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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转载】《影后的秘密gl》(完结)作者:燕白露【胭脂vs砒霜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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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影后的秘密gl》(完结)作者:燕白露
又名《不可抗力》
那一年,她十五岁。  她第一次在弄堂拐角遇见了叱咤娱乐圈的美艳影后白清婉。只此一眼,沦陷一生。品学兼优的她毅然选择了考取艺校进入娱乐圈,为得便是某日能够与她重逢。为照顾清婉之子,她嫁入楚家,从此成为她的儿媳妇,却不料她竟然与丈夫有着血缘亲情,颓败之时,又意外发现她爱慕半生的白清婉竟是造成她苦命孤女的源头……白是这个世界上她最该恨的人,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她能够去恨所有的人,唯独白。她给白满腔的爱,而白对她却只有无尽的利用,她可以为白放弃全世界,而白可以为儿子摧毁她的人生。  她说:你的眼中只有他,而我的眼中,只有你。   樓樓的話:此文很早就看過了,虐文,BE,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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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与白初始那一年,她十五岁。她举着一把已经略微褪色的黑色布伞走在街口的小巷,柳絮一般的雪花飘在房檐上,落在伞面上,方才为母亲上坟时她带去了母亲生前最为喜爱的丁香花,母亲的性子如溪流一般和缓温静,母亲去世的那日她没有陪在身旁,后来看见躺在病床上已然被白色床单掩住面容的母亲时,她第一次哭红了眼。细细想来,母亲竟已离开三年了。她总以为,没有母亲的人生是她是无法走下去的,而岁月流转,不经意间她竟也一个人走了那么久,久到齐耳的短发已经及腰,三千青丝飞舞在深冬的飘雪之间,像是旖旎秀丽的瀑布。父亲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近些日子总是不停地咳嗽,看着三年来不断消瘦的父亲,她时常会觉得心痛。自打母亲去世之后,原本就性子的父亲变得越发寡言,很多时候只是一个人叼着烟卷看摆在床头上那张与母亲的黑白合影。她总觉得,对于母亲的去世,她当是这个世界上最痛心最沮丧的人,可比起父亲,她的爱,很是渺小。那一刻,她方能知晓,她是不能就此倒下的,除却母亲以外,她还有对她来说同样重要的父亲,父亲失去了母亲之后,或许是为了她而活,那么她也要为了父亲而活下去。所谓相依为命,大抵如此。浑浑噩噩间,已经过去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飘雪中夹杂着微微细雨落在她握着伞柄的手上,她觉得母亲一直没有离开过她。那一天,裹着粗布校服手持布伞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双颊通红的廖雪柔,第一次看见了白清婉。彼时的白清婉已经是家喻户晓叱咤整个娱乐圈的歌后,便是在学校里也三不五时便能听到有关于她的各类传闻。对于娱乐八卦,廖雪柔一向是漠不关心的,而那时,戴着白色口罩裹着亚麻色围巾身着淡青色风衣的白清婉走出巷口的小笼包店的时候,她竟觉得,母亲回来了。她承认,那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纵然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还是动人的像是荒芜草地中兀自绽放的睡莲一般。廖雪柔方能知晓,原来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女人,不依靠浓妆艳抹,依然光彩照人,回眸倾城。美人儿遍地皆是,而美得这般刻骨铭心的,世上难寻其二。她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像是春日雨后悬在荷叶上的露珠,透过她的眼眸,可以看见整个世界。不需任何化妆品的装点,眼波流转之间,蝴蝶羽翼般的眼睫低掩着盈盈双瞳。如此美目,世间只此一双。深冬的风有些刺骨,刮在脸上隐隐泛着疼痛感。“小姑娘,你可知这凤屋巷有无一位姓戴的老先生?”廖雪柔便低着头向前走,感觉到一双手抚上她的肩头,耳边是比黄莺和百灵吟唱还要动听的声音。她轻轻抬起头,正是那双迷人清澈的眼睛,正是白清婉。她大概觉得这副口罩已经足够大,大到不被别人认出,而她却不知仅一双眼睛就足以暴露她是白清婉。廖雪柔点点头,冲她道:“知道的。”“那你知道他住哪儿吗,可以带我去找他吗?”她攥紧了手中的一个便笺条,上面隐约看得见碳素笔迹,大概是打听到的先生的住址。凤屋巷楼房构造繁复,她怕是迷路了。戴季老先生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一年四季戴着一副深色的小圆眼镜,从来不让别人见着他的眼睛,总是拄着一根拐杖,独来独往。不爱与人打交道。传言戴先生医术极高,在他没搬至凤屋巷之前,每日上门求医的人都挤破了头,后来迁居到这凤屋巷,再不会诊。廖雪柔是与戴老同年搬迁至风屋的,也就是在三年前,母亲过世之后。