,却花生无叶,叶出无花,永生永世,不再相见,只得孤零零地等待黄泉路上永不回头的断肠人……】
六月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长安城似乎也为这为这阴郁而叹息,城墙上的士兵、街道上游弋的行人、四周的庭院也湿漉漉的,蓑衣上的雨打湿了边角的锦衣,蒙尘的琉璃瓦闪烁着流火般的光芒,树上那只落鸦被淋得湿漉漉的,注视着渐行渐远的白头翁蹒跚的步伐,突然“吱”的一声,飞向远方……
像是天意弄人,我们刻意守在这皇城最高处,只为看看这东来的紫气,日出的微光,可这些日子阴雨不休,却是不得人愿。今日,我着一袭淡紫的水袖罗裙,简单用一支金簪挽了个髻,流苏从旁边散下来,他依旧那身藏青睡袍,我扶他坐到阁楼临窗的坐榻上,他身子近来一日不如一日,却仍顾着我勉力支撑着自己走过去,我心如刀绞,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今天似乎好些,他竟自己走过去了,说是定要我最先看到东升的朝阳,可天还等不及破晓,我心下却也清楚定是看不到的。他揽着我坐到榻上,靠着凭几,微微侧目,逆着烛光看着我的脸,我心里有些五味陈杂,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要装作若无其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对我柔情似水的眼睛,仍旧有着不可忽视的犀利,我怕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良久,他就那样看着我一瞬不转,仿佛要这一眼就是他的一生,要用这一眼看尽他最后的留恋最后的不舍,缓缓地他抬起手轻轻抚上我的眉角我的眼睛,像是回到昔日冢宰府的默契我恰巧转过头来,我们彼此相望,我抬手握住他放在我脸颊的手,就那样我们都淡淡的笑了,可我分明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隐忍他的颤抖。轻轻拿下他的手,我缓缓凑过去我的唇,轻轻吻着他,我们一直没有言语,可似乎彼此心照不宣,无声胜有声,他加深了这个吻,那样激烈的索取着,那么不甘那么不舍,我破天荒的顺从着他,直到我喘着气时候,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我,微微咳了一声,他说,“清锁,都说结发夫妻白发齐眉,我没能给你一场盛世婚礼,可我……”我急急打断他“邕,不要再说了,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他轻轻扬指在我唇边,淡淡说“嘘,听我说完,但我想亲自为你挽发,再为……为你挽一次发……”“嗯”他从怀里掏出那把牛角梳,我眼角的泪光再也压不住,急忙转身,昔日分分合合,我说,若我不在了,就让这梳子陪伴他,就好像我在他身边,那日戏言言犹在耳却是恍如隔世,宇文邕,他真是个傻瓜!他缓缓起身,艰难的拿起梳子解下我的发簪,轻轻抚摸着我如瀑的长发,抬起手来,“一梳……到尾,白发齐眉……二梳……到尾,比翼齐飞……三梳,三梳到……到尾……到……”“啪!”的一声牛角梳落地,摔成两段,东西而散,而他的手豁然摔落,身子缓缓跌在我身上,我的泪终于像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来,我缓缓转过身抱紧他,缓缓开口“三梳到尾,永结同心……”
【一】陌上子规啼,参商两别离洛阳城里繁花似锦,牡丹红白开的正艳,城中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似乎各国纷繁杂乱的争斗、一触即发的政局都与此无关,白日里依旧有三千纸贵的好文章,打酒卖花的商贩熙熙攘攘,夜里灯红酒绿、处处笙歌,只有当那银盘似的圆月光照进这座山城时,才觉得有些许寂寞。穿过水榭亭台,走过碧水池上的盘龙吊桥有一座小庭院,侍卫丫鬟们不知里边是何人但却终日不敢怠慢的服侍着,可说来也是奇怪,自打里边那位姑娘醒来后似乎都没说过一句话,要不是主人时常去看她,问她情况,他们几乎以为这女子是哑巴,对主人似乎也不甚热络,主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虽说一副吊儿郎当的倜傥样子,可他们却是害怕的紧啊。这日,主人又来了,他着一身白衣拿着折扇,走向水榭那边的亭子,那女子正背依着柱子望着西北方默默出神。“啧啧,看来是起色好多了,看来也无大碍了,这是在看什么?”“看鸟”“哦?看什么鸟这么出神?”“归鸟”“为什么看归鸟?”“难不成看笼中鸟啊!”女子忍无可忍,终于把视线拉归来,瞪了一眼白衣男子,男子倒是更乐呵了,露出妖孽的笑容,顺便自顾自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香无尘,而女子却是险些丧命的清锁。“都知道拌嘴了,看来确实好很多了,我就说我们天罗地宫的灵丹妙药自不会不灵,丫头,你倒是有福。”“……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清锁忽然言归正传,然后淡淡说,“说来也奇怪,本来是我来守护你的,结果倒成了你次次救我于危难中……”“呵,也许这就是你们世人常说的因果循环吧,我欠了桃花的,就拿你这丫头来还吧”收起了往日不羁的笑容,香无尘也看向了远方的归鸟,淡淡说。“你虽救了我,可你却带我来这里,要说你没别的心思,你猜我会信吗?”“哎呀,好无情的丫头,刚刚还吃了我十几年才炼成的一颗仙丹,如今却变得这么无情,真叫人伤心啊”“哼”“你们一直想要抓萧洛云,我相信你们去那里肯定不会是巧合,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如果拿我威胁宇文邕或是兰陵王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的性子你应该最清楚的”“哇哇,好难过啊,就这么不信任我啊,看来当日小春城的患难之谊都白搭了”“没有啊,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啊,所以才直言相告的,我们彼此的立场我还是清楚啊”“哈哈,元清锁还是往日的元清锁,依旧聪明伶俐,深得老道的心啊。”隔了一会儿,香无尘看了我一阵子,开口说“这日子也够久了,我其实比较好奇一件事,你们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当日,桃花和妙音那婆娘纠纠缠缠终于落得那样的结果,却平白叫我愧疚许久。而如今你更奇怪,从受伤醒来一句话也不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兰陵王现在如何了?还有你那个夫君如今的处境吗?”我了不可闻的抖了一下,调了下气息佯装无事般淡淡开口,“知道了又如何,你又不会放了我,再说我这伤也不可能过去啊。如果真的对我来说糟糕至极,你一定早就告诉我了,怎么还会在这说风凉话。现在对我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养好伤最重要,我急什么”“哦,是吗?我倒以为你是个多么痴情的丫头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啊,你是不急,嗯,有人可是急坏了,要是知道自己一颗心都扑在狗肚子里,哎呀,这可了不得啊,现在把长安城翻了遍,到时候指不定跑到邺城……”“你说什么?宇文邕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要去邺城?他难道不知道那里多危险?他疯了吗?”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明明理智在那里,可一说到他我早就方寸大乱了,怪不得人家说关心则乱。“呵,原来不过是装样子,口是心非的女人啊”香无尘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凉凉道。“你快说啊”看够了我的焦促,香无尘叹了口气淡淡说道,“自从发现你不见了,你那夫君像是疯了一般搜索长安城,明明知道宇文护在监视他,甚至发现了你和他的关系,但还是这样找你,甚至自己混在护卫中亲自找你,他担心你被刺客抓走,又怕你被宇文护抓走,我的探子说啊,有时候他还会大半夜的跑到什么楼上喝酒,一喝就是一个通宵,白天起来继续找你,甚至说要去邺城亲自找你,可他肯定不会想到你是自己跑出来不要命的去救他的情敌的……要是知道的话,你啊,可就……”“他真会去邺城吗?他已经走了吗?不行,我要去截住他,不要他再为我犯险,我们,我们现在就……咳咳”一口气没喘上来,我喷了口血险些摔倒。香无尘赶紧过来扶住我,帮我顺了顺气,似乎有些懊悔告诉我这些,急急道“又中了你这丫头的计了,早知你是逞强故意装作好了来探听宇文邕的事,我是断断不会告诉你这些,你不要命了,你什么都明白,也知道自己知道这些也无济于事,做什么还如此!”“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什么都懂却更难置身事外了,因为我想到做不到,与理智背道而驰的不过一个情字,而我放不下他,从悬崖跳下去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元清锁的心里住进去一个人,他那么霸道那么无礼,就那么生生扎根在我心里,怎么也拔不掉,怎么也忘不了,见不到他的时候我这心像是被掏空了,那么难受那么空虚,见到他,哪怕一个背影哪怕我们不能相认我也是安心的,所以,我一定要回到长安,回到他身边,哪怕是死。……你其实明白的,你之所以一次次救我,违背你的天罗地宫,违背你的意愿,你知道为什么。”“呵呵,是啊,你说的对,我明白啊。他,厄,宇文邕,你放心吧,近期他不会去邺城的,就算他真的想去也不是现在,因为他无暇他顾,他……”说到这他晃了下眼神,我似乎看到了一种悲悯的感觉,等要仔细看时似乎什么都没有了,似乎是我一刹那的错觉。“他怎么了?不会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吧?”“你,你放心吧,他很好,他没事,是,是宇文护不让他走……”【二】碧油漏红珠,芙蓉暖玉篦又过了月余,我依旧在香无尘洛阳的别院养伤,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自从那次吐血后,身子又要重新将养着,而一直邪邪痞痞笑的事不关己的香无尘近来笑容减少不少,虽说还如以往那般换着法子和我拌嘴逗乐,但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了,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一种不安的感觉,或许女人的直觉叫我放心不下,而香无尘看出了我的心思,只淡淡说:“你这丫头要是不放心,不怕你那夫君五花大绑,我倒是可以送你过去见见他,不过前提是你完全好了,我可不想被人家大卸八块哈”。我只得撇撇嘴,做个鬼脸说,“谁不放心了,他才舍不得绑我呢,担心你自己吧。”这些天,我尽量出来走动,有时候去亭子里弹琴,有时候去池子里喂鱼,在园子里前前后后能转一整天,香无尘倒也厚道,他的那些侍卫婢女算是保护多余监视吧,而我算是他最配合的病人了,能吃能睡能动,精神倒是真的好了不少。而有时候看着园子里的花鸟虫鱼会默默发呆,仿佛过往如云烟,看到琴便不由得想起那夜在冢宰府和颜婉较劲那一曲高歌,似乎扰乱了谁的眼;看到了茶便想起那晚宴会故意烫他,把他从颜婉身边拉走的小得意;看见流水便想到我们联手退敌后,他把我悬空在泠玉池上霸道的宣誓着我的命是他的,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然后我掉入池中,他却慌忙的也跳下来;看到满城牡丹,想到他拥着我站在皇城之巅笃誓,便纵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就像魔咒一般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出现在我的眼里心里,像是那罂粟般,一旦染上就戒不掉了。