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落谷独魔在哪怎么样才能把魔阅读?

& 玄幻小说 & 魔妃独尊
&&“爱妃,床已经暖好了。”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妖孽男人,妘璃万分无语。
&&她原是九天之上的太子妃,却被奸人所害,惨死于心爱之人的手下。
&&当众生都在欢庆她的死亡时,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重生于最低等的世界?没关系,她可以重头再来!
&&世人皆说她是魔?好!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魔!
&&从今以后,去他娘的天下苍生,她的人生格言只有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待她重踏九天之时,便是那些奸人葬身之日!
&&这一世,她根本不需要也不再相信爱情,可是这只邪魅的家伙却夜夜潜入她的床榻。
&&为了将他吓跑,妘璃抽出皮鞭:“你确定?我可是喜欢更重口味的侍寝方式……”
&&“来吧,纵使爱妃虐我千百遍, 本尊依然待你如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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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夏国京都,卞城。  镇国将军府后院的柴房,木门微微颤颤打开一条细缝,一双泛着鬼祟精芒的杏眸小心翼翼的朝外探望。  柴房内,年方十五的雪府三小姐雪轻素昏迷在草垛旁,衣衫不整,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洒落将她的容颜遮掩,那身白玉兰散花裘皮小袄和黛青色烟笼百水裙全都松散开来,发育还不完全的浑圆半露,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美腿尤为惹火。  丫鬟白蝶战战兢兢的颤着手指,探向雪七七鼻前,倏地面若土灰,凝向木门,喉底传出颤栗的嘤泣声:“玉竹姐姐,三小姐的身子好凉,鼻子……好像也没气了,她不会死了吧?!”  头痛!陌生零星的记忆碎片,夹杂着刺骨的寒意袭来,草垛旁昏迷不醒的女子手指微动,空气里传来的陌生嗓音让初醒的雪七七瞬间提高警惕。  出于警察的职业本能,雪七七敏锐嗅出了空气中的诡异气流,凤眸微眯成一条细缝,不动声色,暗暗打量四周。  难道……  她被那伙争夺麒麟玉的盗匪绑架了?  想到麒麟玉,雪七七猛地抬手摸向雪颈,圆实温润的实物落入掌心,东西还在!  可……掌心里不完整的触感还是令她心头一惊,灵眸一紧,瞥向雪颈。  果然,天生一对的两块麒麟玉只剩下一块。  保护国家特级文物麒麟玉,正是雪七七这次执行的任务,她清楚记得自己在游艇爆炸前将两块玉佩用红绳系在了脖子上。  头顶上方再次传来尖细的女声打断了雪七七的沉思——  “呸呸呸,你少乌鸦嘴!二夫人说那药只会让人暂时昏迷,三小姐她死不了。倒是你一个劲的哭哭啼啼,扰得我心都乱了,早知道你这么胆小,我就不该在二夫人面前举荐你,白蝶,姐姐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儿若是办砸了,你我二人可都没有好果子食,二夫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雪七七暗自打量那两名陌生女子,她们的对话很奇怪,着装就更奇怪了,像电视里古装剧的打扮。  下一秒,雪七七低垂的眸光突然变暗,因为她注意到另一个细节,戴在她脖颈上的那根红绳色泽暗沉老旧,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打结方式也并非她惯用的手法。  雪七七努力回想记忆里的最后一幕,国家特级文物“麒麟玉”被盗,她在追捕盗匪时等不及后方支援,孤身跳上盗窃团伙的游艇枪战搏斗,最后驾驶员中枪,导致游艇失控撞上礁石……  “砰”的一声巨响,雪七七只觉眼前一片腥红火花,记忆到此终止,她紧捂胸口,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场面壮烈的那场爆炸中,绝不可能留下活口,更何况……  她还片肤无伤!  莫名的诡异感从心底油升,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面映照出一张陌生而清晰的面孔,右颊凸起的红色肉瘤丑陋之极,难以言喻的头痛欲裂再度袭来,关于身体正主的更多记忆碎片,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脑海里,其中也包括眼前的这两名陌生女子……
  雪七七秀眉紧蹙,身为特警枪林弹雨里多少次捡回命来,却也不及眼前的剧情狗血。  她穿越了!而且还是穿越到了一个貌丑人傻的废材花痴小姐身上。  “趁着三小姐还没醒来,现在我就去接应朱公子入府,你到灵鹤居通知雪将军和夫人,放机灵点,这出戏要是演好了,二夫人重重有赏,以后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知道了,玉竹姐姐。”白蝶弱弱的应了声。  听到这儿雪七七好像明白了,她魂穿附身的这位雪家三小姐似乎即将就要被人算计了。  两个丫头一前一后走出柴房,雪七七迅速整理暴露凌乱的衣饰,紧随其后,悄悄溜出柴房。  什么鬼天气?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奇景?!  没错!就是天上挂着太阳,地面一片皑皑雪白。  青松素裹银妆,湖面结着厚实冰层,金色碎光下泛着七彩粼光。  雪七七来不及琢磨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么鬼地方,眼看走在前面的白蝶玉竹两名丫鬟已经分道而行,她不加思索的果断跟上了玉竹的步伐。  从刚才那两名丫鬟的对话不难听出,显然白蝶是听命于玉竹的,若要弄清楚背后隐藏的阴谋,跟着玉竹应该会有所收获。  只见玉竹步伐匆促,鬼鬼祟祟朝着后院偏僻的侧门走去,雪七七刻意与其保持些许距离,藏身于茂密矮灌木丛后,清楚看见玉竹打开后院侧门,将一名玉面粉琢的俊美男子引入府中。  玉竹先是白了那公子哥儿一眼,娇嗔的语气透出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朱公子,人就在柴房里,你可得抓紧了,雪将军和大夫人一会儿就到……”  “我的小美人,你不会是在吃那个丑八怪的醋吧?我之所以答应帮柳姨这个忙,还不都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俊俏男子眸带桃花,面如美玉,一副典型纨绔公子模样,一边说话还不忘伸手捏了把玉竹的屁股,轻浮浪荡的模样看不出半点真心。  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玉竹闻言面泛红霞,娇羞的依偎进男人怀中。  “玉竹生是朱公子的人,死是朱公子的鬼……”  二人的对话随风飘入雪七七耳底,此刻她已猜出了大概,身体的正主儿还真是可怜,没活出人样儿,死了还难逃二婶娘下狠手。  找个轻浮公子来,就想毁了雪三小姐的清白?  真下流!够龌龊!  不过……她雪七七可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雪轻素,到底鹿死谁手就各凭本事了!  …………伯牙华丽分割线…………  明媚光辉中,远远一行人踩着白雪朝柴房的方向而来,为首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伟岸挺拔,步伐稳健矫捷,却依然不忘顾及地搀扶着身旁的美妇人。  “咳咳……”盈弱体虚的大夫人云桃急喘着,一阵剧烈咳嗽。  搀扶着夫人的猎鹰将军雪鸿顿时停下脚步,只见他英目璀然,剑眉如刀,眉头紧蹙:“还是让丫鬟先送夫人回灵鹤居歇着吧!再这样下去又犯病了该如何是好!”
  云桃面色焦急,无力地摆摆手,正欲开口说话,只闻一道尖锐刺耳的熟悉嗓音从另一方向传来——  “家主和夫人可真是恩爱呀!光天白日就搂搂抱抱,也不怕让下人笑话。”  说话的妇人一身华衣丽服,金钗步摇,耀眼夺目,虽半老徐娘,却也风韵犹存,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美艳,她就是雪府二叔雪誉的夫人柳玉兰。  面对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弟妹,雪鸿夫妇眸底皆闪过一抹异色。  “老二媳妇,你来后院做什么?”雪鸿面色冰冷淡漠,仪态威严,鹰隼般犀利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二夫人柳玉兰的同时,余光警惕的环扫四周。  “听说……三小姐勾引我家远房侄子在柴房里幽会,收到消息我能不来看看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哥大嫂难不成还要替三小姐瞒着?”柳玉兰嘴角勾扬起一抹邪魅坏笑,俨然一副要看好戏的表情,率先朝着柴房的方向走去。  “你给老夫站住——”  雪鸿苍劲洪亮、底气十足的嗓音划破长空。  一瞬,万籁俱静,天地无声。  柳玉兰回眸,怒瞪向雪鸿,眸底写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薄唇紧抿,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从齿缝间迸出——  “大哥虽是家主,可此事攸关雪家声誉,玉兰身为雪家的一份子,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放肆!”雪鸿吹胡瞪眼,气的额头青筋暴鼓,大掌无意识间紧握成拳。  大夫人云桃也沉不住气了:“小七的性格我这个当娘的是最清楚不过,说她勾引你家远房侄子……我怎么也不相信,我觉得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定是有人想陷害我家小七。”  云桃口中的小七正是雪七七的乳名。  “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女儿行为不检,却指桑骂槐说我陷害她,我为什么要陷害你女儿?”柳玉兰不甘示弱,面色赤红的回驳道。  “什么理由还用我提醒弟妹吗?”云桃冷哼一声:“弟妹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这个当大嫂的还能看得出几分,弟妹若是敢为了一己私欲毁掉我家小七的名节,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平日在雪府里,柳玉兰的无理取闹云桃都能忍,可没想到对方这次竟敢算计到她的宝贝女儿头上。  云桃不傻,她清楚的知道柳玉兰心里打的算盘,无非是为了小七与王爷府定下的那桩婚事。  三小姐雪轻素虽然又丑又傻,但她却是大夫人云桃的命根子。  “你……血口喷人!”柳玉兰忿然而起,被人戳中心思恼羞成怒,气得手指向云桃。  “咳咳……”云桃亦是激动,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老二媳妇,不得无理!若胆敢再这样对你大嫂说话,休怪老夫不留情面!”雪鸿一声厉吼,怒瞪柳玉兰一眼,眸光再回落到夫人身上,低沉埋怨:“都说让你回房歇着,你偏不听……”  男人的话虽是埋怨,眼神却充斥着担忧与关怀。  另一边,二夫人柳玉兰恨得牙痒痒,眸底闪过一抹寒芒。
