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存折在我媳妇手上绑定的她存折能绑定手机号码吗。我悄悄补办一个他会有短信提醒吗

我和老公的相识皆是因为当年的年幼无知,那个时候我叛逆,任性,总喜欢和家里人对着干,老公是个小混混,我偏偏就要和他在一起,家里死活不同意,哪知后来我有了孩子,这场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C:\Users\Administrator\Desktop\缓存\老公不在,我天天伺候守寡公公,这天他悄悄进我屋,我感动哭\1.png结婚以后老公依旧本性不改,不上班挣钱反而总是和家里要钱出去玩,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一个星期,公婆骂他不争气,但是对我却是一百个好,说实话嫁给老公我就后悔了,可是看在孩子和公婆的面子上我才没有和他离婚。谁知道过了一年婆婆出了车祸撒手人寰,老公竟然没有伤心几天就马上恢复了本性,婆婆走后他更加变本加厉的胡闹了,公公成天被他气的要死,后来有一天公公找到我把家里的房产证和存折都给了我,说他这个儿子指望不上了,这些东西就留给我的孩子,我十分感谢公公。老公的胡作非为一天胜过一天,到后来他经常出去一个月不着家,听别人说他在外面又找了个女人,我自知他的本性也没有太过伤心,可公公却被气的中了风倒在了床上。我深感公公对我的好,就算老公不在家我也依然一心一意的日夜照顾公公,公公生病后变得很爱哭,经常口齿不清的对我说话,我知道他是要我改嫁,可我不能走,我走了公公就真的无人照拂了。经过一年多的调理公公的身体慢慢的恢复了,这天晚上我和孩子都在屋里睡觉,公公却悄悄的进了我屋里,然后我听到公公说:“儿媳妇,我知道你还没睡着,你就是我亲闺女,我们家拖累了你太多了,不能一直这样拖累着你啊!你别管我了,你找个人再去嫁了吧!也好让我这个老头子心里好受点。”公公这么为我着想,我感动哭泣。C:\Users\Administrator\Desktop\缓存\老公不在,我天天伺候守寡公公,这天他悄悄进我屋,我感动哭\3.jpg我知道公公对我的好,可是我不能不管他,尽管老公他对不起我,可是公公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我不能不照顾他,我不能让他的晚年老无所依啊!你说呢?(图片来源于网络)特别声明:本文为网易自媒体平台“网易号”作者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观点。网易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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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img2.cache.netease.com/f2e/wap/common/images/weixinfixed1200low.jpg把存折本从新绑定一个新手机号。之前的电话号码会有短信提示吗,之前旧的号码别人在用。_百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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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定存折帐号
还是第1次听说,一般都是支持绑定银行卡的这个要看你在什么地方绑定的手机号,如果是理财平台的话最好联系客服更改资料如果是银行的话携带身份证件去柜台办理资料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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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为了让大家不要给我贴上“骗子”的标签,我得说上几句。其实呢,我不是骗子,我只是一个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闲人罢了。做为一个闲人,丰富的想象力是最基本的功夫,不然,恐怕大多数的闲人都得被寂寞和无聊煎熬,最后承受不住这么巨大的痛苦,要么疯掉,要么自杀。想象力是一种发泄和消遣的手段。比如说,我在街上看见一个美女,我就会想象她突然摔倒,我过去扶起她,然后大家互相认识……最后呢,就发展出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来;又或者,我干脆就直接想象她爱上了我,对我暗送秋波,或者直接问我要电话……就这样想着,想到美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还在想,那么,一天遇上五六个美女的话,我就可以在想象中度过很开心、很幸福的一天了。所以说,想锻炼想象力,你就先做一个闲人试试,要是没想象力,做什么千万也别做闲人。
  我现在已经开始不大满足自己想,自己消磨时间了。所以我才开始拿笔记录下来我的想象,然后拿给大家一块儿消磨时间,并且送给那些想象力欠缺的闲人,也许可以推迟一下他们自杀或者发疯的时间。用一个经常看到的词,姑且就说这是一场丰富的“意淫”吧。
  自然,故事中的故事,是我的想象力创造出来的,纯属虚构.那么故事中的人物,若是现实中有的话,那也绝对没有发生过故事中的故事在他(她)们身上,所以,大家就当消磨打发个时间来看我这个故事,也不要骂九天是个骗子。
  好的,废话不多说,白日梦开始了。
  城管上几位可爱的执法强盗兴奋的从那家“写书人音像店”里往车上抱光盘时,我蹲在对面“写评人音像店”里叼着香烟看着他们,手里拿着这家店的老板给我的二百块钱。这是从最近这两年城管部门工作人员越来越强盗化的作风上,我想出来的一门挣钱的行业——专职为人做广告。这种广告,不是谁给我钱我帮谁做,而是谁给我钱,我帮他的对手做广告。由请我的老板印几百份对头店的宣传单,我拿去到大街上撒一点,看到商场门前停放的自行车,就挨个的往车篮子里塞,每天就塞一百来张,然后看着城管部门的人到这家店里去罚钱,或者干脆说看着他们去抢劫更合适一些。等他们抢完了,第二天我继续去大街上撒传单。当然这事有危险性,万一被人当场逮着了的话,当场就罚钱。做这个生意还不如做去街上拿油漆刷电话的生意。那个生意可以在晚上做。晚上出门,街上行人少,趁着夜色,捡几根电线杆或者几块醒目的墙,刷上顾主对头的手机号码,再刷几个“办证”类的小字就完工了。被刷上电话号码的主人可就遭殃了,有那什么单位的人,会一直拨他电话,拨一次,就扣他一块钱话费,最后还得他去清理我刷的字。
  这个行业是我想出来的,也是我一个人在做,没竞争对手,所以还比较好做一些,生意很多,现在我手下请了三个专门刷油漆发传单的小工,我自己都用不着亲自上街抛头露面了,只联系个业务,然后去收钱。钱拿到手里之后,一般也就是那么二三百块钱,经不住花,搞搞伟大的长城建筑事业输上一些,吃吃喝喝花掉一些,酒吧里泡会儿,大体上兜里就干净了,回去以后继续给那三个小工上教育课劝他们节省节约,不要乱花钱之类的,最后说上一句“这个月工资也先存我这里吧,以后一块给你们”的重点话。
  其实说实话,这么个无聊的生活我早就过腻了,每天就是麻将、酒、骗钱,还有找人胡侃。太空虚了。可是空虚有什么办法?别的什么事也做不了啊!做个正当生意吧,竞争激烈先不说。那些跟着***混的土匪一个比一个狠,什么质量监督的,什么卫生的,什么工商的、地税的,你一天就挣一毛钱,他非得收你五毛钱,话里的潜台词就是说让你送他八分钱什么事都没有。那倒好,自己就剩两分钱,用电一分钱,用水一分钱,房租得欠着,吃饭?你吃屎卫生局还得找你麻烦!所以啊,只能做些不合法的营生,空手套白狼,才能弄到些小钱,凑合着混个日子过。想想我小的时候,也有过许多所谓“崇高”的理想,幼儿园时想,长大了要做雷锋叔叔一样的人,要乐于助人,要对社会对他人做贡献,最后也让电线杆砸死,就能扬名几年了。到后来上小学的时候,本来看书上写着什么工作都光荣之类的话,就想做农民,自己想种什么就在地里种什么。冬天从来没吃过西瓜,就想冬天种点西瓜自己吃,再种上大白兔糖啊,冰棒啊之类的,多好啊。可是妈妈老对我说“不好好上学将来就把你扔回老家去种地”之类的话,心想着做农民肯定不是件好事,否则也用不着拿这个吓唬人,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然后又想当科学家、解放军、空军啊之类的,多了去了。后来初中时就想做公安,那会儿意志坚定的很,因为看到过公安打人时威风的样子,特别羡慕那种霸气的男人味儿。再后来高中那会儿,就想当个商人,挣大钱,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了,所以想想上学也没什么用,我会算术也会写字,经商绰绰有余了,干脆就退了学,回家闹着要做生意。后来也曾干过几次小买卖,结果哪次都是赔钱告终。再后来就再也没有过那些什么雄心壮志了,就是过一天少三晌,慢慢混日子了。这一个迷糊,到现在就三年了。三年里除了父母把我赶出家门以外,什么能让我留住记忆的事情都没有,仔细想想,全部是一段空白,记起的还是那些小时候可爱的雄心壮志。
  小七捏着那张中了奖的彩票在车站等火车的时候,我带着几个人找到了他,直接拽着衣服领子把他拖进了我租的那间小房子。
  小七是给我打工的一个小伙子,才17岁,瘦小的身子,胆子也小。前天我给了他十块钱和我写的几组号码让他帮我去买彩票,他还没回来的时候,我被朋友拉出去喝酒了。这一喝就是酩酊大醉,昨天醒过来忘了彩票的事情,他也没急着给我。今天看报纸的时候,翻到开奖号码那一页,我眼睛一亮,揉了揉眼睛再看,8个号码我竟然中了7个!6个基本号和一个特别号!那会儿我激动的天翻地覆,差点休克过去。等回过神来找彩票的时候,才想起在小七那儿。当时我心里就有些担心,不是怕他带着彩票跑,而是怕他没有去买彩票。要是那样,我非扒了这小子一层皮不可。
  阿文告诉我,小七一早看了报纸以后说去厕所,半天了都还没回来。我心里咯噔一声,浑身汗毛眼都竖了起来。这小子要是有种带着彩票跑了的话,我就先追到他家把他家里人绑回来!
  我打电话叫了几个兄弟去火车站,在候车厅没多大会儿工夫就看到了缩在人群里蹑手蹑脚的他。
  150万的存折,现在就在我西装左边的口袋里。三万块钱现金,在我西装右侧的口袋里。
  我拿了六千块钱分给了小七,阿文,和小东这三个给我打工的小伙子,让他们走了,去找别的工作。我现在有钱了,还用得着再做这些事情吗?
  两万块钱,我拿出来请了许多在一块混的酒肉朋友,请完客一人还塞了一个红包。
  我把五十万块钱转到一张新存折上,在存折里夹了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折子的密码,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偷偷的溜到曾经的家门口,红了眼圈,盯着熟悉的门窗半晌,把存折悄悄塞进了门缝里。
  我想我终于可以摆脱掉这种混日子的状态了。我口袋里有钱了,一百万,不够我花到老了么?我先花五十万,留五十万,以后做些正经的生意,不是很好么?
  我兴奋的整晚睡不着觉。我想,我揣着这些钱,要怎样花?
