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安在楼顶安装太阳能合法吗的摄像头晚上黑暗中看人的脸效果怎么样,是特别清晰还是大概轮廓,这是七八年以前安的了

#灵异事件录#泊向地府的船
十年了,我几乎每一天都会去游泳馆练习游泳,同事们都以为我在减肥,我也是那么告诉别人的,但事实并非如此。没人教我游泳,我只好从网上下载视频来学,从书上光盘上的示范来学,一点一点积累。现在基本熟练掌握两种泳姿,速度在泳池里也算比较快。但我还是怕水,非常害怕,有时候正在游着,突然想到那段噩梦一样的经历,四肢就开始挣扎,于是呛水,然后就攀着泳池的边儿歇一会儿。
我以为我慢慢会忘了那段经历,虽然这是妄想,事实证明也是妄想。我每天晚上都会做相关的梦,虽然有的时候醒来后会忘了情节,但我知道还是关于船、关于水的梦。梦里面是无尽的恐怖,但时间久了又像是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我……这些天长江东方之星客轮沉没,每天手机上电脑里都是那些熟悉的、触目惊心的画面。我感觉我要崩溃了。所以,以这个故事为出口,我讲一下我的经历吧,不算长,也不算精彩,只算是自我的释放。
我所经历的翻船是在十年前,准确说是十一年前,地点不是长江,而是黄河的一段。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不是自己,或者说除了溺水的那个过程是自己,前后的经历已经好陌生好陌生了——我是那一年七月份大学毕业离校,论文什么的早就弄完了,基本上也是COPY的,那个年代也没那么严。毕业前早就没有课了,该出去找工作的找工作,留校的也不再记考勤。我还算是守规矩,只在五一假期一个人背着包来了次周边穷游。然而这一次出去,让我刻骨铭心。
我的路线很简单,由北向南,沿着黄河的这个弯儿,一个个景点看一看。云台山、青龙峡、太行大峡谷……学生没有多少钱,门票就花掉了大部分,所以住宿我都是找50元以下的小旅店,交通工具也是能省就省。毕竟都不远,就算是再颠簸最多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儿。过程就不多讲了,很累,但是很充实,虽然是一个人,但是在当年并没有多少游人的景区里游荡,也不觉得孤单。三四天的时间,计划的几个地方就都走完了,当时的位置离新乡很近,本来想着直接从新乡上火车回学校,一念之差,突然想到了高中的一个关系不错的舍友在河师大读书,于是打电话联系,约出来,一起吃饭。
这个同学叫张小强,河师大物理系,高中的时候在我对床的上铺,农村孩子,但为人比较高调。每到周末我们会一起打球,然后灌上几瓶啤酒,但是大学后,虽然城市相邻,交往却少了。这次把他约出来,照例还是一顿酒,说的什么记不得了,总之应该就是学生那点小话题。酒到酣处,他对我说了一个几乎后来要了我命的提议,我到现在虽然已经不大记得清他的容貌了,但这几句话仍旧很清晰:“回去恁早干啥,也没事儿,在这附近耍耍。我是陪不了你,你有兴趣的话往南走,沿着黄河走,坐小巴就行,那几个庄儿沿岸景色都不错,然后渡船过黄河,那边就是郑州了。从郑州坐火车或汽车再回来呗,都方便!”
我采纳了他的建议,告别后,上了当地最破的那种乡间小巴士,晃晃荡荡,从一个乡到另一个乡,从一个庄到另一个庄。景色非常好,好像穿越了一样,是那种一望无际的黄河滩涂与最质朴的黄土瓦房的映衬,一种回归自然的美。那时候用的还是胶卷相机,我带胶卷不多,之前在景点拍过不少,这一段路上能用的只有半卷了,所以拍的也很吝啬。好在游览的这一段并不长,只在两处黄河大桥中间。我早上从一侧下桥,计划晚上从另一侧上桥。可能是乡间小巴太慢,也可能是我太贪恋景色,到双井村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下来了。村头的小卖部包住宿,30块钱一宿,只好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是五一节的第一天,一早,我就被村民的喧闹声吵醒了。小卖部的大妈给我递过来一块干馍,兴高采烈地说:“对岸生态园那边儿唱大戏,你不去瞧瞧啊,正宗豫剧班子。”我一听,也好,感受一下嘛,反正今天也得过江。大婶要看店走不了,他家老二大概十七八岁吧,拉着我就奔了江边。
我们来的不算早,几艘渡船已经拉着满满的人出发了。“这咋弄了?”老二急了,“唉,那边儿那边儿”。顺着他的手指,最靠边那儿正好有一艘木船刚送完人回来了。
“这船太破点了吧!”我说。
“没事儿,都送了好几船了。”他说。
我没说什么,跟着他过去了,船票也不便宜,一人10块。我们上去时,人已经很满了,只好坐在一侧的船梆子上,手牢牢地扣住。我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特别害怕突然抓不稳掉下去。这是艘柴油船,乌黑黑冒着烟,开动时抖得厉害。我咬紧牙,双手使劲,“赶紧到,赶紧到……”嘴上不停地嘟囔,内心也在祈祷。
灾难的发生总是突入其来,电影里无论是《泰坦尼克》还是其他的海难,都把灾难的瞬间拉得特别长。其实,真没有,真的就是一瞬间。“进水了!”有人大喊,船上立马炸开了锅。紧接着不到十秒钟,驾驶舱里一阵狂吼。然后船熄火,再不到十秒钟,船头一侧向左向下旋,船翻了。一船二三十人全掉进了滔滔掉黄河里。
五月份的黄河水仍旧冰冷刺骨,就像好多针从皮肤扎了进来,同时关节似乎僵住了,手脚象征性地向下划水,但根本不管用,身体依旧快速下沉。
在我学会游泳之后,我发现真正想往水下沉非常不容易,如果动作或姿势掌握得不正确,身体很快就会被水浮起来。但莫名其妙地,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水下似乎有一种引力,慢慢地、不疾不徐地拉动着身体下沉……
从水没过下巴开始,我彻底慌了。我紧闭了双眼,似乎闭上眼水就奈何不了我,但我错了。我仍旧在用鼻子呼吸,于是霎那间一股河水被我吸进了肺里,酸并且胀。我屏住呼吸,却坚持不了几秒钟,想张口呼救,却听到了河水灌进嘴里翻出来的气泡声。那一瞬间河水已漫过我的头顶,我的四肢想去划水,但我清晰地感受到四肢只是在颤抖,微弱地、频繁地颤抖,完了,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开始歇斯底里地摇头,同时睁开了眼睛。
十一年后当我再次回顾这一瞬间致命经历的时候,我的角色似乎从亲历者转变成了一个观众、一个场外指导,我更侧重于细节分析,却没有了那种吓得要死的情绪。总结来说,人溺水的时候,好像水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怪兽,怪兽巨大的手从你的嘴里伸进去,直直地把你往水底下拉。电影里那种拼着命的挣扎其实根本不存在,最多就是颤抖,浑身的颤抖,你以为你在动,但其实没有动。同时,你以为你沉得很深了,但其实仅仅沉到能淹死你的深度,如果真淹死了,人就自然浮起来了……
黄河水泥泞之极,我睁开眼后什么都看不清,同时眼角处沙沙地疼,我想合上眼,好像又合不上了。我看到河水的光度由明到暗,暗到浊黑的一片。这时候我感觉身体轻了,和河水融为一体的那种轻,是巨大撕裂感之后的那种轻,也不难受了,就那么飘飘浮浮立在水里。然后,似乎只是瞬间,我看到了一组让我终身难忘并且折磨我多年的画面。为了让其后的经历更容易看懂,我把这一瞬间像慢放电影那样逐帧说明。
第一帧:我看到翻掉的那艘船,它的颜色比水的颜色更黑,幽幽地,漂在很远处。一丛水草一样的东西,从船体处射出来,奔向我。
第二帧:那丛水草很近了,它们不是草,是之前在船上挨在一起的那些人。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最前面,很享受地游在水里,仿佛一个婴儿第一次玩水时的那种表情,咧着嘴,很高兴,笑呵呵的的样子。游过我头顶的时候,还冲我摆摆手,然后扎向更深的黑暗里。
第三帧:紧接着这个中年男人身后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方向,欢快得不能再欢快了。
第四帧: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婆。老头游在前面,老太婆一手抓着老头的一个裤脚,另一个手舞蹈一样地在划水。他们时不时地相视大笑。比较恐怖的是老太婆的头发,银白色的一大团在水里散漫开,好像一个千年的乌贼。
第五帧:一个小男孩,应该是五岁之下。也是高兴着的表情。身上是那种农村娃的艳俗衣服,他的脸却好像不是人类。我之后买过一盘涅槃乐队的磁带,封面上一个孩子在水里游泳,我总是感觉他们是同一个人。
第六帧:三个小孩手拉着手,最左侧是个男孩,另外两个是女孩,他们年龄相当,其中一个女孩挎着书包,好像都是刚刚放学的样子。同样,很高兴的表情。
第七帧:一个农村妇女,三十来岁。一手舞者头巾,头发直直地顺在身后,像剑鱼一样地身型。游过我头顶的时候,我看到她的五官紧紧地揪在一起,好像很娇羞地偷笑。
第八帧:已经过去九个人了,最后的那个好像还有段距离,他不着急游过来,却时时回头去看那艘船。很慢,又好像也不慢,恍惚着,就到了我的跟前。我终于看清楚,他是带着我来的小卖部大妈家的老二。看向我的时候,他的表情不是像前九个那样笑着,而是怨毒,深深的怨毒。
这种怨毒好像一把钩子,牢牢地勾住了我,我翻过身去也开始游,跟在他的身后。
……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异常疼痛,好像被鱼咬住了、甩起来,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甲板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疼,我知道,我得救了……
几天后我从医院出来,回家休养了几天,然后返回学校,没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又过了一个多月,我毕业,打包行李,离开了这个城市,也离开了这个被黄河贯穿的省,开始新的工作生活。这段濒死的经历被我埋在心里,我以为我迟早会忘记,但是,事实证明,噩梦才刚刚开始,很多接连发生的恐怖经历让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直接死掉。
人的经历总是残破且不规则,各种不同性质、不同样貌的片段组成了整个人生。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不如意十有八九,而不同点就数不胜数了。没有哪一个人的日子会像故事中编排的那样有铺垫、有起伏、有高潮,更现实的情形是:可以组合在一起的碎片零零星星或急或缓地发生,它们好像是天上的星星,多数时候隐藏在阴霾里,偶尔会闪现一下,只有庞杂的碎片全部闪烁完,你才能将它们连在一起,构成一个星座。&
我的星座出现在很久之后,在此之前,我被那些碎片推来搡去,晕头转向,甚至对新的工作、新的生活茫然无措。&
我工作的单位是在一个大院子里,一个主楼、一个辅楼。主楼是平时上班的办公楼,辅楼的一到五层是公司下面的子公司,顶层的六楼是单隔出来的青年公寓。那个年代公司的员工还没有现在这么多,临近几届的新参加工作的大学生就住在这里。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儿。&