我有时候想,这世间最难窥者是人心,烟花易冷,人心易分,古今常见,早就见怪不怪了,而雕琢人心者,不过一个情字。我与他就像那庭外交缠的藤蔓,盘根错节,纠缠不清,却堪不破这段离合,一旦分开,都会萎靡而亡,因彼此早就中了种毒,唤相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离分。有时午夜梦回,心跳骤急,而床边的位置却冷冰冰的,想到他本不在身旁,却只得独自叹息着,原来我早就不习惯一个人了。有时也会想到兰陵王,那个我曾经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人,我不知道为何当初明知九死一生却还在知道他有难的时候毅然决然奔向死路,我不知道为何当我终于从他口中听到我期盼甚久的答案时却拒绝的如此干脆。他是大齐赫赫有名的不败战神,他有太多不得已,生命难以承载之重,却不是区区一个清锁能承载起来的,忠孝仁义,这是他的责任,是他不可推脱的使命,神之所为神,便是能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不负天下人,而这就注定这一生他的心里清锁必将似水无痕,过眼云烟,也注定我们只能擦肩而过,我便是他生命中美丽的错误吧,或许,这便是于我于他最好的结局,不能不负,不能不误,那便把昨天都作废吧。长恭,你知道吗?清锁不想看到你难过,可清锁更不想看到你因为清锁有了牵绊有了欲望,负了你的子民,负了你的忠孝,你是他们的王,他们的神啊。而如今的清锁、从前的清锁,从来不过一个世间芸芸众生中渴望爱情的女人罢了。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从此,我的心里便只有他了,那个霸道的占据着我心扉的傻瓜!“干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啊,发呆就发呆呗~~~”香无尘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打断了我所有思绪,倒叫我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他倒是不知死活的凑过来说,“丫头,说真的,你那两位都远在千里外,而且此时可能正抱着别的姑娘情意绵绵呢,不如你考虑考虑区区不才的在下吧,在下可是颠倒众生却孑然一身哦~~”“噗,哎呀,我可不敢啊,只不过就是替桃花说了句公道话就差点被烧死,要是真惹上你这朵烂桃花,怎么被分尸的都不知道啊,啧啧……”作势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哈哈,这也没办法啊,谁叫本公子天生风流倜傥,没办法啊”香无尘无奈地笑笑,然后正了下神色说,“看你今儿气色不错,可带你去城里转转,不过,你只能是本公子的侍女哦”“哦”我倒也无所谓,走走就走走吧。去了城里才知自己原来是坐井观天,这里的牡丹会才真是百花齐放,我都不由得丢了几日压抑的心情,急急匆匆跑过去了,蝶舞花丛,香气袭人,这场景怎能叫人不沉醉其中?香无尘也笑笑走了过来,“早知道真么简单你就乐了,爷何苦千金买一笑啊,真是……”话还没说完,便见我朝另一边跑去,只得无奈摇摇头跟了过来。少顷,有些神秘的说,“听说你原是北齐人,这中原地区的好东西猜你多半是没见过的,走,爷带你去看看好东西……”于是不由分说的把我拉走了,正待埋怨他几句,忽然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入目的是满目红珠,树上结满了一颗颗红岑岑娇艳欲滴的樱桃,那是谁在说话:“石榴未拆梅犹小,爱此山花四五株。斜日庭前风袅袅,碧油千片漏红珠。——是什么我不告诉你,倒看你猜不猜得出。” 而几日后满目红珠似万里锦绣,他说“樱桃不易保存,芳华早逝,却可以酿成樱桃酒,长久收藏……虽然不及生生世世,但在你转身以前,我必定等在这里,任君采撷,此生无憾矣。”眼泪就那样遏制不住的留下来了,止也止不住,原来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吗?我们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当日你说待我转身之际就会在这里,任我采撷,而如今呢?如今我转身了,你在哪儿?怎么不在了?是不要我了吗?我,我好想你啊!忽然想到头上那只芙蓉白玉钗,那日,你送我白玉钗说我好看,然后拿走了我的牛角梳,是否此刻我拿着它就能感受到你其实离我并不远,而此刻,你也如我这般,隔着时空,握着牛角梳思念着我呢?
【三】十里铺红妆,两地枉断肠香无尘本想给我个惊喜,到头来他自己却是有惊无喜般慌张无措,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徘徊了好一阵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只得在旁边打转,直到过了良久,我才停止了哭泣,无奈的香无尘只得递给我一块娟帕,然后略微有些尴尬的开口道:“额,丫头,这个,没见过樱桃也不用,也用不着这么,这么激动吧”“你哪只眼睛见我没见过樱桃啊”我擦了擦眼泪不甘示弱道。“噗,那见过就更不该……”“要你管啊”“……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想不想去……”“去长安是吧?我们今日就可以走了”我忽然好激动,又好紧张。能见到他了吗?他还好吗?这么久没见我可忘了我吗?还是怨恨我呢?“厄,好像是本公子关押着你吧,你倒命令起我了”“你说要带我去长安的,想食言啊。再说了,一路上你一直尽量掩藏行迹,不断易容,我猜肯定是想避过所有眼线,这个自然也包括你的主子。而不往北走偏偏选了南边,就是为了声东击西,我猜北边早就有你的替身去了,这也是邕会想去邺城的原因之一,以他的手腕很可能发现了我的踪迹,而不是简简单单去邺城向兰陵王要人。当日你给我离殇剑让我收好,这其实便是你背叛天罗地宫的开始,你的心是盼着天下一统,而行为是服从于真正的人间帝王的,而你得知你们遍寻不到的青鸾镜轻而易举的被邕得到时,你几乎可以百分之九十确定他便是真正的人间帝王,于是你依旧阳奉阴违的假装自己急切找寻着青鸾镜而找不到,甚至还假意利用颜婉一族来扰乱视听,而其实你早就暗度陈仓,倒戈于邕这边,监守自盗夺得来了一统天下的离殇剑,想通过我交给人间帝王,以表投诚的忠心。所以,这次,于公于私,你一定会义无反顾的送我去长安城。”“丫头,你不愧为宇文邕口中的女诸葛”,香无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接着道“不过这些事,你只不过是以管窥豹,可见一斑而已,具体来龙去脉远比这个复杂,天罗地宫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而我不是背叛,是想彻底毁灭它,这必须有人间帝王的协助,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协助,我不是忠诚于人间帝王,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合作罢了。但如今的宇文邕尚没有这个合作的资本,我自然不能把离殇剑给他,而作为端木一族的后人,你的使命也会使得你守护好离殇剑,而不是在时机不成熟时候轻易把它交给任何人。可以说,我们两个才是真正的一路人,所以今日我便全告诉你了。”“至于你为什么想如此,我并不想知道,作为朋友,作为盟友,我觉得我们能同仇敌忾还是幸运的,而不论什么原因,你能带我去长安,我是感谢你的。”“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一针见血,既然你已无大碍,那么我们明日便去长安。”如今在去长安城的路上,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长安城去,从来不觉得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才知隔岸观火毕竟不如身临其境罢了。红尘紫陌里,若有那样一个人,让你思之如狂,见之不忘,那么你们之间仿佛牵线的纸鸢,不管飞多远,只要他在那里,你终会回来的,因情这条长线总归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们乔装成最普通的模样,穿梭在行人中,这一刻,终于迈进了长安城的城门,久违了。可窸窸窣窣中,刚进来的欣喜却一扫而空,愕然呆在原地,任往来的行人的拥簇挤兑,我便像失去知觉般,动弹不得,眼中是赫然清晰的红字皇榜:“今日午时,帝王大喜,十里红妆,亲迎新后,普天同庆,减税三年。”耳边是嘈杂的声音,可奇怪的是我竟然一字不漏听的那么清晰:“听说陛下亲自去突厥迎娶公主当皇后呢,这位公主据说貌美如花,还擅骑射,深得陛下宠爱”“是呢是呢,一向风流的陛下竟然亲自去突厥接她回来,据说还没回来就同宿一车呢”“据说啊,公主,呸呸呸,是新后自小就和陛下定亲,还偷偷来帝都看陛下呢,然后满意而归,这不,这亲事这么快就定下了,想来郎情妾意倒是天作之合,陛下也够心急的,冢宰大人的内侄女都丢在一边了,也不给冢宰大人面子啊”……我的头好晕,就这样被挤入人群,像是迷失在万里的尘灰的瀚海黄沙中,越陷越深,我把自己弄丢了吗?到底何处可归吾?就那样险些摔倒,忽然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我,我欣喜如狂,像是即将溺毙的落水人抓住了浮木,猛地回头,可我终究还是失望了,不是他!香无尘扶起了几乎虚脱的我,悲悯的看着我,淡淡叹了口气,正待开口,我看了他一眼,挣开他,走向前方,淡淡说:“我没事”“清锁,你知道吗?你有时候越是这样佯装坚强却越叫人心疼啊”“告诉我,你早就知道,对吗?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其实,宇文邕的处境你是知道的,他的身份你也是清楚的,所以,如今这样的结果你终究会面对,所以早一日晚一日于你来说没有区别,我之所以还会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觉得你能够面对的,你还是那个一如既往坚强睿智的端木族后人”“你不用提醒我的使命,我都懂,我只是想见见他,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见他。曾经以为,我们的重逢,他会焦虑万分,他会怒不可揭,他会情意缠绵,他会恨我离心,他会把我锁在身边这辈子不放我离开,可你知道吗?我从没想过,没有想过当我心心念念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满不在乎,他欣喜若狂的拥着别的女人缠绵悱恻,然后十里红妆,做了别人的新郎……”“丫头,你一向是个执着笃定的人,难道果真对世人的言语如此在意吗?连我都能感觉到其中微妙的关系?而你却还是陷入了世人肤浅的言论里,你的夫君听到不知作何感想啊。”“是,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可以像其他人那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你知道吗?我做不到,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我做不到,我如今嫉妒的发狂你知道吗?哈哈,原来我也是这样一个肤浅的女人,是整天盼着君王宠幸的三千佳丽之一啊,哈哈哈……”我就这样笑着笑着就落泪了,似乎我自己都没发现,那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香无尘叹了口气,轻轻拥住我……“快让开,快让开……不要挡了圣上的路……”“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街道嘈杂起来,一众官兵蜂拥而来,鸣锣叫周围民众回避,说皇帝午时来过青雀门进入皇城,亲自迎新后入城,走上皇城中的正武殿,册立为后,城中已铺了十里红毯万束花团,说帝王以近半壁江山为聘来迎这为突厥公主。