母亲这一生,克勤克俭,蕙心纨质,而她过世之后街头巷尾却是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说是她行为不检点,更有甚者,说是苏琳来历不明,面对这些蜚短流长之人,父亲终是无法充耳不闻,带她搬到了这个偏僻的风屋巷,隐姓埋名。于是便再没有了廖苏琳。现在想起来,依然是心如浪涌。白清婉的身边没有经纪人或是助理,就仅仅她自己一人,廖雪柔不知她此次来凤屋巷所为何事,也不打算像一些狂热歌迷一样不休追问,明星该有自个儿的私生活的。每个人,大概都有难以启齿,或是不愿启齿的经历与伤疤。雪势比方才缓和了许多,廖雪柔将伞收起,与白清婉并肩走在光线略微暗淡的街道里。“走里面吧。”白清婉伸手揽住雪柔瘦小的肩膀,转到她的外侧,将她护到街道里侧:“这巷子虽然窄,可车子还是进的来的,里侧安全些。”&ins class=&adsbygoogle&
style=&display:inline-width:728height:90px&
data-ad-client=&ca-pub-6347&
data-ad-slot=&&&&/ins&路边卖焦圈儿和糖葫芦的小贩叫卖声里带着浓浓的京腔儿,几丝细雨轻轻打在廖雪柔的脸颊上,冰冷的风风吹干后泛着微微的疼痛。白清婉的手搭在她的肩头,明明隔着厚厚的布料,然而却那样轻而易举地让她感觉到了浓浓的温暖。她至今仍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每次带她出去遛弯儿,总是牵着她的小手,母亲走在外侧,她走在里侧。年幼的她并没有在意,可母亲过世之后,再没有关心她是走在里侧还是外侧了,同龄人自是不会对她关心太多,而父亲,自打母亲走后便一直失魂落魄,对她的关怀自然而然也就少了许多,其他的长辈,说是有着血缘关系,可谁又会对她太过上心,毕竟,不是母女。或许旁人会说,左不过一些小事而已,何须太过感动。然而却就是这样一个小事,世上却只有两个人为她做了,一个是母亲,一个就是白清婉。短短四个字,一个动作,却足以令她铭记一生。鲜少有人能够知道,一个被亲情与岁月抛弃太久的人,一句暖心的话,一个体贴的动作,是可以拯救一个人脆弱不堪的灵魂的。
【第二章】去找她与她非亲非故的白清婉,让一向自诩坚强的廖雪柔有了想要掉眼泪的感觉。她答了谢谢,低下头不再说话,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想要让自己尽可能平静一些。“戴上吧。”白清婉摘下亚麻色的皮手套,递给背着碎花布包双手被冻得通红的廖雪柔。其实就连廖雪柔自己也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围过围巾,戴过手套了,自己打小就懒,生活琐事皆是妈妈在替自己料理,妈妈在世的时候,总是会替自己织好看的花围巾,然后在出门之前替自己围好,那个时候的冬天,妈妈每天提醒她涂护手霜,然后把手套放在鞋柜上,她从来不会冻着。而母亲走后的以前多个日日夜夜,她再没碰过围巾和手套,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她了。哪怕起了冻疮,也只是自个儿心里难过些而已,不会有人替她操心了。她似是傻了一般,竟是迟迟没有接过手套,白清婉只得定住脚步,握住她双手,亲自帮她带上:“女孩子,要好好爱惜自己的手才是。”彼时的白清婉三十岁,长廖雪柔十五岁的她,让她在时隔三年之后,第一次体会到了家人一样的关怀。廖雪柔第一次知道,原来如此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并非她往日所想那般高高在上,平日里看起来像珍珠一样光芒夺目的她,有着比平凡人还要细腻的心思。她便那样低着头带她走,不去看她,也不去跟她搭话,然而却是心如浪翻。白清婉穿着黑色的圆头平底鞋,身上散发着比露水还要清新的味道,像是晚秋盛开在山谷的茉莉花一般。她那样美,却美得丝毫不张扬,会让人莫名地喜欢她,这种美,会令异性着迷,却又丝毫不令同性嫉妒。“谢了,小姑娘。”白清婉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彼时的白清婉高出廖雪柔整整一头,廖雪柔低头摘下手套递给她,然后还给白清婉一个微笑。在她的记忆里,她似乎许久没有如此舒心地笑过了。过去的这些日子,艰难的让她找不到开怀的理由。ω全ω本ω小ω说ω下ω载ω由ω 浩扬电子书城
ω提ω供ω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听着咚咚的敲门声,心里竟是莫名的压抑。戴先生,已经很久没有为上门求诊的人打开过那扇门了。回到家之后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往日的父亲不是这样的,父亲从前挺拔英俊,无论何时脸上都挂着令雪柔心安的笑容。而现在,手指被烟蒂染得发黑发黄,嘴唇不再红润而是泛着浅紫色,这样的父亲,不仅令她心痛,更多的是担忧。除却上班的时间,只要父亲呆在家里,似乎总也不会快乐。雪柔学习成绩极好,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从来没掉出过前三名,尤其数学,多数时候是接近满分的。她的优秀和聪慧,街坊邻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不五时会有一些大婶领自家孩子去廖家向她讨学习经验,哪怕是母亲的离世,也没有让她的学习成绩有丝毫的下滑。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她便听说戴老先生去世了,她本是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听到这消息之后立马便转身去了戴老先生的住处,鬼使神差一般。