  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起床我买了一张去北京的火车票。我要去北京闯闯,我很久以前有一种想法,就是想着有钱了以后可以去各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好好的感悟身边的人,感悟一下生命的魅力。感悟一下各个地方人的生活。只是因为环境的因素,这些年我始终在无聊与酒精的陪伴下混日子了。
  下午的车,我上午去买了件体面些的西装,穿在身上,然后结了房租,把原本那些破烂家具和衣服统统扔在了朋友那里,身上只带了一个钱包和一把匕首就上路了。钱包里装着一张银行卡和三千多块钱现金,还有一张身份证。
  火车启动的时候,我躺在卧铺上,心跳不止,兴奋的如同离开了受困已久沙漠的游民。我想,我终于可以离开过去的生活,我终于可以鼓足勇气离开以前的自己,抛掉自己厌恶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了。而我又有资本进行新的生活。这世界多么美好啊!
  一百万对富人来说其实不算是钱。我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穿梭的轿车和行人,突然明白了。街上随便拿手一指,指到的那辆车就抵这四分之一的价钱。
  到了地方,首先租房子。我想着住个体面点的地方,找个公寓问问吧。来前听说过北京房租贵,也不知道具体多少钱,反正现在咱兜里有钱了,怕什么?
  我在前台,问那小姐:“你好,你们这房子租不租?”
  小姐非常礼貌的微笑:“先生您要租房吗?我们这儿每套房间是每月2000……”
  我听到这儿,准备掏钱包了,两千?一百多坪,比我们家乡还要便宜呢!
  小姐仍然微笑:“……美金。”
  “哦。”我愣了愣,又若无其事的说,“恩,我再看看吧。”扭头就走。
  一月一万六千多人民币?学北京人说句话“丫真够黑的!”
  最后几经周折,我在偏僻些的地方租了间一室一厅的房子,一月1500块钱人民币。我住三楼,对面住着两个搞音乐的年轻人,长长的头发,五颜六色,耳朵上尽是窟窿,坠着四五个快要生锈了的小铁环。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叫阿轩,矮的叫阿宽,每天傍晚就骑着两辆破自行车往三里屯那边的酒吧里跑。估计他们也是生活水平刚刚好转,新搬来楼房里的,每日里都有许多看着分不出是流氓还是艺术家的潦倒落魄的人到他们这儿来玩,经常都是几块钱花生米,几瓶红星二锅头,几个人门也不锁,蹲地上围着喝,边喝边高声谈论音乐,兴头上抱起个吉他,扯着嗓子嚎。
  我最喜欢这场面了,可惜自己不懂音乐,而且又不认识,突然冲过去说:“哥几个,加一个?”似乎有些太冒昧了。但是刚到北京,总得交些朋友的。我慢慢的跟他们两个开始打招呼,偶尔去他们屋里坐一坐,有时带些酒菜过去套近乎。
  三天之后,我们三个开始搂着膀子称兄道弟了。
  印象里艺术家分两种,一种是温文尔雅,你照他腚上踹三脚,他一个屁也不放,仍然对你微笑着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样的。再就是那种看谁都不顺眼,一副天下惟我独尊的神情,又狂又黄的人。阿宽和阿轩纯粹的后者。一块儿喝酒时,一说起音乐,扯起了嗓子就骂,先骂港台的,再骂网络的,再骂大陆的,摆出什么都入不了他们眼的表情,仿佛他们是中国音乐的救星。骂完了音乐,就开始谈女人。俩人似乎压抑的太久了,谈起女人来,两只眼睛放光,好象发qing期的公狼,咧开了大嘴嘿嘿的笑着,口水开始蔓延。我哈哈大笑,举起手里的杯子说一句,俩哥们儿都是性情中人,九哥就喜欢这样的人,来,干一个!
  俩人在酒吧唱歌挣点糊口的钱,每首歌给50——200块钱,看观众反应根据老板心情来算标准。一般情况下一月一共能弄个三四千块钱,除了房租,水电,吃喝,几乎都剩不下钱来。年轻人,花钱总是不会算计的。于是我这里已经成了他们的定点借钱所,每次几十块钱几十块钱的借。我也懒得计较这个,这两个家伙,我还是比较喜欢的。有朝一日他们真混出头来,我还能有个炫耀的资本,走大街上就跟人说:“嘿,你知道阿宽和阿轩么?那俩小子以前经常借我钱呢,我们关系可铁了!”
  北京人有个特点,甭管是大老板还是开面的的,捡破烂的,一律的都有一副大架子。仿佛自己在天子脚下,身份也得比其他人高上那么一等似的。只要你是外地人,就算你手下有八个公司,你也比他低上一等的身份。而且北京人特能侃,你要不是学过几年口才,千万别跟北京人理论,要不然他能让你找不着东西南北,挂一身的唾沫星子回去。他们还有一爱好,着实让我纳闷。北京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般都对别人的大爷非常感兴趣。张出口来,笑着的,怒着的,就是一句“去你大爷的”,或者“X你大爷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别的地方人一般张口就是问候别人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北京人就是不一般,问候也得玩点儿个性,问候人家大爷。要说个性的话,还不如张口“去你邻居的同学的姑父的网友”更另类一些。
  阿轩和阿宽约我去三里屯的酒吧玩,带我熟悉熟悉那条著名的妓女街。
  我没让他们蹬那两辆破自行车,准备打辆车,直接过去。阿轩哭丧了脸说:“九哥,你开玩笑吧?打车去?”
  我点头:“怎么?我掏钱,又不让你们掏。再说了,就算让你们掏钱,你也不至于心疼成这样吧?”
  阿宽接了一句:“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九哥,你刚来北京,不知道。这会儿正赶上下班的点,打车去?骑自行车半个小时,打车仨小时都不一定能到地方。北京堵车,厉害着呢!”
  我愣了愣:“不至于吧?那这儿的有车人可真可怜!”
  我干脆让他们带我去商厦,准备买辆漂亮点的山地车。俩小子乐了,阿宽说:“九哥,我跟你打赌,你要是买辆新自行车回来,三天内不丢我请你吃饭!”
  我瞪大眼睛跳了起来:“靠,不至于吧?首都可是红星闪闪放光芒的地方,哪能这么黑暗?”
  他俩嘿嘿的笑。
  最后我终究跟他们去了旧货市场,50块钱买了辆半成新的车子,凑合着骑。
  妓女一条街果真名不虚传。走三步就有一性感的妹妹贴你身上来,抽着烟妖娆无比的问:“先生,玩玩吗?”
  一开始我懒的理她们。后来来了精神,一有女人走过来问,我就说:“好啊,去你那儿?”那女人娇笑着揽着我胳膊准备走的时候,我再问一句:“能打欠条么?”娇笑的脸立马拉长了,瞪起杏眼来瞅着我,往地上吐口唾沫,扯了嗓子喊:“你丫找抽是不是?骨头痒了是吧?”
  我头也不回的跟着阿宽和阿轩走,不理会她们。我们走过去半条街,身后尽是女人的骂声。
  阿轩他们唱歌的酒吧名叫“灰色空间”,招牌挺有个性,一匹硕大的灰狼,狼头在前边,闪着绿光的眼睛盯着外边的人,像是到了发qing期。
  首都毕竟就是首都,酒吧里美女比我们家乡的酒吧里可多得多了。阿宽和阿轩抱着吉他上台去唱歌,我在吧台前坐了下来,要了支啤酒。
  他们俩还没开始唱歌,音乐刚起,我唰唰的鼓起掌来,口里大叫:“好,好!”算是给他们捧场。
  这会儿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就说了俩字:“傻B。”
  我一愣,脸色沉了下来,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女人,坐在我右侧不远的地方,正拿眼白我。
  这女人要是好看了,是个美女,我也忍忍就算了。可惜,她的相貌的确很影响市容。我瞪了瞪眼睛,冲她问:“你说什么?说谁呢?”
  那女人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龄,扭过脸来,满脸的瞧不起人:“就说你丫呢,怎么着?”
  我上了火,从转椅上站起身来,指着她:“你他妈再说一句?!”
  这时候五六个那边坐着的男人围了过来,指着我,吼着:“怎么了?你丫想干嘛!啊?”
  我愣了愣,瞄了几眼那几个小伙子,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腰里好象还别着家伙,心里一惊,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认错人了。”
  那女的白了我一眼,跟那几个年轻人挥了挥手,说:“没事了,回去玩吧。”说完又嘀咕一个字:“操!”
  我的怒火已经有点抑制不住了,一口干了手里的啤酒,咬了咬牙,忍了下来,仔细注意着那几个年轻人的动静。
  半个小时以后,阿文和阿宽唱完了歌,拉我跟他们回去。我说我一会儿还有点事情,先让他们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在酒吧里喝着酒,不时拿眼偷瞄那几个年轻人。
  他们中已经有人去结帐了,其他的几个人互相打着招呼,各自走了。结帐的那人正好是刚才推过我的一个。他结完帐,没有出门,而是拐进了卫生间。好机会啊。我把手伸兜里,握住了匕首,跟着他进了卫生间,反手把门锁上了。
  他喝的有些迷糊了,压根没注意到我,正解开裤子准备尿尿。我一脚踹了过去,把他踹翻在地上,跟着过去拿膝盖顶住他胸口,右手掏出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左手抽出了他腰间的一把片刀来。
  “怎……怎么了……哥们儿?”这小子开始哆嗦,结巴着问。
  “怎么了?没怎么!我就要你说一声你是傻B!”我瞪着眼睛,满脸火气。
  他强撑着面子说:“哥……哥们儿,有点……过分吧……”
  我把刀子在他脖子上一压,刀锋快要划破他的皮肤了,口里大喝:“怎么着!怎么过分了啊?”
  那小子又一哆嗦,我感觉裤腿上一凉,低头一瞧,他竟然尿了出来。
  他结巴着说:“不……不是,哥,我……我是带把儿的……要叫只能叫傻吊,怎……怎么能叫傻B……”
  我扑哧一乐,收了刀,照他鼻梁上揍了一拳,指着他说:“你小子挺机灵,这次我放了你,要有下次我肯定废了你,听见没!”
  那小子赶紧的点头:“知道了,哥!知道了!”
  我回头开了卫生间的门,慢悠悠的往外走。我不怕他报复。因为一个人如果彻底被你击垮了,在你面前没有一点的自尊了,那么以后他再强大,一般还是不敢正面面对你的。他自己的心里会有道障碍,让他自己躲着你。
  阿宽和阿轩的门开着,俩人坐地上争着一张报纸。阿宽把报纸扯到面前,伸着舌头使劲的舔上一下,阿轩又夺了回去,伸出舌头舔。我看着有点恶心,走进去冲他俩问:“怎么了你们?不至于饿到这种程度了吧?今儿个老板没发给你们钱啊?”
  俩人抬起头看看我,嘿嘿的笑:“美女!”
  我伸手抓过来报纸,正面印着一副图片,是亦菲的剧照。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莞尔回眸,眼里流露出一丝淡定的伤感。只不过嘴唇部位的颜色已经被他们两个舔的有些发白,褪了薄薄的一层纸,报纸都快要穿洞了。我握着那张报纸把手放到背后,咳了两声,说:“以后这就是你们嫂子了,别那么无礼了啊!”