  雪鸿愈护着云桃那贱人,就像拿尖刀刺着柳玉兰的心窝,十几年前如此,如今亦是。  下一秒,柳玉兰冲向柴房,砰的一脚踹开紧闭的木门,同时回头冷睨向雪鸿夫妇。  柴房木门被踹开的那一瞬,屋内清晰传出男女隐晦的叫声,背对着屋内,二夫人柳玉兰鄙夷的嘴角扬起,冷笑讥讽道——  “听听这浪荡的叫声,还真是大嫂教出来的好女儿,当年大嫂不会也是这样勾引家主的吧?”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体弱多病的大夫人云桃手捂着胸口,隐诲暧昧的声音令她紧张的不敢直视,却在下一秒眼敛深处闪过一抹光亮,骤然抬眸,目光射向柴房。  柴房里的光线很暗,一对衣衫凌乱不堪的男女被捆绑在一起,布条封口,刚才听似隐诲不堪的暧昧叫声其实正是他们二人努力从喉咙里发出的求救声。  “放肆!”雪鸿的脸都黑了,额间青筋暴鼓,正欲发作却被云桃轻柔拽住。  云桃突然笑了,雪鸿默契地顺着她的眸光望去……  柳玉兰似也察觉出了异样,猛然回头望向柴房内,整个人当场石化。  柴房内,朱安和丫鬟玉竹衣衫不整、暧昧不堪的被交缠捆绑在一起。  “怎么会是你们俩儿?”柳玉兰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呵呵呵!看见偷情的人是他们俩……婶娘似乎很失望呀!”  银铃般的笑声从头顶上空传来,紧接着,雪七七从屋顶的横梁一跃而下,罗裳轻盈,潇洒利落。  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得柳玉兰花容失色、面若土灰。  稳稳落在她面前的雪三小姐是中邪了么?眸底精芒迸射,由内散发出风华绝代的气质,这一切都是柳玉兰从未见过的。  已走到柴房门前的雪鸿和云桃,在初见眼前女儿时眸光也微微怔愣,下一秒却是默契对视。  柳玉兰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呆怔数秒即恢复了自然神色,轻蔑的冷瞥雪七七一眼,下巴微扬:“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仅凭你的一面之词……”  “古人有云:耳闻为虚,眼见为实。婶娘的贴身丫鬟和远房侄子躲在柴房里偷情被本小姐给逮了个正着,事实摆在眼前,这也仅算是一面之词吗?”雪七七笑靥如花的打断了她,再次将烫手山芋扔了回去。  狗男女就摆在眼前,雪七七倒是要看看巧言如簧的婶娘还要如何诡辩。  只见柳玉兰未作回应,黑着脸冲到被捆绑的朱安和玉竹跟前,一手一个先扯出塞堵住他们嘴巴的破布,没好气的各赏了他们一记白眼,眼神里透着赤果裸的警告意味。  玉竹心虚的耷拉下脑袋,主子精心策划的阴谋显然被她给搞砸了。  只是……  事出意外,玉竹完全也没有料到三小姐会偷袭她和朱安,而且她的身手很是了得,根本就不是玉竹所熟悉的那个雪轻素,只记得当时她和朱安俩人全都懵了,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让三小姐五花大绑成了人肉粽子。
  柳玉兰缓缓回过头来,嘴角噙着冷笑,从骨子里透出的沉稳气势还真不是一般女人。  “有时候眼睛看见的……未必就是真的,三小姐说完了,是不是也该听听他们俩怎么说?”  不等女儿开口,大夫人云桃已抢先一步上前:“人脏俱在,事情难道还不够清楚么?”  她接着回头望向雪鸿,颇有深意的道:“老爷,弟妹这位远房侄子的人品我早有耳闻,没想到这色胚竟沾花惹草到了咱们雪府,虽然他们二人一个是弟妹的远房侄子,一个是弟妹的贴身丫鬟,但影响着实是恶劣,决不能轻饶。”  雪鸿面色刚毅肃然,无一丝波澜,让人猜不透此时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  云桃做为娘亲,护女心切,今日之事说什么她也不会就这样了结,必须给柳玉兰一点颜色,否则对方真拿她们母女当软柿子捏呢!  柳玉兰杏眸微暗,嘴角却是挂着冷笑:“如果真是他们二人偷情,又如何会被人捆绑在此?显然事情并非看见的这么简单,大哥乃堂堂家主,处理事情不会如此草率吧?”  很明显的激将法,云桃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她真的很担心性情耿直的雪鸿会就此松口,于是赶紧抢先一步:“老爷,朱安和府里的丫鬟偷情,这可是咱家小七亲眼撞见的,怎能有假……”  “娘亲稍安勿躁,您就让婶娘他们好好地把这出戏唱完,女儿正好也想听听呢……”雪七七轻笑着拦下了云桃,黑白分明的清澈水眸,漾着狡黠滟潋的灵光。  云桃又是一怔,站在她面前的是熟悉面孔,耳畔传来的也是熟悉声音,可眼神语气和整个人的气场全都变了,充满着阳光和自信,这真的还是她小心翼翼呵护的宝贝女儿小七吗?  此刻,雪鸿的目光同样驻足女儿的脸上,认真的凝视数秒后,才缓缓开口:“看在小七的面子上,老夫就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雪鸿的话是对柳玉兰说的。  闻言,柳玉兰的面色更显黑沉,她讨厌这个男人口口声声都要提及并维护那对母女,一个贱婆娘和一个丑女儿,凭什么处处都占上风。  一咬牙,柳玉兰转身背对雪鸿一家三口,阴狠的眸光射向朱安玉竹。  “朱安、玉竹,家主问话呢!你们俩定要老老实实把事情交待清楚……”  接收到主子眼底的恶意警告,玉竹盈弱单薄的身子开始颤抖,纤指直指向雪七七:“是……是三小姐,她和朱公子在柴房偷情被奴婢撞见了,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三小姐便绑了奴婢和朱公子,这件事情还……还要请老爷替奴婢作主,还奴婢一个清白呀!”  “呵呵呵!说的好。”雪七七嬉笑拍手叫好,接着戏谑反问她:“不过……玉竹姑娘也真是会为难人,你让我爹还你一个清白,可……你的清白还在吗?早就被朱公子吃掉了吧!”  闻言,玉竹脸色一阵红一阵黑,心虚不已,舌头也不利索的打起了卷:“三……三小姐血口喷人!老爷,奴婢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呀!”
  “朱安……你倒是也说句话呀!”柳玉兰瞪了侄子一眼。  别看朱安平日里是个油嘴滑舌的公子哥儿,可真遇到事情还就是个软骨头,经过刚才那番折腾,他的三魂六魄早就飞了一半,在柳玉兰的怒吼声中这才回过神来。  “回……回禀雪将军,是……是三小姐约小的在柴房见面,不过……小的什么也没干,真的什么也没干……”朱安哆哆嗦嗦,猎鹰将军犀利的眸光犹如利刃般凌厉,他哪还敢信口雌黄的说占了三小姐的清白,只怕话还没说完就会被雪鸿一刀砍死。  到了这个时候,朱安骑虎难下,却又是两头都不敢得罪。  可他的回答也显然让两头都不满意,柳玉兰杏唇紧抿,心里不禁暗骂朱安这个软骨头不靠谱,答应她说好的事儿,临时改了口。  而另一边,雪鸿狭长的鹰眸也正喷着怒火,狠狠瞪着朱安,与生俱来的威严戾气令人望而生畏。  “雪将军,求求您大人大量,就放过小的这一回吧,以后小的绝对不敢再踏入雪府半步,也一定离三小姐远远的……”朱安愈发地胆战心惊,只后悔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强,竟然答应柳姨淌这趟浑水。  事已至此,柳玉兰不能再眼睁睁的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以朱安刚才的表现,她真的没有信心认定他不会倒戈相向。  于是忍不住插嘴:“家主,朱安虽说也有错在身,可那也是三小姐主动动在先,不过……家丑不好外扬,依我看这件事情还是到此为止吧!”  “这可不成!”  “胡说八道!”  二人异口同声,正是云桃和雪七七,云桃的想法是杀鸡儆猴,给柳玉兰点颜色瞧瞧,不过她没想到女儿雪轻素也会突然发声,今日的她真的与往日大相径庭,难道是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小七,说说你的意思。”雪鸿一脸认真的凝盯着女儿的眼睛,这世上或许真的有奇迹。  四目相对,雪七七瞬间有种被领导约谈的错觉,她这位新爹不愧为孟夏的镇国将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令她呼吸变得紧张。  “咳……爹,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既然事情是因女儿而起,那就让女儿亲自来查清此事如何?”雪七七清了清嗓子,暗暗深吸一口气,语气有条不紊。  这一刻,所有人都聚焦在雪七七身上,她那张长着胎记的丑陋面容,似也因由心迸射出的自信而变得耀眼夺目,好看了几分。  众人心思迥异,眸光里却都写着大大的惊诧:雪三小姐主动请缨?!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雪鸿已经做出了决定:“好!老夫给你三日的时间,你若是查不出其它线索和证据,那……这件事情就只能就此作罢,谁也不准再提。”  猎鹰将军竟然答应了雪三小姐的请求!  众人目瞪口呆,还是柳玉兰最先反应过来:“简直是胡闹……”  “放肆!老二媳妇,你这是在教老夫该如何做决定么?”雪鸿怒挥长袍,犀利如刀的黑瞳好似一道闪电划破虚空,让周遭的吵杂之声瞬间都收敛了个干净。  “不……玉兰不敢……”柳玉兰不禁打了个冷颤,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此时此刻,她还得赶紧想法子堵住朱安和玉竹的嘴才是正事儿。
  雪鸿才刚命人将朱安和玉竹押解下去,突然阴风乍起,一阵震耳欲袭的狂笑声传来——  “哈哈哈,没想到堂堂猎鹰将军竟是个连自家后院都掌控不了的男人,真是枉得虚名!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一道黑光划破长空,强劲有力的声波撞击得雪七七胃里一阵翻滚,除了雪鸿之外的其余人皆有反应,原本体质就虚弱的云桃更是噗的喷了口血,人晕过去。  “夫人——”雪鸿迅速从袖中拿中一粒丹药喂入云桃口中,并示意丫鬟和雪七七先送她回灵鹤居。  雪七七示意两名丫鬟先行,对方实力很强,她觉得自己此刻更应该留下来帮雪鸿。  再回头,雪鸿握紧拳头,面色保持镇定,警惕地盯着那抹闪电疾驰的黑影,能在如此近的范围内令他毫无察觉,此人绝非等闲,且来意不善!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用内力伤女人,老夫看你也算不得君子!”  “哈哈哈……君子不过是你们这些虚伪的达官贵人用来相互吹捧的词儿罢了,在本尊这里分文不值。”  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如闪电般疾速的黑影在离他们十米开外的距离静止,宽大的黑色披风笼罩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什么人?如此张狂!  雪七七做特警这几年,也自认见过不少狂妄之徒,可像这种类型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凝盯着那抹背影,内心竟有种想要扳转过他身体的冲动,她就是想看看气焰如此嚣张的这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三头六臂不成?!  她心里想着,清澈的水眸倒映出……  神秘黑袍男子优雅缓慢地转过身来,在众人凝对上他的脸,不禁皆又一惊。  紫瞳!他有一双漂亮得惊人的紫色瞳孔。  一副精致华丽的银色面具遮住了神秘男子的面容,众人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他的那双紫瞳。  雪鸿深邃的眸光错综复杂的变化着,他确定自己脑海的记忆里并不曾出现过此人。  “你……到底是谁?为何而来?”雪鸿心有疑惑,镇定出声。  “皇极界……夜北冥。为下战书而来!”男子依然用内力发音,他压根儿丝毫不在乎会不会伤及无辜。  胃部难受的翻滚再度袭来,雪七七也忍不住握紧拳头,咬紧了牙:“简直是太变态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她的声音极小,如同蚊子嗡嗡。  “夜北冥?皇极界尊上……就是你?!”雪鸿面色骤变,深邃眸底闪过一抹暗色。  近五年来,皇极界已是乾坤大陆无人敢触及之地,尊上夜北冥的名号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言他性格邪魅多变,手段冷血毒辣,创立的‘圣天盟’内人才济济、高手如云。  从雪鸿脸上的表情,雪七七已经看出了这个男人果然来头不小,皇极界尊上?这名号听着确实是有些霸气,完全符合这个自大狂的气质。  “正是本尊!”  “你今日擅闯雪府就是为了向老夫下战书?”雪鸿狭眸半眯,他在乾坤大陆也算有几分名气,每年也不乏有后起之秀向他发起战书,但却还没人战胜过他。