而周围有官兵护航,百姓可在道旁一睹天颜。我就那样站在红毯之外,仿佛置身于红尘外,看着鲜花着锦、漫天红絮,而他就那样一步步向我走来,却擦身而过,他一身红袍戴着高高的帝冕,冕旒垂下来遮住了视线,看不清他的脸却感受到他精神焕发,而他的步伐那样沉稳威仪,他踏风尘来,一抬手将这盛世的尊荣全给予了那个一身艳红笑靥如花的女人,他就那样牵着她的手,走过青城门,穿过正阳宫,跨过万阶石级,一步步走向正武殿,旁边是万千臣民顶礼膜拜、山呼万岁,而他只不过一抬手却就足矣令山河变色。这时候,我真正体会到了,或许他不再是曾经沉迷声色的大司空,不再是逆来顺受的傀儡皇子,却也不再是为了清锁生死不顾的宇文邕了吧。从这一刻起,他是指点江山的人间帝王,万千臣服的孤家寡人,他在正武殿上一览河山,君临天下。就当那些昨日盟誓都是笑语,一带而过吧,我本打算要他当面告诉我,解释给我听,可如今似乎觉得任何言语都是多余了,终于体会到原来耗尽一生憔悴不过只消这一个瞬间。远远听到他的声音,仍然如初见般醇厚而有磁性,可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两条平行线终究是错过吧。再看他一眼,哪怕他留给我的不过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虽不真切却也当做这一生的诀别,怕以后思念他却记不清他的脸……于是我毅然决然转身,快步离开,再不想在这呆一刻……我不知道的是,当我呆呆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万千人海中搜索着我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我不知道的是他急急联姻、通告四方、亲迎新娘,不过是为了激我出来找他一问究竟;我不知道的是他停驻去邺城的步伐全是因为旧疾复发体力不支再无力前行;我更不知道的是当我急促转身的时候,新婚的帝王心绞痛而被匆匆扶进大殿,册封大典匆匆结尾……人生兜兜转转仿若一场繁华梦,而最弄人的不过是天意,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本以为能长相厮守、地老天荒,可天若有情天亦老,我们每个人都是这造化布的局中子,一步错过,步步皆殇吗?剪不断的爱情会像随风而逝的烽烟那样,无疾而终吗?我委实不知。
【四】咫尺隔天涯,故曲忆归途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客栈的,香无尘一路拉着我穿过层层人海,而我就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任他牵着,忽然一笑说道,“死鸭子嘴硬原来这样啊”,我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他继续絮叨“你说奇怪不?刚去找小二打酒,小二竟说这礼都成了这些游弋的士兵还不散开,也不知在做什么?”“那也与我们无关”我撇撇嘴说。“巡逻的士兵骤增,对进入皇城阻力不小,这倒是其次,而皇城里忽然混入了很多突厥人,你不觉得奇怪吗?”“突厥人?宇文邕他……他会不会有危险啊?”我急急问出。“看这突厥人似乎有组织的,个个训练有素、身手敏捷,步伐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选择这个时间来皇城,要么就是宇文护想除掉宇文邕的外援,要么就是宇文邕的里应外合之计,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想趁着北朝内乱,坐收渔人之利。”“那很有大可能邕他,宇文邕他没有防备,着了他们的道,不行,我要去告诉他。”“你,厄,你不怪他负心薄情了?噗”瞪了他一眼,我没有说话。我们换上夜行衣,这时候我倒是要感谢桃花的一身武功了,要不,单凭元清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翻上皇城的,我们两人沿着青雀门进入皇城,巡夜的侍卫似乎有明显的异动,似乎倒不像单纯巡视那么简单,似乎是一边监视着皇城,调查了下值夜记录,最近似乎禁军都有所更换,难道预兆着多事之秋吗?宇文邕,你还好吗?一失神间差点被发现,还好香无尘拉我一把,他回头低语:“丫头,不要命啦!”远处传来侍卫长的声音,“没人啊?奇怪了。都精神点,最近很多禁军被陛下派去找人,皇城人员更换频繁,容易有刺客混入,要加倍留心!”原来,原来是这样……宇文邕这个傻瓜,我这样一个女人,他还找我做什么啊!“不对,丫头你看,虽然禁军调动了,但这个人员更替不太对劲儿,我们赶紧进去一探究竟”香无尘压低声音说。“好”走过好几个宫殿终于到了正阳宫,可四周却漆黑一片,明显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我心下一突,莫非那人去找他的新皇后了?还是其他妃子?也是,他那么好色,肯定去找他们了,哼。“干吗一副鄙视的样子,还以为你会痛哭流涕……”“他爱找谁找谁,与我何干!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哼”“哎,丫头啊,本公子我可没得罪你啊……”……“听说,听说啊陛下爱极了阿史那皇后,前些天把番邦朝贡的珊瑚石都送她把玩了,还天天留宿弘圣宫,看来啊,新后独宠的日子指日可待了。”“那我们可得小心伺候着呢,听说这皇后性子可不柔啊”几个侍女窸窸窣窣的话越传越远…………“怎么不走了”“你都听到了,他都跟别的女人睡了,我去干吗?还有啊,你去干吗啊?不怕被当刺客抓起来”也不知和我自己较劲,还是和他较劲,我猛地一转头,掉头就跑,明明知道他近在咫尺,明明知道只要一推门就能看见他,可是这一步仿佛千斤重,我却步了,他的什么生死安危我这时候完全顾忌不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想的就是赶紧逃开,我怕看到他满不在乎,怕看到他望着别的女人迷离的眼神,怕看到他们在床上他向对我那样对她……我不敢想下了,心一阵阵锥痛,弘圣宫的那片红刺痛了我的眼,好痛啊……可我不知道的是,我走后不久,弘圣宫传出了一阵阵曲子,那音正是当日我揣着曲调配着纳兰词唱的曲子“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好久好久,里边传来一声叹息,女子有些哀伤的声音传来,“陛下,你说喜欢突厥旋舞,可我觉得你更爱的是这不知名的短曲吧?”
【五】夜阑映月明,魂梦与君同也不知为什么就不知不觉来到了明月轩外,那里果真一片漆黑,门前冷落鞍马稀啊,可我就想去那呆一会儿,哪怕是一小会儿,是啊,连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了,是睹物思人还是自欺欺人,归根结底,我不过是个脆弱的女人而已,这里曾是我的家,只是累了,想回家了。“你在做什么?”香无尘一把拉住我,因为他委实不理解我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我累了,想进去呆会,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疲惫的说着。“丫头,不要吓我,这里是皇宫,随便闯宫被抓起来会死的很惨的”“我不管,我就要进去”“好吧,怕你了。不过这里看着像临时的行宫,没什么留宿的贵族,这时候灯还没点,应该不会有人,你看连守卫都没几个,进去倒也容易,跟我来”说着拉着我向侧门那里行去。香无尘不愧是天罗地宫的四大护法之一,皇宫内院的守卫暗桩形同虚设,而他对皇宫的熟悉程度简直叫我惊叹,那次来皇宫领我去的藏身处那么隐蔽,我就心下狐疑了,怎么会如此轻车熟路?不过此时倒也没心思没时间问他,便趁他引开守卫的空挡自顾自摸进了明月轩。里边漆黑一片,也看不清里边陈设,想来定是铺满了灰尘,向来都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怎么一股浓浓的酒气飘来,这些人也太不敬业了,许久没人都不知收拾吗?真的以为宫廷内院之中就是酒坊菜场啊。正腹诽着,忽然“碰”的一声我险些被绊倒,一个酒瓶咕噜噜滚下来,接着穿过窗口的月光方才看清,我险些被这酒瓶绊倒,而周围躺着一片类似的酒瓶,还没站稳,一声惊怒爆发:“谁?不是说不许任何人进来吗?”听到这声音,也不知为何我下意识拔腿就跑,但还没迈步就险些又被酒瓶子绊倒,还没直起身来,腰已经被人从后抱住,像抓小鸡一样,一把被人扔到了床上,也不知是跟他较劲还是跟我自己较劲,明明知道他惦记着我,明明我自己还忘不了他,却还本能想反抗,但不待我爬起来,就被一个身子狠狠压在身下,双手狠狠被他钳住压在头顶,也是奇怪,明明是他不对,我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就一味想逃。“元清锁!难道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他声嘶力竭的一声吼,而我却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看不清他的脸庞,借着月光,却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伤,那双深邃湛黑的眼眸里的沉痛仿佛要将我融化了一般,仿佛又回到大司空府的那日,他伸手拂过我的发我本能的躲开,他用那双盛满受伤的眼眸就那样看着我一瞬不瞬,终究轻叹到“我以为经过那晚我们之间会有什么不同……”,然后一个人落寞地转身离去剩我一人。原来辜负他的那个人,始终是我啊。“清锁,如果这是梦,那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这样,我还能骗自己,你回来了,你又回到我身边了,你不会再离开我一去不回了”他喃喃道,一股酒气迎面扑来,我仿佛也醉了,不知是醉在这酒中,还是醉在他的这腔深情里,不可自拔,就那样看着他,我多想,若世界上有永远,那这一刻就是我们的永远,那该多好!“邕,其实我……”不待我说话,他的唇便附了上来,吞了我所有的话,他那样急切的吻着我的唇我的齿,而他的手却迫切的解着我的罗裙亵衣,而我却也不再抗拒他了,就那样任他蛮横霸道的吻着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找回失落已久的心,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天下不负卿,邕,不知要本该装天下的你来承载对清锁的一腔深情,是否是我太自私了,但这条注定荆棘丛生的路,我愿意陪你走下去,不管明天怎样,我此刻只想要我们的今天,就这样被你拥着被你吻着,哪怕一瞬白头……【六】挽发结同心,幽情冷处浓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那映入窗阁的月升了又落了,而星辰也敛了微光,被他折腾许久却很奇怪毫无睡意,而明月轩的门开了又关上,香无尘这家伙倒抽气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冷冷的夜里,这时候倒也顾不得他的挪揄,似乎一瞬间又归于了夜的沉静,而我就那样侧着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以及浓浓的酒味,想着我们的前尘往事,想着我们不是冤家不聚头,他被我治却偏要装作一副受用非常的样子吃那哑巴亏,竟不由笑了,腰被他紧紧攥着动弹不得,他这人竟连熟睡都这么霸道,不由得想抚摸他的眉眼,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美则美矣,终是妖孽,男子长得这般英俊、剑眉星目,虽不若兰陵王那般颠倒众生,倒足矣迷得那群官家小姐神魂颠倒,于是缓缓抽出被他揽在腰侧的手,轻轻抚摸上他的眉目、他的脸颊,虽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安然的样子也只有熟睡中才有吧,慢慢抚摸着他的脸,那棱角分明的线条,似是刻在我心上的朱砂……他这样一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竟也会动情吗?这份帝王之爱竟是我之幸,抑或我之命啊?“清锁,别闹了”正想着,我的手又被他抓下来,而人也被他揽在怀中,我无奈一笑,倒不知是谁在闹,却很安然的就在他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第二日,我不适应的睁眼,早上的光芒照的我眼睛有些不适,便又闭上,待再次挣开的时候,豁然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想到自己似乎还赤裸着双肩,连忙钻到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来,逆着阳光方才看清楚他的脸,和昨晚温柔的、深情的、霸道的他似乎判若两人,那目光令我不寒而栗,我也盯着他看,却也无话,良久,他终于开口了,说:“醒了?”“嗯”我不由得咬了下下唇,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倒使自己现在像只被退了毛的刺猬一样动弹不得摆在他面前,任他宰割似的。“元清锁,你……”“宇文邕,我……”
