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梦见好的亲戚来我家睡觉家,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北屋有人睡觉打呼噜的声音,是房子闹鬼吗

2018中国(广州)国际亚健康及睡眠产业博览会 - 电子睡眠仪 - 呼噜网ㄥ芥$嚎锛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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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上方蓝字关注"黛雅参阅"每日收获不一样的精彩人生。晏礼中,他的报道对象不是社会名流,而是平民百姓,数年来,他为快递员、卖唱人、乡村医生、矿工、艾滋病人管理者、巡道工等普通人勾画出了一幅幅精准而朴素的平民肖像。文章很长,耐心读完,你会爱上这个男人。在我的电脑里面有一个word文档,名字叫做「享年」。「享年」就是享受生命年数的意思,我是在自己三十岁生日的时候,给自己建的这么一个文档。为什么要建这么个文档呢?因为我特别想知道,有哪些我喜欢的人,在他们30岁的时候就没了。这样如果我过了三十岁,我就觉得自己比他们值了。上网一查我发现,英国诗人雪莱三十岁的时候没了,那时候他划着小船,在湖上旅行遇上暴风雨,他就淹死了;还有这一位,这是写「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清代词人纳兰性德,他在三十岁的时候病死了。接下来,每年我都在我的word文档里面,添加着那些「享年」的名字,然后我发现自己活过的人越来越多。当我31岁的时侯,我发现我活过了黄家驹,32岁的时候,我活过了李小龙,33岁的时候,我活过了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天才,亚历山大大帝,34岁的时侯,我活过了蔡锷将军,35岁的时侯,我活过了唱《一生何求》的陈百强。去年我36岁,本命年。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本命年是一个坎儿,我上网一查,我发现这个坎儿,英国诗人拜伦没有过,一辈子只娶了一个老婆的明孝宗皇帝朱祐橖没有过,还有深受宅男们喜欢的日本AV女星饭岛爱也没有过,但这个坎儿我过了。我不光过了,还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本书。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这本书的名字叫《别处生活》。我写了20个普通人的故事,这些故事发表在我工作的《生活》月刊上。到现在为止,我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八年。说到记者这个职业,每个人对它的想象都不一样。前段时间,我们的中学同学建了一个微信群,当他们知道我在当记者的时侯,都纷纷表示,记者好啊,可以游山玩水,吃吃喝喝的。当然并不是每个记者都能够像那些体制内的记者一样,可以那么滋润,我们这本杂志经常派我去一些老少边穷的地区,所以在某些情况下,吃喝会变成一种负担。大家看到这张照片,这张照片里除了我身边那位穿白衬衣的那位兄弟,还有我还活着以外,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因为他们都是艾滋病感染者。我当时在云南思茅,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吃吃喝喝。我们吃饭的时候有这么一个默契,就是我和摄影师吃这边儿的菜,他们就会吃另外一边儿的,好像一盘菜里边有一道无形的线,分隔着两个世界。当然并没有一条实实在在的线来保证谁是不被感染的。有一天晚上,我刷牙的时侯,突然发现自己的牙龈出血了,我当时头皮一阵发麻,我心想完了,我知道虽然唾液是不传染艾滋病的,但是血液会。这意味着,在我们每天吃饭的那群人当中,如果其中有一个口腔上也有疮口,那么这个疮口就会感染他们的筷子,然后感染到菜,我再吃到这个菜,我就有可能感染上艾滋病毒。我当时用特别沉重的声音跟摄影师高远说,高远,我牙龈出血了。在那种情况下,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没想到的是,高远用更沉重的声音跟我说,小晏,我的牙齿也出血了。那天晚上,我们俩都没睡觉。我们就在想,如果我们俩都感染了,那么,接下来这个四到八年这个潜伏期,我们这个余生啊,该怎么来度过。回北京以后,我们跟领导汇报了一下,公司领导出于对整个公司其他同事们的安全考虑,第一时间就安排我们去做了HIV的检查。还好,没事儿,但是我记得那段时间,走在大街上,看到每个人都觉得,啧,感染者,感染者。这就是我那位摄影师朋友。我记得当时我跟他说这事怎么办的时候,他说,他比了一个手势,他说要死也要脚朝上,不死翻过来,随它去吧,这就是这个勇敢的摄影师。我们俩是很好的兄弟,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吧。这还是一些年轻人,这是在吉尔吉斯斯坦的杰提姆,那儿有亚洲最大的一个铁矿,一个中国公司买了它,然后这些年轻人在那工作,然后我们去那儿写他们。从吉尔吉斯斯坦的首都,比什凯克到杰提姆路程很远,中途会经过一个叫做伊塞克湖的地方,唐代诗人李白就出生在这个湖的北岸。我们从去和回来,都要在这个湖的南岸住上一晚。回来的时候,我就跟摄影师提议说,我们到湖边去走一下,他就跟着我去了,我记得那天晚上月光很美,湖也很美。然后我们在这个良辰美景中,散步的时候就过来了两个当地人,嘀里嘟噜地跟我们说了一通当地话,我们也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当其中一个,他突然伸手去抓摄影师身上的那个相机带子的时候,我们就明白了,遇到歹徒了。做记者这个行业,你一年两年可能碰不到什么,但是十年八年的,你就一定会碰到这种事儿,这是一个概率问题。所以我之前跟摄影师商量过,在国外采访,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办,公司的专业相机都是十几万一台的,回去你也说不清楚,没准让你赔一半,那你也是好几年白干了。所以我们当时商量,如果碰到这样的事情,那我们就微笑着说,一、二、三,突然出拳,就把对方干倒,那天晚上也一样,我们说哎呀,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了,然后我们就微笑说,一二三,啪,然后就把离我们最近的人给打倒了。打倒以后你必须要跑啊,然后我们就跑,刚跑两步,「啪啪」枪声就响了。然后枪声一响,我就闻到一股糊味儿,我也顾不上是哪儿糊了,跑的那个路线就一下变成S形了,我用余光一瞟这个摄影师,我发现他也立刻改成S型了。在紧急时刻,这个人躲避子弹的那种本能是相当有默契的。最开始我们是朝离我们比较近的几家商店,我们朝那商店跑,但没想到的是,当我们在前面跑着,枪声在后面响着,前面那一排商店,就「啪啪啪啪」地灯全关了,那卷帘门就「哗哗哗」往下拉。嘿呀,这也太不好客了,我们就转朝我们住的酒店的方向跑,拼命跑,还好安全地就跑回酒店了。回去以后我就发现,哦我胳膊中枪了,摄影师呢,他屁股中枪了,当地的朋友就说,那得赶紧取子弹呐。于是那个酒店就不住了,我们就连夜开车回比什凯克取子弹,取子弹的路上,当地的朋友就给他们的律师打电话,就说,我们中国记者中枪了,然后律师就问他,说还活着吗?当时我心里面咯噔一下,就觉得,其实人的生命啊,就是别人嘴中的一句话,一句答案。如果那个答案是「死了」的话,我就想,一算,享年33岁,摄影师更悲催,享年32岁。如果说「死了一个」,那是不是我呢,如果是我的话,我怎么去跟领导、跟摄影师的亲人交待呢?到了比什凯克以后,他们的律师就问,什么枪打的你们呐,我说没看见,小手枪吧,哎,是这种么?在当地,你只要到医院去开一个证明,说你不是神经病,你就可以到户外用品店去买这么一把俄罗斯的小口径手枪。经历了这个事情以后,我们就不敢那么莽撞了,特别是在国外。我记得还有一次,在坦桑尼亚采访,在晚上碰到一群黑人小孩,也是拿着刀来抢相机,这个时候,我们就不再数什么一二三啊什么,我们直接就跑,朝那个有光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喊:HELP!HELP!,然后一边对着小孩儿喊:FUCK U FUCK U FUCK U!!!还好,我记得那天,在我们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有一个银行保安,端着枪就出来了,救了我们一命,这就是那个就我们命的非洲帅哥。后来,我们的中国朋友就告诉我们说,你在非洲你晚上出去不要带钱,你也不要带包,你可以带一样东西,带什么呢?圣经,他们来抢你,你就说,I have no money, I just have a Bible,他就会不好意思地走开了。实际上,刚才我说的那些突发的危险事情呢,并不会给人带来那种濒死的反应和想象。我第一次有这种濒死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呢?是在2004年,可可西里无人区。当时我去采访那儿的巡山队员,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叫做卓乃湖,有很多盗猎分子,他们会趁着藏羚羊产小羔羊的时候跑到这个地方来,去猎杀那些藏羚羊。所以我们就在这地方搭了一个帐篷,建了一个保护站,是一个季节性的保护站,如果有盗猎分子要来,然后我们在他们就不敢来了,白天你工作啊什么都没有问题,到了晚上太阳没了,人就会有高原反应,而且会越来越严重。高原反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个名词,但是只有你亲身经历过以后,才会知道那是什么。头疼、胸闷,嗓子里面就像有人用木头棍,不停地搅不停地搅,很难受。巡山队的朋友对我说,小晏同志,你忍一哈,等天亮了就好了噻,我就忍啊,我就在这个痛苦当中,等待着天亮。我当时看了一下表,1点过5分。在痛苦当中,我就把自己从小到大,经历的所有事情,谈过的所有女朋友都想了一遍,然后我想,哎呀,天亮了,该亮了,我再一看表,1点过8分,3分钟,那时候我就觉得,哎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呀。因为有人说,一个人在他临死之前,会把他的一生全部都想一遍,而且用很短的时间,我想,真的,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没了么,我还没有后代呢,我还刚买了房子,还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个房子在几楼几号。还有,我这个稿子怎么办呀?这个编辑该说,这个记者太不靠谱了,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想想想想,然后就失去知觉了,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巡山队的朋友就跟我说,他说你知道么,昨天晚上我们一开始叫你,你都还答应,后面再叫你就没反应了,给我们吓坏了,我们就连夜开车,把你往山下送。我们当时最害怕的就是那个车在外面路上坏掉了,因为在高原,那些吉普车是非常容易坏掉的。所以从可可西里出来以后,我写了一篇文章叫做《无人区作证》。当时我还在《经济观察报》,这个报纸在飞机上有,一个企业家就看到了这篇报道,看完以后,他就给可可西里巡山队捐了一批吉普车。这让我觉得,做记者这个行业还是有一些作用的。有朋友问我说,你采访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儿,记者这个职业对你的人生观有什么影响吗?其实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你每写一个人,他们的人生观都会对你有影响,而这个影响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不同的人生观,交织在一起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但对于我来说,可能最大的一个变化是什么呢?就是过去我出去采访,碰到一些好玩儿的东西什么的,我都会把它买回来,但现在基本上什么都不买了。现在我一年四季在外面采访,都是一个包,只有一个包,里面搁着一台电脑,两本书,一个洗漱包,一套换洗衣裳,还有一根录音笔。