  不过……以夜北冥方才展现的实力看来,他的内力绝不在猎鹰将军雪鸿之下。  “猎鹰将军恐怕高估了自己!你还不值得让本尊下战书……”夜北冥冷笑出声,气波荡漾,隔着镶嵌红蓝宝石的奢华银面,依然能让人感受到面具下方传来的邪魅气息。  “胆敢出言不逊,先吃老夫一刀。”雪鸿眉头紧蹙,听见此人侮辱自己,再也沉不住气,拔出腰间的蔽日宝刀,耀眼的银光在空中疾速划过,留下一抹银白刀气。  蔽日乃由千年玄铁炼制而成的宝刀,再加上雪鸿高达八重的灵力使然,白色刀铠气流随着刀锋肆虐流窜到空气里,杀机四起,让人胆战心惊。  面对雪鸿的凶猛攻势,银面人似并不慌张,轻松应对。  只见他黑袍长袖一挥,手中不知何时亦多了一把剑,翡翠剑柄,镶嵌着优雅的白玉,剑光四射,一看便知道这是把好剑。  “踏云剑?它怎么会在你手中?”雪鸿一眼认出了此剑,大惊失色,在刀剑落下前突然收手,为了控制住自己的内力强行后退,脚下几个踉跄才算稳住。  雪七七清澈的眸底闪过一抹惊诧,她不明白雪鸿为什么会突然停手,但关键肯定就在那把踏云剑上,因为雪鸿是在看见那柄剑后突然住手,且神色异常。  “雪将军还算识货,那本尊今日也不算白来。本尊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借猎鹰将军的手,捎一纸战书给楚鹤荣那个狗皇帝,告诉他欠下的债也该是时候该还了,本尊会再多给他半年的活头,让他赶紧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吧!哈哈哈……”  狂妄自大的笑声,内力发音震出的声波震耳欲聋,雪七七最终也无法控制,一股腥血涌上喉间,又被她生生的给吞咽下去,同时不忘恶狠狠地瞪向罪魁祸首的方向。  却不想,她这一眼瞪望过去,却发现那双泛着神秘诡异的紫瞳也同样正盯着她。  这一刻,万籁俱静,天地无声,时间仿若是静止了,  令人心悸的紫色瞳仁,深不可测,如鹰隼般锐利冷漠,却似又泛着淡淡的伤感,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又有令人无法直视的尊贵气质。  雪七七原本是要瞪人家,却在四目相对后失了神,莫名被神秘男人身上独有的气质吸引,忘了原本的目的。  “变态……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花痴雪三小姐。”  雪七七浑身一个激灵,就在她神游的瞬间,那双紫瞳已近在咫尺的距离,瞳仁深处的光亮更显冰冷,语气间明显流露嘲讽的冷意。  变态?雪七七脑子一懵,再反应过来不由瞪大眼睛:“你……听见了!”  刚才她喃喃骂他变态,他竟然听见了。  “本尊最大的特点……就是耳朵好使。”  夜北冥说话时明显故意加强了内力,就连雪七七身后的矮灌木丛也被震得沙沙作响,她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无形的人音浪震的翻滚,浓郁的血腥味道再度涌上喉咙。  而且刚才……他好像还叫了她花痴三小姐。  过份!  雪七七咬紧牙关,对视上男人眼底的挑衅目光,更是握紧拳头坚挺着,他就是故意想重创她,看她笑话,她偏偏不肯让他得逞。
  凝盯着手中那纸战书,沉思片刻的雪鸿此时也回过神来,他回眸望向夜北冥,肃然出声:“老夫大概猜出你的身份了!阁下既然人已经来了卞城,为何不亲自入宫与皇上见上一面……”  夜北冥将目光从雪七七脸上移开,冷冷打断了雪鸿的话——  “本尊会见他的,不过是半年之后……待本尊来取他性命之日,便是与他相见之时。”  甩下这句冰冷绝决的狠话,夜北冥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转身。  一阵凉风迎面扑来,成功将男人的黑色披风划开一道美丽弧度,包裹在黑色披风下的紫金色曼陀罗迎风绽放,黑紫金三色在风中摇曳。  他,在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失得干净。  只留下一片神秘的旖旎。  “爹,那个皇极尊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向皇上下战书?”雪七七顾不得胸口的疼痛,刚才有一瞬间她真的有被那双紫瞳给杀到,虽然现在厌恶之极,但也难掩内心的好奇。  “此事不宜张扬,小七,你先回灵鹤居照顾你娘,爹现在必须先进宫一趟去见皇上。”雪鸿说话的同时又掏出了一颗护心丹,递给女儿——  “夜北冥内力深厚,想必刚才你也受了内伤,先吃下这护心丹,待老夫从皇宫回来再为你们母女运功疗伤。”  匆促将手中的丹药塞入雪七七手中,雪鸿也火急燎燎的命人备马出府。  …………伯牙华丽分割线…………  七尺宽的沉香木床,悬挂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彩线银珠,层层叠叠,风吹绡动,在朦胧烛光下,如云海沉浮,美仑美奂。  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头,雪七七条件反射的睁眼后跳,却对视上一双温柔的眸。  “小七,是娘吓到你了……”  昏迷了两个时辰的云桃刚刚苏醒过来,便看见女儿守候在她床边睡着的画面,忍不住心疼的摸摸女儿,不想却让雪七七受了惊。  “娘,您总算醒了,我们都担心死了。您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看见云桃苏醒了,雪七七也不禁重重松了口长气,却越想越觉得那个夜北冥可气,故意用内力伤人,而且伤的还是女人,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小七,你过来……好好陪娘说说话。近段日子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还能陪着你多久。”云桃拉上雪七七的手,充满慈爱的目光几乎要将雪七七融化。  雪七七,她六岁便成了孤儿,父母都是特警,在她六岁那年双双因公殉职,当警察是雪七七从小的梦想,没有特别伟大的理由,她只是想沿着父母的足迹,感受他们的气息。  “娘,胡说什么呢?您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雪七七佯装轻松的娇嗔道,心口却如同承载着千斤磐石,沉重的快喘不过气来。  “放心吧!丫头……娘一定会撑到……亲眼看见你出嫁的那一天,这样娘才能放心的走。”  生离死别的话从云桃口中说出来,如此云淡风轻,口气轻松的就像开玩笑般。
  雪七七的心情莫名更加沉重了,这就是所谓的伟大母爱吧,如果她妈咪还活着,想必也是同样渴望看见女儿收获幸福。  “娘,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仅可以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您。”雪七七脱口而出,笑靥如花的望着妇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对眼前的这位妇人做出慎重承诺,大概是被云桃的母爱打动,或许是因为她也很需要这份爱。  她雪七七,从现在开始便要以雪府三小姐雪轻素的身份,重活一次!  命运的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  闻言,云桃热泪盈眶,清澈的杏眸蒙上一层雾水,十五年过去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这一天。  “娘,您怎么哭了?”雪轻素紧张地递过绢帕。  “娘这是高兴。”云桃喜极而泣。  母女俩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入深夜,想起入宫未归的雪鸿,云桃不免有些担忧。  “小七,你告诉李管家,让他安排人在回府的路上接应一下,娘担心你爹会不会又遇上了什么麻烦。”  雪轻素明白云桃是担心半道上又杀出个夜北冥来,虽然雪鸿在整片乾坤大陆已经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可经过白日的事情后,确实还是让人感到不安。  “娘,女儿这就去。夜深了,您也早些歇息。”  …………伯牙华丽分割线…………  夜,空中飘着白雪,一片皎洁晕染了夜色的寂魅。  白天出太阳,夜里下雪,这地儿到底是什么鬼天地?偌大的将军府,树木萧条,看不见半点清新的翠色。  雪轻素忍不住嘀咕,她刚嘱咐完李管家,也打算回落月轩歇息。  翩若白蝶的雪花飘落到她的鼻尖,沁人心脾的凉爽让雪轻素整个人突然变得精神,她伸出手去抓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  追着雪花奔跑了好一会儿,雪轻素才笑着停下步伐,她突然惊奇的发现,之前受的内伤并无半点不适,好像是痊愈了。  难道是雪鸿临行前给她的那颗护心丹起到了作用?还真是神奇。  突然,灌木丛另一边传来急促的步伐,雪轻素闻声望去,只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在前,她身后跟着一位年迈的老头儿,老头肩上挂着一只简易药箱,看起来像是大夫。  “秦大夫,您倒是快点儿呀!二夫人等急了若是责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  “姑娘,老夫倒也想快些,只是这老寒腿不争气呀。”秦大夫喘着粗气,努力跟上步伐。  是二夫人府里的丫鬟?这大半夜的二夫人请大夫做甚?难道白日里她也被夜北冥的内力给震伤了?可雪轻素明明记得,在夜北冥出现之前柳玉兰就已先行离开了。  再联想到朱安和玉竹,雪轻素觉得此事定有蹊巧,以二夫人的性格绝不会坐以待毙等着雪轻素查到她的头上。  夜探究竟!  雪轻素跟着秦大夫和那丫鬟一路到了翠羽院,再一记漂亮的燕子翻身飞上屋顶,轻手轻脚揭开半块瓦片,已然清晰可见屋里的动静。
  “二夫人,雪二爷又犯病了么?”秦大夫进屋,掸了掸长褂上的雪。  柳玉兰并未急着应他,而是挥挥手示意丫鬟们都先退下去。  屋里只剩下柳玉兰和秦大夫两个人,只闻柳玉兰低细的嗓音传来:“二爷没犯病,在秦大夫的精心调理下他的身体骨是越来越健朗了。”  “二爷没犯病?!那……二夫人这大半夜的让人唤老夫来……”秦大夫一脸懵圈,他的老寒腿夜里压根儿就不能出门,今儿回去肯定又得趟上半个月。  若非是他以为雪二爷犯病了,说什么秦大夫也不会大半夜里出门给自己找痛,只因雪二爷曾有恩于他。  “秦大夫,此事……真是难以启齿。”柳玉兰低垂眼敛,一脸为难的道:“除了秦大夫,我也再想不到可以找谁帮忙了。”  闻言,秦大夫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二夫人但说无妨。”  “我的贴身丫鬟玉竹,因惹怒家主被关入地牢……”  “可……这事儿老夫也帮不上忙呀!”  “秦大夫有所不知,玉竹前些日子曾告诉我,她在府外有个相好,二人情投意和,暗结珠胎,我原本打算近日就放玉竹出府成全了他们,可不想……她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恼了大老爷。地牢里阴暗又潮湿,就算玉竹受得了,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不受得住,所以……我这才大半夜的派人去惊扰了您。”柳玉兰声泪俱下,感人之极。  雪轻素若不是早已领教了她的阴狠手辣,怕是也会被这一幕蒙骗。  “没想到二夫人如此重情重义,玉竹那丫头跟了你这样的主子,也算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正巧我这药箱里还有两副安胎药,是明日出诊要用的,就先匀给你……”秦大夫重重点头,以往他只觉得雪二夫人过于强势,没想到为人倒也还算善良。  雪轻素可不相信鳄鱼的眼泪,直觉告诉她柳玉兰已经沉不住气了。  …………伯牙华丽分割线…………  折腾到下半夜才回房,可躺上床后雪轻素却也全无睡意。  想想这才是她穿越到现世的第一天,竟然就有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特别是那位二婶娘着实不是省油的灯,看来她以后的日子真的不会寂寞了。  好不容易刚刚睡着,迷迷糊糊间又被丫鬟胭脂的声音给吵醒了——  “三小姐,快……快醒醒,出大事了。”  胭脂是雪轻素屋里的丫鬟,年方十三,五官清秀,皮肤白皙。  三年前,云桃从人贩子手里将她买了回来,觉得她年纪小可怜,便搁在雪轻素屋里当丫鬟,俩人年纪相差不大,也正好给雪轻素作伴。  雪轻素迷糊间被胭脂吵醒,顿时心头一惊,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不会是二夫人杀人灭口了吧!  “是玉竹和朱安……死了吗?”雪轻素一从床上跃起,整个人瞬间清醒。  “玉竹和朱公子不是被将军关进地牢了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三小姐怎么还有心情管他们的闲事儿,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丫鬟胭脂先是一怔,红唇微撅,秀眉紧蹙成团。  雪轻素悬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到肚里,玉竹和朱安没死就好!  定下心来,雪轻素这才注意到脂胭的异样,这丫头衣饰凌乱,及腰的青丝也是胡乱披散在肩头,脸颊和手背上都有明显的抓痕,伤口很新鲜,应该是刚刚受的伤。
