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八月长安简单韩叙番外的最好的我们,正文加番外!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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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作者:八月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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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长安的小说不错,特别是《你好,旧时光》影响很深刻,写的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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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UID358628 &精华0&帖子1525&财富5734 &积分1064 &在线时间39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楼主辛苦了,写出这么好看的文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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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名字有一种淡淡年华逝去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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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手打内容------------
& & 最后一堂课是张峰的数学。五点钟放学后就是家长会。
& & 现在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门外人声鼎沸,很多家长已经到了门口,正透过门玻璃向里面张望。
& & 我忽然变得很烦躁。
& & 人生中第一次发现家长会是这么讨厌的东西。一直以来我既不是闪闪发光的尖子生,也不是一提到找家长和家长会就急着回家穿好棉裤准备挨 打的差生。家长会对我来说,就是下午放半天假,很美好的。
& & 反正老师的点名表扬和批评,基本上都不会落到我脑袋上。从爸爸妈 妈那里得到的信息,不过就是:“你们老师说了,你们班有同学最近特别沉 迷网吧,你自己注意点儿,离那些同学远点儿。”
& & 相比之下倒是有不少同学不喜欢放这半天假,自始至终徘徊在教室门 外走廊前后,从班级门玻璃往里面张望,甚至会在散会后凑近被一**家长 包围的老师,听到些只言片语,用第一手消息当第二天的谈资。
& & 我小学时,似乎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得知了老师们的“两面三刀” ——吓唬我们说如果不响应学校号召捐献废旧报纸和易拉罐就如何如何,面对 家长的请求,却笑脸盈盈地说捐点儿就成了,都是学校领导强迫的意思意 思就行,反正最重要的学习啊学习……
& & 但是从初中开始,家长会就基本上再也不谈什么班级卫生、集体荣誉、 课堂纪律一类的问题了。主题只有一个:成绩。曾经我也不怎么害怕,好 歹也是前十名里面的,没考过第一,也无所谓进步退步。
& & 然而在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
& & 我的躁动不安也影响到了余淮。他用胳膊肘推推我:“你没事儿吧,五 秒钟看一次门玻璃。”
& & 我干笑:“就是觉得有点儿吵,都,都影响我听课了。”
& & 后半句换来了余淮结结实实鄙视的目光。
& & 胡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话刚刚说完,手机振动。
& & 忘了说,我爸给我买了一部不错的手机。可是我也就高兴了那么几天,很小心地给它贴膜,每次用完了之后都会小心地放回绒布手机套里面——过了一个星期,就开始随手乱放了,磕磕碰碰也不怎么在意。
& & 当时余淮看到我这种行为,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看看你……”
& &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直摇头,继续感慨一些我完全听不明白的话。
& & 拿出手机解锁,是爸爸的短信。他估计已经到门口了吧。
& & 我点击“查看”,然后愣在当下。
& & “耿耿,省里党代会延时,走不开,我让你齐阿姨代我去开家长会了。”
& & 估计是我脸色不太对,余淮凑过来问:“怎么了?”
& & 木已成舟,都这时候了,再抗议已经没有用了。可我还是很不甘心地回复了一条:“那我妈也没空吗?”
& & 我爸也很快回了:“我是先问她的,她说也开会。”
& & 那一刻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我攥着书桌里面的成绩单,第一次愤恨自己为什么只考了这么点儿分。
& & 丢人。
& & 这时候我才明白,和我爸妈闹再多别扭,有再多隔阂,他们也是我最亲的人,是可以吧烂到家的成绩晒到他们面前去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人。
& & 谁也替代不了。
& & 可是他们随随便便因为某几个也不一定非开不可的会议,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 & 情绪翻滚冲上鼻尖,酸得我闭上了眼睛。成绩单都快攥出水儿来了,余淮突然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 & “你……癫痫犯了?”
& & “你才癫痫犯了呢!”我没控制住音量,四周不少同学回头看我,还好因为门外很乱,张峰应该听不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我突然的喧哗。
& & 余淮立刻夸张地把身子后撤,离我远远地。
& & 我懒得跟他废话,烦躁地将手机键盘关了开开了关,大脑一片空白。
& & 谁也不明白,我那时候多么希望出现一个机器猫,帮我把这张成绩单藏起来——可是,可是我身边的就是全班第二名,当他的家长洋洋得意地举起成绩单端详的时候,齐阿姨会怎么想呢?
& & 我低下头,突然笑了,歪过头对他说:“余淮,你说,为什么我的同桌是你呢?”
& & 余淮也是敏感的人,他发现我的确不大对头,先一步双手护住胸口,戒备地说:“喂,你怎么了?你不会又开始轰地图炮了吧……我可没惹你哦……不要迁怒别人哦……”
& & 哦你个大头鬼。
& & 我摇摇头,手机关机,扔进书桌里面,伏在书桌上。
& &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是张峰冷冰冰的声音和门外沸腾却不清晰的喧哗。我干脆连耳机一块带上。
& & 里面最近新存进去几首歌,我看也没看只凭感觉随便按了几个键,突然响起一阵吉他声。是陶喆的声音——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他和王力宏,就是讨厌他们唱歌的时候太R&β,有时候一个尾音哦哦起来没完,一副大便很通畅的样子似的---当然这些都不能说,会被喜欢他们的人扁成遗像的。
& & 不过,这首歌唱得很干净.像一阵流水拂过躁动不安的心
& &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MP3的屏幕,歌的名字叫《寂寞的季节》
& & 一首歌,四个季节。哪个少年不寂寞,哪个季节不孤单。我呆愣愣地 望着窗外,那几棵树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
& & 北方的冬天来得早,秋季很美,却短暂得仿怫只是为了把冬天的请柬 捎给夏天过目一般。
& & 就连四季也长短不一,有的干脆缺席。
& & 世界上那么多人,自然总会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 & 我叫耿耿,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人生不曾跌宕起伏,也没什么伤春悲 秋的资格。
& & 我家境殷实生活无忧,却因为一次期中考试,莫名领悟到,自己该认命
& & 认命就是你和你的自尊心野心不甘心一起围着桌子坐下来,握手,微笑,为了不再痛苦。
& & 第二十二章 家长会(下
& & 听见下课铃声刮破耳机里面的旋律,我开始默默地收拾书包
& & 猴急的家长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屋了,很多学生还没收拾完东西就迎接 了自己的髙堂,也正好让家长认了认位子
& & 我感觉到一只手轻轻覆上我的肩膀,侧过脸,看见了齐阿姨温柔的笑。 我摘下耳机,朝她勉强咧咧嘴,刚想开口喊“齐阿姨”,却瞥见一旁一脸好奇的余淮。
& & 喊妈?断然张不开嘴。
& & 就这么尴尬的时候,齐阿姨拍我的肩膀说:“耿耿啊.这是你同桌?”
& & 余淮一个立正:“阿姨好,我叫余淮。”
& & 齐阿姨一笑,说:“我以为你们振华都是戴眼镜的小书呆子呢,没想到 还有这么有精气神儿的小伙儿啊。”
& & 我靠。余淮那张笑得都看不见眼睛的脸,让我非常想一脚踹过去。
& & 就在这时候,张平走进门,余淮呆呆的盯着讲台,轻轻冒出一句:“我靠......”
& & 也许因为齐阿姨在旁边,他说到一半突然闭嘴,“靠”字只有K一个清音发出来,听得我哭笑不得。
& & 我抬起头,看见讲台前的张平穿了白衬衫,还扎了条领带。领带似乎有点紧,他不停地在松领口,活脱儿一个刚从农村进城的房产中介。
& & 我和余淮对视一眼,却再也绷不住,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 & 齐阿姨被我们笑得有点儿发蒙,倒是无奈又宽容地伸手帮我把碎发捋在耳后。她的手碰到我的时候,我意外地没有觉得很反感。
& & “笑什么呢,在教室里张牙舞爪的!”
& & 语气有点责备。我被惊了一下,不敢继续再笑,抬起头看到了一位短发的中年妇人。
& & 余淮的眉头很快的皱了一下。
& & “妈!”他也不再笑,朝他妈妈点了个头,就低头开始继续收拾书包。
& & 原来是余淮他妈。我立刻就有点紧张——我也不知道我在紧张啥。
& & 余淮他妈似乎对余淮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很习惯了,她也短暂的皱了一下眉,却没有说什么。她的眼神很快就转移到我和齐阿姨身上。
& & “阿姨好!”我努力笑得很正常,“我是余淮的同桌,我叫耿耿,这位是......”
& &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介绍齐阿姨,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 & 是齐阿姨自己把话接了过来:“大姐你好,我是耿耿爸爸的同事。她爸妈都有事情不能来,委托我过来开个家长会。”
& & 我心里一松,不由得看了齐阿姨一眼,她也正好看过来,眼睛里有笑意。
& & 我低下头。
& & 余淮妈妈勉强笑了笑:“哦,你好。原来这就是耿耿啊,余淮之前提起的时候,我听名字以为是个小男孩。”
& & “我刚刚还说呢,没想到余淮学习这么好,还这么有精气神儿,和那些特别文弱的小男生不一样。这孩子特别有礼貌,招人喜欢。”
& & 余淮妈妈和齐阿姨就站在走道边寒暄起来。
& & 余淮依旧在阴着脸收拾书包,却在听到齐阿姨这话的时候嘴角可疑地弯了上去。
& & “她就是客气一下。”我轻轻的说。
& & 余淮恶狠狠地瞟过来,“那也是小爷我身上有可以客气的地方,有些人让别人客气都没法儿客气!”
& & 余淮说完就朝讲台前还在抻着脖子紧张兮兮的张平努了努嘴。
& & 我呆呆的盯着张平半天,也不得不承认,张平发挥得太满溢了,身上留给人客套的余地,实在是不多。
& & 我余光感觉到余淮的妈妈抬眼朝我看,转过头的时候,她却移开了目光。
& & 我和余淮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教室。家长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徐延亮和韩叙开始挨桌分发考试排名。
& & 韩叙手中那一厚沓雪白的成绩单,让我的心陡然往下一沉。
& & “你回家还是在这儿等我开完家长会一起回去?”余淮妈妈叫住他。
& & “回家。”余淮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 & 余淮妈妈眼睛一瞪,想要说点儿什么,瞟到我还像个二愣子一样站在一边,又咽了下去。
& & “齐阿姨,那我回家了......谢谢你。”
& & 齐阿姨朝我笑着点点头。我眼看着韩叙的成绩单马上就要发到我们这一排了,心一横,掉头就跑。
& & 我绕了个大圈,跑到讲台前路过张平,悄悄地说:“班头别紧张,沉着应战。”
& & 张平愣了一下,煞有介事地朝我郑重点头,不小心被领带勒到脖子,又赶紧抬右手松了松。
& & “不过求你下次别穿成这样了。”
& & 我补上一句。
& & 张平脸腾地就红了。
& & “谢谢。一会儿家长会,我会好好‘表扬’你一下的。”他“嘿嘿”一笑威胁道,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欢乐农村青年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要给别人推销房子的新手中介了。我心中一定,然后转身从前门溜了。
& & 我希望家长们能喜欢张平。
& & 我知道,大人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我完全不同。越是和学生关系好的老师,在他们眼中越是“压不住场”“不靠谱”,尤其张平这样年轻,我妈那种人一听到他的资历就恨不得给我调班,我想班里的家长至少有一半都在这样想。
& & 可我希望张平能被家长喜爱,能够一直带着我们上高三。再黑色的高三,在皮肤这么黑的张平衬托下,也会变得明亮一点点吧?