有时候我就觉得,一个包就是我的整个家,家越小,世界反而越大。对于我来说这是很奇怪的。我回到北京以后,发现一切物质上的东西,就不像以前那么地想去拥有,我朋友后来到我家,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我就说你们喜欢什么就拿走吧。为什么这么想呢,我觉得如果我下一次出去采访,万一回不来了,万一我享年了,那我这些就是些死人的东西,是没人要的,我现在送给你们,你们会说这是小晏生前送我们的,没准还特别珍惜呢。当我把这话跟我姐姐一说,她说哎呀呸呸呸呸,她让我呸呸呸,但是我觉得人生无常,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我写过一篇文章叫做《一辈子好多事情都说不清楚》,这篇文章写的是一个彝族小孩的故事。有一次,我听说有一个在四川大凉山有一个彝族小孩,特别会唱歌,所以在一次慈善项目的资助下,这个小孩就到了北京来参加一个夏令营。他回去以后回到他的小山村,这个小孩就跟他们村子里面的小朋友说,我到过北京啦,我看过天安门啦。然后村子里面没有小朋友相信,就说哎呀你在吹牛,你肯定没有去过你骗我们的。他为了证明,他就从自己住的小村子走了五个小时的山路,来到这个县城,找了当时带他去,参加夏令营的那个老师要了照片,回去证明自己是去过天安门的,是去过北京的。当时我觉得这个小故事挺打动我的,我就叫上摄影师,我们就去了那个大凉山的深处去找那个小孩,我觉得这个倔倔的小孩,挺可爱,这个小孩他们家,是在大凉山深处一个叫做团结村的地方,那个地方不通车。所以我们只能坐车到乡政府,再从乡政府走三个小时的山路到他们家。路上有一个乡长陪着我们,因为乡长说,他们那个村子由于交通闭塞,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懂汉话,所以他给我们当翻译。路上说这个小孩阿力日晷很聪明,我们就到了阿力日晷家了,我就发现这个小孩特别腼腆,特别害羞,你问他任何问题,他都不说话。这个靠在门边的小孩,就是阿力日晷,他们家只有一间屋子,他们家一家四口,他爸他妈还有他妹妹,还有这张照片前面的,他们家最重要的财产:一头猪,都住在一间屋子里面。当天晚上,床就不够了。我就主动要求,睡在火塘边的地上,晚上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地听见那头猪出来了,我当时特别害怕它过来亲我,所以我就把身子一转,头就朝着墙,这样你就亲不着我了。结果猪没来,跳蚤来了,我被跳蚤咬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一数,58个包,又疼又痒,这个乡长就说,哎呀这个没事儿,你到了山坡上,你把自己脱光了。然后你让太阳一晒,这跳蚤自然就跑了,然后我就说好吧,阿力日晷就带着我们到山坡上,脱光了跟那儿日光浴,晒跳蚤,他这个乡长在旁边还笑,这个跳蚤有福气啊,吃点城里面人的肉,喝点儿血。可是我笑不出来,因为什么呢,那我怎么采访啊,这么一个内向的小孩,一句话都不说我怎么采访啊,在这个这时候呢,我就看到阿力日晷,他就在山坡上就唱起歌来了,这就是大凉山,抱着头那个就是阿力日晷。他唱歌,歌声很优美,很嘹亮,也很伤感,我就问乡长我说他唱什么呢,他说,他们这儿的人就是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唱什么,我突然灵机一动,我就说,乡长您可不可以帮我翻译,我问他问题,他唱出来,然后你再帮我翻译一下怎么样。然后这个乡长说,哎,那试试吧,于是我就有了自己在记者生涯当中绝无仅有的一次采访。由于时间的关系,我就选了两段来念给大家听,如果能够把他的声音放出来是最好的,但是那个录音笔在音频还没导出来之前就坏掉了,我们这行特别费的就是录音笔。当时我问他,我说你从北京回来以后,都想了些什么。他给我唱的是,雄鹰飞得又高又远,见识的东西比人多,不听阿爸的话错走十条沟,不听阿妈的话错翻五座山,山再高没有人的心灵高,路再长没有人的双脚长。我又问他,我说阿力日晷,你现在坐在山坡上你在想什么,他给我唱道,放羊的时候,担心草老了,羊瘦了,担心岩边的小羊摔倒了,用话儿哄,用枝条儿抽,别让它们跑去邻村的山沟,天冷的时候,担心草枯了,叶黄了,担心家里的羊吃不饱了,吃草的羊累,放羊的人苦,好多事一辈子也说不清楚。是的,好多事一辈子也说不清楚。我有个朋友看了我写的那个《别处生活》以后,就跟我说,他说你那本书吧,没法一直看下去,因为那些普通人的故事把人带入到一种残酷的现实,让人没法躲进韩剧,或者「中国好声音」里。的确,在当代的中国,作为一个普通人,想要很有尊严地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对我来说,写多了那些生活不容易的人,反而在获得幸福和满足上面就会容易得多。就像那天我采访完阿力日晷,听他唱完歌,从他家又走了三个小时的山路,走到乡政府的办公室,我累极了困极了,我就在办公室的一个木头椅子上我就睡着了。醒来以后我发现,那是我人生当中睡得最美的一个觉,仅仅是因为没有跳蚤咬我。从那以后,我到任何地方,只要没有跳蚤,我都能够睡觉。我记得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里面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大多数人在他们二三十岁上就死去了,因为过了那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所以有时候我会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累,因为我每写一个人,便会跟着他们重复和经历他们的一生,酸甜苦辣,风风雨雨。这是北京的厨师,这是陕西华音的老腔艺人,这是河北易县的守林人,这是云南云龙的乡村医生,这是海南文昌的环保主义者,这是在非洲修路的湖南人,这是湖南娄底的巡道工,这是湖北武汉吉庆街的卖唱者,这是陕西绥德的石匠,这是云南思茅的艾滋病人管理者,这是云南宾川的守山人,这是贵州大方的狱警,这是大凉山的阿力日晷。这些普通人,他们的故事是那么的普通,又是那么的鲜活,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只是想简简单单平平凡凡地过日子,但是我们的社会又这个时代会把很多种种的忧伤和负担加给他们。所以,我一遍遍地写着这些普通人,我会突然觉得,自己活了好几好几辈子,如果我享年的话,我觉得我都好几百岁了。长按二维码识别关注我们推荐阅读猜你喜欢滕木森黛雅参阅洛南文友汇江苏之美喜樂文摘#统计代码33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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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54 编辑
& & 当阮喻在脑海里模拟起这血腥暴力的一幕时,身后却传来了阮成儒的声音:“喻喻, 快过来坐了。”
& & 许淮颂往她身后看一眼:“你先去, 我跟何老师打个招呼。”
& & 先去?意思是他随后就到, 要跟她坐同一桌?
& & 呵,了不起,费尽心机制造这场相遇,就是赶着趟来见家长呢吧?
& & 身后又传来一声“喻喻”, 阮喻看了看许淮颂和周俊,说:“那我先过去了。”然后坐到了曲兰左手边。
& & 何崇坐在亲戚那边,这一桌子大多是苏市一中的退休老教师。
& & 阮喻坐下后,向几位认识的老师一一问好, 没过多久, 就看许淮颂和周俊肩并肩来了。
& & 阮成儒右手边那个位置还空着。
& & 阮喻斜着眼瞅, 果然看见在周俊即将碰到那把椅子的时候, 许淮颂一个骚气走位,灵魂飘移到了她爸爸旁边。
& & 阮成儒自然而然抬起头看。
& & 阮喻正要瞧好戏, 看看许淮颂打算怎么跟她爸爸打招呼,没想到下一刻听见的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她爸爸:“哎?这是……淮颂?”
& & 阮喻:“……”
& & 爸您“争气”点啊,您怎么能主动先打招呼呢?而且这都八年了,您为什么还记得这个学生?
& & 许淮颂稍稍弯腰, 低头说:“阮老师?”晚辈的谦恭表现得淋漓尽致, 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确定。
& & “快, 快坐。”阮成儒眯着眼笑, “好多年不见你啦,我记得你当时毕业后是去了美国吧?”
& & 阮成儒这话一说,同桌几个老教师也隐隐记起他来,一个个笑着说:“淮颂?哎,四十周年校庆晚会,台上弹钢琴的是不是你?”
& & “哎哟,真是越长越俊了!”
& & “当年那成绩也是好得没话说,一边准备出国,还能考文综第一呢!”
& & 许淮颂人气实在太旺,阮喻加周俊都比不上他一个,满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筷子也不动了。
& & 他向老师们有礼地点头致意,一个个答过他们的问题。
& & 最后是曲兰:“淮颂现在在做什么行业啊?”
& & 他侧身朝她点头:“之前在美国做律师,今年刚有回国发展的打算。”
& & 阮成儒的眼睛在听见“律师”两字时微微一亮。
& & 阮喻从她爸这个熟悉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异样,果不其然听他接了下半句:“小许这么年轻有为,成家了吗?”
& & 虽说老师重逢多年前的学生,一般也就关心事业和家庭这两方面。但阮喻知道,“小某”是阮家默认的,阮爸爸相看女婿时的标准称呼。
& & 许淮颂坐下不到一分钟,竟然就从“淮颂”升级成了“小许”。
& & 她扶了扶额。她爸这个样子,考虑过“小刘”的感受吗?
& & 许淮颂注意到她的动作,越过重重阻碍看了她一眼,然后答:“还没,老师。”
& & 阮成儒点点头,接着跟他聊了几句别的,说到事业问题时,扭头看了眼阮喻:“喻喻,瞧瞧人家小许,跟你同一届的,现在发展得多好!”
& & 其实这也就是家长们对“别人家孩子”的一种客套式夸赞,听听过就好,但许淮颂却在阮喻开口前,谦虚又认真地接上:“没有,她比我发展得要好。”
& & 阮喻的目光缓缓滑了过去,跟许淮颂对了一眼。
& & 一旁周俊也嗅到了浓郁的八卦气息,停下跟身边老师的寒暄,侧着耳朵来听。
& & 阮成儒果然奇怪了下:“你跟我们喻喻认识啊?”
& & 长辈问话,阮喻不好插嘴,只能由着许淮颂点头:“对,不过之前不知道是校友,不然今天应该送你们来这里的。”
& & 阮成儒跟曲兰对视一眼。
& & 阮喻憋着股气,一气喝了半杯橙汁。
& & 演,接着演,使劲演。
& & 许淮颂又跟阮成儒说:“等这边结束后,我陪她送您和曲老师回去吧。”
& & 这种情况,叫“阮喻”太显生疏,不够向两位老人表达他的意图,叫“喻喻”又过头,会叫阮喻感到突然。
& & 一个含糊不清的“她”字,面面俱到。
& & 插不上话的阮喻又喝了半杯橙汁,暗暗磨牙。
& & 曲兰笑呵呵接上:“那多麻烦,你要是顺路,送喻喻就好了,我跟你阮老师住在郊区呢。”
& & 许淮颂笑着说:“不麻烦,郊区空气好,顺带兜风。”
& & “那你们回去可得晚了,多不安全!”
& & “您放心,我送她到家门口。”
& & 这见机讨好可真是够了。阮喻实在没忍住,插了一句:“之前怎么没见你送啊?”
& & 许淮颂稍稍侧身,看着她认真回想了下:“嗯,前两天是只送到楼下。”
& & 曲兰一愣之下笑出声,捏捏阮喻袖子,低声说:“人家小许送你到楼下,你还嫌不够啊?”
& & 她小声顶嘴:“楼下又不是家门口,那上楼过程中也可能遇到危险的呢。”
& & “你这孩子,还强词夺理上了!”
& & “没有,是我应该送上楼的,以后记得了。”许淮颂笑着看她一眼,说完后被一旁周俊拿手肘捅了一下。
& & 他转过头,看见他朝自己低低竖了个大拇指,用气声说:“兄弟,高啊。”
& & 许淮颂没说话,抬头见阮喻在曲兰耳边说了句什么,忽然起身离席。
& & 看她一路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他朝周俊点一下头,示意失陪,也离开座位跟了上去。
& & 阮喻是喝多了橙汁去上厕所的,当然,也是为了去洗手间冷静冷静。
& & 真是戴上有色眼镜看人以后,越来越发现那人简直不是人。她现在根本分不清,许淮颂哪段是真情,哪段是演技。
& & 瞧瞧这花言巧语一套一套,指不定讨好过多少小姑娘和她们可怜的爸妈呢。
& & 她在隔间做了几次深呼吸,等出去,却看许淮颂跟犯罪分子似的站在外间盥洗台边,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
& & “哎你……”她望天拍胸脯,“吓死我了……”
& & 许淮颂似乎笑了一下:“躲在里面骂我?”