  雪轻素皱了皱眉头:“胭脂,你又和人打架了么?”  胭脂撇撇嘴,满脸委屈:“这回可是因为三小姐。”  “为了我?”  “奴婢刚才去厨房,听见府里出门买菜的那几个厨子背地里正议论三小姐!”  “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要说什么随他们去吧!”  “三小姐……你就不关心他们都在背后说你什么吗?”胭脂义愤填膺,急得小脸通红。  她可爱的正义感逗乐了雪轻素,戏谑的回应道:“他们都说什么了?瞧把你气成这样……”  “他们说三小姐丑,配不上小王爷,还说三小姐不知廉耻勾引朱公子,奴婢当然听不下去,忍不住上前和他们吵起来,和朱公子偷情的人明明就是玉竹,凭什么冤枉到三小姐头上。还有……长相是爹娘给的,就算三小姐长得……可也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呀,怎么就配不上小王爷了?”  胭脂越说越来劲儿,指手划脚的模样甚是可爱。  与她相比,身为故事主人翁的雪轻素反倒是置身事外的淡定,已从暖壶里倒水开始洗漱了。  主子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胭脂回头望向雪轻素,同时瞪大眼睛张大嘴。  胭脂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没看错吧?就在她说这几句话的短短功夫,三小姐已穿戴整齐开始洗漱了,动作干净又利落,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雪三小姐吗?  “三小姐,奴婢来帮你洗漱……”  “不用,我不习惯。”  胭脂悬在半空的柔荑,伸也不是,收也不是,疑惑的杏眸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主子。  她在三小姐身边侍候洗漱已经三年了,刚才三小姐竟然说:不习惯!  “三小姐,是不是奴婢刚才说错话惹您不开心了?您可千万别赶奴婢出府呀……”  胭脂紧张地“嗵”的一声跪倒在地,她无亲无靠,将军府是她唯一的安身之所,如果三小姐要赶她走,她真的无处可去。  “这丫头怎么就跪下了……谁说要赶你出府了?”  “三小姐真的没生奴婢的气?”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为了维护我不惜与人打架,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呢!”雪轻素打趣笑道,主动上前扶她起来。  胭脂受宠若惊,依然不忘寻根问底:“那……三小姐为何不让奴婢伺候洗漱?”  雪轻素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看来有些事情还真得提前和这丫头说清楚才是,以免在日后的生活中再起误会。  “胭脂,从现在起……我的生活起居不用人照顾……”  她的话还没说话,胭脂带着哭腔的杀手锏又出了:“三小姐刚才还说不会赶奴婢出府的……”  “胭脂,我只是不用你照顾,并没要赶你出府呀!往后你依然住在落月轩,咱们还是同吃同住,一切都没有变化。”雪轻素赶紧一口气把话说完。  佯装抹泪的胭脂悄悄从指缝偷睨向雪轻素,三小姐的话不像是开玩笑,突然灵眸闪过一道精芒,胭脂恍然大悟——  “奴婢明白了。三小姐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小王爷。你一定是想在出嫁前……让自己变成贤良淑德的好妻子,这样小王爷娶了三小姐,也无可挑剔了!”  胭脂这丫头的脑洞还真大,雪轻素笑而不语,随她怎么想,她开心就好!
  响午时分,过去探望卧病在床的云桃,雪轻素才知道雪鸿到现在还未回府,李管家派出去的亲信也未回。  雪轻素从灵鹤居出来,径直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希望能够有雪鸿的消息。  刚走到府门口便看见了李管家。  “三小姐,您来得正好,方才将军让侍卫从宫里捎消息回来,说要陪同皇上出宫处理要事,事出匆忙,就不回府交待了,还请夫人和三小姐心里勿挂念,将军七日后便回来。在将军回府之前,府中事务暂由二老爷代劳。”  “知道了,你也忙你的去吧。”雪轻素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个消息也能先用来安抚一下云桃。  不过,雪鸿七日后才回府,那他们定下的三日之约又如何兑现?刚才李管家传达的话里清楚说了,府中事务占由二老爷雪誉代劳,也就是说……  不知道二叔会不会刻意偏袒自己的夫人?雪轻素倚靠着朱红铜门,若有所思。  一阵马蹄声从巷子口传来,打断了雪轻素的思绪,她抬眸望去,一抹赤烈火红撞进了她的视线。  高大霸气的红色鬃马上,一位相貌极美的男子身着与马鬃同样耀眼的火红长袍,衣摆长长摇曳在后,如同天边的火烧云,眩目旖旎。  楚世璞!人如其名,璞玉浑金,贵气十足。  他就是传言里雪轻素配不上那个未婚夫,靖王府小王爷。  “吁——”  楚世璞潇洒的一拽马绳,剑眉斜飞入鬓,丹凤眼微微上翘,深邃的眸透过微凉的光,冷冷地俯视近在咫尺的雪轻素,居高临下的姿态无形中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又一个自大狂!  雪轻素淡漠的移开眼,更多的注意力落在男人身下那匹红鬃宝马身上,此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她曾见过这个品种的马,源自于波斯的绝影宝马,渡水登山,如履平地。  “好马!”雪轻素由衷发出赞叹。  楚世璞狭眸微眯,落在雪轻素身上的眸光由暗转亮,薄唇勾扬起一抹轻蔑冷笑:“雪三小姐什么时候也懂得欣赏马了?本王以为你只会勾引男人……”  男人言语间并无酸溜溜的醋意,只有怒气,显然靖王府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楚世璞这是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小王爷何必出言伤人,先让我猜猜你的来意,如何?”雪轻素嘴角噙着浅笑,意味深长的打断了男人的话。  楚世璞深邃的眸光微怔。  “先发制人,兴师问罪!其实小王爷最终想得到的结果……只不过是能如愿以偿的退婚罢了。既然今天咱俩遇上了,不妨咱们私下达成协议,如何?”  雪轻素的声音很轻,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透出非凡的魄力与坚决。  老实讲,其实这门婚事也让她糟心,穿越的剧情就已经很狗血了,她可不想接着又稀里糊涂的嫁给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陌生男人,即使……他是孟夏国第一美男,又与她何干?  若解决了这件事,雪轻素才能够踏踏实实做她的雪三小姐。
  闻言,楚世璞先是一愣,眸光由明再转暗,他并没有立刻回应雪轻素的话,缓缓低垂下眼敛,若有所思。  再接着,男人一撩衣摆从马背跃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潇洒,确实很迷人,不愧有孟夏第一美男之称。  缓缓,他欣长挺拔的身躯站立于雪轻素面前,这些年来,楚世璞还是头一回拿正眼打量他的这位未婚妻。  “雪三小姐刚才的话……本王好像没听太明白……”  楚世璞不是没听明白,而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卞城上下,无人不知雪家三小姐是仰长了脖子等着要嫁给他,她怎么会主动开口提退婚,一定是他耳鸣听错了!  “小王爷不是一直都想解除婚约吗?我同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说解除就能解除的……”  楚世璞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他的语速很慢,深邃的眸光始终直勾勾的盯着雪轻素的脸,其实是想透过她脸上的表情,看穿这女人心里的真实想法。  “小王爷不必否认,其实你内心迫切的想要解除这门婚约,我可以帮你。不过……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条件。”雪轻素淡然的口吻就像是在谈论别人家的事情。  “什么条件?”楚世璞突然发现,他的这位未婚妻似乎与印象里大相径庭。  “事成之后,我要它!”雪轻素指向眼前的绝影宝马,唇角勾起一抹冷魅。  她要马!楚世璞面部表情石化。这女人同意和他退婚后的要求,竟然是选择了一匹马,岂不是意味着在她心里……他连马都不如?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楚世璞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恼意,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黑脸冷声道:“若你真能办到,别说一匹马,就算是十匹马本王也送你!”  “一言为定!劳烦小王爷七日后再来一趟,我等你……”  雪轻素云淡风轻丢下一句,头也不回的率先进了府门。  楚世璞站在原地,明明退婚是他梦寐以求的快事,此刻内心却没有预期的愉悦。  …………伯牙华丽分割线………………  阴暗潮湿的地牢,雪轻素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今天有人来看过他们吗?”  “刚才二夫人府里的丫鬟来过,说是送御寒的汤药,小的按照三小姐的吩咐把人拦下来了。”  “那汤药呢?”雪轻素满意的点点头,昨夜夜探翠羽院后,她便找到李管家要了几名雪府的心腹侍卫,安排专人看守地牢。  “也按三小姐的吩咐留下来了,一会儿就有结果。”  “做的很好。三日内除了本小姐,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他们。”  “遵命!”  沿着青石台阶往下,寒气越来越重,雪轻素秀眉微蹙,想着玉竹那丫头还怀着身孕,这样的环境对于一个孕妇而言确实不太人道。  “来人,开门放她出来。”  雪轻素走到玉竹的牢房门口,隔着铁栅,玉竹能够清楚看见她发号施令。
  看见雪轻素,玉竹一脸紧张,面色惨白。  “你想干什么?想屈打成招还是杀人灭口?我可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她一定会来救我的。”  “放心。本小姐不会屈打成招,更不会杀人灭口。至于你心心念念的主子到底是要救你,还是要杀你,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雪轻素云淡风轻的应答。  玉竹怔了怔,神色茫然,显然她是在细细品味雪轻素方才的一番话。  二夫人到底是会救她还是杀她?玉竹心里并没有底。跟在柳玉兰身边也有六七年了,玉竹太了解二夫人的手段,但她仍宁愿相信二夫人一定会救她的,毕竟她手里有二夫人害人的把柄,二夫人不可能放任着她不管。  “在二夫人救奴婢出去之前,奴婢哪儿都不会去。”玉竹挺直腰杆,况且她知道朱安也被关押在此,若是她走了,岂不只剩下朱公子孤单一人。  “既然如此,那随你吧!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你就慢慢等吧,等你的主子来救你……本小姐可没时间陪你等,我还是先去看看朱公子吧,比起你来,他或许要配合得多。”  雪轻素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淡漠,却在临行前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潇洒利落的甩手扔向玉竹,冷冷道:“我只是不希望冻坏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在这场闹剧里,他是最无辜的。”  “闹剧?我和朱公子是真心相爱的。”  玉竹整个身子一颤,她一来是没有想到雪轻素竟然知道她怀孕的事实,二来是雪轻素冷淡中透出的温暖震撼到了她。  “到底是真心相爱,还是你一厢情愿?我觉得你可以先听听朱公子的说法……”  雪轻素背对玉竹,没有回头。  呆愣的盯着雪轻素离开的背影,只至她消失在另一间牢门内,玉竹才缓缓回过神……  握在手里的披风还带着三小姐温暖的体温,耳边再回荡起雪轻素刚才的那番话,玉竹的脚不受控制的跟上雪轻素的步伐。  另一间牢房里,冻得瑟瑟发抖的朱安听见脚步声惊恐的望向来人。  “朱安,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雪轻素冷冷问他。  朱安可是见识过她的厉害的,眨眼就将他和玉竹二人五花大绑,拳脚功夫确实了得,所谓虎父无犬女,就恨柳姨事先压根儿就没告诉过他雪三小姐是个练家子。  想到这儿,朱安嗵的跪下:“三小姐,这……这真不是我的主意,全都是柳姨的意思。”  “哦?那你搞大雪府丫鬟玉竹的肚子,也是二夫人的意思喽?”雪轻素冷嘲道。  朱安惊诧的瞪大眼睛,满脸惊诧,没有想到雪轻素会知道这件事情。  再反应过来,他咬牙切齿的急切狡辩:“一定是玉竹那贱婢诬蔑我,我承认和她睡过,可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像她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既然能和我上床,同样也能和别人上床。”  雪轻素顿时心凉了半截,男人的回答虽是意料之中,却还是忍不住对他的失望。