入住大概两个月之后(距翻船经历约四个月的时候),初秋,天气微凉。那天下午超级困,刚好工作不算忙,我在下班前一个小时溜回了宿舍,盖上被子倒头就睡。楼层里没有人,出奇地安静。我的被子足够厚了,但仍旧周身发冷。冷的感觉一散漫开,睡意竟然没了,但眼皮还是发沉,睁不开。窗外的光隔着窗帘照在我的脸上,我能看到自己的眼皮上朦朦胧胧暗红色的血管。不知过了多久,脑袋有些发木,似要睡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霎那间,眼皮上透出来的光没有了,巨大的乌黑色罩住了我的视线。我好像听到了很远处传来的唢呐声、豫剧唱腔的嘶吼声、锣鼓家伙的敲击声…………我的眼前是波动的黑色,我平躺着,很安详地向上看,感觉黑色越来越深,透着水样的波纹。一艘破旧的木船在水面上,晃晃悠悠,很遥远、很小。慢慢地它又近了,带着黄色的泥泞,这种黄色和纯黑色的水体杂糅着,显得无比肮脏。一团水草从船体射了出来——是那些人吗?那些人!我想起来了!——之前的经历,我当时并不十分确信的影像再次出现了。不用赘述,还是那些情景,还是那些人,还是那些表情。我想挣扎,但纹丝不动,身体像被捆住了一样……这一天是一个发端,从这一天开始,这个噩梦无休止的出现在我的睡梦里,一遍又一遍,我从最开始巨大的恐惧,到后来习以为常。&
那一天我是在卯足了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后才起来的,当时不过晚上七点多,窗外的天空还没有黑透。醒来后,感觉后背十分阴冷,用手一摸,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第二件事儿是在当年的年关前,当时濒临放假,主楼的同事大都还没有走,辅楼的没有那么严,走了很多。我记得那天应该是周日,一早我在卫生间兼浴室的隔间里洗了个澡,然后匆匆下楼,想去买些东西。那个楼是筒子楼,东西两边都是楼梯,因为楼的走向问题,靠西面的楼梯平时上下的人很多,靠东面的楼梯很少人走。我走的是东面。大概是从三楼下二楼的过程中,从下面上来一个人,男,中年,我起初以为是上线刚回来的工人,没有在意。在距离他只有六七个台阶的时候,他抬起头,冲我点点头打招呼。我报之以点头,但是还没有点下去,我就僵住了。他长得怎么那么熟悉,好像不是公司的人,又好像总是见面。那种中年男人油腻的脸膛,忠厚但又饱经世事的神情,他开始冲我笑,一个大男人,很-烂-漫的笑,咧着嘴很-可-爱的那种笑。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走到和他并排。当时的感觉就是彻头彻尾地冰冷,我想跑,但腿上像是灌了铅,我不敢回头,径直走到了楼下。就在从楼梯的通道马上转出去的时候,我回过头去向上望了望,他还站在那儿,二楼和三楼的中间,一只手搭在扶栏上。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还在笑。
到了来年的五月份,因为公司业务扩大、人员增加,办公室不够用,需要住单身宿舍的青年员工越来越多,这层宿舍就改成了办公楼,我们搬了出去。搬出去前没再发生什么恐怖的事,但是那个梦依旧缠绕着我,有时候是完整的梦境,有时候是其中的片段,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着我:别忘了,别忘了你经历过的,小心你马上要经历的……
新的宿舍在爱民东道与东外环交界处的东面,一个破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很土的凉亭,宿舍楼也是个筒子楼。我在这里只住了几个月就出去租房子住了,因为条件实在太差,冬天供暖也有问题。这几个月里相安无事,但是深夜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滋”、“——滋”的声音,不是老鼠叫,因为每一声拉的都很长,有点像弹棉花。不经意的时候一直能听到,集中注意力来听了反倒没有了。没过多久,我放在屋里的一台大学时代就跟随我的老式电脑丢了,跟公司保卫科报告了,没人管,也没人查,我一生气,出去租房子住!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命里犯冲的事儿,对于我来讲,这个犯冲的事儿就是租房子。上大学时我有过三次租房子的经历,工作之后也有过三次租房子的经历,不敢说每一次都多多少少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我现在回忆起来,这六次租房子,应该只有一次是正常的、没发生任何事的。既然说到这儿了,那就依次回顾一下吧。
第一次租房子是大二的时候,和两个同系不同班的同学一起,房子距离学校不算近,但足够便宜。我们住的是顶层,从住进去的第一天开始,每天深夜都很热闹——楼顶上有清晰的小孩跑步的声音,有玻璃弹珠掉下来的声音,有挪动家具的声音……这个经历很多人都有,也有砖家解释说是房体钢筋混凝土热胀冷缩移位什么的原因。要我说这种解释就是胡扯,因为声音太真实了,真的是清清楚楚。这个房子多少还是有些邪门,虽然顶层,但没有任何阳光能照射进来,从楼道到屋子里,总是很阴郁。记得有一次我在厨房煮面,刚一开火,那火就顺着气罐的橡胶管烧了起来,我吓得想跑,中途又折了回来,接了一碗水浇灭了火,从此再不敢做饭。还有一次是和同住的同学一起下楼,刚下了两层,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袍子的女的,长长的头发遮住脸垂着,对着楼梯就那么站着。看过日本的贞子吧,一模一样。好在当时不是我一个人,即便如此,我们三个吓得也不轻,差点从楼上摔下去。这时候那个“女鬼”动了动,竟然用手顺了顺头发。一个眼尖的同学看了看,小声说了句没事儿,我们继续下楼。这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一个住户的女人在楼道里洗头,没错,不在家里洗在楼道里洗,洗完了用女鬼的经典造型来风干头发。靠。
第二次租房子是大三末期,总共也就住了几个月,和同宿舍的上铺一起,这厮经常在房间里和他的一个比我们大一级的女老乡私会,还以为我不知道。后来他就不住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经历倒是没什么特殊,也没什么恐怖的,但是那几个月里面,晚上总是会梦到已经去世的爷爷,现在想起来,也许他在保护我。
第三次租房子是大四一开始,住的时间更短,只有两个月。那个房子一进门就是厕所,两侧是两个同样大小的卧室,我住东面的卧室,系里的一个壮男同学和他女朋友住西面的卧室。在这个房子里发生的一切完全可以另开一篇来写,不完全算是鬼鬼怪怪,但更加阴森可怕,我宁愿真的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愿再重新经历那两个月的事情。在此就不多说了。
好了,言归正传。从单位的单身宿舍搬出来的这次是第四次租房子住,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当时同公司的一个大叔帮忙给找的。房子是老房子,在八区,具体楼号忘了,位置就是八区最北边那一排的最西边那栋的最西边那单元。好像是二楼也不是三楼,房主是当时某单位的一个二线的副职领导。很多年之后,这个领导已经退休,我从别人嘴里听闻了他在职时的一些故事,我也想打听一下他的那个老房子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很多人不知道,一些人讳莫如深。所以,关于房主,我能回忆起来的就是他一本正经的国字脸,还有他尖酸刻薄的妻子。
这个房子大概只有三十来平米,一进门就是客厅,客厅右侧是厕所,紧挨着厕所的是卧室,卧室带阳台。一室一厅一卫,非常老的建筑格局。屋子里面家具也是非常老的,很陈旧。当然,旧不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从入住的第一天开始就怪事连连。所谓怪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厕所灯自己会开。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忘了关了,然后起身去关上;关上不到一个小时,又开了;我再去关上,睡一觉起来后发现灯又亮了。注意,这绝对不是我梦游自己去开的灯,因为每天在入睡前就会发生这样的事。也绝对不是我忘了关,因为次数太多了。那段时间精神状态很差,白天上班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闹脾气,晚上回来就这么关灯又关灯。但我当时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我坚定地认为这就是灯的开关坏了闹的,直到那一天。
印象里那是一个深秋,也许是初冬。八区里面到处都是落叶,花坛里的植物叶子也变成了深棕色。那一天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已经记不清了,我晚上下班后在外面吃饭,一个人灌了一小瓶牛二,然后晃晃悠悠的回到租房睡觉。一切照旧,关了灯上了床没多久,厕所灯又亮了。“我C尼玛!”我借着酒劲儿大骂了一声,过去关了灯。就在我关完灯转身回卧室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身后好像有人,这种感觉非常明显,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透着寒意。我僵着走回到床前,酒已经醒了大半,上了床,钻进被窝,我壮着胆回头向门口看了看——一个影子,一个少年的影子,湿漉漉冒着水汽的样子,我能感觉他在笑——我想起来了,想起那段溺水的经历,想起在黄河里影影绰绰看到的那些人,一定是他,那个少年!
那一晚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那个影子时而模糊,时而更加模糊,后来厕所灯又亮了,影子也就没了,再后来我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发烧,我想给领导打个电话请假,但手指在手机按键上摩挲了很久却没有按下,因为起床之后我清楚的看到,在门口,厕所门和卧室门相间的地方,昨天那个影子出现的地方,地上有一摊水渍。
第二天我就搬回了公司的宿舍。租房的租金提前交过了,房主不退,没办法,我在公司找了一个也在找房子租的姓徐的一个哥们儿,把房子过租给了他。他给了我剩下几个月的房租,住了进去,以后再租他就直接和房主联系了。因为这事儿房主老婆专门打电话给我吵了一次,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转给别人提前没告诉她。不管那么多了,我实在是不敢再住。大概过了半年之后,一次和这个姓徐的哥们儿偶遇,我主动问了问关于厕所灯晚上自己会开的事儿,“没有啊,一次都没自己亮过。”他回答我……
我暂时没再搬出宿舍,虽然简陋些,但左左右右都是同事,感觉很安全。除了每天深夜依旧的“——滋”、“——滋”的声音,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了。我表面上每天上班下班,但内心里却翻开了锅。这次的经历实在是太吓人,以前再怎样也没有亲眼看到什么,这次不仅是见了,第二天还有地上未干的水渍来佐证……我再度想起了那段溺水的经历,想起了在水中看到的情景。怎么会这样?他们是活着是死了还是我臆想出来的?怎么就找上我了?抱着一大堆的问号,我在百度上搜索当年的那起事故,只搜到了简单的记录:“黄河原阳段翻船事故13人生还,4人死亡,另有10人失踪,船主王玉海、张胜利被追究刑事责任”——10人失踪?10人失踪?难道,我看到的那10个人就是他们?
