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儿子夜里夜里什么动物不睡觉打十二生肖,打游戏还老抽烟说他也听不尽去,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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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体质逐年下降已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周围童年患白血病的,少年得癌的,学生体测猝死的,青年、中年过劳死的新闻,已经不再是新闻。
江浙某处8成儿童体内兽用抗生素超标,某地8成公务员身体亚健康……
我在评论中认为,饮食垃圾化是体质下降的主要原因,而缺乏合适的锻炼,也是诱发体质下降的重要因素。
缺乏体质锻炼,不是因为国人懒,而是各个年龄层次的人把日子都过错了。
人的孩提时代,应该怎么过?
应该是以玩为主,通过玩游戏来认识世界,锻炼体质意志,从而为今后的学习打下兴趣和身体的好底子。
但我们的孩子,现在在幼年时期都在干什么?
小小年纪就在玩命地学习。一句极具煽动性的口号,把全国的儿童都推进了深渊,那就是: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于是,你家孩子两岁学唐诗,我家必然一岁就学,你家孩子一岁学外语,我家孩子胎教就学外语!
总之,恨不能把孩子的起跑线划到妈妈的肚子里。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又是画画,又是弹钢琴,凡是天下的知识,恨不得三岁前全部灌到孩子的肚子里。
孩子在玩的过程中锻炼的机会和天性被生生剥夺,太多的孩子还没上学,就已经戴上了眼镜。
谁都知道这不对,但谁都不会带头纠正。因为变态的社会竞争必然带来变态的被动适应,人人觉得危机,便人人不能自拔。
再看看青年人都在干什么?
青春期本来是用来学习的最好时光,可今天的年轻人,都在拼命的玩手机、玩游戏。
正所谓玩物丧志,玩垮了意志,玩毁了青春,也玩坏了体质。
这里也有一句迷惑人的口号,叫“我的青春我做主”。
我的儿子,考取的是国内一流的大学,可自从进入大学校园之后,就完全沉溺于网络游戏,四年大学,居然只去过两次校内图书馆。
每天晚上,上网玩到深夜两点不睡觉,白天经常因为起不了床而逃课。每门功课基本都是60分万岁。
可怕的是,今天的大学里,基本都是这样。
刚刚走上社会的青年人,为了扩大人脉,适应黑色竞争,争相出入吃喝场所,动不动喝得烂醉如泥,长身体长智慧的年龄,却被活生生地糟蹋掉了。
中年人能顾及一点身体的健康吗?更不能了。
因为上有老要孝敬,下有小要培养,一个家要经营,一套房子的贷款要月供。职场打拼从来就是没有人性可言的,除了拼命赚钱,还能有什么别的奢望?
我们冷静地看看,也只有老年人因为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为了能在这个世上多看几眼,才开始拼命地健身!那帮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才是把身体当回事的人。
孩子们该玩,却在拼命地学习;
青年人该学习,却在拼命地游戏;
中年人该顾惜身体,却在拼命赚钱;
老年人该颐养天年,却开始拼命地健身。
中国人从小到大,全把日子过错了,过反了,这不仅是每个社会成员的悲哀,更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究竟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想,该有人出来说说了。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有家庭观念、最讲究亲情的种族之一,并且深深地为之自豪,但在老外的眼中,却未必如此。
我澳洲的朋友谈起了中国人和澳洲人对家庭的重视。没想到,那几位澳洲朋友说:“你别生气,其实,我们觉得你们中国人并不爱家,并不像你们自己说的这么注重家庭。你们更爱金钱!”
我愕然,于是,我记下了这些真诚的对话:
“无论在澳洲还是在中国当地,你们中国人的确很勤奋,中国人在海外也能比当地人积蓄更多的钱财,但我不认为这是你们中国人有经商的天赋,而是你们比我们更节俭,更能省,是通过降低生活标准来完成的金钱积累。你们平时很少上酒吧,周末也很少度假,甚至周末或假期都不休息。衣服都是从中国买了带过去,因为上海这边更便宜,我甚至看到有上海学生带了很多碗过去。
你们会没日没夜的工作,把孩子都交给老人照管,除了关心孩子的学习成绩外,你们忙得很少和孩子一起玩。圣诞节你们甚至都不休息。
所以,你们华人的孩子尽管学业上很优秀,但他们总是觉得自己很另类,觉得和当地人比起来,父母更关心的是家庭的金钱收入、关心的是他们的学习分数,而不是他们的快乐。”
是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们中国人说这是为了孩子,为了下一代多挣些钱,但每一代都说自己赚钱是为了下一代,那么究竟哪一代会真正地使用这笔钱呢?
生命是那么短暂,你们借口为了家庭的未来,而在现在就牺牲了家庭,我不知道这个帐是怎么算过来的,怎么还能体现你们自己很自豪的家庭观念。
你们为了工作,可以忍受长时间的夫妻分离,要在我们眼中,夫妻不在一起三个月以上,基本上就该考虑办离婚了。所以我们被派到海外来,就一定是全家 一起来,我的妻子、孩子都搬到上海来。他们要是不愿意来,我就不可能接受这项工作,家庭比工作更重要呀。我在中国甚至听说过你们的上一辈人,甚至有夫妻几十年都分在两个地方的,到了退休的时候才能生活在一起。这太残酷了。难道你们就不会为了家庭放弃工作吗?工作也还可以再找呀!
我的中国公司里有很优秀的人才,但因为不是上海本地人,家庭就在另外城市,每个月甚至每两个月才能相聚一次,为什么其中的一方就不能放弃工作呢? 我知道有很多在城市里工作的农民,他们甚至只能一年回家一次,都说是为了家庭在挣钱,可这样的钱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澳洲,中国人基本都比当地人有钱,但没有人羡慕你们的生活,我认为你们就是金钱的机器,但你们为自己的赚钱爱好涂上了一层家庭的色彩。”
看看我们的周围,多少的人,为了一个房子,牺牲了自己的今天,加班加点地工作,“等买上房子,或还完贷款,就可以轻松了!” 等着吧,房子完了,还有孩子呢!
又有多少孕妇,“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生下来更麻烦,还不如在肚子里,想去哪里,去哪里!有多少小孩子家长,“等孩子上小学了就轻松了,熬吧。” 上学更轻松不了,各种辅导班,还不如幼儿园省事。
多少的家长,在为了一个小升初,牺牲了孩子的童年,周末奔波在各种各样的辅导班的路上,“等考上初中,就解脱了!” 小学完了,发现初中也有辅导班,而且更多,孩子更没有时间玩了!只好等大学再玩了。 “等孩子上了大学就完成任务了。” 大学上完了,找工作一样要操心! “等孩子工作了,我就没有负担了。” 工作找好了,又开始操心孩子的婚事、房子!“等孩子结婚了,我就不用操心了!” 结婚了,有房了,孩子的下一代又来了!
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累,如此循环往复,我们的视线永远在未来,为了未来,今天积累能量、积累证书,积累票子。结果就是抱怨,我们的视线永远没有活在当下,发现一辈子,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过的。其实中国人一辈子就是这么过的。
最懂得享受的是美国人,最有信仰的是欧洲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充满竞争和压力的是中国人。
大多数美国人的一生:
0—10岁:参加野地考察等各种集体活动。
10—20岁:谈恋爱和追梦。
20—30岁:找份平凡稳定的工作。
30—40岁:终于发现自己的追求,享受有房有车有孩子的生活。
40—50岁:常常在工作压力中度长假。
50—60岁:享受教会生活,旅游。
60—70岁:开始写回忆录,旅游。
70—80岁:安度晚年。
死后:一般进公墓。
大多数欧洲人的一生:
0—10岁:参加学校乐队,学习古典音乐等。
10—20岁:组自己的乐队,进行各种尝试。
20—30岁:严重受哥特死亡文化影响。
30—40岁:乐队开始正式走黑色金属路线。
40—50岁:回忆童真,开始过回“彩色”的生活。
50—60岁:安定下来,寻找温情,过小生活。
60—70岁:去教堂总结自己的一生。
70—80岁:与子女一起安度晚年。
死后:安心躺在一大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上。
大多数中国人的一生:
0—10岁:被迫学习各项课外技能,不断考级,多数是为了父母的面子和期望。
10—20岁:死啃如山的书籍,应付如海的考试。
20—30岁:到处投简历,着急自己找不到工作。
30—40岁:成为房奴、车奴。
40—50岁:为孩子的未来操心,省吃俭用,努力存钱。
50—60岁: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活,却发现马上要退休,又开始担忧退休后怎么办。
60—70岁:花费大部分精力养生,却发现还要养孙子。
70—80岁:终于安定下来度晚年。
临死前:发现原来一块墓地都贵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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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Chapter 31
  段明过说:“这倒不一定。”
  路程的下半段, 车里气氛陡然变冷。高兴了一整天的段明过倏忽变脸, 成了一个又臭又硬的木桩子,两手抱在胸前闷闷不乐地歪着。
  乔颜把之当做是狂欢后的反噬,经历热闹, 回溯平淡, 人心中总有一些怅然若失。好比今天见到他, 心里高兴, 又随即数起离开的日子。
  然后, 心乱如麻。
  两人到家的时候,段明过闷头扑在床榻上, 乔颜推了推他又硬又重的身体,拧眉道:“你倒是把衣服脱了再睡。”
  ……风尘仆仆一天, 这样是很脏的。
  段明过显然会错意思, 一下跳起来把自己剥得精光,推着乔颜躲进被窝里,身子一伏一起的动, 说:“你看吧, 脱了衣服,更没办法睡了。”
  乔颜脸上烧得不行,绞一绞两腿, 拿被子压住他脑袋,说:“我快热死了,你放我起来!”
  段明过说得什么听不清楚,动作却放轻下来, 过了一会儿翻转身子,将头放在她小腹上。
  乔颜惊得要坐起来,他压住她肩,说:“我就听听。”
  乔颜日前做B超,上面写黄豆只有四毫米。哪怕过了几天,估计也只是甲盖大小,她不知道这时候除了她肠子的蠕动声,还能听见什么,
  段明过却很是津津有味地守着候着,她把被子掀开,看到他红着的一张脸被汗打湿,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透着清澈的光。
  段明过也看见她,摸着她肚皮道:“你实话跟我说吧,我哥是不是追过你。”
  哎?听着肚子翻旧账,何况,这两件事有交集吗?