& & “你跟班头说什么了?”
& & 我刚跑到门口,竟然在对面看到了余淮,他背靠墙站在那里,脸比张平还黑。
& & “你怎么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 & “我先不能回家。”
& & “有事儿?”
& & 余淮不说,也不知道到底在不爽什么,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书包在他屁股后面一荡一荡,喧闹的走廊里,不知为什么,这个节奏在我耳中格外清晰。
& & 我追上去。
& & “你怎么了?”
& & “耍什么酷啊!”
& & “你从哪儿学的这套装酷的规定动作啊?瞥人一眼转身就走,意思是什么?‘小妞,跟上’吗?”
& & 我在余淮屁股后面喋喋不休,他也不理我,直到听到这句话,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特别特别嫌弃地瞥我。
& & “小妞?就你?”
& & “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你这种小伙儿也就只能带着我这种小妞满世界溜达。”
& & 耿耿,干得好,臭不要脸都这么淡定大气。
& & 余淮的臭脸刚有一丝松动,我们就都注意到β在旁边跟游魂似的晃来晃去。
& & “你在等简单?”我问。
& & “不等。”β目光空茫。
& & “那你等你家长?”
& & “我家长没来。”
& & “为什么?”
& & β幽幽地看着我:“因为我没通知我家长今天开家长会。”
& & 余淮不解地接口:“为啥?”
& & 我横了一眼余淮。这个二缺。
& & β的成绩估计在五班能排到倒数前五,尤其是数学,恨不得只考了余淮的零头。
& & “那你怎么办?”我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 & β也转过头,目光终于不再空茫:“耿耿,你知道离学校最近的人才市场在哪儿吗?”
& & 我摇摇头,余淮更是兴趣大增:“你找人才市场干吗?”
& & β一脸认真:“我想给自己雇个爹。”
& & 我和余淮并肩坐在行政区的阳台上。
& & 晚上的行政区从来不开灯,我们就坐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背靠着同一块硕大的玻璃。教学区那边的鼎沸人声像被闷在了一口大锅里,只能听到些许泡泡破裂的声响。
& & 北方的冬天终于轰轰烈烈地来了。
& & 白天好像还没做什么,埋头对着卷子愁眉苦脸,蓦然间一抬头,外面已经一片青灰色,人有时会恍惚起来,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 & 时间的计量单位向来多变,对余淮来说,一个白天的时间可能是小半本物理练习册、几百道选择题,或者几十个新单词——而对我来说,它是痛苦挣扎之后,大脑中并未被填补的空白;是日出日落间,毫无建树的沮丧。
& & 所以每当我发现夜幕在我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降临时,总会从心底满溢出一种恐慌,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弭,说出来又变得矫情。那一刻很像抓住旁边的某个人——但我想,余淮不会明白我。
& & 我不幸是世界上最不快乐的那种人,没能力,却有上进心;没天赋,却有梦想;越努力,越难过。
& & 每一个我毫无作为又毫无长进白天,时间都往前走一点点,然后把我扔在原地。
& & 日复一日,我被世界落得越来越远。
& & 余淮怎么会懂呢?他是一个走得比时间还快的人。
& & “你怎么了?”想了想,我还是开口问。
& & 余淮说不等他妈妈,可他还是没有回家。从见到他妈妈那一刻时,他就开始不对劲儿。我想知道原因。
& & 当然说了回家,也还是坐在这儿,我的原因却很简单。
& & 因为他。
& & “没怎么。”
& & 我猜到了是这种答案,并不觉得失望。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如果余淮此刻问我齐阿姨是谁,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他随口胡扯一个答案。
& & “我只是很烦我妈。”
& & 我刚刚特体谅、特宽容的形象忽然被他这一坦白给毁得彻底。
& & “你这是青春期。”我语重心长。
& & “不是。”他否定得非常坚决,但是没有故意跟我抬杠的意思。
& & 于是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为了劝解他的情绪而莫名其妙地去夸奖一位压根儿不认识的中年妇女也不是我的擅长,何况想起刚刚他妈妈那句没头没脑的“张牙舞爪笑什么”,我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 & 算了,自家还一堆烂事儿呢。
& & 所以我俩就都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并肩坐着,听着教学区那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只留下远处露出来的一道灯光。
& & 忽然心里变得宁静。
& & 我想起齐阿姨。
& & 我想如果是我亲妈今天来开家长会,表现得也不会比齐阿姨好,甚至可能几句话过后就让我在余淮面前丢尽面子。我第一次庆幸她是个善良的“外人”。那么多显而易见的相处之道,只有“外人”才愿意遵守,小心翼翼地远离那道名叫尊严的底线----亲人也不是不了解,只是感情淹没了这条线,毫无顾忌地倾斜过来。
& & 至于她看到我的成绩单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我忽然就不在乎了。哪怕她会在心中笑我考上了振华却还是垫底,哪怕她心中警醒自家儿子长大以后可绝不可能像我这么废物......无论她想什么,我相信她都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让我知晓。
& & 这已经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最大慈悲,我怎么可能不领情。
& &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那里聊了很多。我听着余淮讲起他们师大附中的那些传奇人物,把这些事迹同我现在和未来即将一一见到的面孔相匹配,第一次有种自己生活在一张巨大的网里的感觉。
& & “真厉害,”我真诚地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连收到打击之后开悟了,“其实你说的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我以前就听说过,当然比你跟我说的还要厉害----你知道的,传言嘛,都膨胀了好几倍。”
& & “没什么厉害的,这些人三年后你都会认识,会变得很熟悉,你也会越来越知道他们没什么大不了。”
& & 熟悉了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然后分离,越来越陌生,看他们在别的领域,果然成了更加厉害的人。而我最厉害的是曾经和他们熟悉。
& & 我不想让谈话变得太伤感。
& & “那同样作为传说人物的余淮先生呢?”
& & 我笑着问。
& & “哦,他啊,他的确很‘大不了’。”余淮一脸认真。
& & 嗯。我知道。可我没说。
& & “你后悔来振华吗?”余淮忽然没头没脑地问起。
& & 我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问我,问得直接,却没有给我被冒犯的感觉。第一反应很想要点头——然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梗住了我的脖子,我并没有如自己所料想地那样痛快。
& & 振华不好吗?虽然不适合现在的我,可是让我重新选择,我真的不会来吗?我爸帮我在志愿表上填了一串振华的时候,我拦着他了吗?
& & 我转头去看余淮,他的侧脸轮廓即便在黑夜中也没有模糊,像是无法融入一般。这里确实让我充满了挫败感,然而挫败我的人,并不让我讨厌。
& & 行政区连接着实验室区和教学我,两旁的走廊都有灯光,只有坐在中间的我们像是被困在水泥管里的虫子。
& & 我轻轻叹了口气,把后背靠在玻璃上,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 & “我没后悔来这里。”我很肯定地说。
& & 我只是后悔,我怎么这么笨。
& & 余淮笑了。
& & “耿耿?”
& & “嗯?”
& & “我们一直都坐同桌吧。”他没头没脑,毫无来由地讲了这样一句。
& & 我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 & 时间不仅仅没有带我走,更是大步后退,退回到了某个金色的下午,他对我说,耿耿,我们坐同桌吧。
& & 我们坐同桌吧,我们一直坐同桌吧。
& & “好。”我看着他点头。
& & 这是一件根本不由我们做主的事情,我们却早早地做了决定。
& & 在听到教学区那边传来的人声时,余淮从窗台跳了下来。
& & “你怎么还不回家?”
& & 一个半小时前就应该问的问题,他现在才说,彻底把我搞蒙了。余淮拍拍屁股,看我没动静,就抬眉毛看我。
& & “别这么看人,会有抬头纹!”我很认真地转移话题。
& & “我有事儿做,你快回家吧。”他也没有继续问我理由,而是挥挥手像打发小孩儿似的轰我走。
& & “什么事儿?”
& & “反正不关你的事儿。”
& & “你妈要给张平塞钱送礼?”
& & “你妈才要给张平塞钱送礼!”
& & “那你神神秘秘搞什么鬼啊!”
& & 余淮的表情像是要便秘。我觉得再逼人家也不太好,所以就也跳下窗台,拎起书包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回家,你赶紧去走后门吧。
& & 余淮破天荒地没有接茬儿继续跟我戗,而是朝我摆摆手,说过马路小心点儿,就转身进着教学区走了过去。
& & 我也朝楼梯小跑了两步。
& & 然后在他拐进教学区的一瞬间,转身跟了上去。
& & 动作行云流水。
& & 我不干正经的事儿都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
& & 余淮没有进教室。我们班就在教学区A区二楼走廊的中段,二楼的几个班级家长会还没结束。余淮就孤零零站在距离我们班后门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正在透过门玻璃看里面的情况。
& & 我也只能杵在拐角从远处时不时探头瞟两眼。走廊里连要柱子都没有,非常不利于我飙戏。
& & 不过余淮的举动让我十分纳闷儿,这怎么也不大像尖子生,只有闯大祸了的才会沉不住气地跑来留神家长会的进度吧?还是说他妈妈特别严厉,但凡没考第一名,回家就家跪门槛仨小时?
& & 我正胡思乱想,他悠悠地转过身回头看,吓得我赶紧缩回头。
& & 喘匀了气儿,我才想起来我书包里有相机,如果把相机镜头探出去一点点用录像功能观察不就行了吗?反正那么小一个镜头,隔了十米远呢,光线又昏暗,他肯定不会注意到。
& & 于是我就这样做了,一开始没有准备好,“咔嚓”先照了一张,我赶紧收手,低下头重新调整为录像模式。
& & 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人看我。
& & 是β。她正用古怪的目光看着我。
& & “你怎么这么变态啊。”她痛心疾首。
& & “你都去雇爹了,还好意思说我?”
& & 这次交锋我嬴,β摸摸鼻子,没回嘴。
& & “你雇到爹了吗?”我继续打岔。
& & “他们都没有当爹的气质,”β有些忧伤地摇了摇头,“你在干吗?”
& & “你又在干吗?”我回避了她的问题。
& & “我打算亲自跟张平谈谈,人生还是要自己掌握。”她还配合地做了握拳的姿势,令人不忍直视。
& & 我挺佩服她,多不着调的话到她嘴里都说得跟真的似的。
& & “你到底在干吗?”然后她就问了第二遍。
& & “我在等我妈。”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 & “等你妈怎么跟做贼似的?到门口去等嘛,陪陪我。”她拉着我的胳膊就要把我往门口拽,我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她拽了个趔趄,朝着走廊直扑过去。
& & 幸好就在这时,班级的前后门都打开了,家长们三三两两地拥出来,像天然的屏障,填补了余淮和我之间的距离。
& & β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恐慌,松开了我的手。这时我用余光看到余淮从后门走了进去,于是也顾不得安慰β,连忙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
& & “耿耿你去哪儿?你讲不讲义气!”