两个无话的人倒是同时开口了,我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感觉,没想到更加激起了他的愤怒,只得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反正该折腾都折腾了他还能把我怎样啊?看我又不做声了,他的怒火再也止不住了,大声道:“元清锁!你真的以为我是傻子吗?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任你予取予求!你当我是什么?”“邕,你听我,听我……”“听你解释吗?听你告诉我你会在睡在我身边的时候想着他吗?还是听你告诉我你义无反顾离开我不是去找他了?你到底有没有心?”“我,我不是……不是的……”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沉痛的眼,带着浓重眼袋的清瘦的脸时,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那样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个没完没了……“你哭了,你又哭了,上次你看到他来救你就是这个样子,泣不成声?哈哈……原来,从头到尾,只有我宇文邕一个人是个傻瓜,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哈哈……”说着,他捂着心口身子趔趄而去,眉头紧锁,我已经顾不得此时衣衫不整了,连忙过去扶他,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试图推开我,可我就那样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他怎么推都推不开,过了许久,他才平复了,却也不再推我,而是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狠狠抵在床柱上,不由分说的吻起来,狠狠的吮吸着,仿佛那样深深的恨着我,恨不得吞我入腹方能解他心头之恨,我也回应着他,任我唇齿的血液乱窜,只想告诉他,我的痛不比他少,不要在折磨他自己了……
过了那么久,久到我几乎忘记了唇齿的疼痛,几乎麻木的时候,直到簌簌往下落的泪水打到他的脸颊的时候,他才缓缓松开我,他的唇慢慢离开我的唇,就那么看着我的脸,我们此刻离的那么近,几乎鼻尖相触,当我以为他又要发怒的时候,他却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擦着我的眼泪,像是捧着他的绝世珍宝那样小心翼翼,我看着他的眼睛竟然觉得委屈难耐,哭的更厉害了,这下他倒是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游移良久见无甚效果竟直接吻了上来,吻着我的泪、尝着我的苦,吻着我的眸、受着我的情,最后直接吻到我的唇,却与方才完全不同,轻柔的慢慢的仿佛在安抚我一般,慢慢把我抱在怀里,我也似慢慢受到他的感染,渐渐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直到第二次碰到我的牙齿才缓缓放开我……
然后,他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清锁,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以后,就这样在我身边,不管你心里想谁,不管你还爱谁,就这样,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看着他这样骄傲的人竟然这样几近祈求地试探地小心翼翼地问我,他的疲惫忧心全是因我而起,曾经冷漠无情、胸怀天下的乱世枭雄他放下他全部的尊严全部的骄傲拿出他最炽烈的一颗真心,就只为我这样一个女人,面对这样挚诚的爱意,谁又能拒绝的了呢?“邕,我答应你,以后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有清锁,我再不会离开你,只要你还要这样的我,这样让你伤心难过的元清锁……”“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傻瓜,所以,你说什么,我就信了。”看着他此时这样期盼而挚诚的目光,我不由抚上他清瘦的脸,狠狠点头,“嗯”。想到方才他的恨意,我犹豫着开口,“那,那这样的元清锁,你还要吗?”“刚发现你不见的时候,我曾想过你被宇文护、被天罗地宫的人抓走了,当时我的心都空了,总觉得每过一分一秒你的生命就流逝一分,我完全顾不得宇文护对我的监视,找遍了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发动了我很多隐藏的势力,楚临西一直劝我不要这样,这样会牵一发动全身让宇文护掌握我的底牌,他让我冷静下来从长计议,可我怎么能冷静?过了好多天,你依旧音讯全无,我渐渐觉得心都空了,我一直骗我自己你没有去找他,可所有迹象都告诉我这不过是我自欺欺人,一想到你曾经在城门等他一夜的场景,一想到你和他双宿双栖的画面,一想到你们……我那时就好恨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甚至宇文护杀死我兄几乎夺我天下的时候我都没那么恨过他,我当时发誓一定要将你抓回来,狠狠折磨你,禁锢你一辈子,哪怕你不爱我我也要困你一生叫你尝尝背叛我的下场!可直到你离开我第二十日,我等了你整整二百四个时辰的时候,北边的探子传来消息,在北齐邺城附近有过你的踪迹,可后来却告诉我‘生死未卜,为人所掳’,看到这八个字的时候,我的心空了,我当时什么都不愿顾了,就只想亲自去北齐找你,就只想找到你,看到安然无恙的你,哪怕你要跟他走,只要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我便放你们离开……”“邕,我……”“嘘,不要说话,不要解释,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他一把把我搂到怀里,紧紧地,就像怕我随时消失一样,我也紧紧抱着他,抱着我心爱的人,似乎我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轻易离开,几近生死方知这一生何为重,我欠他的何止一个白首之盟,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三生的守候来换他一世长安……
【七】关山倚危阑,执子勿言悔他抱着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辨,那时我方知,岁月静好,原是如此,不需言语,仿佛便经过了似水流年、如梦佳期。但很多事仿佛谜团一般缠绕着我,我终于打破这一刻的静谧,“邕,不管你怎么想的,我想跟你说清楚……”“不,清锁,我说过我信你,不必……”“一直以来都是你说我逃避,你一再包容着我,却不问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其实何尝不是你在逃避!你一次次不顾生死的救我,却看着我的背影苦苦等着我转身,你傻不傻啊!”“我……”他不甘心想反驳却终于词穷,只得努了努嘴畜了下眉,倒像个大男孩。“我想跟你说,你又不愿意听……你难不成是在害怕吗?”看他这样子倒想挪揄他一番了,谁叫他方才欺负我。“还是……还是你对你自己没信心啊?”看着我挑衅的目光,他倒是有些愠怒了,一把把我抵在柱子上紧紧锁在他怀里,然后微扬着下巴,唇几乎和我不到一寸的距离,似笑非笑地说,“洗耳恭听。”看着他得眼睛我倒觉得有些窘迫了,脸微微有些发红,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藏在我心底许久的话,“我以前爱过一个人,我觉得能得到他的爱是我求之不得的,为了这份求之不得,我费劲千辛万苦,再以为他终于也对我与众不同的时候,我却又一次死心了。可有一个傻瓜像我爱着他那样爱着我,他肯为我生肯为我死,他肯为我千里摘满樱桃,他肯为我一掷千金建望仙楼,我终于接受他了,起初我以为是感动作祟,可哪天呢,我不记得了,就是那么一天当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不习惯,当听说他要娶别的女人的时候我的心会酸涩,当他看到他伤心难过我会更伤心难过,而当我快要离开人世的时候我的心里眼里全是对他的不舍对他的牵挂,或许他就是我今生不可逃脱的宿命吧!”“清锁,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真的是我!”“嗯”他乐不可支,抱着我原地转了好几圈,竟忍不住亲了我几口,我也笑了,接着说:“我去找他,是得知他快死了而我有救他的能力,圣人都说于一牲畜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何况是我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呢?叫我见死不救我……我实在做不到,若是,若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如此,无关情爱,只屈从于心。当时我只想着快去快回,没想到弄出这么多波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哎,傻丫头……”他一把抱紧我,喃喃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很开心,但你一定答应我,下次有事一定先和我商量,我不允许你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知道吗?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不许你这么轻易给别人!”“嗯”“哎呀,这含情脉脉的话说的叫人听着都肉麻啊”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宇文邕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无比,赶忙把身上的明黄披风拽下来将我包住护在身后,来人却不知死活的自顾自坐下,继续道“哎,我说丫头,你这进去歇歇……就歇到现在……啊”,宇文邕正要发怒,我赶忙过来打圆场,干笑两声道“那个,邕,那个他是我朋友,上次你们,你们见过的……”宇文邕却仍旧绷着张脸,似笑非笑地说:“天罗地宫的朱雀护法,传说中能驭百鸟,一日内能变千张脸,清锁,你这位朋友,可不简单啊!”见他竟然全知道了,只得尴尬嘀咕道“厄,是吗?那个,我倒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嘿嘿。”