看见门前空荡荡的一片,她竟一时想不清自己跑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无端给自己找烦心事,倒真是庸人自扰了。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要甩开心中的不悦,也甩掉她不该有的牵挂和惦念。那种神一样的人,不是她该想的。于是廖雪柔便有了平生第一次迟到,第一次上课走神,第一次回答不出老师问题。成绩素来优秀的令人只可远观仰望的她,眼睛盯着课本脑子里却生生想着其她。对于中等生来讲,以沉默来答复老师的问题是家常便饭,而对于廖雪柔这般连第二名都极少得过的优等生来讲,换来的便是长达四十分钟的谈话。班主任柔声细语地摸她头发询问她近日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只一味地摇头说自己只是心绪浮躁不及其他。年久失修的窗户在被凛冽的寒风吹的呼呼作响,感觉像是随时要被吹裂一般。廖雪柔紧紧攥着衣角,手心在不停的发汗。老师终是不忍责怪她的,每一所学校都一样,凡是扮演着老师这个角色的人,总是对成绩优异性子乖巧的学生偏爱有加。日子也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或许是由于对母亲越来越浓烈的思念,她开始关注起白清婉的新歌,开始从路边的报亭里买一些娱乐周刊。想着那日里白清婉对她说的话,她慢慢学会了照顾自己。她想,自己的确不该那样随意地生活了。
她从小就懂事,母亲在的时候为母亲分忧,就真的是母亲最贴心的小棉袄,从来不任性不骄纵,母亲走了之后,她为父亲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洗衣擦地,学会了揽起家里的繁杂琐事。她一直听话,除了高二那年。父亲听她说她要去学表演的时候,几乎是气得要掀桌而起,她是他唯一的指望,唯一的寄托与牵挂。人人都说他有福气,生得如此省心的闺女,她的身上,寄托着父亲所有的期盼。父亲问她,为什么。她只答:“就是感觉,对于学习,已经很力不从心了,继续下去,也只是徒劳无功。”她背过身子,不再看他,眼泪簌簌落下。做出这个决定,耗了她大半年的时间,别人不清楚,可她自己再清楚不过,自打那日见过白清婉之后,她便再也忘不掉她了,那一双晶莹如玉的桃花眼,那双像母亲一样温暖人心的手,还有,那一句让她总是想落泪的关心的话。她想,她一定要去找她。那一天,父亲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去了她的学校,她低着头站在班主任与父亲的跟前,两只手交错着叠在一起,耳畔是父亲不住的咳嗽声与叹息声。其实她又何尝不知,自己这个决定有多么疯狂,可她已经循规蹈矩太久,若是可以,她想要试着叛逆一次。“雪柔,告诉老师,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老师办公桌上的成绩单被风一吹有些摇摇欲坠,班主任用手指轻轻敲着,“以前的你,从来没有掉出过前三名啊。”廖雪柔突然觉得好笑,在旁人的心里,自己就该是一个学习的机器,从来都不准失误的吗,机器尚且会怠工,会丢失零件,而她却不行。她承认,这次从第一名一下子跌到二十名,的确是她故意的。她不否认她依然有考第一的能力,可老师的话令她心寒。在老师的心里,她成绩好,从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吗。“我想要去学表演。”本来还在迟疑的她,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她也很清楚,许多优秀的艺术生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受培训,她已经比别人迟了太多太多。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拼尽全力,她定然可以考上中戏。只要能同娱乐圈挂钩,假以时日,她准会再见到她。一颗星,划破长空尚且会消陨,一条河,流至尽头尚且会归海。此刻的廖雪柔,就像是渴望燃烧的飞蛾,为了短暂的火光,倾覆半生的时光。世事无常,她该在最是情深的时候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即便是无功而返,最起码,遗憾是没有的。“雪柔,爸爸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可是这毕竟关系到你的一生,爸爸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亲人。她爱他,希望能够让他过上最好的生活。她也曾发誓,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让父亲能够昂首挺胸的做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躲躲藏藏地来到这凤屋巷。她看到爸爸眼睛里的红血丝,染尽白色的头发,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爸爸,郭老师。我想的很清楚,请你们相信我。”荆棘也好,花海也罢。她循规蹈矩了太久,不想在这样平淡的抹杀任何奇迹的土地上用尽她的一生。如果她是不自量力的飞蛾,那她心甘情愿在火光中燃尽她的余生。她会出人头地的,不过,不是以父亲所想的那种方式。
