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找一部小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直播在零九年播出过,就记得男主角生活拮据,买东西度日,还买心爱的音响

最新经典小小说5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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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必读:最新经典小小说50篇
1、旅途& 作者:旅程
汽车终于在期待中蹒跚而至。
拉着老婆跳上汽车,张三身上顿时有了一股暖意。
老婆的手在他的掌中抖动了几下,他知道这是冻透后的余寒,毕竟在寒风中浸泡了个把小时。
车窗上结着的冰花,车外的东西模糊不清。
长途的颠簸,旅客们大多数都倚在靠背上贪婪的睡去。
找了两个相邻的座位坐下,吃完带着体温的包子,张三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刚要打个盹,却被老婆捣了一下。
顺着老婆示意的方向,张三看到了一对中年男女:两人很时尚,满脸泛着春光。他们谈兴正浓,一举一动都流露着浓浓的爱意。
看着老婆羡慕的眼神,张三充满歉意的摇摇头。
车厢里的寂静,让张三听清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原来,他们是利用元旦的假期,作了一次“三亚游”,这是他们的归途。
张三想到了自己。大学毕业,带着自己的女友,也就是现在的老婆,一头扎进了山沟沟,成了一名教师。一年到头别说大城市,就连县城也难得去一次。这一回,要不是为了治病,还不会有机会。
老婆显然也听到了那两人的谈话,看着张三,眼里带着些许的埋怨。
“老婆,老婆,我爱你……”男人的电话响了,这是他的电话铃声。
“乖女儿,老爸很快就到家……”是他女儿打来的电话。
“真是幸福的一家。”张三想。
结婚十来年,老婆的肚子始终没啥动静,而自己的同学大多都已儿女满堂,其乐融融。这一次难得的外出,也是前往大城市,去寻找得子的方子。
张三想着这些,没了困意。
“老婆,老婆,我爱你……” 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女人的电话铃声。
“乖女儿,等急了吧,很快就到……”女人幸福的接着电话。
张三感觉到老婆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胳膊,头使劲的往自己的肩上靠。
气温越来越高,车窗上的冰花融了,窗外的东西清晰可见。
张三昏昏欲睡,发现男人站起身,拎着东西下了车,而女人只是依依不舍的看着男人的背影。
张三直起身,看见窗外的不远处停着一辆小车,车前分明站着一位牵着大约五六岁小女孩的女人。望着男人张开双臂飞奔的身影,张三很诧异。
车没走多远,女人也起身下了车。
张三看到了几乎一样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飞奔的是一个女人。等待她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牵着另外一个五六岁小女孩。
张三不再诧异。
张三感到熟睡中老婆,紧紧抓着他的手,暖暖的。
2、死不死谁说了算&& 作者:打湿翅膀的燕
磨盘镇剪径村把年底换届选举的结果送到镇政府办公室。
镇委书记打开一看,剪径村合格选民780名,两个候选人张大孬和王二害各得390票,刚好一人一半。
于是,镇上就派人到村里重新投票选举村长。村里人的习惯是管村主任叫村长。
刚把人集合好,有人就发言了:干脆让大孬和二害抓阄算了,别费劲了。
镇干部虎着脸:干球!选举是多严肃的事。
这时,大孬说:村里选民不该是780口人,应该是781口人,还有村民赵光荣没有投票。
话音刚落,赵光荣的儿子赵伟大从人堆里晃了过来:我爹选大孬当村长!
王二害立刻不愿意了:赵光荣立秋时就死于矿难了,都死了两个多月了,死人咋能投票?
大孬说:是死是活得看户口注销了没?
大孬婆娘也帮腔道:去派出所查,政府说了算!如果没注销就算活着,他儿子赵伟大替他爹投的票就作数。
赵光荣是张大孬的亲娘舅,他也确实死在矿井里了,但村上和派出所的户籍上都没有注销记录。
镇干部也为难了,就冲人群喊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赵光荣的死活落实了再选举。
王二害第二天早早来到派出所,查赵光荣的户籍。户籍员不让,说:你既不是亲属又不是领导,不能查!二害编了个谎说:我姨和光荣是一个屋场的,我们也是近亲呢!户籍员禁不住二害的缠磨,就打开电脑让二害看。
电脑上的底册里赵光荣果然活着。二害说:赵光荣立秋时就死了,后事还是我帮忙办的,你们咋没登记呢?
户籍员说:注销户口要有死亡证明,不能凭你一句话就把人家整死。
二害从派出所里出来,就挠头了。想当村长是他的理想,已想了很久了,没想到让赵光荣这死鬼搅了局,到底有无胜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更着急的是如果这两天不开出赵光荣的死亡证明,赵伟大就会替他爹投张大孬的票,那村长就是大孬的了。
二害就托一个在县里的远房亲戚去找煤矿老板,老板说:赵光荣确实是死了,但我们不能开死亡证明。
问他为啥,他只是奸笑一下,没有下文。
这个亲戚又找到安监局问情况。局长说:上面马上来检查了,今年的死亡指标已经用完,赵光荣的死如果报上去就超标了。超一个指标,就会一票否决,关停并转,会给县里的经济造成影响。这责任谁担?
二害亲戚又说:能不能让赵光荣这几天死?
局长说:马上到年关了,别说近几天,今年都恐怕死不了。最快也要等到过完年,明年的指标批下来了,赵光荣才死得成。
二害恼火透顶,回家的路上一直骂街,去他娘的“严肃的事”,还不如抓阄呢!也许我运气好呢。
3、一夜富翁&& 作者:梁恕俭
老王非常勤劳,自从工厂实行多劳多得制度以来,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家。他每周都去买彩票,一次只买两注,他说这是“好事成双”,并且两注都是机选号码,他又说这是讲求“机遇”。每次开奖都让儿子做好记录,等到他回家时告诉他。
  风风雨雨几个月过去了,老王只中了几次小奖,好像大奖根本就和他无缘,但他从不打算放弃。当有人劝他时,他就胸有成竹地说:“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嘛!”然后就咧嘴笑了,俨然中奖后陶醉的样子……
  一天,当儿子把开奖号码告诉他时,老王激动地把独生子抱了起来,左亲右啃,好像很久没见了似的。“儿子,我们中奖了,一等奖!四百万!”老王得意地对儿子说,“够我们一辈子了!”
  他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彩票领奖处,领回那张六个零的支票……
  他已经坐在一辆崭新的轿车里了,带着儿子,徐徐地驶在城市的街道上,他第一次感到这住了很久的城市竟是如此美丽,此时的他感到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车子经过一个胡同时,突然跳出几个彪形大汉,个个手拿三尺砍刀,脸上都充满了杀气。老王感觉不妙,想掉转车头,已经太晚了,后面又来了几个人,把车围得水泄不通。
  完了,老王心想。
  “要车还是要命!快说!”一个光头冲着老王喊。
  “都要。”老王好像很果断。
  “妈的!”光头骂了一句,接着便把他儿子从车窗拖了出去。
  “要儿子还是要车?!”
  “都要?”老王此时的嘴已经不听他使唤了。
  “咔”,光头一刀砍下了他儿子的一只胳膊,扔进了车内。
  老王一看儿子的胳膊,顿时吓呆了,儿子已经躺在地上,“我的儿啊!”眼泪如同黄河决口。
  “哭你妈个头!”光头一把又把老王从车内拉了出来。“老大,宰了他怎么样?”光头对一个戴墨镜的人说,墨镜点了点头。
  只见光头拿起砍刀,举起便向老王砍去……
  “爸,该起床了,都几点了。”老王突然坐了起来,一看,儿子正好好地站在床前喊他起床,自己也安然无恙,身下出了一身冷汗,才知刚才是一场恶梦。
  从那以后,老王再也没有买过彩票。
4、致命的怀疑&& 作者:李愚
一个高三男生自杀了,他从5楼宿舍的窗户跳了下去,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母亲对他的怀疑。
  男孩4岁的时候,父亲就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了。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子俩感情一直很好。男孩读高三的那年冬天,学校突然要求所有高三学生一律住校,母亲把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送到了学校,在宿舍里替儿子张罗好一切后才离开。快到家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的包不见了。急忙打电话过去,问儿子见到她的包没有,如果有的话,她就回去取。儿子在电话里说,母亲临走前把包落在了他床上。他还说,天挺冷的,他下午刚好没课,把包给母亲送过去。
  于是母子俩约好在一家饭店一起吃晚餐。寒风里,儿子赶到饭店大堂的时候,脸被冻得通红。她接过包,边扭身带着儿子往里面走边打开了包,看了看包里的卡,然后拿出钱来边走边数。
  儿子突然停住了脚步,生硬地对母亲说:“妈,我才想起来晚上还有自习,我得回去了,不然要迟到了。”说完转身就消失在风里。
  午夜,她接到了校长亲自打来的电话。等她匆匆赶到学校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儿子冰冷的尸体。儿子的舍友说,他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很奇怪,坐立不安的,晚饭后他写完日记,就早早地上床了,可就在大家都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突然爬起来打开窗,有人看到他爬上窗台,急忙去拽,可还是晚了一步。
  老师们找来了男孩的日记,想看看他究竟因何而自杀。男孩自杀前的最后一页日记上这样写着:“妈妈竟然在我把包送过去之后,看了看里面的卡,还数了数里面的钱,她竟然不相信我!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最爱的妈妈竟然都不相信我!我真不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故事到此并未结束。男孩的母亲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哭得死去活来,以致最后哭瞎了双眼,精神失常,见人便说:“我真后悔啊,是我杀死了儿子啊……”
  斯人已去,我本无意再评说男孩的自杀,我要说的是男孩的自杀带给我们的思考和警示。男孩母亲一个也许是无心甚至无意的举动,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伤害了儿子脆弱的心灵,让他脆弱的内心世界轰然崩溃——世界上最疼他的人、他最爱的人都怀疑他,他“不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了!
  我宁愿相信男孩母亲看卡、数钱的举动并非出于对儿子的怀疑,但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无心的举动却给了儿子一个错误的暗示,从而夺去了儿子年轻而又鲜活的生命。
  生活中,我们有太多无心、无觉的习惯,但对于深爱着我们或者我们深爱的人来说,一个看似无心的举动却可能让他们内心爱的世界无声地坍塌。
  这里还有两个因为怀疑而致命的故事,不过都是发生在动物身上。
  一对美国夫妇因为要外出度假,便把自己养的一只短尾沙皮狗送到好朋友家里寄养,三天后狗就死了。朋友很抱歉地说,他是在家里搞一次周末party的时候,中途发现它死去的,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他也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死去。
  夫妇俩找到了宠物医生,但并没有找到狗的死因——没有外伤、内伤,也没有任何线索和迹象。在宠物医生的介绍下,夫妇俩找到了一位动物学家,才解开了谜团:“这种短尾沙皮狗一生只认一次主人,除了主人外,它怀疑一切。你们把它送到朋友家里,它每天不吃不喝、提心吊胆,已经心力交瘁。而你朋友家的周末party肯定来了不少人,这对于怀疑一切的它而言,显然意味着无数不可预知的危险,它就这样被自己的怀疑吓死了。”
  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但有一种沙漠兔的数量却在不断地减少——它们的高繁殖率抵挡不住高死亡率,导致它们死亡的原因,竟然也是怀疑!