“要不是看在他多次救你的份上,你觉得我会让他如今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邕~~那个,你看他也是为了救我啊,还送我来长安呢~~你就……”“这么快就为别的男人说话了,你倒是……”见我的美人计竟然在他面前失效了,有些小挫败,这男人吃起醋来真是叫人无可奈何啊,赶忙说“没有,没有,怎么处置,你,你随便吧,嘿嘿。”“哎,丫头啊,你这典型的过河拆桥啊”香无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痞痞道。“说吧,你要什么?”宇文邕淡淡道。“哈哈,我要说要你的江山你会给吗?”“你说呢?孤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买卖,说个实际的。”“丫头,你……”“清锁,你去明月轩外的亭子等我吧”“你们……你们说的话我,我不能听吗?”不是说一定要知道他们的交易,可总觉得哪里不妥,香无尘他不是凡人,要做的事又不是容易的事,邕他虽然睿智果敢,但毕竟肉体凡胎,若有什么危险,我宁愿他不去做。“清锁,乖,有些事是男人的事,就要男人来面对,你只要乖乖在我身后就好了,我不要你再为我涉险,明白吗?”“那,那你答应我……一定量力而行,一定不要以身涉险,一定……”“噗,丫头,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觉着这么别扭?像是我要拐卖良家妇女似的”看到两人冷凌的目光香无尘自觉闭嘴了。“你不是最懂我吗?难道是关心则乱?”然后微笑着在我耳边喃喃道:“这么舍不得我啊”,当着香无尘的面这么挑逗我,我脸一红,嗔他一句,“想得美,哼!”于是便退出了屋子。可我这心里却感觉越来越沉重,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他们到底说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还有那突厥兵的事情还没顾得及和他说,天罗地宫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是跟他全盘托出好还是维持现状呢?而宇文护呢?对我们的关系怀疑了,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在这里倚着亭台的柱子,我暗暗思忖这些事,剪不断理还乱,到底线头在哪啊?随意一扫视周遭,我所处的明月轩位于正阳宫和弘圣宫的中间,二者仿佛构成掎角之势,而看似不起眼的明月轩却偏偏居于中间,位置建于山坡,居高临下,看似周围守卫稀松、人烟罕至,实则周围有三层阵法所护,每一层的关点都有守卫,这些守卫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却可以以一当十,而且只负责自己的阵中一段,从外边看一盘散沙,其实却层次分明、暗藏玄机,而这阵中人若位于最高处便可以将整个皇宫的动态一览无余,若我不是跟着香无尘见过些阵法也断断看不出,而宇文护他定不会想到当初宇文毓赐宇文邕暂居此地却是另有玄机?而他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派这些小喽喽就能监视宇文邕,孰知在宇文邕眼里他不过一场笑话,一切早就尽在掌握?怪不得宇文邕说,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香无尘早就被抓,原来再精妙的武功也不及未雨绸缪,想来就算宇文邕不出明月轩也可知天下事吧,就算他醉得不省人事,却仍没有什么人能伤到他,我们的行踪或许早在进入皇宫的时候就入他眼了,他在请君入瓮?还是在考验我的真心?还是无心插柳?心里有些烦乱,可他此刻让我来此,就是要告诉我他的一切,他在对我坦诚,我没有什么理由再怪他,皇廷深深却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他都无法自保又何以保全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看的很清楚,不会被感情拖累而丧失理智和防备。他为我做到此,我又有什么立场埋怨他?整个想来,突厥兵、突厥公主、宠幸,这些事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许这不过是宇文邕和宇文护的进一步博弈,以天下为盘、兵卒势力为子的一盘江山之局?而唯一的意外,或许是我的出现吧,不知是他的幸还是不幸啊,不行,我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一定不行!可香无尘明明说他把一切都和我全盘托出了,为什么要支开我?到底他要和他说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还是和我有关?香无尘这个人我着实琢磨不透,虽无害我之心却无法洞察他之心,这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桃花之托属私情而天下之事却是公事,于公于私,倒要看他的选择了,哎。“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一双宽厚的手覆在我肩上,我有些疲惫的靠在他身上,他却揽住我的腰将我抱在怀里,我淡淡说:“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想靠你一会儿。”“就这么自然把你夫君当靠垫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把头支在我肩上讨价还价道。破天荒的没和他斗嘴,我笑了一下,“那你要怎样啊?都被你折腾死了。”“哈哈……清锁,为夫倒是觉得治你这丫头还不够呢”他愉悦的笑起来,我也跟着他笑起来,许久未见他如此爽朗一笑啊,何苦纠结昨是今非那些未来事啊。“邕,香无尘他……”“乖,交给我,我知你心忧我对他不放心,可有些事避免不了,至少你知道他无坏心就够了,没必要掌握所有人的心才是放心,知道吗?”“恩,邕,我在城中见突厥人混入,而守卫调动,这些是你的安排吗?”“清锁,当日我派人打探你的消息,使得守卫不足,而宇文护便借此将皇城中换上了很多他的亲信,我只得将计就计一方面想得知你消息,一方面方便寻求外援,宇文护眼里我不过沉迷声色迷恋你和突厥公主,这叫他更放心,但他还是再做筹谋,所以我们只能提早动手,否则等他完全察觉就是后患无穷……”“可是你应该知道突厥人绝对不是好盟友啊,他们一直对中原大地虎视眈眈,引他们进来相当于与虎谋皮啊,而突厥公主她,你就那么信任她吗?万一她临阵倒戈我们不是更加危险吗?”“吃醋啦?”他倒是无所谓一笑。“跟你说正事呢”我怼他一下。“要想用人,第一,就要信人,信他能为你所用;第二,就要要有足够的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有她足够帮我的把握和筹码,她怎会倒戈?第三,要防人,与虎谋皮必须时时防备被虎所噬,他们的咽喉在一个合,部落不和难成大器,晓以大义,小利相诱,他们首当其冲是要夺得草原的地盘,长安远地,应是鞭长莫及,不会近期进攻,我们要利用的是一个时机,让他们帮我们不进犯我们,而我们又能肃清内乱的时机,而此次我借故出使要的就是得到这个时机。至于那个公主,既然能来此便应该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然倒戈,只会让他们部族进退维谷,不足畏惧。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帮宇文护,宇文护狼子野心,当初帮我父建国的狠辣手段,我想突厥人一定不想尝试第二次了。所以,放心吧,安心靠着我。”“嗯”说着我便闭紧眼睛,紧紧靠在他怀里,一阵困意袭来,就慢悠悠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身上依旧披着他的披风,然后盖着薄被子躺在明月轩里,他身上的气息却萦绕身边,我淡淡一笑,折腾人家那么久这会儿倒真是贴心,百无聊赖的看了会书,直到临近晌午才换了身衣服慢慢爬起来,这时有人叩门进来,一看是碧香便更高兴了,这小丫头倒是性情中人,一会儿抹眼泪一会儿笑的,我安抚了她一会儿,然后,淡淡说:“碧香啊,那个,宇文邕呢?”碧香看我问了偷偷直乐说道:“原来小姐一直惦记着皇上啊,怪不得这会坐立不安的,这叫什么来着?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哈哈哈~~”“几天不见,小丫头都会取笑我了,看我不打你~~”我连忙和她玩闹起来掩盖自己这时的窘迫,倒真是想他了吗?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她才道:“皇上走时说叫小姐呆在此处等他回来,别的倒是没吩咐。”“哦,那我不在这些天,宫里有什么变化吗?宰相那边有人来寻我吗?”“这些天司空大。。哦,不,是皇上一直宣称小姐生了病,不许别人来拜访,他自己则说是在寻访名医,有时候会亲自去寻访,外界怀疑的人倒是不多,而在这期间,皇上他,他某日在城中遇到了一位突厥女子,说要娶她为妻便不顾宰相大人就接入了宫中,宰相大人本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直说这女子门不当户不对的,纳个妾室倒也罢了,可皇上不依,直到那女子的父亲找来才知,原来是突厥木杆可汗的女儿,于是接走了她,并要皇上亲自去迎娶,这皇上也是,竟不顾小姐了,真去迎娶她了!这不前几日刚刚过门。”说着这小丫头都跺脚了,我笑笑说:“怎么几日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来这宫里可不能这样子了,小心被陷害啊。”“我只是替小姐不平啊,皇上他明明,明明……”“好啦,以后和我抱怨可以,可不许和旁人这样子,要不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啊,君心难测你不知道啊,”虽然明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听旁人这么说我仿佛真的入戏了,心里有些酸酸胀胀的,他是运筹帷幄的帝王,我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我们的明天真的会被他的身不由己束缚的黯淡无光吗?哎,不想这些烦心事了。“那,那宰相大人后来怎么说?元夫人又派人找过我吗?”“宰相大人后来倒也没说什么,这亲事毕竟是十六年前定下的,公主亲自来找皇上也是情理之中,听说皇上跟公主同宿一车的事情后,宰相大人反而无奈笑说‘这邕儿还是这么风流啊’,倒是元夫人派鸳鸯找过小姐几次,虽说有推脱说小姐病了,可大家都张罗着皇上娶后的事情,倒是没人注意小姐了,小姐不在宫里的事情他们也是知道了,幸亏皇上理由编得好,派阿莲辗转告诉鸳鸯说是小姐本来得的是养气的病有些破相,皇上是打算找名医医治的结果一直不见好,皇上有些失去耐性,结果又遇见了公主,自然就不管小姐了,小姐一气之下跑回了司空府,皇上怕旁人说闲话便封锁了小姐的消息,只道她愿意在那呆着就呆着吧。而阿莲本就是宰相大人的人,可他们不知她曾是李贤大人亲信,早年皇上住在李府时曾受过他的恩惠,自然是向着皇上的。”
