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试胆量作文600字非常重要,伸手一握就是朋友,几年后你会风雨无阻,现在投资一块到时我回你三块!一本万利…

你的朋友圈,只差这一句最现实的话,这十四条很合适(032122)你的朋友圈,只差这一句最现实的话,这十四条很合适(032122)垂垂暮年百家号累了去睡,哭了去醉,黎明到来又是一天新的开始与人同处如果有一个时期过分的亲热不在乎有的,不惦记没的,不害怕失去的,不追求强扭的他说他喝醉了,不再在让自己累了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而人性的弱点爱着的人,和睡在身边的人,不是同一个很平凡的生活里,有一颗风雨无阻的心曾把风霜雪雨凝结在皱纹中,在逐渐剥落了俗世的外衣下不管是身处上坡还是下坡,适当的时候一定要懂得让自己停下来生命不是要超越别人,而是要超越自己(鸡汤美文)没有斗狼的胆量,就不要牧羊我假装无所谓,却发现你是真的不在乎或许,我们的生命中,最美的事不是留住时光不管是小步还是大步,都是进步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垂垂暮年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不争,是一种态度,平常心看天下事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精彩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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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汽车停在青年路101号,建行C城分行.   皮皮顿时有些不自在。   这银行就在报社旁边,同一条街,隔了两家商店,和报社关系密切,皮皮每月都从那里领工资。   果不其然。一进大门迎面遇到皮皮的两位同事:财务部的小岳和小方,一个是会计一个是出纳。因她们住同一间宿舍,就在皮皮的斜对门,素日往来甚多,所以颇为相熟。   避之不及,皮皮硬着头皮打了一声招呼。   岂料这两人虽是一路笑着迎面走来,其实未曾注意到她,这么一“嗨”,欲盖弥彰,两人同时尖叫起来:   “皮皮!出什么事啦?你的头发哪里去了!”   这一叫引得大厅里排队的人纷纷侧目,众人的眼光在皮皮的头顶上溜来溜去。   “你病了吗,皮皮?”小方抓住皮皮的手,连声问道。   “嗯——啊——那个——”   一向有急智的她这回也没辙,一面苦恼地思索着一面捏捏贺兰静霆的手心,指望他能救驾。可是抬头看,却发现贺兰静霆比她还要愁眉紧锁、茫然若失。   “没病。”皮皮舔舔干枯的嘴唇,眼珠滴溜溜一转,呵呵笑道,“你们忘了,上个月咱们社不是参加了一次癌症基金会的捐款活动?为了鼓励病人抵抗癌症, 我决定剃发支持!”一面说,一面举了举拳头,做个青年志愿者的手势:“嘿哟!”   小岳以手捂胸,笑得东倒西歪:“哎呀皮皮,你可真舍得这一头青丝啊。要支持病人,多捐钱不就完了?犯不着付出头发的代价吧?——刚才差点吓死我,还以为你得了癌症了呢。皮皮不要老是这么一惊一咋的好不好?”   “你乱讲哎,我天天跑步,怎会身体不好?”谎圆过去不,皮皮松了一口气,“介绍一下,这位是贺兰先生,我的朋友。”   三人互相握手,问候几句。   小方附耳过去,悄悄对皮皮予:“唉,真是旧情难忘啊。喜欢家麟也犯不着找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吧?”   皮皮惊悚地看着她,怔了怔,转头瞄了贺兰静霆一眼,压低嗓门:“一模一样?我不觉得啊,哪点像了?他俩只是个头相似而已。”   “不信就算不。”小方笑不笑,拖着小岳的手飘飘然地走了,走了两步,掉过头来,对皮皮眨眨眼。   穿过大厅,一位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到银行地下储藏室取玉璜,然后径直上二楼的一间私人会客室。皮皮故意找张贺兰静霆对面的椅子上,趁着他与客人交谈之际,悄悄打量他的脸。   看来看去,还是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相似之处,除了他们都长得挺英俊。贺兰比家麟瘦,看上去比家麟高。两人的眉宇远看上去都很分明,可是贺兰的鼻梁更加挺直,太直,有冷酷的味道。瞳孔颜色也比家麟深,漆黑得不见亮光,看人有些森冷,透着股捉摸不透的神秘。再加上他老戴副宽大的墨镜,几乎罩住半张脸,像极传中的职业杀手。   现在,连皮皮都承认,贺兰静霆与陶家麟最大的区别正是在副墨镜上。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贺兰静霆在皮皮心目中的印象只有三:,一、戴着墨镜;二,怕狗;三,走路常常牵着的她手。   等她终于明白这就是她第一天见到贺兰的印象时,古董交易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结束。   那位潘先生五十来岁,圆圆的脸上有两个大大的眼泡,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他拿着聚光电筒将玉璜反复查看,又掂了掂重量,就点点头。在此之前他们可能还谈了些别的,不过皮皮都没往心里去。对方验货完毕立即交了汇票,皮皮一阵小跑地到柜台将汇票存入贺兰静霆的帐号。一切验明无误之后,潘先生便提着那只装着玉璜的锦盒乘车离去,仿佛是公务一般,从头至尾,无一句多余的话。   一直顾着比较两人的相貌,出了银行的大门,皮皮头脑还是乱的,再看贺兰静霆时视觉都分裂了,整个人都成一副毕加索的画。到这时,她终于承认,两个人是长得有些象,而且是越看越象。她恨不得马上找到个相机把贺兰静霆拍下来,拿回家里和家麟的照片仔细对照。&&   “现在你的事儿办完,总可以回家了吧。”。   “七点半我有个饭局,是我请客。”贺兰静霆。   皮皮摇头:“那你自己去吧,我要休息。我的宿舍就在这条街的后面。”   “不行,你得陪我去。”   “我真的累了。”   “那我陪你回宿舍。”   “嗯……嗯……我刚才是有点累,可能是晕车吧,现在好了。”皮皮赶紧说。   事实是这样的。   皮皮的宿舍里挂了不少家麟的照片,当然不是刻意挂上的。家麟喜欢摄影,出国读书做TA挣的第一笔外快就买了个尼康的相机。他会偶尔寄照片给她,大部分是风景和花卉,偶尔也会寄两张自己的近照,瀑布之下大树旁边,浩然庞大的背景之下淡淡小小的一个人影,穿着各种颜色的T恤,脸色模糊难辨。皮皮觉得这些照片很美,风景都是异域的,宿舍的墙壁那么白,那么空,总得有个装饰吧?从家具城买装饰画动辄几百块,不如买几个相框装上,也是很好的点缀。   于是床边的墙上便挂满相框。睡前眯眼斜睨,就好像皮皮自己也曾这样眯着眼对着相机,从一个孔里看见一样的风景。   商量了半天,贺兰静霆提出要去西街的游乐场坐摩天轮,皮皮则坚持要看电影,两人便去了不远处的电影院。时间不凑巧,皮皮想看的古装片没有,只有一个新上映的间谍片,打打杀杀很是热闹。柔软宽大的情侣座,皮皮靠上去就睡着了。懵懵懂懂地睡了很久,睁开眼发现自己窝在贺兰静霆的怀里,间谍片早完了,换成另个动作片。   皮皮坐直身子,轻声问道:“对不起,我实在太困了,我睡了很久了吗?”   “嗯。”   “那咱们快出去吧,别耽误了你请客。”   “不着急,我给他们发了短信,让他们晚点再来。”   皮皮摸黑掏出手机看上面的时钟,已经八过五分。   换句话就是自己整整睡了三个小时!   旁边有人盯了她一眼,咳嗽一声,态度不是很友好。皮皮小声:“那个……我没打呼噜吧?”   “没有,”贺兰静霆淡淡地道,“你说了梦话,不是很大声。”   皮皮愣了愣,随即不吭声了。她又梦见家麟了,是个浪漫的场景。然后田欣出现,骂她是第三者,她们又打了起来。   皮皮不记得自己在梦中揍了谁。很可能是家麟。在梦里她一次又一次地揍家麟,不是恨他,而是觉得这样很性感。   “我……我没说什么不好的吧?”她心虚地咕哝了一句。   “没有,”他笑了笑,“我什么也没听清。”   皮皮研究他的表情,发现他笑得很诡异。   “真的?”   “真的。不过,”他,“你在梦里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我是不是应当有权知道你为什么打我?”     “打在哪里了?”   “脸上。”   “梦里的事儿都是假的。哈哈。”   “那巴掌是真的,关小姐。”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出了大门才知道是真的。他的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指印。   餐馆在城外,出租车开了近四十分钟。皮皮心里直纳闷,市中心那么多家餐馆,什么风味没有,为什么会舍近求远,要去这样偏僻的地方?而且餐馆也不像餐馆。   一条荒凉的小道,一栋孤零零的两层楼,外面看去很破落,室内的装修却很雅致。垂花的拱门、嘀嗒作响的珠帘、泥青色的石砖。门边立着个半人高的漆木方盒,透雕着《西厢记》的人物,皮皮正琢磨这盒子有何用处,忽听“当”地一声,贺兰静霆已随手将吃剩的半盒爆米花扔了进去,原来是个垃圾筒。   周末的晚上,这里居然没有一个客人。前台的酒吧里坐着一位美貌女子,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牛仔短裙,修长的腿尤如两道光线撇下来,尽头是涂着丹寇的脚指甲。   夜色中贺兰静霆已能视物,他在玄关处微微停下,忽然低声说:“皮皮,等会儿上菜,无论上的是什么菜都不要吃,好吗?”   “为什么?菜里有毒吗?”   “不是。不要多问,你能听我的吗?”   “……行。”女人听见动静款款地迎上来,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贺兰先生。”   贺兰静霆颔首示礼:“小清,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很好,谢谢。”指指楼梯:“修先生已经到了,在二楼。”   修先生,那就是修鹇。不知为什么,提起他皮皮的脊背就开始发寒。   贺兰静霆又问:“赵先生还没来吗?”   “来了,出去替修先生买东西了。”   二楼大约是雅座。四月的天气也不冷,不知为什么要开着空调。皮皮进门就打了一个喷嚏。   “对不起。”她连忙掩嘴。修鹇看了她一眼,“滴”地声将空调关掉。   迄今为止,在皮皮所认识的狐人中,似乎只有修鹇这一个人对贺兰静霆的态度比较随便。见他进来只是点了个头。而贺兰静霆对修鹇则十分尊重,甚至很迁就。   刚刚落座,门又开了,进来的是宽永,提着一个塑料袋。打了声招呼之后,他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只碗和一双筷子,一次性用的那种,到洗手间洗净之后摆到修鹇的面前。   贺兰静霆笑着说:“抱歉得很,刚才皮皮不大舒服,我让她多休息了一下,让你们久等了。”   “久等倒没有,趁这当儿,修鹇正好给我找了一大堆差事。”宽永谑笑。   “我你找什么差事儿了?”修鹇冷哼声,“是你自己忘记了。”   “OK,在我脑子还没被气炸之前,今天上午的手术是怎么回事?我都CALL你一百遍了。兄弟你架子也忒大了点吧?”   “笑话。院长先生,今天我不当班。”   “前天晚上你也不当班。阿觽一个电话你不就来了?”   “请问,你是阿觽吗?”   “你不当班?说说看你一周当几天班啊?我干三天你干两天,你还不肯值夜班……”   “我现在正饿着,”修鹇阴阳怪气地道,“我觉得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   “我也很饿。”宽永说。  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皮皮赶紧说:“既然大家都饿了,那就快上菜吧!我到楼下说一声,让师傅快炒。”