  这种沙漠兔总是怀疑会有动物从自己洞穴的地道里进来把自己吃掉,所以他们在洞穴旁边不停地挖掘着通道,最多的可以达到8—10条。沙漠里昼夜温差很大,到了晚上,寒风从这些地道里灌进来,会把它们冻得血液凝固成冰块而死。所以,沙漠里的猎手想要猎取这种沙漠兔的时候,根本无需开枪,而只要白天在沙漠兔的洞穴旁走来走去,沙漠兔就会自掘坟墓。
  动物如此,我们人类又何尝不是呢?我们常常自觉或者不自觉地怀疑自己、怀疑别人,怀疑自己是缺乏自信的表现,而怀疑别人很多时候是因为缺少信任,殊不知这种怀疑常常会导致我们意想不到的恶果;怀疑自己导致我们内心受挫,总是生活在失败的阴影里;怀疑别人则让我们缺乏安全感,总是生活在自己假想的危险中。
5、村女爱莲&
我一直坚信,善和美是一种超凡的力量,她能使恶和丑不战而败。
——作者手记
爱莲是村里最惹人羡慕的姑娘,人长得俊俏,脾气也柔和,尤其是她的刺绣活儿,更是堪称一绝。她绣什么像什么,绣的花鸟鱼虫都活灵活现,和真的一样,村里人就私下里说,谁若摊上爱莲这样的媳妇儿,可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可是,村里很多小伙子向爱莲献殷勤,都被爱莲用很委婉的方式拒绝了。
爱莲心里早就有了人,他就是村里唯一一个做服装生意的龙力。爱莲喜欢龙力的闯劲和上进心,她知道龙力早晚会成就一番事业。
果然,龙力的服装生意越做越大了,他已不满足于在农村赶小集了,准备到县城去开一家服装商店,批发兼零售。临走的头天晚上,爱莲把卖绣品攒下的五千元钱送到龙力的家里。临走,龙力紧紧抱住她不松手,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说:“莲,我想要你。”爱莲也有些动情,想想早晚也是他的人,就依了他。
最初的一段日子,龙力经常抽时间回来看望爱莲。可后来,他生意越来越忙,爱莲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了。一年后,小县城撤县设市,龙力在全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租赁了一座四层的营业大楼,还聘用了二十多个女营业员,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老板。
龙力很久没有回来了,爱莲十分挂念。爱莲就抽了一个空闲的日子,叫村里的一个姐妹陪着来城里看望龙力。
龙力正在办公室里坐着,见了爱莲,十分吃惊。他愣了一会儿后,忙不迭地吩咐一个打扮得很入时的女孩子沏茶、端瓜子。那女孩儿一边干着活儿,一边用眼角不住地瞟着爱莲,表情里满是醋味儿。摆好了茶和瓜子后,那女孩子就坐在龙力的身边。一会儿给他正正衣领,一会儿又帮他弹掉衣服上的烟灰,还嗲声嗲气地说,说了你多少回了,你总不注意。很亲热的样子。爱莲的同伴有些看不过去,示意爱莲发话。可爱莲的眼睛始终注视着窗外,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
临近中午,龙力把爱莲和同去的那个姐妹领到了一家大饭店的雅座里,那个嗲声嗲气的女孩子也跟着去了。龙力大方地要了一桌子菜,然后就开始大杯地喝酒。几个女孩儿都喝饮料。龙力喝到醉醺醺的时候,两个服务小姐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两边,龙力顺手一揽将两个小姐同时抱在了怀里。两个小姐就将酒一杯一杯地直接倒进他的嘴里。那个嗲声嗲气的女孩子挺生气,就骂骂咧咧地上前拽开了她们。爱莲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没有说。
临走的时候,爱莲才低声对龙力说,刚才,你全是做给我看的吗?见龙力无语,她又低声说了一句,其实,你又何苦如此?说完就踏上了公共汽车。
爱莲回家不到两天,就收到了龙力寄来的五千元钱和一封信。爱莲把钱从邮局取出来,重新又存入了银行。那封信,爱莲拆也没拆就烧了,她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姐妹们知道了后,都很气愤,骂龙力没良心,劝爱莲不要便宜了他,狠狠地敲他一笔。爱莲却一声不吭,认真地在绣着什么。姐妹们见她这个样子,都很担心,就轮流看着她,晚上睡觉也有人陪。爱莲不说什么,任由姐妹们拆腾。
一天,县外贸的一个人找到爱莲家里,说爱莲的刺绣产品已称得是工艺品了,如果拿到国际市场上,肯定会受欢迎。那人还说了想和爱莲联合办一个刺绣厂的意向,爱莲负责技术培训和组织生产,外贸负责销售。爱莲爽快地答应了。
爱莲先把精心绣制的样品交给外贸去联系定单,然后取出银行里存的五千元钱当作起动资金,购买了一些必须的工具和材料,并在家里的两间空房子里抓紧教村里的姐妹们刺绣技术。姐妹们都基本掌握了要领时,定单也来到了,这个没有厂房的小厂就开始了生产。
爱莲对产品质量要求得很严格,对不合格的产品,宁可自己一宿不睡觉也要修好。她们的产品很快在国际市场上打开了销路,定单越来越多了。爱莲适时补充了人员,在外村接连招了几批新职工,由技术已经熟练的本村姐妹负责培训。厂子越办越大了,三年后就正儿八经地建起了一套厂房,套起了一个大院,成了一家像模像样的私营企业。
爱莲成了方圆几十里内有名的青年企业家,报纸、电视台都对她白手起家艰苦创业的事迹作了报道。这一来,向爱莲求婚的人更多了。但是,所有的求婚者都和以前一样被爱莲委婉地拒绝了。姐妹们都关心她,问她想要个什么样的。爱莲说,我想等办完两个大事后再考虑自己的事。姐妹们都沉默了。她们知道,爱莲的两个大事是在村里修一座学校和一座敬老院。但这需要几十万的资金,谈何容易。她们只有拼命工作,争取早一点实现爱莲的夙愿。
就在爱莲的刺绣厂正红火的时候,龙力突然来找她借钱。
龙力出事了。龙力仅用几年的时间就挣了五六十万元,有些忘乎所以,脑子一发热,就把商店交给那个说话嗲声嗲气的女孩子经营,自己跑到深圳去炒股票了。结果他一入股市就陷进了超级机构设置的圈套,购买的股票一夜之间一落千丈,资金全被牢牢地套住了。祸不单行,当狠狈不堪地回到本市时,痛心地发现他的服装商店已成了一副空架子,他信赖地委以重任的那个女孩子席卷了他的资金逃之夭夭了。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给龙力造成了几乎致命的打击。银行开始向他追要贷款,他聘用的那些营业员也纷纷找他要工资,使他陷入了极其艰难的困境。在他多方周旋无效的情况下,只得硬着头皮来找爱莲借钱,并且一张嘴就二十万,一半用来还账,另一半用来作本,他想重整旗鼓。姐妹们都劝爱莲别把钱借给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以免打了水漂。爱莲想了想说,乡里乡亲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写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交给龙力说,我只能借给你这些,先把账还上,其余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吧!龙力看了看这十万元的支票,沉思了片刻,然后咬了咬牙,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又默默地把支票还给了爱莲。爱莲惊诧地盯着他问,为什么?龙力苦苦地笑了笑,转身走了。爱莲大喊一声,站住!我再给你加十万!龙力头也不回地走了,爱莲愣了半晌,若有所思地说,这人,还有救。
两年之后,一座占地十五亩的敬老院建起来了。竣工典礼刚结束,爱莲就病到了。开始,人们都以为她是累的,就劝她休息。她休息了个把月后,仍不见轻,就叫人陪着去城里的医院查了查。一查,竟然是绝症。尽管爱莲一再嘱咐知情的姐妹们保密,但全村人还是都知道了,一时间,村里一片惋惜声,老人们都抹着眼泪说,老天爷真不公平,这好人咋就不长寿呢?
由于刺绣厂的效益较高,近两年来周围接二连三地冒出几十个同类厂家,使市场很快达到了饱和,爱莲的刺绣厂因产品积压严重,被迫停产了。这个不利的因素无形中更加重了爱莲的病情。她流着眼泪对村里的姐妹们说,我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死也不会瞑目。姐妹们知道她还挂着修学校的事,但修敬老院已经把这些年挣的钱几乎用光了,到那儿再去弄钱呢?她们只能陪着爱莲默默流泪。
就在爱莲奄奄一息的时候,龙力回来了。
这两年来,龙力一直在深圳的股市上炒股,由于他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凭着自己的聪明,很快成为一名炒股高手。他先是为一家超级机构操盘,攒下了一部分钱之后又辞职作了大户,很快就挣回了赔进去的钱,恰巧,他以前被套住的资金也解套了,他瞅了个机会抛了出去,还略有利润。
龙力回到村里,知道爱莲的情况后,立即拿着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来到她家里。他瞅着病床上面容憔悴的爱莲,双手递过那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说,爱莲,这是我用来赎罪的,请你无论如何收下。
爱莲艰难地摇了摇头说,当初,你不要我的钱,我也不能要你的钱。
龙力流着眼泪说,爱莲,你不知道,当你把那十万元的支票交给我的时候,我的心是什么滋味,我对不起你在先,但你没有说过一句怨言,也没有找我算账,使我的心里一直非常愧疚。我找你借钱是假,我只是为了给你一个骂我、污辱我的机会,那样我就不欠你的了。但你没有,还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借给我,将心比心,我不是人哪!说罢,这个健壮的汉子竟然趴在床头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听罢龙力的一番肺腑之言,爱莲的泪水也顺着苍白的面孔滑落到枕巾上。
龙力在回村的第二天就开始张罗修建学校的事,他对村里的人们说,我一定要让爱莲亲眼看见学校建成。
也许是修建学校的事给了爱莲一种精神上的支撑,她的病情竟然没有继续恶化。天气睛朗的时候,她就叫家里的人用地排车推着她到学校工地上看看,这时,她苍白的脸上就有了一丝甜甜的微笑。
半年之后,一所高标准的学校建成了。爱莲就在学校开学典礼的当天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龙力把这所学校命名为“爱莲学校”。从此以后,每逢有人问起这所学校校名的由来,村里的每一个人都会作出同一种回答:我们村里曾有一个好姑娘,她叫爱莲。如果再深问下去,就没有了回答,只有一脸晶莹的泪水。
6、丢车之后&& 作者:邢庆杰
2002年的第一场雪,让一个叫“刀郎”的哥们儿名满天下。2004年的第二场雪,我的车被盗了。发现车被盗的当天,天上就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呜呼,老天爷也同情我,将我丢车的悲伤化为雪花洒满了整个大地。我对盗车贼除了有点儿恨之外,还有点儿佩服他们手段的高明,我的防盗报警器十分灵敏,平时隔老远有人放个鞭炮就响个不停,可人家把车都弄走了,报警器就愣没响。
车丢了,该干嘛还得干嘛不是?第二天,我有个业务需要到火车站去一趟,怎么去?打出租吧!不到俩小时,事情办完了,该回家了。我站在积雪遍地的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公共汽车,忽然很想坐一次。我以前骑摩托,后来开车,几乎没坐过市内公共汽车。从这里到我家,坐2路车可以直达。虽然我没有坐过,但以前外地的亲友来时,如果我没有空去接,就让他们坐2路车来,早就记熟了。于是,我就站在路边等2路车了。
车一辆又一辆地从我眼皮子底下过去了,1路、3路、5路、8路……可就是没有一辆是2路车。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寒冷已经将我紧紧地包裹了,我上牙和下牙也搞不团结,磕磕碰碰地打起架来。长期猫在车上的人穿得都少,我还没有从有车一族过度到无车族的心态,所以缺乏物质上和心理上的准备。
路边有一个小书亭,一个中年妇女一直透过窗口在观察我。也许是因为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那个妇女走出来问我,你等人?我说我不等人,我等2路车。妇女笑了,是那种带嘲弄意味的笑,她说你在这里等到天黑也等不来,2路车的站牌得往南走拐个弯才有。我恍然大悟,但因她那嘲弄的眼神,我不想领她的情,我转身往北就走,我想顺着回家的路走,什么时候遇上了2路车就什么时候上,我还不信这个邪了,在这个城市混了七、八年了,居然连个2路车也坐不上。
我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过往的公共汽车和路边的站牌。很多出租车冲我频频地鸣喇叭我也视若不见,下定决心不坐上2路车誓不罢休!