& & “人生还是要自己掌握的!”我头也不回地扔给她一句。
& & 其实我很难理解那些把讲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家长。虽然我妈妈如果在场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 & 此刻把张平紧紧包围的那一张张带着殷殷期待的脸,在焦灼的背后,其实写满了对孩子的不信任吧?我还记得我小学的时候,也曾经为了和我爸妈一起回家而等在走廊里。那时候门一开,班长和中队长的家长向来都是第一批离开──他们家的孩子那么优秀,有什么好问的?
& & 然而这种信任究竟是基于对孩子本身的了解,还是因为成绩单和老师在家长会上的表扬?
& & 我问过我爸这个问题,他说,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无缘无故的信任,即使是父母和子女之间,也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获得尊重。
& & 我那时候被他绕进去了,还觉得特有道理:“你要用实际行动来嬴得爸爸妈妈的尊重和信任啊,耿耿。”
& & 后来渐渐长大,我却越来越糊涂。实际行动是什么呢?是成绩吗?是排名吗?没有父母相信自己孩子是笨的,是劣于别人的,说小子笨就等于骂老子蠢— 所以成绩的下滑只能有~种推测,你不好好学,你贪玩,你早恋,你学坏,你…
& & 因为一个排位而信任,又因为一个排位而怀疑。
& & 即使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和爱,那缘故本身,也不应该如此脆弱和苍白。
& & 养了孩子十几年的是你,张平一个陌生人,真的比你更了解那个小孩在想什么吗?
& & 幸好今天来的是齐阿姨。我远远地看到她收拾好东西起身朝门口走来,就先躲到了一边,等她离开了,才从后门溜进去。
& & 余淮没有注意到我,他坐在靠窗那一组的第二排,紧紧地盯着他妈妈的身影——作为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他妈妈此刻竟然也带着殷切的笑容站在包围圈里,眼角眉梢流露出对某个正喋喋不休地拉着张平问东问西的妇女的不耐,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正对她虎视眈眈。
& & 我想了想,就走出教室,从后门绕到了前门。余淮和前门之间隔着人山人海,他绝对不会发现我,而这样我也能听清他妈要和老师说什么。
& & 我刻意忽略了自己的行为究竟有多么变态。
& & 我觉得,这种危急时刻不适宜有太多剧烈深邃的心理活动。
& & 很巧,我刚刚走到前门,就听到余淮妈妈的开场白。
& & “张老师,我是余淮的妈妈。”
& & 张平一笑,眼睛就不见了。
& & “哦哦哦你好你好,余淮这个孩子很好啊我没什么要嘱咐的学习很有自主性又聪明。总之很有正事儿你不用担心。”
& & 我估计张平也是被唠叨狠了,还不等余淮妈妈憋出一句话,他就立刻踩电门了一样用**堵人家。
& & 不过,余淮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很有正事儿,嗯。
& & 我抱着胳膊在一旁深深点头,也不知道自己与有荣焉的什么劲儿。
& & 然后,我就听见他妈妈急切地问:“张老师,我找你的原因是,能不能给他换个座位?还是让他挨着男生坐吧。”
& & 第二十三章 局外人
& & 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心灵感应这回事?
& & 比如在余淮妈妈飙出这句的瞬间,余淮大步朝讲台这边走过来,刚刚好越过一众家长,看到了我。
& & 当然我爸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对我这套宿命论的调调很不欣赏,毕竟我站在这个地方,只要不是瞎子,早晚都会看到。
& & 余淮只是楞了一下。然后就像没看见我一样,扭过头去,大声地说:“妈!”
& & 余淮妈妈哆嗦了一下,应该是没想到直接被抓包,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她是当妈妈的,在这种场合当然很硬气,白了一眼余淮,继续不依不饶地看着张平。
& & 于是就轮到张平坐那儿了。
& & “啊哈哈哈哈余淮妈妈你很老派啊哈哈哈哈,”张平的脸像涂了胶水一样僵硬,“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 & 周围的几个家长也都露出微妙的神情。毕竟,当众提出这样的要求,儿子还在身边呢,这举动实在有点儿二。
& & “张老师你不知道,他跟我撒谎啊!”余淮妈妈也感觉到了老师和周围人对她的微词,有点儿急了,“他哄我说,他的同桌是个男生,他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他跟女生一桌,他初中就和同桌……”
& & “妈!”
& & 余淮十七岁,声音并不属于格外深沉浑厚的那一种,可这一嗓子,却实实在在地让整个教室的桌椅板凳都共振了。
& & 咦,我竟然还能想到共振这么高级这么物理的名词。
& & 场面静默了几秒钟,余淮妈妈整张脸都在抽抽,余淮不声不响地看着张平,姿态却写满坚持。
& & 原本刚刚我非常心虚——屁颠儿屁颠儿地过来偷窥,还在人家母子最尴尬的当口被发现,我没奢望余淮事后能放过我。
& & 然而这样的余淮很陌生,陌生到让我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只吼了两次单音节的妈,也没怎么竖眉毛瞪眼睛,可是脸孔透露出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冷漠,让我强烈地感到自己被排斥在事件外。余淮妈妈指向的的确是我,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猜得到,他们在为另一个过去的人角力,与我无关
& & 他撒谎。他知道他妈妈不会让他和女生坐一桌,他初中就和同桌…
& & 就和同桌怎么了?
& & 我突然有点儿失落。
& & 张平适时地清了清嗓子。
& & “余淮妈妈啊,我能理解你,毕竟他们这个年纪,同桌要是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是会让家长有这种担忧。”
& & 张平一本正经的时候,难得的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 & “但他的同桌是耿耿呀,没关系的。”
& & 没关系你四舅奶奶啊!
& & 我正在内出血,听到门外“啊哈哈哈哈”的一阵爆笑,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β。
& & 而张平听到了笑声,朝门口的方向扭头,看到了我。
& & 我的表情估计已经把“你敢不敢再说一遍”写在了脑门上。
& & “哎呀,哎呀,耿耿也没走啊,耿耿,哎呀,耿耿,耿耿你家长在哪儿呢?我们正说到你呢。”张平连忙语无伦次地补救,梗得都快心梗了。他挤出五十多岁老教师的慈祥笑容,对我招了招手,以示谈话内容没什么尴尬和见不得人的。而余淮妈妈估计比我还想吐血,她看着我,不知道该不该
& & 笑一下,所以嘴角抽了抽就转回去了,继续看着张平。
& & “既然耿耿也在,我就简单说说我的看法,”张平干笑了两声,又恢复了正经的状态,“那个,余淮妈妈啊,这个我可得说句公道话。”
& & 他贱兮兮地分别看了我、余淮和余淮妈妈一眼。
& & “耿耿这个孩子很好,余淮也是好孩子,好孩子都心里有数,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但是也担心得有点儿过了,至少我没看出任何不妥当的苗头。如果有的话,不用你说,我这个班主任也会有所作为的。对教育呢,我也是有很多心得体会的。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要靠疏导和自觉,否则我就是给他换了个男生同桌,他也照样能搞出小动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点各位家长肯定有体会吧!”
& & 周围家长立刻配合张平做出尴尬的“心有戚戚”状。
& & 张平冠冕堂皇的一番话把场面的主动性牢牢握在了手里,但余淮妈妈必然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几次张口想插嘴,却再次被张平截话。
& & “余淮妈妈啊,请你理解,班级的座位安排是公平的,随意调动,对其他同学和家长我也交代不了。”
& & 余淮妈妈咧咧嘴,余光看到了周围人的不耐烦,叹了口气,迅速变脸。
& & “张老师谢谢你,改天我单独来找你,原因现在不方便说。”
& & 余淮妈妈说完这段生硬的话就走了,也没回头喊余淮跟上她。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脸上挤出半分笑,有点儿局促地说:“耿耿,真不好意思啊,你别怪阿姨,阿姨不是针对你。你是好孩子。”
& & 最后那句“你是好孩子”显然是场面话,算是对卷入其中的我的安慰。
& & 她也知道我无辜。
& & 这种无辜没有让我有任何沉冤昭雪的欣喜。
& & 让我难堪的,正是这种无辜。
& & 我没敢看余淮,趁他妈妈出门的机会,也一转身溜了。
& & 刚走出门,β就迎上来,一脸神秘地说:“我什么都听到了,但是我不会说的。我是不是特够意思?”
& & “你以为教室里的那**家长都是哑巴吗?”我低声吼道。
& & “哎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她吐了吐舌头,“听下来似乎是很有料,不过应该跟你没关系,你别担心了。”
& & 我没搭理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 & “还是你巴不得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她贼眉鼠眼地又凑上来。
& & “自求多福吧你。”
& & 我拎着书包大步向前走,在楼梯口刚好赶上—大批家长下楼。我混入其中,像—条死鱼淹没在了沸水里,不觉得疼,只觉得热闹。
& & “我儿子回家都说,林杨不考学年第一,他都不习惯了。”
& & “我倒觉得是好事儿,得好好敲打敲打他,省得太顺了会骄傲,这小子从几年前就开始跟我阳奉阴违地搞小动作了。”
& & “杨杨那么乖,你就别那么高要求了,我倒是愁我家蒋川,都半大小伙子了,还什么事儿都不上心,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你说这可咋办。
& & 我被人潮缓缓冲下楼梯的过程中,身边的家长们就没断了絮叨,尤其是走在我背后的这两位,似乎是熟识多年了,话题从两个孩子的考试成绩一路聊到班主任女老师的假LV包字母根本没对齐,到一楼的时候已经进展到了不知今年冬天单位年货是不是又要发大米,这回家里男人必须去帮忙扛……
& & 我浑浑噩噩地听着,忽然灵光一现。
& & 林杨,不是余淮的初中同学吗?他以前说起他的初中同学都有谁来着?我在脑子里慢慢地回忆他曾经跟我提过的网吧逃亡事件:好像有林杨和刚刚那位阿姨提到的自家儿子蒋川,还有一个男生,哦,还有那个特别漂亮的叫凌翔茜的姑娘,嗯,这个女的不算。
& & 我这样专心又散漫地想着,慢慢走出了学校大门,看着公交车站上乌泱乌泱的人**,我伸出僵硬的胳膊,很奢侈地打了一辆出租车。
& & 司机很多事儿地问:“哟,小同学,刚开完家长会啊,你家长呢?”
& & 我咧咧嘴:“做准备去了。”
& & “准备啥?”
& & “家里菜刀钝了,他们要先回家磨一磨。”
& & 我在车上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是小林帆接的。我这才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齐阿姨来帮我开家长会了,我爸又不在家,林帆晚饭是怎么吃得?
& & “没事,姐姐,我在外婆家吃过了。”
& & “齐……你妈妈回来了吗?”
& & “刚回来,她正要我打你手机问你在哪儿。她让你快点儿回家吃饭。”
& & “那,那我爸呢?”
& & “耿叔叔还没回来呢。我听妈妈说,他和领导去吃饭了。姐姐你在哪儿?”
& & 我叫他妈齐阿姨,他叫我爸耿叔叔。
& & “哦,那没事儿了。我……”我搜肠刮肚了一下。
& & “是这样,我有个同学,哦,是女的是女的,”我补充了一句,以防万一,“她家长会遇到点儿不顺,我陪她一会儿,所以回去晚了,马上到家,让你妈妈别担心。对了,我吃过饭了,别做我那份。”
& & 我不想在我爸不在的场合里和齐阿姨单独吃饭。
& & 有些人你并不讨厌,甚至随着交往的加深你会越来越欣赏他们,前提是老天爷没有提前把你们放在尴尬的位置上。
& & 如果她不是我后妈,我想我会很喜欢这个阿姨吧?