  贱婢!在朱安的口中,她竟是人尽可夫的贱婢。  可他明明知道,她的初夜是给了他。  其实,是他打从心底就瞧不起她只是个婢女。  无声的泪水划落,站在铁栅外黑暗角落的玉竹,无意识间松了手,手中的披风滑落在地,柔荑捂紧胸口,心好痛,朱安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插进她的心脏。  是真心相爱?还是一厢情愿?答案已了然。  还真的让三小姐给说中了,朱公子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玉竹原本可以冲进去质问朱安,以她的性格应该是这样的,可事实却偏偏相反,这一刻她的脚底就像是灌了铅,沉重千斤,迈不开腿来。  “你……还好吧?”  雪轻素从牢里出来,将玉竹脸上的痛苦尽收眼底。  但,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玉竹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也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虽然有那么一瞬,雪轻素内心还是有点愧疚的,她的方法对于玉竹而言或许有些残忍。  但她依然坚信,让玉竹早点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才是为了她好,她必须有勇气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  “三小姐现在应该是很得意吧?都让你给料中了!”玉竹面色冷漠,假装坚强的仰首挺胸的背转过身体,不愿与雪轻素视线相对。  “玉竹,现在你还不肯面对现实吗?”雪轻素秀眉微蹙。  “三小姐用不着再口口声声的提醒奴婢,什么是现实奴婢比你更清楚。”玉竹抑郁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突然回头,就像发了疯似的冲着雪轻素大声咆哮——  “现实就是……像你这种出生名门的小姐,不管长得多丑,人有多笨,都可以嫁入豪门。而像我这种身份低微失的女子,再漂亮再机灵也没有人会爱我,这就是现实。人的命根本就是从一出生就注定好了的……”  原本就体虚的玉竹,这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最后尾音落下的同时,整个人也朝前栽倒下来。  幸亏雪轻素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来人,把她送到落月轩,不要惊动任何人。”  雪轻素能够看出,朱安确实伤了玉竹的心,伤得很深。  …………伯牙华丽分割线…………  一轮圆月挂在黑色天幕,清冷皎洁的月色,淡如薄纱,夹杂着满天的飞雪,凭添几分寂廖。  “三小姐,奴婢真搞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她帮着二夫人加害于你,你还请大夫帮她看病。”胭脂撅着红唇,一百个不乐意。  “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那还是咱家三小姐最善良。奴婢听说……玉竹跟在二夫人身边可有六七年了呢,二夫人不也是说杀就杀吗?奴婢敢说这次二夫人打算下药毒死玉竹的时候,肯定想都没想过玉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胭脂撇撇嘴,她一直都不喜欢二夫人,特别是二小姐雪月,每回欺负三小姐,准不忘连着她这个丫鬟一块儿欺负。
  说到二夫人下毒之事,雪轻素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幸好她事先做了安排替换了所有侍卫,否则玉竹和朱安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她说的是真的?二夫人真的要杀奴婢吗?”  玉竹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是何时醒来的,但显然她已经听见了刚才胭脂发牢骚的那番话。  雪轻素回眸对视上她的眼睛,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看见玉竹现在这副虚弱的模样也会起侧隐之心,雪轻素不想再打击她。  虽然没有得到雪轻素的回答,但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玉竹已经知道了答案。  出乎意料的,玉竹笑了,笑容里泛着苦涩和自嘲,她原本以为幸福已经唾手可得,却不想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奴婢愿意帮三小姐指证二夫人……”玉竹说完这句话,松了口长气,就像是放下了压抑在胸口许久的一块石头,整个人变得轻松。  看见玉竹的精神状态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雪轻素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疑虑,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怎么?三小姐还是不放心奴婢吗?玉竹既然答应了三小姐,就一定会做到的。”玉竹似看出了雪轻素眼底的顾虑,斩钉截铁再次出声。  “玉竹,我是希望你能站出来指证二夫人,但我更希望你能重新做人,给肚子里的孩子树立榜样,成为能让他骄傲的娘亲。”雪轻素一改往昔冷漠,声音柔软了几分。  玉竹脸上的表情僵滞,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两下,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伯牙华丽分割线…………  玉竹在月落轩调理了两日身子,已到了雪轻素与雪鸿约定好的三日限期。  雪府正堂的主座上,端坐着一位皮肤白皙的中年男子,身材精瘦修长,气质温文尔雅,浓郁的书卷味道。  阳光透过木窗点点倾洒在他的身上,如水银流动,似让嗅到了几分夏日暖风的气息。  雪轻素迈步进门,一眼便认出了记忆里的这个男人,雪府二爷——雪誉。  除了雪誉,正堂里今日还真热闹,二夫人柳玉兰和她的宝贝女儿雪月也都来了,还有那位秦大夫,就坐在柳玉兰身旁的位置。  秦大夫也来了?想必二夫人是猜出自己已经暴露了。  雪轻素刻意多看了二夫人一眼,柳玉兰脸上并无异色,还落落大方的对视上雪轻素的眸光,莞尔一笑,就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似的。  “小七来了?听说……玉竹和朱安的事情,你这边已经查出了眉目。”雪誉手里拿着书卷,问话时缓缓放下。  雪誉和雪鸿虽是亲兄弟,可体格个性都截然不同,雪誉自幼患有喘病,不能习武,也干不了体力活儿,最钟爱的事情就是读书,一年三百六十天几乎天天都浸在藏书阁里。  雪轻素上前行礼:“二叔,我与我爹曾有约定,三日内将玉竹和朱安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如今我爹出门未归,府里事务交由二叔代管,既然如此,那我觉得还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都希望二叔不要徇私。”
  “哦?小七,二叔怎么觉着你这是话里有话呀!你查出的真相如何,倒是先说来听听……”雪誉眸底闪过一抹异光,面色依然平静如水。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觉得还是应该由当事人来说比较合适。”  雪轻素话音落下,玉竹已在胭脂的搀扶下迈步走了进来,众人的眸光也顺着方向望去。  玉竹的目光凝向了二夫人柳玉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这一切雪誉都看在眼底,心里大概已猜出了几分端倪。  “奴婢坦白,与朱公子偷情的人并非三小姐,而是奴婢。奴婢先前之所以诬蔑三小姐,全都是受了二夫人指使,她指使奴婢先用药迷昏了三小姐,然后在柴房制造三小姐与朱公子偷情的假象,派白蝶去通知大老爷和夫人,让他们撞个现场……”  “简直是一派胡言!玉竹……枉费我这六七年来对你的信任,你竟然与外人合起伙来污蔑我,三小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二夫人拍案而起,反应很激动。  雪誉皱了皱眉头,从玉竹迈进门的那一刻,直觉就告诉他这事儿恐怕与他的夫人柳玉兰脱不了干系,没想到果真是如此。  “你倒是说说,二夫人为什么要派你去陷害三小姐?她没有理由这么做……”雪誉反问。  “这个……二夫人没说,但奴婢以为……二夫人之所以这样做,应该是为了二小姐。”玉竹抿着唇,主子让丫鬟办事儿哪有还交待理由的,她也不可能去问。  “二爷,你可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这都是她自个儿胡诌的,枉我平日里待她不薄,这丫头竟然恩将仇报,我可从来没有指使让她陷害三小姐,既然她刚才提及还有白蝶那丫头知道此事,不如一并叫上来问个清楚。”  提到白蝶,雪轻素心底咯噔一下,自从三日前那丫头就凭空消失了,她派人暗下在府中搜查过,也没有消息,那丫头就像蒸发了似的,怎么这会儿又从二夫人口中提及了。  显然,这一切都是柳玉兰捣的鬼,想必她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二夫人待奴婢还确实不薄呢,奴婢还在地牢里,你就迫不及待的想杀人灭口了,明目里送安胎药,暗地里却下了毒。不过细细想来……这确实也是二夫人一惯的风格。”玉竹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冷笑,平日里低声下气说话惯了,能像今日这般畅所欲言还真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贱婢!我好心让秦大夫给你开安胎药,你竟然倒打一耙。幸好今儿秦大夫也在府里,他正好可以为我作证。”柳玉兰气势十足。  “安胎药确实是老夫开的。”秦大夫点头。  雪轻素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柳玉兰,这心机妇确实没那么好对付,看来交手的第一回合,她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将柳玉兰绳之于法了。  玉竹气得面色苍白,就在这个时候白蝶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她急着上前一把拽住白蝶的柔荑。  “白蝶妹妹,你一定要说实话,是二夫人指使我们陷害三小姐的。”