走啊走,在我累得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前面的2路车站牌,而且,旁边正停着一辆我望眼欲穿才看到的2路车。我紧跑几步,在车起动引擎的同时跨了上去。
我买了票,乘务员随口问我,你在哪里下?
我说出了我住的那个小区的名字。
乘务员说,咳!刚才上车的地方就是。
我往车外一看,可不是,车正飞快地掠过我住的小区大门。
我着急地说,快停车快停车!
乘务员说,不到站点不能停!
我说那我怎么办?
乘务员说,很简单,到下一站下去,然后再走回去!
7、撞鬼& 作者:邢庆杰
桃子估计小雨快回来了,便盛好饭菜,倚在门口等着。
饭凉了,仍不见人影。桃子便又将饭菜倒回锅里。
闲着无事,桃子便关了门,一个人出了院。村里的大喇叭早没了响声,除偶尔有几声狗叫,夜静悄悄的。小雨到东河沿浇地去了,天擦黑时后院的二婶捎信回来说已浇了一半,到这时早该回来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桃子的心抽紧了。桃子便匆匆地往村外走,“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桃子便觉背后有人跟着她。桃子停住,脚步声便消失了。如此试了几次,桃子方信是自己的脚步声。桃子听上岁数的人说过,人三十岁以前走夜路背后总像有人跟脚,过了三十岁就没事了。桃子想想自己也是二十九岁的人了,再熬一年就不用怕走夜路了。真快呀,桃子对自己说,眨眼功夫就小三十了。那个爱做梦的年龄才刚刚过去,有一些事情,就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过了小河上那座会唱歌的独木桥,上了坡,一片黑压压的玉米就尽展眼前了。玉米刚敞开“喇叭口”,再有十天半月的就能没人了。桃子走着,瞧着黑压压的玉米,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件事,心里便燥燥地热。她“咳”了一声,想把那件事搁到一边,但那件事却极顽强地占据着她的思维。这是怎么的了?她问自己。
桃子20岁那年,被爹许给了壮壮。从定亲那天起,桃子就不敢见小雨了。
小雨的爹娘都是得脑溢血死的,小雨拉了一屁股债。
桃子爹外号“张三爷”,脾气拧得能气死牛。桃子从小就怕爹,爹急了敢用斧头劈人。壮壮家里很有钱,有五间厦房,还有一台小拖拉机,爹愿给壮壮当丈人,这件事是谁也挡不住的。
桃子从十七岁开始,一进玉米地就想起小雨。小雨常在玉米地里搂她亲她。桃子蹲在玉米棵之间,两手懒懒地划拉着周围的爬草。再有一个月玉米就该收了,她便忐忑不安起来。地里很闷,她脱了月白小褂,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想出去透透空气。
斜刺里“哗啦啦”的响声传过来,小雨瘦瘦的影子在玉米丛中一隐一现地走了过来。桃子心里一哆嗦。
小雨改了贼一般的一贯作风,大张旗鼓地闯过来,一路将脆脆的玉米杆子踩得“嚓嚓”断响。桃子低着头,像做了亏心事的孩子。小雨走到桃子跟前已气喘如牛。他阴沉着瘦脸,狠霸霸地问:“你答应嫁给那狗日的了?!”桃子惊恐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所措。小雨猛然拦腰抱住桃子,把她摁在潮乎乎的地上说:“你不说,俺可要先下手为强了。”便一件件剥了桃子的衣服。桃子始终一动不动,任他摆布。那次桃子觉得很疼也很舒服。
收完玉米,种上麦子,桃子便嫁给了壮壮。
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桃子还记得住每一个细节。在静静的夜晚在无人的河沿上回忆起这段往事,桃子觉得很浪漫。
前面是一片乱坟岗子。过了这个岗子,就是桃子的玉米地了。她加了小心,轻手轻脚地绕着坟头走。
&“狗日的!老子可不怕你!嘿嘿!”一阵撕打怒骂声从前面传过来。桃子听出是小雨发着颤抖的声音。知道出了事,便喊着“别打了”,小跑着往前奔。不成想,脚下一绊,“扑嗵”摔了个眼冒金星。她忍着疼爬起来,又往前跑。
跑近了,才见一个瘦瘦的人影正上气不接下气地挥舞着铁锨,对一丛野榆树不停地拍打着,嘴里兀自不停地怒骂:“壮壮!狗日的!想吓你爹吗?没门!狗日的……”铁锨拍得“啪啪”山响。
桃子只觉得后脊梁上有一股凉气直往上撞,一直撞到脑门上。她尖叫了一声“小……雨……”便瘫软在地上。
小雨猛回过头,扔了锨跑过来。见桃子趴在一个矮坟头上,急火火地抓住她的胳膊想拽起她。桃子却浑身软软的像一团面。小雨急道:“怎么了你?”桃子急得“啊”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把话说明白:“你……刚才拍……拍的是树!”小雨刚睡醒般一激灵,回头瞅了瞅刚才用锨拍打的那丛野榆树,恨恨地骂:“娘的!明明瞧见狗日的壮壮龇着黄牙板冲俺笑,拍了狗日的一百多锨了,总不见死。”
一朵黑云悄悄遮住了残月,霎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桃子猛地抓紧了小雨的手说:“咱快点家去吧!这里好怕人。”
小雨扶起桃子,回头去摸铁锨,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边打着转转边骂:“狗日的壮壮!甭给老子闹这见识,老子‘八字’硬!”桃子怯声说:“别总提他行不行,想吓死俺呀!”嘴上说着,也帮着摸锨。
又摸了一阵,桃子便说:“明天来找吧,黑灯瞎火的。”小雨也烦了,赖声赖气地说:“不要了!家走!”
这是一片老坟地,大小坟头一个挨着一个。俩人摸着黑,跟头把式地往前走。小雨嘴里一个劲地骂:“娘的!壮壮这个私孩子,死了好几年了没事,今晚想闹点震唬。”吓得桃子不敢做声,任他神神道道地说。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桃子便觉得不对劲儿。平时,只要一袋烟的工夫就能走出坟地,踏上那架会唱歌的独木桥。今晚的路却总也走不到头。正想着,脚下一绊,“扑嗵”趴在地上,手按在一片冰硬的物件上。小雨过来摸着她的胳膊,边往起拉边问:“怎么了?”桃子轻声说:“这儿有张锨。”小雨怔了一怔,摸了摸锨头,又摸了摸锨把,当时就变了音:“这……这是咱的那张锨,咱……又转回来了。”桃子只觉头皮一炸,心“嘣嘣”狂跳起来。她全身颤抖着四下张望,猛然看见矮矮胖胖的壮壮正龇着黄牙板冲她艰难地笑。“壮壮!狗日的!”小雨闷喝了一声,挥舞铁锨扑了上去!桃子一声没吭就昏倒在地上。小雨一锨接一锨地拍着,用嘴日着壮壮的十八辈祖宗,直折腾得筋疲力尽,泥一般瘫在地上。
天亮了。小雨和桃子软软地倚靠在一座坟上,痴呆呆地瞅着那丛伤痕累累的野榆树。断了把的铁锨静静躺在地上。两步开外有一座圆而大的坟丘,坟头上有一块人头大小的土坷垃,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们。
那是壮壮的坟。
壮壮家的大灰狗从来不叫。不叫的狗是咬人的狗。村里已有好多人挨过大灰狗的咬。大灰狗却不咬小雨。可惜壮壮没注意,他对自己的狗太信任了。
小雨在大灰狗身上是下过一番苦心的。小雨卖了一口袋玉米称回几斤肉。他每天下地从壮壮的大门口走过,然后故意弄出响声引出大灰狗,再扔给它一块肉。久而久之,他和大灰狗成了莫逆之交。
小雨很瘦,又是属猴的。所以不用专门训练,爬两米多高的墙是绝对弄不出响声的。
他第一次爬壮壮家的墙,是桃子嫁给壮壮半年以后。从那一天起,小雨才知道壮壮是个骡子。自打嫁给壮壮,桃子再也没享受过和小雨在玉米地里的那种很疼也很舒服的滋味。壮壮常年在外面拉运输,一般到家时都是深更半夜。每天回来,总先有“嗒嗒”的机器声从二里地之外传过来。当这个矮胖的男人把车开到门口,疲惫不堪地走进屋门时,桃子早把零乱不堪的床收拾干净,一副等他归来的贤妻样子。小雨也早回到了家,
这样有规律地过了两年,大家各得其所,相安无事。
错出在那辆已爬了十多年的小拖拉机上。那天晚上,小拖拉机在离村子三华里的地方突然熄火了。壮壮摸着黑捣弄了一阵,也没查出毛病。他锁好工具箱,步行着回家了。
壮壮很熟练地拨开大门进了院。大灰狗早闻出一股柴油味,知道是主人回来了。狗已习惯了那个瘦瘦的给它肉吃的朋友先走,然后有柴油味的再进来。狗便觉得很反常,它正在考虑是否该叫一声,壮壮已进了屋门。屋门是从来不插的。外面有大门和狗。壮壮进了屋,轻车熟路地摸到开关绳,“叭”地一声,屋里亮了。床上一黑一白两条身子正蛇样缠绕在一起。壮壮瞪裂了双眼,闷叫了一声,弯腰打开床前的菜橱去底层摸菜刀。
人在这时候被打扰是很容易生气的。壮壮摸了菜刀还没站起来,小雨已握紧了菜橱上的擀面杖,并用了全身的劲砸在壮壮的后脑勺上。
壮壮木木地呆了片刻,便像一截木桩般直挺挺摔在水泥地面上了,手里的菜刀落地时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小雨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从床上抓起一根牛皮腰带,勒在他短而粗的脖子上。他一脚踩住壮壮的后脖梗,两手抓紧了腰带往上一拽。壮壮艰难地扭头露出一口黄牙板冲他笑了一下,表情便凝固了。小雨无力地松开腰带,蓦然发现桃子正惊恐地望着他。
这是五年前的事了。
从乱坟岗子回来的当天中午,小雨便发起了高烧。他躺在床上狂呼乱叫,被子接二连三地飞下床。桃子听他一口一个“狗日的壮壮”,便知壮壮的阴魂缠上他了。桃子到村里的小铺里买了一刀纸,见小雨还在睡,就拿着纸钱出了门。
桃子一路念着壮壮的名字,一直到了坟地。她到了壮壮的坟前,把纸钱点着了,就跪在地上鸡啄食般磕了仨头,嘴里小声念:“壮壮,你饶了小雨吧!俺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
纸钱化为一群黑色蝴蝶随风飘起。桃子抬头看时,坟边那棵伤痕累累的野榆树却不翼而飞了。
桃子急匆匆往回赶。到了村头,她忽然想起那丛野榆树已不在坟地了,便感觉不对劲。一进村,心便莫名地慌乱起来。她的脚步越来越急,心越来越慌,最后她终于跑了起来。她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推开屋门,就一声不响地定在了门口。
小雨瘦瘦的身子一丝不挂地悬在屋子当中。
以后,桃子便整天在村里的大街上来回走动。偶尔惊叫一声“捉鬼呀”,便急匆匆往家跑。到了家,再大叫着“有鬼”,跑回大街。鬼便无休无止地跟着她,她便不停脚地来回狂奔,直到累得瘫软在地上。她那张俊俏的面容也渐渐被恐惧扭曲了。
8、大号&& 作者:邢庆杰
老三在十岁那年爹娘因病去世。老三无兄弟姐妹,“老三”一称是村人的戏谑,爹为老大娘为老二。
其实,老三本来有大号的,他的大号是村里最有学问的“老学究”给取的,可村里人只对值得尊重的人称呼大号。老三当然没有资格享受被人称呼大号的“待遇”了。久而久之,老三的大号就被人忘记了。
老三的劣迹是从看青开始的。村长可怜他是个孤儿,就安排他专门看青,春天看麦苗,夏天看玉米。老三虽然年龄小,但他却懂得利用自己的职权为自己谋私利。每看见有鸡吃青苗,他就拿着砖头往死里砸,砸死了就提回家煮着吃。久之,他的“砸鸡”技术竟练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到了砖无虚发的境界。那年月庄户人都穷,都视鸡屁股为小银行,自然对老三恨之入骨,但因为他有看青这一“公务”做掩护,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因为如果你找他的麻烦,不就是等于承认自己的鸡吃了庄稼吗?所以人们只能加着小心看好自己的鸡。这样一来,老三就好长时间吃不上鸡肉了。老三就整天盼着有鸡来吃青苗。这一天,他终于看见“老学究”的一只鸡到了地边上了,心里便一阵狂喜,盼着那只鸡赶快往地里跑。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老学究”的取名之恩了。但那只鸡却好像很有觉悟,有热爱集体财产的观念,在地边上磨蹭了半天,就是不肯越雷池半步。后来老三实在没耐心等了,就跑过去将鸡赶到地里,然后拿砖头给砸死了。不想,这事正好让“老学究”那壮牛般的二小子看见,就将他狠狠地揍了一顿。不想,几天后,“老学究”的柴禾垛莫明其妙地失了火,而且老三还不在失火现场。一家人虽然知道是老三捣的鬼,但苦于没抓住把柄,只能打破门牙往肚里咽。自此之后,村里再也无人敢惹老三,只是在谈论他时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了三个字,称“狗日的老三”,略表愤慨之情。