& & 不知道是她有意为之还是我们的尴尬关系所致,我和齐阿姨之间的客气,像一道透明的墙把彼此隔绝开。我爸是一扇门,而现在这扇门关上了。
& & 我也不想知道她是否认真研究了张平给出的那张凌乱的成绩排名表,会不会很有闲心或者很有目的地去计算我究竟在班级的第几梯队—这是我自己拿到成绩单之后好几天里都不曾做过的事情。我自己那份成绩单被我埋在了书包的最下面,被各种课本和练习册的书角戳得千疮百孔,皱得像一扇破碎的百叶窗。
& & “师傅!”
& & “怎么啦?”
& & “您能不能慢点儿开?”
& & “慢点儿开?”
& & “嗯,就是,但凡红灯您就停。”
& & “怎么着,我之前遇见红灯难道没停?”
& & “不是不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跟他说我现在心情很糟糕,希望他多开—会儿? 这不是有病吗?
& & “不想回家是吧?”师傅忽然问起。
& & “嗯。”
& & “我劝你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死早超生,你回家越晚,你爸妈菜刀磨得越利……”
& & 他还记着这茬儿呢。我翻了个白眼。
& & “小姑娘,我这儿可有后视镜啊!”
& & “师傅,我错了。”
& & 然而这位师傅的确开始慢慢开车了。原本他都快到我家了,路口一打方向盘,直奔犄角旮旯的老城区去了。
& & 我一开始还心生感激呢,后来一想人家乐不得拉到一个不想下车,计价器蹦字儿蹦得欢乐,最后还不是我爸买单。
& & 所以我还是应该感谢我爸。
& & 我摸摸口袋,决心奢侈—把。
& & “师傅,可劲儿跑,先给我开个五十块钱的!”
& & “好嘞!”
& & 第二十四章 夜游
& & (No.133-136)
& & 我的家乡不是一座很美的城市。
& & 北方的城市都有一张粗糙的脸孔,风沙雨雪本就让它天然与精致绝缘,而流水般的市领导班子又习惯瞎指挥,今天重建老城区明天开发大江边,楼还没建好,市长就换了,只剩下一栋栋突兀的建筑挂着艳俗的脸,像青春痘溃烂后的疮疤。
& & 曾经,我是说一百年前,它曾经是个美人。犹太人、日本人和俄国人在那个年代移居此地,各式老建筑浓妆淡抹,却意外的和谐。
& & 重工业桂花有过很多不合理,很多好东西都被毁了。
& & 爸爸说,“文化大革命”时期,那些漂亮的教堂、美术馆和老餐厅都被砸的差不多了,留下的残垣断壁被后人良心发现地修缮翻新,却也涂抹上了一种廉价的现代化气息,再下多少年的大学都洗不掉了。
& & 在我爸说起这些的时候,我短暂地忘记了他是个喜欢看《还珠格格》和打太极拳的未老先衰的公务员。
& & 可我并没有遇见这个城市最好的时代。曾经它让世界各地的人千里迢迢地赶来,而现在,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 & 我想到余淮,想到那个时间暂停的黄昏,我问他,可不可以一起种一棵树。
& & 人是会跑的,树却没有脚。
& & 看着窗外昏黄灯光下的街景,不知道怎么眼睛有点儿湿。
& &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 & 我觉得某一部分的我自己还停留在黑暗的行政区的窗台上,一遍遍地回放着一句话,耿耿,我们一直坐同桌吧。
& & 内心深处,我一直有一种预感,这也许是我从余淮那里能够得到的最......的一句话。
& & 最什么?我不知道。或许我是知道的,可我不承认。
& & 然而现在整个人刚刚从家长会现场那种懵懂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当时没有被处理掉的信息,字里行间,眼角眉梢,都浮现在了车窗上,分外清晰。
& & 余淮和他妈妈撒谎,说自己和男生一桌,是因为他有“前科”。
& & “前科”对象是他初中的同桌。
& & 这不难推理。
& & 但是,“耿耿,我们一直坐同桌吧”,这又算什么呢?是对初中同桌的怀念,还是对他妈妈的反叛?
& & 我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 & 车子开到了犹太老教堂。窗外是一百年前,背后是21世纪的振华,只    有这辆车带着我逃离时间的捕获。
& & 我叫耿耿,给我起名的两个人各奔东西,把惨不忍睹的成绩单交给一个外人。
& & 说要一直和我坐在一起的人又口是心非。
& & 我是个被丢掉的纪念品,又被捡起来纪念别人。
& & 我正在后座呜呜呜哭个没完的时候,车缓缓开到了我家小区门口。
& & 但我此时哭出了惯性,怎么都刹不住闸。
& & “呜呜呜多少钱呜呜呜真的正好五十啊呜呜呜师傅你真专业呜呜呜鸣呜……”
& & 司机师傅被我气乐了。
& & “姑娘啊,先不用给钱,你慢慢哭吧。”
& & 他用烟酒嗓缓缓说出这句话,就像喊了预备齐,话音未落,我就开号啕。
& & 司机师傅点了一支烟,没催我,也没安慰我,只是打开半扇车窗慢慢吐着烟圈,任我哭得东倒西歪,就跟一上楼真的会被我爸妈砍死一样,先给自己号五十块钱丧。
& & 等我差不多哭累了,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我用纸巾抹抹眼泪鼻涕,还在惯性地一抽一抽,还有点儿打嗝。
& & 连我都觉得自己这哭相过于真诚。
& & “师傅,谢谢你,你真好。”
& & “没事儿,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她跟你一样,每次开完家长会都不乐意回家。哭吧哭吧,小孩有小孩的苦衷。”
& & 我鼻子又有点儿酸。
& & 来自陌生人的体谅总是很煽情。
& & “是不是觉得我跟她特像,所以就同情心泛滥了?”
& & “哪能啊,”师傅哈哈大笑,“她要是像你这么败家,我早就吊起来打了!”
& &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我家楼下有一堆不知道哪个邻居扔在那里的破家具,其中一面破破烂烂的穿衣镜正好发挥了作用。楼下的门灯坏了,我只能踩着大衣柜凑近镜子,然后举着手机,用屏幕的光来照自己,看看眼睛有没有红肿什么的。
& & 然后就听见背后一声惨叫和狂奔的声音。
& & ……大晚上在室外踩在小垃圾山上对着幽蓝的光照镜子的确非常没有社会公德心,但是我也被对方的尖叫吓了个半死。
& & 无心再照,我只能随便拨了拨刘海儿,低着头上楼,拿钥匙开门。
& & 一开门,就看到客厅里齐阿姨正在收拾碗筷,闻到炸带鱼的味儿我才忽然觉得饿了,非常饿。
& & “耿耿回来啦?”她没有抬头看我,而是专心在收拾桌上的鱼刺,“要不再吃点儿饭?”
& & “要。”我的嗓子有点儿哑,齐阿姨听到之后,抬头看了我一眼。
& & 我猜我再怎么收拾自己,眼睛应该还是红的,掩饰也没用。
& & 幸而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很温柔的笑笑说:“那你先换衣服,洗洗手,我给你热饭。”
& & “不用热了,拿开水泡泡就行,我喜欢吃水泡饭。”
& & “行。”
& & 她转头就去了厨房。我突然很想谢谢她。
& & 可能是因为哭得太使劲儿了,我吃饭的时候就觉得后脑勺隐隐约约地疼,有点儿缺氧。吃完饭我觉得不好意思,要去刷碗,齐阿姨和我争了半天,到底还是让我回去了。
& & 我破天荒地没有坐在书桌前装模作样,而是盘腿坐到客厅,跟小林帆比赛了最后一局四驱车。
& & “你们学校是不是很多男生都喜欢玩这个? ”
& & 他使劲儿点头。他认真玩四驱车的时候,语言功能基本上是废弃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节省不必要的血液循环。
& & “你说人为什么总要挤到同一条赛道上面去呢?就不能换条道跑跑?” 我也没指望林帆这小屁孩儿能明白我在说啥,只是自己絮叨絮叨。
& & “这是规定。”他炯炯有神地盯着车。
& & 我就知道他听不懂。
& & “不过也可以不比,可以自已随便跑着玩,也没人非要跟你赛,都是 自愿的。”
& & 这倒把我说愣了。
& & 直到我睡觉前,我爸还没回来,倒是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妈打过来—个电话。可我没有接。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跳来跳去,然后终于安静下来。
& & 我睡得很安稳,也许是哭累了。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客厅的响动,是我爸回来了。
& & 应该是喝多了。齐阿姨去迎他,我爸不知道在絮叨什么,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有没有提不该提的人,有没有回忆不该回忆的过去,我不得而知。
& &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自己。
& & 确切地说,是五岁的我自己,穿着小时候最喜欢的嫩绿色的棉布连衣裙,胸口有一朵白色的花,枝条从胸口斜斜地穿过来,盛开在盘扣的领口。 我爸爸牵着我,穿过家门口暴土扬尘的上坡路。那时候,我爷爷奶奶还在对我爸妈这对苦命鸳鸯实行封锁政策,我家住在动迁区的**房,用我爸的话说,邻居都是破落户,孩子必须牵好了,否则随时可能丢失在卡车上的麻袋里。
& & 我被沙子迷了眼睛,一边揉一边问他我们去哪儿。
& & 他说,我们去接妈妈下班,然后去公园跟门口的忍者神龟照相
& & 我笑得特灿烂的时候,看起来就会有点儿缺心眼儿。
& & 爸爸问,耿耿,你开不开心?
& & 我说:“开心。”
& & 爸爸忽然说,长大了你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 & 我说不会的,我只要记得现在多开心,以后就能和现在一样开心了。 我刚说完,忽然就在大土路上学着电视上的女战士希瑞一样,动作舒展而虎逼地摆了一个pose (姿势),特大声地喊I,耿耿,记住这一刻吧!
& & 然后我就忘了
& & 忘了十几年,在一个梦里,突然想了起来。
& & 就像五岁的耿耿扔了一只漂流瓶,在时间的海洋里漂啊漂’终于,终于被十七岁的耿耿捡了酿 我是哭醒的。
& & 五岁的耿耿简直是个弱智。
& & 她以为开心是一种和游泳或者骑自行车没有区别的技能,一朝学会了就永远不会丢掉。
& & 第二十五章打探 (No. 137—
& & 第二天早上我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有小半同学刷地一下转头看向我。 幸好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亏我这还是从后门进的,要从前门进来,估计一定很庄重。
& & “免礼,免礼,我点点头,“不用这么客气。”
& & 他们“轰”地一下笑开了;简单蹦蹦跳跳地来到我身边,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余淮的桌子上。
& & “我都听说啦。”
& & “看出来了。听谁说的? ”我一边脱羽绒服一边说,顺便把手套, 放在窗下的暖气上烤,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语气和神态都非常轻松淡定”
& & “β”
& & 我他妈就知道。
& & “她还真是置个人生死于不顾啊,自己都找不着爹了,还有机会跟你讲八卦,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 & “听说余淮可爷们了,,两嗓子就把他妈吼跑了,你在旁边看着是不是特感动?嗯?你说话啊耿丽叶!”