  而且怎么说呢,算有,也算没有吧。
  两人初遇的时候,乔颜还小,尽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已经是同龄人中难得能独当一面的,跟大她八岁,已经在商场鏖战的段明泽比,还是嫩了许多。
  段明泽是个对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同时的,又不因为自己优越的出身骄傲。
  他自信又自谦,绅士而成熟,做什么都能做到很好,跟他那个性格乖僻,随时会爆炸的弟弟比,确实高出了不止一截。
  可就像好女孩永远要爱上坏男孩,好女人总被坏男人辜负一样,一个人若是太过完美,那他的最大缺点也恰恰在此。
  人在一副过于精致的画布上往往无法落笔。
  因而尽管段明泽为她解围,对她礼遇,温柔地带她融入自己的家庭,她却还是忍不住关注起另一个眼里带着桀骜的男孩。
  而在交往深入,乔颜发现白玉有瑕的时候,
  就更没有办法将视线落在这个人的身上了。
  那是段明过离开后的一年,她在大学里寻找自己的位置。
  段明泽依旧维系着与她的联络,他们偶尔通话,信息不断,每逢长假,段明泽总会开车来学校接她。
  段家的车子很是扎眼,无论听到哪个未名角落,都能引来一阵目光追随。
  学校的风言风语渐渐传到乔颜耳里。
  大家或不屑或调侃或羡慕扭曲地讨论着校外名车的事情,说每到假期就有数不清的香车宝马,带走的都是校内姿色一等一的美女。
  干女儿、干妹妹自此不是名词而是动宾短语,乔颜也成了其中一员,被人用作茶余饭后嚼舌根的谈资。
  段明泽再来的时候,乔颜委婉地说出不再麻烦他接送的提议,段明泽颇为惊讶,立刻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乔颜难以启齿,指着门口一辆辆过去的豪车,说:“同学们会误会。”
  段明泽不禁哑然失笑,说:“国人就是这样,见贤往往不能思齐,见色就立马想到淫上去。哪怕其中有些另有原因,他们也浑然不管,一定要往最坏的方面想。”
  乔颜低头,说:“瓜田李下,有时候也不能怪他们。”
  段明泽一哼,说:“那也倒未必,嘴上喊打喊杀最厉害的,心里说不定是最坚定的刽子手。他们羡慕别人求而不得,就拿这些话来百般诋毁。”
  他抻一抻西装,面露不屑:“要我说,咱们大可以换个方向来考虑,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女性,有人想要追求也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这些人有钱一点,年纪大一点,可这又怎么样呢?”
  “那爱情呢,他们之间是爱情吗?”
  “你情我愿,应该算吧。”
  “那他们会娶这些优秀女性吗?”
  “……”
  段明泽侧头看一看她,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说:“感情这种事是最难说的,我想有些会吧,有些就……说不定她们也有更好的选择呢?”
  乔颜觉得自己方才差一点就要被说服了,可再一追问却让他彻底露馅,什么圣人和绅士都只是伪面,只是让自己作恶时看起来比较好看而已。
  乔颜说:“我不觉得他们会有结果,他们里面有的已经结婚,有的虽然没有,却对新娘的家世挑三拣四。他们不会真正看上我的这些同学的,他们喜欢的只是他们已经流失的青春,他们迷恋的也只是他们不再有的单纯。”
  乔颜叹息:“但我也不会同情我的这些同学,因为在她们面前不止有这一条路,可她们还是心甘情愿走上一条不归路。纵然有了物质上的享受又如何,如果有一天她们真正遇见了自己心爱的人,该如何和他交待呢?”
  段明泽大抵没想到她有如此强烈的排斥情绪,彻底扭过身来和她四目相对,说:“我没料到你会这么想。”
  “你大概会觉得我幼稚吧,正是因为出身不好,所以才把自尊看得这么重要。”她摇一摇头:“我不在乎。”
  段明泽说:“好,很好,我不觉得你幼稚,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上的感情非常复杂,不是黑或白,对或错,这么简单就可以划分的。有时候我们只需要享受过程,至于目的和结果,其实并不重要。”
  乔颜笑一笑,说:“你这话和搞大我同学的肚子,却不想对她负责,而是给钱要她拿掉的那些男人的论调一模一样。”
  段明泽终于觉得自己被冒犯,尽管他脸上仍旧保持着一副平和、甚至带着些许微笑的表情,可他眼中冷了几度,成了不再有温度的玻璃珠。
  他大概在想,这个难搞的穷学生。
  段明泽说:“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纯粹的感情,两个人要走到最后也不是一句我爱你、你爱我就可以达成的。”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怕一天不是在将自己的理念输出,我们总是试图说服别人配合自己的三观,否则就忍不住说一句:
  你被洗脑了。
  或者,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知道。
  那时候的乔颜有一腔孤勇,她在别的方面或许世故老练,但在感情上面却还保持着赤子的热忱,因而她想也没想就说:“会有这样的感情的。”
  乔颜未必是在无意之中扼杀了一段感情的萌芽,然而事后想起,根本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没有段明泽的庇护,她确实是要活得艰辛一点,没有段家的照料,她甚至连大学都无法顺利念完。
  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她想,漂亮话说尽,其实还是只有一个原因,她压根一点都不在乎段明泽。
  所以她很高兴早日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从而顺利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斩断暧昧的方法,然后他们果然断了联系,一直到如今。
  乔颜自记忆里出来,看着伏在她肚子上的这个人,跟自己说,与段明泽相比,段明过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没有塞给她钱,没有置她于不顾,尽管他是不受重视的庶子,更需要女方的家庭来为自己撑腰,可他还是娶了她。
  而她呢?多年以前信誓旦旦要求纯爱的她,又在这份感情里夹杂了多少功利的心思,她是什么时候起走入的段明泽的预言?
  乔颜从没有这么自惭形秽,她挺腰坐起来,将段明过的脑袋紧紧抱进怀里,像哄孩子似的亲着他耳朵。
  段明过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懵,手指戳着她脊背,说:“你们俩果然有奸`情,现在才想到来堵我的嘴,晚了。”
  该怎么告诉这个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再也看不到身边的其他人。这世上纵然有好男人千千万,可能让他虐己千百遍的也就这么一个而已。
  乔颜拨乱他头发,说:“你别吃醋了,我跟你说件正经事,我觉得你那个侄女有点不太对劲,你有空的话好好关心她一下。”
  段明过一把勾住她脖子,呼哧着道:“一跟你说正事,你就给我跑题。她一个大小姐能有什么不对劲,一个月的零花钱从三万减到一万就是天塌了。你不用管她,她就是发虚,其实比你过得还好呢。”
  乔颜扁扁嘴:“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这回是真的。”段明过压着她头,亲上她鼻子,说:“什么蒸的煮的,你先把你老公伺候好……手给我,不许喊酸。”
  这一折腾,便是折腾到三更半夜,两个人误了吃晚饭的点,直接起来喊厨房上夜宵。乔颜无脸见人,觉得一旁老太太跟段夫人看她的眼神更迷。
  段明过没心没肺地吃鱼翅,十足挑剔地和大厨反应高汤不够清亮。末了冲乔颜一眨眼睛,说:“你别急着回去拍戏,先把房子要到手再走。”
  乔颜一时间很想收回方才夸他是真男人的论断,将自己手机抄起,说:“我去打个电话。”已经不能直视自己先生的丑恶嘴脸了。
  乔恒态度不太好,问:“什么事啊,我做作业呢,刚刚理出来的答题思路,你这么一来电话,全乱了。”
  乔颜说:“对不起啊,没跟你预约来电时间,下次我一定掌握好分寸,不能让你老大爷受苦受累。”
  乔恒清咳几声,这才把语气缓和过来,还是问:“什么事?我过几天就要开学,还有点白痴作业没完成,这几天挺烦的。”
  乔颜说:“我倒不是问你学习的事情,你这一点我绝对放心。我就是……想问问你段雨溪的事,她最近状态不好,你没欺负她吧?”
  乔恒一下又炸起来,说:“我没事干嘛欺负她,我躲她都躲不及。她有毛病,你去问她好了,我又不是她家的奴才,关注她干嘛。”
  乔颜连忙安抚:“我就是问问你,你别发火呀。雨溪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孩子,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也不要对她太恶劣了。”
  乔恒一阵冷笑:“单纯,善良,谁啊,段雨溪?老姐你年纪轻轻,怎么眼神就不好了。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没错,我是不喜欢她,不仅不喜欢她,我还特别恶心她,恨不得这辈子看不见她!”
  “乔恒!”乔颜近来真的觉得弟弟又越来越歪的趋势,行事说话没有分寸,哪里怕疼,他就往哪里捅刀子:“年少时的感情是很纯粹的,一个人喜欢你,就代表她能把整颗心都给你,你可以不接受,但我请你不要玷污它。”
  乔恒这才安静下来,许久,说:“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也请你跟她说一声,要她自重一点不要再纠缠我。我不能因为她喜欢我,就接受她,这对我来说也是不公平的,你说对吗?”
☆、第32章 Chapter 32
  不知是不是段明过背后使劲, 刚刚过了一天,段夫人就已经提出要带乔颜去市里的楼盘看房子。
  乔颜始料未及, 又惊又喜,然而中国人的谦让品质教她下意识推脱。原本只是欲拒还迎,谁想到段夫人果然当真,当即把话题搁置。
  乔颜吓出一身冷汗,默不作声上楼, 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 又拨拢头发,拎上手提包, 下楼的时候厚着脸皮问:“妈,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乔颜毕竟在圈里摸爬滚打过几年,看得懂人脸色,也自然会装糊涂看不懂,两个人肩并肩看似亲热地出了门。
  段家身份尊贵,段夫人带乔颜来的自然不会是便宜地方——市里有名的别墅区, 设施一流,物业一流,里面住着的非富即贵。
  只可惜乔颜早就听闻一路之隔的另一楼盘更是寸土寸金,段夫人再次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她怎么也不敢谦虚, 直白地提议先看另一楼盘。
  段夫人一张脸僵了僵,很快又调整出一惯的大方仪态,垂着眼睛吩咐司机道:“就听小颜的吧, 房子买给你们住的,你们中意最重要。”
  只可惜进到里面,导购领乔颜看的不是联排就是叠加,位置也多是边户角落。依乔颜的角度看自然已经是好之又好,可要照着段明过的标准,估计还差了一截。
  所谓高手过招,段夫人想必一开始就知道乔颜要换地方,为了防止她狮子大开口,早就和这边沟通好,专领她在边边角角打转。
  有个这样会精于算计的长辈,想必段明过自小生长的环境也好不到哪去,乔颜更是感同身受,下定决心要扭转乾坤。
  导购问乔颜有没有看中某一户的时候,她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语气很淡地说:“一直听说贵楼盘坐枕龙脉,什么都是最好,今天过来看了觉得也就普普,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乔颜出来的时候随手涂了正红的口红,原本寡淡的五官陡然明艳,一颦一笑都带着别样的妖娆。导购最会察言观色,心说这是哪里来的野鸡,稍一飞上枝头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卖高档货的人也有高档的脾气,导购指着一方道:“小姐一看就是讲究生活品质的人,我们楼盘虽然规格很高,但高中自然还有更高。你们如果看不上这些,去我们小区的正中看一看,说不定会有新收获。”
  乔颜拿腔拿调:“那儿的房子会好一点吗?”