几年之后,村里就分了地。老三因为多年来只潜心研究“砸鸡”技术,从未摸过锄头把,所以他的地里就光长草不长庄稼。庄户人看重的是庄稼把式,称种不好地的人是懒汉二流子或“无浪混”,因而老三混到三十上仍是光棍一条。
多年的光棍生活使老三养成了两个毛病。一个毛病是唱荤歌,另一个毛病是蹭酒喝。
老三不务农事,整天围着个村子瞎转悠。看到谁家垒个茅房、猪圈什么的,他便自告奋勇地脱下身上那件四季不换的破夹袄,搭上手就干。干到晌午,他就心安理得地坐在人家家里等着上酒上菜。如果他转悠了一圈仍然找不到蹭酒的差事,他就采取另一条策略。他找到以前曾给干过活的人家,拍拍他给人家垒的墙问,这墙还结实不?意在提醒他曾给人家垒过墙。有这点事做话头,他就坐在人家家里天南海北地胡吹一通,直到人家端上饭,他才咽口唾沫问,有酒吗?喝点。
老三蹭酒喝和唱荤歌是流水作业,逢喝了酒,他就倚里歪斜地在大街上逛荡,碰见大闺女小媳妇就开始唱:“姑娘有块田呀,荒了十八年呀,实行了责任制呀,谁种谁拿钱……”直唱得大闺女小媳妇脸红红的,逃也似地往家跑,老三便得意地“哈哈”大笑。
老三真正臭名昭著是从赵大寡妇身上开始的。赵大寡妇是村里最俊的媳妇,身条儿脸皮儿都没得说。她男人死一年多了,不知为什么她一直没“走路”。老三便整天计划着填补她的空缺。那一天,老三在街上碰见了她,就大着胆子说,嫂子,晚上给俺留个门,俺陪陪你。赵大寡妇瞟了他一眼,扔下一句“俺给你留着窗户”就走了。老三想好事心切,没咂摸出话里的滋味,当即冲着她的背影说,窗户也中,俺一准去。
晚上,老三如约而至。他轻轻敲了敲窗户,窗户便“刷”地一声打开了。老三心头一阵狂喜,正想往里爬,一盆水兜头倾泻了下来,把他淋成了落汤鸡。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一声娇呼“抓贼呀”,七、八个彪形大汉好像从天而降,棍棒齐抡,把老三砸了个半死。
这件事使老三好长时间没敢出门。伤好后,他实在耐不住寂寞,又厚着脸皮游荡到街上。
老三刚游荡到街上就发现了一个蹭酒喝的差事。“老学究”的儿子正在扒房,准备扒了旧房盖新房。老三就义无反顾地扒了那件旧夹袄,正想上阵,在旁边搂着孙子坐阵的“老学究”冷冷地说,人手够了!老三抖了一下身子,极尴尬地收住了脚步,讪讪地退到一边。
旧房已经扒下房顶,人们正在放墙。几个汉子拿镢头在墙根处“嗵嗵”地刨了一阵,然后都转到另一边去推。汉子们叫着号子,一二三!那墙便剧烈地晃动起来,并且幅度越来越大。忽然,从墙顶上“扑啦啦”掉下一只羽毛未丰的小麻雀。“老学究”的孙子眼尖,欢叫一声就跑了过去。他刚跑到墙根处,那墙就在汉子们的号子声中倒了下来!“老学究”绝望地惨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轰”!墙倒了。“老学究”睁开眼睛,见小孙子完好无损地趴在自己怀里,疑是做梦。环顾四周,才发现少了老三。他打了个愣神,随即疯了般扑到墙土上,用两只枯瘦的老手拼命扒起来。
当人们把老三扒出来时,老三已经咽了气。“老学究”热泪盈眶,猛然长哭一声“志远哪——”就扑倒在老三的身上。
人们这才知道老三的大号叫“志远”。
9、暗访记& 作者:邢庆杰
春风拂面的夜晚,街上霓虹灿烂。
一个花瓶般的女孩子站在路边,双目顾盼生辉。
我走了过去,走近了,女孩子冲我一笑,先生?你做按摩吧?
我问,多少钱?
女孩一笑,竟笑出了几分姿色,有几分动人。
女孩说,很便宜的,只要五十元。
我说,确实便宜。
女孩说,那我们走吧。
我跟着女孩,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又横拐竖拐地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间出租屋里。
女孩说,脱衣服吧。
我说,按摩还要脱衣服吗?
女孩说,先生别开玩笑了,这年头,谁还不懂这个呀!
我说,那,这样得多少钱?
女孩说,也不贵,一百元钱。快脱吧,来到这里的,没有一个不脱的。
我说,你灭了灯,我再脱。
女孩拉灭了电灯。
我说,我脱完了,你脱吧。
女孩说,我也脱完了,你来吧!
我小声说,你稍等,我得等上来情绪。
女孩说,我帮你。
我说,不用。
几分钟后,门忽然被撞开了,同时,灯光大亮。几个男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秃头冲我亮了亮一个红皮的东西,说,我们是派出所的治安巡逻队,你是干什么的?
我问,你怎么巡逻到屋里来了?
秃头说,有人举报,这里有卖淫嫖娼的,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干呀,有穿着衣服嫖娼的吗?
几个人这才发现我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就一起转头看那个女孩,女孩还光着身子,缩在墙角。
有一个人问,你是不是刚穿上衣服呀?
我根本就没脱!不信,你问你们的搭档。我指了指缩成一团的女孩。
几个男人都吃了一惊,你什么意思?我们怎么是搭档?
我笑了,我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接到了所谓的举报,我倒是接到了很多举报,人家举报你们“钓鱼”,我是来暗访的。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觑,那个女孩则飞快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服。
秃头问,你你你……是干什么的?
我掏出记者证。
几个人的脸都变了颜色。
秃头说,你是记者,也不能证明你就没有嫖娼,明星还有嫖娼的呢。你是被抓住了拿记者身份蒙我们。
我用力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男两女。
我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同事,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嫖娼有带同事的,但有带女同事的吗?
秃子耷拉下了脑袋,几个人都耷拉下了脑袋。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这篇稿子在自己负责的版面上发了出来,题目是《本报频频接到×××派出所“钓鱼”举报,记者卧底暗访揭开事实真相》。同时,我将稿子传给了省报。转过天,省报也报道了这件事情。
这天,我正端详着省报上自己的稿子自得,总编用内线电话喊我过去。
总编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甚至是谦卑的笑。总编脸上一带这种笑,我心里就发毛,准没好事儿。
总编说,你的那篇关于派出所“钓鱼”的稿子,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我说,这是好事呀,很多媒体因为死气沉沉还造假新闻呢,咱这可是实打实的真事儿。
总编咽了口唾沫说,可是,这件事情给我们市带来了非常不好的负面影响……
我隐隐感觉事情不妙,就虚张声势,这有什么不好,我只是维护了正义,这是新闻工作者最起码的良心……
总编用手势制止住我说,你不用多说了,你说的,我都懂。是的,你没错,可是,现在上头让我把你解聘……
我一下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总编赶紧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边往椅子上按边说,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可——我不这么做,就得从这个位置上走开,换个人来,还是得解聘你,只是多了我一个牺牲品而已,老弟呀,很多事情,等你年龄大了,就看开了,你还很有前途,到哪里都是一把好手,我也舍不得你呀……
总编后面的话我就听不清楚了,我的脑子里反复着一句话: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此地……
就这样,我离开了新闻单位,写起了小说,后来,人们开始称我为“作家”。
我终于可以畅所欲言地说自己想说的话了。好多人认为,小说都是编造的,虚构的;新闻是真实的。其实,很多时候,小说所说的,才是真实的,新闻,鬼知道哪是真的,哪是假的……
10、救援记&& 作者:邢庆杰
姜涛最近不顺当。先是职称没评上,后来单位派人下基层挂职,本来想派他的,也被人给顶了。姜涛就请了病假,天天在外面转悠,找朋友喝酒。
这天下午,姜涛在城边的一家饭馆喝完了酒,一个人步行着回家。
姜涛想找条僻静的路走,就漫步走到了郊外。从繁华的都市走进荒草茂盛的野外,姜涛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草丛中,竟然有一条两米多宽的水泥路,很干净。姜涛缓缓地走着,一边梳理着杂乱的思绪,一边欣赏着远处的树林、近处的花草,有时也抬头看看湛蓝如洗的天空。忽然,他脚下一空,整个人急剧下坠,眼前一黑,接着感觉自己下半身发凉,一股难闻的臭味儿钻进他的鼻孔。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感觉头上有亮光,抬头一看,头顶上,是一个圆圆的亮孔,透过这个孔,他看到了一片圆圆的天空。他忽然大悟:这是掉进下水道里了,怪不得呢,在这荒郊野外,哪来这么平整的水泥路呀,敢情那是下水道的盖板,而他掉下来的这个圆孔,应该是清洁工搞清理用的。姜涛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光线,眼前的事物已经隐约可见。这条下水道宽约两米,两壁都是用石头彻起来的,水深及胸,黑乎乎的脏水缓缓流动着,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姜涛看了看,光滑的石壁上根本搭不上手脚,自己伸直双臂离上面尚有一米多的高度,没有外援,是根本不可能出去的。他掏出手机,想打110。打开手机,他的心冰凉冰凉的了,手机已经进了水,自动关了。一种无边的恐惧,这时才将他紧紧笼罩了:这周围荒无人烟,如果连续几天没人经过,自己肯定要死在这肮脏的下水道里了。他忽然张开大嘴,疯狂地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他明白,这样喊,声音传到外面,已经极其微弱,别说外面没人,即使有人,如果不是离得太近,也不会听见。但他不能坐以待毙,怎么着也得做最后的努力。他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喊声里已经带了哭泣的声调,绝望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泪流满面。这时,他想起了年迈的父母,辛辛苦苦将自己拉扯成人,自己还没有尽一份孝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也许,几个月后,到清淤的时候,自己的尸体才能被发现……他想起了妻子女儿,妻子一直是依赖他的,女儿更是一天也没有离开过他,没有了他,她们的天空都会塌下来的,谁会给她们的天空撑开一面温暖的保护伞?职称算什么?职务又算什么?重要的是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有的……
嗓子喊哑了,姜涛绝望了。
这时,上面忽然一暗,一个人脸出现在圆孔上。
姜涛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仔细看,没错!一个人正趴在上面往下看。谢天谢地!