我大概做了一个推论,如果真有鬼魂灵异的话,如果我真的就那么招鬼恨被惦记上了的话,如果那些鬼片里的情节真的要一再出现的话,如果……如果……好吧,那下面要找来的,按照溺水时看到的,以及后来反复在梦境中出现的顺序,就是那个老头和老太婆了呗。这也太戏剧性了吧,那好,我等着,真出现了我就信了,不出现的话估计之前看到的也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卯着劲,每天像防贼一样地生活,到了晚上不敢睡觉,白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就这样,几个月过去,转眼到了05年的年底,什么事都没发生。
华北地区的冬天十分阴冷,外面气温比南方低得多,屋里的温度却比东北低得多,这种情况下,一旦暖气不好用,冬天就十分不好过。每天晚上我都蜷缩在被窝里,一边期盼着暖气管里出现水流的声音,一边提防着会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就这样,捱过了春节。因为这期间没发生事情,甚至连那个恐怖的梦做的也少了,我逐渐也就忘了那些事。过了年再来上班的时候,我彻底从单位宿舍搬出来,又临时租了一间房子。
这是我第五次租房子,也是最后一次在租住的时候发生了奇怪事情的。这次之后我只在第二年装修时临时又租了两个月房,从此便告别租房这个闹心事儿。那些房子之前住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根本没人知道,我一直觉得,会有很多故事、很多情绪留在里面,不管曾经的住户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些情绪是散不掉的,在同一个空间里,过往的片段与你当下的生活交织在一起。好了,不感慨了,我简要说一下这次租房的经历,虽然和之前的溺水没有关联,但仍旧让人心惊肉跳。
房子在金桥小区,靠近新源道的那排西边的那栋。具体哪个单元我记不清了,大概就是楼下有个药店的那个单元,顶层的一间。这次是属于合租,有一家三口租了这套房子之后可能觉得有点贵,房子是三室一厅,于是他们三口就住了最大的一个卧室,另外两个小卧室对外再租。我之所以敢于合租,是因为这家的男人第一次见面时就掏出身份证、工作证给我看——开发区公安局刑警队。嗯,这个靠谱,有安全感。
我住的那间是最小的,不过没关系,暖气可是真热,我只不过晚上回来睡一觉而已。奇怪的是另外一个卧室,一个东北的老太太,到本市来看女儿。早上我上班的时候,能看到她绷着脸在给那屋锁门,晚上一般十点以后她才回来,绷着脸开锁,谁也不搭理,好像别人都欠她一样。大概在入住三四天之后吧,记得是一个周末的深夜,我起床去上厕所,老太太那屋的门缝儿里透出微弱的黄色的灯光。我赫然听到里面传出来“咯咯咯”的笑声,是小女孩的很稚嫩、很童真的那种笑声,声音不大,但很真切。她把孙女带回来了?还是那一家三口、也就是那个刑警的女儿跑到她屋里玩去了?我没有多想,继续回去睡觉。听到一次,就听到第二次,注意到了之后我就发现,几乎夜夜都有这种声音。后来我仔细关注了一下,老太太每晚回来时只有自己,白天锁一天门也不可能藏个孩子在里面。
这一天那个刑警的女儿跑到我屋里玩,我问她:“你每天晚上都去隔壁那个老奶奶的屋里玩啊?”“没有,没去过,我不敢”她回答——我依旧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直到又发生了几件事。
我那个时候的工作是维护单位的局域网,除了正常的办公室外,我时不时会去机房操作。机房是全封闭的,地上是绝缘地板,正中间是一个超大的服务器和一组组交换机、路由器、防火墙,噪音很大,还有一股子胶皮的味道。那天有一个楼层上不了网,我留在单位加班找问题。当时也没给配什么监控软件,IP地址很多人都是自己篡改的,很不好查。我只好一个口一个口试验,再根据插口的编号去找楼层的交换机,再来回插拔试验,这是最原始最笨的方式了。忙到晚上九点多,终于找到问题,原来是一个办公室私自买了一台HUB,自己瞎连,形成了回路。哎,太讨厌了!哪个SB干的,明天得告他一状。
我回到机房,伸伸懒腰,打打哈欠,开始收拾东西。服务器仍旧发出沉闷的噪音,一如往常,就在这时,“咯咯咯”的一声从噪音中透出来,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笑声。嗯?我愣了一下,以为听错了。“咯咯咯、咯咯咯”——这次听得很真了,和那个老太太屋里的笑声一模一样。当时已经是晚上,偌大的办公楼里只有我一个人,鸡皮疙瘩马上就出来了,浑身一阵发冷。因为当时机房灯光很足,我壮着胆站起来环顾四周。“咯咯咯”,笑声从服务器机组的另一侧传过来,我定了定神,向那边走去。还没有完全走到,“咯咯咯”,笑声又从另外一侧传过来。这尼玛在跟我玩捉迷藏呢?我不敢再想,拿起东西冲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又回到了办公楼,我还是从机房出来,在走廊里从东边走到西边。正准备下楼的时候,东边那一侧的一个办公室的门有响声,我回头去看,一个女同事从屋里出来,好像也是刚加完班。“等等她吧,大晚上的,打个招呼一起下去吧”我在梦里这么想。走廊不长,可是她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到,越走越模糊,我似乎看不到她了。等我再次看到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脸色灰黑、眼窝已经腐烂的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半空中直勾勾地飘过来……飘到我面前的时候,她扭过脸冲我笑了一下,“咯咯咯”——又是这个声音!
“啊!”——我大叫了一声醒过来,还好是个梦,还好是个梦。
……“咯咯咯”——声音从隔壁又传了过来,“这肯定有问题”,我坐了起来,完全没有了睡意。手机上显示当时深夜三点二十。“不管了,看看去”,咬了咬牙,我嗫手嗫脚地走出去,到了隔壁的门口,把耳朵贴了上去……一点儿都不夸张,到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从我耳朵贴到隔壁的门板上也就不到十秒钟……刷!门开了!一张黑色的大脸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
开门的是那个老太太,客厅里面没开灯,她屋子里依旧是昏黄的灯光,所以逆着光,吓了我一跳。
“你要干嘛?”她问。
“没,没事儿”我慌忙往自己的房间走。身后,传来了带着怨气的沉重的关门声。
从这天开始,老太太下午回来的就很早了,好像生怕我偷偷撬开锁进她屋子一样。而那“咯咯咯”的奇怪笑声,出现频率也没有那么高了,有时候半夜虽然能听到,但声音似乎小了很多。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
暂且放下老太太不表,再来说那个“二房东”的刑警。其实现实中的刑警远没有电视里面那么风光,这哥们儿干瘦、短茬的络腮胡子,平时说话有些唯唯诺诺,也不穿警服,有时我甚至会怀疑他的工作证是不是假的。
关于这一点我显然是多虑了,因为有很多次,他晚上在外面喝了大酒之后是一大帮年轻的干警送回来的。而每次他喝完酒,都会和他老婆发生争吵。现在回顾起这段经历的时候,我还是不免唏嘘:一个一线的警察,每天在外面奔波,四十好几了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周末不上班的时候我会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有时候也会和他聊天。一个周六的上午——刚好前一天周五晚上他喝了酒和老婆吵了架关系还没回暖——他老婆也不理他,他大概是无聊,蹭到我屋里和我聊天。一开始是没话找话,说着说着就山南海北地聊开了。
“老喝酒干嘛呀?这周末你说你过得多别扭”我说。
“嗨,你不知道,每天神经绷得那么紧,不喝酒我受不了。”他回答。
“至于吗?”我问。
“你是不了解我们这行啊”他长叹了一声,开始讲他的工作。
“我们平时啊,要没事儿好多天没事儿干,要有事儿啊,那事儿都不是人干的。就说上礼拜吧,桐柏那边桥底下连着发现两具尸体,有一具是大学城的学生,还有一具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勒死的就是捅死的,死了就直接扔那儿了。我们还得验尸还得查案,就说那尸体吧,污水一泡胀那么大,有的伤口里面都是蛆。是,看的多了就不怕了,心里边不怕但神经受不了啊,总感觉就要断了似的。喝点酒这劲儿就过去了,习惯了。”
“靠,这么刺激。”
“这算啥刺激,有更刺激的呢,知道嘛,梨园村那案子就是我办的。”
“啥案子?”
“那么轰动你不知道啊?今天正好没事儿多说两句。咳!就是一男的把媳妇杀了,他以前干过屠宰,手底下利索,脑袋割下来,身上的肉剃得干干净净。然后这变态把割下来的肉煮了好几锅,给邻居送去不少,不少人还TM吃了。我们进他屋的时候,那人头,这么大个儿,就在衣服架子上挂着,剩下的骨头和肉我们是一片一片拼成人形的。就那次,吐了好几个。我一个礼拜都吃不下东西,能有仨月都睡不好觉。”
“牛B吧?”
“呵呵,以后有啥刺激的案子,多给我讲讲呗。”我试探到,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没问题,有空咱多聊。行了,我去给媳妇帮帮厨去,要不一会儿该摔盆甩脸子了。”他起身奔了厨房。
这之后他还真给我说了两次,案子本身都是很平常的命案,但就是因为这两次的讲述,我发现了隔壁那个老太太的几个异常举动的细节。这些细节让我把一些发生过的片段联系在了一起,然后越想越可怕。
第一次,距那次谈话应该还不到两周时间。那天我下班回去,刑警那哥们儿已经在客厅里了,他老婆在厨房做饭,他女儿在他们那个卧室里面写作业。看我回来了,他有些兴奋地招招手,压低了声音让我过去。
“过来过来,今天又碰到大案子了。”他说。
“哦,说说。”我挺感兴趣。
“XX集团你知道嘛?生意做得挺大,相当有钱。今天接到报案,老板的媳妇在家里被人捅死了,那一地的血啊,我们到现场都没地儿下脚……哎呀,你说这人活着为了啥,那么有钱死了不也啥都没有了嘛……”他简单几句说完案情,开始感慨人生了。
正说着,老太太从她那屋出来了。我因为总听到“咯咯咯”的声音,所以对这个老太太格外留意。我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瞄向她。一般这个时间了,她从房间里出来也就是到小区门口的联华超市买点东西,但就算出去时间再短,她都会用她那把硕大的锁头锁好门。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她出来马上锁门,然后转身准备奔门口去,转身过程中她的视线扫过我们,然后我看到她愣住了,眼睛盯着那个刑警的身后,表情瞬间变得很恐惧。再然后她明显加快了步伐出了门,当天晚上没有回来住!