  导购说:“当然了,楼王就在那儿。”
  乔颜一脸期待,撺掇着段夫人道:“妈,我们去楼王转转看,这里的几栋虽然也不错,但硬伤太多。以后搬了房子,进宅,乔迁都要来人,实在不太好看。雨溪又喜欢来找她小叔,你看这几栋房子,连给她单独准备的房间都挤不出来。”
  段夫人出身名门,从来没在钱的事情上犯愁过,也从来没在钱的事情上输过谁,乔颜要她买更好的,她虽然心里不愿意,脸上却不能显出来,只能笑着附和着,说:“好啊,去看看。”
  楼王自然没话说,位置设计都是一流的,乔颜看得很是喜欢,却知道得寸不能进尺,最后挑了楼王临近一户,预备回家糊弄先生说:楼盘是双楼王。
  段夫人刷卡交了预订款,表情并未有所波动,回去的路上对乔颜说:“到家千万别告诉老太太地方,不然又要说为什么自家建了那么多房子不买,偏偏去买对手家的。”
  乔颜正沉浸在回家邀功的喜悦里,对段夫人的话自然言听计从,冷不丁却听到她说:“你们搬了新房子,还能把明过的妈妈接过来,以后一家人其乐融融,是比跟我们在一起要好。”
  越是凄婉越是动人,越是示弱越是强大,乔颜在兴奋之余陡然而生几分怜惜……她刚刚是不是太狠心了一点,钱花得太多,宰得太狠了?
  段夫人押开一点窗,让暖湿漉的风透进来,说:“明过抱回来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孩子长得很好看,皮肤白得像奶,眼睛又大又圆。我却觉得像怪物,冲着你爸爸大吼大叫,发了疯一样的歇斯底里。
  “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冷静下来,接受三个人拥挤的婚姻,还有流淌着不同血液的孩子。我对明过没有什么感情,对他的照顾还不如围着他的保姆,但自认也没有过多的约束他。”
  车里的气氛陡然变冷,乔颜实在有些纳闷一向谨言慎行的段夫人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整理思路许久,方才说:“明过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代他跟您说声谢谢。”
  段夫人睨她一眼,发出声短促的暂且可以当成是笑的笑声,她缓缓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颜,我听说你家也有类似的事情,你母亲还为此早逝,我想我的心情你是能懂的。”
  乔颜一向排斥被人提起家世,特别是在说到她母亲时,总有人要拿上一副惋惜的模样,她也只好每每都强调一次:“我妈妈是因为婚姻受过很多挫折,但她的去世更多还是因为她的病情。”
  段夫人显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兀自道:“我觉得一个女人,婚姻不幸已经算失败了,如果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就更不值得了。我们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所以我在冷静之后,就跟自己说一切如常,不喜便不看就是了。
  “只是现在,明过已经成家,事业也做得不错。既然现在家里给你们买了房子,我的想法是,”她顿一顿,一双美目定在乔颜身上:“以后大家一别两宽,越少来往越好,明过从来都不喜欢我,其实说真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原来乔颜眼中的一桩欢喜事,居然是段家人放出的糖衣炮弹,小小几千万,段家人身上的九牛一毛,买断一份骨肉情,却该是段明过此生最重的一份牵挂。而他不能有太多异议,因为就出生而言,他确实是不够道德的。
  乔颜无言以对,她既不能替段明过选择答应,也不能昧良心地一定要赖着段家,于是只能选择沉默。
  段夫人百无聊赖地又将窗子关上,说:“我一会儿约了人打牌,是先把你送回去,还是怎么着?”
  乔颜知道方才挽回的面子,被她以另一种方式慢慢撕毁,她脸皮还没厚道继续忍受,只好说:“我自己回去就好。”
  段夫人将乔颜半路扔下。
  乔颜沿着路牙走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于是打了一辆车,向司机报了地址。
  乔颜一早就打听过段明过母亲的地址,他或许可以因为种种理由,从来不提要她去看自己母亲的话,但她身为媳妇,却不得不做好分内的事情。
  这次回来,她原本打算一早就去拜访,却因为种种琐事拖到现在。恰好今天有空,又听闻段家要把他们扫地出门,就总想着赶紧拉上一个,做最后的堡垒。
  同时的,她也有些私心,想听一听段明过母亲的往事。乔颜总是觉得她不会像丁贤淑一样,要是那样的话,她的心里也能更加好受一点。
  到达的时候,正值午饭时间,她在小区外的水果店买了一篮子水蜜桃,挑了几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又多给老板一些钱,托他送一程。
  老板听到目的地,颇为感慨地看了她一眼,问:“你是户主的什么人呢?”
  乔颜觉得意外,赶上这人道:“她是我的婆婆,我今天是来看她的。怎么了,你跟我婆婆认识吗?”
  老板连忙摇头,说:“不熟,就是她来买过几次水果。”他急于说服自己似的,说:“不熟,不熟,她身体不好,看着挺可怜的。”
  乔颜看他神情古怪,可是怎么问都只是一句“不熟”,只好打消念头。
  到了门前,他也是东西一放就走,乔颜喊他进门喝一杯水,他连连摆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乔颜一肚子狐疑,将门叫开,来开门的是个粗眉毛的大块头女人,面色酱红,嘴唇奇厚,说起话来很有气势:“你谁啊?”
  乔颜自知说名字是没有用的,头一次搬出自家先生的名头:“我是明过的太太,我姓乔,我是来看婆婆的。”
  屋里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问:“谁啊?”
  粗眉毛的女人声如洪钟道:“没见过,说是明过太太,来看你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人一听便急忙走出来,还是上回见到时蜡黄的脸,纤瘦的身躯,没有精心打扮,宽松的家居服衬得她更加颤颤巍巍。
  乔颜将水果搬进来,说:“妈妈,不好意思贸然就来打扰了,我替明过过来看看您,这段时间您还好吗?”
  段明过妈妈惊讶万分,连忙让粗眉毛的女人拿鞋倒水,一时间又是拨弄头发,又是抻平衣服下摆,很是局促地说:“你怎么来了?”
  原本宁静的小家,一时间如烧滚的锅,乔颜也开始后悔起自己一时冲动的决定——来之前,怎么也该先打个招呼的。
  段明过妈妈原本已经准备吃饭,多出一人,好像桌上的三菜一汤就寒掺的拿不出手,连忙要粗眉毛的保姆出去买点卤菜。
  乔颜过意不去,上前拦着,保姆大手将她一挡,劳动人民毕竟有力量,推得乔颜一个趔趄差点没跌倒:“我一会就回来!”
  乔颜向段明过妈妈苦笑,说:“我就是来看看您,自己都准备不充分,现在还要您破费。其实我吃得少,来的路上又买了东西垫肚子,有这些菜就够了。”
  段明过妈妈一副操心过甚的模样,兜着手说:“应该的,应该的,你好容易来一次,我当然要好好招待,不然说出去也难听的。”
  乔颜说:“是我不好,以后我多来几次,您习惯了,就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了。”
  段明过妈妈看着她,一双眼里碎光在闪,倒像是很感动的样子,将茶杯递给她,说:“你喝水……我去给明过打个电话,他知道你来吗?”
  小老太太去找手机,兴冲冲地往阳台上走,乔颜喝了一口手里的水就放下,搬着西瓜往厨房走。
  这间房子不大,跟段宅相比自然天上地下,但她跟保姆两个人住倒也宽敞。厨房里东西虽多,打扫得却很干净,想必两人都是爱干净又勤快的。
  她刚将西瓜洗净切好,段明过妈妈抓着手机走进来,说:“可不敢让你做这些事……你接一下电话,明过要跟你说话。”
  乔颜连忙洗干净手,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就将电话接过来,说:“今天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空和我说话?”
  段明过声线如常,问:“你呢,不是去看房子了,没事跑我妈那边去干嘛?一个人,没跟家里的车走?”
  乔颜不用脑子也知道不能说被人中途丢下,编个谎道:“晕车,就想下来走走,走着走着就想过来了。你生气啦?”
  段明过一嗤,说:“气什么,你细胳膊细腿的,还怕你上房揭瓦吗?好好吃饭,下午我喊司机带你回去。”
  乔颜哦一声:“我要是真想上房揭瓦呢?”
  段明过倒吸口气,语气也玩世不恭起来:“那也没什么,等你回来就知道我的厉害了,我在床下手伸得不远,在床上可就不一样了。”
  乔颜脸红,下意识转身看了看屋里的人,回身过来小声呵斥:“你那边有人没人,你就敢这么说,你正经点行不行?”
  段明过一阵笑:“哎,乔颜——”
  乔颜听他难得这么连名带姓的喊自己,慎重地候着,他却又不说了,只道:“挂了,晚上床上说。”
  乔颜将手机递给段明过妈妈,说:“他没什么事,就要我多吃饭。”
  段明过妈妈笑起来,说:“你怀孕了,一张嘴吃两个人的饭,当然要多吃点。再等会,阿芳一会就回来,我这儿一家店的卤菜很好吃的。”
  阿芳想必就是粗眉毛保姆的名字,乔颜心道还真名不副实,长得粗犷的女人有个柔软的名,而性情恶劣的人叫贤淑。
  转而一想段明过,乔颜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段家老大叫明润,老二叫明泽。段明泽以前说有大师给他们算过命,说段家子孙命里缺水,所以名字里都有个三点水。
  可是唯独排行老三的段明过没有,明过,明过,“明”是他们这一代的字辈,可跟“过”连一起却有了别样的意思。
  明白过错,谁的过错,谁来背过,不过一个名字,也要给他打上烙印?