没想到,一转眼间,那张人脸又不见了。
姜涛急了,大喊,哎——回来!回来——
那人回来了,问,你有事吗?
姜涛说,你没看到吗?我不小心掉进来了。
那人说,噢,那你下次小心点儿吧!
说完,那人又要走。
姜涛大喝一声,站住!你不能见死不救!
那人站住了,往下看了看说,你死活与我有什么相干?我这里还有一肚子的麻烦呢?
姜涛见这人有些不可理喻,怕他走开,就忙问,你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帮你呀?
那人说,我女儿考上了大学,好几万块钱的学费,凑来凑去还差一万,我心烦,才走到这里的。
姜涛说,你女儿这一万块钱学费我出了,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人解下腰上的皮带,垂了下来。姜涛的手刚刚够到,那人忽然又将皮带提了上去。
姜涛问,怎么了?
那人说,看来你这人很有钱了,我救了你的命,一万块钱太少了,给两万吧,我也想过过有钱人的生活。
姜涛说,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一万块钱已经不少了,别太贪了。
那人说,那我告诉你一个省钱的办法,你顺着下水道走,走五里水路,一直走到污水处理厂那儿,从搅拌机被搅碎了,然后就出去了。
姜涛说,好吧,两万就两万。
那人把皮带垂下来,拉了几次,终于把姜涛拉了上来。
姜涛大喘了几口气,看清眼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男人,像是附近的农民。
那人问,什么时候给我钱?
姜涛见他还坐在那个圆孔里,就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那人在下面破口大骂,我操你妈的!老子刚救了你,你就害老子……
姜涛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好长时间,下面没声音了,他才问,你要死要活?
当然是要活了。那人骂也骂了,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声音明显小了。
姜涛说,那好,三万块钱。
那人又骂,王八蛋!你想钱想疯了。
姜涛说,那你就按自己说的,走水路到污水处理厂吧。
那人说,好好,三万就三万。
姜涛把那人拽上来,笑着看他。
姜涛说,如果你刚才痛快地把我拽上来,一万块钱就到手了,你女儿的学费也齐了,多好。可是你,非得要两万,现在呢,你一分钱也没挣到,还得倒贴我一万,多不划算。
那人说,活着就好,会有办法的。
姜涛问,想明白了?
那人点头。
姜涛说,你想明白了,我竞现我最初的承诺,你女儿这一万块钱学费我出了,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人用力抓住他的手问,当真?
姜涛说,当真!以后的那些交易,全当玩笑了。
那人问,你心这么好,为什么还要把我推下去?
姜涛说,你只有下去一次,才能体会到在上面体会不到的东西。
11、玉米的馨香&& 作者:邢庆杰
那片玉米还在空旷的秋野上葱葱郁郁。
  黄昏了。夕阳从西面的地平线上透射过来,映得玉米叶子金光闪闪,弥漫出一种辉煌、神圣的色彩。
  三儿站在名为“秋种指挥部”的帐篷前,痴迷地望着那片葱郁的玉米。
  早晨,三儿刚从篷内的小钢丝床上爬起来,乡长的吉普车便停到了门前。乡长没进门,只对三儿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三儿便在乡长那几句话的余音里呆了半晌。
  明天一早,县领导要来这里检查秋收进度,你抓紧把那片站着的玉米搞掉,必要时,可以动用乡农机站的拖拉机强制。乡长说。
  三儿知道,那片唯一还站着的玉米至今还末成熟,它属于“沈单七号”,生长期比普通品种长十多天,但玉米个儿大籽粒饱满,产量高。
  三儿还是去找了那片玉米的主人——一个五十多岁,瘿瘦的汉子,佝瘘着腰。
  三儿一说明来意,老汉眼里便有浑浊的泪涌落下来。
  俺还指望这片玉米给俺娃子定亲哩,这……汉子为难地垂下了瘦瘦的头。
  三儿的心里便酸酸的。三儿也是一个农民,因为稿子写的好,才被乡政府招聘当了报道员,和正式干部一样使用。三儿进了乡政府之后,村里的人突然都对他客气起来。连平日里从不用正眼看他的支书也请他撮了一顿。所以三儿很珍惜自己在乡政府的这个职位。
  三儿回到“秋种指挥部”的帐篷时,已是晌午了。
  三儿一进门就看见乡长正坐在里面,心便剧烈地顿了一顿。
  事情办妥了?乡长问。
  三儿呆呆地望着乡长,
  是那片玉米,搞掉没有?乡长以为三儿没听明白。
  下午,……下午就刨,我我已和那户人家见过面了。三儿都有点儿结巴起来。
  乡长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乡长站起来,拍了拍三儿的肩膀说,你是不会拿自己的饭碗当儿戏的,对不对?
  三儿无声地点了点头。
  乡长急急地走了。
  三儿目送着乡长远去后,就站在帐篷前望着这片葱郁的玉米。
  天黑了,那片玉米已变成了一片墨绿。晚风拂过,送来一缕缕迷人的馨香,三儿陶醉在玉米的馨香中,睡熟了。
  第二天一大早,乡长和县里的检查团来到这片田地时,远远地,乡长就看到了那片葱郁的玉米在朝阳下越发地篷勃。乡长就害怕地看旁边县长的脸色。县长正出神地望着那片玉米,咂了咂嘴说,好香的玉米呵。乡长刚长出了一口气,县长笑着对他说,这片玉米还没成熟,你们没有搞“一刀切”的形式主义,这很好。乡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一片灿烂,心想待会儿见了三儿那小子一定表扬他几句。
  乡长将县长等领导都让进了帐篷。乡长正想喊三儿沏茶,才发现篷内已经空空如也。
  三儿用过的铺盖整整齐齐地折叠在钢丝床上,被子上放着一纸“辞职书”。
乡长急忙跑出帐篷,四处观望,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一阵晨风吹来,空气里充满了玉米的馨香。乡长吸吸鼻子,眼睛湿润了。
12、芳邻&& 作者:邢庆杰
老郭原来是个农民,也是个不错的泥瓦匠,这几年在城里承包小工程挣了钱,就买了一套带车库的商品房,把老婆孩子都接到了城里,一家三口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乡下人过上城市生活,各种意想不到的好处让一家人欣喜不已。比如看电视,在农村时只能看五、六个台,现在五十多个频道,节目丰富多彩。再比如做饭,拧开煤气阀门,转动煤气灶开关,蓝蓝的火苗就冒了上来,方便极了。日子长了,各种好处和新奇都渐渐淡漠了,老郭却忽然觉得生活中少了点儿什么东西,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在农村时,每天晚上,老郭都和街坊邻居凑在一起喝茶聊天,冬天围在谁家的炉火前,夏天就在天井里或大街上,大家说说笑笑,很是热闹,谁家有个过不去的坎儿,大家说笑着就帮衬着迈过去了。有时谁发现有个什么小生意可做,第二天一早,几个人就骑上摩托车搭伙出门了,傍晚回来时,腰里便多了几张大大小小的票子。而现在,他已经搬到这个楼上一年多了,还没有踏入过任何人的家门,住一个单元的邻居,在楼梯间遇上,有时点点头,有时互相视而不见。至于哪一家人姓什么,从事什么职业,更是不得而知了。
老郭决定组织本单元的邻居们搞个聚餐,是国庆节的早晨。他没有挨家挨户去敲门,而是跑到楼梯间门口,一家一户地挨着摁门铃,通上话,他就自我介绍:我是你的邻居,住二楼,过节了,想请大家吃个便饭,热闹热闹。起初,老郭的内心是有些忐忑的,怕请不到人。没想到,全楼道除他之外的九户,竟然全答应了,尽管有几户答应的有些勉强,但这也很不错了。
晚上五点半,老郭就将车从车库倒出来,载着一家人直奔预订的酒店——经济开发区富民餐馆。富民餐馆是个面对平民消费的中低档饭馆,很实惠。老郭订了最大的一个餐厅,摆了三张桌子: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孩子们一桌。六点刚过,人们都陆陆续续地到了,让老郭想不到的是,来的人没有一个空手的,有提白酒的,有搬着啤酒的,还有拿着饮料的。老郭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人基本都坐满了后,老郭开始清点人数,结果除住在五楼的一个单身女人外,其余都到齐了。大家都建议再等等她,等她来了再开席。在等的空隙里,老郭拿出了早准备好的纸和笔,让大家把家庭电话和手机号码都写下来,以后有个事也好联系。这一建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住在一楼的女主人说,上次四楼的太阳能上满了水忘了关,水白白地流了一天,因为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只能干着急。一个正练硬笔书法的教师自告奋勇,主动提出自己负责抄写十份联系电话,每户一份。
十份联系电话都写完后,已经七点了,五楼的邻居还没有来。老郭想,本来通知的是六点半开席,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总不能让这么多人等一个人吧。就宣布开席,边喝边等。
几杯酒下肚,大家很快就熟络起来。通过了解,大家竟然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有考学出来的,有做生意出来的,有的家里还有地,转让给别人种着呢。这样一来,大家都觉得距离近了,也亲热了,酒喝得就很欢。喝了一阵,老郭一看表,已经快九点了,五楼的邻居还没有来。住一楼的老李说,别指望她了,这个时间不来,肯定来不了了。三楼的老张立即说,人家是在这儿生这儿长的城里人,也是我们单元唯一的一个城里人,当然不愿和我们这些头顶着高梁花子钻到城里来的乡下人为伍了。老郭想,城里人就是不厚道,早晨答应得好好的,却连个招呼也不打就不来了。他本是心里想的,却随口说了出来。大家纷纷附和,对呀对呀,城里人就是不如我们农村出来的人厚道,我们以后不和她玩。
男人喝,女人闹,孩子们疯,到大家尽兴而归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老郭将车开到车库门口,意外地发现,车库门竟然是开着的。他一下懵了:又忘了关车库门?