  阿宽和阿轩翻翻白眼,“切!”了一声,一齐对我竖起了中指。
  我笑了笑,扔给他们五十块钱,让他们去买些酒菜回来。屋里没有剪刀之类的东西,我把报纸放在桌子上,掏出匕首,沿着剧照的四周把照片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平展着放在钱包里,每次打开钱包都可以看到她。
  夜深了,我仍然亮着灯,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钱包。这小女孩儿在剧照中的样子确实让人心动,恍若仙女一般,不着一丝凡尘。我曾经看过她的几部电视剧,喜欢是喜欢,不过从来没有这么个异样的感觉。我盯着照片,仿佛在她在盯着我,眉目和嘴角也变了模样,似乎是在对我微笑。不由自主的,我将嘴唇轻轻凑了过去……瞬间脑子里显现出白天阿宽和阿轩抢着拿舌头舔报纸的画面,一个激灵,马上停止了动作。我又苦笑了一下,拍拍脑袋。确实是日子过的太无聊了,以致于经常浮想联翩,太容易沉入臆想中生活了。
  邢二又跑过来找阿宽他们玩儿,我们四个又弄了一地的酒菜,喝着侃着。刑二也是属于北漂一族,在北影那儿混,待了有五六年了。以前他好象在那儿混的不错,住楼里,做个小老大,领了一帮的群演。他们还是有组织有纪律性的,活像一黑社会。据他讲,他头两年可风光了。联系血头,组织群演去卖血,他们一般叫“插管”,血头给了钱,他扣一些,往上边交一些,然后剩下的才给那些卖血的同志们。还要安排人去医院排队挂专家号,熬上半夜挂到一个,转手卖几百块钱,提给排队的人三四十块,剩下的上交一部分,自己留一部分,滋润着呢。群演的演出费,他们也得从中取上一部分。不过后来北影里边他们住的那栋楼上出了人命案,结果这群人全被赶了出来。现在他在北影附近跟人合租的地下室,仍然组织着群演,联系业务,只是抽头少了些。
  喝着酒,邢二眯着眼,醉醺醺的说:“九哥,弟弟我当年……可威风了!……”
  我哈哈一笑:“知道,知道,你讲过一次了。”
  “嘿嘿,有时间我带你去北影玩儿,就你这身西装,这副派头,只要印个‘某某摄制组导演’的名片,去北影门口随便找个女孩聊几句,耍点手段,十个有九个上钩的,嘿嘿!弟弟这副德行,还经常得手呢!”他醉醺醺的,抽着烟,眼神开始迷离。
  阿轩骂了一句:“你丫都不怕遭天谴啊?缺不缺德?”
  邢二眼睛一瞪:“我不骗,早晚被别人骗了!别人不骗,早晚得落那些导演手上!反正她们想进这行,肯定得走这一糟!干脆我先给她们些经验得了!”
  我愣了愣,问:“都这样吗?那你说这么多的女明星都这样?”
  邢二摇了摇头:“那也不一定,有钱能办成事,没钱有权人也能办成事。没钱没权的,要是不走这条道就红了的,不能说没有,咱也不清楚,只能说还真算她们的运气好!”
  我咬牙切齿:“妈的,比流氓还流氓!我回去告诉那帮朋友,别做流氓了,改行,做导演去!”
  我买了台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关于亦菲的消息,搜索她的照片,搜索关于她的只字片语。偶尔,也会自己去写,敲打下臆想中和她相遇的画面,一些破碎而且凌乱不堪的胡言乱语。
  经常在我对着她照片看的时候,我会紧皱着眉头,心里不停的想,不会的,不会的,她那么单纯,那些导演和演员不会那么丧尽天良的……然后一个人喝闷酒,像个神经病。
  阿宽和阿轩诧异的摸我的额头,小心翼翼的问:“九哥,怎么了?”
  我沉着脸说:“没事,没事——那群狗日的,我早晚砍了他们!”
  俩人愣一下,对视一眼,撇撇嘴角,蹑手蹑脚的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突然间回过神来,把自己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似乎精神分裂了一般?这日子真是无聊,竟然又让自己陷入了臆想的世界里……
  我站起身来,走去对面的房间,口中喊:“阿轩,阿宽,走,喝酒去!”
  俩小子猴子一般跳了出来,吆喝着:“走走,走!”冷不丁又冒出一句:“你没事了?”
  我哈哈大笑,“逗你们玩呢!真以为我神经了?”
  他们又竖起中指,戳到我面前来。
  白天,我开始带着他们两个出去到处逛,欣赏风景,玩儿。老在屋里闷着的话,那我还来北京干嘛?家乡那边又不是没房子让我闷。而且老闷着的话,我估计北京又得多一个疯子。我来这儿来可不是为了给这里的精神病院送钱来的。
  人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自然是要去转转的。第一次到长城,好汉不好汉的区别倒没发现,就有一感觉:好大的一个露天公厕!我到的大多地方洋溢着一股尿臊和屎臭味,扰的我兴致全没了。
  那段时间的生活日复一日的雷同,我没了刚到时的新鲜感。原来,我不是追求一种生活,而是想追求多种生活的新鲜感。或者说,我想要的生活,是每天都不同,每天都会新鲜的生活。现在再向往的东西,等到天天重复着面对它的时候,一样会枯乏无味,会厌倦。
  还好有着阿宽、阿文、邢二还有他们的几个朋友陪在身边,多少有些不舍得。否则,我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去尝试另一种生活了。
  为了解闷,我时常跑去北影,找到邢二,让他带我去片场,充个群演,换了服装,从街的这头,走到街的那头,然后再拐回来走一遍,运气好了的话可以在镜头上现出模糊的半张脸来。
  这样的日子,同样的无聊。最可悲的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连个寻找的方向都没有。人活着似乎应该知道自己拥有什么,自己属于什么,然后向着自己所属的世界,努力奋斗。然而这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让空虚慢慢侵蚀大脑。
  昏黄的灯光,香气弥漫,使这家咖啡屋显得特别有情调。喜欢这家店是因为它的店名叫“九天之外”。而我,就叫“九天”。店开在一条并不热闹的街上,旁边是一家装潢公司,右边是油漆店,在这种环境下,咖啡屋显得与周围特别不谐调。然而这里安静,人少,却使它有着一份独特的气质。
  我是心情郁闷着随便溜达时发现它的。乍一看见,愣了一下,心想着这店不是专门为我开的吧?反正无聊,就信步走了进来。然后就喜欢上了这里。
  一直觉的这种地方是高雅人消磨时间的场所,而我这种人,只适合去酒吧迪厅里凑热闹,或者干脆买瓶二锅头自己缩一角落里去独饮。现在却改了这么多,也想着提高点品位,稍微小资一下了?我不问自己。一直以来我都是被自己的感觉主导大脑的。
  许久以后,我开始相信,这店,是为我开的。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呼吸着饱含咖啡浓郁香味的空气,望着窗外偶尔经过的自行车和行人,思绪混乱,不停的在脑海中浮现一副副破碎的画面,有曾经的记忆,也有臆想的片段。
  恍惚间,眼睛的余光落到刚刚进门的一个女孩子身上,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沉思。那女孩带着顶棒球帽,压的很低,一副宝石蓝的墨镜遮住了双眼,皮肤白皙,个头儿很高。她进了门,走向里面靠墙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我突然间断了思绪,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回事?我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偏偏又不知道是什么!我开始皱起眉头,双手拇指紧紧的安在太阳穴上,努力去想,到底我想起了什么?
  片刻,我突然记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猛回头,仔细盯向角落里的女孩。
  虽然帽子和墨镜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是,我每日里盯着钱包和电脑上的图片看,早就把她的模样刻在了心里。那鼻子,那嘴巴,还有裸露着的下巴,分明和亦菲一模一样!
  可是我还是不敢贸然的确定,怕如果不是的话,唐突了美女。
  她发现我在看她,对我微微一笑,低下了头去。
  我微笑,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引起她注意,等她抬头又看过来的时候,我微笑着张口说“亦菲”两个字,并没有说出声音来,脸上带着询问的表情。
  她愣了愣,点点头,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不要声张的姿势。事实上,咖啡屋里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就只剩下服务生了,既然我已经认出了她来,说不说出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我笑了笑点点头,心情异常兴奋,本想过去同她聊两句,不知道怎么的,却十分紧张,没有敢站起身来。
  亦菲端着咖啡,竟直接向我这里走了过来。
  我呆了半晌,看着她在我对面坐下,竟然连句礼貌的客套话也忘了讲。
  “其实我很喜欢靠窗的位置,坐这里你不介意吧?”她看着我,笑着说。
  “怎么能呢……我知道你要来,就先坐这儿等你了……”我尴尬的笑了笑,说。一般我在紧张的情况下,就容易贫嘴。
  她轻轻一笑,指了指帽子和墨镜说:“这样你都能认出我来啊?”
  我嘿嘿一笑:“你只露一根头发,我差不多也能看出来,我可是你的铁杆粉条!”说着,我指了指灯,“光线本来就暗,这里也没外人,眼镜摘了吧……为革命,保护眼睛,提高视力……”
  亦菲又笑了笑,依然那样的淡定,从容,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她轻轻摘下墨镜,开口问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
  “九天——恩,这家店专门为我开的!”我扬起眉毛,盯着她眼睛。
  “呵呵,你做什么工作?”
  “我?……我是坐家……”我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反正我又没说假话。
  “哦?”她显然来了兴致,双肘支在桌面上,两只手托住腮,往前凑近了一点,“你都出过什么书啊?”
  “我……曾经在杂志上发过点文章,但是,后来致力于纯吻学的研究……现在纯吻学没市场,所以……”我这话一点也不假,若干年前我还上初中时,曾在一校园杂志上发过一篇征友启事呢!
  她张口又要问,我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现在忙什么呢?”
  她喝了口咖啡,调皮的笑笑说:“刚拍完一部古装戏,快累死了,要休息一段时间!今天闲的无聊,就出来散散心啊。”
  “也不带十个八个的保镖?你不怕被人认出来发生危险啊?”
  “怎么会呢?呵呵,我觉的很安全啊。”
  “那……比如说……只是打个比方,比如说我是个流氓,今天,就在这里,一眼认出你来了,那等你出了门,我就跟着你,看到四处人少的时候,我就……”我坏笑两声,盯着她:“那你不就危险了吗?”
  “呀!你刚才那副表情还真像流氓……”她故意大吃一惊,“那我得赶紧离开了……”
  “不,不不!”我赶紧摇头,“我只是打个比方,事实上,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她一脸坏笑,我才明白刚才她是在逗我,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昏黄的路灯亮起,一切都笼罩在一股蒙蒙胧胧浅淡的色彩里,似乎天地间只有这种温馨的感觉。窗外起了风,吹扬起一片沙尘游荡,有树叶应和着风声轻舞低坠,也是一片枯黄的色彩。未曾凋谢的树叶立在枝杈上,左右摇摆着“沙沙”作响……这副画面很美,轻柔温暖。以至于我后来每次回想的时候都不太确信自己的记忆,仿佛这是在梦中出现的。或者,在我的臆想中。
  我盯着她禁不住的笑了,咧咧嘴,把手伸向她面前:“借你电话用一下,好吗?”