“那鸳鸯后来有去司空府找我吗?”“后来就是这几日了吧,没见她来过,不过今日傍晚皇上要宴请群臣,想来元夫人定会来的。”“那你想办法帮我约元夫人,就说清锁在宴席外的十里亭等她,务必一见。”“小姐,你是要?”“这谎言撒多了总是要圆的,被看出破绽可就不好了。”我顽皮一笑,有些暗自鄙视宇文邕,这九曲十八弯的故事编的还真是绘声绘色的,要不是我从香无尘那学了些易容术,现在真不知怎么应付了,他倒好,甩手掌柜,拍拍屁股走人了,哼。“可是皇上说……”“我知道啦,所以选在十里亭,以前来宫里曾看过地形,从宴席主位看,加上夜里灯火通明,宇文邕他应是可以对我的举动一目了然,且离席位不远,应该不会有事,而其他大臣坐在下边,自然看不到这么远。”“小姐真是面面俱到啊~~”“好啦,现在还早,随我去见见那位新皇后吧~~”“可是,皇上他说……”“你这丫头,走了几日,竟然不记得谁是你的主子啊,伤心啊”“好吧,都听小姐的,只要皇上怪罪下来小姐帮碧香就好啦”直到走到弘圣宫门口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来了这里,女人的思维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琢磨不定,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做起了背道而驰的事情。可还没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让我戛然而止了……“皇后姐姐,近来可好啊?听婢子们说皇后姐姐气色有些差,我这里有些补气血的食材给姐姐带来了呢?姐姐定要试一试啊”【八】一朝寻河山,樯橹尽湮灭这甜美的声音以及这位蛇蝎心肠的主人,这个我刻意逃避忽视的人,我以为只要我不去想就能躲开,可终究是异想天开,该面对的敌人,一个都不能少。久违了,颜婉。我下意识的抚了下遮住左脸的刘海,左脸虽被我稍微弄了些屑粉起了些红斑,可在颜婉面前很容易露出马脚,而颜婉她曾经背着香无尘对桃花下手,加上我曾三次险遭不测,而她的嫌疑最大,这叫我顿生不安,她绝不只是香无尘徒弟那么简单,而当日宇文护也热切促成她和宇文邕的婚事,表面是不忍拂了无尘道人美意,实际这事情可圈可点,很有可能她是宇文护除了我外布置在宇文邕身边的另一个暗桩,这女人看似柔情似水,实则狠辣无比,她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么?她此刻出现在皇后宫中又是为什么?是来试探帝后的感情还是想向当初对我那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刻我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不是拜访皇后的好时机,想着我赶紧掉头折返,皇后宫中的侍女倒是未见过我的照面,以为是哪宫奴婢走错了地方,也未及深究。当走出数里地后,方喘了口气,一个嘲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呵,原来陛下心爱的女人胆色不过如此!”“你说什么?”紧跟过来的碧香怒目而视。“碧香,听这位女官把话说完,皇后娘娘既然让她等我,定然不止要冷嘲热讽这么无聊。”“你……你怎知?怎知我是皇后娘娘派来的?”“看姑娘年龄不像宫中婢女,而清锁在宫中一向深居简出能认识我的又寥寥无几,而姑娘似乎等我很久了,能在必经弘圣宫的途中等我,这说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弘圣宫的主人皇后娘娘要见我。”“元姑娘,请随我来,却是皇后娘娘要见你。”收起了轻蔑的震惊的目光,这位婢女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把我领向弘圣宫的偏殿。皇后只说见我一人,碧香虽不愿意却也不得违背皇后的意思,只得说在殿外等我见机行事。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偏殿的门终于开了,走进来的女子亭亭玉立步摇翩跹,一身红衣雍容华贵,可面容却略显憔悴,与当日城中见到的娇羞无限的模样似乎判若两人,她仔细打量我一番却也不说话,自顾自坐下,然后喝起茶来,我倒是有些耐不住了也未跪拜只简单行了个礼,直问道:“既然皇后娘娘约见清锁,却又不说明来意,实在叫清锁摸不着头脑。”“本宫是在给你机会,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就不用在本宫面前兜圈子了吧。”这女人的战争真是没有硝烟,这皇后明明也想见我却偏偏四两拨千斤地给我这么个下马威。“既然如此,那清锁便说明一下来意吧,想来娘娘也是明理之人,理应懂得置身事外才是良策,而娘娘能够深入虎穴,这份勇气清锁是佩服的;在这种非常时期,娘娘能够选择孤身犯险,孤注一掷,这份胆识清锁是佩服的;在这多事之秋,娘娘能信守承诺,帮助陛下,这份担当清锁亦是佩服的,所以请受清锁三拜。”说着我便要下拜,可她却扶起我来。似笑非笑的说,“这些与你何干?你凭什么来拜我?为什么刚见到我你不拜我?是觉得我对他的情意、我和他的关系不值得你拜吗?”“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在清锁眼中,情这个字不是用拜或者不拜来衡量的,而拜或者不拜并不能说明卑微或者高贵,既然这二者无联系,自然没必要一概而论。清锁向来做事遵从于心,不会为了迁就别人而做违心之事,此三拜全是出于清锁的一片真心,仅此而已。”“好个伶牙俐齿的元清锁!好个不做违心之事!那你一个区区侍妾狐媚惑主,霸占陛下就不算违心吗?还是说于你有利之事便叫做不违心?”“清锁与他,情之所至,两情相悦,我们经过重重磨难,我无法拒绝他、亦不会离开他,不论他如何都会守在他身边,我清楚守护一个人是多么的不易,所以我绝不忍心他一个人孤独的守护着我,陪伴——这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如果娘娘仍旧如此认为,我也无话可说。”“陪伴?那你可知他去陪伴你了,守护他的人怎么办?你们何其残忍?”“世无两全法,我说过再不会离开他,而情爱之事本就与他人无关,所以,纵然要面对娘娘的怨怼,清锁仍旧义无反顾。”“哈哈……好一个元清锁,你难道不怕本宫把你说的这些全告诉宰相大人?”“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我相信娘娘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不会做不理智的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精神固然可嘉,可这行为却委实不可取,能息事宁人,何必伤人伤己?”“我宁愿我能不深明大义?我不过也是个女人啊!”看着这样美丽而霸气的女子眼中的哀伤,此刻我知道她是爱宇文邕的,这份执着的爱意仿佛要被那份爱而不得的痛磨灭了,可他们的立场注定他们的路越来越远,就算没有元清锁,他们之间的鸿沟也不会消除,她恐怕早就明白,所以选择断情,但她终究是不甘心的,所以才有了这一出问责的戏码,不过是宣泄她最后的骄傲,她也是个可怜人啊。我不由得抚上了她的肩头,她却猛然转身,大喝道:“元清锁,我不需要你们假好心!收起你的怜悯!”“娘娘何苦如此,我并不是怜悯你,我只是提供一个盟友的支持而已。”“对了,还要告诫娘娘,对于那个颜婉,娘娘不得不防,她给你的任何东西都碰不得,她的任何举动都要万分留意。”“本宫不傻,既能看出元清锁你的用心,难道区区一个她会放在眼里?她以为陛下爱的是本宫就来此试探,但道行还差得远,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本宫早就看出来了,她是宇文护的人,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你回来的事连本宫都瞒不过还想瞒过别人吗?盯着你的人怕是不少,本宫能做的只是守着本分,其他的不是本宫能力之所及,你们自求多福吧。”“娘娘良言相告,清锁一定铭记于心。”“好了,你下去吧,本宫也乏了,晚上还有晚宴,你也准备准备吧。”“是,清锁告退。”刚出了弘圣宫,我正思忖着这位皇后的话,到底哪几句可信?忽然就撞上一堵人墙,我正要发火,他却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粗重的喘着气,像是一路跑来的,他的声音急切道“该死的丫头,早知道就把你迷昏锁在殿里了,知不知道不要乱跑啊!”“恩,下次不会了。”我也抱紧他,又忽然想起那次我走出院子,他急切寻来,说以为我又逃走了,问我信不信天意,很多人找我,而真正找到我的却是他自己。好心疼他,我也好想他,就一把紧紧抱住他,就好想这样相拥着度过这流年,直到地老天荒。晚宴很快就到了,宫里也燃起了烟火,我今晚着一身艳丽的粉红色水秀,头上戴着金丝羽冠,那搓刘海依旧挡住我的半边起了红斑的脸,特意上了层白粉再点了些脂粉,显示出病态的憔悴以及红粉的掩盖,我本身就是大病初愈,这倒也没必要特意装扮。这场宴会是宇文邕宴请突厥可汗的,所以朝堂上有分量的人都会携同家眷出席,而我的姑母元氏自也在被邀之列,她今日一身紫袍姗姗来迟,陪在宇文护身边,倒显得伉俪情深。而我也早早爬上十里亭,碧香依约在我上去后告诉了宇文邕,虽然想到他的一脸愤怒却也由不得他阻止了,他从来都一心惦着我却不顾自己,就只好我来顾忌他了,我元清锁从来不是藏在男人身后的柔弱女人,那样的女人可以是让兰陵王丢了金墉城的萧洛云,却不会是我元清锁。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觥筹交错的宴席,却冷不丁撞上双冷冽的眼眸,他明明在笑,宾主尽欢,可他不经意望向我这边,我感到了他的恼怒,其他人似乎都成了陪衬,穿过灯红酒绿,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身边有皇后殷切的劝酒,而他的心却飞到我这里,我朝他微微一笑,意思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要为我担心,他却狠狠瞥了我一眼,然后佯装醉酒。约莫一个时辰后,元氏果然趁着空档上了十里亭,身旁的鸳鸯去亭外把风,我看到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抱住她的袍子,几乎落泪,急急道:“清锁可把姑母盼来了。”元氏看了我一眼,不甚热络道:“现在想起姑母了,当初告诉你这男人都不可信吧,这次可看清了?”“并非清锁不知,以往经历司空府那些女人的欺辱时便知道了,如今这事也不是清锁愿意看到的,那皇后模样俊美,皇上偏偏风流,倒合了他的意了,前些日子还听说颜婉妹妹也去看望皇后了,听说皇上为此还赏了她雪山莲藕呢,而那皇后却不知为何自那之后对清锁百般刁难,清锁几乎都不敢主动出那寝宫,如今能帮清锁的只有姑母了,清锁还是当初那句话,男人靠不住,而家族的势力却能永葆地位,所以清锁依旧愿意帮助姑母,求姑母提携。”心下却别有一番计较,刚刚看见突厥可汗下拜,便知他定是按计划推荐颜婉的父亲,而阿史那说颜婉是宇文护的人,我便顺水推舟,将颜婉要陷害我、顺便巴结皇后这些事暗示元氏,让她觉得旁人并不可靠,重新重用于我的同时,不再信任颜婉,只是希望不要出岔子才好。元氏思忖片刻,看了看我凄楚憔悴的神色,缓缓抚了下我的刘海,淡淡说,“哎,可怜的孩子,怎么脸都伤了,来,把这个拿去,月余可恢复。”“谢姑母。”“不是姑母不信你,是如今你姑父……哎。”“姑父有什么烦心事,清锁能效劳的定不负姑父姑母期望的。”“你姑父在家中宠幸了一个歌姬,那贱婢竟有了他的骨肉,我的地位也不那么稳固了,加上你姑父他整日忧虑国事,你这夫君如今又是这般不争气,这……哎”“那姑母的意思是?”“清锁,你是聪明人,就不用我说破了吧,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你冷静睿智,我觉得这事由你来做最稳妥。”“姑母是想?”“嘘”“可是如果不成功的话,我们都要死,而且清锁现在并不得宠,这也不易办到啊,这件事应该从长计议才是。”“清锁,你是怕吧?”“是,我是怕,姑母应该知道清锁之所以费力争取这份宠幸并不是为了争给死人的,清锁是个现实的人,而现实的生活首先是活着,这个活着不单单是清锁自己有命,还是我元氏一族要存活下去,死一个区区元清锁微不足道,但如果赔上姑母以及我北魏拓跋氏皇族的命脉,清锁即便死了也万万担不起这罪责,所以,姑母若你有万无一失的法子,清锁定万死不辞,但如果有万分之一失败的风险,清锁也断不会答应。”“好一个惜命的元清锁!真枉费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了!”“姑母不要生气,忠言逆耳,您应该想明白清锁说的才是,就算如今僭越了,清锁也还是要说的,姑父如今几乎君临天下,只是棋差一步了,而这一步他不到万不得已定不会亲自动手,如果姑母此时出手,不成功的话,姑母的下场便不是清锁危言耸听了;成功的话,姑母以为你便能从此成为君王身边独一无二的女人吗?