& & 阮喻在心里暗暗翻个大白眼,摇头却摇得很自然:“我干嘛骂你,你做什么亏心事了吗?”
& & “没有。等会儿一起去给何老师敬酒?”
& & “你不是要开车吗?”
& & “茶代酒。”
& & “那好啊,”她笑眯眯地说,“我们一桌就三个小辈,叫上周俊一起。”
& & 许淮颂噎了噎。
& & 阮喻眨眨眼,神情无辜:“怎么了?”
& & “没事。”
& & 扳回一局,她心里舒坦点,一边跟他往回走,一边说:“你发现没,我爸可喜欢给我相看对象了。”
& & 许淮颂点点头,又听她说:“之前刘律师也是他介绍我认识的。”
& & “我知道。”
& & “那你知道,我爸喜欢刘律师什么吗?”
& & 许淮颂想了想:“因为他是律师?”
& & 阮喻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因为他为人忠厚老实,心眼好,花头少,不浮夸,不会欺负人,行动胜于言语。”
& & “……”
& & 许淮颂轻咳一声,低头看了看她,似乎要从她脸上找见什么蛛丝马迹。
& & 但阮喻似乎就只是单纯说事,没有任何指桑骂槐的意思。
& & 再回到宴席上,许淮颂一改之前的进攻态势,除了被问到以外,就少有主动开口的时候了。
& & 倒是阮喻发现,每次侍应生上个什么菜,但凡她看过两眼以上,那盘菜就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转到她眼前。
& & 有一回,她瞅准那盘龙井虾仁即将到她面前的瞬间,偷偷斜着眼看了看右边,就发现许淮颂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刚好从转盘上移开。
& & 两人中间的阮爸阮妈彼此对视一眼。
& & ——看这样子,俩孩子刚才是闹了点不愉快?
& & ——是吧,咱们喻喻看起来好像还没答应小许呢。
& & 结束生日宴后,远道而来的阮成儒和曲兰被何崇邀请去喝下午茶。
& & 许淮颂打算趁这时间回家看一趟陶蓉,问阮喻要不要一起。
& & 转几盘菜就想把她哄回家,哪有那么便宜的买卖呢。阮喻摇头说“下次”,陪着爸妈一起去喝茶,下午三点半才跟他重新碰上头,一起回杭市。
& & 阮成儒和曲兰还在茶馆门口跟何崇难舍难分,阮喻走开几步,朝许淮颂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低下头。
& & 他不明所以弯下腰,看见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遵守交通规则吗?”
& & “为什么?”
& & “都是我爸教育的。”
& & 于是回去一路,许淮颂全程目视前方,全神贯注开车,一句打岔的话也没说。
& & 后座的阮爸阮妈再次对视一眼。
& & ——看这样子,不愉快还没闹完呢?
& & ——那这次就先不留小许在家吃晚饭了吧?
& & 失去了一顿关键晚饭的许淮颂还不知道自己被阮喻坑了,送完两个老人,跟她一起在市区简单吃了点,就把她送回了公寓。
& & 已经晚上七点,阮喻穿着七公分的细高跟奔波一天,又累又困,也没功夫给他下绊子了,掩嘴打个哈欠,迷迷糊糊跟他招手再见,然后拉开车门。
& & 许淮颂看她一眼,刚要跟着下车,却被她抬手制止:“我中午开玩笑的,不用送我上楼。”说着关上车门,转头往灯火通明的公寓楼走。
& & 许淮颂默了默,还是下了车,结果刚一走进一楼大厅,就看她一个人傻站在电梯前,歪着脑袋瞧着什么。
& & 他走上前问:“怎么了?”
& & 阮喻回过头,指着墙上张贴的一张纸说:“停电了,电梯不能用。”
& & 许淮颂瞥了眼那张“停电通知”,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安全通道:“那走楼梯吧。”
& & “十……十二楼欸。”
& & “走不动?”
& & 阮喻一噎:“哦,走得动。”然后瘪着嘴往安全通道那扇门走,没想到经过许淮颂身边的时候,却看他蹲了下来。
& & 她一愣,听见他说:“上来,背你。”看她傻着不动,又说,“快点,我还要回去准备视频会议。”
& & 怎么背个人还不忘霸道总裁高冷人设,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 & 阮喻气哼哼爬了上去,决定累死他。
& & 但刚被背起来,她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 & 因为胸贴背的姿势,好像太亲密了……
& & 她微微仰起上半身:“我还是下来吧……”
& & “别乱动。”许淮颂回头瞥她一眼,“你这么仰着,我很累的。”
& & 阮喻又被这语气坚定了把他累死的心念,在他转过头去的时候,悄悄作了个“略略略”的鬼脸。
& & 没想到许淮颂竟然敏锐地再次回过头来,吓得她一嗓子阻止了他:“老回头干嘛,你……你看路啊!”
& & 许淮颂低头笑了一下,开始稳步上楼,看上去似乎非常轻松。
& & 阮喻慢慢克服了胸贴背的心理障碍,低下头在他耳边说:“这么熟练,没少背女孩子啊。”
& & 许淮颂回头看她一眼:“背过我爸而已。”
& & 她本来是开开玩笑,打探打探他情史的,这下倒是噎住了,默了半天才问:“那叔叔现在还好吗?”
& & 许淮颂一脚脚上楼,一边答:“就那样,在美国靠护工照顾,智力很难恢复了,但只要不再突发脑梗,也没什么大问题。”
& & 阮喻皱皱眉,问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疑问:“我问个问题,你不答也没关……”
& & “离婚了,我爸妈,十年前。”不等她问,许淮颂就已经一气答完。
& & 阮喻低低“嗯”了一声,听见他说完这句以后喘起了粗气。
& & 十楼了。
& & 她很慢很慢地压低身子,以极小极小的幅度,一点点圈紧了他的脖子。
& & 像是一个安慰的动作。
& & 许淮颂低头看了眼她的手,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 & 终于十二楼。
& & 两人从安全通道的门出去,没想到一眼看见电梯门缓缓移开,从里面走出了十二层的房东夫妇。
& & 阮喻一愣,脱口而出:“咦,不是停电了吗?”
& & 房东太太也愣了愣,解释:“停电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半,晚上这个时候人流量大,不会检修电路的。”说着又笑了笑,“楼下大厅不是亮着灯吗?楼道里也是。”
& & “……”对哦。那是她刚才太困,看错了早晚?
& & 房东夫妇笑着进了家门。
& & 阮喻怔在许淮颂背上没动:“你……你也看错了吗?”
& & 许淮颂回过头,笑着反问:“你说呢?”
正文 第32章 32
& & 像是一排多米诺骨牌被人轻轻推下一个开端, 紧接着, 一长溜蜿蜒的小木块一个接一个连排翻倒, 直到最后。
& & 这句“你说呢”恰好产生了这样的效应。
& & 而阮喻的心就是那最后一张骨牌。
& & 有时候,不是最浓烈直白的情话才最动人心弦。
& & 掩藏在十八弯山路尽头处的风景可能比直道上更加绚烂震撼。
& & 两人静止了很久。
& & 久到很可能,如果没人开口, 他们会保持这个姿势直到有一方筋疲力尽。
& & 然后许淮颂笑了一下。
& & 阮喻磕磕巴巴问:“怎, 怎么啊?”
& & “你知道, 你心跳快得像在给人捶背吗?”
& & “……”
& & 怎么就非要戳穿呢?阮喻飞快挣下来,拿钥匙开了门锁, 一头鼠蹿进去,“啪”一声阖上门后靠着门板欲哭无泪。
& & 不争气啊不争气, 白天还想着好好磨这老狐狸一阵呢, 结果人家随便一撩, 她就倒了。
& & 不行。
& & 阮喻吸了口气, 回头重新开门,果然看许淮颂还站在外面没走。
& & 她扒着门沿探出头去,说:“那你知道,陆地上跑得最快的十种动物里,竟然有野兔吗?”
& & 许淮颂皱了皱眉,似乎对作家们想一出是一出,没头没脑的问句感到相当不解,但还是认真答:“不知道, 没有研究。”
& & 阮喻接着意味深长地说:“看起来胆子很小, 很好欺负的兔子, 跑起来时速能达五十英里,就跟狮子差不多。而在这十种动物里,狐狸根本没有上榜。”
& & 许淮颂又皱了皱眉:“所以呢?”
& & “所以晚安啦!”
& & 她弯弯眼,再次关上门,留许淮颂一个人在这道“思考题”里凌乱。
& & 回到家洗过澡,阮喻舒舒服服躺上床,忽然听见一声手机震动。
& & 以为是许淮颂到酒店了来报平安,打开却看到一封来自寰视的邮件。
& & 准确地说,是一封邀请函,邀请她下礼拜二去参加《好想和你咬耳朵》的剧本创作会议。
& & 下礼拜二也就是大后天了。
& & 阮喻托着腮斟酌起来。
& & 《好想》的电影改编权早在六月初就签给了寰视,原本她卖出这个IP,主要是想开辟一条新的事业线,从网文圈走向更宽广的发展平台,但因为男主角原型就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很难若无其事投入到后续创作,所以跟寰视表示过,她可能不会参与编剧工作。
& & 寰视的这个邀请函,大概也就是象征性地问一问,看她有没有改变主意。
& & 本来当然是不会改了。但巧就巧在,今天她刚好验证了一件事,由此想起当初问许淮颂,是否该答应把这个IP交给寰视时,他回答的那句“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 &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在写他,可他还是愿意让这个故事以这样的方式,讲给更多人听。
& & 那她为什么还要畏首畏尾?
& & 阮喻下了床,打开电话给寰视回邮件表达感谢,并称下礼拜二会准时参会。再回到床上躺下,就收到了许淮颂的微信消息。
& & 他说:「那狐狸就多追一追兔子吧。」
& & 她对着屏幕一点点笑起来。
& & 礼拜二,阮喻准时到达了寰视影业。
& & 因为开会时间是一大清早,她没叫许淮颂特意早起给她当司机,自己坐了能够直达附近的公交车。
& & 寰视独栋的办公大楼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矗得相当晃眼。
& & 阮喻在一楼前台报上姓名,立刻有一名文秘模样的人前来接待她,向她简单介绍了楼层分布,最后带她到了七楼会议室。
& & 里面已经坐了大半参会人员,看桌上红底黑字的台签,主位是电影出品人,次位是制作人,接下来一溜排编剧与编审。
& & 阮喻的台签在相对靠后的位置,给的头衔是“剧本顾问”。
& & 那天她回复邮件后,制作人郑姗非常高兴地给她安排了这个位置。
& & 会议室里相当安静,偶尔才有几句窸窸窣窣的声音,阮喻的入座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 & 不久后,剩下几个陆陆续续到了,最后进来制片人,屋子里的人起立大半。
& & 倒是郑姗看上去很随和,打打手势说:“都坐吧,不好意思各位,魏董有事耽搁了,这次会议我们先开。”
& & 魏董是指主位那个电影出品人,也是寰视的董事之一。
& & 一溜排人表示理解,活络点的,官话随口就来,职场气相当浓郁。
& & 阮喻是后加入剧作团队的,难免表现得比较安静。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拘谨,郑姗先向众人介绍了她:“这位是原作者温香,从今天起将作为剧本顾问加入到我们的剧创团队。”
& & 阮喻起身跟众人点头致意,身边传来几声“年轻”的夸赞,很快又回归安静。
& & 郑姗玩笑说:“一个个都太拘束了!我们的剧创团队很年轻,平均年龄不到三十,你们这是年轻的样子?”她说完,打个手势叫身边文秘放映PPT,边说,“既然都这么闷,先给你们上个料。”
& & 投影仪将一张高清舞台照投到了幕布上。
& & 阮喻抬起头,忽然一愣。
& & 照片上的人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穿着白衬衫,戴一副细边眼镜,正低着头演奏钢琴。
& &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郑姗先问:“可能不太认识,跟现在挺不一样的,这是出道前的李识灿,大一时候在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上的表演,看出来像谁了吗?”