我当时看在眼里,也有点还怕,然后也往刑警那哥们儿身后看了看,就是一张老式的木头的沙发椅,什么都没有。
第二次是又过了一个多月后,具体我就不多啰嗦了,还是一样的发生命案,他去出现场,我回来了给我讲,然后那个老太太也回来了,还是扫了一眼往他旁边看,还是那种恐惧的表情,然后关上门不出来了。
关于这次租房的奇怪经历,事实上发展到现在也就没有了,又过了两个来月我退了房,这之后和这个刑警也没有了联系。我其实有想过要不要编一些情节进来,那样可能更好看更吸引人,比如说这刑警是把冤魂带回家了,比如说冤魂半夜现身了,比如说老太太的屋子里养了一个小鬼,然后小鬼和冤魂再发生什么事。这么写更像是完整的故事,但那样的话就纯属瞎编了,我总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有什么说什么吧,可能这样显得不太生动。
虽然没再发生什么,但已发生的这些片段被我联系起来之后,我陷入了各种思考和想象,感觉仍旧很害怕,在这里我把想出来的结论列举一下:
1. 老太太可能是那种能看到“东西”的人;
2.这个刑警去完命案现场之后,可能真的那些死去人的魂魄之类的东西会跟着他走一段;
老太太屋里面“咯咯咯”的声音一定有问题,什么问题不得而知,也猜不透,尤其是怎么还能跟着我到单位一趟这个太神奇了。
最后再补充一点。在我退房之前,那个老太太失踪了。当然不是像鬼神那样变没了,而是为了不交房租故意跑了。那个刑警看老太太好多天不回来,打电话不接就意识到上当了,然后拿钳子撬开了那道上锁的门。当时我也在场,和他一起进去的,屋里的行李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但是,我看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竟然——竟然有一大堆纸灰!她什么时候烧的,怎么连烟都没闻到,还是她在外面烧完带回来的,没有答案。老太太扔在屋里的垃圾中,还有一件很破旧的衣服,我没敢捡起来打开,但从露出来的部分看,是一件校服,很眼熟,没错,和我之前梦到的那个应该一样。
租房的经历就讲这么多,和当年的溺水没什么关联,但因为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所以借此讲出来。算是一个插曲吧。
溺水之后的梦魇依旧缠绕着我。每次我一连几天回忆这件事的时候,它出现在梦中的频率反而少了,即便出现,也就是破碎的片段;可每当我因为工作或其它事情暂时忘了那段经历的时候,它反而一再地出现,频繁而完整,甚至有时午睡也会做这个梦。只是按照梦中的顺序,那个老头和老太太什么时候来呢?是一起来,还是依次来?是跳过去来下一个,还是就不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但和之前的情形大不一样。他们来的是晚了些,但很多次。我甚至和他们有接触有对话,以至于我一直把他们当成了正常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他们的出现对我三十来年形成的思想认识起到了颠覆性的作用,从小处说,我因此对那次溺水事件所蕴含的神秘性完全确定了;从大处说,他们把我彻底从唯物主义、无神论的阵营拉了出去,从那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坚定地认为灵魂是存在的,那些流传开来的灵异故事起码有一部分是真的,只不过加上了人为的渲染和神化……
2006年7月,我的工作调整到一个国外工程项目上。当时在国内的项目办公室临时设在二大街北内街的中间地段。说起本市的二大街那是相当的著名,虽然现在很干净了,但在十年前真的是粉红小屋一排排,甚至都被郭德纲当成段子来说了。当然,这些场所一般都在南北外街,内街还是很安静的,有文具店,有书画店,还有像我们这样的某某单位临时机构。这样的结合方式倒是很有意思,好比是一个城池,城池对外的墙面上各种污垢,进了城反而很清净。不过也好理解,大家都是搞艺术的嘛。呵呵。
我每天上班都会提前到,毕竟新换了工作岗位,工作热情高涨。我记得是在国庆假期刚结束的时候,有一天还是很早来,办公室里一个司机师傅和另一个同事也很早到,他们在聊天。我没有吃饭,就自己出去想买套煎饼。刚一出来,就看到我们对面、也就是二大街中心位置、南北天桥下面那个大店的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他们看我出来,就站起来招手。这老两口穿着很朴素的那种中国北方农村常见的布衫,一看就很朴实,因为那时候天色已大亮,所以我也没多想,看到他们有话要说就停了一下。
“小伙子,俺们找俺闺女来了,在这边当服务员,胖胖的脸,眉毛上有一个痣。”老头说。
“对对,是长头发咧。”没等我说话,老太太补充到。
“我不知道,叫啥名字啊,不行你就挨个店敲门问问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这么说。
我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他们似乎不理会我的回答一样,又互相搀扶着回到台阶上坐下。
虽然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多想。只是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们闺女八成在这边当小姐了,父母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两天后,还是一个清晨,我还是出去买早餐,还是这老两口从台阶上过来:“小伙子,俺们找俺闺女来了,在这边当服务员,胖胖的脸,眉毛上有一个痣。”“对对,是长头发咧。”——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都不差。他们依旧会在我尚未回答完的时候自顾自相扶而回,坐在台阶上发愣。“他们一定是找不到伤心了,都魔障了。”我这样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通过办公室的窗户我都会看到他们坐在那里,不是时时都在,但每天都会见到。差不多每隔两三天,他们就会问我一次相同的问题,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晚上加班出来。他们要找到什么时候?他们住在哪儿?他们每天怎么吃饭啊?唉,真可怜……
一次中午吃饭,和几个同事在对面吃香河肉饼。吃完之后我突然想到了这对老夫妻,于是多买了两个。
“买这么多?你刚才没吃饱啊?”一个同事问。
“吃饱了,就是今天突然发善心,咱们门口对面天桥台阶上总坐着一个老头和一老太太,挺可怜的,给他们买一份。”我说。
“哪儿有什么老头老太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同事回答。
“就是,我也没见过。”另一个同事说。
“老头老太太你们肯定看不到啊,要是个美女你们早看见了吧。”我没当回事儿,调侃到。
说着话就进了内街,对面就是我说的台阶,还真是没有。
“你看看,没人吧,肯定是你没吃饱,别装了。”同事说。
“早上还和我说话呢,上午他们还坐那儿呢,现在不知道去哪儿溜达去了。”我说。
“还跟你说话?找你要吃的?”同事问。
“没有,他们过来找女儿,说在这边当服务员,这都找了挺长时间了,没找到,天天就坐那儿。”我说。
“他们女儿不会在这儿当小姐吧,那也不至于找不着啊。”同事说。
“唉,我听说把头那家洗浴中心前一阵重新装修,从墙板里边发现一具女尸,不会是他们女儿吧。”另一个同事说。
“别瞎说了,回去歇着吧,不在算了,我自己吃。”……
时间转眼到了十二月份,国内的准备工作基本已经就绪,我们要全员转移到国外。老头和老太太每天依旧坐在台阶上,有时候遇到了就会问我同样的问题。那时偶尔已经下雪了,天气很冷,但他们的衣服没有变化。12月19日,我是那天晚上的班机。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我很费力的把自己超大的行李从家里搬来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后,又从办公室拉到了准备去机场的依维柯上。当晚走的人只有两三个,车上座位大多空着,过道里摆满了箱子。就在我挥别同事、家人准备上车的时候,我看到那个老头老太太又从台阶上站起来了,想要问我问题的架势。唉,算了,这次就不理他们了。我径直上了车,车子发动,走了。
我把车窗摇下来,想给送别的亲人挥手。可是当我向后看的时候,我发现那个老头老太太竟然在追车。在夜色的映衬下,他们的动作好像还很飘逸,不似在跑动,有点像游泳……
有点熟悉、有点诧异,还有点恐惧。到了这个时候,我依旧没有想起来什么。车子很快驶离了城区,从东外环向北,我望着窗外,感觉城市的灯火像烟花一样逐渐熄灭。沿着路,东户屯那一大排的低矮平房破落而神秘,其中几个亮着灯光的店铺门口摆放着花圈,“丧葬服务”——几个大字模糊而又刺眼。
慢慢地我在车上睡着了,这一天实在是太累,又交接工作又准备行李。我的梦随着车子的震动而颠簸,有一种流浪的感觉。我梦到了好多片段:公司的宿舍、楼梯上的中年人、宿舍的暖气管、八区的厕所灯、影子、那个刑警……带着影像的片段随着车子起伏,一会儿出现了这个,一会儿又出现了那个。后来我似乎醒了,又继续往窗外看,没有路灯的高速路一片漆黑。我看到那个老头和老太太追了上来,哦不对,是飞了过来,老头在前面,老太太牵着他的裤脚在后面,他们笑啊笑,那么天真无邪,那么发自内心的开心,老太太的头发被风吹开,好像一团银白色的乌贼——啊!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他们是谁了!——唉,真笨,我早该猜到的,我突然想起来,他们说话的口音是河南话啊。我害怕至极,想要逃走,一回身,却看到依维柯车子的最后一排,老头和老太太安详地坐在那儿,对着我笑。啊!我大喊了一声——duang!我的头撞在了前排的座椅上,这一次我是真的醒了。司机一个急刹车,“有病啊?”他吼道。“啊,对不起,对不起,做梦。”搞清了状况,我连忙道歉。
我再没敢睡,也不敢总是回头看。可是我觉得他们就坐在我后面,一直对着我笑。哦,不对,不只是最后面,我一度感觉到他们就在我的后排,离我很近很近……
两年后我又回到了这个城市。这两年里我没有再遇到与那个梦境相关的人或做相关的梦,或者呢,说实话吧,我是被另外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搞晕了。回国之后我第一时间又去了二大街的办公室,那个台阶被拆了,那个中间的店正在装修。这之后的几年里,这里开过网城,开过大型文具超市,还开过一家高档的日本料理店,但是没多久都倒闭了。有人说这个位置风水不好,正对着二大街面向东的大门,犯冲,只有我怀疑是否和那对老两口有关。又过了很多年,这个大型的,但是后来一直无人问津的店铺重新开业,变成了一家湘菜馆,听说老板找人做过法事,开业以来生意确实非常好。
2008年8月,久违的祖国有着和国外一样的炎热气候,我的大脑还沉浸在异域的风情中,有点不适应。单位给了我一周的假期(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有点耿耿于怀哈,毕竟其他人都休了一个月左右的假,天理啊),去哪儿呢,我初步设计了一下:先到厦门找大学时的好朋友叙叙旧,然后向北到苏杭玩几天再回来。说走就走,刚赚了钱心情大好,直接飞过去。
……同学在厦门机场接了我,直接给我安排了住处。据他说这么多年不见了要住好一点,办入住手续的时候我看房价好像只有二百多,这儿能好到哪里去?我心里想。等进了房间我才发现,其实就是老房子改的复式,楼下看电视会客,楼上是标间。放好了行李,我们先出去大吃大喝了一顿,然后抱着一捆啤酒,回到宾馆,一边喝一边叙旧。这哥们在当地的部队里,负责部队内部的工程建设,算是甲方,那时候刚起步,非常忙。我们聊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接了十几个电话。
“实在不好意思,要不你先待会儿,那边有点问题,领导让我去处理。你先看看电视,我处理完再晚都回来。”他很为难。
“没事儿,你去吧,我等着你。”我说。
同学走了,我自己在宾馆里看电视,比较无聊,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又站在窗前看这个城市。那个年代的厦门纸醉金迷,夜色之下的城市被一片片霓虹灯、一串串车灯映衬着,悄无声息地在闪烁的光芒中逐渐熄灭巨大的喧嚣。