& & “耿丽叶? ”
& & “是啊’勇于反抗的余密欧和耿丽叶,你觉得这个称号怎么样?我昨天在被窝里想了一晚±呢,你要是觉得不错,我今天上午就传播出去。”
& & “你要是敢这么干,今天中午我就让你和β化蝶,你—信—不--------信?
& & 我一边说一边随意地拿出下午美术课要求携带的削铅笔刀,随意地在桌子上划了两道,随意地朝她笑了笑。
& & “再见耿木兰。”她跳下桌子转身就跑,就在这时,余淮穿着大羽绒服晃进了教室。
& & 大半个班级都回头行注目礼。
& & 余淮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抬手轻轻地一挥:“众爱卿平身。”
& & 那一刻,连我都觉得我俩很配。
& & 这种臭不要脸的念头只在我脑子里露了个脸,就灰溜涠地退场了。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剪了个头,很短的寸头!昨天大晚上的跑去剪头发?他当他是谁?爱情受挫的十四岁少女吗?
& & “你……”
& & “怎么样? ”他坐下,给温暖的室内带来一股新鲜的寒气。
& & “”效果很……愤怒我实话实说。
& & 每根头发都很愤怒。
& & “哪儿那么多事儿啊你,十块钱剪的头发还那么多要求。”
& & 我就说了五个字儿,怎么就要求了?
& & ”挺值的,”我没好气儿地说:“花十块钱剪了个二百五的头。”
& & 余淮大笑起来,脱下羽绒服,从书桌里掏出校服外套穿上,也没有继续接茬儿,而是拿出英语单词本背了起来。
& & 我也不甘示弱地拿出英语练习册,只是一道题也没做出来。
& & 耿耿同学,说好的“大气而冷淡”呢!为什么是你先开口搭腔?今天 早上刷牙时想好的战术去哪儿了?
& & 整个上午我们俩都特别正常。上课时他低头做竞赛题,我继续保持专注的愚蠢;下课时我和简单闲聊,他和徐延亮扯淡。
& & —切都很正常,就像昨天晚上家长会我没有跟踪过他,他妈妈也没有说过给他换男同桌。
& & 除了我们两个几乎不讲话。
& & 他梳着二百五的发型,我长着二百五的脑袋,安安静静地并肩而坐
& & 没有划三八线,可是东西各归各位,他的胳膊肘和我的演算纸再也没有随
& & 随便便过界。
& & 只有张平在讲课的时候偶尔扫过我们这一桌,眼神有点儿探询和关切的意味。余淮一如既往地不乐意听张平絮叨那些简单的例题,埋头做着自
& & 己的练习卷,而我会在张平看过来时,努力地朝他咧嘴一笑。
& & 笑完我就觉得非常委屈。
& & 我做错什么了?'不就是跟踪了一下吗,我道歉不就行了吗,人都有好奇
& & 心,何况他瞒我的事情的确跟我有关啊,冷战个屁,又不是结婚七年!
& & 所以当上午最后一节课一结束,我就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身,调整了下嗓音,冷淡地说:“同学请让一下。”
& & 余淮肩膀耸动了一下,可能是被我的装腔作势惊到了,但也没说什, 就扔下圆珠笔,默默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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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打探
& & 我出门后直奔楼上而去,把简单和β的呼唤抛在身后。
& & 二班就在我们五班头顶上
& & “同学你好,请找一下林杨。”
& & 不怪乎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爷们几,因为我提着一口气,在问出 问题之前绝对不能泄,否则就会撒气的气球一样倒着飞回去了。
& & 林杨可能是刚睡醒,脑门上还印着红印呢,就哈欠连天地来到了后门。
& & ‘‘你好像很困啊,身体还好吧?”我决定还是先迂回地寒暄一下,“那 个,你还记得我吗?”
& & 林杨被我这句话问得有点儿警惕,眼神中也没有睡意了。
& & 我也意识到自已的行为很像来表白的。
& & 或者卖保险的。
& & “不是的,小姑夫,我不是来跟你套近乎的。”
& & “小姑夫”三个字让他“腾”地脸红了,是从脖子根儿蔓延铺展的一片红,我从没见过谁能脸红得这么有过程感。
& & “你好,你好,大侄女,”他没否认,尴尬地挠挠头,忽然眼底有几分 狡黠闪过,“哦不,你好,侄媳妇。”
& & 我想,我此时也脸红得非常有过程感。
& & “不,不开玩笑了,”我竟然在他面前像个憨厚的农民一样搓了搓手, “我有个事情想问你,是,是关于……”
& & “关于我侄子的?”
& & “胡扯! ”我急得大吼了一声,二班有一大片人“刷”地回头看向我们’ 我在目光对焦之前拽着他的校服袖子迅速逃离,边跑边纳闷,这男生不是成绩很好的嘛,怎么有点儿二啊?
& & 背后有几个男生遥遥地在喊“林杨你吃不吃饭了” 估计计他们看到的都是林杨和一个丧心病狂的女子携手狂奔的背影。
& & 走进食堂的时候,我看着乌泱乌泱的人**终于泄了气。
& & 我以前一直都和简单β搭伙吃饭的,来食堂的次数不是特别多,因为我们三都觉得食堂不好吃,更喜欢在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偷偷摸摸地给学校周边的小饭馆和麻辣烫烤串摊子打电话叫外卖,然后一到中午就溜到学校操场的栅栏边,和栅栏外的小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 & 食物从栅栏外递过来的时候,β忽然擦了擦眼泪。
& & “真他妈像探监啊。”她抽噎着说。
& & 说实话,对我这么保守又老实的姑娘来说,忽然抛下两个姐妹来和一个陌生男生单独吃饭实在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何况男生长得还挺好看的。
& & 林杨本来是打算跟我在避开人**的行政区讲讲过往历史的,在我吭吭哧哧地问出“你知道余淮初中的同桌......”这半句话之后,林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并表示这个故事“实在说来话长”。
& & 所以我们就来了食堂。
& & “我很少在真正的饭点儿来过食堂,人真多啊。”我没话找话。
& & 林杨在四处张望,根本没理会我。
& & “一楼人太多了,上二楼吧。”我指指楼梯。
& & 他还是没看我,不过装模作样地伸出食指对我比出了一个“嘘”。
& & 嘘你四舅奶奶啊,食堂都已经快吵死了好吗!
& & 林杨忽然眼神一亮,直接迈步朝某个方向走过去,扔下一句:“跟上,表现得自认点儿!”
& & 什么叫表现得自然点儿,我让你吓得都快顺拐了。
& & 于是我一副“我可很自然啦”的姿态,跟在林杨后面东拐西拐地躲避汹涌人潮,终于在一根大柱子后面停了下来。
& & “坐那儿去吧。”我指着柱子左边靠窗的位置,挨着柱子多憋屈。
& & 林杨摇摇头,又探出头瞟了一眼,才转回来对我摇摇头:“就这儿,你做对面去,这个位置留给我。”
& & “小姑夫,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变态。”我直言不讳。
& & 林杨笑了笑,压根儿没想跟我解释,只是样子既紧张又可怜。
& & “你吃啥,我去买。”
& & “不用了,我不好意思蹭饭吃。”
& & “你乖乖占座吧,一会儿连个位置都找不着了,记住,旁边的空位千万不能让别人坐,否则一会儿你就甭想听八卦了。”
& & 学习好的人,毛病真是多啊。
& & 林杨去买饭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一副对我特不信任的样子。我看他走得有点儿远了,就赶紧站起来,坐到对面林杨给自己预定的位置上抻长脖子使劲儿往柱子后面看。
& & 余周周正在往桌子上摆餐盘,不经意中抬起头看到我,友好地笑了一下。
& & 原来是小姑姑。
& & 我当时就有点儿心慌,万一她跑过来跟我寒暄,再看到林杨,林杨一紧张再把手里的餐盘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两人来一段“你听我解释”“我不听”
& & 不过,林杨这套跟踪战术真是不咋地。
& & 我刻意忽略了昨天晚上我干过更不咋地的事情。
& & 我正在胡思乱想,余周周已经坐在座位上低头吃饭了。她身后坐过来一个冷冰冰的姑娘,端着餐盘坐到了她旁边。
& & 是上次那个主动跟我说话但是压根儿不认识的姑娘,我记得她上次说过名字,可我现在又忘记了,有点儿小尴尬。我下定决心以后有机会了就打听一下。
& & 机会很快就来了。
& & 林杨端着餐盘坐下来,眼神飘向柱子后面又迅速飘回来,一张脸平静如水。
& & “坐余周周旁边的那个女生是谁啊?”
& & 我问完这个问题,林杨的脸已经扎进了饭盒里。
& & “你......”
& & “对,我都看见了。”
& & 林杨尴尬地把餐盘推到我面前:“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肉,两荤两素,你尝尝看吧。”
& & “谢谢小姑夫。”
& & “......不,不客气。”
& & “所以那个女生是谁啊,好像和她形影不离的。”
& & “我只知道叫辛锐,是她初中同学。咦,那不就也是你初中同学吗?你怎么会不认识呢,你们学校总共才几个能考上振华的啊。”
& & “怎么说话呢,我们十三中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 & “从哪儿看出来的?”
& & “我。”
& & 林杨面部微微抽了几下筋。都是成绩好的男生,他可比余淮厚道多了,至少嘴要笨一些。
& & 正在这时一个男生从旁边经过,忽然停下脚步,敲了敲桌子。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端着餐盘的楚天阔。很好看的一张脸,突然出现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
& & 林杨笑了,正要说点儿什么,楚天阔就敲着桌子长叹了一口气。
& & “还是你的日子舒坦啊,知不知道,在我们班只可以搞同性恋。”
& & 林杨拍桌子大笑,笑到一半可能是害怕柱子后面的余周周她们听见,又赶紧压住了,一张脸憋得通红。楚天阔熠熠然走开了,走之前礼貌性地朝我这个陌生人点点头。
& & “什么意思?”
& & 林杨低声说:“你没听说吗?一班班主任刚开学就把全班座位都安排成男生和男生一桌、女生和女生一桌,说是为了防止早恋。”
& & “早恋”两个字戳到了我心里,林杨还在闲扯一班那些有的没的,我终于鼓起勇气。
& & “小姑夫,说正题吧。”
& & 林杨瞬间抬起头,给了我一张巨大的笑脸。
& & “急了?”他笑嘻嘻地问。
& & 整张脸写满幸灾乐祸。我就知道,我戳穿了余周周的事,他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 & “你先告诉我,你余为什么要关心这件事情?我可不能随随便便把淮的事情讲出去。”
& & 你都随随便便拉我来食堂“说来话长”了,你装什么啊!
& & 我硬头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不包括余淮说要永远坐同桌导致我心理落差过大恼羞成怒这一段心路历程。
& & 林杨张大了嘴,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才说:“余淮他妈妈行事风格还是这么生猛啊。”
& & 我深以为然:“所以以前也很夸张咯?到底发生过什么?”