& & “哎哟,”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这不是我们男主嘛!”
& & 阮喻一骇。
& & 郑姗笑起来:“看看,还是小鲜肉有吸引力。”
& & 又有人问:“郑总,我们男主定了李识灿啊?”
& & “嘘,”郑姗比个手势,“基本敲定了,内部消化消化就够,好了,开始会议。”
& & 她话音刚落,阮喻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显示是许淮颂的消息。
& & 现在不方便回,她把手机放进衣兜,拿着会议手册陷入了沉思。
& & 妈呀,男主要定李识灿。
& & 散会已经十二点,郑姗似乎很忙,匆匆赶去别的地方谈事,没来得及多招呼众人,叫秘书给大家安排午餐和休息室。
& & 但阮喻觉得自己可能不需要这边的安排了。因为手机里,许淮颂在一个小时前就发来了一条消息:「我到寰视附近了,散会时候叫我。」
& & 她谢过了秘书,给许淮颂发了条消息,然后坐电梯下楼,出电梯的时候,听见前面两位会上的编剧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 & 其中一个说:“流量明星是好,可李识灿前阵子不是刚卷入什么自杀事件的丑闻嘛,我听圈里朋友说影响蛮大的,公司不满他擅作主张自爆,可能暗地里减少他的活动和代言……”
& &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叫……”
& & 再往下的话,阮喻就没再听清了。
& & 她皱皱眉,拿出手机,翻开李识灿的微博来回看了一圈,除了好一阵没更博以外,没发现什么异样。而跟他的微信对话框,也停留在他说“都解决了,没什么负面影响”的那条消息上。
& & 许淮颂的消息恰好在这时候回了过来:「来门口。」
& & 寰视门口不好停车,她只好暂时搁下李识灿的事,匆匆出去。
& & 等她系上安全带,许淮颂一脚油门就走,边说:“这会开得比我平时都久了。”
& & 阮喻还在思考男主选角的事,随口“嗯”“啊”了几下:“听说剧创会议时不时十个钟头打底,今天头一次算轻松的。”
& & 许淮颂敏锐地察觉到她有点心不在焉,偏头看了她一眼。
& & 阮喻正在暗暗计较,选角结果是内部消息,直接说出来好像不太好,可是不说呢,许淮颂之后知道了会不会气到进军演艺圈?
& & 她清清嗓子,先迂回着说:“你对演员选角有没有什么看法?”
& & 许淮颂一边把车往附近餐厅开,一边目视前方答:“我应该有什么看法?”
& & 阮喻“呵呵”一笑:“你看过我的小说嘛,可以参考参考你的意见,你觉得目前娱乐圈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胜任男女主?”
& & 许淮颂默了默:“不了解,应该没有吧。”
& & 哟,这是真想自己上啊?
& & 阮喻嘴角一抽:“总得从娱乐圈挑出人选来啊,又不可能真拉个什么会计医生律师的门外汉去演。”
& & 这语气在许淮颂听来有那么点意有所指的阴阳怪气,他半脚刹车下去,放慢了车速,看她一眼。
& & 阮喻挺直背脊:“我说错了吗?”
& & “没有。”许淮颂捏着方向盘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 & 阮喻觑他一眼,继续说:“那要是剧组选了个你不喜欢的男明星来演男主角,你作为……这个小说得以摆脱抄袭纠纷的功臣,会不会有点后悔让我卖掉IP?”
& & 许淮颂把车开到路边,这回彻底刹停了,盯着她说:“你现在是在告诉我,李识灿要演你的男主角?”
正文 第33章 33
& & 阮喻撇开头, 眼望着车顶碎碎念叨:“不是我透露的内部消息, 不是我透露的内部消息……”
& & 一脸这事跟她无关,是许淮颂自己猜到的表情。
& & 许淮颂噎了噎,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
& & 仅仅作为小说得以摆脱抄袭纠纷的功臣,他并不该对男主角的选角问题产生这种程度的不满情绪。
& & 然而阮喻没有对他的过激表示质疑, 看她这表现,甚至也默认了:他有理由生气。
& & 所以说, 她知道了他的理由。
& & 就像世界上万千种动物,她偏偏拿狐狸来比喻他一样。
& & 许淮颂的手慢慢从方向盘上松开, 转眼打量起她来,目光里透着一股探究的意味。
& & 阮喻在这样的探究里, 意识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缩着脖子缓缓偏过头,但转念又挺直了背脊:只许他看破不说破, 她不行?
& & 她一理直气壮, 许淮颂就避开了目光,可能到底是理亏在先。
& & 他目视前方, 眉头紧皱,过了会儿回到正题:“他一个唱歌的, 演什么戏?”
& & 阮喻歪着身子托着腮, 手肘撑在驾驶座和副驾之间的储物箱上, 状似不解地说:“帮人打官司的, 不也演戏吗?”
& & 许淮颂噎了噎, 垂下头, 见她把巴掌点大的脸凑在自己眼下,一副得意洋洋,毫无警觉的模样,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 & 阮喻一愣,意识到这个手势可能的意思,在他的食指即将抬起她下巴的一瞬飞快后撤。
& & 安全带的助力让她一背脊弹回座椅,撞了个眼冒金星。
& & 许淮颂失笑:“你干嘛?”
& & 她捂着自己下巴强装镇定:“那你干嘛?”
& & 许淮颂思索了下:“捏蚊子,你下巴上刚才停了一只蚊子。”
& & “我也捏蚊子,”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我背上刚才也有一只,我,我撞死它……”
& & 许淮颂忍笑,重新发动车子,开出一段路,又不死心地说:“你没有一票否决权?”
& & 阮喻反应了几个数才明白过来,他还在揪着李识灿不放。
& & 她觑他一眼:“我能参与剧创工作,都是人家看得起我了,选角这事哪轮得到我?你这不为难人么?”
& & 许淮颂没再多说,换了个话题:“过几天就是端午了。”
& & “端午怎么?”
& & “你不回郊区?”
& & “我是自由职业,也不是非得挑节假日回家,一般都把这种日子留给我爸妈以前的学生。逢年过节,老有一帮一中优秀学子上门看望他们,我去了都不一定挤得进。”
& & 许淮颂笑了笑:“那我这样的,算不算一中优秀学子?”
& & 阮喻把自己绕进了坑里,这下怕是想拒绝许淮颂也没办法了。
& & 人家摆明了说,自己就是以学生身份去看望老师的,顺带可以送她一程,那她还能说什么?
& & 而且,他是就李识灿被选为电影男主角这事,站在了一个“受到伤害”的制高点。这时候从他嘴里提出要求,她怎么也不好漠视得太狠。
& & 所以周五晚上,许淮颂接她一起去商场买礼物的时候,她就没能说个“不”字。
& & 三个钟头下来,礼物装了一后备箱,一部分是单独买给阮家的,还有一些备了两份。许淮颂是打算明天去过阮家以后,后天或大后天回苏市,给妈妈和妹妹也送点节礼去。
& & 阮喻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购物力有时候比女人更强,尤其是这种显摆自己的时候。
& & 她回到家就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了,一边思考该怎么给爸妈打个招呼,以免他们受到惊吓。
& & 但转念一想,她爸爸可能只会惊喜,不会惊吓的。
& & 她于是给家里拨了个电话,只说明天过去,有人送她,没多讲其他。
& & 挂下电话,却不巧收到了李识灿的消息:「学姐,明天能把欠我的饭还了吗?」
& & 她确实还欠着他一顿人情饭,之前一直在等他闲下来通知她,但没想到左等右等,刚好跟许淮颂的邀约撞上。
& & 这事就算按先来后到,也得迁就许淮颂。她没有犹豫地回:「不好意思啊学弟,明天端午,我得去看爸妈,你方不方便改天?」
& & 李识灿:「剩下两天端午假,你随便挑一天都行。也不是光为吃饭,还想跟你聊聊岑思思的事,她已经在德国接受过进一步的心理治疗了,诊断结果这两天就会出来。」
& & 岑荣慎之前跟阮喻联系过一次,说基本可以断定,岑思思并没有过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的行为。
& & 但阮喻对于大纲失窃的事始终有些耿耿于怀,所以委婉提出了请求,希望岑家在后续心理治疗中能够帮她确认,岑思思到底有没有找人入侵过她的电脑。
& & 催眠治疗急不来,阮喻也一直没催,不过现在看来,这事应该是要有结果了。
& & 她打字说:「行,我明天回复你具体时间。」
& & 第二天大清早七点不到,许淮颂就到了阮喻公寓楼下。
& & 临出门的时候,阮喻记起他多半没按时吃早饭,就随手捎了两颗出锅不久的白煮蛋下去。
& & 许淮颂看她一进到车里就掏出两颗蛋来,愣得开车也忘了。
& & 在这个心照不宣,要去讨好家长的日子里,她给他两颗白煮蛋是什么意思?
& & 这又是一道“狐狸和兔子”的阅读思考题吗?
& & 阮喻看他一眼:“怎么了?你不吃白煮蛋啊?”
& & 许淮颂暗暗咀嚼着这句话背后可能包含的深意,一时没答。
& & 阮喻以为他挑食:“哎,好多人都不吃白煮蛋,明明很补来着。”
& & “补……”他喉结一滚,“补什么?”
& & 补什么?这个阮喻倒也一下说不上来,印象中,爸妈一直告诉她吃白煮蛋会变聪明。
& & 她的沉默看在许淮颂眼里,俨然成了“难以启齿”的意思。他缓缓眨了两下眼,不太确定地说:“我应该,不用补……”
& & “哦。”阮喻点点头。
& & 也对,已经够聪明了,再补可不成精了?
& & 既然他不吃,她也就没有勉强,把蛋装回饭盒里,说:“那等会儿吃早午饭吧。”
& & 许淮颂“嗯”了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出去,开歪一截路,愣了愣赶紧摆正方向盘。
& & 假期交通拥堵,这也是两人一大清早出发的原因。错开了高峰,车很快开出市区,正是顺利的时候,许淮颂的手机响了起来。
& & 阮喻下意识偏头去看,发现联系人显示的是“吕胜蓝”。
& & 许淮颂低头看了眼:“你帮我接吧。”
& & 他有这个态度倒也够了,阮喻摇摇头示意不用:“你用蓝牙接吧。”
& & 许淮颂看一眼她,没用蓝牙,直接开了免提。
& & 但接通的一刻,扬声器里却传来一阵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
& & 几乎是一瞬间,许淮颂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个急转把车靠边。
& & 与此同时,吕胜蓝喘着粗气的声音也响起来:“淮颂……叔叔脑梗复发,护工阿姨叫了救护车,我刚接到消息赶过来……”
& & 他默了两个数,迅速说:“情况怎么样?”