  她眼珠转了两圈,像个孩子般的撇了撇嘴,皱起眉头轻生嘀咕:“这也太俗了吧?一般的电影上都是这样的……”
  我脸色一红,不仅汗颜——我本以为这样会很有创意呢。
  “哈哈——”我干笑两声,猛的一瞪眼睛,咬牙切齿低吼:“打……打……打劫!电……电……电话……号……号码……留……留……留……下!”
  几个服务员突然间就冲这儿跑了过来,有些慌张的盯着我,问亦菲:“小姐,没事吧?要不要帮忙?”
  我呆了呆,马上坐好,揉了两把脸把它恢复原型,强笑了笑:“没事没事,闹着玩儿呢!”
  亦菲愣了一下,转尔忍不住的“扑哧”一声,掩口大笑。
  几个服务员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又回去了。我掏出手机来,开始给亦菲拍照。
  “合几张照,不介意吧?”我扬了扬手机问她。
  她轻轻点头,已经平静了下来,嘴角挂着有些职业化的浅笑。
  我赶紧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头略微向她侧了一些,抓着手机猛拍。
  “呜呼哀哉,此生足矣……”我紧皱眉头,盯着手机上和亦菲的合影,昂起头,做大义凌然的样子。
  “哈哈……”亦菲又是忍不住的笑:“你可真有意思……真好玩……拿来我瞧瞧。”
  我把手机递给她,伸手将咖啡端到这一边来,就在她身边坐下不动了:“嗨,现在要是有记者拍到你,明儿一早娱乐版头条肯定是‘亦菲与某神秘帅哥咖啡屋秘密约会’,嘿嘿……”
  “少臭美了你!乍一见你挺像个绅士,觉得还挺有风度的。这怎么搭上两句话就不靠谱了?原型毕露……”她浅笑着把玩着手机,没有抬头。
  “嘿嘿——哎,别看我短信哈!少儿不宜……”我赶紧冲她说。手机里存的全是家乡那边的朋友和阿宽阿轩他们发来的黄段子,有些低级的很,不堪入目,怎么能让她看到了呢!
  “……”她翻了一下眼睛,小声嘀咕:“我又没偷窥别人隐私的嗜好……”说着将手机递给我,站起身来说:“我该走了啊,认识你很高兴。有机会再见!”
  “啊?”我马上跳了起来,“这……这就走?那……这……这机会可难得着呢……”
  她戴上眼镜,微微一笑,特诡秘的盯着我:“那就慢慢等喽,拜拜!”
  “哎,那……这……”我张口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结结巴巴吐不出一个字来。
  亦菲已经走到了门口,开了门,突然又转过身来:“别打电话啊,发短信就好。”说着挥了挥手,出了门去。
  “啊?”我一愣,“什么意思啊?……你电话多少?……哎!……”我冲她喊着跑向门口。
  她轻盈的在路旁跳跃,恰好有辆出租车经过,她招了招手,车子慢慢向她驶去。
  “哎!你电话多少啊?”我着急的问,急着往出租车的方向跑。
  咖啡屋的服务员拦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胳膊:“不好意思,先生您还没付钱呢!”
  亦菲已经伸手拉开了车门,回过头来,笑着冲我喊了一句:“大笨蛋!”赶紧身子一缩,钻进了车里。那小车屁股上喷了两口烟,一溜烟的跑了。
  我不耐烦的拿出钱包,狠狠的把钱丢在拦我的那服务员脸上,忿忿的骂了他两句,扭头往回走。
  别打电话?发短信?你电话都没留下我发哪门子的短信啊?我皱着眉头想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估计她肯定不是见了我兴奋的精神有点失常……那么就是我失常出现幻听了。可是那两句话很清楚的还在我耳边停留着……啥意思?我一个激灵,赶紧掏出手机来。电话本上多了一个记录,记录的名字是“亦菲”两个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之间,一切又都有些朦胧,又有些做梦的感觉。似乎之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这似乎比中了那一百五十万的彩票有更不真实的感觉……
  我亲吻了一下手机昂起头来向天默言:老天大爷,您老可真疼我!
  我是像头疯牛那样重重的撞开了阿宽他们的房门闯进他们屋里的。幸亏他们的房门经常虚掩着而不是锁着,否则我估计最起码得住一个月院。
  “九哥?怎么?怎么了!什么事,慢慢说……”阿轩被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盯着我问。
  阿宽赶紧扶住我的肩膀:“九哥,坐,坐这……出什么事了?”
  我哈哈大笑,笑的两个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宽,轩,你们猜我今天遇着谁了?!”我抓住他俩胳膊,兴奋的说。
  “外星人?”“你不会看见杨贵妃出浴了吧?”俩人对了一下眼说道。
  “……什么东西!今儿个我遇着你们嫂子了!哈哈……”我急着说,又大笑。
  “嫂子?我没哥,阿轩他哥没结婚呢?……”阿宽说着,又跟阿轩大眼瞪小眼,俩人一头雾水。
  我叹了口气,直摇头,赶紧掏出了钱包来,指着亦菲的那张剧照对他们说:“今儿个我遇着你们这个嫂子了,明白?”
  俩人又特迷茫的对视一眼,一块伸出手来摸我额头。
  “去!”我甩开他们的手,又掏出手机来,调出合影:“瞧!还他妈不信!九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俩人瞪大了眼睛,盯了半天,阿轩仔仔细细的上下左右翻着,突然冒出了一句:“九哥,你这手机真不错,大头贴功能照出来怎么跟真的似的?”
  阿宽忙不迭的点头:“恩,恩,够逼真!”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白了他们两眼,一把夺回手机,狠狠的骂:“你二大爷的!”转身头也不回重重的走回我的房间。
  他们俩人特迷茫的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膀,各自又摆弄起那两把破吉他。
  “尊敬的客户,您好。为了庆祝‘胡说八道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半个小时,本公司特举行了手机号码大抽奖活动,恭喜您获得我们的一等奖。一等奖奖品:帅哥一名。详情请回本机号码咨询,联系人:九天。”
  “……那二等奖三等奖是什么?可以转换吗?”
  “当然可以。二等奖奖品:本公司专人陪同可可西里一月游(本公司会绝对保证您的生命不安全)。三等奖:本公司派人24小时贴身保护半年。”
  “……天呐,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奖品?我怎么这么倒霉?”
  “呵呵,您还可以拿一等奖换取三次四等奖的奖品:由本公司派专人陪同的午餐。”
  “豆汁,油条?”
  “晕……那是早餐好不好?哈哈……现在干什么呢?”
  “看电视……发呆……好闷啊。你现在干什么呢?”
  “在拿着手机,按键打字给你发短信。刚才本拉登打电话叫我去打麻将,三缺一,我说我现在得跟你聊天,推了。呵呵……闷的话就上上网,网络是另一个世界,你在上面别把自己当自己,就好玩了。”
  “不上,不喜欢。看到些不好的消息只能惹自己心烦。”
  “那没办法了……就跟我短信解闷吧……明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恩,明天?明天没事情,后天也没有,大后天好象还没有……”
  “……不至于吧?为了我这三顿饭你还真就三天不工作了?有点不太划算吧?”
  “哈哈——那又怎么样?”
  “打120……我卖点血先……”
  “哈哈,有机会给我看看你的文章,好吧?”
  “……不要了吧?纯文学太深奥的,我自己写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你就别看了……有机会写点小爱情故事给你解闷?”
  “那好啊……我要睡觉了,妈妈开始在唠叨……”
  “恩,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如果真没事的话,我请你吃饭。晚安,好梦。”
  “安,好。”
  放下手机,我突然觉得房间里原本枯燥死气沉沉的空气竟然是那么新鲜,温暖,甚至带点儿甜味……突然觉得自己又变的小了,像是在学生时代一般,简单,天真。因为一丁点儿的小小满意就可以开心上一整天。中间的这几年,那些勾心斗角,笑里藏刀,尔虞我诈,那些为了一点点利益或者面子就打打杀杀的生活,似乎都像一场游戏,而我只是一个带着面具的表演者而已。这世界原本就是这么简单的,可是在那时候我们却非要让它复杂起来。也许吧,那就是所谓的成熟。
  亦菲穿了身绿色的休闲服,戴了一顶挺韩国式的圆帽子,眼镜换成了粉色的。她斜挎着一个小包,从出租车上下来四处的张望。我笑着冲她招了招手,她颠着步儿轻盈的向我跑了过来。
  “还没到吃饭的点儿呢,先去哪儿?”我笑着问她。
  她撅起了嘴,扬着眉毛,很可爱的表情嘀咕:“你以为我就为你那顿饭啊?”
  我嘿嘿的笑,没有吱声,回头朝站在后边不远处的阿轩和阿宽使眼色,让他们俩赶紧走。
  这俩小子硬是不信我真遇着了亦菲。今天跟有亦菲打电话约她出来以后,我就跑他们屋里把他们两个从床上拽了起来,让他们跟着看看亦菲。但是事先说好了的,他们只能在后边看看真假,看到人立马走,不能瞎参和,凑热闹。
  俩人现在正瞪大了眼睛盯着亦菲,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着什么。
  我没理他们,转过头来看着亦菲对她说:“随便走走?说呼吸呼吸一下室外的新鲜空气吧——北京这空气质量让人不忍心欺骗自己良心。就随便逛逛吧……”
  亦菲“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在前面走了起来。
  我们走了一会儿,我回头看了看,阿宽和阿轩俩人正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鬼鬼祟祟的,满脸坏笑。
  我冲他们瞪眼,使劲挥手赶他们走。许是亦菲的魅力太大了,俩小子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也不理会我,一直坏笑着贼头贼脑的跟着我们。我跺了跺脚,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把他们当空气,不理会他们。
  “我……我听说娱乐圈挺黑暗的,那什么……那潜规则不少,是不是啊?”那天邢二说的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疙瘩,憋得我老难受了。我犹豫了一下,忍不住的问亦菲。
  “恩?”她愣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朋友呗……好多朋友都这么说,那报纸上不也老登这事么?”我说。
  “呵呵,是有。但是得看人。有人龌龊并不妨碍其他人清纯,对不对?像做官的,有贪官也有清官。报纸上说的东西,你也不能全部相信,有些根本就是空穴来风……”她很平静的说,我一直在观察她的脸色。
  “恩……哦……那……恩,那要是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就跟我说。妈的,年纪大的我先扒他家祖坟,再让他女儿不再清纯!年轻的,我先扒他家祖坟,再让他断子绝孙!”我想着就来了气,满脸怒容,咬牙切齿。
  “哈哈……胡说什么呢你!”亦菲笑了起来,看着我,仿佛觉得我是故意在逗她乐。
  “嘿嘿……”我尴尬的笑,脸红了起来。
  中华第一街。王府井可真热闹。没来北京时我孤陋寡闻着呢,乍一听“王府井”这名字,还以为要么就是跟“孔府家”一样是酒名,要么就是从前有姓王的员外府宅里打的一口井呢。来了北京才知道原来是街。街两旁林立着的摊位还有店铺前,全是晃动着的五颜六色的脑袋,人行道上也拥挤着许多拎着大包小包的人。人声嘈杂,熙熙攘攘,哄的我脑袋都有点疼。挤在人群里,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那时候每到庙会,我们一群光着屁股的小孩子结成群去会上玩,热闹的场面跟现在差不多。
  怕和亦菲走散了,我用手轻轻拉住她的胳膊,一直跟着她在走。本来我是想抓她手的,但是怕她以为我轻薄,所以没敢。
  “嗨,你看这表漂亮吗?”我们挤在一张表柜前,亦菲指着一款棕色手表问我。
  “恩,你喜欢就好看。想要吗?想要我就……”我本想说她想要我就送给她,但是我的眼神这时已经落到了手表上——具体来说,是手表下面的标价上:“¥480,000.00”我晃了晃脑袋,揉了下眼睛,仔细去数8后边的0。弄清楚了我没看错价钱以后,我接着把没说完的话说下去:“……我就抢了这家店!真黑!”