  恐怕一个母亲的世界里,最宝贵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而和人分享孩子的点滴趣事,则是这件天赐礼物后的附加值。
  段明过妈妈也是如此,她很热情地将段明过小时候的照片都拿出来,一本本册子分门别类的记录了他的成长历程。
  乔颜从标注着“稚儿”的册子翻起,头一张就是他出生的照片。青肿的小脸没洗干净,皮肤糙糙巴巴的像个光丑不萌的小老头,紧紧包在襁褓里挤成粽子,下方留着他出生的年月,还有一个脚印紧跟其后。
  乔颜忍不住摸一摸肚子,腹诽自己这位生下来应该没这么狰狞吧,就见几页翻过,一个雪□□嫩的小团子冲着她笑。昨天还是惹人嫌,今天就是人人爱,乔颜越看越觉得好看,又巴不得自己孩子也长成这样。
  她就像一个勤勉的学生,如饥似渴地翻看着自己先生的儿时照片。说来真是奇怪,小时候他分明是唇红齿白,天真烂漫,稍微长大一点就露出那副桀骜的样子,外套永远挂在肩上,下巴昂到天上,又酷又拽,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模样。
  在“初中”这一本相册里,段明过五官渐渐明朗,已经开始出落成大了的模样。这时候的他已经很不愿意拍照,不是咬手就是张嘴舔牙,眼神迷离飘忽,是那个年代男生一惯的做作的姿态。
  只有一张他跟小伙伴的例外,四周是城堡气球,女孩穿着很隆重的公主裙,轻轻靠在椅子上,他就坏坏的将一只手勾在她臂上,歪头靠上她纤细的肩——然后咔擦,定格,照片上留下他咧嘴坏笑的模样。
  女孩不用多说,跟现在的褚静有九成九的相似,乔颜吃了一口这成年的老醋,难得胃中翻滚一阵想吐。然后趁着段明过妈妈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指狠狠戳上段明过的脸,大骂:色胚!色胚!
  段明过电话再来,乔颜的车已经驶入段家大门,他在那边焦急地说:“又要出差一周,我回来拿了行李就走,你要是回片场就自己过去,不用等我。”
  乔颜刚刚说好,还没禀报行踪,又听他说:“你弟弟的事情我帮他解决了,雨溪这孩子很不像话,我跟段明润说了下,估计她这阵子都会被禁足。”
  乔颜心一抖,说:“我弟弟的事?他又打电话给你?他说什么了,你别理他,雨溪是个好孩子,就是教育也要讲究方法,别这么简单粗`暴行不行?”
  段明过很不耐烦的:“我是她小叔又不是她爹,就是以前管得太宽,她才这么有恃无恐,让她老子上上紧箍咒也好。我还是那句话,你别管她,管好你自己。”
  乔颜扁扁嘴:“行吧……对了,我今天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
  段明过一切:“哦,怎么样,是不是小时候也帅呆了,爱上我没有?”
  “你这脸皮啊,跟城墙比也不遑多让,我看也就一遍遍,还没我弟弟小时候好看呢。”乔颜忽然清嗓,卖关子地问:“老公,你知道我今天挑了什么房子吗?”
  乔颜翘起二郎腿静静等着下文,手机那边却没了声响。她还在纳闷是不是信号出现问题,视线一转,看到段明过正从楼里出来。
  她连忙喊停司机,走出车子,要给他一个惊喜,挥了半天手仍无人回应。倒见他车子即刻发动,加速开来。
  手机里也有了段明过的回应:“不说了,我赶飞机,等落地再给你电话。”
  乔颜又喊了一声老公,却被堵在挂断的手机之外。
  汽车恰好自她身边飞过,后座上,段明过微微低头与身边人耳语。
  褚静坐在他的身边,视线低垂,正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呢?霸道总裁脸。
☆、第33章 Chapter 33
  段明过出差的第二天, 乔颜就收拾行李回到了影视基地。当天就有一场戏,她脱了便服换戏服, 浓妆艳抹地走到摄像机前。
  这是乔颜第一次担当主要角色,她一直是个话很少的人,不知怎么给人犀利的感觉,导演力荐她演剧里纵横职场的女王。
  角色有了定位,性格就十分分明, 乔颜演起来的难度不算大, 何况戏少,每次都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把一条拍过。
  工作起来, 自然有工作的好处, 乔颜忙着献身艺术,一时也记不起来生活里一个接着一个的龃龉。
  晚上盒饭一吃,热水澡一洗,出门转过两圈回来,躺在床上就是一觉睡到天亮, 连段明过电话都漏接了几个。
  她看着手机上他在不同时段打来的几个电话,还有他不痛不痒的几条问候短信,嘴一扁,又将手机关了,并不准备理会。
  四周紧张而密集的拍摄过后, 乔颜剩余的戏份不多,大家知道这位背景了得的女星即将要走,都起起哄来要她请客吃饭嗨皮。
  乔颜近来在拍戏之中上过几次综艺, 手头宽裕,也就乐得跟大伙拉近距离,时不时让马盼开保姆车,拉着大家四处浪荡。
  一晚在外吃饭的时候,得遇故人,江流萤坐在窗边如数家珍的介绍:“你别咂嘴,这梅菜扣肉就是这地方的特色,你嫌腻啊,我让你中午少吃点来着!”
  乔颜又惊又喜,挥手喊着江流萤大名,坐她身前的那位男士也跟着回头,面目倒不十分良善。乔颜心一哼,段明过狐朋狗友,孔松是也。
  两个朋友久而未见,江流萤兴奋得过来搂着乔颜一通亲,说:“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久也不来找我,你看我想你都想得特地过来了。”
  乔颜十分之不好意思,当然不敢说上次回去过一回,打个哈哈糊弄过去,揉着她脸道:“你来就好啦,我请你——”她眼睛瞥到孔松身上:“们吃饭。你怎么跟她在一块?”
  江流萤一声叹息,这也是说来话长。
  自从那晚她无所事事,在酒吧里撞见孔松和段明过决裂,上天就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似的屡屡遇见这浑蛋。
  超市买卫生巾遇见,吃饭喷米饭遇见,散步腿抽筋遇见,连逛个商场内急,居然也能在厕所门口遇见!
  有好几次,江流萤都觉得这人是不是贪恋上自己的美貌,故意制造机会创造孽缘,没想到他先倒打一耙,问她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我妈催婚的次数都比不上跟你见面的次数!”
  江流萤两手一摊,怪我咯?
  两个人于是决定正视这段巧合,顺利结出和平相处的友谊之花,江流萤时不时就去他那破酒吧买醉,孔松就变着法的向她推销昂贵名酒。
  一来二去,江流萤账户余额越缩越小,又开始怀疑起孔松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酒托,专骗她这种单纯可爱的失恋人。
  为揽颓势,江流萤铺开老本行,疯狂写剧本卖钱,几天之前收到好消息,其中一本顺利开机,邀请编剧同志莅临指导。
  孔松一听,也急吼吼要来,据说小女朋友亦在此拍戏,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江流萤吐了一地,腹诽明明上次听到他说小女朋友是个老师来着。
  梁铮之后,江流萤从不跟花心萝卜客气,钻进孔松内饰豪华的车子,一路又坐又躺地赶来影视基地。
  为了表示内心的感谢,请他在基地最好,其实也就小吃店水准的酒店消费,还没吃上两口热乎饭,就看见乔美人娉婷而来了。
  乔颜这会拉着江流萤的手道:“我就是问你怎么跟他一道来的,没让你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可疑,你这太可疑了。”
  江流萤一通白眼,免不了瞥一眼旁边的孔松。他一边忙着啃鸡腿,一边满嘴油地调戏着跟乔颜一道来的小年轻,形容之猥琐,之下`流,简直令人发指。
  江流萤赶紧闭眼,洗洗污浊的视线,拍着乔颜的肩膀说:“我跟他?可疑?你就拉倒吧,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看上他那种玩意儿。”
  乔颜听得心顺,嘴上还是要为段明过朋友打几句掩护:“他还是不错的。”
  “当朋友不错,当情人嘛——”江流萤啧啧两声:“他那女朋友换得跟日历似的,恨不得一天撕一个。你要是铁了心游戏人生倒还好,稍微有点成家的心思都不能碰,谁知道你是他过尽千帆后的那一个,还是过尽千帆中的那一个呢?”
  女人在感情方面总是自负,男人对你稍微好一点,就开始产生幻想,以为已是掌上明珠,以为可以唯我独尊。
  可女人往往小看了男人抽身而出的洒脱,他们的感情往往和他们的性`欲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对你海誓山盟,下一秒就弃你如敝屐。
  别说男人了,女人也往往好不到哪里去,嘴里明明说着要爱李易峰一辈子,心里装着的全是杨洋,哪天看到新冒头的可口小鲜肉,又是追着跑着喊老公。
  乔颜还记得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跟段明过约定,一是永远记得他的手机号,二是永远不变自己的手机号,这样无论何时都能找到彼此。
  尽管他一般不会找她,她找他又全无好事。
  可所谓约定就是用来打破,段明过走了没几年,乔颜就把号码都换过,再过几年,她已经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最初的号码,更别提还要记得段明过的号码了。
  乔颜忍不住翻出手机去看段明过的名片,上面数字一个连一个,每个都是认识的,串到一起就让她觉得分外陌生。
  以前的他是什么号码,现在的它还是曾经的它吗?
  夫妻俩虽然有了爱的结晶,也结合了好一阵子,彼此却都没有对方的社交账号。乔颜这会尝试着用他手机号搜索,果不其然,居然挖掘到了他的账号。
  “详细资料
  段正淳他爹
  地区 埃塞俄比亚”
  是他无疑了。
  乔颜立刻添加好友,没过一会验证通过。
  “段正淳他爹”发来消息:??
  乔颜好奇:你换过手机号码没?
  段正淳他爹:没事换什么号码,我这么棒的吉祥号没了上哪去找,再说了,小爷有的是钱续费。你缺不缺钱,睡一次一百。
  乔颜: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段正淳他爹:喊爸爸,别喊叔叔。
  乔颜悲喜交加地去翻他朋友圈,他这人平时聒噪,社交里倒是话不多,来来去去没几条,最近一个写的是:算了,杀人犯法。
  乔颜看下日期,正好是她单方面冷战的期间,所以,他想杀谁?
  再往前翻几条,便是几年之前的发声,他大约刚去留学不久,牢骚满腹地写:唉,加州的阳光再好,也比不上在你身边发霉的雨天。
  底下居然有共同好友江流萤的留言,她语言一贯犀利地猛烈抨击:被加州的阳光晒晕了吧,又发什么骚呢?
  乔颜实在忍不住笑,觉得段明过这人真是好玩,活脱脱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他在钱上没吃过什么苦头,因而自小培养出一股浑然而出的贵气,五官又是偏西式深邃的,天然洋气,可每每开口就容易让人大跌眼镜,滑稽可笑。
  说他是孩子气,孩子绝对没他那么嘴贱,一张嘴便是口若悬河,讥讽人如砍菜切瓜,说他玩世不恭,他又行动走在言语前,嘴上调侃你,背后默默做好一切。
  乔颜回神的时候,对面江流萤一脸便秘地看着她。
  乔颜装着无辜问她怎么了,江流萤摇头再摇头:“你方才又笑又拧眉,和个神经病一样,我还以为你中邪了,预备给你泼狗血了。”
  乔颜指着段明过朋友圈给她看,江流萤也是一阵乐,说:“这个人可笑吧,跟个大傻子一样,所以我说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你瞧他多痴情呢。”
  乔颜嘴快溜了句:“就是不知道对谁这么痴情。”
  江流萤一听就是有情况,眼中燃起熊熊炽热的八卦之火,问:“你们有情况?不应该啊,我看他前几天还乱转不正规公众号的孕育知识,我骂过他几遍他才删了,这么快就给你酿了一缸醋?”