& & “现在还不太清楚,我先通知你一声,必要的话你再回来,有消息我随时告诉你。”
& & 阮喻从“通知”“必要”这两个字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窒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
& & 扬声器里传来的杂乱脚步声和她听不太明白的英文,似乎也印证着这一点。
& & 吕胜蓝转而跟什么人说起了英文:“Here!”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 & 车里气氛一片凝滞。
& & 许淮颂皱了皱眉,偏头说:“我可能得……”
& & “你现在把车开回酒店拿护照,”阮喻打断他,“我帮你买机票。”说着拿起了他的手机。
& & 做着这样清晰的决断,但她拿手机的手还是打了个颤。
& & 许淮颂“嗯”了声,把车掉头往市区开回去,一边听见她问:“锁屏密码?”
& & “你生日。”
& & 阮喻心里急,生怕买不到最近的航班,差点连自己生日是几号都忘了,愣了愣才输进去,然后找到他常订飞机的APP,飞快搜索。
& & “最近一班是十一点二十分,估计赶不及,下午两点半可以吗?”
& & “可以。”
& & “付款密码?”
& & “309017。”
& & 此刻报出这串数字的许淮颂,和听见这串数字的阮喻,谁都没心思在意它的意思。
& & 许淮颂一路狂飙。
& & 幸好这个时候市区车流量依旧不大,一个钟头后就回到了酒店。
& & 一回房,他匆匆进到卧室拿护照,阮喻跟在后面说:“你直接把车开去机场,酒店这边要是有什么事,我会帮你处理好。”
& & 许淮颂拿到护照后起身,站定在她面前:“我可能来不及送你回去了。”
& & “我这么大个人还不会自己回家啊?”
& & 许淮颂“嗯”了声,揉揉她头发:“自己路上小心,我跟刘茂打个招呼,你给他报平安,知道吗?”
& & “知道了。”她把他推出门,“你赶紧。”
& & 许淮颂出了门。
& & 阮喻站在房间里一阵慌神,呆滞半天,也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听见一阵门铃声。
& & 以为是许淮颂又回来了,她边开门边说:“你放心好了,我自己……”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 & 因为门外站着的不是许淮颂,而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陶蓉和许怀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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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5 编辑
& & 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
& & 两边还没打上个招呼, 许怀诗就惊出极其暧昧的一声“哇”,把阮喻“哇”得一阵尴尬, 原本到嘴边的一句“阿姨”都咽了回去。
& & 倒是陶蓉微笑一下,化解了她的不自在,说:“你好,我是淮颂的妈妈, 请问淮颂在吗?”
& & 阮喻跟着一笑:“我记得您,阿姨。他有点急事回旧金山,可能刚好跟您错开了。”
& & “急事?”陶蓉脸色微变,“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岔子吗?”
& & “不是……”看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事, 阮喻让开一条道说,“您和怀诗先进来坐吧。”
& & 她把两人请到沙发坐下, 叫她们把大包小包搁下。
& & 陶蓉跟她解释起来:“怕提前说了要来, 他不想我们折腾,特意开长途回苏市, 所以没打个招呼就来了。”
& & 阮喻发现, 陶蓉说这话时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好像身为许淮颂的母亲, 还不如一个出现在他房里的女人跟他来得亲近。
& & 到底分开了太多年,母子俩似乎有点隔阂。
& & 阮喻赶紧替许淮颂解释:“他原本就想着你们,打算回趟苏市的, 节礼都买好了。”说着一指客厅里堆高的礼盒, “就是没定明天还是后天, 所以还没跟你们说。”
& & 陶蓉远远望了一眼, 笑笑:“这孩子……”
& & 阮喻看两人干坐着,起身说:“我给你们泡杯茶。”
& & 她说着就去厨台忙活了,过了会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见陶蓉不太自然地上前来,压低声,迟疑问:“旧金山那边,是他爸爸出了什么事吗?”
& & 阮喻原本就因为不清楚许淮颂目前的家庭情况,犹豫这事好不好如实说,现在看陶蓉似乎不想被许怀诗晓得,于是小幅度点了点头,轻声说:“好像是旧病复发。”
& & 那边正在玩手机的许怀诗听见这点细微动静,回头嘟囔:“妈你跟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呢?”
& & 陶蓉回头瞋她一眼。
& & 阮喻笑着转移话题:“你们这大老远地来,还是给淮颂打个电话吧。”
& & “不了。”她摆摆手,“他这会儿肯定急着开车,就别跟他说了,我们马上走的。”说着又低头看了眼她拆茶叶的手,“你也别忙了。”
& & 阮喻也就没坚持,倒了杯白开水给她,看她接过去时魂不守舍的,小声补了一句:“您别太担心了。”
& & 被看穿心思的陶蓉稍稍笑了笑,过了会儿重新打起精神,说:“你跟淮颂处得还好吗?”
& & 阮喻一噎,知道今天这个情况,做家长的不误会都难,正斟酌该怎么解释,陶蓉却似乎误会了她这番沉默,赶紧说:“你要是觉得他哪儿不好,多担待点,这孩子以前没有谈过朋友,很多事情可能不懂。”
& & 阮喻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么多年他都没谈过?”
& & 提到这个,陶蓉之前的拘束稍减,也跟她说开了:“据我所知没有。华人在美国做律师很不容易,不拿出点能力服众,很多时候都要被人歧视。尤其他爸爸那样以后,他凡事都得靠自己,浑身的劲都使在事业上,哪还有心思谈朋友呢。”
& & 阮喻“嗯”了声。这时候在意的,却不是她好奇以久的,许淮颂的感情史。
& & 心里酸酸涩涩,说不上来的滋味。
& & 陶蓉却还在往她心上浇水:“其实,淮颂在性格方面有点缺陷。”她说着好像怕吓到阮喻,又解释,“我不是指病理性的缺陷。”
& & 阮喻偏过头:“嗯?”
& & 陶蓉笑着叹口气:“我跟他爸爸的事,他跟你说了吧?”
& & 她点点头。
& & “我们在他上初中之前就有了分歧,这事对他成长或多或少有影响,所以他性格上难免有畏缩的一面,也许有时候会让你觉得不够直接果决,但那往往是他太在意一件事的表现。希望你见谅,这是我和他爸爸做得不好。”
& & 阮喻轻轻拍了拍陶蓉的手背示意宽慰:“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 & 两人又聊了会儿,阮喻的手机响起来。
& & 是刘茂的电话,问她是不是还在酒店。
& & “在。”
& & “那你就在那儿等吧,小陈很快就到了,淮颂让他送你回家。”
& & 阮喻噎了噎:“大过节的,怎么还麻烦上小陈了,我自己会回去,你叫……”她说到这里一顿,看了眼陶蓉,拿远手机问她,“阿姨,你们怎么过来的?”
& & “坐的高铁。”
& & “那回去的时候?”
& & “哦对。”陶蓉转头跟沙发上的许怀诗说,“怀诗,你快看看能不能把回程的票改签提前。”
& & 不用看了,按节假日客流量,这时候是不可能有机会改签提前的,除非一路站回去。
& & 阮喻重新拿近电话:“真要麻烦一趟小陈了,你叫他过来吧。”
& & 陈晖不久就到了酒店,阮喻跟他打好招呼,连声道谢,把坚持不在这儿吃饭的陶蓉送了下楼。
& & 许怀诗欲言又止了一路,临到车边,拽住陶蓉胳膊:“妈……我来都来了,能不能在这儿玩两天啊?”
& & “妈留你一个人在杭市能放心吗?跟我回去,改天你哥在的时候再来。”
& & 许怀诗鼓着嘴跟她上车,上到一半,回头可怜巴巴看了阮喻一眼。
& & 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阮喻默了默,还是上前了一步:“阿姨,如果怀诗想在杭市待两天,我会照顾她的。”
& & 许怀诗不晓得爸爸的事,不像陶蓉那样心事重重,乐得留了下来。
& & 但当阮喻问她想去哪儿玩的时候,却看她摇了摇头:“天太热啦,节假日景点到处人山人海,我其实就想跟姐姐你聊聊天,我们回楼上或者去你家吧。”
& & 想不到也是个宅的。
& & 阮喻想了想,跟爸妈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点事,得改天再过去了,然后问:“那是在你哥这儿,还是去我家?”
& & “这里离你家多远呀?”
& & “不堵的话半个小时车程吧。”
& & “肯定堵!算了,我坐车都快坐吐了。”
& & 两人最后很没追求地原路返回了房间。
& & 许怀诗把肩上书包放下来,拿出一叠白花花的卷子,苦兮兮地说:“姐姐,你不用照顾我,我有作业照顾了,你忙你的吧。”
& & 阮喻失笑。
& & 许怀诗可能也误以为她跟许淮颂住一块了,却不晓得她在这里根本没什么好忙的。
& & 能做什么呢?她无所事事杵了一会儿,记起了橘猫,打开卧室门一看,果然看它窝在里面。
& & 她把猫抱出来,许怀诗见了,惊讶说:“哇,我哥真是转性了,他以前超烦打理猫毛狗毛的!”
& & 阮喻一愣。
& & 许淮颂高中时候不就挺喜欢猫的?
& & 许怀诗兴冲冲跑过来玩猫,边问:“它叫什么呀?”
& & “现在只有个英文名,要不给它取个中文名,入乡随俗?”
& & “那你取啊姐姐,我听我哥说你是作家,可有文化了。”
& & 取个猫名还能怎么文化?
& & 阮喻信手就来:“跟Tiffany押个韵,叫皮皮吧。嗯……许皮皮?”
& & “好啊好啊,跟我姓!”
& & 阮喻“呵呵”一笑,没有说出那句“是跟你哥姓”来伤害她,不料“想曹操,曹操就到”,下一秒就接着了许淮颂的电话。
& & 她立刻问:“叔叔情况怎么样了?”
& & “还在抢救室,”许淮颂反过来安慰她,“会没事的。”
& & 她低低“嗯”一声:“那你专心开车,别打电话了。”
& & “我听陈晖说,你跟怀诗现在在我那儿?”
& & “对,我俩岁数加起来都过四十了,不用你操心。”
& & 许淮颂似乎笑得有点无奈:“怕你无聊,跟你说下,我电脑密码也是你生日,还有房间里其他东西,你都随便用。”
& & 挂了电话,阮喻终于找到能做的事,得了他的允许,就把他电脑搬到了客厅,但输入密码的时候却顿了顿。
& & 许淮颂把她的生日设成了手机和电脑的密码,那么,那个付款密码有没有特殊意思,会不会跟她也有关联?
& & 309017……
& & 出于那么一丝自恋情结,阮喻开始把这串数字拼命往自己身上套。
& & 30——想不出。
& & 90——没头绪。
& & 17——她还蛮喜欢这个数字的,因为高中学号就是它。
& & 想到这里,她忽然怔在电脑前。
& & 她是309班的17号。
& & 这串数字,难道是这个意思?
& & 可她没有在小说里透露过这样细节的真实信息,他是从哪儿查到的?
& & 阮喻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在这节骨眼拿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去问许淮颂,只得暂且按捺下来。
& & 临近饭点,因为许怀诗懒得出门,又在赶卷子,她就叫人送了点生鲜来,给她做好吃的。
& & 许怀诗被菜香惹得心思浮动,放下语文卷子跑到厨台,看她熟练地煎着三文鱼,激动得“哇哇”直跳:“我哥真是修了八辈子福,才能在这辈子捡到姐姐你这样的宝啊!”