说罢刚要起身,贺兰静霆一把按住她,不动声色地道,“菜马上就上了。”   果然,没过一分钟,楼下的女子端来一个三层的漆盒,从里面拿出七碟精致的小菜,不多,看样子全是肉类,也不是成块的,肉糜那种。桌上飘着奇异的香味。接着,服务小姐又端来一只水晶模样的玻璃碗,里面一层清水,上面飘着两朵半开的牡丹,花间洒了一些蜂蜜。贺兰静霆用餐巾擦擦手,像洋人掰面包那样将花拿到手里,一片一片地掰着吃。模样很斯文。   “关于捐款的事,我捐五百万,钱下周五到帐。”他从容地说,“如果不够,你得去找唐淳。”   “唐淳——”宽永叹口气,“他倒是肯捐,就是有条件。他要修鹇去一次大兴安岭。就一次,他出两百万。修鹇不肯去,我也不让他去。对不对,修鹇?”   “他以为我们是什么?藏獒吗?”修鹇冷笑,“就这么点钱想打发我们?告诉他,一千万,或许我们可以考虑。”   “兰陵区现在也这么紧张了么?”贺兰静霆问道。   “唐淳在电话里说,他们的总人数五年内减少了三分之一。那里近来要新建两个风景区,还要建一个巨大的采石厂。那一带水质下降,目前剩下的一千人中,有一半打算修仙。”&&   “那就修吧。”贺兰静霆叹道,“也是一条出路。”   “听说赵松对此事很是恼火。”宽永继续说,“你最近没听收音机吗?”   “没有,有什么新闻吗?”   “赵松下令从这个月开始,不再批准任何修仙的申请。”   “是吗?糟糕,我上周还批了二十个。”   “这里还有十五个,走后门的,你批一下吧。”宽永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叠纸,递给他一支笔。   贺兰静霆擦擦手,龙飞凤舞地签字:“你收了人家多少钱?”   “一个二十万。”   “我是不是应当提成?”   “祭司大人对医院一向是慷慨的。”   “宽永,你不应当收钱。”贺兰静霆淡淡地,“把钱还给人家罢。”   “这个……”   “宽永。”   “好的。”   “你还缺多少,我去给你想办法。”   “算了,我们还是去一趟大兴安岭吧。”   “别去了,赵松正在找你们。去了就回不来了。”   “听说,他也在找你?”   “我们见过一次。”   “谈得好吗?”   “不好。”签完字,贺兰静霆腾出手,又开始慢慢地撕花,“我警告他不要动不动就打老头子的旗号。”   “你们……干起来了?”   “嗯。”   “阿觽,他很危险,还是离他远点。”修鹇忽然。   “是他来找的我。”贺兰静霆笑笑,“而且语气挺硬。记得以前他对我还算客气,估计是老头子不想管事儿了,他觉得天下应当是他的了。”   他们似乎在谈本族的公务,皮皮觉得自己不便插嘴。可是,她心里暗暗地想,一大桌子的菜,怎么就没一个给她吃的呢?这些男人们只顾着自己吃,也太不gentlman了吧?何况贺兰静霆还叮嘱她无论什么菜都不要吃,这样一来,她就只剩下干坐陪客,真是无趣得很。   想到这里,她偏不信邪,拿起个大勺,将其中的一碟肉糜舀了半勺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这一做不打紧,谈笑正欢的三个人立即放下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呃——”皮皮两手一摊,解释说:“这菜看样子不错,我尝一下。”说罢就往口里送。   贺兰静霆一把夺过她的碗:“是蛇肉,皮皮不会喜欢吃的。”   “谁说的?我奶奶是广东人,就喜欢蛇肉,蛇肉可香了。我一直想尝一尝。”   她拿起勺子又要吃,勺子也硬生生地给贺兰静霆抢了过去:“刚才我都跟你说什么了,你当耳旁风啊。”   “你说什么了?我没记住。再说我也饿了。”   “——”贺兰静霆欲言又止。   宽永赶紧圆场:“关小姐,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还是病人,不太合适吃蛇肉的。”   “请问,这真是蛇肉吗?”   很平常的一句话,大家都怔住了,既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一阵沉默。   气氛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修鹇站起来拍了拍贺兰静霆的肩,道:“阿觽,这顿饭你下次再请吧。关小姐,我和宽永今晚还有一个手术,我们先告辞了。”   贺兰静霆想了想,微微一笑:“也好。那咱们改天再聚。谢谢你们救了皮皮。”   这群人是怎么啦?怎么说走就走呢?皮皮窘得满脸通红:“嗳,你们这就走吗?我没别的意思啊。只是看见大家都吃得很香我也想吃。为什么要走啊?既然这样我什么也不吃了,你们都留下来吧!”   宽永已走到了门口,听见这话,身形微微一顿,回头道:“关小姐,那天你在医院里心脏停了跳整整四分钟,阿觽差点吓死了。”   心脏停跳四分钟?那还救得活吗?   皮皮迷惑地看着他:“四分钟?怎么会——”   “从医学的角度讲,心跳停止五分钟就会脑死亡,不死也会变成植物人。”修鹇在旁冷冰冰地添了一句。   一时间,皮皮的脸惊得煞白,莫非自己已成了鬼了?吓得连忙看地板,影子还在,又看了一眼贺兰静霆,发现他的头也盯着地板。   “是……是谁救的我?”她颤声问道。   “修医生。”宽永说。   “——”皮皮本来挺不喜欢修鹇,现在他成了救命恩人,情况全不一样了,皮皮连忙说,“谢谢你救了我,修先生!”   修鹇不客气地嗯了一声:“从今往后,你要乖一些,不要动不动就和贺兰顶嘴。”   “……好的。”   “贺兰的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要不然他一怒之下就不让你长头发了。”宽永也加了一句。   “……”皮皮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华丽丽地无语。   正踌躇着,贺兰静霆隔着软帽摸摸她的光头,又拧拧她的耳朵,然后将她的肩膀一拢,和自己靠得紧紧的,笑着道:“你们不用联合起来吓她。不管用。她就是喜欢淘气。”   修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扔给他一把钥匙:“天晚了,我和宽永一起走,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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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仿佛料到她会这么问,他微微一挑,说:“没干什么。”  “你是不是把那个司机——给吃了?”她很紧张问道,心里一阵发毛,浑身都哆嗦起来。  他回头过来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异样。张开嘴想说什么,过了半秒,什么也没说,又闭上了。  皮皮双目圆睁,狠狠地瞪着他。  过了片刻,他才说:“我只吃了我喜欢吃的那一部分。”  语气很淡定,甚至有一点冷酷。他目光紧锁,嘴微微地抿了一下,露出一抹戏弄的神态。  他打量着她的脸,观察她的反应。玩味着她的一举一动。皮皮只觉得头皮一紧,整个身子都被他神秘的目光冻结了:“你,你吃了他的肝,肝脏么?”  “味道不算好,酒精太多了。”他闭上眼,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嘴唇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然后他竟然诡异地笑了!一道月光射在他洁白的牙齿上。  皮皮推开车门,拔腿就跑。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沿着栏杆的方向狂奔。跑了不到五分钟,便重重地撞在一个人的怀里。  “别碰我!” 她尖叫了一声,忽然捂住小腹。  她的脸煞白了,胃很痛,便趴到栏杆上对着外面的草沟呕吐。  她不停地吐,直到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这才筋疲力尽地转过身,一面愤怒地看着他,一面咻咻地喘气。  两人仅隔一尺,目光强有力地对峙着。  过了片刻,贺兰静霆的视线飘到别处,淡淡地说:“你吐完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柔,似乎含着一丝关切。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皮皮却说不出话,只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  “回车吧,我们需要马上离开这里。”  他伸手去揽她的肩,她将身子一拧,挣开了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一脸的抗拒。  他原本态度嚣张,这一下,竟然失笑了:  “生气了?”  “你一直在逗我玩吗?贺兰静霆?你也在等我的肝脏是吗?其实你用不着等,月黑风高,趁着没人,你尽管来拿!” 她不停地喘气,眼冒金星地对他吼。  她的心在号哭,觉得自己又被骗了。一年前雪夜的场景复现眼前。一向温柔和善的家麟忽然间变得冷酷无情,而斯文高雅的贺兰静霆,竟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为什么一切人一切事都有可憎的一面?为什么每次都要轮到她来发现真象?  “我不想吓到你,皮皮。”贺兰静霆不温不火地说道,“只是你最近透支过度,需要补充元气。”   话刚刚说完,他居然摸了摸她的头,又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不阴不阳地说:“我其实一向很挑食的。”   她推开他的手,大声道:“你知不知道对死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尊重他的尸体?这人之异于禽兽,就是要盖棺而葬入土为安的。你可曾想过他的亲人如果看到这一切,会怎样伤心吗?”  “你扯得也太远了吧?”他冷笑,“他的亲人关我什么事?我又没酒后开车。”  “难道你不知道吃人是件多么肮脏的事吗?”  “不知道,”他继续冷笑,眸色一霎间暗了下来,“我习惯了。——谁让我不是人呢。”  他说得没错!错就错在她一直不肯相信。不相信他是兽,不相信他把人命看得如此浅薄。闭上眼,她不敢想象贺兰静霆吃人是什么样子。脑中只是不断浮现《画皮》里的场面。那个披着人皮的妖怪,血盆大口,锯齿般错落的牙齿…  “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她愤怒地喊道。  地上的人影拉长了,阴森森地向她压过来。但他的口里还保留着调侃的语气:“这么说,你终于了解了我的本质,你恐惧了。”  黑洞洞的眼光扫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一股杀气。皮皮只觉脊背发寒,脚趾也跟着一阵抽搐。但她却凛然地扬起脸:   “岂止是恐惧,祭司大人。还有厌恶,还有憎恨!我替死者感到恶心!”  “真是这样吗?”贺兰静霆目光比月色还要冰凉,“世界这么大,生物那么多,你以为只有你们人类的死才有尊严、才配得上葬礼吗?”  他掉头而去,几秒钟的功夫。人和车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皮皮独自坐在路灯下。夜已深了,星光暗淡,空气中飘浮着几许寒意。  她抱着胳膊哭泣了了阵,抬起头来,又感到了片茫然。只知道自己在二零七号高速上,离家还有了半的车程,掏出手机叫出租,手机响了一声就黑了。没电了。真是便宜无好货,这手机需要天天充电。有时恨不得一天充两次。徒步回家只怕要走好几个小时,就地拦车吧,又担心遇到歹徒。皮皮想了想,决定还是在原地等待比较好。她报了警,相信不久警车就会来了。  正这么想着,远处一辆灰色的轿车忽然减速,连穿两道车道,嘎然停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下来的却是两个她认识的人。  修鹇和宽永。  “嗨,皮皮,你怎么在这里?”