姑母,您难道忘记了当初越王勾践的夫人雅鱼的下场了吗?帝王缺的从来不是共患难的糟糠妻!这只会像一面镜子那样时时刻刻照着他不堪的不光彩的过往,姑母觉得雄才大略的姑父会喜欢这样一面镜子吗?”“你休要因自己贪生怕死说些挑拨离间的话,你信不信我把这些话告诉你姑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姑母,你我血脉相连,清锁怎么会害姑母?清锁和姑母所说的话句句肺腑之言,如果这件事与姑母无关,姑母只要坐享其成便可以母仪天下,清锁曾做梦紫气东来,有凤来仪,这预示着姑母贵不可言,论身份地位,又有谁能撼动姑母的位置呢?何须冒这么大风险做这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人呢?”看着元氏虽面露愠色,但我知她心里已经动摇了,看来是宇文护派她来杀宇文邕抑或是试探我?是前者只能说明他坐不住了;如果是后者,那我的处境不妙,但我这一番话下来足以搅乱她的阵脚,我没有说万死不辞却也食言以告,并以勾践复国后为西施杀雅鱼这桩女人最担心的事扰乱她的局,并暗示宇文护对她早有戒心、派她来不过是为了日后除去她一劳永逸,人和人之间不论至亲如父子、挚爱如夫妻,信任总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道墙,只要稍以利用,就能为我所用,这是我对元氏下的一剂猛药,她不信任我,但当日既然能凭我一番说辞重新依托于我,这便说明他们之间早就埋下了不相信任的种子。宇文护想除去宇文邕的同时想除去我这个知情的不光彩的人,我就叫元氏假想自己是这个知情的不光彩的人,这样,她只会反其道而行之。当然,最重要的是能拖延时间,和宇文邕商量应对之策。元氏果然被我的话动摇了,但仍旧不肯服软,淡淡道:“哎,可怜我北魏拓跋氏当初何等风光,如今却子息四散,你我能守望相助也是不易,这次姑且听你一次,但你姑父那边你是知道的,没有好的托词,不会轻易推脱这事,你有什么好想法?”“这事却不易,依清锁愚见,姑母可告诉姑父清锁答应了,但希望姑父能够让这件事循序渐进,并暗中安排清锁一些人手,并给与清锁一些权利,让皇帝对清锁重新刮目相待,这样才能更容易接近他。这也是清锁原本的打算,但清锁既对姑母说了实话,自然希望姑母考虑清楚的。然后,姑母可以等姑父准备具体谋划的过程中,把对清锁能力的怀疑说出来,然后,您亲自推荐人选给姑父,这是让她对您刮目相看的唯一做法,这期间您可以找个由头让清锁去一趟宰相府,一来清锁自然可更方便的把皇宫的动向告诉姑母,方便姑母考虑好这个人选;二来也可看看姑父对此事的态度,和姑母进行下一步合计,当然最好不要姑父知道清锁回来了,否则,姑母日后怕不易得到姑父信任,若姑父知道了,姑母就说清锁有话对姑父说,但这是下策,还是会殃及姑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宇文邕,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时候,我又一次要抛下你去孤军奋战了,你身系天下安危,我不能置你于险地,他们马上要动手了,不管他们信不信我,我先给元氏埋下这个不信任的毒瘤,想来她不会轻易动我,我要亲自去宰相府找到情报,只有把谋害你的人提前获知,你才能少一分危险,昨日我一直想,若我们只有彼此,那就让我自私的拥有你到白头吧,可当真正抉择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不舍得你,更不舍得你负了这天下。元氏复杂的神色看了我许久,大概在权衡利弊,抑或思忖我说的几分真?看我诚恳,猜我多半是为了自保并不敢吃里扒外,以前胆小怕事的元清锁她是见怪不怪了,如今我恢复本色,她应该不足为奇,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不得不选择我这个最稳妥的方法了。良久说道,“好,姑且就这么做,清锁,你知道姑母的性子,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姑母也输不起,所以为了让我们彼此都放心,你把这个吃了我就信你。你放心,这不是致命毒药,只是我得来的一种慢性药,每月圆夜发作一次,冰寒刺骨,如万蚁蚀心;如果一年后得不到解药就会力竭而亡。如果一年内,真如你所说,我母仪天下,你自然贵不可言,这解药我会全数给你;如果一年内,宇文邕还活着计划还没进行完,那你无功无过,这解药依旧给你;但如果你吃里扒外,那么你的下场自然不用我说了吧。”“好,我吃”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如何那样斩钉截铁的答应她,如何一鼓作气吞下了那颗褐色的丸药,我当时一门心思想得是此事到此处已经成功了大半,决不能因为自己的犹豫功亏一篑,只有做到心如止水、假戏真做,才能骗过元氏这个老谋深算的女人,用一年的性命为赌注,所以我一定要得到她的深信,她捏着我的性命,自然对我的信任多过多疑反复的宇文护,那么,成功的几率又大了三分。见我如此笃信,当生死仿佛一场玩笑,像肯定自己一定能活着,那就说明自己对她百分百的臣服和诚意,她终于放松了警惕,叹了口气说:“姑母也是无奈啊,谁忍心自家血脉受苦啊,你要理解姑母啊。”“清锁明白姑母的难处,易地而处,清锁能理解,相信姑母,自然是不会怨姑母的。”“恩,这就好,这个豆蔻你拿着,有了它你就能自由出入宰相府了,小心些吧。宴会快结束了,姑母也要走了。”“恩,姑母您也是,多加留心,务必记得清锁的肺腑之言啊。”“好,我记下了,鸳鸯,我们走。”看着元氏远去的背影,紧紧握住手里的东西,终于拿到了,刚刚我背过身子,宇文邕并没有看到我吃了那个丸药,也好,一心一意做他的事吧,可这时眼泪却几乎抑止不住了,我不敢回头看他,怕泄露了这一腔心事。可又好想看看他,我们经过种种考验,如今却要回到原点了吗?是上天太过残忍吗?本以为只要你情我愿就能相守到岁月的尽头,可我拼命争取却终究抵不过天意的作弄,多么想不管不顾爱他一场,可是真的好难好难啊。匆匆地离开了十里亭,那里依旧宾主尽欢,我没有回头却感受到了他投来的目光,想要瞒过他这件事,可是以他的睿智这其中交易恐怕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有些烦躁,还是先回明月轩吧,但既然元氏他们有内线,那宇文邕他是断断不能再来这明月轩了,正想着应对措施,忽然见碧香出现了,过来扶住我的空档小声说:“小姐先随我回明月轩,等子时随我去皇后寝宫。”我不置可否,随她回去了。整个晚上都在想应该怎么做,对宇文邕怎么说,甚至有时候竟然有些怕见到他,怕他识破,怕他难过,怕看到他那种伤痕累累的目光……夜半时分,跟着宇文邕安排的人,我辗转从小径到了皇后的偏殿,碧香留在明月轩假意服侍我,一进去就被他一把从后抱住,淡淡的酒香萦绕在我身边,他半醉半醒的把头支在我颈边,有些恼怒道:“说说我该怎么罚你!”“邕,我不过是……”“你这死丫头从来不听我的话,都说了乖乖呆在殿里等我,你又去招惹宇文护,你说……你说……若是今天……”他竟然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抱住我,可我分明感觉到了他在颤抖,他在害怕,平日里他谈笑自如,纵然当初在明知必输的情况下吴明彻提出若是输了便割地赔款断手断脚他都毫无惧色,如今他却是害怕了,元清锁真的叫你如此挂怀吗?傻瓜!过了许久他才放松了些揽住我腰身的手,然后狠狠一口咬在我脖颈处,我想挣扎他却越抱着我越紧,我的泪水也不由落下来,不是脖颈上的疼痛而是心在锥痛,宇文邕,如果有朝一日,你知道我一定会离你而去,你会怎样?当初已经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可世事无常,白云苍狗,我们纵然情深奈何缘浅,没有清锁,你也要活下去。直到出血了他才放开我,然后扳过我的身子,捧起我的脸,狠狠说:“我真的不允许你再这样了,我说过我是个不容许失去的人,这辈子我不会再容许自己再失去你了,别再擅自胡来了,否则,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把你关起来,直到这些事了结。”“邕,我也说过,我不会再看你孤身犯险了,你曾经也说过我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我们联手就能无敌呢。”我试图换种轻松的口气对他说。“那是从前,可现在我舍不得了。”“那你就知道我舍得叫你一个人危如累卵?”“傻丫头”他一把抱紧我,然后说:“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元氏想向你出手时,我恨不得冲上去。”“什么?元氏向我出手?”我完全睁愣在当地,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根本没有防备吧,她开始好几次想向你下手,而且她深藏不露,应该是有武功。我那里看的清楚,她趁你低头抬起手却不知为何又放下了,否则我当时就派隐卫剐了她!”他眼里的狠绝我看的分明,似乎感到往后他失去我的疯狂,可当时却未曾多想。我此时仿佛如梦初醒,颜婉啊,你究竟是有多恨我?竟能逼得元氏对我下手?如果她问我是否去杀宇文邕,我稍有迟疑,她定然会出手;我说会去,她也会出手,拿我做威胁宇文邕的饵,我对宇文邕的重要性她肯定已经听他们的内应说了,但如此笃定的说我们之间肯定有情的一定是颜婉,这一石二鸟的计策只有她能想到,既能在他们面前立功,又能借刀杀人,轻易除去我。而元氏她肯定不会想到我竟然一口回绝,而我的狡兔死走狗烹的说辞又扰乱了她的计划,她才决定留一手,否则今夜我已经身处鸿门宴而不自知。“是颜婉,肯定是她告诉元氏我们的关系的,皇后说她是宇文护的人。”“竟然是她?本来留她还有用处,现在看来定是不能放过她了。那为什么后来元氏又放弃了抓你?”我便把我的离间计说了一遍,当然跳过了她给我豆蔻和我吃毒药的事情。“邕,他们已经要动手了,最近宫里要安插我们的人了,而且我稳住元氏不过是缓兵之计,怕是瞒不过宇文护,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今日晚宴,我已感觉到他耐不住了,是该动手了,今日你已经帮我了我大忙,不要掺和了。我不要你有事。”“我……”剩下的话都被他的吻淹没,我被他压倒在这陌生的榻上,只记得他最后一句毫无转圜余地的命令,可我做不到……夜半的时候,突然醒来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可能出于对陌生地方的不安,我匆匆披衣下榻,也顾不上身子的疼痛,便急忙向屋外走去,也不知是哪里,只听得有人说话声就走了过去,“——不要再说了,孤心意已定!”是宇文邕的声音!我连忙垫脚望进去,只见屋子里约莫有十几个人,而新后赫然在其中,一身红袍格外显眼。他竟然有事瞒着我却和她说吗?是避嫌吗?心里有些烦躁。“陛下,那兵符可调动三十万兵马,我们必须拿到啊,而且今日宇文护就会有动静,我们拖不得啊,元夫人是最佳人选,我们只能孤注一掷啊,陛下此时切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是啊陛下,我们都见识过元夫人的本事,既然能吓退那吴明彻,这次定然也不会叫陛下失望的。”“陛下,李大人说的是,我们没有时间试了,那枚兵符是我们行动的关键,我们虽然把关键关卡的人安插了我们的人,还有娘娘的突厥兵坐镇外援,但兵力还是和宇文护有悬殊,陛下三思啊!”“住口!孤说了不再考虑就不再考虑,你们说说别的办法吧!元清锁她是元氏的侄女,又机敏警觉,万一倒戈相向,我们一定会败得一塌糊涂,这件事容不得一分差错,你们谁要是敢泄露此事,定严惩不贷!”曾是谁说不要我犯险?不要我出一点事?在我面前他就是不会计算得失的傻瓜?言犹在耳,仿佛物是人非,难道我离开这短短数月他已经懂得了什么是他最珍惜的?亦或是我从未看明白过他的真心?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一口气跑回了屋子,泪水就那样打湿了我的脸我的心,我曾经信誓旦旦对元氏说宇文护的离弃,而如今却无力承受这类似的结局,是岁月如刀,人心易分吗?我不知道的是我刚刚走,屋里传来一阵急促声“陛下,您怎么了?又心绞痛了?”