& & 阮喻忙着煎鱼,笑了笑没否认。
& & 这一笑,再被窗外阳光一照映,真叫个柔情似水。
& & 许怀诗忍不住说:“你侧颜太好看啦,我能不能给你拍个小视频发朋友圈啊?”
& & 阮喻笑得随和:“可以啊。”
& & 许怀诗给她录了个侧面的视频,朋友圈配字:「觊觎我哥美貌的一中张曼玉,高圆圆,王祖贤都看好了,这才够格做我未来嫂嫂,拜拜嘞你们!」
& & 秀完未来嫂嫂,许怀诗高高兴兴趴到窗台,等着接受女同学们的膜拜,这一往下望,却又发现惊喜:“呀,姐姐,你快来看!”
& & 阮喻刚把鱼装了盘,走到窗台望出去,发现负责酒店绿化区的园丁正拿着高压水枪给树浇水,阳光投射下,扬扬洒洒的水雾里,赫然一道彩虹。
& & 像是预示着什么好消息。
& & 她赶紧回头拿手机,把这幕拍下来,临要发给许淮颂,却又担心打扰他开车,一直到下午两点半,确认他已经起飞,才发送了这条消息:「送你。」
& & 知道他要在十几个小时后下飞机,阮喻就没去管手机了,到了晚上,跟许怀诗躺在一张床上。
& & 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酒店,所以她留下来了,叫保洁员换了床单,拿了两床被子来。
& & 许怀诗乐得跟她亲近,最好还跟她睡一个被窝,晚上也不睡觉,兴奋地跟她夜聊,跟她讲学校里的八卦。
& & 阮喻傍晚时候接到了李识灿的消息,约她明天中午吃饭,她本来打算到时候给许怀诗做好午餐,然后出去一趟,这下被她缠得,真觉第二天可能会一觉睡到大中午。
& & 凌晨一点多了,她打个哈欠:“好了好了,明天再聊,睡吧。”
& & 许怀诗还清醒,说:“那姐姐你先睡,我再刷会儿微博。”
& & 阮喻“嗯”了一声,翻个身,正要迷迷糊糊睡过去,却听身边人吸了口冷气。
& & 她给吓清醒了,回头问:“怎么了?”
& & 许怀诗攥着手机说:“在微博上看到一条通缉令,哇,杭市好危险啊,竟然有个杀人犯在潜逃,还好我们今天没出门。”
& & 现在是信息时代,哪出个犯罪事件,网络上全能知道,也不是稀奇事。阮喻打个哈欠说:“杭市治安还是不错的。”说完就倒头睡了过去。
& & 也因此,她并没有听见许怀诗之后的嘀咕:“咦……我怎么觉得,这个嫌疑人的一寸照有点眼熟呢?”
正文 第35章 35
& & 可能还是有点认床, 加上旁边多睡个人不习惯,阮喻第二天反而醒得异常早。
& & 天才蒙蒙亮,她第一反应就是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 & 微信没有新消息,倒是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我有急事找淮颂,你跟他在一起的话,麻烦帮我转告一声。周俊。」
& & 是之前在生日宴上跟她碰过面的老班长。短信发自凌晨两点零七分, 这个时间,许淮颂在飞机上。
& & 但按理说,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取得联系了。
& & 她给许淮颂发消息确认:「下飞机了吗?」
& & 许淮颂:「刚出机场,怕你还在睡就没回。」
& & 又说:「爸爸暂时脱离危险了, 转到ICU观察, 我现在过去。」
& & 阮喻松了口气,迷信地想, 彩虹果然能给人带来好消息。
& & 她回:「那就好。对了,周俊在找你。」
& & 许淮颂:「我看到了, 他手机关机, 有事应该会再找我。」
& & 两人结束了对话。
& & 阮喻心里落了块大石头,轻手轻脚下了床, 刚放轻松吁出一口气,就听身后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 & 许怀诗醒了,揉揉眼说:“姐姐你好早啊!”
& &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 & “是我哥下飞机了吗?”
& & 阮喻点点头:“嗯, 你再睡会儿。”
& & 许怀诗却从她放松的神情里看出了点究竟:“麻烦解决了?”
& & “暂时是, 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 & 许怀诗没了睡意, 听她这用词, 再联想到昨天陶蓉跟她讲悄悄话的样子,爬起来皱皱眉说:“是不是我爸出了什么事?”
& & 阮喻一噎。
& & 她的演技真那么拙劣?
& & “哎呀,”许怀诗叹口气,“我都这么大了,干嘛还瞒我这种事,那爸爸是暂时脱离危险了吗?”
& & 阮喻只好实话实说:“嗯,放心吧,你哥在呢。”
& & 许怀诗低下头,过了会儿,咬咬唇说:“姐姐,有人说我爸是造多了孽,才会得这种病的。”
& & 阮喻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有人”是谁,却看出了她明显的倾诉欲。
& & 她回到床边坐下:“谁说的?”
& & “一位原告的家人。”许怀诗吸了口气,“啊,姐姐,我不该跟你讲这些的,我爸可能不是好人,但我哥不一样,你不要觉得律师都是坏的。”
& & 阮喻听得稀里糊涂:“到底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讲,我不会对你哥哥有看法的。”
& & 许怀诗犹豫着沉默下来,酝酿了很久才抱着膝盖说:“我爸爸他……以前是个刑事律师,给杀人犯辩护。我爸和我妈分开,不是因为什么第三者插足,他们观念上合不来,我妈不能理解我爸的职业,也不能接受拿着杀人犯的钱生活……我也很怕我爸爸,不喜欢他……”
& & 阮喻哽了哽:“那你哥呢?”
& & “他当时应该是为了我才跟爸爸的,但后来,他对爸爸到底是什么看法,我和妈妈也不知道。他一样读了法律,做了律师,我妈心里其实……”
& & 许怀诗没往下说,阮喻却也大概清楚了,恐怕这才是母子俩隔阂的根源。
& & 她说完笑笑:“但我哥不是刑事律师,你不用担心。”
& & 阮喻摸摸她脑袋:“就算他是刑事律师,我也不会担心的。”
& & 许怀诗一愣:“你不怕吗?”
& & 阮喻想了想,反问:“你会因为救死扶伤的医生,救了一名伤重的犯罪嫌疑人,而感到害怕,或者去责怪这个医生,质问他‘为什么要履行自己作为一名医生的职责’吗?”
& & 许怀诗皱了皱眉,好像觉得有道理,又好像还是不太理解。
& & 过了会儿,她说:“哎呀,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我们中午吃什么呢?”
& & “我给你做好午餐,然后出趟门,跟一个朋友吃饭。”
& & “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 & “普通男性朋友。”
& & “普通男性朋友?”许怀诗一脸“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表情,“男性朋友怎么会普通呢?我哥要哭了!”
& & “……”
& & “真的普通。”
& & “那你给我看一眼这位朋友的照片?到底普不普通,我一看就知道了。”
& & 什么逻辑?
& & 阮喻默了默,想这事反正都会跟许淮颂说,也没必要瞒他妹妹,于是说:“那你看一眼自己手机壁纸吧。”
& & 许怀诗一怔,愣愣滑开屏幕,看见李识灿的照片。
& & 她呆呆举起手机:“你现在不会是在告诉我,约你吃饭的,是我男朋友吧?”
& & 这话乍听还有那么点诡异。
& & 阮喻点点头:“我们是大学同学,你哥知道的,放心吧。”
& & “妈嘞!”许怀诗震惊得说不出话,不久就转移了注意力,“我哥知道也不跟我说,不帮我要签名照和限量版专辑?气死我了!亏我呕心沥血……”
& & 她说到这里急急顿住。
& & 阮喻问:“那我等会儿帮你要?”
& & 许怀诗爬过来扒住她大腿,仰着头说:“姐姐,求你看在我们睡了一晚的情分上,带我去看他一眼吧,就远远一眼!”
& & 阮喻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 & 最后,她不得不给李识灿发了条消息:「我有个妹妹是你粉丝,想来看你一眼,不知道你等会儿方不方便……」
& & 李识灿:「方便啊,你叫她一起来吃饭吧,我做好工作,不会被拍的。」
& & 在一旁窥屏的许怀诗一蹦三尺高。
& & 李识灿:「不过这样的话,这顿就是粉丝见面饭,不算你还我的,你想好了。」
& & 阮喻一哽,把消息记录给许怀诗看:“你看,这就意味着我以后还要再请他吃一顿。”
& & 许怀诗早就不记得自己哥哥姓什么了,手一挥,豪气地说:“那你就再还他一顿嘛!这有什么关系,我哥才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呢!”
& & 阮喻心想许淮颂可能还真就那么小肚鸡肠呢,但到底也没断了许怀诗的追星路,答应了她,在心里安排好计划,说:“那这样,我们等会儿先去跟李识灿吃饭,然后呢,我得回趟郊区看爸妈,你也跟我一起?”
& & “没问题!”
& & 中午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了李识灿订的餐厅,进到顶楼一间包厢。
& & 许怀诗进门之前就在不停深呼吸,等见了李识灿真人却还是一阵眩晕,捂着胸口说:“我在做梦吧……”
& & 见两人进来,李识灿起身笑了一下,跟阮喻打招呼,然后看了许怀诗一眼:“我怎么不知道学姐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啊。”
& & 许怀诗盯着他半个字吐不出来,扶着阮喻说:“姐姐,我快晕了……”
& & 李识灿笑出声,等她坐下,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 & “我……我啊,”她结结巴巴说,“许怀诗。”
& & 李识灿明显滞了滞,再把她五官打量一遍,问阮喻:“这是许律师的妹妹吧?”
& & 阮喻干笑一声:“嗯,是。”
& & 他相当有兴致地撑着手肘,盯着许怀诗问:“那你觉得,是你哥哥好看还是我好看?”
& & 垂涎多年的美色就在眼前,许怀诗毫不犹豫说:“肯定是你好看啊!”
& & 阮喻;“……”替许淮颂感到悲哀。
& & 李识灿笑起来:“有眼光,请你吃好吃的。”说着递来菜单,“随便点。”
& & 许怀诗看菜单的眼睛都在泛着色气的绿光。
& & 见她琢磨起菜单,李识灿回头拿出一叠报告书给阮喻:“心理治疗的结果。本来是保密的,岑叔叔想叫你放心,所以给了。”
& & 许怀诗疑惑地抬起头来,正要问就被他打断:“我跟学姐谈点正事,你好好挑一会儿吃什么。”
& & 阮喻跟他说了声“谢谢”,翻开资料来看,一边听他讲:“已经确认,她并没有找人入侵你电脑,当初是意外发现两部作品的相似性才借机大作文章。”
& & “那就怪了……”
& & 如果跟岑思思无关,她的大纲还能被谁窃取?或者说,也许大纲确实没有丢失。
& & 但是,这又意味着什么?
& & 阮喻凝滞在座位上眉头紧皱。
& & 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就是还差那么一口气。
& & 听明白他们谈话内容的许怀诗,陷入了反反复复的欲言又止,再低头看菜单时,心情就不那么美了。
& & 她匆匆点了几个菜,然后拿起手机翻开微博。
& & 她在想,要不要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把这个微博号递到阮喻眼前,向她承认错误。
& & 只是这样一来,她怕是要被这个未来嫂嫂讨厌了。
& & 许怀诗来回犹豫的时候,掌心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显示一条微博推送。
& & 是有关昨晚那个通缉令的后续报道,说经查证,嫌疑人与被害人系恋人关系,双方疑是驾车由苏入杭来访亲问友的。
& & 许怀诗一眼看见“由苏入杭”四个字,愣了愣。
& & 昨晚还说杭市危险,结果嫌疑人竟然是从苏市来的?