宽永有点吃惊地问,“贺兰呢?”  “他,他走了。”   食尸族的来了,皮皮不由自主地连退几步,身子一硬,已经抵在栏杆上了。  “不可能,他应当就在附近。”修鹇淡淡地说。  “是贺兰打电话让你们来的吗?”假装镇定,皮皮问道。  死我活“没有。”修鹇穆穆闲闲地看着她,缓缓地道,“听说这里有车祸,我们顺路过来看一看。”  “人已经死了。”   “阿门。”宽永一脸肃容:“关小姐,请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和修医生下去检查一下,然后就带你回家,好吗?”   一面说,一面很专业地将一双医用橡胶手套戴在手中。  皮皮这才发现修鹇不知何时又从车上拿出一个铝合金的盒子,很浓重,里面似乎装着医疗器械。他走到栏杆旁边,忽然停住步,问道:“宽永,你带电池了吗?”  “我会忘记吗?”   “等等!”皮皮突然大喝一声:“他的家人还没有来和他道别,请你们放过他好吗?”  两人怔住,继而对视了一下。  修鹇淡定地解释:“我敢肯定,他的家人绝对不想知道他最后一面是这种样子。还是我们来替他收拾比较好。”   “请放心,”他居然拍了拍她的肩,语气如神父般关切,“我保证我们一定是带着尊敬地心情来完成这件事。”  说完这话,他们翻过栏杆,消失在深草之中,草丛里随即传来一阵窸窣。  皮皮不寒而栗,又忍不住好奇地往下看。  显然做这些事已驾轻就熟,下面一片漆黑,他们却不需要手电。她以为自己会听见咀嚼的声音,切割的声音,吞咽的声音,或者器械触碰时的响动,可是除了喓喓草虫和远处的车笛,夜色如此安祥,仿佛与他们合谋掩盖这一场罪恶。  正在这当儿,草丛中传来隐隐的电器声。在工厂长大的皮皮熟悉这种电器:某种小型电钻,马力不是很强,声音也不刺耳。可是皮皮却觉得那声音就是一把电钻,直接钻进了她的脑袋。  仓皇中,她拔腿就跑,发现不远处有辆出租车正向着自己的方向驶来。她迎着那车跑去,一边跑一连做出搭车的手势。  那车在前方停了下来,车顶亮着“吉运出租”四个字,还有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本市最大的一家出租车公司,司机资料全部备案,都是有证可查的。皮皮大大松了一口气。  从车窗里钻出一张扁平的脸,是个年轻小伙子,三角眼,狮子鼻,板寸的短发。他口里叼着一根烟,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说:“小姐,这么晚搭车?去哪里啊?”   说到“小姐”这两个字,声调微微上扬,目光间有点暧昧。  可是皮皮却不生气。因为他说的是本地口音,连哪个区都听得出来。  “劳驾,我去青年路。”不管答不答应,皮皮拉开车门跳进前座,说:“快走,走里不安全!”  司机斜睨了她一眼,油门一踩,车开得飞快。  风呼呼地往车窗里灌,皮皮长长吁出一口气。  “深更半夜荒郊野地的,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司机问道。  “朋友的车子坏了,找人去修了,说是来接我,等了半天也没来。”她随口编了个理由。  司机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不相信这话,也不想继续打探,换了个话题:  “今天天气——”  话未说完,突然双手拽住方向盘,猛地踩了个刹车。整个车子被强大的冲力拧得横了过去,在马路当中打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皮皮只觉身子顷刻间被甩了出去,又被安全带死死勒住。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抱头,弯腰屈膝,保护自己珍贵的头骨。  隔了半晌,震惊中的两个人才缓过神来。司机“呸”地一声吐出烟头,皮皮则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向窗外看去。  夜灯朦胧,车子的正前方依稀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  天啊,皮皮心想,是什么人这么想不开啊,这可是高速公路啊!幸亏司机反应快,不然一条命可就交待了。  司机一脚踹开车门,伸出半个身子对着那个人吼道:“妈B的!你小子中什么邪了!不想活找死也不找个好地方!老子的脚再慢一步,就把你轧个粉碎!我 CAO你祖宗八代……”  他涕唾横飞地乱骂,正好左道上有辆卡车开过,车灯直射到那人的脸上。皮皮和司机同时看见了一张俊美而苍白的脸,瘦削挺拔的身影被灯光打成一道斜线。他仿佛亘古时就站在那里,黑色的风衣在夜风中飞舞,双目直视如两道寒芒。  皮皮的呼吸停顿了,整个人突然僵住。她感到自己的脸被他的目光牢牢紧锁,大脑一片虚无。  是贺兰静霆。  司机虽然越骂越欢,却不敢从车里面出来。贺兰静霆忽然上面几步,修长的手臂向前一探,将他的人从车窗里直拖了出来,一直拖到路边,“嚓”地一下,撕掉了他的上衣。  冰凉的手指在腹间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  任何人到了此时都不免魂飞魄散,那司机的腿早已软了,整个都吊在他的手中,皮皮听见他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你……想干什么?想□你看对人好不?我是个男的!” 开始他还嘴硬,过了一秒钟他的身子就剧烈地晃动起来,在贺兰静霆的手中拼命挣扎,嗓音飚成一条直线:“救命呀!!!有人杀人了啊!!!”   大约是吓破了胆,他的声音很细,几乎是哼哼着的,皮皮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会有这种样凄惨的叫声。   她越急越解不开安全带,折腾了十几秒钟才冲出车外,大声制止:“贺兰静霆!你放手!”  面前的人腮邦子动了一下,忽一把将司机提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出租车边,一脚挑开门,将他往车里一扔。的4b6538   过了整整一分钟那司机才缓过劲来,油门“嘎吱”一响,车子猛然调头摆直,顷刻间便飚了出去,迅速变成一个点。  贺兰静霆快步走回来,双眼眯成一条缝,审视了皮皮片刻,然后,似乎嫌那个人不干净,他掏出一条纯白的手绢,慢慢地擦自己的手。  莫非是还未吃饱?  皮皮惊恐地看着他,心砰砰地乱跳,嗓音近乎呻吟了:“祭司大人……您还想干什么?”  他蓦地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的动作很猛,几乎是粗暴的,她的脸撞在他结实在的胸肌上,就好像撞在一面墙上,火辣辣地发痛。  “噢!贺兰静霆!放开我!” 她挣扎得越狠,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一时间,自己的每寸肌肤都紧贴在他身上。他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挤压,皮皮觉得自己的整个肩和背都被他的双手环住。自己正在缩成一个小点,简直无法喘息。  她对着他的胸膛狠狠地一咬。血迸了出来,洇湿了他的衬衣。  虽然吃了痛,他却根本不放手。  “放开我!”她在他怀里尖叫。  他的手臂放松了一点,却仍然紧紧地圈着她。忽然间,他开始亲吻她的脸。  从他的胸口散发出一团氤氲的花气,致幻剂般令人心襟摇荡、神魂俱散。她难以自拔、迅速沉沦,甚至主动去吻他的唇。  他自制地避开了,将唇印到她的耳根上。她听他轻声地说:“你宁肯跟着那吸大麻的司机,也不肯跟我回家吗?”紧接着,她的耳根一片清凉,传来一声飘渺的叹息,“如双,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她的心猛地一震,霍然抬起头,迷惑地看着他。  那已不是她惯见的祭司大人。  面前的男人目光涣散,神态凄楚、气息凌乱又无限深情地看着她:“跟我回家吧。”  她的心忽然软掉了。乖乖地点点头,牵着他的手,跟他进了车。  一路上他们没说一句话,进了市中心,皮皮忽然道:“请送我回我妈妈家里。我好久没回家了。”   她报了门牌地址,他将她送到家门口,没有道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谁是如双,她没有问。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贺兰静霆是消失了的家麟;她是消失了的如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大家有很多的讨论哦。还有不好好心的MM帮我抓虫。我在原稿里面已经改过来了,但不敢上网改,怕有伪更的嫌疑。  这章忍不住煽了点情。。。汗,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样的贺兰。。。我写的男人很少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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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客厅的灯熄了,厨房的灯却亮着。  皮皮爸刚回来,一碗剩饭,一包榨菜,腮帮子铿锵有力地咀嚼着。  她忽然觉得一阵温暖。多么现实的世界啊。尽管家很窄小、家具很破旧、为节约电,灯光很暗淡。可是这是皮皮生活二十年的家。  “皮皮,这么晚回来啊?”听见动静,皮皮爸抬起头,有点吃惊的样子,“怎么剃了个光头?  “单位发起的活动,我自愿的,支持癌症病人。”    “哦。”他继续埋头。  皮皮注意到爸爸的手上缠着一块沙布,连忙问:“爸,您的手怎么啦?”  “干活时不小心给割了一下,小伤,没事儿。”   “您去医院看了吗?小心感染啊。”  “家里有创可贴,一贴就好。”他粗着嗓门,“去医院多麻烦,排队等好久呢。”   “您又不忙,怕什么排队。”她失口说了一句,随即后悔。父亲摆地摊挣不到钱,近来修马桶的生意也远不如从前。以前BB机老响,修一次就有七十块,如今经常是两个礼拜才收到一个电话。有一次一家人马桶堵了,修了半才发现堵住的只是一只牙签,雇主硬是不肯给钱,皮皮爸一恼火说了几句脏话,那家人的儿子不乐意了,两人打了起来。皮皮爸年老体衰,不是对手,鼻青脸肿地回来了。皮皮妈于是一个劲儿地怪自己的老公没出息,那么多人下岗做生意都发了,为什么偏偏他一个大子儿也没捞到。害得全家跟着他节衣缩食喝西北风。   所幸父亲的神经跟皮皮一样大条,也没往多处想,只是说:“太晚了,去睡吧。”  卧室里传来电视声。皮皮妈爱看电视,睡得晚。皮皮拉开冰箱,想给自己找瓶汽水,冰箱里空空的,除了一包白菜,十几包涪陵榨菜,什么也没有。连鸡蛋也没一个。   她禁不住抽口凉气:“爸,这个月的工资我交了啊,家里没这么穷吧?弄到您要吃榨菜。”  “嗯。”他三下五除二地将碗里的米粒扫荡一空,“你妈买个美容俱乐部的半年卡。她说单位的人都买,集体买打七折,自己不买很没面子。”   皮皮掏出自己的钱包。也没剩很多钱了,翻出三百块给爸爸,然后递给他一张龙卡:“这是我的存款,家里用度太紧就取出来用吧。密码是三零二七。”   卡里存的是皮皮的嫁妆钱。都是积攒的。  说罢她蹬蹬蹬地进了里屋,将电灯一开,皮皮妈吓得从被窝里钻出来:“皮皮?”  她径直去了衣橱,将妈妈的皮包打开,找出那张美容卡扔到她面前:“妈,您明天把卡退了吧。家里现在困难,全家都在节约,您支持一下。”   皮皮妈的脸腾地一下就紫了:“这也没多少钱!让我去退?多没面子!   “您的面子比全家人的命还重要啊?”   “哎哟哟,大小姐,你也真是孝顺。看崔阿姨家的老二,在外面挣大钱,这个月给两千块零花,还请钟点工做饭。对门龙家的老大,人家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现在呢,嫌家里房子小,给她妈三十万,现金买房子。我也没指望你太多啊,还管我的事啊?”  皮皮二话不说,拿出电话递给她:“妈,要不您现在就给龙家老大打个电话,告诉她您愿意当她亲妈,问她愿不愿让您住她家去。