  亦菲低声笑了笑说:“公共场所,说话注意点,不然一会儿就得有人报警……”
  我嘿嘿的笑,拉着她胳膊往外走。
  冰糖葫芦在我家乡那边儿,也叫山楂串,从前是卖三毛钱一串。主要就是洗干净的或者压根就没洗过的山楂,在大铁锅熬的糖浆里翻个身,然后拿竹签一串穿上五六个,插在一个竹竿绑的草棒子上,抗肩上走街串巷去卖的那种。我小时候特爱吃那个,现在想起来嘴里还泛酸水儿,因为那个实在是太酸了,大多是小的还没成熟的,咬起来硬的哿牙,吃一口酸半天。但是那会儿就爱吃这个,他外边的那层糖是甜的啊。再后来就涨价了,卖五毛,质量上没什么变化。前几年又涨价了,一块两块的都有。山楂上多了芝麻,改了不带籽的。品种也多了起来,有香蕉、苹果、桃、橘子、哈密瓜、山药……等等。自从它的价格涨到一块钱以后,我就很少吃过。虽然质量和味道肯定要比从前好上很多,但是我偶尔吃起来却总觉得没过去的酸,也没过去的甜。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找不回过去的那种味道来了。
  王府井这儿有卖冰糖葫芦的。我想起了小时候一群光着屁股的小孩子围着扛草棒子的人伸着手去摘山楂串,哭着喊着要吃的场面,不禁心里痒痒的,于是拉了亦菲往那摊子上走去。
  中华第一街真是第一街,称了“第一”,东西不贵就对不起这名号。山楂串十五块钱一串。我本来没去看价格,拿了两串,塞过去十块钱说:“别找了。”扭头就往外走。那人一把拉住我喊:“哎,一串十五块钱,你这一串的钱都不够,你拿了两串,给十块钱还说甭找了?”
  我愣了愣,见周围人都看着我,亦菲也乐呵呵的盯着我,顿时脸红了起来。为了掩饰,我粗了嗓门冲他说:“我给你的不是五十的吗?”
  那人抖了抖手里的钱:“看好了您,我这还没收起来呢。”
  我“哦”了一声,说:“不好意思,看错了。”说着从兜里抽出一张五十的,递给他,说了声:“甭找了!”嗓门特亮。
  这也就是亦菲在跟前呢。不然的话,一说十五块钱,我把含嘴里的那粒山楂也吐出来退给他,打死也不吃!
  亦菲口里含着一粒山楂,把左边腮帮子鼓得圆圆的,瞪大了眼睛盯着柜台里摆着的一个小小的的,昂首挺胸撅屁股敬礼的水晶唐老鸭的模型发呆,嘴巴里转了一下山楂,嘴就合不拢了,有口水顺着嘴角往外流了出来,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扬起嘴角,赶紧掏出纸巾递给她。她愣了愣,看着我手里的纸巾,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模样,赶紧接过去擦了擦嘴角,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轻声说:“谢谢。”
  她可爱的样子禁不住让我滋生了一种呵护和怜爱的情感。我轻轻微笑,看了一下唐老鸭的标价,直接递过去银行卡,让营业员把它包起来。
  亦菲拉了一下我:“我来吧。”
  我笑了笑:“怎么?送礼物给你的机会都不给我?也太伤我自尊了吧?”
  亦菲没有办法,轻轻说:“谢谢你。”
  我哈哈一笑:“别谢我……我送你礼物的目的是想你下次也送我礼物哈!”
  我们一起大笑,嘴角飞扬。
  跟亦菲走在人群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阿宽和阿轩来,所以赶紧回头往后瞧去。俩人估计是在人群里跟丢了我们,现在连一点影子都看不见。我当下舒了一口气,对亦菲说:“这儿人太多了,乱糟糟的,咱们去别处走走?”
  亦菲点了点头说:“好啊,反正也快该吃饭了……”
  我哈哈大笑,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前急走,生怕被阿宽他们再发现了。
  快走到街头的地方人已经不是那么多了,游客大都在中间那块儿转悠着呢。我还是有些担心让阿轩他们追上,到时候这俩小子再跟着瞎搅和,惹亦菲心烦了,我也就没戏了。所以我又回头向后望了一眼。这一回头,就出了意外。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家伙,蹑手蹑脚的跟在亦菲身后,挪动着脚步,一只手伸在她的垮包里面……我回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嗨,小家伙,干什么呢!”我瞪起眼睛,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
  小家伙赶紧缩回了手,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亦菲听到我的喊声,急忙回头,皱着眉头看那小孩子。
  我突然间来了兴致,想要教育教育这小家伙,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偷东西。据他刚才的表现来看,虽然年龄小,但是肯定是个老手了,不然没这么厚的脸皮和胆量。
  于是我笑着向小家伙跟去,口里喊着:“嗨,小家伙,别走呢……”
  我正微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张口要教育感化他的时候,有些人纷纷止住了脚步,停下来望着我。人群中有一个带着白色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加快了脚步向这里走过来,似乎要来凑凑热闹。我冲他们笑了笑,清了一下喉咙,看着面前的小家伙,正要问他,突然小腹上一凉,仿佛有什么东西刺了进去。我条件反射的抓住了肚子前面的一只手,低下头去一瞧,那名带鸭舌帽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匕首有半截已经在我肚子里了。他使劲往后挣,想把手挣开。我握的死死的,突然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心里火气突然间就窜得丈二高,我瞪圆了眼睛,扬起右拳,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鸭舌帽的鼻梁上,将他砸翻在地,满脸鲜血。
  亦菲在我的背后,并不知道这片刻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见我突然打人,而且打的那人满脸鲜血,惊叫了一声,赶紧来拉我,口里惊慌的喊着:“怎么了?你怎么了啊?……”跑到我面前,突然又发现了我小腹上插着的匕首和流淌的鲜血,又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嘴巴后退了两步,睁圆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色。
  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凉飕飕的,而且肚子里插着块铁片肯定也不舒服。我一把拽住鸭舌帽的领子,咬牙骂道:“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啊!”拳头又举了起来,准备这一拳把他后槽牙也给他收拾干净了。这时候肚子上突然剧烈的疼了一下,我忍不住的缩回手来……原来那个小家伙趁我不注意,又往我肚子上的半截刀子上推了一把扭头就跑。
  鸭舌帽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踹了我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扭头撒丫子也跑。
  周围的围观群众已经不少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拦他,见他快奔到了自己旁边,还很自觉的给让出一条道,方便他跑。我和亦菲刚才逛街的时候也没见这些人给谁让过道,来了贼竟然给贼让起道来了,这他妈是什么世道?
  亦菲赶紧过来扶我。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怒火已经充斥了每个毛孔。我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一冲动就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我咬了咬牙一把拔出小腹上的刀子丢在地上,手捂着伤口撒腿飞奔,边跑边喊:“孙子,今天你要是能从爷手里跑了,爷以后见你一次跪你一次!”
  亦菲在背后着急的叫我,可是我实在太窝火了,顾不上她。
  前面不远处是个十字路口。鸭舌帽这会儿是没命的狂奔,估计被我这气势吓到了,丝毫不敢有怠慢。我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指着他骂:“操你大娘!有种就给老子停下来!”他头也不敢回,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跑。
  红灯亮了起来,前面有车辆经过,鸭舌帽转身就往右跑,我就跟他后边几步,逮机会伸手去抓他,没抓住,腹上却疼的厉害了,不禁停了一停脚步。正刚停下,我就听见了急刹车的声音,一辆急驰的摩托车冲了过来,在鸭舌帽面前两米处刹车。车子开始跑得太快了,这一刹没刹停住,摩托车“砰”的一声撞在鸭舌帽的身上。我看见鸭舌帽腾空而起,突然飞了回来,从我面前划过,重重的落在地上。他被撞得不轻,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在地上躺着痛苦的**,脸上肌肉不住的抽蓄。我一口唾沫吐他脸上:“操,你他妈还体验了一次飞翔的感觉呢!”
  骑摩托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满身酒气,这会儿还骑在摩托车上,不过摩托车倒在地上。确切点说是摩托车骑在他身上比较形象。小伙子看着鸭舌帽,俩眼发呆,估计酒劲是醒过来了,可是给吓蒙了。
  “哥们儿,好样的!”我哈哈的笑,冲他竖起大拇指来。
  这哥们这会儿反应了过来,瞪了瞪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摩托也不要了。
  “嗨,别跑啊哥们!你这是见义勇为!”我冲他喊,他却跑得更快了。
  我又是哈哈大笑,一笑起来,腹上就疼的更厉害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才发现自己满手满身都是血,背后的路上也洒了长长的血迹。我又瞪向我旁边的鸭舌帽骂:“你大娘的!爷这身衣服两千多呢!”