& & 她再次翻到那条附加了照片的通缉令,发现上面确实写了嫌疑人的籍贯,只是当时她注意力全在照片上,没太仔细看文字。
& & 现在读一读——男,26岁,苏省人,身高约176CM……
& & 跟她哥同年龄的苏市人,说不定还真是她见过的呢。
& & 她点开照片,放大,再次看了起来。
& & 阮喻见她埋头研究着什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偏头问:“怎么了?”
& & 许怀诗指着手机屏幕说:“这人好像在哪见过,可是记不起来了……”
& & 阮喻顺着她的手势靠过去看:“嗯?这是我高中时候的班长,你怎么有他照片?”
& & 许怀诗张大了嘴:“啊,那可能是之前,我在学校校史馆那面历届优秀毕业生留名墙上找你照片的时候,见过他这张一寸照!”
& & 阮喻也没来得及追究她为什么要去校史馆找她照片,愣了愣问:“所以这张照片怎么了吗?”
& & 许怀诗抖着手退出全屏,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新闻。
& & 阮喻扫了一眼内容,怔在原地,好半天才说:“怎么会……我们前阵子还见过……不对,他今天凌晨两点还联系过我!”
& & 难怪用的不是自己的手机号。他自己的通讯应该被警方监控了。
& & 阮喻头脑发懵,李识灿听到这里明白了究竟:“回想一下,他跟你说了什么。”
& & 她刚拿出手机翻到短信,忽然接到一个号码有点眼熟的电话。
& & 李识灿似乎也认出了这个座机号码:“好像是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个警局,接吧。”
& & 阮喻接起电话,听见那头说:“你好,请问是阮女士吗?”
& & “方警官吗?是我。”
& &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有个案子要跟你了解一下。”
& & 方臻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确定,阮喻猜他可能为周俊来的,但又怕她跟他在一起。
& & 她说:“方便,是要问周俊的事吗?”
& & “对,警方目前正在通缉这名犯罪嫌疑人,我们刚刚查到,他在今天凌晨两点零七分用他人手机联系过你,请问你这边有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 & 阮喻攥着手机说:“没有,我也是刚刚知道他在被通缉。”
& & “希望阮女士千万不要知情不报。”
& & “我没有,”她说着犹豫了下,“也许我一位朋友那儿有进一步的消息,我需要联系他一下。”
& & “是许先生吗?”
& & “对,周俊凌晨联系我就是为了找他。”
& & “我们也正在联系他,但他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 & “他在旧金山,你们可以拨打他的美国号码。”阮喻不会背,看了眼许怀诗。
& & 许怀诗立刻意会,把号码写给她。
& & 挂下电话,包厢里气氛凝重得连空调风扇都像定格住了。
& & 阮喻怕耽误警方查案,不敢打许淮颂电话占线,发了条微信消息给他:「周俊后来联系过你吗?」
& & 暂时没得到回复,她拿起手机翻新闻,一边翻一边觉得不可思议。
& & 两年半同窗生涯,周俊作为班长,给她的印象一直是热心开朗又乐于助人,前段时间生日宴再见,也没发现他有多大变化。
& & 他还笑嘻嘻地开她和许淮颂的玩笑。
& & 这样的人怎么会杀人逃逸?而且,被害人还是他的女友。
& & 许怀诗也很害怕,揪着脸问:“姐姐,他为什么要找我哥啊?”
& &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阮喻皱了皱眉说:“因为你哥是律师,事发地点在杭市,他应该想到了你哥,想向他求助。”
& & 上回碰面的时候,许淮颂在阮成儒面前提过自己优秀的履历,周俊一定也听到了。
& & 而且据许怀诗说,许爸爸曾经是刑事律师,如果周俊刚好知道这一点,就更有理由选择向许淮颂求助。
& & 阮喻正等着许淮颂的回复,却听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不是他也不是警方,而是妈妈。
& & 电话接通,曲兰先问:“喻喻啊,吃饭了吗?”
& & “在吃呢。”
& & “哦,妈跟你说一声,你下午别特意过来了。”
& & 曲兰的声音是笑着的,但这一瞬,一种没来由的恐惧却占满了阮喻的心头,她默了默问:“怎么了,你跟爸爸不在家吗?”
& & “在,这不是过节嘛,又有学生来看我和你爸爸了,咱们留他在家宿一晚,你不是说还要带个小妹妹?那到时候就没你们住的房间了。”
& & 阮喻有足足五个数的时间没有说话,五个数过后,她的手打起颤来,说:“哦,这样啊,那我们就不过来了……”
& & “好,那妈先挂了啊。”
& & “等等……”
& & “嗯?”
& & 阮喻紧紧攥着桌布,竭力克制着自己声音的稳定:“我看今天好像要下雨,你跟爸爸注意关好门窗哦。”
& & “放心吧,我们知道的。”
& & 电话到这里被挂断。
& & 阮喻一下捂住了嘴。
& & 李识灿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 & “我们家三个客房,不会没有地方给我和怀诗住的,我妈在暗示我……”
& & 许怀诗倒抽一口冷气。
& & 李识灿拿起手机:“先通知警方。”
& & 他说着就给警局打电话,与此同时,阮喻的手机再次响起。
& & 许淮颂来电。
& & 阮喻接通电话,本来还好端端的,一听到他声音就哭了:“淮颂,警方联系你了吗?周俊他,他好像去了我爸妈那儿……”
& & 电话那头默了默,然后传来一个非常镇定的声音:“别怕,你静下心来,仔细听我说。”
正文 第36章 36
& & 十五分钟后, 一辆警车开到了餐厅楼下。
& & 方臻上来请阮喻:“阮女士, 方便的话,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现场, 配合本次抓捕行动。”
& & 李识灿拦住她, 问方臻:“那边现在什么情况,嫌疑人状态怎样,有没有携带武器?她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你们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 & “特警已经在住宅附近待命, 目前确认到的情况是,嫌疑人暂时处在稳定状态, 且基本排除携带枪支的可能。但如果立刻实施抓捕, 住宅内的阮先生和曲女士仍然面临人身安全受损的威胁。”
& & “请阮女士配合, 是为实现和平劝服, 尽可能避免直接的武力冲突。警方一定竭力保护现场所有人的安全, 这位同志, 请你相信我们。”
& & 李识灿眉头紧皱:“要劝服嫌疑人, 你们那些谈判专家, 心理学专家呢?”
& & “专业人士会在同一时间就位,但考虑到嫌疑人在逃期间曾先后向许先生和阮女士求助, 我们认为, 她在谈判过程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当然, ”他转向阮喻, “阮女士没有配合的义务, 如果你对此抱有疑虑, 可以留在场外等消息。”
& & 阮喻摇摇头:“我跟你们走。”
& & 许怀诗拽了把她的衣摆:“姐姐……”
& & 阮喻轻拍一下她的手:“放心,你哥在电话里跟警方是一个意思。”说着又看李识灿,“你别跟去了,万一惹来娱记反而影响警方行动,帮我照顾下怀诗行吗?”
& & 李识灿默了默,点点头,又嘱咐:“记住安全第一。”
& & 阮喻上了警车后座。
& & 方臻向她询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听完后,拿警用对讲机跟什么人沟通了一下,然后回头说:“阮女士的父母非常智慧也非常镇定,给警方争取到了相当充裕的时间,目前住宅内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 & 听出这位说话文绉绉的警官正在蹩脚地安慰人,阮喻勉强笑了一下:“谢谢。”沉吟了下又问,“方警官,方便的话,我可以了解一下案件详情吗?”
& & 他点一下头:“嫌疑人和死者是在昨天早上八点驾车从苏市出发的,公路监控显示,驾车人是嫌疑人,但方向盘上除了出现频率最高的1号指纹外,还有属于死者的2号指纹,所以不排除在监控缺失的路段,死者也曾有过驾车行为的可能。”
& & “行车记录仪芯片失踪,疑似是人为取走,因此无法确定完整的行车路线,但导航记录显示,嫌疑人和死者的目的地正是你父母家附近。”
& & 原来周俊这次就是带女朋友来看老师的。
& & 阮喻皱了皱眉,继续听。
& & “案发地点是郊区一段靠近山区的偏僻小路,因为缺失监控,具体情况无从得知。死者的尸体被发现在车外,致命伤在头部,由钝器打击造成。”
& & “比对确认,凶器是车内一把疑似用作紧急救生的羊角锤。握柄上再次检测到与方向盘上一致的1号指纹以及属于死者的2号指纹。”
& & 阮喻十指交握,食指来来回回摩擦着指甲盖,像在缓解空气里漂浮着的紧张压抑,不敢作任何深想。
& & “死者的手机同样被发现在车外,有一条关键的通话记录,是十点三十二分案发当时,死者打给父亲的。死者在电话中大声尖叫呼救,来回重复着‘救命啊,放开我,周俊’这样的话。”
& & “另外,在死者指甲缝里还发现了一小块皮肉,疑似是案发时从凶手身上取下,皮肉的DNA以及两个1号指纹,都需要在抓捕到嫌疑人后进行比对确认。”
& & 虽然方臻的用词基本严谨客观,但听到这里,再结合周俊事后逃逸、拒不配合的事实,证据已经存在一定指向性,所以警方才会把他列为重大嫌疑人,对他进行通缉。
& & 车辆急速驶向郊区,阮喻隔两分钟就做一次深呼吸,好不容易放稳心态,快到家的时候,忽然听见对讲机里响起一阵骚动。
& & 她立刻坐直身体,方臻也严肃起来,跟那边询问情况。
& &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男声:“嫌疑人发现曲女士报警,受了刺激,用水果刀挟持阮先生上了四楼平顶天台,我们的人已经绕背攀爬上天台就位,但谈判专家的面对面劝服暂时没有效果。”
& & “我三分钟后到。”方臻说完回头看阮喻,以为她可能被吓哭了,却发现她只是正襟危坐着,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 & “阮女士,请你一定……”
& & “我相信你们。”阮喻打断他,向他点点头。
& & 三分钟后,她跟方臻下了车,一眼望见家楼下被围得水泄不通,一部分是周围邻居,正被警方引导疏散,另一部分是正在准备防护工作的警察。
& & 充足气体的救生垫已经就位,云梯消防车和救护车正从不远处开来。
& & 整个环境嘈杂得让人头晕目眩。
& & 曲兰被警察保护在外围,回头看见阮喻,哭着喊:“喻喻啊,你爸爸他……!”
& & 阮喻小跑过去,看楼顶周俊挟持着阮成儒站在天台边缘,背对这边,正跟另一侧的特警和谈判专家对峙,情绪似乎很激动。
& & 她拍拍曲兰的背,咬着牙让自己镇定下来:“妈,我们不怕。”
& & 方臻拿来警用隐形耳机,叫阮喻戴上,一边说:“我们的人给嫌疑人造成的心理压迫太大,导致他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所以必须请他们暂时从背面撤离。消防员会协助你上云梯,由你跟嫌疑人进行一段短暂沟通,尽量安抚、稳定他的情绪。”
& & 阮喻点点头,把隐形耳机塞进耳朵里。
& & 一旁曲兰阻止她:“喻喻,你不能上去,你不是怕……”
& & “没事,妈。”她摇摇头,又看向方臻,“方警官,你继续说。”
& & “谈判专家会通过这个耳机跟你保持通信,你和嫌疑人的所有对话,都能准确无误传到底下。”
& & “你要记住两点,第一,量力而行,第二,警方保证不会让你和人质受到伤害,最差的结果……”他说到这里停住,伸手指了一下对楼顶楼。
& & 阮喻从他的眼神里猜测出,那里可能安排了狙击手。
& & 最差的结果也不会是她和爸爸受伤,而是警方将在不得已时击毙嫌疑人。
& & 她打了下颤,点点头:“我明白了。”
& & 阮喻脱了碍事的高跟鞋,在专业人员的协助上爬上云梯。
& & 原本在天台的特警已经隐匿到房子背面,周俊刚放松了点,看见云梯缓缓升高,再次攥紧刀子贴紧阮成儒,说:“你们别上来,别上来!”