如果她愿意,您请便!”  皮皮妈的嗓门上下子高八度:“哈!以为你挣了点钱就可以得瑟是不是?老妈要你养吗?老妈养不起自己啊?早让你盯着家麟,盯着家麟,看你平日里也挺伶牙俐齿的,聪明劲儿都跑哪儿去了?如果你跟他结婚,现在不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住花园洋房了?就算不结婚,也犯不着拿他当仇人啊。多个朋友多一条路哪。人家家麟可是好孩子,生意不成仁义在,出国还惦记着你。告诉你,钱不是你的,是家麟给我寄的。”    她的脸顿时白了:“家麟?家麟还给你寄钱?”   “看他写给你的信你都不回,我就给他回了一封,讲了讲家里的情况。实话告诉你,你爸还不让我说。我们的房子以前是国有资产,现在都要转让给个人,虽然不是商品房,也要交好几万。家麟在国外,美元比人民币那是一比七。人家拔根毛比我们的腰还粗……”  “妈,您收了他多少钱?”   “也不是很多,两千……”  “美金?”  “那还能是人民币?   “妈您知不知他只是个学生?还在打工?他有家有老婆,自己也有父母要孝敬,国外生活那么困难,您跟他叫哪门子的穷?想当丈母娘您想疯了啊?把钱给我,我给他寄回去!”忍不住嗓门也高了。  皮皮妈两手一摊:“早花掉了。上次你爸说好多人炒股发了,他也想试试,我把大半都给他了。哪知他手气这么不好,现在全给套住了。”   见皮皮的脸越变越黑,几乎是气势汹汹的,皮皮妈有点吓到,喘了两口气,小声说:“算了,美容卡明天去退,总行吧?犯不着回家就对我大呼小叫的。好歹我是你妈,生你不容易!”  皮皮咬了咬牙,憋了肚子的气,最终选择不和妈妈计较:“对不起,妈妈,刚才态度不好。家麟寄来的信在哪里?他还说些什么?”   “就寄来一张支票,让我不要告诉你。还说这事儿他和田欣知会过,所以让我们放心地用。还说小时候老在咱们家混饭吃,我和奶奶都疼他,是他孝敬给我和奶奶的。”  皮皮走出卧室,觉得妈妈的话里含着水份,又回着头问了一句:“您肯定他只寄了两千吗?”  “唔……嗯……寄了两次,每次两千。”   皮皮气得不出话,跑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气乎乎地抱着毯子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  那一夜,不知为什么,她却梦见贺兰静霆。满头满脑都是他的影子。在月光中,在花丛里,在树荫下。四周环绕着一股木橛之气。她开始以为是家麟,可是梦中的人一直戴着墨镜,穿着只有贺兰才喜欢穿的亚麻衬衣。  不是家麟,因为这种直截了当、无需铺垫的亲密,她和家麟之间从未有过。  次日清晨,奶奶买早点回来,皮皮问起那首《寄生草》。  “什么《寄生草》?”  她哼给奶奶听:“离酒榷须眉长,见斗茶掩鼻忙。数朝市屈伸量,睨窥衣履皂白状,撩拨左右浮沉望。……”    “哦,那首。”奶奶点头,“我想起来了。你三岁的时候常唱,不是幼儿园老师教给你的吗?”  “不是啊……不会吧?”&&  “我以为你是从幼儿园学来的呢。幼儿园的田老师你还记得吧?就住在前面一栋的三楼。她女儿小庆不是你的小学同学吗?昨天买菜我还碰见田老师,人家还问起你来着。”  皮皮立即给田老师打电话。  “……没有。绝对没教过首歌。——从来没听过。”田老师肯定地说。  “您会不会记错?这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不会。我带你的那年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可认真可积极了。所以对每个孩子的印象都很深。”   “那我……我小时候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我想想——”,“还有一个事儿挺好玩的。你还记得陶家麟吧?”  “记得——”  “小时候你们俩特好。只有一样,那就是你曾经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小河南。家麟的妈妈是河南人。他特不高兴你这么叫他,为此还你跟打过架呢,结果你把他的嘴都打肿。家麟妈听了这事,以为你妈妈对她有意见,特地来问我是怎么一回事。我就到班上批评你。我说‘皮皮啊,不可以给小朋友起外号,下次再这么叫老师要罚站了’。你还是叫,越叫越起劲,挺犟的。没办法,我只好把这事儿报告给你妈。你妈吓唬你说,再这么叫就就你送去公安局。你吓坏了,这才没叫了。”  小河南……皮皮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心头的一些东西轰然倒塌了。  上班之前皮皮去了一趟银行,将自己的存款换成四千美元给家麟汇了回去。同时给他留了一条短信:“多谢你的帮助。”看着存折上的两万多块人民币顷刻间就消失了,皮皮心痛得喘不过气来,在心底里嗷嗷直叫:“我的嫁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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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那个,如双改名成了慧妍。郁闷啊)   接下来皮皮有一个多月没见过贺兰静霆。 M  开始她以为贺兰会主动打电话。事实证明,祭司大人的自尊非同寻常。可是,皮皮虽是小人物,小人物就没气节了吗?所以皮皮也不打电话。   两人就这么杠上了。   若在平时,皮皮也没什么脾气的。贫苦人家的女儿烦恼多,她没功夫也没资本耍脾气。可是在她短短的人生历史中偏偏凭空添上了一个“慧妍”,好像她既是一个人,又是另一个人的鬼魂。皮皮觉得有点冤,同时又有点累。蓦然间肩膀都沉重了好几斤,走路不轻松,好像顶着两个脑袋。   更重要的是,皮皮华丽丽地受打击了。   闹了半天,原来贺兰静霆喜欢的不是关皮皮,而是她N年之前的某个化身,一个名叫慧妍的女孩。他们之间亲密顿时打了折扣。敢情那双温柔多情的眼不是为她多情的,那双修长性感的手不是为她性感的,那颗忠诚专一的心也不是为她专一的。   也许他和慧妍有什么尚未了结的恩怨;也许他们上世是一对落难情侣;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这个慧妍跟她关皮皮没关系! W  倒也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祭司大人有什么未了的心结,皮皮很愿意帮他。可是她也不是什么超人,自己尚且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皮皮全家赖以生存的国营大工厂已进入半停产状态,妈妈被勒令提前退休,退休工资少得可怜。厂里已经有人因为吃了一个月的白菜邦子,痛苦不堪地自杀了。爸爸天天打零工,收入又低又不稳定。奶奶完全没收入。在全社会都在迈向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皮皮的全家正在退回战争时期。在周围所有人都被商品经济弄得眼花缭乱的时候,皮皮全家恨不得收紧腰带实行实物配给制。   皮皮觉得当前的要务就是认真工作,努力挣钱,挽救这个家的经济危机!因此,她很需要元气!而不是消耗元气!   可是,既然她不去找贺兰静霆,贺兰静霆也不来找她,皮皮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后果: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头发!是那种绝望的没有。头皮铮亮,寸草不生,苍蝇落在上面都嫌滑脚。皮皮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脑袋,寻找毛发生长的痕迹。摸了半天,一根毛茬也摸不到。 于是她咬牙买了一瓶101毛发再生精,天天涂抹也不见效,急得恨不得撞墙。   莫非祭司大人的元气含有剧毒?新生的毛发在头皮下就夭折了?   当然,这还不是她的最大打击。   眼看着研究生报名就要开始了。报名需要单位盖章。以前单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回办公室的张主任居然不肯盖了。据他说,这几年都是度金热,想考研的人太多,不安心本职工作,社长一怒之下出台了一项新规定。所有打算考研的员工,必须要在工作和学习中自选其一。递了辞职报告才给盖章,不然就休想。   皮皮在宿舍里蒙着被子思想斗争了整整三天,将研究生报名申请表放在手里捏了又捏,都快捏出水来了,最终长叹一声撕得粉碎扔到马桶里冲掉了。且不说她不是科班出生考上的可能性有多大。就算考上了,读书的日子没有工资,她将有三年时间没什么收入。家境贫困如此,皮皮不敢冒这个险。人穷志短、壮气蒿莱就是这个意思吧!皮皮欲哭无泪,咬咬牙,将备考的书全部收进纸箱,塞到床下,眼不见为净。   从那天起,皮皮养成了买福利彩票的习惯。一周买一次,认真对奖。是啊,也许有一天她中了大奖,一切烦恼都解决了呢。   把这些说给小菊听,她听了直笑:“皮皮,你老了。”   “为啥?”   “你开始相信奇迹了。”   “可是,你觉得我应当放弃考研吗?”皮皮双手抱头,苦恼地说。   “不应当。”小菊回答得很快。   皮皮微微一怔:“为什么?”   “曾经有位老先生对我说,这世上有三种人:有些人能让事情发生,有些人坐看事情的发生,还有些人奇怪为什么事情发生了。——皮皮,你不能像我这样坐视着一切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无能为力。你得拼搏!你得抗争!”   皮皮觉得,小菊其实是个哲学家,特别是在批评人的时候。说这话时她很激动,一双枯瘦的胳膊,摇得皮皮的身子直晃。好像劝的不是皮皮而是她自己。   “可是,我的家怎么办?我爸下岗我妈退休没有我这点工资全家都过得不宽裕呢。”   “咱们算一下,你家一个月开支有多大?”   “生活费至少要两千块吧。我爸我奶奶的身体都不好,万一生病就不够了。”   “两千块?你打两个工就赚回来了。要不你辞职到我这里来吧。麦当劳最近还招人呢。我怎么着也混上了个白班经理。包汉堡这种活儿累是累,但不用动脑筋。”   “可是,这样的话,我不是没有时间复习了?”   “嗯——这段时间你就全天在家复习,用你的存款过日子好啦。等你考完试,我去设法给你弄个位置。”   “我的存款——”皮皮心里一凉,苦着脸看着她,“被我爸买了股票,套进去了——”   小菊沉吟片刻,问:“现在离考试还有几个月?”   “还有半年呢。”   “你能找人借点钱吗?或者你到我们这里来打个半天工,挨过这阵子再说?”   “借钱?……唉,还是算了吧。我宁肯打工。”   皮皮最怕借钱,特别是在没有偿还能力的时候。   “皮皮,看着我,在做选择的时候要往光明的地方想。”见她的头又怏怏地低了下去,小菊捏了捏她的肩,“想想看,如果你成了真正的记者,干上了你梦寐以求的职业,那该多么爽!何况你是有潜力的。上次考试你不是都过了分数线吗?不是有教授说你挺有希望的吗?你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要放弃呢?”   是啊!为什么要放弃呢!没有钱就包汉堡!就算考上研究生也可以半工半读!皮皮被鼓动了,人生关键的时刻来临了,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她忽然间泪流满面。   可是……这么大的决定,需要三思而行吧。皮皮的眸子闪亮了一下,又迅速地暗了下去。   “皮皮,你一定要明白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是要当小秘书还是要当大记者?”   “大记者!”皮皮脱口而出。   “那就下决心辞职吧!”   皮皮扔下汽水瓶,一溜烟地奔回办公室,花了两分钟在计算机上打出一份辞职报告,直奔三楼交到张主任的手中。   她不敢“三思”,三思的结局肯定是放弃。   在总编室里忐忑不安地坐了几个小时,快下班的时候张主任找她谈话,企图挽留她。皮皮铁了心拒绝了。   主任的脸黑了,半是安抚半是威胁地说:“这事儿我已经向社长请示了。