  亦菲追了上来,看我蹲在地上满身的血,吓得哭了起来,过来扶住我着急的问:“没事吧?你没事吧?我叫救护车!……”
  我扶住她的肩膀站了起来,笑了笑说:“没事,小伤。别担心。咱打车去医院吧,别叫救护车了。”
  “为什么啊?你现在……”她着急的问。
  我伸手拦车,出租车竟然不停,估计是怕我身上的血弄脏了他的车,或者是怕我命薄挂在了他的车上,不想沾这麻烦。我对亦菲说:“救护车来了指定得报警,我最烦跟警察打交道了。”
  “可是……”
  “好了,呵呵,尊重下我的意思,OK?”我打断她的话,继续拦车。
  终于有一位好心的司机停了下来,非常热心的跟我探讨价钱的问题,最后说好了二百块钱才往医院送。
  “刀伤?怎么搞的?”医生问。
  “自己弄的……嘿嘿……”我装嫩的堆着一脸笑冲医生说。
  “自己弄的?你神经病啊?老实说!怎么搞的?”医生皱起眉头厉声问。
  “不……大夫……真是我自己弄的!我媳妇老说我没本事,我刚好喝了点酒……所以……哎……赌气嘛……”我装做不好意思的样子对医生说。
  这位胖胖的中年医生看看我,又抬头看了看我旁边的亦菲。亦菲红了脸又急又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以看起来挺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似的。胖医生说道:“年纪轻轻的,小两口吵什么架啊?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哎——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说着摇了摇头,问:“流这么多血,头晕吗?”
  “还……还好。”我说着,老觉得胸口堵得慌,两眼发黑。“大夫,怎么没开灯啊?”
  “……”医生在说着什么,可是我已经听不清了。眼前的光线也在慢慢变暗……越来越暗……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模糊成了一片……我赶紧的抬了一下手,却只能做很小的动作。我感觉亦菲抓住了我的手,趴在我耳边说着些什么……
  我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中午,亦菲在旁边的空病床上坐着,阿宽和阿轩正蹲在她面前兴高采烈的胡侃,唾沫星子乱飞——他们要是有尾巴的话,我估计这会儿摇得肯定比小狗还欢。亦菲在那里尴尬的坐着,只是不自然的微笑着点头听他们说话。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头还是有些发晕,拿恍恍惚惚的白眼盯着阿轩他们俩。
  亦菲听见我的声音,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快步走到我旁边探过身子来轻声问:“你醒了?”
  阿宽和阿轩也跟了过来,阿宽嬉皮笑脸的说:“我都说了嘛,绝对没事。输了我俩两袋子血,以后九哥肯定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我又翻起了白眼,有气无力虚弱的问:“怎么?我输了你们俩的血了?”
  阿轩赶紧点头:“九哥,两大袋子呢!出院了怎么谢我们?”
  “老天大爷……”我装作痛苦的表情说:“我纯洁的身子就这么给他们玷污了?……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我们一起大笑起来。亦菲本来很紧张的表情,看我还有开玩笑的心思,知道我肯定没事了,笑的特别开心。
  我一笑,就牵动到了腹部的肌肉,扯的伤口疼痛不止,又赶紧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亦菲:“我睡了几天了?”
  “两天。”亦菲说着,手指向床头柜子上的几篮水果和花,“我妈也来了,刚走。”
  “啊?”我一怔,坐了起来,腹上的伤口顿时像又撕开了一般传来剧烈的疼痛,我忍不住又**了一声,慢慢躺了下来,哭丧着脸说:“阿姨也来了?没见着……真遗憾,错失良机啊!”
  阿轩在那儿接过话来:“九哥,阿姨可漂亮了,对我跟阿宽印象不错的,刚才我们聊了半天呢,嘿嘿。”
  我瞪了他一眼:“我饿了,你们俩出去给我弄点吃的来!——烟留下。”
  亦菲说:“我去吧?”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说:“不,让他们俩去。”
  阿宽他们明白我的意思,坏笑着嘀嘀咕咕出去了。
  “睡着的时候我做了几个梦,一开始梦见我站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怀里抱着一个zha药包,撒丫子在枪林弹雨中跑,一直跑到一座碉堡下面。碉堡是一座空心的桥,里面全是国民党的人,躲在里边拿机枪往对面的我军扫射。我一把撕开zha药包背面的双面胶,把它粘在了桥底下,拉着导火索心里乐着想:丫非炸死你们这帮狗日的!正准备走呢,一抬头就看见了你,你站在云端,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就古装戏里那造型,在哪儿微笑着看着我,含情脉脉。我一下看呆了,口水直流,想入非非。等反应过来身后还有zha药包的时候,导火索已经烧到头了,跑也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冲战士们大喊:同志们,有美女!——zha药包轰的一声就响了……”我微笑着对亦菲说,满脸俏皮。
  亦菲坐在我身旁开心的笑道:“行了,别贫了啊……”
  “还有,后来我就又到了另外一个战场上。当时正和战友们趴在壕沟里准备去攻前面的一个阵地,可是面前两三米就有架机关枪一直扫射,子弹都贴着头皮往后飞。等了半天,大伙儿都不敢抬头,我也等烦了,干脆就往沟里一躺,心想反正是攻不过去,又不能撤退,索性就先睡上一觉,等有人冲上去以后我再跟着冲。睡着睡着就做起梦来。梦见你就站在前面不远处,伸展着双臂轻轻旋转,然后停了下来,盯着我,微笑着向我招手。我一个激动,跳了起来,也伸展开双手向你奔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你……抱着抱着就猛的睁开了眼,定睛一瞧,原来自个儿正死死的抱住敌人,机关枪就在我肚子上顶着,打的我满身都是血窟窿……”我说着,自己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怕再拉扯到伤口。亦菲笑个不停,满脸开心。看着她笑,我心里舒服的很,即兴张口又讲了下去:“然后又换了一场地。我跟许多人一块儿趴在路边的草地里,准备伏击一个美国的队伍。在草地等了很长时间,谁知道他们晚点儿了,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到,我就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老在这儿趴着也不能聊天不能翻身的,多无聊啊,刚好昨天下载了你的一新电视剧的前几集,我就套出MP4带上耳机,趴在草窝里看。看到精彩的时候,突然觉得身边有些乱嘈嘈的声音,身上还有些发热,当时也不管这么多了,就想先把这集电视看完了再说。结果等我看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烧的已经动弹不得了,想叫,竟然连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亦菲笑的合不上嘴,等稍微平静了一些问:“假的吧?逗我开心编出来的?”
  我马上竖起三根指头来,盯着她眼睛信誓旦旦的说:“我九天向天发誓,绝对不是真的!否则天上掉钱砸死我!”
  亦菲撇了撇嘴,拿起水果刀帮我削苹果。竟然连拿刀的动作都优雅迷人,让我陶醉。
  “这两天你都在这儿?”我问着她,伸手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想得美啊你——我就白天过来,晚上可是要回家的。”她削着苹果并没有抬头。
  “嘿嘿……我正担心着呢,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烟,笑着说。
  亦菲说:“乱说什么啊你!——哎!这儿不让抽烟!”说着皱起眉头看着我。
  我笑了笑:“没事儿,不让护士看见就成了。”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抽烟吗?……你如果再抽的话,我就走了。”亦菲皱紧了眉头,满脸委屈的样子。
  “我……嘿嘿……就抽两口行不行?伤口太痛——哎呦……我抽两口烟压一压……”我苦笑着,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表情。
  她犹豫了一下,偷偷往病房外看了看,又看看我,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板起脸说:“就两口啊!不许多抽!”
  我捡了大便宜似的赶紧点头,把火打着,吐了一口气,猛的抽起第一口来,一支烟被我憋足了气抽了一小半——昏迷的两天没有抽烟,这一口竟然把烟劲吸了出来,本来有点晕的脑袋晃的更厉害了。
  亦菲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赶紧来伸手夺过去我的烟,摁灭了丢在垃圾篓里说:“好了,好了,够了……不能再抽了!”
  “这……这才一口啊……说好了两口的……”我急着问她。
  “这也叫一口呀?一口就这么多,两口不就抽完了吗?你怎么就这么嗜烟如命啊?”她说着,满脸厌烦的捂住鼻子,一只手挥动着,驱散面前的烟味。
  “没办法,这都成了生命的一部分了,丢也丢不掉……有人说的好啊,香烟就像女人,你只知道你爱她,却不知道她爱不爱你。你有钱时她就贴在你身边,没钱时再怎么想她也不理你。——除非没人要的烟屁股。”我笑着对她说。
  “你们男人的缪论,侮辱女性!”她又撇了撇嘴,切了一块苹果塞进我嘴里。
  我嚼着苹果,突然觉得很温馨,很幸福。真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定格在这间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我就这么斜靠着枕头躺在病床上,亦菲坐在我旁边,左手里拿着削好的苹果,右手拿着小小的水果刀,她胳膊伸着,刀在我面前,我嘴巴里含着一小块苹果,微笑着盯着她的眼睛,她略皱起的眉头,温柔的眼神……哪怕停留上几千年几万年,或者世界永不苏醒,我也愿意。
  “嗨,觉不觉得咱俩现在特像幸福的小两口啊?”我作出调侃的神情冲她笑着说。
  亦菲脸红了起来,又皱紧眉头:“你如果再乱说话我可真不理你了!”
  “好好……开玩笑,玩笑而已……生气了?对不起——给你道歉了,闹着玩呢……”我赶紧说。
  她一把把苹果塞在我手里,板起脸说:“自己啃吧,我可没工夫一口口喂你!”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无聊得要死,憋得我骨头都开始发痒了。一开始亦菲还会来陪我聊天,后来因为工作的需要,又开始满天的飞来飞去,没时间来医院了。由于医院离住的地方太远,我也没让阿宽和阿轩再往这里跑。我开始逗那些护士玩儿。但是这样做的直接后果非常严重——每次输液我最少要扎三针以上……我满手都是针眼,像个瘾君子。那些护士每次见到我都翻白眼,甚至有时在我需要她们帮忙时都不理我。
  我一个人抱着笔记本电脑天天上网。我那次答应了亦菲要写文章给她看,还跟她介绍我“坐家”的身份,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去一些文学网站溜达,看别人的文章。学习小说该怎样写。实在咬着牙也看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泡在百度亦菲的贴吧和她的论坛里,看那些网友像对女神一样敬仰的可爱的一本正经的发言,偷偷的乐。
  偶尔发两次帖子,我说我认识亦菲。结果招来了许多可爱的朋友对我生命的诅咒和让我食用某些动物排泄物的祝愿。有一些人却坚定不移的相信,相信我的智商不达标。我开始放弃发表言论,但是仍然留在那里看他们表达他们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慕之情。
  胖胖的中年医生姓安。安医生闲暇的时候总爱转到我这里来,坐在我旁边和我聊天。他问:“你媳妇这几天怎么没来看你?又闹别扭了?”我乐呵呵的说:“没,她上班呢,忙,没空。”安医生就微皱着眉头盯着我,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嘛,就是火气旺。其实两口子在一块,安安稳稳的平静的生活,那才是人生中最大的享受,那有多么幸福……少跟你媳妇吵架吧!女人嘛,就该让着点儿她,宠着点儿她,谁让咱们是男人呢?……还有——小伙子,男人是得要做出点事业来,否则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别怪你媳妇嫌你没出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那怎么能行呢?谁家媳妇不想自己的男人有本事啊?……”有时说着,我忙不迭微笑着点头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安医生掏出手机,看到来电的号码,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接着电话往外走。走到门外以后,走廊上就回传出他的声音:“你他妈再闹!有完没完啊?丫离就离,明儿个就去法院!谁不去就是孙子!……孩子归我,家里没一件东西是你的,你他妈爱哪哪去!……”。我听到后就会抱着枕头捂头上乐,笑得前俯后仰,弄痛了伤口也忍不住的笑,只是不敢笑出声音来。对于很多问题,局外人会看得很简单,讲得出很正确的道理来。但是放自个儿身上,恐怕就难办了。
  一个月后,虽然医生建议我多住几天院好好养伤,但是我实在是怎么也待不下去了。不准抽烟,不准随便外出,除了安医生讲大道理也没人跟我聊天——我估计再躺下去我闷出来的病要比这刀伤严重得多。于是我态度坚决的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的时候亦菲和她母亲都来了,让我稍稍有些兴奋,有点让岳母娘相的感觉。安医生送我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握着他的手,俏皮的微笑着说:“安医生,谢谢你了。北京这么大,你这个医生我这个病人能相遇,也是种缘分,佛祖发话了,上辈子回头瞪五百眼才能换到这辈子的擦肩而过。估计咱俩上辈子没少瞪眼,呵呵。也好好对你媳妇吧,不知道本能上辈子把脖子扭成啥样了,这辈子才能结成夫妻。女人嘛,就该宠着点她,让着点儿她,谁让咱们是男人呢?”