  乔颜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褚静的事情告诉她,撑着下巴道:“大概是我多心了……你说,人心里到底会不会有白月光,白月光又能存在多久,是不是比现在这个还要重要啊?”
  江流萤为人敏感,心里搜寻着段明过可能存在过的白月光,只是跟他平时插科打诨的多,深层次交流的少,他也从来不说自己的情感生活。
  江流萤只能顺着乔颜的心思说:“我觉得吧,白月光这东西假得很,过上几年连脸都记不清,谁还记得曾经的那些事。就拿我来说,以前我多在乎梁铮啊,现在彻底分开了,觉得也没怎么样。”
  话一说完,乔颜脸色果然好起来。
  孔松此刻吃饱喝足说要走,朝两位女士一点头:“我得去看我小女朋友了。”
  一群人于是打道回府。
  谁知道孔松不仅真的有小女朋友,这小女朋友,乔颜还很熟——那位日日在隔壁制造噪音的娇俏小姐跑出来,扭着蛮腰说:“松松。”
  乔颜捂着额头趴到江流萤肩头,不忍直视,江流萤还挺疑惑,说:“干嘛,这小妞真甜,换我是男人,我也喜欢。”
  问题是有无数男人喜欢是好事,接受各路男人喜欢就有问题,果然没出几天,孔松拎着一扎啤酒敲开江流萤房间,说:“劳资失恋了。”
  江流萤意外,问:“是甩人,还是被甩!”
  孔松哽咽,倒不是因为丢了个小女票,纯粹是这过程太丢人。半夜三更,几路男人来敲大门,换成任何一个有血性的,都受不了。
  孔松咕嘟咕嘟喝下几口酒,说:“别问了,嘤嘤嘤。”
  一对失忆人对月互酌,孔松问世上好女人何其多,为什么偏偏少给我一个,江流萤问世上好男人何其多,为什么偏偏少给我一个。
  四目相对,又都急匆匆移开,心里都是一哼,反正不会是对面这一个。
  酒喝得正酣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孔松将酒往桌上狠狠一戳,说:“肯定是她,你别开门,我不想看见那贱人,现在知道来求我了,晚了!”
  江流萤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听这话还得了,立马跳起来,说:“要沟通不要误解,万一人家是来解释的呢,万一那些男人只是夜里找她讨论剧本的呢?”
  孔松摇头:“谁他妈那么晚还讨论剧本,你怎么不说盖着棉被纯聊天呢?”一想觉得不对啊,一想觉得这事有诈啊:“谁跟你说有男人晚上来找她,是谁!是谁!”
  江流萤吐吐舌头,弓着小腰逃也似的去开门。
  门后却不是女人,而是个身长脚长的大高个。江流萤一怔,下意识要将门关上,那人却动作麻溜地侧身钻进来。
  梁铮居高临下,态度却短下一截,微微弓着背对对面看呆的女人讲:“我听说你来了,想找你聊一聊。”
  江流萤喉头滚了两滚,舌头重比千金,心想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前几天刚跟乔颜说彻底放下,今天就如木鸡般呆立,何等羞耻,何等无用。
  肩上这时被人拍了拍,孔松带着一身酒气挤过来,说:“怎么了,流萤,这是哪位啊?”
☆、第34章 Chapter 34
  不管水分多少, 梁铮好歹也拿过影帝,一线之中数他现在人气最旺, 大有和各路流量分封天下的架势。
  孔松再不看电视,梁铮的脸还是知道的,之所以装糊涂完全是因为江流萤那一脸的菜色和弱鸡似的反应。
  孔松知道江流萤失恋,只是对象不详,一直反复下套追问, 她也守口如瓶, 今天看这两人相视而立的样子,秒懂。
  孔松不是个热心人, 但有仇必报, 江流萤笑我是绿毛龟,我就让她前男友也当绿毛龟——虽然心里有点迟疑,觉得这波操作似乎有点迷啊。
  还没等他想出来这对江流萤是坏事,还是好事,对面梁影帝已经恢复进门时自若的表情, 说:“流萤,我想跟你聊一聊。”
  他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落到旁边那个充其量只能算清俊的男人面孔上,又咬牙添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人。”
  孔松一嗤,声音又脆又响,在这房里撞上几个来回:“事无不可对人言, 你要不是什么亏心事,就当着我面说呗,我可不能贸然让流萤跟你出去……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梁铮一口气卡在胸口, 忍得有点郁卒,说:“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好大的口气,我该知道吗?”孔松抱着两手,果真认认真真将他上下打量一回,然后吃吃笑起来,说:“哦哦,你应该是个拍戏的吧。那更不行了,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更不放心流萤跟你走了。”
  梁铮那隐藏多时的坏脾气终于在撕开一角的皮囊下窜出来,一时拧起眉,连眼神都冷冽下几分,他话不多说,索性一把抓住江流萤胳膊——
  江流萤被带得向前一冲,整个人趔趄一下,以为真要被这人的蛮力带走了,另一只手却被孔松握牢。
  他也是极不悦的:“我说了,要说话,就当着我面。”
  一人一边,江流萤被拉成一个“大”字,想她何时有过如此小言女主的待遇,一时间受宠若惊,既要看看梁铮,也要看看孔松。
  后者一张脸板正,不见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气质竟然出奇的沉稳。只是帅不过三秒,迎上她视线的时候,他一阵挤眉弄眼,不用提点也知道,他是要她保面子。
  江流萤也确实不想跟梁铮单独相处,将手率先从他那边抽回来,淡淡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我累了,不想出门。”
  在这儿说,说什么?
  梁铮一阵苦笑,他与江流萤走到如今,反反复复也不过两句话,一句若是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一句便该是我后悔了。
  是的,十分狗血的,梁铮后悔了。
  以前跟江流萤恋爱,听过她对男人出轨三段论的分析。
  第一阶段永远是男人痛哭流涕,跪倒在女人膝头,祈求女人原谅。大多数女人因为割舍不下感情,都会选择原谅,于是两人平稳度过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或是女人斤斤计较,无法彻底解脱,或是男人故态复萌,放不下所谓红颜,感情出现波动。只是跟上次的强烈反应不同,这一阶段的男人疲态毕露,对出轨本身更加麻木,甚至会做出转移财产、跟三奔走天涯的不仁行为。
  到了第三阶段,感情无不千疮百孔,留给这对昔日伴侣的下场只剩下两条,分道扬镳,或是痴心的女人等来了回头的男人。
  江流萤将此三段论奉为经典,每次剧本无不沿袭如此套路。
  梁铮当时并不相信,指责这样的男人大多是无用loser,真正的男人要么从一而终,绝不三心二意,要么断然分手,再跟新人双宿双飞。
  江流萤当时骂他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这三段论是她从天涯情感板块阅尽百帖得出的铁证,自发现以来,还从没有过失手。
  江流萤唯一不满是女人在这其中的劣势地位,她不止一次挥舞着拳头喊:“我们女人要觉醒,凭什么是男人左右我们的人生,出轨的男人就去他妈的,等他个屁的浪子回头!或者他白嫖人家一个闺女,我睡人家一个壮丁,能互相原谅再坐下来谈咯!”
  梁铮就掐着她耳朵,吓唬她:“你要睡谁,谁敢谁你,我就剁了他!你们女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最爱对没发生的事做分析。我去嫖谁家闺女了,我不一直就嫖你这么一个吗?以后再也不许上天涯,反了你了。”
  江流萤笑着往他怀里缩,说:“我就假设,假设一下嘛,你发这么大火干嘛。你要睡谁,我也得剁了那人去,真开玩笑,我的男人是随便能让人染`指的吗?你千万别做陈世美,我可是天天都会在家等着你的呀。”
  那时候有爱饮水饱,现在回想,江流萤是否也饱汉不知饿汉饥。
  不然为什么那么脾气暴躁的她,那么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她,在知道他出轨后,不是选择立刻调头走,而是留下来一次再一次地等他回头呢?
  他也确确实实魔障了,跟艾琪在一起的时候激情冲过理智,那一段时间像是走在无边的黑夜里,明明知道不对,却对幽深的未知充满好奇。
  一叶障目,梁铮觉得自己整个颠倒,看不到他们曾经的美好,看不到未来的曙光,只有一次次在别人的温柔怀抱里醉生梦死。
  那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艾琪什么都好,年轻,漂亮,在床上什么姿势都摆得出来,穿上衣服又是光彩耀人,众人眼中的女神。
  她当然比看惯了的江流萤来的新鲜,来的可口,如梦似幻,哪怕他跪在江流萤面前认错,眼前也全是她婀娜的体态和清甜的声音。
  就像多年情感耕耘,危机会始于一个小小的艾琪一样,他和艾琪的分裂,来得更加快了一些。
  梁铮理所当然地会将其和江流萤比较,她是美丽的,但缺乏灵魂,她是娴静的,所以无比沉闷,在他面前脾气好归好,转身就能打掉助理手中的台本。
  连床上的那点事也被他疑心,这当然不该是天赋,需要有人后天的指点,那她挂在身上的玉女人设就成了最大的讽刺,所谓的纯洁呢,干净呢?
  让他彻底醒来的一件事说来也是讽刺,他从越来越多的人口中得知艾琪的过往点滴,男人的嫉妒也好爱面子也好,让他开始渐渐疏远这个女人。
  而艾琪也并不像江流萤一样,会如同一个疯婆子一样,拽着他哭闹喊打,一遍遍要他说自己的不忠,一遍遍要他做承诺。
  这意味着,这一段时间的沉迷只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用一个毫不在意自己的惯犯,赶走了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
  此时此刻,梁铮没有其他的话好说,他只是希望江流萤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尽管这要求太过厚颜无耻,可他们毕竟在一起过那么长的时候,她还有过……
  他的孩子呀。
  当然这一句话,他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有好多次他偷偷幻想,如果他们的孩子没打掉,他已经会跑会跳会喊他爸爸了……
  可惜没有如果,从来没有。
  江流萤听他慢慢说完,眼眶又一次不争气的泛红,她只好转身过来,踱步走去一遍呢窗台,借着开窗的机会,偷偷擦一擦眼角。
  孔松在背后替她说话:“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她那里是什么,宾馆啊,还是茶楼,她还得开门迎客,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是吧?”
  梁铮早就看他不爽,借着身高优势压过他一截,昂起下巴问:“这是我跟流萤的事,请问你又是她的哪位……朋友?”