【第三章】西佳的邀约往时的一切,如今想起来,依然是历历在目。十年前的她,在纠结于痛苦之中放弃了平静的生活,十年后的她,终于踏入了她想要踏入的圈子,闪闪发亮。她曾经说过,她定会出人头地。廖雪柔,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的誓言。“廖姐,恭喜你。”廖雪柔抬起头,回馈给眼前的美女一个笑容。娱乐圈浑浊,她早在几年前便看得通透,唯有西佳不同,她是唯一一个身处染缸却依然能够独善其身一尘不染的女人。这个圈子从不缺美女,但是论容貌,谁都比不过西佳。她是那种素面朝天便能够回眸倾城的绝色美人,当今世道,多少女人靠美瞳假睫撑场面,而这些东西她从来用不到,二十岁的姑娘,眼睛清澈纯粹的像初生婴儿那般,睫毛像初春茂盛的青草,眼波流转之间,是惊艳天地的美丽。美丽是从不匮缺的,而西佳身上的美丽,不管怎么看,似乎都过分了一些。正如她的母亲,白清婉,一般。廖雪柔八年前考入中戏,大三那年有幸出演导演杜建升电影里的女四号,也并不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因为出演一个配角一炮而红。廖雪柔虽模样还算好看,但绝对不算倾国倾城,勉强算是半只脚踏进了这个圈子,不温不火地生存着。而之所以能够获得此次华表奖最佳女主角的荣誉,说来则是一个巧合。那时大腕女星魏紫珍突然官司缠身,负面报道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顾导演才想到了本该出演女二号的廖雪柔,那时的廖雪柔并不被导演所看好,更没有被指望能大红大紫,可所有人都不曾料到,就是这样一个替补,误打误撞拿下了金像奖最佳女主角,虽然迟了些,但终于一炮而红。楚西佳是近些年才踏入这个圈子的,许是因为姿色惊人,又许是因为母亲白清婉的关系,许多大牌导演对待她是毕恭毕敬的。虽然还不曾出演过女一号,但也绝对不会太过亏待。毕竟,当年白清婉突然息影,是所有人唏嘘不已的,经纪公司挽留,歌迷声泪俱下,最终也是没有留住她,至于原因,谁也不知。多年以后,像是克隆版白清婉的楚西佳出现在荧屏之上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感动和伤怀,皆是有的。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许多人好似又听到了白清婉仿佛黄莺出谷一样的声音,回到了过去那一段已经老去却美好动人的青葱岁月。廖雪柔从未想过会在这个圈子里寻到值得交心的 朋友,逢场作戏,偶尔相互利用,一步一步向上爬,这才是娱乐圈的生存规则。而能遇到楚西佳是打破了她的预期的,一方面,她是白清婉的女儿,若是能同她变为知交,想要见到白清婉又有何难,另外一方面,西佳当真是个极好的姑娘,值得被人关心,被人喜欢。所以廖雪柔一直很照顾她,像妹妹一样待她好。她不否认其中有利用的成分,但是真心也是有的。颁奖之后她们坐在后台休息室的沙发上,廖雪柔侧脸看她,觉得她真是生得引人嫉妒,在娱乐圈存活,其实追根究底,靠的还是一张脸,没有哪个大红大紫的明星是丑的不能见人的。楚西佳是个单纯得像一张纸一样的姑娘,她长了一张很多人都羡慕的脸,如果不学会保护自己,指不定哪一天会被有心人推入谷底,可一旦参透了这个圈子里的生存规则,这个人,也就不可能再无忧无虑的活下去了。旁人看着风光无限,实际是与商场相同的尔虞我诈。“廖姐,听说你很会捏陶土,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捏陶吧。然后我请你去我家喝下午茶。”西佳梳着干练的马尾辫,两边有一些散落的碎头发,弯着一双大眼睛,全身上下散发着年轻又纯洁的气息。雪柔感觉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西佳的家,那是有她的地方。其实这么多年了,她偶尔也有想过,日子一天天过得像流水一样快,她从来没有把握她对白清婉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可是,十年过去了,那份情,却是有增无减,只浓不淡。而真正可以够到她的时候,却是比高考时候还要更多的紧张。“自然好啊。不过我也有两三年没有捏过陶了,不知道手生了没有。”廖雪柔极少接受别人的邀约,而面对楚西佳的邀约,便是刀山火海她也会排除万难。
【第四章】清婉之子许多时候,廖雪柔会觉得冥冥之中,她同白清婉之间有着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她,慢慢向她靠拢。至今为止,所有人仍然以为高二那年她突然转成艺术生是因为无法承受成绩突然下滑的打击,更没有人可以理解,她当年以超越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了中戏,的确是众人咋舌,而没有人知道,她的隐忍是为了谁,只听说过不懂装懂,懂装不懂,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廖雪柔总爱戴着一副大的能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墨镜,倒不是为了耍酷,只是为了避免与人对视时的尴尬。廖雪柔生得秀气好看,但是骨子里有一股男孩子的霸气,二十几岁的她跟当年读高中的时候是截然不同,当年的她朴素内向,成名之后越发会打扮自己,化得了浓妆撑得起素颜,之前去巴黎和纽约还上了街拍杂志封面。跟楚西佳是完全不同但又丝毫不对立的美感。