如果你坚持考研,我们会对你做自动离职处理。工资发到下月底。小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想好。万一你没考上研究生,想回来,社里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霎时间,皮皮仿佛落入万丈深渊。她低头想了好一会儿,用力点了点头:“主任,我想好了。”   她终于是拿到了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报名通知书单。   疯狂的复习开始了。   不知不觉中,三个月一晃而过。皮皮白天去麦当劳打工,晚上在家复习功课。日子过得比老年人还有规律。辞了职,单位的宿舍当然不能住了,家里虽然舒服,却要忍受妈妈无穷无尽的唠叨和数落。大好的工作丢了,响当当的铁饭碗砸了,家里的用度紧张了——皮皮妈的心那叫一个堵啊,差点没把皮皮骂得想上吊。她死活不信皮皮是因为考研放弃了的工作,觉得她一定是得罪了领导,被报社变相地开除了。可是妈妈毕竟是妈妈,从皮皮辞职的那一天起,她再也没买过化妆品和高档服装,也再没提美容俱乐部。居然天天早起走两站路替皮皮爸看地摊,让他腾出时间接更多的活儿。   看到妈妈的转变,皮皮惊到了。   原来人这么有弹性啊。   皮皮仍然没见过贺兰静霆。   正如小菊所说,皮皮就算不能阻拦一些事情的发生,至少能让某些事情不发生。   如果她不打电话,不去招惹贺兰静霆,高傲的祭司大人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   于是乎她的头皮还是光溜溜的。每天不得不戴着假发上班。那套假发是佩佩送的,很高级,可以在上面梳理自己想要的发型,戴起来很方便。冬季即将来临,天气渐渐冷了,皮皮戴假发已成习惯,几乎忘记了光头这件事。   十月的最后一天,报社里有位女记者开生日派对,邀请了一群同事到本市最大的迪斯科舞厅跳舞。辞职之前皮皮与那位记者关系颇佳,所以特地打电话来邀请她。那时皮皮的复习已过了白热化的阶段。毕竟是第二趟,该背的都背了,英文和政治习题做了十几本,参加的考研复习班也结束了。她觉得很疲劳,想休息一下。加之同事的盛情难却,便答应了。&&  舞厅名叫“龙城”,门票很贵。皮皮以前去过几次,都是佩佩带着她去玩的。二楼上有近千坪的舞场,(以下形容舞厅的,删去若干字)。&&  皮皮跳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累了。跑到洗手间脱掉发套,擦了擦汗。虽然舞场里有良好的通风,几百人一起挥汗如雨共同喘气,二氧化碳的含量还是满高的。她觉得口渴,意兴索然地到一楼咖啡厅去喝水。要了一杯果汁,找了个清静的位置刚坐下来,不远处有位女郎忽然上来打招呼:“皮皮?”   女郎容颜艳丽、身材玲珑、打扮时尚,皮皮看着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有点尴尬:“请问你是——”   “苏湄。”   脑中一片空白。皮皮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但名字肯定是第一次听说。   “那天晚上,观音湖的Party,记得不?”   皮皮恍然而笑:“对,对,你是阿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姓苏。”   “方便坐过来吗?貌似贺兰没和你一起来?”她笑着问,笑容十分妩媚。   “没有。请坐请坐。我正想找个人说话呢。”皮皮很热情地邀请她。   苏湄抿了一口葡萄酒,问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刚进了桑林又离开了?”   “嗯……出了点情况,不得不提前离开。”鉴于贺兰静霆在狐族中的身份,皮皮不想替他制造更多八卦,回答得很谨慎。   苏湄低头喝酒,很识趣地没往下问。   皮皮只好反问她:“那你呢?那天晚上过得如何?尽兴吗?”   “挺尽兴的。”她笑了笑,“所以看见你特地来道个谢儿。希望那天不是令你太为难。——看上去你们真的好像认识不久。”   “是啊。”皮皮虚弱地叹了一声,心事被勾出来了。   “怎么?不开心?”苏湄敏锐地嗅出了她的情绪,“说出来给我听听,我年岁比你大,或许能替你开解开解?”&&  长达四个月没有贺兰的任何消息,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挂念是不可能的。皮皮几乎夜夜梦到他,且次次都是……春梦。可是,人妖殊途,她实在不能接受他的……饮食方式。   “嗯——”皮皮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湄湄姐,你知道慧妍的事吗?贺兰和慧妍?”   “你是指那个沈慧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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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皮皮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是啊。”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 。”苏湄的睫毛很长,像洋娃娃那样忽闪忽闪地眨两下。皮皮怀疑那是假睫毛,仔细一看,竟是真的。   “多少年?     “九百年前吧。”   九百年?那也太古老了吧?本来皮皮觉得自己跟慧颜多少有点亲近,掐指一算,慧颜成了宋代人物。宋代的女人她只知道一个李清照,还记得上课时老师用投影机放过画像, 一位模样清秀的中年妇女 。皮皮甩了甩头,中年妇女立即变成了白发苍苍的骷髅。   这样的人,会不会是慧颜?   她还在琢磨慧颜是啥长相,苏湄又说:“ 你知道‘真永之乱’吗?”   她茫然地摇头。   “不怪你不知道,你修行的年限太短,这事说来话长。” 说罢,苏湄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等等,咱们边吃边说 。”皮皮殷勤地跑到前台给她要了一杯酒和一块蛋糕:“湄湄姐, 你慢慢说哦 , 说详细点 。”   她拿起蛋糕吃了一 口:“ 你这小姑娘,敢情是想打听情郎的过去呢。”   “不会是本族机密吧?”   “这事儿也不是人尽皆知,不过像我们这样超过五百年的是肯定知道的。”苏湄将酒杯晃了晃,冰块在蜜色的威士忌中轻轻爆裂。她浅啜一口,在酒杯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唇印,“贺兰的母亲不是狐族的,这个你听说过吧?”   “听说过。”   “人狐异类,不能通婚,所以贺兰一生下来身体就很差,而且双目失明。按照本族的规矩,不健康的幼雏出生之后应当立即弃置荒郊,任其自生自灭。”   皮皮哑然:“啊?这么残忍吗?”   “这很正常啊。野外生存特别艰难,如果他不能自己捕食,谁也顾不上他。修仙以前狐类在大自然中的年均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五。别的不说 ,光是每年被汽车辗死的狐狸都超过十万只。——强健的都不一定活得下来,何况是残疾的。”   死狐狸皮皮倒没见过,但孟春之季,马路上被汽车辗死的小动物真是比比皆是。   这么一想,皮皮就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哦,是这样啊!”   “可是,贺兰是首领唯一的儿子。贺兰的父亲—— 们叫他青木先生——在他万年寂寞的修行生涯中获得了自己的血脉还是非常高兴的。贺兰在他身边长大,享受了漫长的哺乳期。 这其间一切觅食都是由他父亲命人来完成的。爱之深不免责之切,他对这儿子总有些不满意,觉得他的身体、能力很不完善,无法接替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她停顿一下,见皮皮两手托腮,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正听得津津有味。于是微微 一笑,继续说道:“所以贺兰比有史以来的任何一位狐狸更早开始修行。他很用功也很专心,功力升长得很快。同时他父亲派人到人间替他捕猎,供给他修炼所需的原料。通常情况下,我们需要修炼五十年才能获得初步的人形。可是贺兰只修炼了十七年就变成一位姿态翩翩的美少年。他可以不需要父亲代劳了 ,于是便开始有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狩猎。”   “湄湄姐,你说的狩猎指的是——”为了澄清自己的疑惑,皮皮指了指自己的肝脏。   “当然啦。”苏湄点点 头,“ 这次行动意义重大。因为修行的头十七年是个门坎。 这十七年所获得的元气决定了他以后修炼的功底和速度。对于贺兰来说 ,那一年正好是阳年,如果他在那一年遇到一位八卦纯阳的人间女子,并令她爱上自己,那么,在某个八字纯阳的日子里享用她的肝脏会对修行大有裨益。 具体来说 ,就是极有可能令他重见光明。—— 这种机会他一生只有一次。”   皮皮的心开始砰砰乱跳。   “所以,青木先生对此事的关注几乎到了偏执的地步。他亲自出马搜索目标,终于有一天欣喜地告诉贺兰他已选定了一位将军家的女孩,叫沈慧颜。她会在正月十五的那天晚上去逛元宵灯会。贺兰闻风而去,凭他的魅力,自然是所向披靡。据陪他一起去的人说 ,那女孩对他一见钟情。两人迅速坠入爱河。这期间,贺兰不仅迟迟不肯下手,而且极少回家,甚至避免见到他的父亲。青木先生派人来催了几次,他都以时机不当为由故意拖延。眼看着八字纯阳的那一就要到了 ,他父亲见他还没动静,就下了最后通牒,声称要亲自来找他。于是乎,贺兰一听见消息连夜就带着这位沈姑娘逃跑了。”   “他很聪明,处处掩饰自己的踪迹。可是山高高不过太阳,过了三天,他还是被他父亲派去的人找到了。他们双双被押了回来。听人说,贺兰曾经苦苦请求父亲放过慧颜,他宁肯终生失明。可是这一切都被青木先生看作是软弱的表现。他对心慈意软的人本就深恶痛绝,于是越想越气,在纯阳的那一天 ,他亲自主持祭仪,祭仪一过,便当着贺兰及全族长老的面,将那女孩子的肝脏活生生地剖了出来,命他立即进食,以证明他是一位合格的继承人。——据在场的人说,那女孩子不愧是将军家的后代,整个过程没叫一声,她痛苦 好一会儿才断气。她甚至说 ,如果这样能治好贺兰的眼睛,她很愿意。”   手背轻轻一凉,皮皮发现自己滴一滴泪,同时肝脏隐隐作痛。她觉得心底一阵发寒,颤声问道:“那……贺兰究竟吃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既然大家不喜欢这个“妍”字,觉得像韩国名,我就改成“颜”字吧。我觉得“慧颜”这两个字用低沉的男声来发,比“如双”要好听。如双是平声,调比较高。   这个故事渐入高潮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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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话一出口追悔莫及。   皮皮有点窘,很心虚地看了一眼贺兰静霆,希望他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祭祀大人穆然闲立,一只手插在荷包里,很放松,很自在。   “你来的不是时候,”他说,“我正准备出门旅行。你能等一段时间吗?”   “出门旅行?出......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顺利的话,三四个月吧。”   还有两个月皮皮就要考试了。复习已不是大问题。她务必要在这两个月中再见朱教授一次。   她着急了,语气带着明显的哀求:“能推迟十天再走吗?”她记得贺兰说过,疗伤的话,十天就可以令她长出头发。她只需十天啊。   “抱歉的很,我已经买了机票,是要紧的生意,今天下午就动身。”   怕她不信,他从荷包里掏出一张打印的电子机票,在她面前晃了晃。   扫了一眼出发日期,果然是今天。   她刚要说话,花坛的另一头又传来一阵脚步。   很轻,很细碎,带着一股淡雅的香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狐狸的很香,香得连这满坛子的花都挡不住。皮皮揉了揉鼻子,歪着头往里瞄,看见走廊边有一个美丽女人,抱着胳膊站在酴釄架下,细挑个儿,穿着件印花细布的旗袍,空谷幽兰一般,见了她,烟波微漾,款款地说:“静霆,有客人吗?”   “是的。”他应了一声。   “干嘛在门口站着,快请人家进来喝杯茶。”她说,“我去泡茶。”   人影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皮皮只觉得脑袋被人打了一枪,立在原地,失魂落魄,又像是站在山顶看风景,忽然来了地震,山哗啦啦地往下垮。   幸好贺兰看不见她的脸色。   “她是千花,”他解释,“我的一位朋友。这次生意她和我一起去。”   千花。   皮皮当然记得这个名字。观音湖的party贺兰没有请千花,她的朋友忿忿不平,为此还损了她几句呢。   生意顺利的话,他们会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在一起。   如果不顺利呢。。。。。。   一时间,皮皮的心乱了。   其实,她不是一直害怕贺兰的吗?现在他终于有了女伴,狐狸大仙因此会放过她,这不是更好吗?   越分析越乱,她咬了咬嘴唇,仰起脸问道:“贺兰,你要去哪里?”   “先去西安,还有几个别的地方。”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她忽然说。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他严重怀疑,“不会吧?我记得你说过,你对我除了厌恶只要憎恨。”   “我试图以你的角度来理解问题,这。。。这总需要一个过程吧?”皮皮小心翼翼地说。   “这么说,你现在可以理解了?”   “可以了。其实你这么做也没什么错。我不是也常去肯德基吃鸡块儿吗?我也没问过鸡是什么感受啊。话说,我现在看见鸡块都不敢吃了。”她无条件投降:“我和你去西安,你让我干什么都成。”  他皱了皱眉,琢磨她的意思:“真的吗?”   “真的!&   皮皮心里想,狐狸大仙能让她干什么呢?就是陪他谈生意呗,吃吃饭,喝喝酒,做个陪衬。大仙外出目不视物,需要有人照顾,帮他订个车票,带个路什么的,皮皮觉得这些自己都可以胜任。   贺兰静霆缓缓地说:“皮皮,既然你知道这世上所有事都有代价,求祭祀大人办事,代价自然很高。”   “是,是。”皮皮点头,“不是谈生意吗?我可以帮你跑腿,我可以帮你带路,我可以帮你拿包,我可以--”   他摇摇头,好像一位慈爱的家长纠正孩子的语法错误:“求祭祀大人办事,不是你来说你可以做什么,而是我来说,我想要什么。”   皮皮被他的话绕糊涂了:&你。。。你想要什么?“   他将空洞的眸子对着她的脸,似乎在寻找她眼睛的位置:“皮皮,我要你嫁给我。”   “哦?”   “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   “啊?”   这就是狐仙大人的表达方式吗?   皮皮的大脑一片空白,呆了半晌,结结巴巴地说:“你。。。祭祀大人。。。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刚才还在攻城略地,转眼间就成了亡国之君。皮皮觉得亏大发了,郁闷得只想打自己的脑袋。   “可以吗?”他把那捧牡丹硬生生地塞进她手中,一对深不见底的黑瞳里有一丝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皮皮想看清那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瞪大眼睛一瞧,发现那是她自己的影子。   “什么?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那一把牡丹在手中,沉甸甸的,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皮皮,你能嫁给我吗?”   他握住她的一只手,将它放到自己胸前,双目微合,喃喃地说:“不用拒绝我,好吗?”   “我不--”   他猛然睁开眼,手腕猛然收紧。   手骨“喀”地响了一下,皮皮叫道:“你别捏我的手啊!”   他懊恼地松开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受打击就有点控制不住。。。”接着他叹了一口气,样子很沮丧。   “我没打击你啊.”皮皮说。   “你刚才不是说不吗?”   “我是说,我不拒绝。。。嫁给你。”她兀自地说,“你能替我弄个波浪卷的头发不?这样以后我就不用烫发了.”   她摇头晃脑地笑,戏弄了他,有点得意。然后,她的头顶便被他按住了:“皮皮,在这个时候跟祭祀大人开玩笑,他一怒之下真有可能吃掉你。”   然后,他的手便捏着她的下颚,将她下巴微微一抬,强迫她的脸对着自己:“如果你不愿意请直说,我不介意你说实话。”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他却有办法让她知道他的内心一直都在凝视着她。虚无的目光中仿佛藏着一股吸力,像一道黑洞连接着另一个宇宙。   她的心不知不觉地沿着黑洞下滑,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或者答应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在重复着某个诺言。那张脸似曾相识,且异常亲切。她曾经将一切都交给过他,所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没,没有不愿意啊。”她说。她的手依然停留在他的胸口上,感觉到他的心跳很快,祭祀大人很少这么激动。   他默然而长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好像迷失在某个时空之中。庭前草坪的自动洒水器忽然标出一排水雾,紧接着细细的水丝纷纷扬扬地洒下来,他没料到,却本能地转了个身,替她挡住水珠。他回过神来,双手一点一点地抚摸她的脸,仿佛在识别某个雕像,轻轻地说:“我去和千花解释一下,然后送她回去。”   他从荷包里抽出一张纸和一张卡:“这是机票,这是银行卡,你先打电话到旅行社取消千花的机票,然后到书房用我的计算机在网上再订一张。行吗?”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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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结婚证当然是大红色的。  合影很周正,男左女右,贺兰静霆笑得雄心勃勃志得意满,一旁的皮皮却只象征性地弯了弯嘴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这是什么相机啊?怎么没把你的原形给拍下来呢?难道光线也会骗人?”皮皮不失时机地损道。  “我的原形也挺英俊的。”某人面不改色的顶了一句。  在飞机上,贺兰静霆满意地抚摸着上面凸凹的钢印,破例喝了两杯威士忌。  在他醉醺醺的时候,皮皮趁机问道:“喂,贺兰,宋贻是谁?”  “你怎么知道宋贻?”他立即清醒了,“谁告诉你的?”  “打听出来的。”  这话触到了他的心思,他有十来分钟没说话,也不理她。  “嗳,我问你,”她推了推他,“宋贻还活着吗?现在也该有六十多岁了吧?你不去看她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们结过婚吗?”  “她去世了。”他说。  “是生病吗?”她记得苏湄说过宋贻的身体不好。  “和同学出去游泳,溺水。”  “对不起,”她小声说,“你一定很难过吧?”  他点点头,将手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哪一年的事?”  “二十二年前。”  “你看,如果她及时投胎的话,也就跟我一样大了。”她笑了笑,笑到一半,面容僵住了,口里好像吞进了一只苍蝇:“我的天啊!”  直到下了飞机,她的心情还是阴沉的,走路都不禁要回头看一眼,生怕身后多了一道影子。贺兰静霆搂了搂她的肩,笑道:“干嘛这么崩着脸?别想太多了。这些人都和你没关系。——你根本不认识她们。”  “她们都是我的前世吗?”  “是的。”他半笑不笑地说,“如果你相信有前世这么一回事的话。”  “你没和我的任何一位前世结婚?”  他摇头。  这个答案简直是令人大跌眼镜:“为什么?”  “皮皮,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吗?”  “再大也不过是个地球。我总不会跑到冥王星上去吧?”  “总之,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你。每次找到你时都晚了一步。你已经爱上了别人。”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皮皮,你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帝王将相才意志坚定,”皮皮举手反对,“我特容易转弯,真的。”  “那就是我的魅力不够。”  “你?魅力不够?”皮皮怀疑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皮皮暗暗地想,祭司大人仪表出众风度翩翩,居然还有人没看上他,难道就因为他是狐狸吗?转念一想就更郁闷了。为什么大家都没看上,偏偏自己就看上了呢?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冤大头?  “或者说你越变越傻,终于傻到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了。”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光头,“我要好好地谢谢陶家麟,一定是他把你变成这样子的。”  下了出租,进了贺兰静霆订的一家宾馆。在路上他说他对陕西的很多县市都熟,西安也来过很多次。皮皮则完全没到过西安。她家穷,从小到大没怎么旅游,心里很是兴奋。  因为一直有皮皮牵着手,贺兰静霆没用盲杖。到了宾馆的前台,皮皮交出身份证,正准备订房间,贺兰静霆忽然说:“请问这里有蜜月套房吗?”  皮皮暗地里拧了一下他的手,又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贺兰静霆不理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当然有。”女服务员说,“不过,我们要看结婚证。”  红本子递过去,鲜红的大印,崭新的日期,墨迹尚未干透。皮皮窘了窘,见那服务员扫来怀疑的目光,又镇定地笑了笑,还故意将身子往贺兰静霆的身上靠了一下,作亲密状。  宾馆从进门到前台要经过好几处台阶,长短高低各不相同。皮皮牵着贺兰静霆,走路不能太快,上台阶时还要先停下来提醒他一下,告诉他台阶的数目,拦杆的位置。大厅的客人不算多,见这对情侣中居然有一位盲人,不免纷纷侧目,打量皮皮的目光多出了一份同情。皮皮暗暗地想,今后的白天便是这样过了,出门在外贺兰便要这样依赖她,心底顿时升出了一种庄严的使命感。是啊,她喜欢这种感觉,胜过家麟扔了她远走高飞。  她听见服务员笑道:“唉呀,两位今天刚刚结婚,恭喜恭喜。”  拿了钥匙正要离开,服务员忽又附耳说道:“浴室的镜橱里备有新婚用品。进口的牌子,放心用吧。”  她愣了一下,不知所指何物,见服务员一脸暧昧的笑,回头看贺兰静霆,脸上没有笑,顿时明白了。  “电梯间往右走。”服务员说。  “不用,我们上楼梯。”贺兰说。  皮皮只好带他去了楼梯间。她依稀记得贺兰静霆喜欢走楼梯,还以为他有幽闭恐惧症。唉,皮皮望着茫茫的楼梯,对自己说,既然嫁了祭司大人,就要习惯祭司大人……  套房在六楼,早有人将他们的行李送了进去,爬到三楼时,皮皮终于忍不住说:“楼下明明有电梯,干嘛不用?有人追杀你吗?”  “节约电。”  “这是宾馆,又不用我们付电费。”  “那还是要节约。”他依然抓着她的一只手,跟着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好吧,爱护环境。皮皮只好带着他往上爬,“六楼到了,这是最后一步台阶,前面没有台阶了。”  他轻盈地走上来,忽然将她堵在墙边:“皮皮,今天的洞房怎么过呢?”  “什么怎么过?我们是不能那个的,对吧?”皮皮说。  他的手滞了滞,脸靠上来,顶着她的额头:“可是,皮皮,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呢。几百年了呢。”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皮皮年纪虽然不大,在报社跟着记者们混见多识广,“用双层的,可不可以?”  “我没试过,不过一定管用。”  他吻她的脸,找到她的嘴唇,舌尖挑进去,凶猛地吻她。她怕人看见,用力地挣扎,他按住了她的手,身子绞到她身上。  她不由自主地推他。  “别担心,我预先吃了药,现在我的功力很弱,不会伤害到你的。”  “你吃了什么药——”  “别问。”  “贺兰,我喘不过气——”  他不肯放过她,牢牢地将她揽在怀里,仿佛将一只蚕塞进了蚕蛹,口吐丝线将她层层封住。她企图抓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很硬,而且很短,她只好用力拧他的耳朵。  “轻点啦——”她叫道。  “好吧。”  他放开了她的嘴,又去吻她的胸膛,用力地吸吮,她的全身都开始滴水……  打开门,他们直奔卧室。  卧室的当中是个心字型的水床。他将她横抱起来,抱进浴室,在她的指点下,四下摸索着找到那盒保险套。  然后她倒在床上,隔着薄薄的床罩,温暖的水波在身下荡漾着。她的眼亮晶晶的,腮若桃花。他喂了她一杯水,却仍然饥渴,而且全身都干涸了。  “你怕不怕?”他问。  “会很痛吗?”  “我尽量小心。”  “那我……会不会死?”  “不会的,我保证。”他微笑,“你不是要你的头发吗?这样是最快的办法了。这叫内丹。通常的情况下我们在一起你是人丹。今晚就让我做你的人丹吧。”  他的指尖带着一股寒意,如一枚旗子轻轻抚过她光滑的脊背。她背对着他,看见床裙上镶着的闪钻在灯光下五颜六色地闪烁着,地板上有一道长长的身影。  他进来得很快,痛得她抽了一口气,身子随即僵硬了,几乎不能动弹了。他双手握住她的腰,似乎要帮她站起来。可是她不但起不来,胸腔都似被一股森冷的锐气充盈着,呼吸一下都痛。她大口地喘气,胸口被他抚弄得坚硬起来。修长的手指抚到她的唇间,按进去,她轻轻地叼住,然后她吃了痛,用力地咬了一下。  一定很痛,他却没有缩手,一直让她咬着,仿佛这样所有的疼痛都有了着落。她只觉整个身子都跟着他下坠,无边无际的深渊,不知何时是底。然后,他一下子将她顶到高处,火热地撞击着。她顿时失去了重力,全身被他举起来,像一道彩虹升到半空,所有的肌肉都被他拉扯着近乎强直。他们一直紧崩着,他从各个角度挤压她,没完没了地要着她,然后她便喜欢了,换了姿势,角力般纠缠上去。她流了很多汗,开始只是呻吟,叫着“贺兰”。后来渐渐气短,连名字也叫不出了,只是双眼惺忪地看着前方,没有思考,没有顾忌,只有最原始的快乐。他们配合默契,像一对野兽在丛林间跋涉,没有目标,不是不停地向前走,向前走。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终于停下来,她已累得没有半分气力。踉踉跄跄地到浴室洗澡。水有点冷,她还是不清醒,猫在他身上叫痛。他轻轻地抚慰她,帮她清洗、帮她擦净身子。温存体贴、柔情款款。她忽然想,《聊斋》不就是这样的么?一见钟情,日日盘桓,狐狸精一点一点蚕食着人的元气,直至干涸。也许她也是这个结局吧?他将她送到床边坐下,披上睡袍,从行李中找出盲杖,问她冰箱和饮水机的方向。她又迷茫了,觉得这一切不过是生活中最普通的一幕,晏尔新婚,乏累了,丈夫给妻子倒杯水,如此而已。  在陌生的屋子里他完全找到不到方位,只能沿着墙走。倒了水,一只手摸索着送到床边。她一饮而尽,喝得太快,几乎呛住,他轻轻替她拍背。  “还要喝吗?”他问。  “不要啦。”  “好点没?”他说。  “挺好的。”皮皮觉得,在祭司大人面前也不能失掉了气度。自己刚才的表现太哀怨了。明明想要,到最后都是自己缠着他,却摆出一副受虐的样子。  “这么说……”他坐到她身边,“你很享受?”  “那个……啊?……”  皮皮想说,当然不是啦。又怕祭司大人自责技术不好,要改进。技术还是挺好的,就是很折腾,颠来倒去,反反复复地折腾。贺兰解释说,若不是为了她的头发,其实也不必用这么长时间。皮皮左思右想,没想出合适的回答,一抬头,黑影又压了下来。  半夜,皮皮忿忿地说:“那一盒是不是被你全用光了?”  “还剩两个吧?”  “那你是不是吸了我很多的元气?”想着自己的头发,皮皮欲哭无泪。  “你吸了我的还差不多。”他说。  “为什么我的腰很痛呢?”  “我给你按摩。”  他用指在她周身的穴位按压。她原本已累得昏昏欲睡,给他一按,就像点了火一般,身体又开始发热。他像瑜伽师那样用手掰动她身上的每一个关节,过了一个小时,她已完全清醒了,不知不觉满脸通红,尤如喝醉了酒一般。  “看你,脸色多好。”他幽幽地笑道。  他轻轻地将她的身子一拨,让她面对着自己。将牡丹的花瓣洒在她身上。  “我饿了,要吃夜宵了。”  他用蜂蜜洒满了她的全身,然后用嘴衔着着花瓣递到她口中:“要不要尝尝牡丹的味道?”  这回他是缓缓地进来的,态度很温柔,动作很节制。他一面慢慢地深入,一面俯身下去,用嘴一点一点地咬掉她身上的花瓣。  “我以前是这样吃东西的。”他说。  她轻轻地喘气,瞪大眼睛,看着他像一只趴在树上的树獭,来来回回地舔掉了她身上的每一处蜂蜜。  “喜欢这样吗?”他问,眼中带着一丝顽皮的笑。  祭司大人很喜欢游戏哦。  皮皮轻轻地抚着他的头,悄悄地说:“喜欢的,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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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什么是故事?   故事就是这座宾馆,四平八稳的建筑,年深月久地站在那里,风雨无阻地等着你进来,进来扮演一个角色。   你进入了角色,心灵千变万化,你倾泄欲望,忘了承载这个故事的房间。   你走进不同的房间,你走进不同的故事。   皮皮和家麟之间的是不需要故事的。他们曾经如此亲密,他们拥有共同的童年、记忆、和伙伴。可是,从开始,皮皮与贺兰之间就有个巨大的空隙,靠着强大的故事来支撑,强大到除相信,无法置疑它的真相,强大到不自觉地陷入其中扮演个角色。   可是,自从家麟离开皮皮,在皮皮的心中,另一样东西同时也垮掉。   信任。   每当一个人企图靠近她的时候,她变得非常疑心。   天亮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雨声很大,夹杂着雷声。   皮皮听见自己包里手机的铃声大震。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贺兰静霆,他还在熟睡。头压着枕头,长长的睫毛偶尔闪动一下。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打开手机。   “皮皮!”   “啊,奶奶?”   “你妈说你去西安了?”   “是啊,您没看见我写的条子吗?”   “皮皮,别怪奶奶迷信,你能赶紧回家吗?”   “怎么啦?”   “今天早上我到金福寺门口给你算了一卦。师傅说,你这几天有大灾。”   皮皮奶奶每天早上都去金福寺晨练,有段时间和门口算命的老头子混得厮熟,经常可以免费咨询包括股票、健康、婚姻、子孙乃至如何找到丢失的钥匙之类的信息。   “唉,奶奶,您知道我不信这个的啦。奶奶我还有事,挂电话啦。”   “喂喂,等等。我们关家就你一根独苗,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奶奶怎么活呀!”   “您又来啦。上次不就是您听信哪位大仙的话硬让爸买个什么股,结果把全家的钱都套进去?您还信哪?亏还没吃够吗?”   “不是上次那位师傅。是位新来的师傅,人人都说他算得准。皮皮,人家‘纯阴不生,纯阳不长’,你八卦纯阳,命硬克夫。今年是阳年,这个月是阳月,你是金命,今年土旺,土旺埋金……”   “好啦好啦,”皮皮打断奶奶的话,“这几天我过马路小心点,总可以了吧?”   “好好的干嘛突然要旅游?是学习太紧张吗?”   “是啊,奶奶。”   “那万事小心,天天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吧,奶奶惦记着呢。”   “好。”   皮皮挂了电话,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按了几个从来不用的功能键。   手机上有万年历,查出这一周的天干地支。   计算机就在手边。皮皮立即上网查询。   今是“戊戌”日,纯阳, 到黄昏就是“丙戌”,再次纯阳。   她的脑中乌云密布。   多米诺骨牌忽然间倒向另一个方向。疑心发动,细节开始新的组合。   天天接触新闻的人都知道故事的背后还有故事。同一故事从不同的嘴里说出来,会有不同的版本。   那个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苏湄,为什么会碰巧出现在舞厅?那个九百年前的故事她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的细节?   是偶然相遇,还是刻意安排?   祭司大人和她结婚,是为了更快地拥有她吗?   昨夜他那么卖力地“调动”她的情绪,是为让自己想要的东西到达最佳状态吗?   还有,还有……   慧颜的故事是真的吗?   起码第一次听时,皮皮很感动。因为这是个煽情的故事。皮皮在这方面缺乏免疫力。是那种看动画片都能感动得涕泪滂沱的人。如果是佩佩,可能会说这不过是某个玄幻小说的知音版。如果是小菊更要嗤之以鼻。   想到这里,皮皮从心底打出个寒噤,全身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难道今天就是她的末日?   进入百度,打了一句关键词:如何杀死一只狐精。   百度里跳出几万个相关琏接。   狐精最怕三样东西:雄黄、狗血和死掉的喜鹊。   她关掉了计算机。   冰凉的硬木地板,令她觉得足冷。她到衣橱找来双袜子,正要穿上,蓦地在旁边的墙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她吓了一跳,那是她吗?脸惨白,额泛青,眉间道黑气。双眼上各有个可怕的眼圈。瞳孔发暗,连眼白里都充满血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画了烟熏妆。   她木然地看着镜中人。   一双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头。她猛然转身,听见贺兰静霆说:“我吓倒了吗?”   她的心咚咚乱跳,强自镇定地说:“没,没有。”   他的个头并不小,为什么总也听不见动静。他从身后揽住她,将脸贴在的肩上,轻轻地摩挲着。胸前满是他的呼吸,甜美中荡漾着□。她感到一阵恐惧,想躲开,却被他搂得更紧。帘外雨潺潺,秋意阑珊。水珠划过树叶,一滴一滴,发出轻脆而枯燥的响声。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镜子,幽微朦胧的光线,镜中像有一道鬼影。