& & 林杨叹口气;“这个真的不方便说啊。”
& & 然后很流畅地说了。
& & 那个女生叫陈雪君。
& & 这个如此琼瑶的名字一报出来就已经让耿耿同学有种自杀的冲动了。
& & 为什么我叫耿耿?人家就能叫陈雪君?
& & “我还是觉得说这些不大好啊……”林杨扰扰头,“耿耿……”
& & “叫我芊芊。”我一脸严肃。
& & 第二十六章  陈雪君
& & (No.141-No.144)
& & 陈雪君很美。
& & 这是我在林杨百般遮掩下,从他语言中总结出来的。
& & 陈雪君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成绩很差,做事情有种不管不顾的劲头。
& & 一个性格像男孩子的漂亮女孩子,可以想象她多么受欢迎。
& & 我全程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好像自己只是单纯地在八卦自己的同桌似的。
& & 直到林杨忽然中断了自己的叙述,小心翼翼地说:“耿耿,你能别笑了吗,渗的慌。”
& & 有吗?
& & 陈雪君是从省城所管辖的某林业发达的小县城转学到余淮所在的师大附中的,由此可见家中要么财力惊人要么权势滔天。当然我用词有点儿太夸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听个开头就急着给陈雪君塑金身。
& & 好像这样自己就不难堪了似的。
& & “她初二刚到我们班的时候是个特别单纯的女生,很活泼,但是真的……”林杨斟酌半天,很艰难地吐出一句话,“真的挺美见识的,闹过不少笑话。”
& & 然而陈雪君大方又乐观,经常请同学吃东西,不,是经常请男同学吃东西。当她迅速地熟悉了省城的环境,整个人也变得明亮又耀眼。
& & “陈雪君谈过很多……男朋友。”林杨说起这个的时候,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 & “那她有没有和你……”我嘿嘿干笑。
& & 我当然一点儿也不关心林杨和陈雪君的关系。我想问的是另一个人。
& & “怎么可能!”林杨身子往后一撇,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我。
& & “对对对,当然,她是你的好兄弟余淮……”
& & “也没有!”林杨一个劲儿摇头,“耿耿,你妹事儿吧?”
& & 我挺讨厌自己这个样子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勇气听下去,所以拼命给这个故事安上最坏的走向,好像只要这是我自己猜中、自己说出口的,就没什么不好接受的了。
& & 我不再插话,示意林杨讲下去。
& & “我们初中班主任抓早恋抓得很严格,所以陈雪君就成了重点看护对象。不过,我们班主任可不像一班的班主任,她只将陈雪君的情况单独处理。”
& & “怎么处理?”
& & “先是让她和女生劳动委员坐在同一桌,后来又换成和女生学习委员坐同一桌,反正折腾了半天,把全班能带动陈雪君上进的女生都换了个遍。可她和女生处不好。我们班女同学凡事被分到和陈雪君一桌的,几个星期后都会跑去找老师要求调座位。”
& & “为什么?”
& & 林杨又开始苦恼地饶头:“你是女生,你自己想吧,我怎么知道啊,大概就是女生的小心眼吧。”
& & “你说谁小心眼儿,陈雪君还是‘那些女生’?”
& & 这个问题很重要,答案直接反映了林杨和余淮他们这些男生对陈雪君的态度。
& & “我觉得半斤八两。”林杨很肯定地说。
& & 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 & “但是余淮觉得陈雪君比较无辜。”
& & 女生的小心眼儿是什么呢?
& & 简单和β曾经跟我说起她们两个初中时是怎样成为好朋友的——因为上厕所的时候一起偷偷说了班主任的坏话。那时她们的班主任深受全班同学爱戴,只有她们两个觉得班主任虚伪而做作,尤其在其他同学慢慢地发现班主任的真相后,她们俩更是格外珍视这份英雄所见略同。
& & “略同,而且略早。”β在旁边补充道。
& & 女生的友谊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共同的秘密,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爱好,或者共同的厌恶?
& & 那个班级里,女生们共同的厌恶,叫作陈雪君。
& &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通过林杨后来的叙述,我还是听得出来,陈雪君能让一心向学的女生厌恶她的轻浮和自在,也能让轻浮自在的女生厌恶她的魅力和受宠。
& & 既厌恶她敢追求,更厌恶她追求到了。
& & 最让女生们不可忍受的是,她是个很善良热情的姑娘,除了男朋友多一点儿,太爱涂指甲油,喜欢乱花钱,几乎找不到什么可以指摘的人品问题。
& & 所以作风问题在保守的师大附中就显得格外重要。
& & 她会再学习委员指责她指甲油问道太难闻让自己头痛到无法做题时,睁大眼睛无辜地反驳:“我这瓶指甲油是我爸爸从国外买给我的,绝对环保,没有刺激性的,一丁点儿味道都没有,老师不信你闻闻!”
& & 林杨讲起这一段时哈哈哈哈哈笑了半分钟,我也忍俊不住。
& & “余淮当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本来就很讨厌学习委员那个女生,因此故意用特别大的声音说:‘你的指甲油其实熏到她眼睛了’。全班哄堂大笑,班主任一气之下,就让陈雪君去和余淮坐同桌。”
& & 是这样。我笑笑。
& & “就不怕他们早恋?”
& & 我有点儿沉浸在故事里了,问问题时嗓音也不那么涩了。
& & “陈雪君怎么可能看得上余淮啊,她喜欢长的帅的。”
& & 林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浑然天成的瞧不起人的坏劲儿,让我终于意识到,他到底还是超级赛亚人林杨。
& & “不过,我们班主任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她也是女的,比这帮小姑娘多活了二十几年,小姑娘心里那点儿弯弯绕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倒不如让一个成绩好的男生去影响一下陈雪君。”
& &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没放弃陈雪君,理我也对这位班主任老师的韧性充满敬意。
& & 那时候,余淮正在发育,个头一个劲儿往上蹿,热爱运动,言语刻薄,对女生有种抗拒感,像只还没进化的猴子。
& & 以上这些事林杨说的,虽然有点儿毒,我觉得应该也差不离。余淮现在仍热处在一个慢慢长开的阶段中。
& & 班主任对他,是放心的吧。
& & 林杨他们几个哥们儿自然是坏笑着看热闹,班里的女生们冷眼旁观满是不屑,只有陈雪君开开心心地第一时间把零零碎碎都搬到了余淮旁边。
& & 小夹子小镜子小瓶子小罐子,满满当当满桌子,眼看就要漫过去。
& & 余淮特别冷漠地用油性笔在桌子上画了一条三八线。
& & 被林杨称为史上第一条由男生亲手主动画成的三八线。
& & 这顿饭已经把食堂大半的人都吃走了,空空的大堂里开始显得有点儿冷。
& & 林杨探头看了看柱子后面,我也回头瞟了一眼,桌子早就空了。可能是在林杨讲得尽兴的时候,她们就吃完离开了。
& & “真不好意思啊……”我再次像个农民一样搓了搓手。
& & “没事啊,”林杨笑得很阳光,“反正每天她们都在差不多同样的区域吃饭,下次吧,下次。”
& & 下次……下次你要干什么?
& & 我第一次见到谁能把跟踪这种事说得这么敞亮又自然的。
& & 我们的午休时间是从十二点到一点半,很多同学用半个小时吃完午饭之后都会回教室小睡一会儿,也有男生喜欢去篮球场打打球,刻苦的同学会自觉去上午自修。
& & 我看看手机,已经一点十分了。
& & 可是故事只讲了个开头。我知道了陈雪君是谁,却愈加看不清余淮是谁。
& & “我得回去了,”林杨有点儿苦恼,“不过我现在就把后半部分的梗概讲给你听。”
& & 梗概……我一头冷汗。
& & 我们一起端起餐盘朝残食台走过去。
& & “她们两个一起做同桌大概有半年多的时间,直到初三那年冬天。出乎我们的意料,除了余淮经常把越过三八线的指甲油往垃圾桶里扔以外,他们相处还挺融洽的,主要原因好像是陈雪君也很喜欢看球,在我们班女生中挺少见的,人也大咧咧的,不烦人。”
& & “看球?看什么?欧冠意甲世界杯?她支持哪个球队?余淮呢?”
& & “陈雪君嘛……她支持哪个球队取决于那时候她的男朋友是谁。”
& & 林杨觉得自己这话很俏皮,说完就开始笑,把餐盘往残食台一推,继续说道:“余淮倒是什么都看,他是曼联的铁杆。”
& & “那陈雪君也喜欢过曼联吗?”
& & 林杨愣住了。他没回答,用一种略带温柔的眼神看了看我。
& & 原本余淮的妈妈并不知道这些情况。余淮的父亲在非洲支援基建,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一趟。余淮妈妈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一个青春期的儿子,还要顾着父母公婆,亚历山大,幸而余淮很懂事。所以对妈妈而言,只要余淮成绩还保持在前三名,依旧是“振华苗子”,就没什么好操心的。
& & 余淮的小学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学校,是妈妈疏通关系择校送进师大附中的,一开始有点儿不适应,但很快就跟上了步伐,和林杨等人成为好哥们之后,他就想要朝着竞赛生的路子发展。
& & “那时候我们几个都在准备初三的数理化联赛,得一等奖的就可以去北京考少年班了,等于提前迈入大学。但是因为非典,北京都封锁了,这个考试今年也就取消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总之余淮是半路出家,但是他学得真的不错,能再多点儿时间准备应该会更好的。这些他妈妈是不知道的,准备竞赛很消耗精力,初三连着几次月考他都考砸了,他妈妈问不出原因,就偷偷跑到教室后门去观察儿子上自习时的情况,正好看到余淮和陈雪君在讨论球赛,陈雪君还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涂指甲,哦,据说她刚刚纹了身,把男朋友的姓纹在身上了,正跟余淮显摆呢……反正都赶上了。”
& & 余淮妈妈震怒。
& & 她当即转身告到办公室。儿子在她心中也是个没长成的小野猴子,忽然发生的这一幕让她完全无法接受,第一时间选择了最强硬的手段去干涉。
& & 后面的故事本是重头戏,可林杨讲得很简略。
& & 可能因为我们已经走进了教学楼,没多少时间了,他想让我尽可能多知道一些,也有可能是因为,到这里为止,他自己也不了解太多了。
& & “唉,一说来话长就讲了好多我们当年初中的事情,都不是你想听的。怪我。”
& & 到我们五班所在的楼层,林杨在楼梯口跟我道别。
& & “哪有,你请我吃午饭,还跟我说了这么多,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 & “得偿什么所愿……”
& & “哎呀要我说那么明白干什么,”我不想表现出自己的烦闷,所以故意开玩笑逗他,“还能有什么所愿啊,不就是以后去食堂吃饭别那么辛苦地找座位了嘛……那我祝你万事如意吧。”
& & 至少以后别苦哈哈地去跟踪了,虽然变态得很帅,但总归也还是变态啊。
& & 我正在想,忽然林杨笑了起来,眉眼和煦地弯起来。
& & “那我祝你万事胜意吧。”
& & “什么?”