颁奖典礼之后的那一个周末她同西佳去了九龙街的陶艺吧,小店装饰的温馨又雅致,放着林忆莲的抒情慢歌,浅绿色桌布的小圆台上摆着紫色的风信子,西佳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了,闲暇时经常越朋友来这边玩,但这软陶好像天生跟她有仇似的,怎么捏都捏不成形。“丫头,捏陶可不能心急。”平时看着挺心思细腻的一个姑娘,捏起陶来毛毛躁躁的。廖雪柔忍不住笑起来,放下自己手里的软陶手把手教她。“我妈特别喜欢陶艺,快到她的生日了,我很想亲手捏一个瓷碗送她,但是总也捏不好。”楚西佳每次提起母亲的时候,眼神都格外的温柔,想来,母女二人的感情是相当好。也对,白清婉那么一个看起来就比水还温婉细腻的人,一定对女儿很宠。廖雪柔心里突然就泛起了酸水,若是妈妈还在,自己也应该会跟西佳一样幸福吧。雪柔一直清楚很清楚的记得白清婉的生日,那时她借了邻居家的电脑查到她的生日,记到语文课本上,每一次到了那一天,她虽然见不到她,却还是会为她准备一份礼物,有时是纸鹤,有时是书信,有时是字画。她对数字总是算不得敏感,有时甚至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在这个世界上,她只记得三个人的生日,一是妈妈,而是爸爸,三是她。无论往日如何,总算是过去了,今年,她定要见到她,亲手给她一份礼物。“阿姨若是知道你的心意,一定很开心。捏陶土啊,重要的是耐心,为母亲准备礼物,重要的是真心,你若能二者皆备,定能成功。”雪柔握着她的手,耐心教她转着陶土,西佳真是漂亮极了,雪柔偶尔瞟一眼她的侧脸,是动人心魄的娇美。眼眸似海,唇如朱樱,廖雪柔不禁暗自感叹,世上定然只有白清婉,才能得女若此。楚西佳自然也很喜欢这个俏丽又善良的姐姐,廖雪柔对她的评价丝毫不错,西佳的确是个比纸还干净简单的人,对待对她的好的人,自然不会有太多顾忌。“廖姐,去我家喝杯茶吧。”走出陶艺吧之后,两姑娘并肩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其实廖雪柔一直在等这句话,她真的很想见见她,可是自己又不好说出口,听见西佳邀请时,心里着实是一阵窃喜。“好啊。”她也不遮掩,她从不主动错过机会。“我介绍我妈给你认识,她一定会喜欢你的。”“西佳,不如我先回家换身衣服?而且我妆也花了……”本身姿色就比西佳逊色不少,若是再不好好打扮一下,过会儿同她一起站在白清婉也未免太不显眼,如何吸引得了她的目光。一直很自信的廖雪柔,对于她的相貌,从没自信过。“廖姐去我家不用那么拘束,而且廖姐不管什么时候身上都散发着一种魅力呢。”雪柔把碎头发捋到耳朵后面,轻轻笑了笑,随她继续往前走。落日的余晖渡在她们年轻美丽的面孔上,像是油画一样精致漂亮。
梦想是支撑一个人在荆棘与沼泽中不断前行的力量,她形单影只过了这么多年,除了一个越来越能嗜酒的父亲,举目无亲。她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是因为她的梦想。而白清婉,就是她的梦想。白清婉家是一个郊区的小别墅,没有港台偶像剧里演的那样奢华但是很精巧。典型的史迪克建筑风格,古典庄严两相宜,大厅里中式风格为主西式风格为辅,不算太大但很是气派别致。许是有了许多花草同壁画的装饰,整个家晕染着浓浓的书香气息。整个家里只有一个菲佣正在收拾卫生,淡淡地向西佳点头示意之后便继续收拾起来。“奇怪,我妈和沈姨怎么都没在。”沈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在楚家做事有十多年了,算是从小看着西佳长大的,待西佳如女儿一般,西佳也很依赖她。每次西佳回来,沈姨都像见了女儿一样地跑到门前来帮她拿包,问她要喝什么吃什么,她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今日没见着她,心里倒是空落落的。西佳泡了上好的大红袍给雪柔喝,西佳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说,雪柔呆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听进去。西佳是单纯,但也不傻,看着出神的雪柔,心里也是诧异的很:“廖姐,怎么了?有心事?”雪柔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摇头:“啊,没有,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有些头疼。”既然她不在,她也失去留在这儿的理由了,倒不是说西佳不重要。是因为希望转而到失望的落差太大,非常人所能承受,最起码,她廖雪柔觉得心里发闷眼眶发胀。西佳实诚,接着就说要去楼上找药,雪柔自然是拦着,说回家睡会儿就没事了。“小佳。小衍又在砸东西了!”本准备送雪柔出门,不料方才那菲佣着急地从楼上跑下来,西佳一下子就变了脸色,雪柔聪明,自是知道此刻她该留下来陪她。二话不说便同西佳一起上楼去看个究竟。打开房门那一刻一个相框险些就飞到雪柔的脸上,着实让她一惊,房里的男人像是发疯了一般,疯狂地摔着屋里的东西,西佳将她护在身后,兀自冲进去抱住那男人:“哥哥你冷静点。冷静点。没事了,没事的。”那男人显然是不听劝的,一下子将她甩开,倒也没有再继续摔东西,只是抱着头打着颤蹲在了地上。雪柔进屋把西佳扶起来,一向开朗爱笑的西佳眼眶红了起来:“我哥哥,楚君衍。”这种情况下雪柔自然是不会多问什么,只是摸了摸她头同她说别怕,继而走到楚君衍身边,缓缓地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背,很让楚西佳意外,往常哥哥闹过之后,任谁碰他他都不让,而这次雪柔扶他,他竟是没有反抗。雪柔试着将他扶到床上,他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她也不闪躲,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我叫廖雪柔。”他低下头,不再看她。雪柔起身走到西佳旁边:“让你哥静一静吧。”西佳点点头,拉起她手准备下楼去。“还会再来吗。”