我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就要到十二点半了,四周越来越安静,唯一清晰的声音就是宾馆走廊里悉悉索索的走步声,和不断从门缝外塞进来的小卡片。喝了酒,我有些头疼,窝在沙发上半睡半醒。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当当当”一阵敲门声,“靠,终于回来了,这也太忙了。”我琢磨着肯定是同学忙完回来了,于是走过去开门。开门前照例从猫眼往外看了一下,只这一下,给我惊得不轻。
我看到一个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农村娃普遍的艳俗衣服。五官看不清,在昏黄的走廊灯的映衬下脸色有些乌黑——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十分确定。一瞬间,这几年的经历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我好像刚刚溺水被救,或者说我又重新回到了在水里的那难熬的时刻。
我不敢再看,心脏跳得很厉害。怎么办,开还是不开?我赶紧拨了同学的电话,想让他快点回来,电话拨过去,被按掉了。
“当当当”——敲门声又起。我又一次把眼睛凑到了猫眼上,同时怀着巨大的恐惧。我会看到什么?更恐怖的情景?还是看到一个眼睛也在往里看?……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看了——没什么特殊的,还是和刚才一样。那个孩子站在同样的位置上,我感觉他在笑,同时又发现他距离门似乎有点远,以一个孩子的手臂长度他站在那个位置应该是敲不到门的,他要是站在正常的位置上那么我从猫眼里只能看到他的头顶。难道,他之所以那么站着就是为了让我看到是他。我不敢再看,敲门声又起;再看,他不动,同样的情景。如此往复有五六次……规律是:看着,他不动;不看,就敲门。
当时正值盛夏,外面气候炎热,屋里虽然有空调但温度也不低。我却浑身发冷,汗毛全立起来,后背湿透了。算了,不看为净。我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又坐回到沙发。敲门声还在继续,不急不缓。大概又敲了十来次吧,没有声音了。
我在恐惧的同时陷入了可笑的思考中,鬼魂这东西,是不是我不开门他就进不来了?按理说他应该也能进来啊,可是总感觉只要不开门他就没办法。在我之后的人生经历中,有时候深夜回家,开门的瞬间也会想到这个问题,于是,用最快的速度开门,也用最快的速度关门,这样心里有一种自我欺骗的安全感……想的久了,慢慢就麻木了,恐惧的情绪淡了很多。
“当当当”——又开始了。算了,不看猫眼,直接开门。我咬咬牙,从茶几上拿起一把削水果的小刀,一下子拉开了门!——门外,什么都没有!我探出半个身子向走廊里看,走廊那边,一个手拿一堆卡片、打扮得十分杀马特的家伙也惊惧的往我这里看。
“你敲的门?”我问他。
“不是我,是他”这家伙往我身后一指,我回头,什么也没有。再次望向他的时候,这货以最快的速度下楼了。
靠!SB!我暗骂了一声,回身关门。关门的时间也就一秒两秒,但这一瞬间我全身的感觉告诉我:那个孩子,他进来了。
为了更好地便于各位看官理解这种感觉,我插播一段经历。
每个人对于鬼魂灵异的感知是不同的。有的人天生就能看到并且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各种论坛里面都称之为阴阳眼。大多数人不是这样,大多数人的情形是,即便在一个屋子里,即便面对面,几乎都看不到也感知不到;同时,在一些公众场合,大多数人都看到了“他们”的时候,也不会认为“他们”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而“他们”是否能被普通人看到,取决于很多很多因素,在此就不讨论了。那么,对于我自己,在这次溺水经历之前,我能够确认自己遭遇了“他们”而有所感觉的经历就只有上大学时的一次。
那是在大三的时候,夏天,很热。新教学楼还没完工,老教学楼晚上去自习的人非常多,低层基本没位置。有一天晚上,我一口气爬到顶层的六楼去自习。人少,因为谁也不愿冒着大汗爬这么高,所以显得空空荡荡。我随便找了个教室,在第一排门口的位置坐下。开始看书。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吧,我被一种庞大的、无形的感觉笼罩,详细叙述如下:本来沉浸在书本里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极度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同时,所有汗毛都立起来,鸡皮疙瘩起一身,整个身体瞬间冰凉。同时,心脏急速跳动,异常激烈,甚至都能听到心跳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很机械地、甚至无意识地开始收拾东西,马上回了宿舍。回去后舍友看我脸色苍白,问起原因。我详细说了一下过程和那个教室的位置,他们告诉我,就在一年前的暑假,我所去自习室对面的那个教室,一个女生上吊自杀!……第二天的白天我又到了那个教室,果然,它对面的教室门上贴着封条。
从那次之后,我所判断我是否遇到灵异的标准就是这个感觉。很多年之后,和一个学佛的朋友聊起来的时候,他说,鬼魂如果从身体上穿过的话,的确就是这种感觉。
我关门的瞬间也是这种感觉。关上门之后,我祈祷三件事:第一,你TMD可别现形吓唬我;第二,千万别停电;第三,我同学赶紧回来吧。
我的祈祷挺见效,没过几分钟,敲门声响起。“当当当”——同样三下,但和之前的声音不同,显得很敦厚。打开门,是我同学疲惫的身形。啊,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又出去了一趟,在马路牙子上的烧烤摊吃了不少肉串,继续回顾往昔畅想未来。最后回去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两点半。那一夜睡得很不踏实,同学睡靠窗的床上,我睡在靠楼梯的床上,我总觉得有人在楼梯上走,吱吱的声音,时有时无。后来我睡着了,又总是感觉有人在拉我的被子、碰我的脚趾。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我是下午的飞机飞杭州。我们提前到了机场,一起在一家面馆里吃饭。
“昨天那家宾馆不太好,下回你来咱们住更好的。”他说。
“怎么了,挺好的。”我一惊,我也没告诉他他走后发生了什么,当年溺水的时候他也已经提前离校了我也没说,他怎么会这么说。
“昨天怕吓着你,其实昨天睡下之后,我模模糊糊好像看到对面电视屏幕反光里面,有一个小孩的影子,也不确定,也看不太清。今天早上我又来了次鬼压床,梦见一个孩子从你床上跳到我床上来回蹦,我想起来想说话完全动不了。后来你醒了我就没事了。”他说。
……我没有接他的话茬。一个小时之后我坐上了飞往杭州的飞机。然而,这一趟旅程的凶险,这才刚刚开始。
从萧山机场辗转到杭州市里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下了些绵绵细雨,尚还碧绿的梧桐叶子有一些落在了地上,沾着雨滴,闪着金色的光芒,一切都那么美好。因为之前的住宿经历,我这一次没有随便找宾馆,路上的时候就用电话订好了杭州、苏州这几日的如家快捷酒店。如家我是经常住的,虽然多数拥挤了些,但简明干净。因为前一天就没睡好,一下午的奔波后,我进了房间,关上门,甚至灯都没开,上了床就想小憩一下。没想到竟然那么劳累,趴下了就很沉地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香,时间也很久,但醒来的方式却把我重新带回了噩梦中。没错,就是梦魇。
梦魇是学名,俗称叫鬼压床,在我的身上极少发生这种事,但我见到其他人梦魇的就很多了,包括前一天晚上厦门那个同学。医学上解释这种现象,有消化不良说,有大脑皮层紧张说,有过度疲劳说。我仍旧认为这是砖家在胡扯,从我亲身经历,更确切地说,从我见证或参与到的别人的梦魇经历来讲,就足以反驳这种论调。还是举个例子吧。&
我大学时候的上铺,就是前文提到过的那个哥们,他是个很阳刚很有男子气的家伙。按理说这种人不该这样,但他,以及他的父亲却都是梦魇专业户,三天两头如此。他的其它经历都是他自己说的,我证实不了,但是有一次,我却意外参与其中。那是大四的某个周五中午,大家午休都起来了,准备去上课。那天下午的课超级难,快毕业了也没人愿意听。于是,在其它同学拿着书走了的时候,他对我说:“咱继续睡吧,估计也不点名。”我表示十分的赞同。这时候隔壁寝室的小胖过来本想拉着他去教室,一看我们都准备继续睡,小胖也表示不想去了,留在我们寝室睡。当时的格局是这样的:上下铺,我睡我的下铺,我上铺当然就睡在我上铺;小胖在对面那组上下铺的下铺睡觉。两组床之间是桌子,床头的墙上是一个大的钟表。睡了好久,后来我自然醒了,扭了扭头,看了看墙上的表——“都三点二十了,差不多该起了。”我心里想着,但是睁开眼没有动。这时候我上铺动了,只见他伸出头望向我,说了一句话:“我TMD又被压了”。他说,他正睡着呢,就看到从我们床和墙的缝隙里升上来一股灰色的烟,到他面前的时候变成了一个男人,这个灰色的男人伸出灰色的手掐他的喉咙。他说他当时真的确信自己是睁着眼,但被掐住之后动不了也喊不出来,很难受。僵持了很久之后,那个灰色的男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然后说了一句:“三点二十了,该走了”。然后灰烟不见了,这哥们就恢复正常了。他讲到这里的时候,我浑身一冷,三点二十!!!还能再巧一些嘛?不,这绝不是碰巧!也是从那次经历之后,我完全不相信梦魇是纯生理问题造成的,它的神秘性人类应该还不知道。&
我在杭州那天早上的梦魇是这样的:我好像是醒了,这个屋子很陌生很陌生,我看到窗帘透进来的光逐渐明亮起来,逐渐有黯淡了许多,好像光阴在无休止的流转。这时候,我感觉有东西骑到了我的背上(我是趴着睡的),一下子重如千斤。我立刻感到这就是昨晚那个孩子,很明显的感觉。我想站起来,但完全动不了,嘴巴也动不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感觉到他很高兴,用手按着我的头,过一会儿又把脸趴下来,对着我吹气。还是动不了。一直动不了。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好像快要窒息了……&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您好,服务员,可以打扫卫生嘛?”重复了两遍。几乎就在同时,我又能动了。那种感觉好像死而复生一样,我缓慢地翻过身,大口的喘气。这时候服务员已经进来了,大概是我没回答她可能以为屋里没人。&
“对不起,先生。”“没事儿,谢谢。”还好昨天太困睡的急没脱衣服,不然多尴尬。服务员又出去了,她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谢谢她。但我是真心实意地感谢。&
我的后背酸痛,后脑处隐隐地疼。我支撑着坐起来,开始端详这个房间。昨天没来及看,可这是什么如家啊,我住过那么多如家,从没有这样多装修。墙面还是统一的乳黄色,床还是原木色,床单被子还是点缀着小白花的嫩绿色。但是这地板,为什么是那种不规则的墨绿色。这种颜色很难形容,会PS的人可能更好理解,就是发生过凶杀案的屋子,地面全都是大片的血迹,拍完照之后输入电脑,用PS直接在颜色通道里把血的红色替换成墨绿色。说的比较绕,我只能这么形容了,因为想不出更确切的比喻。这种颜色的地板和其它本来很清新的色彩一搭配,就是一屋子萧杀之气,十分难受。还好已经起床了,先出去玩吧。我换了衣服,洗漱完毕,开始出门逛景点。过程不多说了,因为和本文无关,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当日基本无话,只是在下午的时候专程去了一趟灵隐寺,烧了香拜了佛,求佛祖保佑别再遭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让不干净的东西远离我吧。然而当晚的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住宾馆是有些讲究的,通俗的说法是不要住在最靠边的一间,也不要住在对着楼梯口的一间。我住的那间都不是这两种情况,但是对着电梯口。电梯这种自动化的设备,始终让我有一种恐惧感,鬼片里也多数拿电梯做文章。虽然我在这部电梯里没有经历太多,但我始终认为这部如家酒店的电梯,是引我走向不归路的一个通道……&