  安医生拿手指了指我,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挺会说话的!好,我很高兴交了你这个朋友。也好好对你媳妇吧!”说着又对亦菲说:“别老吵了,这小伙子不错,好好过日子!”
  亦菲通红了脸,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亦菲的母亲则是一头雾水,皱着眉头,转身轻声问亦菲:“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
  亦菲低着头,皱起眉头小声说:“妈,你别问了!——哎呀……回去再说……”
  亦菲的母亲满脸疑云,抬头看了看我,又礼貌性的笑了笑,和蔼的说:“回去好好休息啊,身体要紧。真是不好意思,为了帮亦菲让你受了伤……谢谢你啊,有时间到家里来玩!”
  我赶紧的应声点头,虽然是客套话,我可是真的当真!
  我闷在屋子里一直从网上讨教怎样创作的方法和技巧,但是那些网友告诉我,现在这个社会上写书的人比看书的人还多。只要能认字,有想象力,就能写小说——比吃饭放屁都容易,根本没什么技巧。在网络上,能在一小论坛打出一个帖子标题发出去的人,就敢自称是网络写手,多如牛毛。一块砖从大街上扔出去,砸翻五个人,一个流氓两个写书的,剩下两个是大学生。
  听了这话我对自己开始倍儿有信心,因为我识字,想象力更是在前两年锻炼的无比丰富。我试着写了一段猪八戒在高老庄的悲剧爱情故事,洋洋洒洒竟然写了六千多字。写完以后我看着它,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尽管缺陷不少,但是我看着还是喜欢的不得了。毕竟这是我写出了第一篇作品。我开始洋洋得意,把自己归向文化人的方向。《心碎高老庄》,刚出炉我便马上在搜狐申请了博客,用我的名字做域名9tian.blog.sohu.com,把文章贴了上去。满心欢跃的期待能被广大网站转载,让我九天的名字姹紫嫣红。可惜的是,根本没人鸟我。
  在我对我的博客慢慢的从满怀希望渐渐的一棵炽热的红心慢慢变凉……变凉……最后冰冷的时候,突然记起,我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和阿宽和阿轩聊过天了——连见面都没有一次?我不免有些奇怪,这两个小子最近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这么耐得住性子?难不成戒酒了?
  我进了他们的屋子,看到两个人正趴床上睡的跟死猪似的。阿宽非常有节奏的打着呼噜,闷雷一样低沉,口水顺着嘴角蔓延开来,流满了一枕头。阿轩在他旁边的床上竟然还能睡得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嗨!醒醒,醒醒!”我掀起阿轩的被子,又在阿宽头上推了两把:“这才几点啊?八点还不到呢,怎么就困成这样了?”
  阿宽吧唧了两下嘴,翻过身仍然没醒。阿轩把眼睛眯了一条缝,瞅了我半天,等看清了,没精打采的开口说:“九哥啊……你就让我们睡会儿吧……昨晚上去演出,闹到今天中午才回来……”
  我一愣,乐了起来,兴奋的问:“去演出了?嘿!你们俩还真出息了!那更不能睡了,都起来!今儿个可得让你们请我喝次酒!”
  俩人赖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哼哼,难受的不得了。我可不管这么多,一手拽住一个人的胳膊使劲往下拽,弄的俩人都睡不成了,也没了睡意,揉着眼睛老大不愿意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来来,有阵子没喝了,什么都别说,先把杯子里的酒干了!”我举起杯子,看着酒兴奋不已。前段时间伤口没好干脆,一点儿酒都不能沾,憋得我实在太难受了。
  阿宽盯着那半杯白酒直皱眉头:“九哥,你是有阵子没喝了,我们这几天可是天天泡酒场里了……今天上午的酒劲还没过来呢……”
  “你小子别废话,怎么?这就端起架子来了?耍大牌啊?哈哈……别娘娘们们儿的,干了,来!”我笑着白了他一眼,一仰脖子清了杯子里的酒,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吧唧吧唧嘴唇,“爽!”
  俩人一咬牙,硬着头皮上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去演出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我把酒倒上问。
  “有半个月了吧?你老闷屋里上网,还魂不守舍的,经常喃喃自语。跟你说了估计你也不知道我们说什么!”阿轩说,“就是一穴头在酒吧玩时看上了我们,挺照顾的,有什么中小型演出就给我们一机会。”他说着,自个儿乐了起来:“嘿嘿,每次出场时主持人介绍都说:有请著名歌手阿宽,阿轩!哈哈!每到这会儿我都特别兴奋,丫上台之前谁也没听说过咱吧?这一上台就成‘著名’了,哈哈……”
  “行,有前途!在台上好好嚎!没准儿就真遇上了伯乐,直接就跟你们签约发唱片了。往后直接给冠上什么‘少女杀手’,‘乐坛王子’之类的美誉,你们俩可就风光了!”我调侃说。
  俩人一听这个来了精神,东一句西一句的瞎扯。尽是说些还遥远的连影子的毛都看不到的废话,可俩人说的倒是煞有介事,仿佛成竹在胸。
  席间我突然想起邢二来,问他们邢二最近怎么没过来玩,才知道这小子原来前几天去了广州,在北京呆腻歪了,去南方闯江湖。我笑了笑,继续把酒胡侃。后来我还一本正经的向他们讲写作的技巧,仿佛我就是个对文学研究颇深的学者……
  就在那次喝酒后的第三天,邢二竟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当时我正做着梦,梦见和亦菲手牵着手在长城上空飞翔——还不是像神话电影里那样的飞,就是在空中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奔跑。我们手牵着手,开心的大笑,俯视脚下的连绵蔓延的长城,像是一条巨蟒。正飞得开心的时候,“咣咣……”的敲门声传来,把我从美梦中惊醒。我紧皱着眉头,上了火气,没好气的吼:“谁啊!”
  “九哥……我!”门外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
  我愣了愣,没想起是谁,但是知道肯定认识。可北京我认识的人有几个呢?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穿上衣服过去开门。
  邢二有气无力的在我开门以后说了第一句话:“九哥,你这儿有吃的吗?”
  “你……你不是去广东了吗?怎么……”我呆了一下,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九哥,先弄点吃的!我……慢慢再给你说……两天没吃饭了我!”他扶着门框,弓着腰,像根焉了的小草。
  “哦,走走!出去吃去!”我赶紧扶着他,带他下楼去了馆子。
  邢二狼吞虎咽的干掉三大海碗拉面以后,精神好了起来,问我要了一支烟,猛抽两口,皱着眉头忿忿的说:“别他妈提了!差点没命回来!”
  我又是一愣,倒了杯水递给他说:“怎么回事?慢慢说,慢慢说……”
  邢二瞪着眼睛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讲,故事的顺序非常混乱,他的思绪也不大顺畅。我费了很大工夫才从他的叙述里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去深圳是他一位朋友邀请他去的,那人告诉他在深圳挣了大钱,让他也过去。说的时候满腔的义气,肝胆相照。邢二乐呵呵的就上了南下的火车,心里美滋滋的,对朋友所说的那触手可及的一大堆钱充满憧憬。结果到地方是朋友派的一辆车接的他,过去以后直接让人带到郊区,锁在了一栋楼房的三楼里。原来这是个传销的窝点。有专人看着他们,非让他们不管想什么办法,凑够5000块钱买套化妆品,然后再让他们发展下线。邢二在那儿被锁了三天,急了起来。他想老这样被关着总不是办法,让他骗朋友和亲人更不可能,骗了以后他还怎么做人?于是他趁吃饭的时间偷偷溜进厨房摸了一把菜刀出来,咬着牙就往外冲。结果二十多个人拥上来堵他。他硬生生的拿刀砍出一条路,却被挤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边。他背后就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要是让他们抓住,估计自己这条小命就彻底玩完了。当时他也急疯了,一咬牙,纵身就从三楼跳了下去。结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以后,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受伤。爬起来以后他就拼命往市区跑。怕那些人开车追上他,还特地拣不平稳的小路走的。咬着牙跑到火车站,由于身上钱被关着的时候都被搜走了,所以在火车站里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混上了开往北京来的火车……
  “是条汉子!”我听他讲完,有些吃惊,向他笑了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先到我那儿休息一下,晚上阿轩他们回来咱哥几个再好好的喝点,给你压压惊!”
  邢二又回了北影附近的地下室,继续做着组织群演的工作。那以后谁在他面前提到“深圳”这两个字,他都会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的骂:“那狗日的地方!”这件事似乎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像蛆虫样依附在他的心里让他挥抹不去。
  亦菲每天飞来飞去做宣传,参加各种节目和晚会,时间挤得满满的,轻易见不到她一面。每天晚上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会发短信或者通电话聊聊天,要么是纯粹的胡说八道,要么是纯粹的精神探讨。其余的时间里我又无聊了起来,经常一个人步行,沿着马路没有目的的乱转;也会经常到遇见亦菲的那间咖啡屋里去坐着,一坐就是半天,捧着咖啡沉思,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外人看来,我一定像一个喜欢思考的极具风度的绅士。
  在无聊的时候我是会经常思考。思考人究竟为了什么活着之类的问题。
  曾经好象在电视上还是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所谓的专家谈起过这个问题。他说许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要思考这个问题的人找点事情做,充足一下自己,生活充实了就不会再想这样的问题。屁话连篇,这是答案么?
  “九天之外”一向这么冷清。大多情况下都像现在这样,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皱着眉头眼神迷离的盯着咖啡杯上腾起的热气,看着它慢慢稀薄慢慢小时……紧接着新的热气腾了上来……
  一种干净的,甜甜的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在我的对面响起:“你好啊!”