【第五章】想嫁给他楚君衍自小患有抑郁症,且是深度抑郁,不爱说话,脾气暴躁,经常将家里砸的一团糟。白清婉为他没少吃了苦,包括十年前在戴老家门口跪了整一夜,皆是为了治好他的病。可是第二天戴老便去世了,白清婉失了信心,那是治好儿子唯一的希望啊。从那以后她经常一个人发呆伤神,短短几年竟然苍老了许多,儿子再不好,总归是母亲的心头肉。十年过去了,他的病不仅没好,反倒是发脾气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不仅白清婉,楚西佳也跟着心疼,毕竟,血浓于水,她总是爱哥哥的。仔细想想,他似乎有整整三年没有说过话了,不论是白清婉,还是楚西佳,都已经不抱希望,想说只要他能够好好活着便好,她们不会再逼他。“会的。”廖雪柔觉得心里暖暖的,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可以给别人温暖的人。楚西佳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就是莫名的伤感,他们兄妹两个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哥哥也没有像别人家的哥哥一样,好好的疼过她爱过她,可她还是爱他,他就算是再不好,也一辈子是她的哥哥。“廖姐,谢谢你。”哥哥的事情,她从没对别人讲过,只有楚家的人才知晓。今天她一五一十地告诉廖雪柔,是因为她认识到或许这个第一次同他见面的女人会是日后能够治愈他的良药。楚西佳同雪柔将君衍事情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怎知听者才是肝肠寸断。西佳旨在突出哥哥命苦,而雪柔重点却是清婉。十年了,她现在方能知晓,原来当年白清婉去凤屋巷求诊,突然息影,全是为了楚君衍。“妈为了哥哥,操碎了心,自打爸爸七年前去世之后,所有的重担落在妈一个人身上。我本想着,等哥哥以后结了婚,嫂子至少可以跟我一起帮妈多分担一些,可是事情哪儿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哥哥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可却没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抑郁症患者。我时常会想,我哥这一辈子该怎么办,我妈又该怎么办。”雪柔总觉自己命苦,却不料平日里看起来风光无限的白清婉才是真正的苦。丈夫离世,儿子患病,一个女人,只身一人将一双儿女拉扯大。可就算命运待她如此,她还是像一个大太阳一样,总是能够给别人温暖。十年了,雪柔做的一切事情皆是为了靠近她,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她想,给白清婉温暖,让她过得好。初夏的风扑在她的脸上柔柔软软的像是孩童的手一般,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路边的音像店放着当红明星的专辑,她心里想着的,是十年前那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声音。她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一个号码:“秦医生,我可以去找你吗?”八年前,她认识了秦亮。那是在高考结束后的假期里,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蒙着毛毯瑟瑟发抖,她从未像那样恐惧迷惘过,起初只以为自己是对母亲太过想念而接近白清婉的她,终于在那个时候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她对白清婉,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她很怕,很怕自己成为众人口中的变态。她不该是那样的。所以她认识了秦亮。开学的前一天,她一个人去了禾县那家有名的心理咨询室。他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穿着白大褂,而是穿着宽松的黑白条纹衬衣,下面配一个深色牛仔裤,留着简洁的平头,像一个向日葵一样温暖人心。他对低着头掉眼泪的她说,别怕。刚刚成年的廖雪柔看着他像星辰一样散发着幽深光泽的眼睛,突然就握住了他的衣角,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那样淋漓尽致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旁人面前。她素来坚强,便是在父亲面前都极少哭泣,而那一日,她在秦亮面前流了眼泪。八年以来,廖雪柔没有好友,没有闺蜜,只有秦亮一个知心人,她亲眼看着秦亮从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变成成熟稳重的男人,秦亮也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小村姑变成能够引领潮流风尚的大明星,她想,他是她的依靠。“雪儿,又有烦心事了?”