  梁铮将后两字咬得又重又响,无奈孔松天生就是没脸没皮,对付前女友那些烂桃花的经验又十分之丰富,一句话就把梁铮回得无言以对。
  “我可以随便出入她房间,还能跟她坐着喝酒聊天,打她来这儿头一天起就陪在她旁边,你说我能是她的哪位朋友?”
  梁铮咬着牙关,腮帮一阵鼓起,江流萤恰好回身走来,他一时冲动道:“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个男人?”
  孔松一向觉得自己无耻,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无耻,握着拳头就要给他点colour see see,江流萤从后抱住他手臂,说:“孔松,让我来跟他说。”
  孔松跟她僵持着,说:“你别拦我,我帮你教他做人!”
  江流萤仍旧道:“我来,我来。这毕竟是我跟他的事,现在不解决,以后还是要解决。”她一指旁边的酒,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喝。”
  孔松这才收回手,伸直指头说:“小子,以后路上别让我见到你,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他一看江流萤:“你小心点,说完就过来。”
  江流萤点点头,拉着梁铮自房间里走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一条过道,江流萤指着电梯道:“你走吧,以后别过来找我。”
  梁铮试图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狠狠躲过,江流萤拨了拨头发,仰面看他道:“梁铮,以前我就足够恨你了,现在别让我更恨你一点。”
  “孔松是我的朋友,我们怎么相处,怎么交往,那是我们俩的事。我跟其他男人怎么相处,怎么交往,那也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梁铮欲要分辩,被她再次打断。
  “你别忘了,我们俩完了,我现在就是结婚生子,跟你也没有半点关系。也请你别这么自负,我江流萤不是非你不可的,你不要把我做的事都联系到你身上,说真的,你梁铮,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江流萤按了电梯的下行键,数字更迭,不多会门便开了。
  她指了指里面让梁铮进去:“你毕竟是娱乐圈红人,被人看见你跟我这种三流编剧在一起不好,以前咱们就没公开,现在被拍岂不是前功尽弃?”
  一字一句都戳到梁铮心上,他低头矗立原地,一时间眼圈通红,居然流出泪来。江流萤已经扭头,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乔颜再见江流萤的时候,发现她两腮刚刚攒下的一点肉,居然又消了下去,精神状态也不比刚来的时候。
  问孔松的时候,她说人已走,乔颜恍然:“怪不得哦,少了一个说话的人,心情都没一开始好了。”
  江流萤头重,垂着脖子道:“哪儿啊。不过我是挺对他不起的,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好好请他吃一顿。”
  乔颜疑惑:“你俩怎么了?”
  不是我俩,是我仨。江流萤看着乔颜那张净白如玉的脸,实在没忍住,就跟翻倒的布口袋一样,把那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吐了出来。
  乔颜听了半天没反应,最后拨着手指问:“你什么意见啊?”
  这话孔松当天也问她,江流萤那时不知怎么心潮澎湃,坐在椅子上猛灌酒来压,孔松很快下了判断:“你动摇了。”
  是啊,说起来真是丢脸,可她分明是动摇了。
  江流萤说:“我最近问剧组请了几天假,想出去歇几天,你什么时候走,我等你一起啊。”
  乔颜说:“我随时都可以,我昨天杀青了,稍微收拾一下就能回去。”
  江流萤问:“那段三来不来接你呢?”
  乔颜摇头:“没告诉他,他最近也挺忙的,一直在出差。”
  江流萤听了叹气,说:“你们这对夫妻也挺好玩的,说生疏吧,平时也挺腻歪的,说亲热吧,又不怎么联系。我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个会撒娇的人,男人很白痴的,点一下动一下,话还要说得直白,你等着他来找你,等不来的。”
  乔颜心想这话说得很对,段明过这人心粗,等他来发现自己情绪有异样,还不如等他挣个新房容易。只是她也是有顾虑的:“我们俩跟其他人不同,奉子成婚,决定了婚姻的基础就不牢靠,有些事我不想明说,一方面是怕他烦恼,一方面是怕自己失望。”
  江流萤说:“这世上见过几次面就结婚的太多了,感情基础打不牢就圈进围城的也太多了。我知道你是缺乏安全感,可你说要怎么样才是有保障,我和梁铮谈得时间够久吧,感情够深吧,结局呢?还不如有些人贸贸然走入婚姻殿堂来得好。”
  一对失意人匆匆踏上回程路,中途都有些疲乏,觉得人生从一点到一点实在太过单调,索性下了火车跑出站,在个不知名的小地方玩了两天。
  乔颜除了尿频嗜睡,依旧没有其他妊娠反应,每天穿着四厘米的小高跟,跟在江流萤后面走街串巷,什么酸甜辣都吃过一遍。
  乔颜许久没这么放松过,把生活里的烦心事都一一滤过,只是好景不长,事情不知怎么传到段明过耳里,他半夜给她打电话,将她一顿痛骂。
  乔颜坐在马桶上一边尿一边听他吼:“你们导演跟我说,你几天前就杀青回家了,可我问了家里的管家,他连你的影子都没见着。所以你现在在哪,还带着我孩子,预备要挟我是不是?”
  乔颜说在外面旅游,还有江流萤作伴,要他不用担心。他立马挂了电话,没过几秒,江流萤手机铃声大作。她趿着鞋子追出去,江流萤一边朝着手机说:“没什么卵事。”一边指着她道:“你出卖我!”
  电话再回到乔颜这边的时候,段明过已经冷静下来,耐着性子地说:“你们就在那边呆着别动,早上我派车子去接你们。还好离市里不远,两个小时就能到家……你说说你……”
  段明过一句话没说完,又顿了顿,想了想再问:“江流萤说你对我有误会,具体什么事你能不能说清楚,我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哪儿得罪你。”
  乔颜小声说:“没有。”
  段明过说:“就知道你要说没有,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心眼放得大一点,成天胡思乱想,对孩子不好。”
  乔颜哼声:“你也就会心疼你孩子。”
  两个人不欢而散挂了电话,第二天司机接到乔颜的时候,求她给老板去一个电话,乔颜这才又纾尊降贵拨过去。
  两个人闲话几句,她问:“上次看你带你嫂子出门,什么事啊?”
  段明过一时没反应过来,说:“哪次啊,你说清楚点。”
  乔颜心想这浑蛋玩意儿,看来还有好几次啊,憋着气道:“就你出差那次,我回家,正好看你们俩坐车出来。”
  段明过想了想,说:“哦,那次啊……段明泽不是被曝光了吗,她找我问问知不知道这件事,顺便要我想办法赶紧把帖子都删了,我说段明泽那么大本事——”
  段明过一顿,察觉出问题的关键所在了,说:“你就因为你这件事,别别扭扭这么多天吧?乔颜,我跟你说,你可真行,你太会玩阴的了,我斗不过你。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你心里一早给我定过性了是吧?”
  乔颜吓得手一抖,手机直接拍座椅上了。
☆、第35章 Chapter 35
  段明过挂过电话回去, 褚静正慢条斯理地对付面前的一碟甜点。
  看到他,褚静一阵笑着摇头道:“大忙人, 吃一顿饭出去了好几回,到底是多大的生意,值得你这样在意。”
  段明过一扬手机,实话实说:“不是什么生意,是乔颜。”
  褚静一吐舌头揶揄:“腻歪。”
  “算不上, 她拍戏杀青好几天了, 不回家,居然跟着朋友半路逃了火车, 去临市玩了一圈。我昨天知道之后, 立刻要司机接她回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褚静拧下眉:“胆子太大了,不是说怀孕了吗?”
  段明过揉了揉太阳穴:“就是说啊,不过仗着自己身体好,又没有什么妊娠反应, 总是逃得比兔子都快。我也忙,总是顾不到她。”
  “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快十五周。”
  “好快啊,你还真是先上车后买票。”
  褚静撑着下巴思忖:“我听人家说怀孕的女人总是孕前期难受,孕中期就百无禁忌了。照你太太这样, 孕前期就这么舒服,到孕中期还不要上天?”
  段明过想到她那一身精壮小身板,看似弱不禁风其实孔武有力, 等胎彻底稳了,真不知道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段明过冷哼哼,说:“何止啊,不仅要上天,连天都能闹翻过来。我跟你说,你别看这个人平时默不作声,其实满肚子都是心眼,对她我简直防不胜防。”
  段明过话说得严厉,语气里却是难得的包容。褚静看在眼里,吃进心里,舌尖上原本甜腻香浓的蛋糕也渐渐发了苦。
  她拿银叉子一下一下戳着里面的无花果,略微恍惚地说:“真好,以前总是看到你哥哥带她回来,以为是他特别喜欢这个小女孩,没想到后来是你跟她结婚。”
  不奇怪啊,就好像所有人都以为段明过是绅士,对一个孤苦的女生百般呵护,所有人都以为段明过是忤逆子,只会狐假虎威胡言乱语。
  宝玉跟贾环站一起,无论宝玉有多留恋脂粉香甜,想法有多离经叛道,总比看起来贼眉鼠眼、猥琐小人的庶子要好上那么几分。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段明泽亲近乔颜便是心存善念,人人称道,他稍微表现得热情一些,就成了自甘堕落。
  在这个家里,其实乔颜从不曾真正被欢迎过,当然,也包括他。
  幸好段明过从来不会看别人眼色行事,也从不受那些闲言碎语影响,这个人八字不合,是天王老子也拒之千里,那个人对胃口,哪怕一文不名也保持联络。
  他那时候和褚静还很要好,青春年少有着懵懂时期对异性莫名的好感,又是同属一所学校的风云人物,见面便是被人金童玉女的追捧。
  说得多了,连他们自己都开始相信,有人问你那谁呢,另一个说“在打球呢”、“在弹琴”——一直就是这样青梅竹马的长大。
  直到有一天,褚静兴冲冲地过来问他:“最近怎么总约不到你打球,教练也说你有点懒,你平时到底忙什么呢。”
  段明过一边说什么也没干,一边自我反思到底有什么占了生活中的大头。褚静扁扁嘴,搭在他肩头问:“那周日下午陪我去打球,其他人没你会喂球。”
  段明过想也没想回绝了,说:“要去辅导小孩儿学习。”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知道时间是从哪一道缝隙渐渐流逝掉。
  那段时间,段明泽对乔颜是真上心。
  她即将进入毕业班,每周只歇两节课,一个月才有一天的假期。段明泽给她找了辅导老师,一到时间就领她去学校附近幽静的咖啡馆补课。
  只可惜段明泽背着一整个段家,不是随时都有空出来,责任就落在段明过这位僚机的身上。家兄有托,又是美色当前,当然义不容辞。
  乔颜这个人不善言辞,心里想的是什么从来不会显露在脸上。她好像自小养成了戴面具的习惯,会向不同的人切换成不同的模式。
  来接的人换成段明过,她从没有表现出惊讶,连同解释也不需要。段明过向她絮絮叨叨说明原因,她似听又似没有,半晌回头向他笑一笑,说:“哦。”
  段明过一度觉得这人是傻子,可她向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又精明如商人。
  他在她学校旁边看中一个老人雕的桃核挂件,对方出价一颗十块,他觉得合适,蹲下来就要老头给他串一个。
  乔颜原本站一边,白生生的脸冷得飘起雪,看了一会儿终于像是忍不住,一把按住他掏钱的手,将他挤到一边去。
  她蹲着,撑起一张小脸,挤出笑:“爷爷,一颗四块行不行,你一串串十二个,四十八块好难听啊,四十五我们就拿下了。”
  段明过在旁听得倒吸气,心想这老头宰人狠,这姑娘砍价更狠,换个两三块就得了,你一下削去一大半,鬼才能答应。
  老人果然不肯做,乔颜说:“我跟我哥哥还是学生呢,身上都没什么钱,你给我们便宜点,我学校就在旁边呀,我喊同学们都来买。”
  老人看看乔颜,又看看段明过,想了想终于松动下来,说:“行吧,就做你一次亏本生意,你个小丫头太灵光了,人人都和你一样,我不要吃饭了。”
  乔颜赔着笑,说:“不会亏本的,哪能亏本啊,赚多赚少而已。”
  于是乎,在那天下午的培训课结束后,段明过拿着一串便宜到不可思议的纯手工链子回了家。
  褚静看到喜欢得不得了,说:“这个老头我听过的,手艺很好呢,摆摊卖桃核,都挣了几栋房子了。我一直想去找没空去,今天好了,你买给我了。”
  段明过瞥她一眼,抓着珠子往她眼前悬一悬,问:“你想要啊?”在褚静一脸向往后,他又贼贼笑着收回来,说:“哼哼,不给!”