& & 阮喻赶紧朝上喊话:“周俊,是我,我是阮喻!只有我一个人!”
& & 听见她的声音,周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下意识往天台里侧倒退一步。
& & 阮成儒明明是人质,却反而笑了一下:“孩子,别怕,喻喻一个小姑娘,不会伤害你的啊。”
& & 云梯升高,阮喻终于得以跟他们平视。她先跟阮成儒对了一眼,再摊开双手给周俊看:“周俊,你别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什么也没带,真的。”
& & 似乎是因为受到了始料未及的安慰,在这样两句“别怕”里,周俊手里的刀子变得不太稳。
& & 他红着眼眶看阮喻:“你,你上来干什么……”
& & 阮喻耳朵里的隐形耳机向她传来指令:“告诉他,你相信他。”
& & 她立刻接上:“我来相信你。”
& & 周俊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却又很快黯下来:“没有人会相信我,等检方拿到DNA比对,就没有人会相信我了……”
& & 阮喻皱了下眉头。
& & 耳机里再次传来谈判专家的声音:“问他为什么。”
& & “为什么?”
& & “行车记录没了,指纹是我的,她……”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牙齿打起颤来,“她指甲缝里那块肉也是我的,那通电话里,也是我的名字。太巧了,全都太巧了,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谁还会相信我?”
& &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向淮颂求救?”
& & “因为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他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许淮颂他爸爸不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吗?他能帮我……他能帮我的,是不是?”
& & 他的眼底露出癫狂的神色,让阮喻感到惊心。
& & 但她还是咬着后槽牙,攥紧了云梯的扶手:“周俊,没人有权利把黑的说成白的。能够决定黑白的,只有黑白本身,而能够告诉人们,它到底是黑是白的,只有法律。就在一个多月前,我也深陷被人诬陷的痛苦里,但法律最终给了我清白。它也可以给你清白的,你要相信它,好吗?”
& & “我不……我不相信法律,我不相信警察……他们在通缉我,他们全都在通缉我!”
& & “可是法律相信你!”阮喻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在你不相信法律的时候,法律还相信着你,相信嫌疑人是无罪的。你没有杀人,就配合警方一起找到真凶,给她一个交代。”
& & “真凶?会有真凶吗?”周俊忽然笑了一下,“她半路跟我吵架了,我们分开之前,她说一定有办法叫我后悔……这就是她叫我后悔的方式,没有真凶,根本没有真凶!”
& & “会有真凶的,警方已经排除了死者自杀的可能,如果不是你,就一定有别人。”
& & 阮喻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带着一□□导的语气,把耳机里传来的话尽可能自然地表达出来:“周俊,你说,她最后那通电话,有没有可能是打给你的?她说‘救命啊,放开我,周俊’,其实她的意思也许不是‘放开我,周俊’,而是‘救命啊,周俊’……”
& & 周俊的眼底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说什么?”
& & 阮喻继续诱导下去:“你说你们当时因为吵架分开了对吗?可能你们分开后,她开着车遇到了真凶,因为知道你是离她最近的人,所以打电话跟你求救。”
& & “可是操作手机的时候,由于真凶阻挠,她误把电话拨给了远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爸爸。其实她是在跟你求救,不是让你放开她,这通电话,并不能证明你是有罪的……”
& & 周俊张着嘴愣在原地,手一松,那把水果刀直直落了下去,底下没散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
& & 隐藏在房子背面的特警迅速翻上天台,上前把他制伏。
& & 阮喻的腿一下软了下来,“咚”一声闷响,膝盖磕上栏杆。
& & 与此同时,云梯移近天台,离她咫尺之遥的消防人员上前把她接下来,再去接阮成儒。
& & 云梯缓缓下降的时候,阮喻回过头,望了一眼平顶天台的方向。
& & 在那里,周俊跪在地上,指缝里落下淋淋漓漓的泪水。
& & 他捂着脸不停重复着一句话:“她没有拿死报复我,她没有拿死报复我……”
& & 抓捕行动成功了,可是这一瞬,阮喻心里的石头却并没有落下,反而越堵越难受。
& & 原来,周俊是误以为死者打算拿自己的死亡,制造一系列证据来报复他,所以才会逃逸的。
& & 那么,即使他日后以无罪者的身份走出了法院,又该怎样在自责和懊悔里继续生活?
& & 这样的失之交臂,这样的天人永隔啊。
& & 嫌疑人归案,现场在小半个钟头后彻底恢复平静。
& & 记起许怀诗,阮喻给李识灿打了个电话,听说她已经在许淮颂的远程安排下,被刘茂送回苏市。
& & 她于是又给许淮颂发了条消息报平安,然后匆匆离开,跟着警察做笔录。
& & 阮成儒和曲兰被医护人员送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没有受伤。
& & 三人被警车安全送回,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 & 进家门的时候,见母女俩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阮成儒笑呵呵说:“哎呀,不知道的人看了你们这个样子,还以为我没被救回来呢!”
& & “你这老头,瞎说什么呢?”曲兰狠狠飞他个眼刀子。
& & “就算是瞎了,那又不是哑了,还不许我说话了?”
& & 阮喻左手揽爸右手揽妈,劝架:“哎呀好了,别吵了!大过节的呢,我们晚上吃点什么啊?”
& & 她言谈间刻意避开下午的闹剧,但阮爸阮妈都看得出来,她这是还没缓过劲,故作轻松着。
& & 曲兰说:“知道你要来,我买了好多菜,这就给你做去。”
& & “算了,别忙活了,我想吃方便面。”阮喻嘻嘻一笑,把她和阮成儒推回房间,“你们休息会儿,五点到了我来打蛋煮面,我现在先回房间打个电话哦。”
& & 阮成儒觑她一眼:“给谁打?小许吗?人家在旧金山,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
& & “我知道啊……”阮喻撇撇嘴。
& & “哎哟,你这老头,”曲兰觑一眼阮成儒,“凌晨一点怎么了?就是两点三点四点,那也得接我们喻喻电话!”
& & “就是!”阮喻拿着手机回到房间,靠着门板拨通了许淮颂的语音。
& & 这一刻,她想起了今天中午,他在电话里跟她说的话。
& & 他并没有教她到底该怎样解决困境,只是告诉她,一定要像相信他一样相信警察。
& & 远水解不了近火,他是律师,不是神也不是超级英雄,这个时候,只有全心信任、积极配合警方,才能解决问题。
& & 他说,如果警方带她去现场,那么,他们不是让她去救爸妈的,而是让她去救周俊的。一旦挟持事件发生,警方必然有把握解救人质,却可能是在击毙嫌疑人的前提下。
& & 她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嫌疑人。
& & 所以,她不用害怕嫌疑人。
& & 语音在两秒之内被接通,阮喻拖着长音咕哝出声:“许淮颂……”
& & 因为在深夜的医院,许淮颂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因此听起来特别温柔。他问:“怎么,做了一回女英雄,我就从淮颂变成了许淮颂?”
& & 他在开玩笑缓解她的疲惫和后怕,虽然阮喻笑不出来,却对他的声音相当受用:“嗯,你再多说两句。”
& & “说什么?”
& & “什么都行。”
& & “什么都行?”
& &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心肝宝贝”来一套,好好安慰一下她吗?
& & 阮喻没了耐心,催促:“对啊,你快说呀。”
& & 许淮颂笑了一下:“我不是在说吗?这是怎么了?”
& & “哎,听不出来吗?”阮喻叹口气,“是我想你了啊。”
正文 第37章 37
& & 阮喻花了近十一年, 才终于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即将落幕时, 说出了这句“我想你”。
& & 不是忽然转了性,而是这一天, 在亲眼目睹了一场让人抱憾终生的错过后, 她忽然发现,在感情里不应该计较公平输赢。
& & 不应该计较到底谁占据了上风,谁先开了口或者谁先低了头。
& &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 当你作着这些无谓的计较时, 会不会有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你们彻底、永远分离,连计较的机会也失去。
& & 所以, 在还能说“想你”的时候, 一定要说给他听。
& & 就算输了也没关系。
& & 话音落下的一瞬,电话那头仿佛世界静止, 听不见一丝回音。
& & 阮喻愣愣眨了两下眼,刚要移开手机看信号,就听见许淮颂说:“信号没断。”
& & 许淮颂靠着医院走廊的栏杆,从暖黄的光晕里抬起头, 慢慢站直了身体。
& & 信号没断,是他脑回路断了。
& & 他忽然说:“等我一下。”然后匆匆走向走廊尽头, 下了楼梯。
& & 阮喻一头雾水, 过了好半天, 才听见那头脚步声停了, 一个微微喘着气的声音响起:“我也是。”
& & “什么?”她都快忘记刚才说到哪里了。
& & “也想你, 或者……可能比你想我更想你。”许淮颂一字一顿说完,然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 & 直到那头阮喻笑了一声,他才彻底松开绷紧的身体,重新开始放心喘气。
& & 等他喘完了,阮喻问:“为什么要跑一圈才说?”
& & 他噎了噎,答:“刚才在病房外,走廊里有值班护士。”所以起先明明听出她希望得到安慰的意思,他也装着傻没有说露骨的话。
& & “那怎么了?她们听得懂中文吗?”
& & “……”
& & 说的也是。他忘记了。
& & 许淮颂低头笑了一下:“今天消耗太大,可能有点犯糊涂了。”
& & “消耗什么?”
& & 他眼色无奈:“你说呢?”
& & 阮喻嘟囔:“我不知道才问你啊。”
& & 许淮颂咬咬牙,不得不说得清清楚楚:“担心你。”
& & 阮喻又笑了一声。
& & 看吧,有话直说也没那么难嘛。
& & 她沉吟了下,说:“可是当时电话里,你明明很冷静,还说警察会保护我的,用不着担心。”
& & “那是安慰你的。”
& & 他没有那么相信警察。万分之一她可能出事的概率,就足够叫他无法坐立。
& & 已经两次了,她永远不会知道,隔着千山万水听见她不好的消息,他有多无力窒息。他只是为了安慰她,假装自己很冷静而已。
& & 他移开手机,翻到机票预订页面,截下一张图给她。
& & 阮喻收到消息一看,发现那是一班旧金山时间晚上十一点,飞往中国国内的航班。
& & 在接到她电话的五分钟内,他就买了机票。只是后来确认了她平安的消息,才没有赶去机场。
& & 她鼻子一酸,带着一点感动的哭腔,吸了一口气。
& & 这点哭腔提醒了许淮颂,他的声音变得有点严厉:“以后电话里,如果非要哭,先说清楚话再哭。”
& & 被他这语气一激,阮喻的感动一刹灰飞烟灭。
& & 他接着严肃声明:“你可能没什么事,我心脏会先被吓停。”
& & 阮喻噎了噎,“哦”了声。但想得到的安慰得到了,也就没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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