以前,老郭有好几次忘了关车库门,但都被老婆发现了,用备用遥控器关了。想起车库里放的一大宗烟酒,他一激灵,赶紧下了车,准备到车库里看看。刚下车,就听到背后有个女人说,回来了?玩得好不好?
他回头一看,树影下一个女人,正朝他走过来。他仔细一看,这不是住在五楼的邻居吗?
女人说,今晚让你们等急了吧?我正想打车走的时候,看见你的车库忘了关,我怎么也关不上,又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只好在这儿帮你看着了。
老郭一听,恍然大悟又百感交集,激动之下,他想和对方握握手,又觉得不好意思,手伸到半截又缩了回来。女人却很大方地伸出了手,主动和他握了一下说,你查查东西少没少,我要上楼休息了。
老郭望着女人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城里人也是厚道的呀。
13、&钓鱼记& 作者:邢庆杰
前面驶过来一辆“桑塔纳2000”,速度很慢。这正应了老米的心,速度太快的车他不敢拦,怕对方刹不住车真的轧上他,再说了,速度快的车,一般也拦不下。
老米一下子蹿到了路中间,扎煞开双臂,大呼,停车!快停车!
车缓缓停了下来,司机按下了玻璃,问,什么事儿?
老米几步跨到窗前,苦着一张丝瓜脸,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大哥,求求你了!我家孩子病了,在医院抢救,求、求、求你送我一程吧,晚了、晚了就、就来不及了……说着话,他不断地打躬作辑。
司机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好像是要从他的脸上辨出真伪。
老米可怜巴巴地看着车的上人,几乎要跪下来了,他反复地说,真的,我不骗你,路不远,就几里路,这儿又打不到车……
车上的人摆摆手说,你上来吧!
又一条“大鱼”上钩了!老米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拉开车门上了车。
前面,左拐,大约三里路就是医院。老米对司机说。
老米知道,前面左拐,三里路处的一个路口,他的几个“同事”正等在那里。他要到那里下车,车停下后,他要掏出10元钱递给司机,司机如果接了,就太好了,不接,也没关系,一推一让之间,几个“同事”就会冲上来,有拉车门的,有拍照的,这样,他们就又抓获了一辆“黑出租”,就有一笔可观的罚款提成了。
但司机没有左拐,司机说,左拐修路呢,从前面多走一个路口,绕一下吧。
老米说,不会吧,好好的路修什么呢?
司机说,我刚从那里过来,好像在修下水道,反正是不通车。
老米疑惑了,他都几天没有“钓”到“鱼”了,所以他也搞不清到底那里修没修路。转念一想,绕过去也一样,反正都要到指定的地方,多烧点儿汽油怕什么,又不花我的钱。
到了下一个路口,司机仍然没有左拐,而是直行着冲郊外疾驶而去!
老米说,错了错了,快左拐。
司机说,没错,多绕点儿路,我在前面加点儿油,市内没有加油站。
驶出城区,前面是开阔的田野了,路边就有一个加油站。
老米说,大哥,前面有个加油站。
司机说,借你手机用一下。
老米不知道他用手机干什么,但坐在人家的车上,也不好拒绝,就把手机递了上去。
司机接过手机就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老米问,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司机冷笑道,能干什么?我是土匪,你被抢劫了!
老米惊恐地看着司机,司机是个圆脸,面无表情,身材魁梧。老米刚才只把他当成了一条“鱼”,所以没有仔细看他的面貌,这么一看,他忽然觉得司机有些面熟。
老米战战兢兢地问,大哥,咱、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司机笑了,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老米摇了摇头说,面熟,真的想不起来了。
司机说,那是因为你坏事儿做得太多了!再好好想想吧!
老米仔细一想:坏了!这个司机是他曾钓过的一条“鱼”!
车子已经进入了山区,还在快速飞奔着。
老米吓坏了,老米说,大哥、大哥,上次是兄弟不对,我、我把钱退给你行不?
司机说,我真想不明白,你们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我好心好意地免费送你,你却反咬一口,硬说我是黑出租,让我挨了3000元的罚款,还弄了一肚子的气。
老米说,大哥、大哥,你千万别、别干傻事儿?你、你要是杀了我,你、你会偿命的……
司机说,谁说要杀你了?给你这种人渣偿命?那我不亏大了!
老米见性命无虞,先放下心来了。他在报纸上看过一个新闻,他的一个同行,因为两次钓到同一条“鱼”,他没认出来,结果被“鱼”弄到山里用刀子捅死了。
天快黑了。老米说,大哥,快停车吧,前面已经没路了。
司机放慢车速,在一个较宽的地方调过了车头。然后停了车。
司机下车,在路边撒尿。
老米也下了车,在路边撒尿。
司机上了车,发动引擎,开车走了。
老米心里一喜,看来他真的放过我了,谢天谢地,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里,他真要弄死我往山沟里一丢,一年半载的休想有人发现,他根本不用偿命,这个傻瓜……
老米高兴了一阵之后,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他是下午两点多上的车,现在大约五点多的样子,已经跑了三个多小时,减去市区和郊区一个小时的车程,还有两个小时,司机一路上车速没下来过80迈……天哪,这儿离出山口,至少还有160公里呀!这、这、这走到天亮也走不出山呀……
老米想到这儿,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隐隐约约地,他好像听到了狼的叫声……
14、搭车记&& 作者:邢庆杰
小时候,黎鸣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警察。每当在电影上看到警察说“我是警察”时,他觉得忒威风。
高考时,黎鸣第一志愿报了警校。他很幸运,被录取了。几年后,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分到市公安局当了一名警察。
黎鸣家在二百里之外的农村,回家时,先从市长途汽车站坐车到县长途汽车站,然后再坐通乡镇的公共汽车,到镇上下了车,再步行三公里才到家。从市内到县里,车十分钟一趟,很方便,但从县里到镇上,就比较麻烦了,有时,两个小时也发不了一趟车。
黎鸣开始试着搭车,是在上班一年之后。这一天,他站在回家的路口,学着港台片上警察的样子,拦住一辆面包车,然后出示了“警官证”说,我是警察,想搭你的车。司机打量了一下他全身的警服,并没看他的证件,就痛快地说,上来吧。上车后,通过交谈,才知道司机是黎鸣家所在的镇街上的,在镇政府旁边开了一家饭馆,每隔几天开车去县城买一次菜。到了镇上后,司机主动说,你离家还远,我送你吧。从镇上到村里三公里的路程,步行需要半个小时,而坐车,五分钟就到家门口了,省了他以前的步行之苦。
第一次搭车,黎鸣觉出了搭车的好处,方便快捷,省时省力。自此,每次回家,他都在县城搭车,而且每次都能如愿。这更使他感觉到了当警察的优越性。
后来,黎鸣又从市内开始搭车了,从市里搭到县里,再从县里搭到镇上。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直接从市里搭到镇上。他搭的每一辆车,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把他送到家门口。
黎鸣对工作也很努力,几年后,被提拔为户政科副科长。
秋天的一个周六上午,黎鸣又站到了作为交通枢纽的路边上,想搭车回家。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来,他招了招手,轿车在他面前停下了。车停下后,黎鸣才看清,这是一辆2.8排量的“奥迪A6”,坐这种车的,不是领导,就是大老板。他迟疑地放下了手,他以前从不搭这么高档的车。车窗玻璃缓缓下降,司机探出头问他,有事吗?
黎鸣说,我……想搭个车。这是他搭车以来第一次说得这么迟疑。
黎鸣说出了他所在的那个县那个镇的名称。
司机说,我这车去省城,不顺路。
好好!那你快走吧!黎鸣竟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时,从车内传出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上来吧,搭一段也行呀。
黎鸣一想,去省城虽然不顺路,但从最近的路段下车,离他所在的镇也只有十几公里了,应该能搭到车。就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的后排坐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微胖,两个鬓角已经泛白。
男人主动问,小伙子,在哪工作呀?
黎鸣掏出警官证,递给男人说,我在市公安局,这是我的证件。
男人看了看他的证件,还给了他。
静了片刻,男人又问,小伙子,经常回家吗?
黎鸣说,每周都回。
经常搭车?
黎鸣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坐客车呢?
黎鸣说,要倒好几次车,不方便。
你每周都回家干什么?
看我的母亲。
你母亲一个人在家?
那为什么不接来一起住?
那得等分了房子,我现在还住着集体宿舍。
男人再也没有说话。
到了该停车的时候,男人说,别停了,还有时间,把他送回家。
黎鸣说,这怎么好意思?
男人说,这有什么?举手之劳。
一直到了黎鸣的家门口,黎鸣下了车,对男人说,真的谢谢您了!
男人说,这是应该的,你是为人民服务的,我是为你服务的。
这句话把黎鸣扔进了雾谷。
很快,黎鸣就把这件事情忘掉了。
一天早上,刚上班,局长一个电话就把黎鸣召到办公室。
局长问,你是不是搭过省公安厅马厅长的车?
黎鸣愣了一下后,马上明白过来,感觉要大祸临头了。因为,根据纪律,非公务行为,是不允许利用职务之便随便搭车的。
一瞬间,他的汗就下来了。他胆怯地看着局长问,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局长“哼”了一声说,瞧你这点儿胆,搭车时的胆儿哪去了?