身后的贺兰尤自不觉地吻着她的后颈,手从背后伸过来,解开衣带上的花结。她被挑逗得轻哼了一声,身子一倒,扑到镜子上,仿佛扑进一潭深水。镜中的人影拼图般地拆碎,道道呼吸勾起团团薄雾,顷刻间又被汗水化去。她像一道雨刮被他推来推去,镜中人揉搓得变了形,身子绞着汗,如一道暖风掠过冰凉的湖面。他的身躯有种无法形容的舒适,令她一次又一次地沉溺其中   他们像两个童年的孩子嬉戏玩耍,在镜中消磨了短促的晨光。   是啊,切都可能是假的,但彼时彼此的快乐定是真的。   他们紧紧拥抱,静静等待呼吸的平静。   过了一会儿,他问:“外面下雨了?”   “是啊,很大的雨。”   “我去洗个澡。”他松开手,拾起地上的睡衣,给她披回去。   “去看看外面的花店里有什么花卖。”她飞快地换衣服,佯装镇定地向门外走去。   他突然把抓住她:“别走,就在里陪着我。”   他的语气很轻,孩子气地乞求着。   “我会怀孕吗?贺兰?”忽然问。   “当然不会,”他能轻易嗅出身上荷尔蒙的含量,“今天不是日子。”   “你去洗澡吧。”她说。   “浴室在哪个方向?我记不起来了。”他伸出手,摸摸门沿。   贺兰静霆白天什么也看不见。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太紧张,忘了这一点。   “在这边。”她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浴室的门边。   “你知道吗,皮皮,”他拉着的手,不肯放开,“供应热水会耗掉家庭用电的百分之二十五。”   “不,不知道。你是指……你想洗冷水澡吗?”   “不是。 我是指将来我们的生活要有环保意识。”他笑笑,,“如果我们一起洗,就会节约很多水,就对保护环境做出了贡献,对不对?”   “不,你自己洗。”皮皮面无人色地,觉察到自己的口吻太冷漠,怕他起疑心,又呵呵地笑了两声。   他果然有尴尬,顿了一顿,又问:“皮皮,今天是几号来着?”   “三十号。”   “哦。”   “为什么要问这个?”   “约了人谈生意,怕误时间。”   水声一响,皮皮拿着随身的小包就往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这次贴晚了。因为最近有点担心自己的毕业论文,所以赶着写论文去了。发觉自己毕竟不是强人,如果脑子里装满了论文,写小说就找不到感觉。   再就是这文我原来以为会写得很长,结果发现它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长,所以我会在下一章停更,不然就不能保证出版商所要求我保留的字数。好在编辑哥哥说这文会在十二月出版,所以相信大家不会等很久。出版之后三个月我会一次性贴完结局。买V的朋友们请耐心等待。定柔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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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外面大雨倾盆,她到对街的小店里买把伞,叫个出租向火车站开去。   这个月是旅游的旺季,火车站人山人海,人多气杂,贺兰静霆很难找到她。   去售票厅,排半个小时的队才知道开往C市的火车票三天之内的已全部售空。正在着急,手机忽然叫起来。她一个哆嗦,差把手机掉到地上。   果然是贺兰静霆的号码,她不敢接。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响着,眼看着电池就要被耗光,她只得接了。   “皮皮,你在哪里?花店吗?”   “…………贺兰静霆你别来找我啦!”   那声音立即警惕起来:“出什么事了?”   “知道今是什么日子吗?”   他立即明白,沉默了一下,镇定地说:“皮皮,不要相信那些。我不会伤害你的。”   “只要你别来找 我,你就不会伤害 我。”   “皮皮,我正在找你。”他的声音很冷,夹着一丝怒火,“这是个陌生的城市,到处都有危险。无论你在哪里,呆在原地不动,我很快就能找到你。”   她蓦地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回答很自信:“我知道。”   她的心猛地一沉,随即瞥见手腕上那颗贺兰送给她的媚珠,一阵慌张地摘下来,拔腿向邮局跑去。她将媚珠塞进一个结实的纸袋,写上贺兰静霆的住址,寄了特快专递。   然后她关掉手机,站到候车大厅的正中央,看着漩涡般的人群在自己的周围缓缓移动,仿佛是银河系中某个不知名姓的小行星。   她慢慢地吁出了一口气。   贺兰静霆,现在找不到她了吧?   一个小时之后,皮皮从车站后门去南街,那里有几排密密麻麻的小吃店。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一家声称卖狗肉的火锅馆。她花了十块钱向师傅要了一瓶狗血,又去药店称了半斤雄黄,将两样护身符放到随身的小包里。   长途汽车站离火车站不远,买不到火车票,皮皮打算坐汽车回家。出了街口,在大雨中等绿灯。   大风将她的伞吹翻过来。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将她淋个六神无主。旁边有个行人好心地帮她将伞翻过来,她道了谢,再回头时,就发现街对面的贺兰静霆。   他穿着件纯黑的风衣,戴着墨镜举着黑伞,领子竖起来,遮住半边脸。   他的右手拿着根盲杖。可是他的样子不像一个瞎子,更像一个杀手。   隔着马路她都能感到波涌而来的杀气,皮皮紧张地在雨中凝视,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媚珠不是寄走了吗?怎么贺兰静霆还是能找到她呢?她的身上会不会安装了电子跟踪器吧?   或者他其实并没有找到她,只是路过这里?   红灯在闪,秒表一点一点地变化。   这条街是去客运站的必经之路。她是过,还是不过?   正在当儿,贺兰静霆的头忽然朝她的方向偏了偏。虽然大雨冲刷了一切痕迹,他还是迅速觉察到了她。皮皮本来打算装作陌生人和他擦肩而过,又怀疑被他种下的香气会暴露自己。就在红灯变绿之际,她果断转过头,疾步向另一条街走去。   一阵猛然刮来的大风将她的伞吹到几米之外,仓皇中她顾不得去捡,顶着大雨,快步向前走,像一只猎物逃离猎手的射程。   在途中她数次回头,都看得见贺兰静霆以同样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   他的盲杖偶尔在路面上轻敲几下,可是他走路的样子令她觉得这只不过是为了让行人让路的一种伪装。   这时迎面走来一大群人,皮皮迅速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可是贺兰静霆却被他们挡住,不得不停下来让路。他们的距离迅速拉开。抢在红灯之前皮皮又过了一条街。那个红灯却正好将贺兰静霆拦住。皮皮终于将他远远地甩在另一条街上。   折进一个商场,她坐在洗手间里喘气,吓得忘记了冷也忘记了哭。不敢逗留太久,商场里充足的暖气会令她的气味迅速散发。她果断地出门,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贺兰静霆,便沿着一条小街向前走。没多久发现自己折入了一条小巷。小巷又深又长,还有众多的岔道。她在里头转了几圈,立即迷失了方向,不得不向行人问路。有人指着一条街口,说出了那里再向西走五百米就是长途客运站。   她像上只亡命之徒在风雨中奔逃。全身透湿。北方的深秋,冻得她牙齿咯咯地打颤。   拐过一户人家,眼看出了小巷,忽然不知从哪里闪出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猛然止步,只觉浑身的血都涌到头顶。   人影慢慢向走近。   她连退几步,忽然举起那瓶狗血,大声道:“你别过来!”   他站住了。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又暗暗松口气。   原来他是怕那东西的。   “听见了吗?贺兰静霆!请你立即在我面前消失!”她挥舞着那个瓶子向他尖叫。   她说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见。眨眼间他就已鬼魅般地来到的面前。   他本可以在一秒之内夺走那个瓶子,可是他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拿着盲杖,根本没有碰她。   他究竟是怕,还是不怕?   她恐惧地盯着他,紧张得大声喘气,见他的脸上一片漠然,她大声叫道:“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动手!”   他缓缓地取下眼镜,用一双空洞的眸子看着她:   “皮皮,听我说——”   “不听!我什么也不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骗我!,还有家麟,全是骗子!”   “慧颜——”   她立即打断他:“贺兰静霆你听好,我是关皮皮,不是沈慧颜。我既不认得她,也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无论你想要的什么,我现在都不能给你。我在这世上有太多未了的事,我不可以因为一个故事相信你,把自己最珍贵的生命送给你。你没有资格要求我这么做,我暂时也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个小人物,是你漫长人生的一个匆匆过客,你放了我。”她哭着说,“求你放了我!”   他默默地“看”着她。过了很久,说:“对不起皮皮,我不能放你走。请相信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有好意没有恶意,只想尽量多给你一些……幸福。”   “不,我不相信你!我不要你的幸福!”   他的表情很奇怪。但他的眼中并没有恐惧。   “既然你这么想,也许你是对的。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好处。”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你想要杀掉我,一瓶血远远不够。如果你想看一看狗血洒在我身上是什么效果,现在就动手吧——”   他将盲杖一扔,向前走了一步。   她打开了玻璃瓶盖,眯起眼睛,豹子般看着他。   “听着,我不想伤害你!请不要逼我!我知道你很需要我的……那样东西,我真的不能给你!”   他停了住。手一松,伞立即被风刮走。   “ 我什么也不要你的,皮皮。”他说,“我只想找一个地方,在那里躺下来,休息。”   “告诉我,那地方在哪里?我帮你找!”   他沉默,没有说话。   “告诉我!”   “皮皮,你就是那个地方。除了你,我无处可去。” 他垂下头,“我会到你想要我去的任何地方,——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手打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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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6 旧爱新欢  回到家皮皮就后悔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到了半夜终于溜到阳台上给贺兰静霆拨电话。  她想道歉。  手机提示,对方己经关机。  她安慰自己,不是我不道歉,我己经打过电话了。  一觉醒来,她又找到了一条可以原谅自己的原因:看来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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