  “玉竹姐姐,对……对不起。”白蝶面露难色,吱吱唔唔,不敢直视玉竹的眼睛,继而转向主座的雪誉:“二老爷,奴婢交待…和朱公子在柴房偷情的人确实是玉竹姐姐,这是奴婢亲眼所见。”  “既是亲眼所见,那你为何又到灵鹤居通知大老爷和夫人,说在柴房偷情的人是三小姐和朱公子呢?”雪誉的眉头越蹙越紧,他是读书人,逻辑思考的能力还是有的,漏洞愈多,他愈能意识到背后隐藏的黑手,这也让他的心情变糟。  “那……那是奴婢一时口误,传错了话。”白蝶连连摆手。  雪轻素一直在观察雪誉的神色,虽然今日想定柳玉兰的罪名还证据不足,但她相信雪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把朱安带上来,老夫还想听听他怎么说。”雪誉揉了揉太阳穴。  很快,朱安便被侍卫带到正堂,当他看见主座上端坐的男人并非雪鸿而是雪誉时,眸光顿时一亮,原本紧绷的身子也明显松懈了几分,谄媚讨好的凑上前去:“表姨夫,咱们可都是自家人,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雪誉皱紧了眉头,虽然这朱安是柳玉兰的远房侄子,可他却一直都不喜欢这个人,沾花惹草,油腔滑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和玉竹偷情的事儿,已弄得人尽皆知,你还不赶紧在表姨表面前好好认个错……”柳玉兰耐人寻味的声音传来。  这不明摆着是先拿话堵住朱安的嘴吗?像朱安这样的人精,哪能听不出柳玉兰话里的暗示。  果不其然,朱安的一双桃花眼骨碌碌的转着,很快便识趣地认了错:“表姨夫,是我与玉竹偷情,但……这都是那贱婢她主动勾引我,我未能经得住她的诱惑,所以才犯了错误。小侄往后一定会洗新革面、重新做人,这一回……就请表姨夫开恩饶了我吧!”  雪誉面无表情,并未直接回应他,而是将话峰一转,抛向了柳玉兰——  “夫人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二人呢?”  男人锐利的眸光透着睿智,雪誉虽然身体单薄,平日里也从不过问府里琐碎之事,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分辩是非的能力。  “既然朱安知错了,我当然也希望二爷能饶他这回,毕竟他是妾身的侄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家亲戚日后见了面也不至于尴尬。至于……玉竹那贱婢,不知廉耻,未婚先孕,堂堂镇国将军府,咱们自然是容不下这种人的。”  柳玉兰轻哼一声,背叛她的人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雪誉未作应答,变得更加沉默。  “今天奴婢既然敢到这里来作证,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玉竹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冷笑,眸光从二夫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朱安的脸上。  “好你个朱安,芙蓉帐内……你叫我是一口一个宝贝儿,可如今……却口口声声都是贱婢。算我有眼无珠错看了你。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我要你好好记住这一刻。”
  雪轻素顿时心口一紧,感觉这是要出事了!  敏锐的直觉让她第一时间冲向玉竹,可还是晚了一步。  玉竹手握短匕插进胸膛,动作没有半点犹豫,鲜红的液体从她胸口涌出,她的嘴角挂着罂粟般美艳惑人的冷笑,泪水滑落脸颊。  “秦大夫,快……快先救人!”雪誉也被惊到了。  秦大夫急匆匆上前号了玉竹在脉络,惋惜地摇了摇头,看来已是无力回天了。  “玉竹,你为什么这么傻?像朱安那样的渣男根本就不值得你送了性命……”雪轻素用力摇头,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三小姐,对……对不起,奴婢不是什么好人,这是我罪有应得。这样也好,既然朱公子不承认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那我们就与他阴阳两隔,永不相见,也算是了却这段孽缘。”  玉竹嘴角挂着浅笑,虚弱的朝雪轻素勾勾手指:“三小姐……过来,奴婢最后还有话想对你说。”  临终之人,其言也善。  雪轻素低俯下身体,耳朵贴至玉竹唇边。  不知玉竹对她说了什么,雪轻素面色骤变,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交待完最后的话,奄奄一息的玉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来人,把这贱婢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喂狗。”二夫人依然不能解气,本想着绝不会轻饶了这个背叛自己的丫头,却没想到玉竹会自杀。  “婶娘果然是蛇蝎心肠,好歹毒的手段。”雪轻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刚才玉竹告诉她的秘密,不得不让她再度重新审视这位二夫人。  “都住口!”雪誉皱了皱眉头,凝向雪轻素:“小七,老夫的意思,就以玉竹之死就作为此事的终结吧,往后谁都不要再提,朱安也不准再踏入雪府半步。”  “二叔——”雪轻素心中不服,她看得出雪誉心中了然,他早就看清了此事与二夫人有关,却还是有意偏袒。  “小七,你若是不想闹得府中鸡犬不宁,就到此为止吧!死了一个玉竹,就已经够了……”雪誉苍劲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男人的嗓音略显苍凉,雪轻素莫名听出了几分伤感,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又咽进了肚里。  “来人,好好安葬了她。若她还有家人,就送些银两过去,好好安抚一下……”雪誉略显疲惫的挥挥手:“若是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大家伙就都散了吧。夫人,你跟我去书房一趟。”  而柳玉兰先是一愣,略显有些不耐的拒绝道:“我响午还约了温夫人一起打牌呢!再不过去就晚了……”  “此刻你若是出了雪府的门,就不用再回来了,老夫的话只说一遍,去书房还是去打牌,你自己看着办!”雪誉的面色依然平静如水,嗓音也无波无澜。  就这样淡淡甩下的一句话,却是震惊到了所有人,包括柳玉兰。  “娘,爹……爹他怎么能这样对你说话,太过份了!”雪月嘟嘴娇嗔,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听见雪誉说这么重的话。
  雪轻素意味深长的深凝向雪誉离开的背影,病态清瘦的身影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她突然意识到,雪誉是个有涵养的读书人,处理问题也有他的特点。  柳玉兰最终还是咬着牙,忍气吞声的去了书房。  雪轻素安排胭脂去协助家仆处理玉竹的后事,自个儿则打算去一趟灵鹤居,玉竹临终前所说的话在她胸口翻腾,现在她脑海有很多疑惑,希望在云桃那里能得到答案。  顺着湖边的青石小径行走,突闻身后传来尖锐凌厉的女声——  “雪轻素,你给我站住!”  雪轻素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只为在雪府上下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对她直呼其名,她就是二小姐雪月。  没礼貌的丫头,她说站住就站住?雪二小姐怕是高估了自己。  雪轻素不仅没有站住,更是连头也未回的继续前行。  “你……到底有没听见本小姐叫你?丑八怪,耳朵也聋了吗?”雪月气喘吁吁追上前,一把拦下了雪轻素的去路。  雪二小姐原本就是香娇玉嫩的美人胚子,眉心有颗朱红美人痣,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今日穿着一袭粉红玫瑰香抱袖裘皮小袄,配上一条金红色烟纱散花裙,腰间罗带由金丝制成,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艳比花娇,光彩夺目。  似是在雪轻素面前趾高气扬惯了,此刻也不忘轻蔑的冷白她一眼,雪月从来就瞧不起丑陋废材的堂妹,却又妒忌雪轻素小王爷未婚妻的身份。  “我耳朵好使着呢,只是懒得理你。二姐这也看不出来,你眼睛瞎了吗?”雪轻素冷冰冰的盯着她,清眸不带一丝温度,面色亦无一丝涟漪。  “你……你这个丑八怪,竟敢说我眼瞎!”雪月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几乎想也未想就扬起了手臂,朝着雪轻素一掌用力掴下去。  没有预期的响亮耳光,雪月高高扬起的纤臂僵滞在空中,被雪轻素的葱白柔荑牢牢禁锢。  雪月内心一震,这个毫无半点灵力的傻丫头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柔软的手掌如铁钳般坚固,她的皓腕半点也动弹不得。  “道歉!”雪轻素淡漠的声音清晰传来。  “你……你说什么?”雪月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向谁道歉过,更不可能向她讨厌的人。  “婶娘没教过二姐,做了错事要向人道歉吗?”雪轻素冷声训斥。  雪月倔强且傲骄地扬起小脸:“凭什么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丑……”她的话未说完,舌头突然像打了结似的,吱吱唔唔,下面的话再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对方的眼神让雪月不寒而栗,清澈明亮的瞳仁,却透着莫测高深的戾光,仿若含藏着笑意,却让她感受到骇人的冷意,这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锋芒。  雪轻素薄唇勾扬,似笑非笑:“依我看……二姐口出胡言,大概是脑子发热,就让妹妹来帮你降降温醒醒脑子……”  降降温?醒醒脑子?
  雪月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雪轻素话里的意思,只觉膝盖一软,雪轻素一记利落的扫腿已将她绊倒。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她的头顺势按到湖边的冰窟窿里,让雪月的整颗脑袋完全浸入彻骨寒凉的冰水里。  头发丝连根儿都湿得透彻,冻得雪月一个激灵。  “唔……唔……”雪月呛了几口冰水,人顿时也清醒了些。  若以武功修为而言,灵力二重下乘的她,比起毫无半点灵力的雪轻素可要强得多,她怎能任那个废材欺负。  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雪月挣脱了雪轻素的掌控,转身飞拳,狠狠砸向对方的脸部。  却不想,她却压根儿连雪轻素的衣角都没碰着,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身子在轻盈灵巧的一闪,便轻松避开了她的攻击。  “你……”  雪月杏眸圆瞪,不能置信!这傻丫头什么时候反应变得如此敏捷?!  “今日只是给二姐一个小小教训,日后若还是这般无礼,妹妹可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雪轻素薄唇微启,清冷的讥讽如同滚落朱盘的珍珠,眸底精芒闪烁,若暗夜芳华盛开,连同脸颊的红色胎记也映照出明亮的光。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雪月再看看此刻的自己,发髻散落,三千青丝胡乱披洒,湿嗒嗒的贴在脸颊和肩膀上,华衣丽服也湿了一半,胸襟勾勒出惑人的线条,着实狼狈,外表在气势上就已经输给了雪轻素。  大白天的,众目睽睽,雪月可不想让外人看见了笑话,赶紧离开才是明智的选择。  “你……别得意,欺负完我娘又来欺负我,这事儿咱们没完。”雪月咬牙跺脚,仓促离去,她到现在依然很难相信,自己今天居然栽在了这个丑丫头手里。  灵鹤居,雪轻素刚进门,卧床休养的云桃便忍不住打探今日的消息。  “柳氏那贱人认罪了没?”  “娘,小七低估了她,就算有玉竹作证,但还是不足以让二叔定她的罪。这样事就到此为止吧,女儿也不想再提了……”雪轻素淡淡道,比起先前想查出真相的迫切心情,现在已截然不同。  或许是玉竹的死令她内心有些自责,虽然那是玉竹自己的决择,可怎么说她也有间接责任,毕竟一尸两命,心情一下子很难平复。  “也罢,就再放过她这次,若她胆敢再动脑筋打你的主意,娘第一个不放过她。”云桃略显遗憾的轻叹一声,再提及柳氏依然恨极了。  雪轻素抬头,正色凝盯着云桃的脸:“娘,玉竹死了……”  “玉竹死了?死了也罢,那丫头跟着柳氏这些年坏事也没少干,府里的丫鬟多数都被她欺负过。”云桃亦有些意外,但想到那丫头原本就是柳玉兰的人,也不值得同情。  “可是她临终前告诉了女儿一个秘密,婶娘她……会练毒药。”  “……”云桃目瞪口呆,确实被惊到了。  同在雪府共处了十几年,云桃还真不知道柳玉兰有这样的本事,若玉竹所言是真,那柳氏就真的太可怕了。