【九】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那样呆呆躺着,直到听到他脚步声以及微微压抑的低咳声,一股寒意袭来,他刚刚躺下便把手搭在我身上,我下意识的一躲,他似乎有些睁愣,低低一笑道:“你这丫头睡梦中都这么趋利避害吗?也罢,随你吧。”可过了没多久他便把手从被子外再次伸过来隔着被子把我搂在怀里,头抵着我的背,叹了口气道:“清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叫你犯险,就算拿我的命来换,你定要好好的。”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前一刻还咬牙切齿恨不得质问他的我自己此刻却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好好靠在他怀里,他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感到前所未有的伤痛,几欲落泪,却也不想那么多了,背着身子拼命往他怀里蹭,他却无可奈何的淡淡一笑,把我紧紧搂住,直到天明。接下来这些天他似乎开始了他的谋划,整日忙碌,也很少对我提及,只是夜里风尘仆仆的回来,一向意气风发的他近些天脸色格外憔悴,上次的事甚至都没顾得上深究,而半夜里他仍旧去那里议事,我自然不能装作一无所知,只是待他有时候回来时给他滕一下地方、暖暖被子,然后又佯装睡去,开始会问他他却依旧只是欺负我却什么都不说,后来便也不问了,我忽然发现似乎自己真的被他变相软禁起来似的,几乎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似乎都以为我仍旧呆在明月轩,碧香那里也没传来消息。其实这些天他的用意我似乎也猜的七七八八了,他不愿我参与,加上前两次的前车之鉴,他肯定防着我,所以我开始一定不能违背他,但当得知宇文护那枚兵符那么重要,以及他们近些天探听到的林林总总,包括宰相府哪里可能藏图等等,我才知道,原来宇文邕早就谋划这事了,甚至当初我们在冢宰府初遇,他怀抱美人醉生梦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那里安插内应和观察那里的地形了,他果然是深不可测,可谁去拿那个东西能全身而退而不被发现,这个问题一直是他的软肋啊,他几乎想好了派谁里应外合,但似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明知我可以却极力反对我去,把自己陷入进退维谷中却也要把我护得滴水不漏,我又如何能辜负他的情呢?这一日日的,这会加剧我行事的决心。这日,趁着他白天去上朝,我支开丫鬟偷偷溜出侧门,绕了好久总算能确定没有人跟踪,来到了当日香无尘的藏身处,我拿出哨子吹起来,只见白翎便飞过来了,我对它说“我想尽快见到香无尘”,白翎乌溜溜的转着他的眼镜,然后便飞走了,不久后香无尘果然出现了,我倒是几乎忘记了他们天罗地宫的人会瞬间移动。他兴致勃勃的说:“清锁,总算想起我了,我以为你只会重色轻友,好伤心啊。”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然后正色道:“我,这次找你来是想,是想让你帮我。我觉得只要你能帮我。”他却不待我开口一瞬间来到我身边,捏起我的手腕,然后愤怒道:“丫头,你中毒了?”我无奈的点点头。他似乎了然了,不待我开口就说:“你真的是不想活了!你可知道你中的这毒根本就没有解药或者说解药还没配出来,这是天罗地宫的天寒散,月月十五寒毒入骨、万蚁蚀心,一年后力竭而亡!”“原来没有解药啊,不过于我来说,这解药有和没有一样,没有的话更好了,她一定不会怀疑我了,我的行动更方便了。”“你会痛苦而死,你知不知道啊!”第一次见香无尘如此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倒也学起他平日的痞气,“死就死吧,反正左右一条命啊,娘子你这么伤心做什么?莫非爱上我了?那我可惨了,不等被毒死,就会被情敌弄死啊!”“你……”看着他果真气结,我淡淡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些天我都想通了,你看还有十日就十五了,我想你帮我在十五前把这件事做成,然后,然后带我离开这里……”“你们这是何苦啊?以前我不懂这些,只知道我爱妙无音就要守护她,别的我管不了,以为爱就是那种情意缠绵难舍难离,可遇到了你遇到了桃花,我才知道爱一个人原来要背负这么多,若是可能,我想十年前就对桃花说我爱她,这样,哪怕是欺骗,也总好过她绝望孤独的死去,背负着这份绝望的爱死去,哪怕她恨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说:“不,不是背负,是认定,一旦认定了就义无反顾,哪怕今后我在他的生命里雁过无痕,可我们曾经拥有过,这就够了,这就值得我去飞蛾扑火、灰飞烟灭。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没说的话吗?关于你们那日在明月轩说的?”香无尘神情一闪,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们那日的约定是秘密,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我,近来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时间好像越来越少了,我们心照不宣的想着各自的谋划,可我能感觉到他的害怕,有时候他夜半回来刻意压抑着什么,却紧紧抱着我,像怕我消失那样……”“清锁,你上次的消失对他打击很大,他怕失去你,我虽找到了人间帝王,可此时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宇文邕会是什么样,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还是自此沉醉不知归路?这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他似乎都不忍心说下去,很哀伤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管了,如今我能做的只有一直走下去。帮助他成为真正执掌天下的帝王,也是你的愿望,所以不论是朋友还是盟友,我都想让你帮我。”“好,你具体说说吧”他叹了口气。“今日我好不容易得空出来,就是想去宰相府偷出兵符,但又不想被宇文护察觉,所以我想让你弄一枚一模一样的假的来,我去移花接木。然后,你接应我。”“你知道现在进宰相府是九死一生吗?从颜婉、天寒散你也该看出来了,宇文护和天罗地宫渊源不浅,他们现在正怀疑你,你贸然前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打草惊蛇。”“不,我会有一半成功的概率,因为我有它,”我拿出了元氏给我的那枚豆蔻,香无尘瞬间叹道“天罗豆蔻!你怎么弄到的?这是玄武的信物。”“是元氏给我的,准确说是我用性命为抵押换来的。”“原来如此,哎,看来宇文护和元氏也不见得那么同心同德。”“是啊,那日听宇文邕说,她本来打算抓我的,但我一番离间计就让她改变主意了,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狠毒。”“玄武一直是天罗地宫神秘的存在,也是他统领其他三个护法找到唤醒邪灵的东西的,我们三人甚至没见过他真面目,看来现在他是要浮出水面了。上次我去冢宰府,虽然施了些术法,但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的熟悉感,现在想来应该是玄武的将计就计,他是在试探我,所以玄武必是宇文护夫妻二者之一。”“你应该说是元氏吧,她会武功却深藏不露,背着宇文护如此做,甚至还这么心狠手辣,肯拿出信物给我,这么花血本,或许她和宇文护的隔阂不只那么浅!”“这样看来,清锁你更不能去了,那里肯定危机四伏。”“不,我更要去了,他们行动在即,宇文邕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他纵然帝王之身,却是肉体凡胎,怎么跟那些魑魅魍魉斗,一旦打草惊蛇,那他再没机会,所以我一定要去。我想好了,宇文邕他们打算明日动手,今日已经召令为突厥可汗践行,而旁人定觉得明日晚上府里守卫空缺,我却要反其道而行之,今夜动手,宇文护明日应该可能摆一出请君入瓮。宰相府地形我也是熟悉的,到时候你派黑翎来接应我,夜深人静,不会被认出来。”“那你怎么出来?”“我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加上桃花的功力,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我去接应你。”“不行,一来你还要亲自把兵符交给宇文邕,二来你此时一定不能被认出来。你,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他看着我,我仿佛看到他当日看桃花的目光,看来我果真是天生的赌徒,是九死一生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今夜便知了吧。我回去的时候宇文邕还没回来,我们的时间原来只剩这不到短短一日了,而我却想用一生的时间来铭记,是情太长,而时间太短,等不及伸手,就已然蹉跎,宇文邕,既然不能相爱到老,那么你就恨我吧,至少这样你也是也会好好的。此刻终于明白当日你抱着我说只要我好好的你什么都不要了,哪怕要你的命的那种心情了。今日就让我再自私一次,明日后,或许我们从此天涯是路人了。可为何早知今日结局,我却如此痛啊?那几日,我有时会去皇后那里,她似乎也见怪不怪,当然依旧是不甚热络,只是有时会喃喃说:“元清锁,你到底哪里好?呵呵呵……”我也只是笑笑。却没想到终日相看两生厌的我们却成了知己,有时候信任这种东西委实说不清道不明,我却也终究不会想到最后挺身而出帮我的人会是我一直心有芥蒂的皇后。忽然想起昨日,我说了我的计划,而她似乎未表示出过度的惊讶,淡淡说:“他护得你滴水不漏,你还是知道了。果真是不知死活!”“求娘娘成全,清锁定当结草衔环全力以报。”“你可知这事如果陛下知道了,本宫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你觉得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本宫会做吗?”“清锁别无所求,只盼娘娘能真心为他一次,不计得失,而清锁会永远消失,不论成败。这是清锁能为娘娘做的最后的事。”“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元清锁,你以你自己为钩,以我对宇文邕的爱为饵,你是在侮辱他还是侮辱你自己,抑或是侮辱本宫!”“古来愿者上钩,清锁的做法虽然卑鄙,却实属无奈之举,与无尚的后位、家族的尊荣以及帝王万分之一宠爱的赢面来说,娘娘会答应我的。”“女人心、海底针,原来元清锁你也是如此,向来擅于攻心,本宫的想法、行为在你眼里自然不值一提吧。”“可清锁却无法窥探天意,世事难测、旦夕祸福,元清锁在上天面前不过卑如蝼蚁。”“你……你究竟怎么了?那日你信誓旦旦生死相随,如今却退意已决,甚至不惜以命相搏也要离开他,你觉得你如果偷到兵符就算还了他的情,可以走的无牵无挂,他也不能奈何你,你究竟在想什么?”“娘娘也说女人海底针,或许如今我发现了更值得追寻留恋的,或者离开了才会觉得舍不得呢,可元清锁向来随心所欲,从不愿欠别人的,他的情谊,清锁愿意用天下来还。”“啪!”我的脸火辣辣的疼,我的心也在凌迟,可我却笑起来了,只有这样她才会帮我,只有这样她才能全身而退,只有这样她告诉宇文邕的时候,他才会死心。“元清锁!你究竟有没有心!一个帝王对你的爱到如此地步,你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弃之如敝屐!你以为区区一个天下你就能还得起!你根本配不上宇文邕的爱!”“是,可如今我只能如此,我不想伤害他,可我更不想我爱的人痛苦,所以,求你帮我照顾他。”“你知不知道当日我在城中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因为看到我的背影像你,急急匆匆冲过来那样抱住我,甚至被我的护卫打伤了都不松开!你知不知道他心痛难耐到昏倒,高烧不退徘徊在生死边缘叫的是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好转就要去邺城却忽然坠马,险些死于马蹄!我遇到他爱上他是因为他的痴情,而来此却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是好奇到底他中了哪个女人的毒,能叫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如此!本来我们不知他的身份,可阴差阳错中探子认出了他,本来父王打算把他交给宰相以赢得宰相的支持,是我竭力劝阻,说出宇文护的狼子野心分析利弊,他才作罢,他的出使、同宿一车不过是他旧伤未愈无法起来而掩人耳目,同时也为了刺激你出来,可不过换来一个你要去找最爱的人以江山来还的下场,哈哈哈哈……”也不知怎么泪水打湿了我的罗裳,原来他为了我竟然几度身死,并非他告诉我那么风轻云淡,可我还一直揣测他的真心,觉得他心里江山为重,他爱我究竟有多深?可我此时已经无法回头了,“那又如何?我已经经历太多,不想再蹉跎岁月了,今生就算我欠他吧。”“那又如何?哈哈哈哈……那又如何?原来他对你的情在你眼中不过如此。哈哈哈……宇文邕他真是好笑,他竟也有这么一天,太好笑了,哈哈哈……”笑着笑着她的泪水流出来了。“所以,请娘娘成全,清锁去意已决,请娘娘帮我。”“你说的对,你的要求,我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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