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局长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没什么事?马厅长是和我一起开会时顺便提起的,他向我表扬了你,说你孝顺,每周两天的休班时间不去泡女朋友,不去休闲娱乐,而跑到农村去看望你的老母亲,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这样的了……
黎鸣从此再也没有搭过车。
15、入学记&& 作者:邢庆杰
最近,郭玉宇有些烦。
临近开学,整天有人打电话找他,他关了机,仍有人拿着各级领导开的条子找到办公室来。他班也不敢上了,天天在家躲着。
郭玉宇是市实验小学的校长,虽然级别不高,但由于实验小学是全市硬件软件都最好的小学,教学质量和各种特色活动更是全市闻名。所以,很多家长千方百计都要把孩子送到实验。但学校的教室、教师都是有限的,本来五十多个人的班额,现在都超七十个了,仍然满足不了通过各种关系找上门来的。每到招生季节,郭玉宇都像贼一样东躲西藏。
好不容易挨到了开学这一天,郭玉宇这才松了一口气。根据惯例,只要开了学,学生家长们就都死心了。没想到,他刚进办公室,就闯进一个人来。来人姓吴,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手里拿着市教育局马局长的条子。郭玉宇皱了皱眉头说,吴总,马局能给你开这个条子,说明你们关系不一般,可是,我真的安排不下了,不信,你去各班转一转看看,哪个班还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只凳子,只要你有办法放下,我就把学生收下。这是郭玉宇推辞学生家长的拿手好戏,一般只要说了这句话,学生家长就会知难而退了。谁知,这个吴总竟对郭玉宇笑了笑说,那好,我这就去看看,给我儿子找个位子。
一直到下班,吴总也没回来,显然,他没能给自己的儿子找到位子。
郭玉宇在路边等出租车。正赶上交通高峰期,郭玉宇在路边站了足有十分钟也没打上车。他正想步行一段,就见一辆出租车打着右闪光灯从对面靠了过来。郭玉宇一喜,近了,心又凉了,车上的“空车牌”没翻,看来车上有人。正想离开,车窗玻璃摇了下来,司机冲他喊,郭校长,上车。郭玉宇一看,竟是老熟人大李。他上了车,问道,你车上没人,怎么不翻“空车牌”?大李说,老远就看见你了,担心翻了牌后被别人拦住。
郭玉宇坐大李的车坐了一年多了。他住的那个小区,比较偏僻,上班打车要步行走到主街道上才能打到。但自从坐了一次大李的车后,他每天早上从小区出来,几乎都能碰到大李,这节省了他不少的时间。大李人很实在,从郭玉宇住的小区到学校,本来是六元钱的车费,大李每次都坚持收五元,说是挂个常客。他还给郭玉宇留了手机号码,让他找不到车时就给他打电话。但郭玉宇从未打过,他觉得人家为了区区五元钱,再从别处赶过来太不划算了。
下午一上班,郭玉宇就接到了教育局马局长的电话。放下电话,他头疼起来。局长给他下了死命令,想什么办法也得把吴总的孩子安排下。正一筹莫展,教导主任进来了,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一年级二班有一个学生家长已经成功移民澳大利亚,要给孩子办退学。这可真是雪中送炭,郭玉宇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他让教导主任拿来一份入学通知书,按局长条子上的名字填好,正想打电话通知吴总来拿,转念一想,不能这么快就让那个吴总得逞,免得他得意,抻他几天再说吧。
这天一早,郭玉宇去省城参加一个会议。因为要赶火车,他走出小区时,天还没亮。经过一个狭窄的胡同时,从暗影里走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个问,你是实验小学的郭校长吗?郭玉宇感觉不妙,惊问,你们要干什么?来人冷笑道,你得罪了人,有人要我教训教训你!说着话,猛然把一条麻袋套在了他的头上,把他按在了地上。忽听有人大叫“快来人啊……抓歹徒了……”郭玉宇奋力将头上的麻袋拽下来,见一个强壮的身影正和三个歹徒撕打在一起。旁边停着一辆出租车,借着车灯的亮光,他看清那个强壮的身影竟是大李。他奋力冲了上去,边撕打着边大声呼救。那三个人见势不好,甩开两人,夺路而逃。大李捂着肚子,顺着墙根溜到了地上。郭玉宇凑近了一看,大李的手上全是血。大李大喘着粗气说,这儿……挨了一刀……就昏了过去。
在医院里,郭玉宇对已经脱离危险的大李说,那天多亏你了,不过,怎么会那么巧呢?大李的妻子说,郭校长,其实,这一年多了,他每天一大早就在那儿等你,看见你出了小区,就跟上去,别人招手他也不停下。郭玉宇非常吃惊地问,为什么?大李叹了口气说,郭校长,不瞒您说,我是想尽量多和您相处,和您熟起来……我……我儿子今年也要上小学……当官的我一个也不认识,我想……求您收下我的儿子。郭玉宇恍然大悟,怪不得,每天早上总能“碰”上他,原来,他每天都等在那里呀。看着大李身上浸着鲜血的绷带,他有些心酸地问,为了让孩子上我们学校,你耽误了这么多工夫,又少挣了这么多钱,值吗?大李含着眼泪说,郭校长,我是从偏远的农村来的,我们那儿的教育很落后,我这一辈子是完了,可我不想让孩子再输在起跑线上,我……我要让他和城里的孩子一样,上最好的学校……
这一天,郭玉宇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入学通知书的名字改了过来,改成了一个农民的孩子。
几天后,案子告破,吴总因雇凶伤人而被刑事拘留。&
16、借子记& 作者:邢庆杰
&村人崔某,年近四十方得一子,全家皆大欢喜,视若珍宝,取名金宝。
金宝长到五岁左右,聪明伶俐,活泼好动,深得家人及村邻青睬。
忽一日,天过午,在门口玩耍的金宝竟未回家。初时,崔某以为儿子在邻家戏耍,遂寻之,然遍寻村邻,均不见。这才着慌,发动全家出村寻找,并通过镇广播站反复播出寻人启事,一直忙到天黑,也没金宝的半点消息。崔某只得报警。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仍然没有金宝的消息。崔某几欲疯狂,他发动家人,还雇佣了数人,到处张贴《寻人启事》,还在附近的电台、电视台、报纸做了无数的寻人广告。一直折腾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效果。崔某每日忙碌奔波、食不甘味,已经形销骨立,最终卧病在床。
正当崔某感觉来日无多这时,忽然接到一封短信,信中言:
我只是借贵子一用,请放宽心,他现在很健康,很安全,一月之后,就是你们的团聚之日,请耐心,别再做无效寻找。
信只短短数十言,无落款。但这却给了崔某新的希望,他的病奇迹般地好了。
崔某每日都在家中静候。一个月的煎熬,每日度日如年。
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满了。一大早,崔某便大开着门,率全家站在门口等候。一直等到中午,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前,车上下来一人,一身新装,还背着个崭新的书包。竟然真的就是丢失两月有余的儿子小宝,只是,比那时高了一些,胖了许多。
崔某满心欢喜,将儿子抱至家中,泣问,这么多天,你跑哪去了?
小宝竟笑,跟一个叔叔给爸爸挣钱去了。
遂将书包解下,递给崔某。
崔某见书包鼓鼓的,打开一看,竟是一扎扎的百元大钞,稍事清点,竟有二十万元之多。惊问,小宝,哪来这么多钱?
小宝撩开衣衫,指着腰侧一处伤疤道,叔叔说,从这里取出一块肉,给了叔叔家的小弟弟,就挣了这么多钱。
崔某抱儿大哭。
后带小宝到医院拍了张片子,果然证实了猜测,小宝右边的肾脏已不翼而飞。
17、考察记&& 作者:邢庆杰
金某,年方四十,富婆,独居,终日外出“搓麻”,无心家务,遂在中介所雇佣保姆一名。
金某疑心重,恐用人不当,决心考察保姆一番,如经得住考察,方可放心将家交付其打理。
一日晨,金某将一百元现金遗落床头。晚归时,见床已经收拾利落,而那钱被放置床头柜上。心下稍安,但仍不放心。
二日晨,金某将三百元现金遗落在洗手间内。晚归时,那三百元钱整齐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至此,金某完全信任了保姆,将家中大小事情全部交付,自己落得一身轻闲。
半月后的一天,金某晚归,不见保姆,吃惊之余,见自己的首饰盒、保险柜均大开着。清点之下,竟损失首饰、现金五万余。
金某报警。
不久,案破。
金某不解,质问保姆,初时见你不为钱财所动,后来又为何甘心为贼?
保姆冷笑,区区几百元,岂能入得我眼?你难道不懂放长线钓大鱼之理吗?
18、母亲的盲道&& 作者:朱砂
那一年,他29岁,研究生毕业,跳槽到一家外企,成为公司最年轻的业务经理。
不料,事业风生水起之际,一纸“角膜葡萄肿”的诊断书,顷刻问将他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随着视力的归零,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张嘴骂人、随手摔东西成了家常便饭。
医生安抚他:这种病是可以通过角膜移植来复原的。但他很清楚,全国每年有几百万人等待着角膜移植,供体却只有寥寥数千,他根本不敢奢求幸运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绝望至此,像他的影子,日日夜夜,萦绕不去。
无法工作的他,长久困在家里,最初的自怨自艾渐渐变成了狂躁不安。像一头困兽,重压之下,左突右冲,将妻子和女儿平静的生活撞得支离破碎。
某日,一向小心翼翼的妻子只因一件小事埋怨了他一句,他便愤怒地说妻子嫌弃自己了。妻子辩解了几句,他便发了狂,盛怒之下,扬手打了她,并且咆哮着要离婚。一向强势的他突然变成了要别人照顾的对象,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无法承受,他不想拖累妻子。
妻子含泪请来了孀居多年的婆婆。
母亲说他,他低头,不发一语。无奈之下,母亲只好把他领回了老家。
熟悉的老院子里无人打扰的生活,让他的情绪安静了许多。他不再暴躁,只是极少说话,更不出门,大多数时间里,要么躺在床上听收音机,要么直直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发呆。无论大家怎么劝说,他总是以沉默应对一切。
冬去春来,三月的风里,已经有了雨水的味道。
一天,母亲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说要送他一件礼物。
出了家门,母亲扶着他,一步步地向前走。脚下的土地突然变得磕磕绊绊,他本能地俯下身,手及之处,竟是一块半米见方的水泥砖,水泥中间镶着两条凸起的条状东西。
“第一次去你那里时,娘就在京城的马路上看到了这东西,人家说这叫盲道,专供眼睛看不见的人走路用的,你病了之后,娘又专门去了一趟城里。”
他的心底,漫过一片潮湿。整个冬天母亲都在南厢房里忙个不停,原来是在整砌这些东西。
“儿啊,娘老了,活不了几年了,你得学会照顾自己。”
说这话时,母亲使劲握着他的手。他知道,母亲不想不愿更不放心松开他的手,但母亲很清楚,自己照顾不了他一辈子。
那个午后,母亲带着他。踩着那些凸起的方形水泥块,去村头理了发,还去小卖部买了一袋盐和半斤香油。
晚上,他失眠了。辗转中,母亲和那些笨重的水泥块儿不停地在脑子里晃来晃去。
第二天,听着母亲费力地搅动着那些水泥和沙子,躺在北屋床上的他,再也无法平静。
吃饭时,母亲告诉他,自己正在修一条从村口通向大公路的盲道,将来他再回来时,下了汽车自己就能走回家了。
他说,娘,您别再弄那些水泥块儿了,我心烦。
母亲叹了口气,儿啊,你的眼睛看不到别人,可别人能看到你啊,而且你得活得让别人看得到你才对啊。
他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他咆哮道:让别人看到又有什么用,啊?母亲愣愣地望着他,伤心地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依旧进行着她的浩大工程,从村头到国道足有一公里远,如愚公移山般,母亲用水泥块将它们一点点地连接到了一起。
日复一日地,听着南厢房中笨重的声音,他的心愧疚不已。
终于,他坐不住了,对母亲说,让姐姐帮我找家教盲人按摩的学校吧。母亲不停地点头,脸上写满了惊喜。
然而没等姐姐帮他找到合适的学校,母亲却病倒了,急性胆囊炎。母亲住院那些天,喂鸡、喂猪、打扫院子,这些小时候干过的活他竟一一拾了起来,更有甚者,一个清晨,他在鸡窝里掏出一只公鸡,宰了,炖了汤,沿着母亲修砌的盲道,一路摸索到公路上,拦车。
当他出现在病房的门口时,母亲惊诧不已。
喝着他做的鸡汤,母亲笑落了一脸的泪。
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原来,残与废本是两个概念,许多时候,可怕的不是眼盲,而是对生活绝望了的心盲。
那几天,给母亲做饭成了他最快乐的事。
一天,又到了午饭时间,母亲坐在床头,不停地向楼道里张望着,着急地等着他来。
忽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女孩一进门便一脸遗憾地对对面床上的女子说:“表姐,刚才我在电梯里遇到一个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子,长得可帅了,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个瞎子,唉……”
女孩的话音刚落,他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看到他,女孩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
没有人知道,那个夜晚,母亲瞅了一夜的天花板。
几天后,母亲出院了。
一天清晨,他醒来,没听到母亲起床的声音。喊了两声娘,没人应声,他从床上爬起来,到院子里又喊了两声,仍然没人答应,他以为母亲去菜园摘菜了,也没在意。
直至肚子饿得咕咕乱响,依然不见母亲回来,他才慌了神,用手手机里存好的号码给离家最近的三姐打了电话,三姐一听不见了母亲,急急赶了过来。
推开南厢的房门,三姐一声尖叫,旋即哭出了声。
母亲去世了,姐姐们告诉他,母亲死于心肌梗塞。
母亲走后不久,老天忽然对他开了眼。医院为他找到了角膜的供体,手术做得非常成功。
两个月后,他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转眼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母亲的周年祭,他和几个姐姐一起给母亲上了坟。
从坟地里回来,他没有回家,而是沿着母亲修砌的盲道,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盲道修在乡村公路的一边,在两排杨树的中间,母亲培了土,水泥块两边还砌了砖头。
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蹲下身,抚着那些粗糙的水泥块儿,就像抚着母亲干枯的双手。
直至有人喊他,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喊他的是个中年男人,赶着一群羊,不认识。男人说:“兄弟,你对这盲道挺感兴趣啊!”