我当天是吃过晚饭回去的,大概是下午去了寺庙的原因,心里没有了恐惧的感觉。那个时间段宾馆里人来人往,一切都很平常。我跟着人群上了电梯,空间狭小,一共站了5个人。一对年轻的情侣拖着大行李箱在二楼出去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姑娘手里提着不少水果从三楼出去了,这个时候,电梯里只有我和一个中年妇女。那个女的站在我前面,从衣着上看就是普通的农村妇女,身形匀称,比较年轻,头发扎成马尾顺在后面,好像吊着一条剑鱼。说到这儿各位看官肯定已经猜到了,这女的就是几年前溺水时在水里面看到的那位。但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因为我固执地认为就算那些片段里的“人”出现也是按顺序来的。那个孩子走没有我都不知道,更何况中间应该还有三个小孩……到了四楼,她下去了,奇怪的是四楼竟然没有灯,这女的出去后直挺挺地站住了,依旧是后脑勺对着我。说实话我当时有些发憷,但电梯门很快关上,又很快地到了五楼。515,我的房间在电梯对面,我开了门,回去休息。&
这一整天的游览也够累的,衣服被汗水打湿,黏腻腻的,很难受。洗个澡吧,我走向了浴室。最近几天每次洗澡我都十分迅速,可能是鬼片看多了,加上各种经历,我总是感觉洗头时闭上眼睛了之后身边好像有个什么人,我特别害怕睁开了之后真的看到什么人。但是,现实中的灵异没有这么神奇和连贯,和影视作品里差了很多,没有那么刺激,即便出现了什么,那个东西也不会对你说非常戏剧化的台词或作出非常戏剧化的动作,害怕是害怕,但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我仍旧十分快速地洗了澡,中间很没出息的不敢闭眼睛、不敢回头看、不敢抹去镜子上的水雾。&
洗了之后躺在床上,大概八点多钟吧。我有点小困,迷迷糊糊的小憩一会儿。但是刚要睡着的时候,“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地板在响,好像楼下有人在用棍子之类的东西敲天花板。靠,真没素质,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又来!奶奶的、这谁啊。再忍,再来,频率不高,但没完没了。无奈了,我站起来,拽过椅子,用椅子腿也敲了几下,下面没声了,我躺下,又来!……行,你不讲公德那我就投诉你。我拿起电话拨了个9,直接打到前台:“喂,我要投诉,不是投诉你们,是我楼下的那间,有病吧没事儿敲天花板玩,影响我休息。”&
“好的,我们马上和315的客人问一下,您放心吧。一定给您解决好。”前台很客气。
“什么315,我是515,楼下是415,你们别找错人了。”我说。&
“我们宾馆没有4楼的,3楼之后直接是5楼……”没等前台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冷汗直冒。我瞬间想起了在四楼出去的那个女的,想起了她的背影,想到她到底是谁……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彻底绝望了,因为我意识到,什么都躲不掉,该来的终究会来。但这到底为什么呀。&
楼板的“嘣嘣嘣嘣”的声音还在响起,我有些沮丧,似乎看到了藏在这声音背后的笑。你TM在逗我吗?我俯下身,静静地等着,声音一响,我就对应着在地板上敲,想看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如此重复了七八次,响几下,我敲几下,我好想隐隐地还能听到楼下有拖鞋拖动的声音,有电视机的声音。我稳住呼吸,静下心,全神贯注……“铃——”电话响了,我吓得没蹦起来。什么意思?难道她要和我通话,要说什么?我怎么回答。电话铃还在响,我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先生,315的客人没有敲,是不是您听错了呀。”前台服务员的声音。
“啊,听错了,对不起。”我马上挂断了电话。&
这之后的几小时里,那个敲击声断断续续的重复着。我躺在床上,索性不再理会,虽然影响休息,但我又能怎么样……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一点多了,窗户透过来的街道上的喧嚣声逐渐小了,但不知道哪里在放歌曲,一遍又一遍——“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天哪!这都是哪个时代的歌了,杭州这么时尚的城市怎么还有人放这个。歌声空灵而缥缈,恍如隔世。不对,它好像不是窗外传过来的,好像是楼下……敲击声停了一会儿了,我异常困倦,起身去喝水。正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我也由此体会到了什么叫吓得浑身发软。经过是酱紫的:
桌子上有两瓶免费矿泉水,我从床的下沿那儿站起来,没有穿拖鞋。我拿起水,顺势要拧开,这时候门“嗡”了一声,就是那种隔壁关门用力过猛带动自己的门也跟着震的声音,但我没有听到隔壁或者说这个楼层有哪个房间在关门。再然后,我拧开了瓶盖,开始喝水,喝水的时候是稍稍仰头的,头两口水刚一灌进去的时候,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什么感觉?前面曾经说过,就是浑身发冷心跳加速突然害怕。我意识到,又来了,并且进来了。于是我惊恐地放下水,这时候我看到了一幅让我整个人直接瘫软掉的画面——我旁边的那把椅子,木头的,有厚厚的座垫嵌进去的那种。那个座垫,竟然,竟然——自己凹进去了,就好像有人坐到了上面。&
我浑身发软,关节发僵,立在那儿,不知怎么办。大概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吧,我看到,那个座垫自己又变平了。我发誓这绝不是海绵的问题,因为我全程目睹了它被压下,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缓慢弹起的中间过程。凹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声响,但是弹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了轻微的,椅子腿“吱”的一声!&
我快疯了,睡意全无。这明显是有人坐下又站起来,而我看不到这个人。&
“谁呀,谁呀,你出来啊,我不怕你,要干嘛你说!”我开始大吼,以此壮胆。还别说,喊了几遍之后,真不怎么怕了。&
我马上爬上床,被子盖住身体,后背抵住床头,环视整个屋子。没多久,椅子的海绵面又慢慢下凹,我知道,“她”又坐下了。我马上打开电视,看广告,看新闻,看比赛,越热闹的台越看,声音也很大……过了不知多久,椅子有响声,我看到海绵座垫变平了,然后又是“嗡”的一下门响。我知道,“她”出去了。&
那一夜我就没敢合眼,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快六点才睡着,一觉睡到下午。剩下的景点也不去了,直接敢去长途车站,乘大巴赶往苏州。对了,再补充一句,我乘电梯下楼退房的时候,专门看了一下电梯的按钮,果真没有4楼。
城际大巴颠簸在从杭州到苏州的高速公路上,公路两侧是富裕得难以置信的农村和在烈日下仍然生机旺盛的树木庄稼。我的胸口有些发堵,脑袋里像被抽了真空一样,不困但很疲乏,还是伤到了元气的那种乏。很想很想在一个柔软的被窝里,很有安全感地睡上一天,就是睡,连梦都不做的那种……但此刻还要继续忍着,车子密封很好,很干净也很高档。越是这样我越是有些晕车,拉上窗帘,把美景隔在外面,靠在椅背上,很难受,但无法入睡。车子上的人不多,有时候我会觉得那个长发的妇女也在上面,那个孩子也在上面,也许,溺水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所有人都在上面。这就是我们的车,这也是我们的船,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在人间的旅途上,彼此同行……我这么想时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人在极度疲倦、极度饥饿等接近生理极限的状态时,鬼神的恐怖、工作生活的烦恼,一切的情绪都变得微不足道。
两个小时后,车到苏州,出了车站打车,还是如家酒店。这次我挑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段,观前街一带。入住,又大概收拾了一下,天色接近黄昏。于是信步出来,买点零食,又到得月楼吃了顿晚餐。旅游城市的人是真多啊,熙熙攘攘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很难受。大概逛到晚上八点多,买了份地图,回去休息。
洗过澡,钻进被窝前我留了个心眼。把大件行李都堆到了椅子上,那个谁你不是想坐吗,就不让你坐。我之前听过一种说法,多年的夫妻有一方去世后,另一个人最好把床的另一半堆满东西,不然已经去世的那位还会回来睡……苏州的景点很密集,我躺在床上拿着地图开始规划:寒山寺、虎丘、拙政园、沧浪亭,嗯?还有唐伯虎故居?……计划好了,有点忐忑地开始睡觉,当晚基本无事,就是后半夜的时候总能听到楼道里“滋——”、“滋——”的声音,声音不大,时有时无,也不影响睡觉。中间起来上过一次厕所,也没什么发生。这几天的经历我是吓怕了,能睡个这样的觉已经很满足。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就自然醒了,我洗漱过,背上相机包,在门口的一家嘉兴肉粽店吃了早餐,直奔寒山寺而去。寒山寺略有些偏,从路线规划的角度不适合一开始就去,但我内心总觉得先拜了佛一切就会顺(然而这依旧没什么卵用)。清晨的寒山寺多少有点仙气,尤其是门口的大树,感觉很好。进了寺,很多都是拜佛求学业的,我随处走了一走,到处都是崭新的标志物,大多数都刻着全国人民耳熟能详的诗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到客船——船!唉!——寺里有卖佛教用品的,我进去看了看,就是一些手串项链之类的,说是开了光,谁知道呢。
“您要点什么?”服务员问。
“有辟邪效果比较好还不算太贵的吗?”我问。
“您可以看一下虎眼石,属于佛教的宝物,现在卖的特别好。”服务员说。
我直接花了500块钱,买了串虎眼石的手串。又逛了逛,去下一个景点……
闲话不说。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乘公共汽车在“桃花坞”站下车。“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当年哥们儿也算个文艺青年,探寻唐伯虎旧居对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桃花坞的站牌旁就有一个大铁牌子,上面指引着唐伯虎旧居的位置。那是一大片略有仿古意味的当代苏式建筑,狭窄的巷道,一大片白色的二层民居。“嗯,找找去。”我拐进了巷道。当时太阳不那么烈了,但仍旧很热,巷道里没什么人,偶尔能遇到在门口台阶上闲坐的老人。江南的民居群大概都是这个样子,房子和房子之间挨得特别近,我偶尔能看到指示牌,偶尔又没有。在里面瞎猫也碰不到死耗子,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找到唐伯虎旧居在哪儿。这不会是赚钱的噱头吧,可是里面连个卖东西的都没有又怎么赚钱……我纳着闷,又找了半个多小时,后背湿透了,还是没找到……算了,出去吧,白浪费时间!郁闷的事这时候发生了,我走不出去了,这种民居群没有主干道,巷巷相连,七拐八拐,期间我还问过几个老太太,她们的口音我听不大懂,但按照指引的方向走,还是不行。又走了半个小时,天色已经擦黑,这时,我发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情况:民居里的房子多是新的,也有旧的,当然也就有比较破落显然被荒废的。其中有一处房子,小院的墙坍塌得几乎没什么了,院子里有少许的杂草和木头破烂,窗户有一扇掉下来了,连门都没有。门楣上,不知道哪年贴上去的对联的横批还剩下一截,“春满”两个墨色的大字映在几乎变白了的纸上。就是这个屋子,我怎么走都会从它的一侧绕过来。绕了五六次的时候,我大概发现了这个规律,于是就朝着一个大方向走,不左右拐,又走了两三趟,竟然又绕过来了。这时候我完全确定——我又遇到鬼打墙了!