  “玉竹说她也是无意间撞见的,而婶娘并未发现她撞见自己练毒,为保住性命,玉竹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谁也没有告诉。”  “玉竹是个聪明的丫头,只是没走上正道,最终还是白白丢了性命。”云桃的语气流露出几分惋惜,临终之人,其言也善,她觉得玉竹应该不会说谎。  “娘,您知道小七听到这个秘密,脑子里的第一念头是什么吗?”雪轻素面色肃然,望着云桃的眼底多了几分痛色。  云桃也顿时反应过来:“你……你觉得……是柳氏对娘下了毒?”  雪轻素重重点了点头,她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经过女儿这一提醒,云桃不禁若有所思,细细回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突然面色骤变,整个人情绪略显激动:“若真是她……那你的脸……也一定是被她暗害的。柳氏那个贱人,我现在就去找她……”  云桃所指的是雪轻素脸上的丑陋胎记,外人都当那是胎记,可是云桃清楚记得,雪轻素生下来时脸上的皮肤光滑白皙,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那所谓的胎记都是后来入雪府后,也不知怎么长出来的,而且还随着年龄越长越大。  雪轻素急急拦下云桃,妇人此刻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小七,一定是柳氏害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你放心,娘现在就去找她,让她交出解药。”  “娘,你先冷静下来听听小七的意见,好吗?”雪轻素一把紧紧握住妇人的肩膀,强迫她对视自己的眼睛,希望她眼底的镇定能让妇人先平静下来。  云桃安静了,望着女儿的脸,丑陋的红色肉瘤更加刺目,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娘,你别难过,先听女儿说。玉竹的死是一个教训,可见婶娘行事格外小心谨慎,若真是她下的毒,她也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所以这件事……我们更要沉住气,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雪轻素的声音很轻,却条理清晰,理智的将局势分析给云桃听。  云桃也是个有智慧有见地女人,现在冷静下来听雪轻素把话说完,她明白女儿说的话很有道理,鲁莽地冲去找柳氏算帐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暴露了她们已经知道对方秘密。  “娘,既然发现了病根,那咱们就得先治病。”  “怎么治?娘这些年也没少看大夫,个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药也没少吃,人都快变成药罐子了……”云桃皱紧眉头。  “药没有效果,那是因为娘并非得病,而是中毒。”  雪轻素一针见血的道出真相,云桃也顿时恍然大悟。  “娘,婶娘练毒的本事恐怕会更出乎我们的意料,想想……这些年大夫们都对娘的病束手无策,也未看出端倪,她还能让女儿莫名其妙变丑变傻,肯定不是初级练毒师能办到的……”  “你说的对。这样再细细一想,咱们母女俩中的毒……想化解恐怕也并非易事。”云桃的眉头蹙得更紧,捧着女儿的脸颊动情道:“小七,娘不怕死,唯一不甘心的就是没照顾好你,你……你本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都怪娘……”
  雪轻素抬手,指尖温柔落上妇人眉间,亲昵地安抚着:“娘亲这么疼小七,小七怎么会怪您?娘亲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好您。从现在开始咱们绝不能再坐以待毙,婶娘既然常年对我们下毒,定然就会露出破绽,毒从口入,往后所有送到灵鹤居的食物都要小心。”  云桃冷静下来,欣慰的望着懂事又体贴的女儿:“落月轩那边你也要多加小心。”  体虚的云桃经不起劳累,很快便疲倦的睡着了,雪轻素便也回了落月轩。  三日过去,翠羽院那边没有半点动静,不知那天雪誉约柳玉兰去书房都谈了些什么?向来爱在府里闹腾的柳氏竟变得安静,三日未见她踏出翠羽院半步。  可这对于急切想找出柳氏破绽的雪轻素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指望能早点儿从柳氏身上查出下毒端倪,这样才好对症下药,化解云桃所中之毒。  眼看着云桃身体一天天更加虚弱,雪轻素心底也暗暗焦急。  “三小姐,消食汤。”胭脂将碗递过来,放在主子桌前。  每日饭后一碗消食汤,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雪轻素顺手端起汤碗,却有些心不蔫,手拿汤匙漫不经心的在碗里搅拌,突然眸光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胭脂,你和府里的厨子熟吗?”  她的话一出,便招来了胭脂的白眼,那丫头撅着嘴嘟嚷道:“三小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奴婢才刚和后厨那群人打过架,还故意来调侃奴婢。奴婢不理你了……”  “啊!你不说我还真的差点忘了那事儿,你脸上的伤好的还挺快。”雪轻素一拍脑门,不过再转念一想:“不过打架是打架,你和他们应该还是蛮熟的,对吧?”  “熟熟熟……当然熟,每天都去,不熟才怪!厨房买菜的活儿最捞油水,便宜了王大脚和李四那两个恶棍,这样的人也能进将军府,听说全都是靠邱主厨的裙带关系。”  “邱主厨又是什么来头?竟有这样大的本事?”雪轻素忍不住好奇的打探。  “谁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反正现在将军府的后厨呀……上上下下几乎都是邱主厨那一帮的人,但凡没有裙带关系的都被众人排挤走了,包括小玉……”  “小玉又是谁?”雪轻素发现自己还是对周遭环境太陌生了。  “小玉是奴婢的小姐妹,一年前也在后厨帮忙,因为年纪小总被欺负,有次差点被李四**哭着来落月轩找奴婢,正巧遇见了大夫人,大夫人慈悲心肠,让她去打扫佛堂。”  云桃信佛,雪鸿特意在灵鹤居为她修建了佛堂,也是希望能够得到菩萨庇佑,让她的身体早日好起来。  “**幼女,简直是禽兽不如,那样恶棍怎么就还留在雪府?”雪轻素也忍不住气愤,拍案而起。  “大夫人说要把李四赶出府,可二夫人却说凡事都得讲求证据,就为了这事儿还把后厨的人全都传唤了个遍,那些人偏向李四,都说是小玉自个儿编的谎话。可奴婢相信小玉,她是不会说谎的。”胭脂也越讲越气,提起李四就恨得牙痒痒。  “我们走。”雪轻素倏地起身。  “三小姐要去哪儿?”胭脂懵圈,一头雾水。  “去见见你那位小姐妹。”
  静心堂,古朴安宁,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味在空气里飘飘散散。  梨花木精雕的摆台前,雪轻素坐在蒲垫上随意的打着盘腿。  “小玉,后厨的那些人你都熟悉吧?”雪轻素凝盯着对面这个与胭脂年纪相仿,约摸十三四岁的丫头。  小玉听到后厨二字,端坐的身子微微一僵,很明显的恐惧。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一阵紧张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说熟也熟,却也不熟,奴婢不是他们的同乡,他们有什么话也不会和奴婢说。”  “同乡?你的意思是后厨的那些人都是邱主厨的同乡?”  “嗯。”小玉点头。  雪轻素突然有种直觉,这个以邱主厨为首的同乡帮,恐怕和二夫人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小玉,邱主厨和二夫人熟吗?”  “应该……不熟吧!奴婢的印象里二夫人从来都没去过后厨,有什么事情也是吩咐丫鬟过去。”小玉疑惑的望着雪轻素,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又把二夫人扯了进来。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雪轻素有些失落,难道是她的直觉错了?  “不过……奴婢听说邱主厨之所以会在将军府做主厨,这事儿倒是和二夫人有点儿关系。”  雪轻素刚刚暗下去的水眸又亮了,饶有兴趣的听小玉接着把话说完。  “听说还是在二老爷和二夫人刚成亲的头几年,因为二夫人特别喜欢吃艳阳楼的酒菜,二老爷亲自去艳阳楼将主厨请回雪府,那位主厨就是现在的邱主厨,不知这样的传言算不算?”  “若传言是真的,那当年二老爷对二夫人也算是用情至深。也难怪了邱主厨这些年来如此张狂,原来是二老爷亲自请回来的主厨,自是其他人比不得的。”胭脂单手托腮,语气满满都是酸溜溜的。  雪轻素半眯着眼,若有所思的低缓道:“时间上算起来,那个邱主厨在将军府的时日不算短,少说也有十几年了。”  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如果从时间上来推理,这位邱主厨完全有可能就是二夫人隐藏在府内的帮凶,而且他也有下毒的机会。  “胭脂,明儿你带我去后厨那边转转去……”  “三小姐,您今儿是怎么了?一整天都围绕着后厨的事儿打听,这会儿又说明天要去那边转转……”胭脂突然反应过来,觉得主子有点异常。  “当然是去帮你报仇去,好好教训教训那天欺负你的人,看看往后谁还敢欺负我家的胭脂。”雪轻素半开玩笑的戏谑道。  胭脂听了先是一愣,接下来的举动又可爱又好笑,她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雪轻素的柔荑,还一本正经的红了眼眶,哽咽出声:“三小姐,你对奴婢真好。”  雪轻素还真没想到这丫头会感动到哭,尴尬的拍拍她的脑袋:“行了行了,快别哭了,本小姐明天一定好好教训那帮恶棍。”  原本只是句玩笑话,可当看着胭脂水汪汪的眼睛和泛红的鼻尖时,雪轻素心里拿定了主意,后厨的那群恶棍确实需要人去收拾他们。
  晨风习习,炊烟袅袅,朝霞如鲜血般染红了半边天。  雪轻素和胭脂看似漫不经心的走到了后厨大院外,隔着枯枝栅栏能清楚的看见里面的人都忙前忙后着,眼看着快到响午饭的时辰,这个时候的后厨是最忙碌的。  “走吧!去瞧瞧我们的邱主厨平日里做菜有没有偏心……”雪轻素唇角上扬,幽默打趣,脸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偏心?奴婢量他也不敢!”胭脂扬起下巴,霸气的道。  雪轻素笑而不语,她内心倒还真的蛮期待见见传言中的邱主厨,能在将军府的厨房里一呆就是十几年,细细想来也觉得非同寻常。  灶炉里火苗直窜,一位身材魁梧壮实的中年男子一手掌勺儿,一手掂锅,动作娴熟麻利,新鲜菜肴经过他的精心调配,魔术般变成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光,邱长菁狭眸半眯,缓缓回头,对视上雪轻素清澈的瞳仁。  “三小姐?”  雪轻素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外形粗犷的汉子,刚才从他掌勺掂锅的架势里,她觉得此人肯定是练过的。  “想必你就是厨艺精湛的邱主厨吧?本小姐从未来过厨房,你怎么就能一眼认得出,真是让人好奇。”雪轻素口吻轻松的笑道。  看见邱主厨深邃的眸光有微许暗光闪过,却很快就恢复了正色。  “呃……小的在府里干了十几年,虽然以前没福气见到三小姐本人,但也听说过。在将军府混口饭吃,哪有连主子都分不清的道理,就算不认识三小姐,仅凭高贵优雅的气质也不难猜出来。”  邱长菁颇懂礼数的颌头屈腰,说话给人的感觉也是特有分寸。  “没想到邱主厨不仅饭菜做得可口,就连嘴也这么甜。”雪轻素呵呵一笑。  “小的不知……今日三小姐屈尊到后厨有何吩咐?”  “哦……是这样的,前两天有道菜……龙井竹荪,清淡鲜甜,我特别喜欢,所以专门前来向邱主厨请教,能不能教教我?”  “三小姐真会开玩笑,以您的身份哪能亲自下厨,现在在将军府有小的侍候着,日后嫁去了靖王府更是有御赐的厨子侍候,您就别折煞小的了。”邱长菁不留痕迹的果断拒绝了雪轻素。  “可你做的那道龙井竹荪真的很好吃……”雪轻素依然没有放弃试探。  邱长菁身边的帮厨小六忍不住插话:“三小姐有所不知,龙井竹荪的食材都是邱主厨亲手培植的,就种在后院,新鲜现采现做的菜肴,不好吃才怪呢!”  “多嘴!滚一边去。”邱长菁没好气的瞪了小六一眼。  小六原本想当着三小姐的面夸主厨,也算是不留痕迹的拍了主厨的马屁,却没想到邱长菁反倒生气赶他出去,顿时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龙井竹荪都是邱主厨自己种的?”雪轻素眼睛一亮,刚才邱长菁的反应确实有些可疑。  “也不是什么大本事,不值一提。”邱长菁脸上的表情不再似刚才那么自然。