他苦笑了一下,算做回答。
“别看这盲道不像城里的盲道那么正规,它可是上过报纸的呢!”男人的语气明显带着骄傲。
“它上过报纸?”他愣住了,姐姐们怎么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起过呢?
“你不知道吧?这盲道是一个老太太给她儿子修的。”男人像是对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老太太的儿子得了病,眼瞎了,老太太住院的时候听说只要有人捐了角膜,儿子就能重见光明,于是老太太便央求医生摘了自己的角膜给儿子,医生不肯,谁料,老太太回家后竟上了吊!”
他的心一阵抽搐,脸上的肌肉一条条爆起,僵硬无比。
他呆呆地立在那里,明晃晃的日光,像无数把尖刀,直直地刺进他的心房……
19、向小偷下跪的母亲&&&&&
作者:尹澍
公交车里的人并不多,人们都无聊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他盯上了一个带着小孩儿的妇女。那个妇女看上去是从乡下来的,穿着皱巴巴的衬衫,抱着熟睡的孩子。那个女人的包挂在腰边,拉链微张着。
他轻易地就将一个用手帕裹着的小纸包掏了出来,他将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在口袋里,他的手指娴熟地将钱调到了自己的钱包里。他顺势站起身来到后门,他需要马上离开公交车。
忽然车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谁拿了我的钱,谁拿了我的钱?”
司机连忙就地刹住了车。一车人都将目光投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那个女人扯着空荡荡的布包,无助地看着车里的人,眼泪忽然冒了出来,带着哭腔问:“谁拿了我的钱?谁拿了我袋子里的钱?”
司机问:“你的钱什么时候丢的?”
她像找到了一个救星般,连忙回答道:“刚刚还在,刚刚都还在!”
此时,有的乘客开始不耐烦起来,嚷着说:“司机,开车吧,我们还要赶火车呢!”司机就准备继续开车,那女人连忙冲到司机身边说:“别开,别开!一到站小偷就溜了!”
司机无奈地对她说:“我也没有办法啊,还有其他的乘客有急事呢!”
这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个女人忽然“扑通”在过道上跪了下来:“拿我钱的那位师傅,求求你,把钱还给我吧,我这钱可是借来给孩子治病的啊!”说完,女人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孱弱的双肩随着抽泣不停地抽动着……
整个车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天真的女人,会给小偷下跪,居然想请小偷还她钱,小偷怎么可能把钱还给她呢?
许久,一个男人站起身。他从座位上走出来,轻轻地向女人走去,眼神中带着一丝沉稳的亲切。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放在了女人手边那个空荡荡的布包里……
女人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仿佛瞬间如梦初醒,哭泣的脸上扭曲着,浑身颤抖,然后再次跪下向那个男人磕了一个头。
紧接着,又有一个老太太也跟着站了起来,笨拙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钞票,慢慢地走向女人,将钱轻轻地放在了女人的布包里。
很快,大家都伸出了援手……
最后,就剩下他这个站在门口准备下车的人,他也转回身去,然后掏出鼓囊囊的钱包,将整个钱包塞进了女人的包里,说:“我的钱不多,连钱包都给你吧……”
女人哭着答道:“谢谢……谢谢你们……”
他轻松地走下了汽车……
就在他走下车门的那一刻,那个女人追了下来。
在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又猛地磕了一个响头,然后举着钱包用沙哑的哭声说道:“大恩人啊!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该怎么感谢你啊!我的孩子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
他长吁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惊讶,他的内心被一种愧疚和感动交杂着,他连忙用颤抖的双手去搀扶女人,笑着说:“不用,不用……”
最后,女人一定要他留个联系方式,说以后娃病好了有钱了,一定要来城里还他钱,报答他的大恩大德。他抽出纸笔,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女人,终于打车脱身了。当然,他留的电话号码是假的,因为他从不奢望女人会还钱给他,况且,这钱本来就不是他的。
只是远远地,他不住地回头张望,看到那个女人还在给他坐的车影鞠躬感谢……
他的眼中忽然冒出一股感动的泪水,他冷漠了好多年了,这忍了多少年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20、孩子的爱&& 作者:花 倦
  多年后,他一直记得那一幕。
  那天晚上,妻子出差。他搂着儿子睡。儿子刚刚3岁,一直跟着妈妈睡。第一次单独跟着他。
  他有些不太习惯。儿子也在他怀里辗转反侧,很晚没有睡着。儿子不睡他更不能睡。他睡觉打呼噜,打得很响。睡了,怕吵到儿子。虽然,他已经有一点点困意。他就搂着儿子讲故事,也没有多少故事可讲,重复了又重复,语调也渐渐放缓了。他开始打盹儿……
  忽然感觉儿子拉住他的手,他醒过来。然后听到儿子说,爸爸,你睡吧,我不怕你打呼噜。
  他有些诧异,看到3岁的儿子两个小手放在耳朵边,好像塞了什么东西。他把儿子的小脑袋扳过来,看到儿子小小的耳孔里竟然是两小团柔软的棉花。儿子得意地说,爸爸,我真不怕你打呼噜,妈妈说你要早起,你睡觉吧……3岁的儿子,话说得很流畅。口气有点儿得意。
  他把儿子搂在怀里,眼睛一下就湿了。
  他又一次当着很多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当初那个还只有3岁的小人儿已经读中学。高出他一头,是个英俊少年,坐在那里一边用手机打游戏一边皱眉头,终于忍不住嘟哝一句,爸,这点儿事你都说100遍了,有啥好说的。我做了那么多事,你怎么就记得这个?他嘿嘿笑起来,揉乱了儿子的头发。为什么只记得这个,记得那么清楚,他想,儿子有一天会懂得。
他姓谢,是某市市长,他的儿子今年14岁。叫谢地。
  多年后。他也一直记得那一幕。
  那时候,他和妻都还年轻,常常闹矛盾。妻是性格内向的女子,生气了也不跟他吵,总是倔强地沉默着,也不同他一起吃饭,带着女儿在外面吃完饭再回来。
  他受不了她的沉默,可他自尊心强,也不主动示好。那天烦透了,他在家里喝闷酒,妻牵着女儿回来时,他已经喝了大半瓶,桌上只有两盘小凉菜。
  妻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女儿进了卧室。他又气又怒,火气发不出来,拿起酒猛灌。就在他仰头灌酒的时候,一只小手拉住他的手腕,小小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是刚刚4岁的女儿,站在那里,固执地拉着他的手,无限心疼地看着他,小声说,爸爸不喝酒,爸爸不喝酒。
  他的手停在半空,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人儿,圆圆的脸,卷卷的头发,水汪汪的大眼睛……女儿小心翼翼拿下他手里的酒瓶,转身飞快跑了出去,飞快跑回来的时候,酒瓶不见了——门外不远,有个垃圾筒。
  女儿靠近他,伸手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馒头递到他手里,爸爸吃饭。他接过来,把馒头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咸咸的。是他的眼泪。那一刻,他决定为了怀里这个爱他的小人儿,以后一定好好爱护这个家。
  如今,他已年过六旬。每天吃晚饭都要喝几杯。女儿正恋爱,却每天都回家吃晚饭,在他喝了三两杯的时候,把他的酒瓶收起来。他喜欢说,你从小就抢我的酒瓶子。女儿说他,记仇的老头儿!他们就一起笑,没错,那么多年,他始终清晰地记得一个小人儿的爱,比任何时候都强烈,都让他震撼。
他姓张,是个普通的退休工人,他的女儿是幼儿教师,今年26岁,叫张慈。
  多年后,她同样记得那一幕。
  那时候。她和丈夫在两地工作。母亲身体不好,看病借了一些钱。他们收入不高。生活略显拮据。每天下班后,她会拖延一会儿再去市场买菜。那时候的菜大多是被挑选过的,不再新鲜整齐,但是便宜。她总穿暗色的衣服,眉头皱着,终日不见笑颜。
  那天,她看到有个摊位仅剩的一小块排骨正便宜出售,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排骨买回了家。回去,炖上排骨,香味引得6岁的儿子趴在厨房门口一步不肯离开,她有些心酸。排骨炖好。她只盛了点儿汤来喝,把排骨都夹到儿子碗里。
  儿子吃得很贪婪,很快吃完一碗饭,让她去盛。她盛了饭回来,发现儿子正抿着嘴偷笑,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问他笑什么,他舔舔嘴唇说,妈。排骨真好吃。
  她拍拍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母子俩继续吃饭。她扒米饭,却忽然被什么塞住了嘴巴。夹起来,是一块排骨,不大,肉很多。她抬起头,儿子正低着头瞄她,边瞄边偷笑。她把排骨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微笑着落下泪来。那以后,生活再艰难她都微笑面对,再不曾皱起眉头。
  多年后,儿子已经做了爸爸,依然喜欢吃她做的排骨米饭。每次。她都会说起那块被儿子偷偷放入碗底的排骨,她说,真想不到,他那么小。已经懂得疼我……
她姓李,是一名小学教师,她的儿子叫李晓,今年33岁,是出租车司机。
那天,他们是一档亲情节目的嘉宾。那档节目的名字叫:孩子,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了爱。是的,都说孩子是在长大后开始去回报父母的,但孩子的爱,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从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天。他们就学会了爱。这是孩子的天性,就如同父母爱孩子的天性一样,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父母的爱,让孩子感觉到温暖和安全,孩子的爱,让父母充满无畏和勇气。
21、我也要把你送走&& 作者:李 兵
 皮特伊怎么也不会相信父亲会那样做——把爷爷撵走!虽然他一直美其名曰“送走”,可是现在,父亲给爷爷买的,让他带走的那条毛毯就在这儿……
  这是一条双人用的大毛毯,上面有红黑相间的条纹。
  “瞧,这条毛毯太精美了。”爷爷说着把毛毯平展地铺在自己的大腿上,“给一个老头这么好的毛毯让他带走,你父亲心地很善良吧?这毛毯价钱不低,确实不低——你看看毯子的毛绒吧!在冬天寒冷的夜里,盖这毛毯肯定是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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