这是我第二次遭遇这种情况,第一次是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周六下午,和同班的一个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天天色有点阴沉,似下雨又不下雨,只是偶尔飘落几滴。我们从住的家属院出发,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北面一个武警部队后面的小树林里去玩。那个树林景色很好,但因为距离周围的农村都不算远,所以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当地几个村子的坟地。那天我们俩在树林里怎么走,都绕着一个大坟转圈,一开始我没发现,后来才觉得不对。
“唉,怎么咱们路过的坟都长得一模一样啊?”
“你才看出来,我早看出来了,没敢跟你说,咱们一直在绕着这个坟走。”
我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仔细看了看墓碑,叫张什么,还有其他的字,记在了心里。再走,还是这儿,看墓碑,字一模一样。再走,依旧。我们没辙了,林子里被踩出来的弯弯曲曲的小路我们不走了,只朝着一个直线方向走,但是还不行,还是在绕圈。如此能有十几次之多。“怎么办?”我有些慌了。我们俩四下张望,后来看到很远处武警部队红色的围墙,最后决定眼睛不看地,就盯着红色围墙走过去。就这样,出去了。出去之前,我们还看到一处草丛里,站着一个脸色异常黑的男人,在盯着我们看……
那是第一次,还是在坟地里。但这一次是在民居群里啊,虽然出来的人不多,但毕竟周围都是住户啊。早上刚去过寺庙,手腕上还带着虎眼石,怎么会这样。
又走了两次,还是这样,我在那处破落宅子的门口,无奈了。这时,“滋——”、“滋——”的声音在身后传过来,我回头,看到一个小男孩拿了一个溜溜球在玩,笑嘻嘻地往我这边走。原来这是溜溜球的声音,我突然间想到了前一天楼道里的声音,又好像醍醐灌顶了一样,我想到了当年住在单位的第二个宿舍的那段日子听到了同样的声音。有些害怕,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小男孩,细皮嫩肉的,白白净净,肯定不是在当年在水里见到的那个。
“小孩,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走到外面去。”我问他。
这小孩站住了,挠挠脑袋,“你来!”他说,然后朝那处荒废的宅子里走去。他的声音明显是南方口音,这让我安心了不少。只是他怎么进了院子,难道这就是这片民宅的边儿,从这里走是捷径?我定了定神,跟了进去……
接下来的经历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把这期间所有经历的、看到的都说出来的话是非常乱的,乱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所以在说之前,我先谈一下我对于民间称之为“鬼宅”的理解吧。肯定不算全面,但应该有一定的道理。
在此之前我所认为的鬼宅,后来想想其实都是受了影视剧,尤其是日本泰国影视剧的影响。比如说里面有一个什么鬼的形象等着你,突然又没了,在你身后又有了;比如说很小的房子进去之后反而会迷路等等。这都是导演导的,不是真的,按真的来导的话其实一点儿都不好看,很多情形也拍不出来。事后我总结了一下这次的经历,又结合了一下几个认识的人讲述的相关经历。我认为是酱紫的:如果你去的是鬼宅,你不在里面睡觉的话,或者说没经历浅度睡眠向深度睡眠过度的这个过程的话,你是什么都不能眼见为实的。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人故意在这种地方睡觉。那么,你会经历什么呢?两种情况:如果那玩意儿不找你麻烦,你最多有点害怕,然后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如果那玩意儿找你麻烦,你会有一种类似严重发烧的感觉。每个人都发过烧,严重的时候,感觉好像清醒,但意识上甚至视觉上会有些断篇,不是一直在断,而是好像收音机信号被扰乱了的那种,大概是这样吧。
那个孩子带我走进去这个破宅子的屋里之后,他竟然转身出去了,幸灾乐祸一样,好像在愚弄我。我也想回身出去,但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又突然觉得脑袋发沉,一下子发烧了。这时候天色还没有全黑,附近居民楼上初上的灯光映进来,我大概能看清屋子里的样子。屋子不大,有几片可能是烂家具留下的破木头,一个砖头搭的灶台,也塌了不少。有个里屋,我没敢进,从这个位置望过去也是空空荡荡……发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胸口发堵。我确信我的眼睛什么都没看到,但思想意识好像已经开始做梦了,梦境是这样的:那个女的,背对着我站在里面的屋子里,头发扎着,好像剑鱼一样,她一动不动,我感觉她在笑着;从里屋手拉着手跑出来三个小孩,就是水里的那三个,玩的很高兴的样子,那个小男孩手里面也有一个溜溜球,他们追逐着,闹着,离我越来越近,终于到了我的跟前。我看到我旁边门口处出现了一个大水缸,农村常用的那种,然后我也笑着,一把抓起来一个小女孩,把她的头往里面淹,心里面莫名其妙的开心,后来她好像淹死了,我就把她扔到水缸里。但是她的尸体那么小那么小。我继续抓住第二个小女孩,继续淹,淹死,扔进去,那么小。最后是那个玩溜溜球的小男孩,我仔细看看他,中原农村典型的衣服,黑不溜秋。我还是淹他,淹死,扔进去。全都结束了,我的嘴还咧着笑,看向里屋的那个女人,她背对着我,似乎要转身,却好慢好慢……啊!我使劲儿闭了闭眼睛,从这段“梦境”里面挣脱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腿迈了出去。好了。
写到这儿我必须解释一下。刚才叙述的“梦境”,不是我真的睡着了,也不是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屏幕在放电影。那种感觉都不是这样的。“梦境”里面的情景好像都是我主动想象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在过程中,我掐掐腿好像就能醒过来,但是脑袋一迷糊那些情节又来了。不知道我这么说各位看官能不能明白。
这时候天色已基本上黑了,我赶紧从这个宅子里逃出去,随便找了个方向开始走。这一次,竟然很容易就走出去了,也就几分钟。
……苏州八月份的夜晚依旧很热,在我打车回宾馆、下车上楼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感觉自己在发抖,很冷。到了屋子里很久,我才渐渐缓过来。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呀,还能不能正常了,我不是拜过寺庙了吗,灵隐寺寒山寺,这还都是大寺庙呢。难道,是我没去对?我努力理清思路,突然想起来,好像每个菩萨保护相应的属相,我之前听人说过,我对应的是大势至菩萨。而大势至菩萨的道场,是在南通狼山。南通?也是在江苏啊!——我找出前一天买的地图,仔细搜寻了一下,嗯,还挺近,那就去一次吧。
南通是一个公园一样的小城,城中有濠河穿过,两岸风景旖旎而整洁。当日蓝天碧水,太阳虽大但并不很热。闲言不表,我直奔狼山而去。这座山贮立在长江的入海口,山形如狼,故名狼山。爬山的感觉真的很好,要是可以没有世间忧愁,终日徜徉在山山水水之间,去征服一座座高山,一条条大河,直到有一天老了病了,随便跌入哪一个山涧险滩就地死去,倒也不失为一种逍遥……爬了没多久,忽地闪出一座大墓。墓前开阔,立了一个牌坊,上书一行大字“唐骆宾王之墓”。哦,骆宾王、初唐四杰,我读过他的《讨武曌檄》,文采飞扬,听说在追杀中不知所踪,没想到竟葬在这里……我继续爬山。山路并不陡峭,行人稀少,树木葱茏,走走停停。有时候向下望去,视野一片开阔——长江入海前碎成了很多支流,把群山环绕的田野冲刷得纵横交错。再向远看,山色如黛,伏伏隐隐之中,抹去了心中堆砌的块垒。一些时刻,我甚至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忘了这几日的经历。
狼山并不很高,也就一个多小时,我就看到了山顶铺排而下的明黄色山墙,佛教的氛围扑面而来。又走了一会儿到了寺门口——广教寺——这是大势至菩萨的道场。我那时对宗教丝毫不明白,只知道大势至菩萨是西方三圣之一。看旅游书上说,这座山以前被白狼占据,后来被高僧收服,建了这座寺院。我挨个大殿拜了拜,也不知道到底该求些什么。正在这时……
“小伙子,过来抽个签啊,免费的”一个当地大妈在旁边招呼我。
我当时是有多单纯啊,竟然真的相信她了。跟着这个大妈进了旁边的小屋里,一个大师模样的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前方的供台上放了一个签盒。我走过去,直接摇了一支,是下签!又按签上的序号从旁边取了一张写着对应签辞的纸片。
“来来来,让师傅给你解一下签,很准的,也便宜,一百二百的都可以。”大妈说。
这时我意识到上当了,也没解,直接夺门而出,之前爬山时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
这之前我在学校附近的月山寺抽过签,在国外的关帝庙抽过签,这以后在山西藏山抽过,在泉州关帝庙抽过。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下签。而且,这一次和山西的那次,签面内容都一模一样……
我打开那张纸,上面有四句话“游鱼却在碧波池,撞遭罗网四边围。思量无计翻身出,事到头来惹是非”——听起来似乎不太好,好像自己被困住了一样。算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也不可能再差了,再说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
我悻悻地往外走,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全是事儿。这究竟怎么了,进寺前还不错,怎么拜完了成这样了,再说这应该也是名寺,怎么还有骗子进驻,实在扫兴。我一边想着,一边下山……
“小伙子,算个命啊”——这山不大,骗子不少。我循声望去,差点乐了。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半截袖凉衫的老头坐在地上,前面摆着算命的破纸,用石头压着。最可笑的是这老头竟然梳了一个抓髻,典型的道士发型。拜托您也专业点,这刚出了佛教寺庙的门,好歹也得办成和尚,再不济扮成居士,哪有在这儿装道士的。懒得搭理他,我继续往下走。
“算算吧,不要钱”……
“你最近不干净啊”……
“老头我主动帮忙,过了村没这店了”……
“嘿嘿,水鬼可跟着你呢”——我站住了。
“你说什么?”我转身回来,问道。
“水鬼啊,下边等着你呢,看样子跟了你有一阵子了吧”
“然后呢?”
“然后?你还想有然后?”
“怎么的,我能死啊?”
“等会儿我看看啊”……接下来他问了我的八字,用一双脏了吧唧的老手在我手上搓完脸上搓,神神叨叨半天,咳嗽两声,说话了。
“死不了,要死的话上个劫难就死了,不过也好不了,你欠着债呢”
“什么债?”
“这可看不出来!”