  “既然邱主厨不肯教我做菜,那也只好作罢。”  雪轻素假装遗憾的轻叹一声,回头望向胭脂——  “胭脂,那咱们去后院欣赏欣赏邱主厨种的菜吧……”  “三小姐……让小的陪你一块儿去吧!”邱长菁欲言又止。  “不必了,正响午要开饭,邱主厨现在是最忙的时候,本小姐自个儿随便转转就走了。”雪轻素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  邱长菁确实也是忙的脱不开身,但他似乎又极不放心让雪轻素一人去后院转悠。  “李四,你陪同三小姐去后院转转。”  收到邱长菁的眼神示意,门口的李四响亮了应了下来:“好嘞!三小姐这边请——”  李四?就是胭脂口中的恶棍,一年前意图**小玉未遂,前几天又抓伤了胭脂的那个男人。  雪轻素面色平静如水的盯着那个男人的后脑勺,身旁的胭脂看见李四气得眼都红了,从头到尾连瞧都不愿瞧他一眼。  “这些菜都是我们邱主厨种的,三小姐看看就好,别走进去,以免泥地脏了您的脚。”李四赔着谄媚的笑,小心翼翼侍候着。  “前几天我家胭脂挂了彩,听说是你们后厨的人抓伤的?”雪轻素看似漫不经心欣赏着菜地,悠悠吐出的话却让李四身子一僵。  李四偷睨向雪轻素,从她平静无澜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看起来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三小姐,这其中恐怕是有误会……”李四想解释。  胭脂这会儿听不下去了,转头脱口而出:“误会?那天你们几个背后议论我们三小姐什么呢?有种你现在就把那天的话再说一遍……”  “那……那也不是奴才说的,都是外面听来的传言。”李四吱吱唔唔的努力辩解。  “你们说……本小姐又丑又笨,是吧?”雪轻素唇角噙笑的接上胭脂的话。  “三小姐,奴才该死!”  “你为什么该死?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又丑又笨……”雪轻素清澈的眸光似千年古潭般幽深,让人一眼望不到底,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三小姐大人大量……”李四平日里嚣张,也就只敢在下人们面前,见了主子还是收敛的。  “你放心吧!本小姐今儿不是来找茬的。”雪轻素淡漠出声,接着指向后院远处墙角的一小片黑棚,问:“那是什么?”  李四见雪轻素不追究自己的过错,也重重松了口气,赶紧热络回答:“那是邱主厨搭的大棚,里面养的都是娇气的菜品。”  “过去看看……”雪轻素率先迈步。  李四先是一愣,紧接着上前去阻挡:“三小姐,那些菜品都太娇气,平日里都是主厨亲自料理,他从不让外人进去……”  “本小姐是外人吗?这里是雪府,整座将军府都是我家的,这后院自然也不例外。”雪轻素冷冷甩给他一句后,头也不回的掀开黑色棚帘走了进去,胭脂紧随其后。  李四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进了黑棚,干着急也没用,他一不能追进去,二不能赶雪轻素出来,站在棚门口思忖数秒,还是觉得他应该先回厨房禀明邱主厨,这事儿可怨不得他。
  前脚刚迈进黑棚,雪轻素便闻到了一股奇香,清新翠绿的色泽浸染了瞳仁。  好美!没想到踏入黑棚就像是进入了世外桃园,四壁攀爬着不知名的藤蔓,翠墙将整片空间笼罩,种植的嫩芽青葱欲滴。  从雪轻素穿越到这儿,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活生生的翠绿,外面的世界是萧条清冷的,天气变幻无常,参天大树也是光秃秃的孤寂,没有绿色衬托,整片大地都少了生机。  “好香呀!三小姐,你闻到了吗?这种香味儿奴婢好像在哪儿闻到过。”胭脂歪着脑袋四处嗅嗅,突然在角落的一颗小树前停下了脚步。  “三小姐,香味像是这种叶子散发出来的味道。”  雪轻素凑上鼻子闻闻,香味儿真是这种树叶散发出来的。  就在这时,棚外传来动静,雪轻素迅速的摘了两片树叶藏于袖内,紧接着邱长菁的身影已进入了视线。  “三小姐,这黑棚是小的精心培植名贵香料的地方,不方便欣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三小姐见谅。”邱长菁的话虽说的客气,但面色黑沉,明显透着不悦。  “本小姐只是好奇而已,还请邱主厨勿怪,不过今日倒是真让我开了眼界,这些绿植长得真好。这么恶劣的气候环境,你是用什么法子培植出来的?”  其实大棚种植在现代普遍,可是雪轻素坚信,在古代能想出这种方法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邱长菁只是个厨子,可除了懂得做菜,他身上似乎还隐藏着许多秘密,刻意隐藏的身手,还有这个黑棚,都勾起了雪轻素更加浓郁的好奇心。  “小的不过是用黑棚将室外的寒气阻隔,平日里再多一些照料罢了,不过都是些粗活儿,不值得三小姐探究。响午的饭菜都做好了,既然三小姐人在这儿,就一并让丫鬟带回去吧!”邱长菁一语带过,同时也下了逐客令。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着饿了,胭脂,我们走……”雪轻素莞尔一笑,一脸天真无害,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率先在前离开了黑棚。  回去的路上,胭脂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嚷:“三小姐还说要教训李四那个恶棍,结果……连句重话也没听你说。”  “放心吧!用不着咱们动手,今儿邱主厨就第一个饶不了他。”雪轻素顽皮的拍拍胭脂的脑袋,打趣的笑道。  “为什么?”胭脂不解,转念一想:“就因为他没拦住咱们进黑棚?”  “你猜。”雪轻素冲她神秘地眨巴两下眼睛,没有正面回答。  “三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奴婢?”胭脂从头回想一遍,总觉得主子今天的举动有些古怪,后厨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跑去那里做什么?  “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三小姐有秘密不肯与自己分享,胭脂不开心,樱红小嘴撅得更……  雪轻素笑而不语,觉得胭脂这丫头是越相处越可爱,像妹妹般的感觉。
  雪轻素早上刚起床,就听说雪鸿昨夜已经回府,于是带着丫鬟胭脂匆匆赶去灵鹤居。  云桃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大概是因为雪鸿平安归来,她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心无牵挂,气色自然也就好些了。  “娘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这全都是爹的功劳。”雪轻素玩笑打趣道。  丫鬟胭脂在一旁掩嘴偷笑。  云桃害羞的红了脸,佯装生气的瞪女儿一眼:“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连娘的玩笑也敢开,当心回头我让你爹收拾你。”  “娘最疼小七,你才舍不得呢!”雪轻素莞尔一笑,上前一步,扶妇人靠坐在床上。  云桃的眼里满满都是幸福,这一刻老天爷若让她就这样死去,她觉得这辈子也值了!  就在母女温情的时刻,家仆在门外通传:“靖王府的小王爷门外求见老爷和夫人!”  闻言,柳玉兰母女同时眼睛一亮。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了,雪轻素明显感觉到妇人紧握她柔荑的手微微一颤,暴露出云桃此刻内心的紧张。  “老爷人呢?”云桃咽了咽喉咙。  “老夫在这呢!你们去把小王爷带过来吧。”雪鸿的声音传来,房门紧接着被推开。  因为楚世璞求见的是他们夫妇二人,而云桃目前的身体状况只适合卧床休养,所以只能请楚世璞过来这里了。  “老爷,小王爷怎么突然要见咱们?”云桃莫名感到不安,这么些年若非特殊的日子,从来不见楚世璞上门拜访,今日突然上门,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人来了就知道了。”雪鸿平静回应。  雪轻素悄悄将目光投向雪鸿,发现男人虽然面色平静,眉心却微蹙,眸光深邃幽暗,显然他暗下也同样在猜测楚世璞前来的目的。  “老爷,我心里总觉得不安,不然……咱们今天就不要见小王爷了。”云桃松开女儿的手,面色焦虑的望向雪鸿,希望男人能够找个借口推辞。  “娘,是女儿让小王爷今日过来府里一趟!因为……有些话小七想当着爹娘和他的面说清楚。”雪轻素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很轻,却令雪鸿夫人二人震惊不已,目光同时投向雪轻素。  云桃当场石化,忘了问话。  就连雪鸿深邃的眸底亦划过一抹疑色,不明白雪轻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袭火红长袍划过门廊,楚世璞的俊世美颜映入众人眼帘,他眸光暗沉,下意识从雪轻素脸上一扫而过,落向家主雪鸿。  “今儿是什么风把小王爷刮来了?”雪鸿面色淡定从容。  楚世璞双手抱拳,恭敬的道:“世璞今日前来……是希望猎鹰将军能够答应解除我与雪三小姐的婚约之事。”  雪鸿眼神一紧,脸色顿时黑沉下去,声音透着戾气:“小王爷与小女的婚约,乃是靖王与老夫十五年前定下的,不知今日小王爷前来取消婚约……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爹的意思?”  “想取消婚约是世璞的意思,家父还尚不知情。”楚世璞面色尴尬,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三小姐做了什么,将军和夫人心里应该都清楚。”
  雪轻素的第一直觉,这个没脑子的小王爷肯定是听说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  “啪!”雪鸿面色铁青,拍案而起,额间黑线隐隐欲现,毫不客气的拨出腰间的蔽日宝刀,刀锋直指楚世璞——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小王爷真想要退婚,要么让你爹亲自上门,要么……就问问老夫手里的这把刀答不答应!”  楚世璞紧张地咽了咽喉咙,若论武功,他当然不是孟夏国第一高手猎鹰将军的对手,可若就这样无功而返,他也不甘心。  他眸光睨向雪轻素,那女人之前不是承诺要帮他退婚吗?  七日之约,他可是如约而至,她怎么还没有反应,不会是想反悔吧!  “爹,女儿也不想嫁给这种没脑子的男人。”雪轻素突然开口,嗓音清冷,目光笃定:“虽说婚姻大事应该听从父母之命,可婚姻却是两个人过日子,没有感情的婚姻,又怎能相濡以沫到白头?”  这丑女人竟骂他没脑子,楚世璞胸中顿时一团火焰翻滚,不过为了达到退婚的目的,只好咬牙先忍了下来。  雪鸿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得僵直,面色一阵黑一阵青,低沉训斥:“小七,不许胡闹!”  “总之,我绝不会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爹若是不答应……那您就自个儿嫁过去吧!”雪轻素的语速很慢,声音也很轻很轻,却字字铿锵,绝不像是玩笑话。  这一瞬,空气仿若凝固了般,雪鸿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噗——”  一口鲜血从云桃嘴里喷出,妇人大概是气急攻心,顿时晕过去了。  云桃旧疾复发,打破了雪鸿和雪轻素父女之间僵局。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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