  褚静觉得这人太没劲:“什么玩意儿,你一男的戴什么手链。”
  段明过蓦地一怔,想起下午乔颜也跟他说过一样的话,他那时候还在揣摩她方才还价的语气,漫不经心地回道:“怎么,你有意见?”
  乔颜当然不敢有意见,连话都不跟他多说,两个人走进咖啡厅,他给她买了一杯去了□□的香草拿铁,又点了一碟黑森林。
  她本不好意思,要自己给钱,他扬一扬手,说:“当成这个的交换了。”就只是一点很别扭:“你刚刚还价太狠了,那老头回家想明白就该哭了。”
  乔颜却不以为然,说:“他是看人下菜碟,看你穿得这么好,就故意抬高价。我同学们过去,每颗都只收两块,三块已经是我给他面子,顺带折合进你身价,才给出的高价了。”
  不听解释还好,一听如何能解怒气,段明过抓过她的牛奶就是一大口,抹抹嘴巴边的牛奶沫道:“你这丫头,太坏太有心机了,白白让那老头多转了十来块。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得补偿我。”
  乔颜开始以为他是真生气,无力苍白地辩驳道:“刚刚是我付的钱……”她有些不自在地掖一下发梢,像绵绵的小羊走进猎人的圈套,天真地问:“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呢?”
  段明过说:“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喊我什么来着,两个字,叠词。我想再听你喊一次,最好随时想听,你都得给我喊一次。你不要再喊我段先生,我还正当年轻。”
  乔颜想起方才和那老头的对话,当时并不觉得怎么样,此时一张脸却腾的变红,火辣辣地烧成片。她反复深呼吸几次,才开口:“……哥哥。”
  “哎!本来就是你哥哥。”段明过得意地笑,说:“你再把我名字带上,不然谁知道你喊谁哥哥,说不定是喊我二哥?”
  乔颜的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随手切了一块蛋糕喂嘴里,含糊不清道:“……明过哥哥。”再来一遍:“明过哥哥。”还有呢:“明过哥哥。”
  段明过笑得前仰后合,挪过屁`股坐到她身边,她身上有淡淡的幽深的香味,能闻出来是晚秋新开的丹桂,跟蛋糕甜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是新奇又曼妙的组合。
  她吃东西很不小心,嘴角染上了化开的黑色巧克力,段明过用手轻轻擦过,声音轻如羽毛地一同擦过她耳廓:“真脏,真难看。”
  诚然这后一句是完全不走心的,不真诚的。她脸红成熟透的柿子,鼻尖脸颊耳朵都挂着赤红色,洁白的小牙咬住下唇,一双眼睛躲来躲去,不知该看哪里。
  哪一面都好看,哪一面都可爱,段明过听到自己微重的呼吸,还有不受控制的心跳捶动如雷——他握着拳头坐回去,说:“老师来了,好好学习。”
  长得好看的人多是犯规的,这一幕分明平淡如斯,映在段明过波动的心湖上,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段明过在各种颜色、各种场景、各种姿势的梦里,一次又一次地见到她那张过于充血的脸,也一次又一次地听到她那声柔软的……
  明过哥哥。
  褚静说“没想到后来是你跟她结婚”,那段明过也就当成是一次意外。
  他抽了一张纸巾送过去,说:“也算是缘分吧。擦擦,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还爱弄脏嘴。”
  褚静笑着接过来,说:“祝你们是走到白头的好缘分。”
  段明过刮一刮眉角:“借你吉言。”
  褚静情绪低落,见证过别人的爱情,便更低落。她索性放下叉子,撑住头,说:“明过,如果她没有怀孕,你会娶她吗?”
  段明过被问得眉心一蹙,觉得有些被冒犯到。
  褚静却也并不是一定要他回答,因为很快就自问自答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男人终究还是讲究传宗接代的。你说明泽这样,是不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听说那个女的已经有了,我却连去求证的勇气都没有。我是真怕啊,如果她真的有了,明泽会怎么样,会不要我吗?我要是跟明泽离婚,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褚静情绪激动,说得面色绯红,脑仁冒汗,段明过只有站起来,去按住她肩膀,一遍遍安慰:“不要着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褚静拿手搓脸,弄花了精致的妆容,带着哭腔道:“有时候我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跟他结婚……我以为你们兄弟俩会一样的,原来,根本不一样。”
  她忽然抓住段明过的手,如溺水的人抓住树根一样,一张脸上带着柔弱的美丽,她很轻地问:“明过,要是那时候我不跟你哥哥在一起,我们会走到最后吗?”
  段明过到家的时候,只在餐厅亮着一盏灯,房间里只有月光的痕迹,乔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她卸下浓妆,一脸素净,纤长的睫毛盖在眼睛上,呼吸平静而缓慢。
  段明过用手在她脸上扇了一扇,笑着往外走,自衣帽间里随便拿了一套家居服,借用了客厅的卫生间洗浴。
  段明过前几日从段家搬了出来,连带着,让人将乔颜的行李也一道收了过来。今天电话里通知她的时候,她十分意外:“别墅这么快就装修好了?”
  段明过解释是新租的一户平层,跟她定的那套龙脉豪宅相比,是稍微差了一点,不过比起她家的蚁穴,则要好出一大截。
  乔颜好奇:“明过,咱们这是被赶出段家家门了吗?”
  段明过当时打趣她,说:“是啊,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后悔,本来想钓个金龟婿,谁知道找了假有钱人,现在混得连家都没了。”
  乔颜那头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只听她叹气道:“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此话在理,但很不中听,段明过冷哼:“你老公我虽然没什么大钱,但在满足你虚荣心这件事上,还是可以做到的。”
  乔颜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立刻又把电话给掐了。
  段明过一边想一边笑,心里不知怎么痒痒的,眼前总是她十六岁时含羞带臊的表情。时隔多年,他指腹仿佛还带着她嘴唇的触感,软绵温热,布丁一般。
  浴室里热气蒸腾,白色的烟雾越缠越胜,段明过一手撑墙骂了声“真他妈要命”,一手沿着壁垒分明的小腹往下,重重握住炽热源头的所在。
  一场澡洗得漫长艰辛,段明过出来的时候头微微发昏,站在空调出风口下吹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又去冰箱里找了瓶冰水灌下大半。
  上`床的时候,几乎冷成一根冰棱,刚刚掀开被子,贴到乔颜背后,她就敏感地醒过来,下意识推着这家伙呢哝:“你是从西伯利亚回来的吗?”
  段明过索性坏事做到底,双手双脚如藤蔓般缠绕上她,惹得乔颜一阵细碎嘤`咛,他呼吸明显急促地凑到她耳边,说:“嘘,睡觉。”
  可这种姿势教人怎么入睡……他还得寸进尺,一只手绕过她腰,摸在她小腹上,琢磨着:“好像肚子大了,它会动了吗?”
  乔颜用手抵住他胸,觉察到他体温一点点攀升,某处也迅速苏醒,很是不友好地顶住她。她有些难耐地嗯了声:“别动。”
  段明过吓了跳:“我是不是摸疼它了?”
  乔颜将身子往前方挪了挪,撑起上半身,扭头回去看他的时候,脸红了一红。幸好此时天黑,他眼瞎,乔颜说:“不是,是我想去上厕所。”
  段明过二话不说,抱着乔颜走下床,在厕所门外抱手等她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用错功夫的门神。
  等她说好,又义不容辞地冲进去,再将她抱回床上。
  这次总该消停了,没过几分钟,乔颜却主动来撩他,软绵绵的小拳头打在他脊背上,他闷声说:“在床上的时候,别来惹我。”
  又不能摸,又不能碰的。
  乔颜比刚才还不好意思:“明过,我好饿啊。”一张嘴供两人吃,段小过越来越大,她胃口也越来越大,夜里起来吃点东西,完全合理。
  段明过说:“快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乔颜:“……”
  一声吼过去,乔颜果然不说话了,段明过原本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想到她的小心眼和小心机,又惊醒过来。
  转身过去一看,这人果然睁着眼睛,一脸怨念地看着他。段明过是真拿她没辙,揉了揉她脸道:“要吃什么?”
  要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可这些一概都没有,乔颜深刻思考了一下:“吃面,番茄鸡蛋面。”
  乔颜原本觉得这新家里能有颗鸡蛋就算不错了,谁知道段明过变戏法似的掏出了番茄、香葱、蒜头,还有蟹味菇、笋丝、香菇,甚至连高汤都一应俱全。
  乔颜一边疑惑着这人是不是专等着她回来伺候,一边将各样食材下入锅里烹饪,端出两大碗面的时候,段明过风卷残云般吃干净了自己的那一份。
  乔颜嚼着笋丝,终于敢确认:“你是特意准备着让我回来做面给你吃的。”
  段明过连一口汤都不放过,喝得干干净净只差舔盘子,斜倚着擦嘴的时候忍不住往乔颜的碗里瞥:“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乔颜说:“跟我妈妈,一开始做的也挺难吃的,后来熟能生巧就出师了。”
  段明过不敢夸她,只是适当鼓励道:“也就一般般吧,能吃。那你砍价的本领是跟谁学的,也是跟你妈妈?”