& & “这是很重要的人以前送给我的一句话,我送给你。意思就是,一切都比你自己所期待的,还要好一点点。”
& & 一点点就够了。
& & 林杨朝我摆摆手,就跑上楼了。
& & 这话说得我空落落的。
& & 我几次三番旁敲侧击,想从林杨口中得知余淮和陈雪君之间究竟有没有过什么,林杨都没有说。我知道,他不是故意要隐瞒我什么,而是真的不清楚。
& & 男生之间的友情没有那么细腻吧,我想,正如他们是那么好的哥们儿,可最先发现林杨对余周周那点儿小心思的,竟然是我。林杨不会对余淮说的,余淮也不会对林杨讲。
& & 哪里有什么万事胜意,我现在连万事差强人意都得不到。
& & 我从后门溜进教室,才走两步就被一脸气愤的简单和β拦住了。
& & “水性杨花。”β斜了我一眼。
& & “没有你我们点菜很焦虑你知不知道?”简单冲上来捏我的脸,捏得我牙床都暴露出来了。
& & “有什么好焦虑的……”
& & “因为又想吃腐竹又想吃花枝丸,还想吃宽粉和午餐肉,想吃的种类特别多,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又没法儿吃掉那么多,你一走我们就断绝了许多点菜的可能性,你可知罪?”
& & 我赶紧赔笑脸:“今天是真的有突发状况,我说真的,你们别怪我,下次不这么紧急,我—定提前报备。”
& & “报备什么?你来得及吗,你看你一见到小白脸时……”
& & “β,注意用词!”简单在一边打断。
& & “哦,你看你一见到小帅哥时那个德行,沿着楼梯口拉着手跑,啧啧,我们在后面喊都喊不住,连徐延亮和余淮都看傻眼了。你对得起我们吗?你对得起腐竹吗?”
& & “还有宽粉。”简单补充。
& & “还有午餐肉。”
& & “还有花枝丸。”
& & “行了!”我实在受不了眼前这对相声演员了,赶紧压低声音问最重要的问题,“你们刚才说什么?余……徐延亮看到了?”
& & 简单点点头:“对啊,他们……”
& & “是啊,徐延亮看到了。”
& & β截断了简单的话。这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她明知道我想问的是谁。
& & “明天麻辣烫我请客。”我诚恳地说。
& & “哦,余淮气得鼻子都歪了,转身就走了,”β迅速地接上,“到现在也没回班,听徐延亮说中午打球他也没去,不知道溜到哪儿生闷气去了。”
& & 简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反应:“耿耿,我觉得这是好事儿,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你看他多在意啊。”
& & 我嘴角抽筋。简单的大脑内存就是—偶像剧小舞台。
& & 我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座位坐下,翻开书,扫了两眼就心烦意乱地看窗外。
& & 我发誓,以后我一定要去一个四季温暖如春的地方生活。北方的冬天一片肃杀,灰天灰地,连风都灰扑扑,看看都觉得活不下去了。
& & 余淮这次应该是彻底恨死我了。如果说昨天晚上的家长会我还能瞎扯说我是回班拿东西不小心听见的,这次扯着林杨袖子狂奔算怎么回事?找知精人士翻他的八卦?
& & 下午第一堂课是美术,上课地点在艺体中心的多媒体教室,一点二十五时,大家都陆陆续续拿上教材走出门,我还坐在座位上等,徐延亮已经过来催了。
& & “你还等什么呢,赶紧去上课啊,我要留下锁门的。”
& & “你把钥匙给我吧,我锁。”
& & 预备铃响起来时,余淮才出现在教室后门口,屋子里只剩下我了。
& & “对不起。”我脱口而出。
& & 余淮站在门口看着我,没有动。
& & 我说完这话也不知道应该继续说点儿啥,所以就和他干瞪眼,为了保持气势如虹,我坚持没有眨眼。     十秒钟后,余淮大步冲过来,我吓得本能地往后撤,那一瞬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兴奋还是害怕?
& & 不知怎么,我竟然想到如果这时候站在这里的是简单,应该已经闭紧双眼一仰头一挺胸了。
& & 强吻我吧。
& &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恶心到了,一晃神,余淮已经把我的脑袋揉成了一个鸡窝。
& & “脑子里面灌的都是麻辣烫吧不!”
& & 余淮吼我的这一句,不亚于昨晚那两声“妈”
& & 我们翘了课。虽然是美术课,可我还是非常忐忑,余淮自然是无所谓的,废话,他有成绩护体,三百六十度闪着金光的护体。
& & 反正上课是手段不是目的,他已经达到了目的,手段早就可以不存在了。
& & “你能不能别去责怪林杨?是我求他告诉我的,何况他也没说什么。”
& & “那他都说了什么?”
& & “基本全说了。”
& & 余淮气得都快吐白沫了,我看着,忽然心里有点泛酸。
& & 至于吗,至于藏得那么深吗?
& & “我也有知情权吧,耍我一个人好意思吗?我道歉归道歉,可你的确骗我了啊。”
& & “你有什么知情权?我骗你什么了?”
& & “你说一直和我坐同桌,不就是因为,不就是因为……”
& & 我一瞬间气血上涌。
& & 因为什么?
& & 不就是因为当初亏欠了陈雪君吗!
& & 可那个后半句,怎么都说不出口。
& & 我算是明白了,电视剧里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演员总是不明明白白地讲出来了。
& & 什么叫憋屈?憋屈的意思就是说出来丢人,不说出来窝火。
& & 余淮定睛看着我,那一脸无辜懵懂的样子,气得我五脏六腑都化成了一摊麻辣烫,火烧火燎。
& & “余淮,我不信你不明白。”
& & “你觉得,我做这些是为了补偿陈雪君?”
& & “……明白就行,你不用说出来…” 他使劲儿地把我的脑袋往旁边一扒拉:“来,耿耿进水了就歪头单脚跳跳,把麻辣烫清出来一点儿,快!”
& & “你说谁脑袋进水?”
& & “你啊!我欠她什么啊,欠她的干吗往你身上补啊,你当自己是ATM机啊,谁欠账都往你身上还?”
& & 你大爷的......说得也有道理。
& &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敢说你昨天晚上那么反常,跟以前的事情没关系?”
& & 终于也有余淮被我问住的时刻了。
& & “我只是觉得很没面子。”余淮耸耸肩,面对我的炯炯目光,他还是转
& & 过脸去看黑板上没擦干净的物理公式。
& & “也觉得有点儿愧疚。”
& & 半晌才又补上~句。
& & 陈雪君早就有文身。
& & 人心里有了爱,无论深浅,都会特别勇敢。陈雪君的勇敢都用在了文身上。
& & 她的第一个文身是一个“张”,那是她那时候男朋友的姓氏;后来又变成了“郑”,这是另一个男朋友。
& & 用余淮的话来说:“她早晚在自己身上文出来一篇《百家姓》。”
& & 闲下来的时候两个人也会好好聊天。陈雪君是一个口无遗拦的姑娘,不同于β的嘴毒和机智,陈雪君的口无遮拦带着一种十四五岁也早就应该泯灭的天真,比如她坚定地认为,自己会早恋,是因为她缺少父爱。
& & 她会在余淮无法忍受她桌子的一团糟而帮忙出手整理了一下卷子时,毫无预兆地说,余淮,你要是我爸就好了。
& & 如果我是一脑袋麻辣烫,那谁能告诉我,陈雪君这姑娘脑子里到底是什么,和路雪吗?!
& & 然而余淮眼中的陈雪君,不仅仅是林杨眼中那个会举着指甲油对老师说“不信你闻闻”的那个单纯缺心眼儿的女生。
& & 就在余淮妈妈冲进学校的前一天下午,余淮也正在为自己的月考成绩烦心。没有谁对命运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眼中的余淮再聪明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考不好了就会怀疑自我的少年。
& & 我们并不真的认识自己。那张最熟悉的、名叫自我的脸孔,都是这个名叫世界的镜子反射回来的影像。
& & 这时候,余淮看着拿到卷子就翻了个面当成桌布垫着试用指甲油的陈雪君,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羡慕。他第一次主动和这个女生说话,问她为什么一直那么无忧无虑。
& & 陈雪君不是能讲出大道理的人,甚至可能连余淮在烦恼什么都没察觉。她很诚实地说,我没有无忧无虑。
& & 看到爸爸像孙子一样陪着县委**进洗浴中心的时候也会恶心;被男朋友甩的时候也会难过;给同桌买了那么多发卡和本子后对方还是和其他女生联合起来骂她不要脸时,也会气得手脚冰凉。
& & 她放了学背着书包在校门口游荡,上学的时候抱着书包和文具盒在教室里游荡。
& & 没有人愿意和她一桌。她搬来搬去,自己也累了。
& & 我做错了什么?陈雪君眨巴着大眼睛问余淮。
& & 余淮哪里懂得女生之间的那些龃龉,他甚至都没有林杨这个二愣子看得明白。
& & 那一刻他恐怕早就忘记了自己不尽如人意的月考试卷,开始仔仔细细思考自己之前一直不屑于正视的问题,那就是,女生为什么讨厌陈雪君?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 & 我严重觉得以余淮野猴子一样的原始思维,是在不可能得到任何结果。
& & 他果然也没想明白,于是一梗脖子:“我觉得你也没有错。”
& & 陈雪君眼睛发亮,很认真地点头:“我也觉得。我就是没有错。”
& & 话音未落,女孩子的眼睛又默默黯淡下去。
& & “可是,我不想再拖着东西导出换座位了。就像没人要的野狗,特丢脸。”
& & 我想,我能猜到余淮的回答是什么。
& & “那我们就一直坐同桌吧。
& & 余淮妈妈的雷霆之怒顷刻就有了成效。焦头烂额的班主任回到班级就打断了自习课,在所有人兴致盎然的目光之下,陈雪君抱着东西站起身,穿过教室,坐到了讲台边上的单桌上。
& & 那个新设立的单独座位,像是这个班级的耻辱柱。
& & 她再也不需要同桌了,这个单独的座位,比第一排还要靠前,为了不阻挡别人的视线,设置得格外偏,就在教室左侧上方悬空的大电视机下面,偏得压根儿看不到黑板。也许班主任也觉得陈雪君再也不需要看黑板了吧。
& & 陈雪君抱着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刚走了一步就不知怎么绊了一跤,所有东西叮叮当当掉了一地。余淮不知所措地起身帮她捡,刚一弯腰就听到后门的一声不满的咳嗽,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妈妈,一脸痛心。
& & 那之后陈君再也没有和余淮讲过一句话,也没有和那个班级的任何一个人讲过任何一句话。五月份,中考之前,全市所有初中生都参加了纯属走形式的会考。会考结枣后,大家就能领到初中毕业证了—陈雪君在那之后就消失了。
& & “我觉得她不是怪罪你。不和你说话可能真的只是怕给你惹麻烦。”
& & “你不觉得整件事情很丢脸吗?”余淮小麦色的脸庞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气愤。
& & 毕竟是十几岁的男孩第一次说出口的承诺,不管那个承诺背后究竟连接的是友情、爱情还是仅仅一点点交情,第二天就被现实狠狠甩了一巴掌,主导的人还是自己的妈妈。
& & 余淮不是会跟自己妈妈吵翻天的人,顶多就是脸色阴沉地听着长辈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不去。他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证明那些杞人忧天都是错的,可是联赛取消了,中考又考砸了,没考上尖子班。
& &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余淮的时候,烈日下的报到大会,他听着那位大腹便便的男家长打电话,露出一脸别扭又不屑的表情。
& & 那是胸口郁结的一口气吧,我不知道现在他究竟出完了没有。
& & “你怎么知道你妈妈一定会在家长会后和张平提让你换座位?”