“你刚才不是看出水鬼了吗?为什么不是别的鬼?比如吊死鬼什么的”
“这个简单,现在天这么热,太阳照下来,你的影子里面透着水气,当然了,这个一般人也看不出来。呵呵。这地方是佛门,那东西肯定不敢上来,那就是在山下等你呢。我估计啊,你今天爬山肯定心情特好,因为就这段路没跟你。不过你脚下水气那么重,估计最近两天肯定发生过事情。”
“那,有办法破解吗?”
“没有,看你自己了。”
“那怎么办?您帮忙帮到底啊”到这时候,我有点相信他了。
“……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事儿从头到尾讲讲。”老头说。
不知道是有病乱投医还是我真的信了他了,也是压抑了太久。我一股脑儿的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那些压得透不过气,想说又不知道跟谁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
……偶尔有从山路上下来的游人,很奇怪地看着我对一个算命的滔滔不绝。可能真的是说出来就轻松了,我渐渐感到了山上的风,林中的鸟,一边说,一边感觉背上的石头被卸下来……
“嗯”算命老头沉吟了一会儿,“这个事呢我是解决不了的,但可以给你指个方向。那些鬼跟着你,明显不是想害你,再说一般的鬼也没害人的能力,都是人自己吓唬自己。我估计一定是有什么事儿你欠了他们了,也有可能让你帮忙做什么事还债。这个我也断定不了,我建议你一年之内回到出事的地方一趟,可能有帮助。不能拖,越早越好。”
“可是,按照在水里见到的,还差一个没出现呢”
“你以为是拍戏啊”,老头乐了,“能早去就早去,对了,我在送你两个建议。一个呢,你命里属火,水能灭火啊,你赶紧给自己起个字或号,里面要有木字旁的字,实在不行网名也行啊,水能载木啊。第二呢,没事儿读读佛经,会有帮助的。”
“好,那就谢谢您了,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我拍拍屁股上的土,准备下山。
“等会儿,还没给钱呢”
“钱?你不是送我的建议吗?”
“那是最后两个,前面的可是收费的”
“好好,给你一百!”
关于算命,我插一句自己的见解。鉴于在之后的岁月里我又接触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我给算命这种事情大概总结了几个规律:1.算命先生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骗人的;2.算命的有一套自己的语言技巧能让人觉得他很准,手腕高的堪比心理学家;3.通过手相面相看命运,这个谁学了谁都会,这里面是有关联的,掌握好了就很准;4.能感知到鬼魂与你的关系的也有,但不多,这个如果有高人肯教也不难;5.极准的那种很多是被附身或养了小鬼,这是损他阳寿的;6.超牛逼的神仙级别的貌似只是一个传说。
狼山上遇到的这个算命老头应该是属于第3或第4种情况。之后的经历证明,他说的基本不准。哦,也不对,他有一点说中了,那就是,我应该回去一趟。
又回归了以前的生活节奏。同样的单位、同样的同事、不同的岗位,每一天固定的上下班路线,每一天都差不多相同的饭菜。这时候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还好,在那里面没有发生太过离奇的事情。新的工作总能让人一下子投入进去,很多的烦恼都随着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而淡化了。我当然没有忘记那个算命老头的指点,但也并不十分确信,从河北到河南虽然不是非常远,但来回折腾也挺闹心。实在不行,再找其他人算算?……我开始打听,想从当地找一个口碑好、算得准的大师。没多久,同事介绍了一个。&
大师人称三哥,诸多事迹很是牛逼。同事人称刘大便,是年轻一代中沟帮子文化的代表人物。他和他媳妇多次找过三哥算命,那天他们两口子开车带着我,沿着银河路一直向南,过了银河大桥又走了两三个路口,直接拐进了右手边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区。再次电话联络后,我们进了一个单元,三哥家就在一楼,门口的上方,还自装了一个摄像头。进了屋,还有几个同样求算命的排在前面,我们只好等着——这间客厅有着两教合一的特点,一进门的侧墙上,挂着一副看不懂的书法作品,好像蚯蚓一样,明显是道教的符咒,只不过篇幅更大而已。茶几上、电视柜上,还有些转经筒、念珠等佛教用品。等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吧,终于轮到我了。我独自进了里屋,三哥在一个桌子后面端坐。
“来啦?”他问。在这里我要重点说明一下,赵本山的小品这么多年一定改变了绝大多数中国人的认知习惯,以致于我一听到这个三哥的东北口音,立马就想到了卖拐的大忽悠……
“跟三哥聊天,你要放得开,得说实话,你明白不?”三哥看上去四五十岁,穿着粗布褐色唐装,人很瘦,尖楞的眼睛,八字胡,说话嘴皮动腮帮子不动。
“啊,明白明白。”
“你想算算啥呀?”
“就是感觉最近不太顺……”
“把你名字、生日都告诉我。”——我照做了,三哥口中念念有词,用一支笔在纸上划圈。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又开口了——
“哎呀,你这个不太妙啊,你犯了小鬼了,你明白不?”
“最近几年去过南边吗?”
“去过。”
“有被你带回来的,你明白不?”
“不过你别害怕,不算很严重,你明白不?”
“今天过来,我把这个仇怨给你解开,回去后保证你工作生活越来越顺。即便有小人妨碍,也奈何不了你。不过三个月后你要再来,再巩固一次就完全没有问题了。九、十、十一,十一月份你再来,明白不?”
“……明白”,我起身,从兜里掏出了事先在门外就已说好的二百元钱,递了过去……
“三哥算命是帮忙,三哥不要钱,我不是为了钱才帮你的,你明白不?”
“你把钱献给菩萨吧,再拜上三拜,保你平安无事。”顺着三哥的手,我这才看到屋里一侧的神龛中,有三尊硕大的菩萨造像,于是给了钱,拜了拜,出来了……
“这回你肯定没事儿了,三哥那是相当的准,我们每隔几个月都会来。”刘大便淡定的说。
从这次以后,我对算命这个事儿基本无感,但我还是相信风水、运势、命运是有着复杂关联的。于是,我从亚马逊上买了不少解读易经等等的书来看,也算有所收获。鉴于在之后的经历中这些知识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所以现在就多说几句。
先说说风水。以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城为例,恰好夹在北京天津中间,其中有一定的玄妙。元朝的时候,元人将元大都定在现在北京的北城,如果坐飞机顺着走一下,很容易看清:关外龙气聚集,磅礴大气,经燕山一脉向南,北京城就如同这龙脉的龙头,直对着整个华夏大地。到了明朝的时候,燕王迁都北京更多的考虑是军事上的;清代满族人也是在关外来,龙脉的考虑和元人如出一辙。但清朝的统治者更多了一层担忧,害怕自己的祖庭之地再诞生出什么英雄豪杰,起事夺了天下,于是,在康熙一朝,派人在吉林乌拉,也就是寓意潜龙饮水的地方,人为地把龙身切断。如此一来,全中国的龙脉除了已经僵死并多次被血洗、早已失去了灵气的南京之外,就只有北京的燕山之龙。它如同一条出洞巨龙,家已再回不去,只能更加凶猛地俯瞰天下。我们这座小城就在龙须之下,不可能有太过饱满的阳气,那样会耀了龙的双眼,也不可能是极阴之地,只能尴尬地充当一个缓冲带、下风口。
如果从地图上看,本市北凤道、南龙道、西昌路、东安路,这四条路不规则的围起了城市主要的区域。我猜城市的规划者也一定请了风水师,将北面命名为“凤”,以此对接北京城的“龙”,而南面命名为“龙”,以此镇住那一方的阴气。这种方法比较有效,以前光明道属城市内部极阴的一线,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将积聚的阴气向东南、西南两侧泄掉。再说北面,把城市的墓葬群设在这里,命名为龙河,且在龙须之下。这样的设局,阴而无煞,反而更好地以阴养阳。再从小的范围看,说回到城市内部,阴阳相对平衡。既有广阳道、和平路、银河路这样的极阳之地(和平银河最南端又入极阴),又有光明道之前的阴气,还有爱民道这样的西阴东阳。但光明道的气场多少被人为减弱,所以现在,几条小的道路开始阴气加重,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容易出事。比如说,群安街、建国路,还有几条街道的某几个段,以及开发区的一些地方。
如果从住宅小区来看,首先是越老的小区越容易出事。因为老小区的建筑往往建于六七十年代,那时候阶级斗争如火如荼,封建糟粕被无情批判,城市里面盖楼谁还敢提风水一说。所以,分尸案、烂死在家中的这种事儿比较扎堆。现在的小区不一样了,举个例子,某小区建成之后受三方煞气,开发商为了不出事,马上在临街的一侧又加盖了一栋L型楼房,比之前的楼都要高,以挡不详。建成之后,光跳楼坠亡的就有两起了,但其它的楼房相安无事。
这些说的不一定对,都是从书中看来,然后对着地图推理出来的,各位看官切勿对号入座啊。不过了解了这些知识,整个人相对平和了不少,即便偶尔再遇到些古怪的事情,也不会像从前那么一惊一乍了。当然,古怪的事情还是在发生,但是,从次数上、激烈程度上已经好了很多很多。有时候,我甚至自己都把它们忽视掉了。主要有两件事:
一个是发生在家里的面包片减少事件。这个说起来实在有些荒诞,不吓人,但持续时间很长。我那时常从超市买上一大包全麦面包切片当早餐,随手就放在餐桌上面。每天早上热一杯奶,吃几片面包,然后去上班。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注意到,每晚下班回来时面包片都比早上吃过之后的数量要少。不只是少一片两片,至少四片五片。家里没丢别的东西,如果是动物也不可能那么整齐的就拿走那么几片。接连多日发生这种情况,甚至有的时候,早上吃过面包片,剩下的仍旧装在包装袋里,为了防止变干,袋口我都是收紧的,但是晚上回来时却是张开的。有时候,早上吃过之后我会查一下剩下的片数,可每当我仔细查过之后,当天反而不少了。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后来我索性早餐在外面吃,也就没什么事发生了……
第二个事是在单位的办公室,茶杯、花盆、资料、拖把,这些常见常用的东西会出现移位的现象。明明这一刻我喝完水把茶杯放在了右手边的桌面上,去了一下厕所回来,茶杯到了左手边。我那时自己一个办公室,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忘了,但发生过五六次之后就觉得不对劲了。最过分的一次是花盆,我养了一小盆绿萝,一直放在窗台上,有一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发现花盆竟然被放到了文件柜的顶上。我以为有人恶作剧,拿下来又放回窗台,隔天早上又出现在文件柜上面。如此四次,我决定不动了,放在哪儿都一样。
上面说的这两件事并没有让我多害怕,但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没有走,至少是没有全走。出事的那个地方,我还是要回去。事实上我在几次假期的时候已经都准备去了,就是临到买票之前又犹豫,一直拖了下来。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哪怕时间再短,先去看看再说……机会终于来了,2009年的清明节假期前,办公室同事们商量着结伴出游,在我的撺掇下,目的地定在了河南。
当时我们办公室除我之外还有3名女同事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烟台楼顶大字安装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