  乔颜一时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扯上自己砍价,想来想去没有头绪,索性就不想,说:“那个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段明过意外:“这么厉害啊。”
  “厉害?把你丢在我那种环境呆两年,你说不定比我还精刮。”乔颜扁嘴:“我也想不看价钱就付账,可条件不允许啊。”
  “听起来怨念挺大的。”
  “不至于,我把它当成是术业有专攻。有些人会在鸡毛蒜皮上省钱,有些人会在商场上大杀四方,从本质上讲,我觉得都是一样的,要么怎么说治大国如烹小鲜。”
  段明过点头:“有几分道理。”
  乔颜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呢,从没听你说过你工作上的事情。”
  “我?”段明过坐直回桌边,两手随意放在台面上,态度与方才相比,随意许多:“我嘛就没什么好说,从来只做两件事,开源和节流。从不放过一个挣钱的机会,但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放松享受。”
  乔颜又问:“你工作的时候也会像平时一样吗?”
  段明过不解:“我平时什么样了?”
  乔颜直笑:“你说呢?”
  段明过揉了揉她搁在碗边的手,也跟着一点点笑起来,脑子想到的是下面人一张张形形□□的脸:“有时候我是严厉了一点。”
  “只是有时候?”乔颜朝他眨眨眼:“只是严厉了一点?”
  段明过彻底无语,一边吁气一边质疑:“你怎么不相信我呢。”他拿手指点着桌面,好一会儿后道:“过两天我再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不过那天场面可能硝烟味很重,你会不会害怕?”
  乔颜正撮尖了吸溜开始糊烂的面条,从一片热气蒸腾里抬头看他一眼,说:“为什么害怕?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
  心像是被撞了一撞,段明过抓着她的一只手渐渐握紧。
  “老婆。”他喊她。
  乔颜笑眯眯地回望过来。
  他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不会让你过回以前的日子。”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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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Chapter 36
  大约是否极泰来, 乔颜近来绝处逢生,一直没什么起色的演艺事业迎来一次小的跃进, 虽然已经不能接戏,却在综艺界意外打开了局面。
  参加过的几档节目收视不错,观众对她这个话不多但漂亮的花瓶很感兴趣,弹幕里刷她漂亮和做作的势均力敌,制作方看到数据后乐得请她这样能产生话题的列席。
  她又先后参与了那胖子的节目几次, 习惯了各项环节和台风之后, 一直不太爱开口说话的乔颜也能插科打诨地聊起来,进步不可谓不大。
  偶尔段明过晚上无事, 总会点播她节目来羞辱她, 一开始实在是看得味如嚼蜡,昏昏欲睡,除了夸她一句“上镜脸也小”,就是嗤之以鼻要她以后不要出去丢人。
  后来,居然还能跟着笑一笑, 有她镜头的时候总跑到电视边上,找她脸上新生的皱纹一样,然后发自肺腑地夸上她一句——
  “原来勤能补拙是真的,我还以为只是拿来骗你们这群蠢货的呢。”
  乔颜每每气到肠子疼,等节目里有吐槽男友、老公的机会, 总是当仁不让地抢过话筒,说一些切身体会,每每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胖子是个很能切中要领的家伙, 一语道破天机:“我看你这一位也只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外表似乎强悍,甚至还有点大男子主义,其实骨子里软弱,从来都没断奶。”
  乔颜虽气段明过,听他这么说自己先生又有些不悦,很严肃地纠正:“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对我很好,对工作认真……我希望有一天能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你们就会知道了。”
  没想到节目播出的时候遭到剪辑,乔颜为段明过打掩护的地方被她某时的开怀一笑替换,段明过晚上看见很是不悦,默不作声地钻进书房。
  第二天一早,乔颜给他收拾书桌的时候,看到最上面放着一本《孕妇的一百种反常》。
  她憋着将之归置在书架上,又看见下面还压着一本《我是个年轻人,我心情不太好》,继而彻底忍不住笑出来。
  段明过耍脾气,乔恒也耍脾气。乔颜回来后去他学校等过他几次,都被他以同学传话搪塞,理由还挺冠冕堂皇的:一心学习,无心交谈。
  她于是只好偷偷站在教室外的窗边看他,这一招倒是很灵,三回一试,乔恒乖乖出现,垂着头道:“你狠,有话就说,我一会儿还要准备默写呢。”
  不过事有约法三章,乔恒挑着眼睛瞪住她,很不客气地竖起手指指向她:“如果是关于某个姓段的,对不起,你不要再跟我啰嗦了。”
  乔颜摇头笑了笑,没打算说话,开包拿出来一个红面的卡片,塞进乔恒手里。他一边嘀咕什么鬼东西,一边粗鲁地撕开,里面是张崭新的□□。
  “你干嘛?拿我姐夫的钱做人情啊?”说着脸上添了笑,态度总算软和下许多,又凑近问:“多少文啊,十万还是二十万,该不会百万吧,姐夫出手应该数字不小啊。”
  乔颜轻轻掐他胳膊一把,说:“你一个高中生,要那么多钱干嘛?也不是你姐夫给的,这是张信用卡,额度最高就一万。咱爸那人你也是知道的,钱到了他手里就花了,还不如给你自己买点东西吃。我还给你请了个家政,每天晚上帮你做一顿夜宵,你留神自己多喝点,别让他有机会带给别人去。”
  乔恒切一声:“不是现金啊,那有什么意思,额度这么小,还成天受你监控,我买包辣条你都能看见。姐,你现在也是豪门贵妇了,能别和以前一样抠吗?”
  乔颜心想什么豪门,段明过迄今,连个门都没给她买下来过。可是声名在外,说出来又有谁信,完全是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豪门也是一个子一个子攒的,你想花钱爽快,以后考到好学校,自己去挣。”乔颜说着去抽那张卡:“你要不要,不要还我,我正好给你小侄子做检查用。”
  乔恒哪能同意啊,捂着卡,闷头就往教室里奔。
  乔颜看他坐去位子上,卡已经被装进口袋,他翻开试卷开始落笔,一点没受方才的影响。乔颜忍不住欣慰的笑,觉得无论这么说,弟弟在学业上是不用人操心的。
  段雨溪已经不再与他同桌,独自一个人坐在老师的讲桌旁边,这时候正忍不住回头看乔恒,又忍不住看一看窗外。
  乔颜注意到她,向她挥了挥手,短信发去她手机上:“一会儿中午放学,我请你吃饭。”
  段雨溪低头弓腰,凑进课桌里看,咬着下唇回头,冲乔颜摇了摇头以示拒绝。短信却很是老实:你想请我吃什么,我先考虑考虑再说。
  乔颜回复:冰火菠萝油,翡翠大虾饺,鲜虾荷叶饭,酥皮莲蓉包……餐后还附赠有超多巧克力脆的大碗香浓冰激凌。
  方才始终皱着小脸的段雨溪这才笑起来,朝窗外的乔颜眨了眨眼睛。
  许久不见,段大小姐没有以前那么活跃,吃饭便是闷头吃,只见筷子来来回回往嘴里运送东西,偶尔才抬头一回,喝一口饮料,又低下来。
  乔颜趴在桌上柔声问:“是不是还生你小叔的气呢,我已经替你骂过他了,不问青红皂白就去谎报军情,你爸爸为难你了吗?”
  段雨溪撅着嘴,忍不住哼哼唧唧几声,大眼睛往她脸上一扫,幽怨极大地说:“段明过他太过分了,我这辈子都不要理他了。”
  乔颜推推她手腕:“别这么极端嘛,他以前对你多好啊,什么都护在你前面。最近就是……可能有点太忙了,我都不大能见到他。”
  段雨溪薄而软的鼻翼翕动两下,说:“功不抵过,你别跟我说他以前的好,我现在眼里只有对他的恨。他就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忘了我,不记得以前我们的革命岁月了。”
  乔颜实在忍不住笑,说:“你还是个小孩儿呢,说起话来真好玩。”
  段雨溪不大满意的:“我已经十八岁啦,我是成年人了,才不是小孩儿。”
  段雨溪胃口不好,一样吃了一点就扔了筷子,举着长勺掏碗里的冰激凌吃,嘴里念念有词道:“其实我后来想去找你玩儿的,可是段明过说你拍戏去了,再后来,段明过跟你都搬出去了。”
  乔颜说:“那你小叔告诉你新家地址了吗?一会我写给你,你要是哪天觉得高兴就住过来,我们还睡一张床。”
  段雨溪特别兴奋,挺起腰板:“真的?”随即又迅速瘪下去,眼里的光都暗几分,叹气道:“不行,他们不会同意的。小婶婶,你不在家不知道,段明过跟他们闹崩了。”
  乔颜意外:“怎么了?”
  段雨溪扁扁嘴:“你应该知道最近正泰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乔颜摇头。
  “有家叫邗城的公司没经过二叔同意,不停在二级市场买入我们正泰的股票,几次举牌之后,现在占股比例已经快到三分之一了。正泰跟其他家族企业不一样,股权一直很分散的,家里人和大股东的加起来才不过三分之一,现在二叔他们都急坏了。”
  乔颜对商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眨巴着眼睛问:“很严重吗?”
  “超级严重!”段雨溪狠狠一戳冰激凌,说:“邗城要是再买下去,股份一旦超过三分之一,就会成为控股股东,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二叔那事出了之后,形象大损,听说邗城早就有罢免他的想法,段明润到时候也要卷铺盖回家,正泰从此以后就不姓段咯。”
  乔颜似懂非懂:“怪不得家里那么紧张了……可这跟明过也没关系啊。”
  段雨溪叹气:“怪就怪段明过自己交友不慎,他有个朋友家里是邗城大股东,二叔他们就想让他去跟人打个招呼,探探口风。可二叔说跟人是酒肉朋友,就是去说了也没什么用,他们就不太高兴了。”
  段雨溪一手撑着下巴,努力回忆:“他那朋友叫什么来着,名字挺寻常的,好像是姓孔,据说作风挺不怎么样的……小婶婶,你认识吗?”
  乔颜神色一敛,知道是孔松,说话却很谨慎:“不认识,明过朋友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一个。”
  段雨溪没多想,说:“反正不管是谁吧,玩得再好,家里的生意也不能受朋友左右啊。我都懂的道理,他们却想不通,说段明过跟人串通,要搞垮家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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