他将方才从奶茶店买来的珍珠奶茶递给她,他本已经下班回家,接到她的电话,不由分说开车返回,怕她饿着肚子,还帮她买了腊味饭和奶茶。“秦医生。我今天见到她的儿子了。”她接过奶茶,低下头用另外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白的儿子。”秦亮也不接话,只安静地坐在她的对侧听她讲。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唤她雪儿,她却一直唤他秦医生。前一次他对她说这样叫显得生分,她笑得没心没肺,说是叫习惯了,改不过来了。“他有很严重的抑郁症。西佳对我说,白为了他吃不少苦。会对我讲话,连西佳都觉得很意外。”“恩。”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清楚廖雪柔对白清婉的感情,一个是廖雪柔自己,一个便是秦亮。可若是说起最了解廖雪柔的人,定然是秦亮。“听西佳说了那些事情以后,我心里很难受。她吃了那样多的苦,我无力挽回,可是我想让她未来可以过的幸福一点。我想……”她有些说不下去,头低的越来越深。“想要嫁给他。照顾他。”他不问是不是,也不用疑问语气,他同她相处八年,能够一眼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廖雪柔点点头,仍是不敢看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窗户外面突然放起了烟花,绚丽的火花划破长空,他看着低头不语的她,忽然有些心痛。这么多年了,其实他很清楚雪柔对白清婉的执念,雪柔是个出类拔萃的人,她同那些个胭脂俗粉不一样,她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在秦亮的心里,无论是多么漂亮多么有钱的女人都比不上她。她是个很想让他保护的女人,今年他三十三岁了依然未娶,皆是为了她,他不想娶妻,只想好好照顾她。看她幸福,之后再谈他的婚事也不迟。“雪儿,若是你嫁于他,你可能会失去一生的幸福。你若是为他妻,便要生生世世待他好。雪柔,你对白的情再深,也不该如此轻视自己的幸福。”“秦医生,我心甘情愿的。此生此世,能够常伴她左右,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君衍是她心尖上的人,听到她整日为君衍伤神流泪,我真的很心疼。而且君衍他是个好男人,他该得到幸福的。我知道,我同白是不可能有结果的,那我便罢我的爱给她所爱之人,替她分忧,这一生,能够看到她快乐,我该知足了。”她从没有想过要和白清婉在一起,白是个好女人,有儿子,有女儿,她从没想过去破坏,她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嫁到楚家,好生照顾楚君衍,让白的下半生可以过的舒坦安逸一些。或许她的婚姻对她而言不重要,她不在意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有人会在乎。这个人,就是秦亮。可她不知道。若廖雪柔是他家妹子,他定然一个耳光甩过去打醒她。可面对廖雪柔,纵然心里千般万般地责怪她糊涂,可责骂的话到了嘴边,又是温柔的劝诫:“你答应我,再好好想想,好吗?”嫁给重度抑郁症病人,这是往火坑里跳啊。他见过许多抑郁症患者,那些患者的行为与思想非常人所能理解,雪柔只有二十来岁,此时正是人生的大好时光,若是真的嫁于他,根本没有幸福可言。抑郁症有多恐怖,别人或许不懂,但他秦亮做了十年的心理医生,他比谁都懂。他不是歧视抑郁症患者,而是不想自己心爱的姑娘往火坑&ins class=&adsbygoo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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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跳。人生苦短,唯有自身幸福才得归宿。他想给她一个避风港,却深知许诺的话一旦脱口,挚友也终究变成路人。守护与付出,是最深沉也最无私的爱。若说这个世界上雪柔唯一心甘情愿相信的人,只有秦亮。因为只有秦亮,永远不会害她。她可以背弃全世界,但她永远不会背弃秦亮。所以她说:“好。我答应你。”
【第六章】终于见到她她想,若是她从没有遇见过白清婉,她定要排除万难同他在一起。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他待她再好,她终究只能给他一个兄长的定位。日子还是平静地继续着,廖雪柔忙着拍片接戏,偶尔会唱几首言情剧的片头曲,闲暇时间依旧会被楚西佳约出去喝下午茶或是去做美容。正如秦亮所说,廖雪柔是越活越洋气,同以前那个土里土气的小村姑简直判若两人。许多人听到雪柔这个名字,脑海里都会自动勾勒出一个古典质朴美女的形象,而廖雪柔是恰恰相反的。她喜欢烈焰红唇,喜欢黑超遮面,喜欢高跟鞋,喜欢宝石蓝和玛瑙绿。是个不折不扣的英伦范儿时尚美人儿。可她的浓妆丝毫不让人感到庸俗,反倒是引人过目不忘。她同楚西佳,一个像妖冶动人的牡丹,一个像冠绝群芳的月季。娴静魅惑两相宜。还有十日便是白清婉的生日了,但西佳与雪柔相处时却总是不提及此事。最后这口还是得由雪柔自己开。“西佳啊,我记得之前我们去陶吧的时候,听你说快到你妈妈的生日了。”“嗯,是呀,十天之后就是了。到时候还想要邀请廖姐来我家吃饭呢。”廖雪柔自然是接受了楚西佳的邀请,她问了许多有关白清婉喜好的事情。譬如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子的发型发色,喜欢哪种穿衣风格。