  我顿了顿,抬起头来,才发现对面已经多了一个人。这是个美女,二十来岁,圆脸儿,皮肤白皙,圆圆的鼻子眼睛嘴巴还有额头,碎碎的刘海,穿着身很清醇的白色衣服。
  “你好。”我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心里乐了起来。毕竟,有美女主动搭讪的话,对男士来说是种荣誉。
  “我是这里的老板。经常在这儿见你一个人一坐就是半天,很不开心吗?”她挑了挑眉头很可爱的问。
  “啊?这店是你开的?”我一愣,有些吃惊。她年龄并不大,我从来没想过这家店的老板竟然会是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儿。
  她笑了笑,点头。
  “那你怎么把店开在这儿了?生意不是很好吧?我来这儿都没怎么见过有其他人在,快成了我的专用店了……”我本就是因为无聊才发呆,现在能找到人说话,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那你肯定晚上八点钟以后没在这儿待过。”她笑了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眼神里透着顽皮:“来这儿的大多都是情侣,约会自然是晚上比较浪漫了。所以这里晚上生意不错的。”说着,突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伤感,“其实……就算陪钱,我也会开下去的。因为我在守着一个人的灵魂……”
  “哦?男人?”我小心翼翼的问。
  她又笑了笑:“恩,我男朋友,不过三年前去世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很平静,很从容,已经不再有伤感的神色。
  “哦……”我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只好轻轻点头,说道:“对不起,不好意思……”
  “没关系。”她摇了摇头,“对了,你做什么工作的?几乎每天白天都在这里,不用上班啊?”
  “呵呵……我……我是一个坐家。”我犹豫了一下,依然这么说。
  “哦?主要写哪类文章?”她来了兴趣,问我。
  “其实准确的说,我只是一名网络写手而已……住要写玄幻、爱情之类供人消磨时间的东西……嘿嘿……”我尴尬的笑。看她样子似乎很热爱文学,我如果不小心说错话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哦,我说呢,这么清闲。有机会拜读一下你的大作?”
  我赶紧说:“好的好的……一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若若,你呢?”她向我伸出手来,说道。
  “恩,我叫九天——严重怀疑你起店名时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个场面……”我握了握她的手,开玩笑的说。
  “认识你很高兴。”
  “认识你很荣幸。”我扬了扬眉毛,盯着她。
  “其实,我取九天之外的名字,只是想让我的男朋友的灵魂在九天外可以如他生前喜欢的那样自由自在,了无牵绊……”她依然微笑着说,双眼却弥漫出淡淡的忧伤。
  “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脸红了起来,有些自责又引起了她伤心的回忆。
  “没关系,他已经去了三年了,我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我,毕竟还得去面对真实的生活,只能坦然的接受所有的真实,不是吗?”她静静的说。
  “是,是。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得继续生活。无论现实给了我们什么,我们只能面对和接受,因为它是现实……你很坚强!”我点着头严肃的说,说着这话我自己心里都觉得自己可真会装。
  “曾经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沉浸在悲伤中。我不相信他已经走了——我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梦,或者是老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盯着他的照片等。等梦醒了,或者等老天玩够了,就能把他还给我了……”她说着,脸上又浮现出哀伤的神色来,眼圈也已经红了。一会儿,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她不再说话,突然伏到桌子上低声抽泣起来,耸动着肩膀,让人忍不住的怜爱。
  我慌忙掏出了纸巾,走到她旁边坐下,将纸巾塞到她手里轻轻拍她的背:“不好意思……又勾起你伤心的回忆来……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她抽泣着摇头,突然抱住我的肩膀,将头埋在我的怀里,把泪水沾染上我的胸膛。
  我呆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但是马上我就顺其自然的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好了,不要难过了。你说过的,你要面对和接受生活——我刚还夸你坚强呢,别哭了啊!”
  片刻,她离开我的怀抱,拿纸巾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我太失礼了……呃……下次再聊吧,我先走了!”
  我又愣了一下,口上说着“好的,再见。”心里却纳闷起来。女人还真就是女人,这心情变的这么快!从她坐下到现在,一直都反复无常的让我摸不清东西南北。
  若若匆匆的离开,出了门打辆车渐渐远去。我隔着玻璃窗盯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仍然恍若云里雾里一般。
  天色渐暗,我也该回去了。付帐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叫“若若”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让我摸不清头脑!
  一个四十来岁胖胖的妇女抽着烟从吧台后的小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些服务员都低头叫“老板”。我愣了愣,看着眼前这女人,想了想若若,满心疑惑。若若不是这里的老板吗?难不成这胖女人是若若的妈妈?看着不像……从遗传学角度来分析。
  我皱了皱眉头,伸手掏钱结帐。手伸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以后我又愣住了。
  口袋里空空如也——钱包不见了。
  我怀疑我是不是没把钱包放在这个兜里,双手开始全身上下的口袋乱摸。事实证明我没有记错——钱包真的不见了。
  “妈的!”我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对刚才那个可爱的若若起了厌恶之心。什么老板,什么纪念死去的男友,原来都是在扯淡!
  她不去做演员可真是可惜了!那眼泪说来就来,事完了状态说恢复就恢复。没准儿就是表演艺术学院毕业的!
  钱丢了倒不要紧,麻烦的是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钱包里!我要补卡的话还得先回家补身份证……补身份证——天知道老爷子有没有一怒之下把我户口给我注销了……我还得回家,还得去那个三年没踏入过的地方,去拿户口……
  妈的!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倒霉的事儿?现下还有问题逼着我——这咖啡的钱怎么结算!
  服务员和那个中年妇女老板看着我的表情和动作,开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拿白眼盯着我,两个男服务员分别站在我的两侧,怕我跑了似的。
  我啐了口唾沫,说:“等会,我钱包丢了,让人送钱来,少不了你们的!”
  说着我又回到座位坐了下去,给阿宽打电话,让他赶紧来咖啡屋,帮我脱身。
  阿宽正在演出现场,他说得等俩小时才能过来。
  我骂了一句,说,来吧,两天我也得等!
  没办法……谁让在北京就认识他们几个呢?亦菲又接了新戏,在外地拍着呢,又不能指望她……
  在我等的心焦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在外面停了下来。车上的司机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什么东西,点了点头,下了车向屋里直奔着我走了过来。
  我愣了愣,心想这小子还挺放心的,把钱交给出租车司机给我送过来?他就不怕司机耍赖?
  我站起身来,向那司机点点头。那司机伸出手来,手里拿的竟是我的钱包和身份证。他说:“刚才一小姐让我给送过来的,这里边有银行卡和身份证,还有一百块钱。这是她留给你的纸条。你看要不要打电话给她核实一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
  我赶紧笑着冲他点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啊!”
  那司机摆摆手,“好,您收着,那我走了。”说着就往外走。
  我说:“别价,等会儿,我给你车钱。”
  那司机笑了笑:“那小姐给过了!”
  我捧着钱包,竟然会有一种惊喜的感觉——这是不是犯贱啊?可当时我真的是有这种感觉……
  纸条上写着:不好意思,借你点花,小小欺骗一下你感情。没想到你也喜欢亦菲?看在我们都喜欢她的份上,钱包身份证和银行卡都还给你——我留着也没用。这一百块钱你留着结帐吧,让人当成霸王客的感觉不好吧?呵呵……再见,再也不见。
  字体写的竟然清秀脱俗,干干净净。真他妈讽刺!我苦笑了笑,这次能拿回银行卡和身份证,倒还是算是亦菲帮了我的忙……
  “喂,亦菲,在哪儿呢现在?”
  “在昆明拍戏啊。累死了快……凌晨的时候还有场戏要赶……”亦菲有些发牢骚的嘀咕。
  “呵呵,菲菲同志辛苦了,我谨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对你表示亲切滴慰问……”
  “什么啊……呵呵。”
  “有点儿想你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回去?回北京啊?早着呢,还得一个多月……”
  “郁闷……明天我去昆明看你吧?”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那好啊!明天就来吗?”
  “恩,到了地方给你打电话,好吧?”
  “恩,可我不一定能去接你……”
  “没关系,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能找得到地方。就这么说定了!”
  “好,不来是小狗!”
  “晕……恩,不去是小狗。……就怕我一露面,以后就成诸多媒体的焦点人物了……其实长得帅不是我的错对不对?”
  “……欠贬啊你!……”
  “呵呵,好了,不说了。我收拾收拾东西。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等我电话。”
  “恩,你也早点休息,拜拜!”
  在飞机上坐下以后,我的心跳得厉害,有点紧张和兴奋——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记得小时候经常做梦梦到可以飞翔,自由自在的上天入地。看西游记时还羡慕孙猴子那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这次可是真的上天了!我脸上微微发热,我想我的面色一定很红润——因为兴奋,心跳厉害,血液加速循环。
  那个漂亮温柔的空姐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我轻轻叫了她一声,问:“这飞机安全么?小姐。”
  旁边的乘客开始拿白睛瞪我,仿佛怕我这乌鸦嘴触了霉头。
  空姐的素质比起火车乘务员的素质来,那可真是和它们的工作地点差别差不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我这么问火车上的乘务员,没准儿她拿眼瞪着你吼开:“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你咒谁啊?操,你要是怕你就下车!什么人啊这是……神经病,别他妈没事找茬,谁也没求你坐我们这趟车!……”
  这位漂亮的空姐细声细气特甜的声音说:“先生您放心,如果没什么意外状况的话,旅途绝对安全。您不要紧张。”
  我指了指外边:“我刚上机的时候,看这飞机后视镜,转向灯什么的都没有了……怎么也不修修?就这么上天,这安全么?”
  周围的乘客突然哄然大笑。
  这位空姐愣了愣,满脸疑惑,仿佛没听清我说的话。
  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胳膊:“呵呵,不好意思,开个玩笑而已……”
  空姐善意的笑了笑,冲我点点头,又忙她的事情去了。
  飞机就这么在云层间穿梭,远离地面。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但是面上又不能表露出来,只有不断的转移注意力。
  我想我该想些什么呢?我应该想些什么?有什么可以让我想象?……
  结果等我突然间又想起在天上飘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为我应该想些什么的问题思索了半天了。
  谢天谢地,飞机稳稳扎扎的落在地上的时候,我才暗暗的长舒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下了机你别提我那心里边的高兴劲儿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可真好!飘起来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等我赶到剧组的时候,工作人员拦住我不让进。我说我是亦菲的朋友,他们不搭理我。最后没办法我给亦菲打电话,是阿姨接的。亦菲好象告诉过了阿姨我今天会到,所以阿姨没多问什么,赶紧出来接我了。
  我跟着阿姨进了拍摄现场,亦菲正在拍着戏。拍的是一部抗日时期的武侠色彩故事,根据厶衙的长篇小说《落日》改编。(嘿嘿,再做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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