& &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余淮斜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唠叨,所以一直跟她说我同桌是个男生,反正你的名字也分不出男女。家长会她一看到就会知道我撒谎,她从来都是绷不住的,肯定马上就会去找张平。”
& & 怪不得他斜我一眼,这的确都属于基本推理。
& & “昨天晚上,你和你妈吵架了?”
& & “没有。”
& & “那你干吗把头发剪成这样?丑死了。”
& & “心里不爽,我乐意。”
& & “那你一上午阴阳怪气又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 & “我哪儿阴阳怪气了?我上午都没说过话。”
& & “喘的气儿都是阴阳同体的!”
& & 余淮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 & “那……那你是怪我到处打听,让你没面子了?”
& & “这是我和林杨之间的恩怨,你靠边站。”
& & 我想了想,林杨那个样子,应该挺扛揍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 & 余淮觉得他该说的都说完了,就翻开卷边儿的可怜的物理练习册,埋头做了下去,我默默地在一边观察着,他第一道选择题就用了排除法,把几个选项一一往题目中代入,很快就算出了答案。
& & 好像半个小时前他就一直在做物理题,从没间断过,从没讲过一个关于承诺一直坐同桌却没能成真的故事。
& & “真不知道你操哪门子心,唉。”
& & 他头也不抬地抱怨了一句,继续去做下一道题。
& & 我听着他的中性笔在纸面上划出的声响,真正想问的话始终堵在嗓子眼,然后一寸寸地沿着喉咙滑下去。
& & 他说,他不知道我操哪门子心。
& & 我问再多问题,知道再多不该知道的过往,不过就是想要弄清楚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 & 我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坐在你身旁。
& & 可你知道吗?
& & 下午的课全是数学。
& & 因为期中考试阅卷的那段时间张峰得了重感冒,所以我们班缺了四堂数学课,都补在了这两天上,我现在一看到函数就觉得特别恶心。
& & 我好不容易稍微有点儿明白集合的奥秘所在了,课程就开始进入函数阶段,等我消化完合集、并集、互斥这些概念,并能稍微避开试卷上的那些“显而易见的陷阱”(余淮说的),张峰已经把函数讲到了对数函数。
& & 指数函数去哪儿了?面瘫张峰你是趁我在课堂上发呆的时候把它们杀了吗?!
& & 张峰驾着一辆塞满了log和f(X)的马车飞驰而去,我穿着拖鞋在后面边哭边追。
& & 面对我的崩溃,余淮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理解指数函数的话,是没有办法学好对数函数的,它们本来就会为反函数……这么说也不严密,但是你就这么理解吧,反正你如果指数函数没搞明白,对数函数我看你也算了吧。”
& & “请问,你是在委婉地告诉我可以去死了吗?”
& & 余淮点点头:“也可以以这么理解。”
& & 我无比无比无比地疲倦。
& & 在陈雪君的故事结束之后,我们的关系恢复了正常,至少在余淮的眼里是这样的——我的成绩一如既往的烂,他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好;我们仍然坐同桌,他仍然对我一小部分时间施以援手,大部分时间落井下石。
& & 什么都没变。
& & 而对我来说,就像是某些念想无声无息地死了。
& & 就像一个人徒步穿越沙漠,始终相信自己不会死,因为手中攥着最后一壶水,只要想着这个,就可以忍耐喉咙的焦灼,再往前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
& & 然后突然发现壶是漏的,里面早就空了。
& & 如果说我的问题还可以规划为内心戏太汹涌,那么β的困境则全是动作戏。
& & 放学时,简单跑来找我一起坐车回家,我说我还要值日,问她β今天怎么不一起走。简单神色有点儿尴尬地说,她被张平叫去谈话了。
& & “昨晚不是谈过了吗?”我疑惑道,“β昨天说她要扼住命运的喉咙来着。”
& & “昨晚没扼住,”简单摇摇头,“她没找到机会,张平后来被几个家长缠着说话,一直聊到大门口,她在旁边根本插不上一句话。今天她本来想要蒙混过关的,一整天都在装没事儿人。”
& & 我想了想今天β的表现。
& & “还是很有演技的。”我表示肯定。
& & “可没想到张平还是找到她了,她想得美,张平怎么可能放过她,昨晚家长会点名来着,就她爸妈没来。”
& & “张平给她爸妈打电话了?”
& & “所以说咱们小张同志还是很厚道的。我听徐延亮说,张平打算先和β谈谈,再决定要不要给她爸妈打电话。否则今天晚上β估计就要被揍成α了。”
& &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余淮已经整理好书包,转身匆匆走了。
& & “往哪儿跑,今天你们组值日!”徐延亮眼尖发现了,在后面扯着嗓门喊。
& & “我有课要上,耿耿做我那份儿,我们说好了!”
& & 余淮也大嗓门吼回来,后半个教师不少还没走的同学都朝我行注目礼。
& &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好了!”我有点儿脸红。
& & “现在!给点儿默契!”他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 & 徐延亮看着我,半响才叹口气说:“家属的确也可以代替值日。”
& & 简单盯着余淮消失的方向愣了一会儿,转头问我:“余淮是去补课吗?”
& & 我张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
& & “他们要参加联赛了,成绩好的话,有保送机会。”
& & “高一就能保送?!”简单惊呼,转头去看韩叙早已空了的座位。
& & “你以为呢?人家和咱们可不一样。”
& & 说话的是坐在我前面的朱瑶。
& & 说来奇怪,我们和隔壁组的徐延亮、简单、β甚至韩叙关系都不错,却很少和坐在自己前排的朱瑶与郑亚敏说话。郑亚敏是个十分沉默的男生,皮肤有些黑,身材与徐延亮相似,类似汽油桶,却没有徐延亮灵活。余淮曾经说过,要不是自己视力好,肯定会和张平求情让自己往前排调。
& & “郑亚敏简直像座山。幸亏我个儿高。”
& & “是上身比较长。”我诚实地纠正。
& & 如果说郑亚敏的沉默是性格使然,朱瑶的沉默则是因为珍惜时间。她学习非常努力,体育、美术、音乐课什么的向来能翘课就翘课,下课的时候也一直坐在座位上背单词。我曾经亲眼见过朱瑶因为专心做题,懒得起身去扔垃圾而把吃完的苹果核直接往地上扔。
& & 我也想过以她为标杆来学习的,朱瑶不起身我也不起身,尿急也憋着。结果不出所料——摸底考试的时候,她是我们班第五名,这次期中考试是第三名。
& & 而我两次都几乎垫底。
& & 一开始朱瑶和余淮还会讨论一下习题,朱瑶向余淮请教物理和数学,因为“他是竞赛生”;而余淮常常会板着脸把他认为“不可理喻”的英语、语文习题丢给朱瑶帮忙。朱瑶的英语基本功很扎实,那些生僻的词组和诡异的介词她都能说出个道道,不会像我们糊涂的英语老师,每次讲解选择题的模式都是一样的。
& & “这道题A、C、D选项一看就不对,所以选β,有人有问题吗?”
& & “老师,我没听懂。”
& & “怎么听不懂呢?我问你,A、C、D哪儿对?”
& & “不知道……”
& & “不知道就是不对,不对就选对的,当然选β,还有问题吗?”
& & 每到这时候,余淮就会私底下白英语老师一眼,伸长胳膊戳戳朱瑶。
& & 不过,这种好战友关系止步于期中考试。
& & 因为余淮的期中英语成绩比朱瑶高了三分。
& & 从此之后,但凡余淮有不明白的英语题,朱瑶的反馈都是:“我也不知道。你英语比我好那么多,你还问我?我给你讲错了怎么办?
& &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余淮就再也没有主动和朱瑶说过话。朱瑶询问的理科题目他还会照旧帮忙解答,但是英语题目他都会舍近求远直奔韩叙,甚至跑上楼去问林杨。
& & 而林杨给他的答案,大多是两个字。
& & “直接。”
& & “林杨上辈子可能是条狗。”余淮认真地对我说。
& & 不同于余淮对朱瑶的不屑,我稍微能理解对方的小心翼翼。这种小家子气固然没风度,但也是因为内心的惶恐吧。朱瑶或许只是另一个我,一个更努力、更聪明的耿耿,但是距离余淮、林杨、韩叙他们,差的不是一点点。
& & 都差在了心理。
& & “不对啊,我记得韩叙以前跟我说过,保送不是高三的事吗?”简单连忙抓住朱瑶问起来。
& & “联赛又不限制年纪,少年班知道吗?”朱瑶在和我们这样水平的学生讲话时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口气硬邦邦的,“高一怎么不能参加了?只不过让他们和高三的学生竞争,毕竟短了两年的训练,一般很难考到好名次,即使有保送机会,也不是非常好的学校,所以你不知道而已。”
& & “那干嘛还要参加?”
& & 朱瑶用看弱智的眼神扫了一眼简单:
& & “练手。撞大运。反正没损失。”
& & 朱瑶讲述的余淮和韩叙他们,像是运转在另外一条轨道上的星球。我还没追上对数函数的马车,他们已经在自己的逻辑里公转了几个世纪。
& & 朱瑶说完就抡起书包走了。
& & 我和简单各怀心事地傻站了一会儿,直到简单跳起来:“欸?今天不是你们组扫除吗?她凭什么走了!”
& &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耸耸肩,“张平找她谈过话也没用的,她说过,来学校是学习的,多余的事情谁也不能强迫她做。你能怎样?为这种事情找她家长?”
& & 简单咧咧嘴:“那我帮你吧。”
& & 我朝简单感激地笑笑,也没推辞。
& & 我觉得我和简单这样的学生才是真正的好孩子——只是我们都好在了“不重要”的方面。
& & 我到家的时候,发现今天在厨房做饭的是我爸。小林帆告诉我,今天因为有一所初中的学生中午集体食物中毒了,所以齐阿姨她们要加班到很晚才会回来。
& & 我俩正在说话,厨房的门开了,我爸探头出来,见到我,竟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 & 呵呵,这种态度就对了。
& & “回来啦?把校服脱了,洗个手,马上吃饭了。”
& & 我忍住笑,冷若冰霜地点点头,脸上是单亲家庭孤僻受伤的少女的常用表情。
& & 我爸果然更尴尬了,赶紧缩回头进了厨房。
& & 小林帆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作业,抬头朝我眨了眨眼,把我搞蒙了。
& & “姐姐,”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我说,“耿叔叔接我放学的时候,我跟他说,你昨天好晚才回来,是哭着回家的。”
& & 然后,他朝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 哪儿跟哪儿啊?
& & 他看我还没开窍,有点儿不耐烦地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没考好吗?这样他就不敢骂你啦!”
& & 我干笑了两声,只好对他感激地点头:。谢谢……”
& & “不客气,”他摆摆手,“我们刚出成绩,我也没考好。”
& & 然后就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 & 我哭笑不得,只好大义凛然地一挥手:“包在我身上,姐罩着你。”
& & 小林帆满意地点了点头。
& & 我就知道,这个三年级的熊孩子没我想象的那么乖。
& & 吃完晚饭,小林帆在自己的房间做作业,我则摊开了《王后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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