她生得不是绝顶美丽,总要靠一些自己的努力,尽量的让白清婉对她的印象好些。看着西佳单纯美丽的笑容,廖雪柔心里有些泛酸水。她知道西佳是真心把她当朋友,可她却是在利用她,利用她是白清婉女儿的这个身份,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会觉得自己好过分。不论雪柔是不是很会照顾她很会疼她,但一旦有了利用的成分在里面,友谊早晚会变质。而廖雪柔的日子又何尝好过呢,虽然日子是比以前宽裕了许多,但是父亲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他们父女的感情的确不是特别亲密,可毕竟是廖雪柔的血亲,她其实很怕他会突然离开。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世间极悲,所以不管再忙她每个星期也会抽出至少一天的时间回凤屋巷的旧房子陪爸爸,爸爸总说自己住惯了那里,不肯搬到更高档的公寓里去住,雪柔也不逼他,只是尽到做女儿的本分,每次回家都亲自下厨做菜给他吃,让他可以不那么寂寞。得女若此,也算是廖勇贵的福分。近些日子里她只顾着忙白清婉生日的事,光是衣服就买了十几套,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她是整宿整宿的失眠,黑眼圈越来越重,遮瑕膏也用的越来越快。等待是一件容易让心跳加快的事,同时,也是一件幸福满满的幸福,正是因为有希望,所以才会有等待。白清婉生日那天天雷滚滚,下着瓢泼大雨。她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交代助理将她那一天的行程全部空出来。片场也好,主持也好,她哪里都不去。西佳见到她便扑上去拥抱,她礼貌性的拍拍她的背。然后,她在大厅的回廊里,看见了她。她依然记得十五岁那年,白裹着一件淡青色风衣,比出水的芙蓉和春日的桃李还要更美几分。白,拥有一双这世上最能温暖人心的手。十年了,白,似乎比往日憔悴了许多,惟独那双眼睛,依然比湖水还要清澈透亮。来,廖姐,我把你介绍给我妈认识。”雪柔特意将自己原本酒红色的头发染成黑色,由中分变成乖巧的斜刘海,也没有涂她往日最喜欢的大红色口红,穿了一件白底黄花的束腰连衣裙配一双红色镶钻高跟鞋,俏丽极了。她从一出道便一直走浓妆风,极少有化淡妆的时候。今日仅是化了底妆涂了唇彩的她,让人眼前一亮。虽不是极美,但着实让人移不开眼。白清婉身着素白色青花刻丝旗袍,将青丝绾成发髻,左边插着一根流苏簪,茜色耳链坠于双耳。像是冬日里绽放的梅花一般清幽迷人。三千多个日夜的思念,终是在今日站在她的面前。“白姐,您好。我叫廖雪柔。祝您生日快乐。”说话将礼物递到她的手里,“我平日里喜欢写毛笔字,便写了贺文给您。”论辈分,她是该叫她一声白姨,而娱乐圈里往往只有姐姐,没有阿姨。况且,那样一张美艳无双的脸,她怎可叫得出阿姨。“谢谢你啊雪柔。”她轻轻拍了拍廖雪柔的肩膀,笑得露出两个很深的酒窝,“长得真好看,小佳平日里很少带朋友回来的。你一定是个好孩子。”
【第七章】他的世界,是黑色的白清婉看似是早已将十年前那个同她有一面之缘的小丫头片子忘得精光了,不过这样也好,廖雪柔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冲白清婉活泼地笑了笑:“谢谢白姐夸奖。”廖雪柔心里很清楚,在白清婉面前卖弄姿色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她想要靠姿容吸引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况且自己也根本没有到天姿国色的地步,化上浓妆还算得上如花似玉,这等淡妆也就顶多是个小家碧玉。既然不靠外在,那她便只能靠内在修养。她不像圈子里的其她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不是为了能够靠近白清婉,以她的成绩考个清北不是什么难事儿,她是真正有文化有才学的人。四岁背唐诗,六岁知古文,十岁那年已经能够作出押韵顺畅的诗词。她不止懂文学,理科也不差,大多女孩子在数学同物理上是不占优势的,她却可以时时满分。而她与其她成绩好的学生不一样,她从来不会过度谦逊,她知道自己在念书上的确是比其她人天分高,那么她便要好好利用这个天分。所以她用隶书写了文言文赠她,一来这礼物应该是不会撞的,二来便是撞了她也有足够的信心在文采与笔法上将那人甩的远。因为是小范围的家庭聚会,所以人并不多,只有白清婉母子三人,廖雪柔,再加上一个贵妇同她的女儿。今天有许多大菜是白清婉亲自下厨做的,看起来十分可口。贵妇名为赵兰芬,是省内很出名的房地产集团董事长的夫人,穿的很是贵气,女儿徐楠生得不算美,但是非常端庄得体。赵兰芬同白清婉是挚友,听西佳说白清婉一直想要徐楠做儿媳妇,而徐楠,也对楚君衍表现的关怀备至。饭桌上的气氛算不得特别融洽,白清婉同楚西佳不停往楚君衍碟子里夹菜,他却一直皱着眉头不语,紧握拳头像是随时要爆发一般。一旁的赵夫人见状便和起稀泥来试图打破尴尬:“清婉呀,你说咱们这都是四十多岁的人,我也只长你三岁,怎么这看起来,你就比我年轻漂亮那么多呢。也给我分享一下保养秘笈啊。”赵兰芬笑得很温柔,而此刻白清婉却是怎么挤都挤不出一丝笑容来。儿子是她最大的软肋,她年轻时听闻戴季名扬天下,是许多医生望尘莫及的神人,尤其是诊治心理疾病,无一次失手。当年戴季去世之后,朋友曾劝她说,放弃吧。可是这世界上有哪个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便是倾尽一生,她也要找到治好儿子的方法,所以她在最当红的时候选择了息影,开始带着儿子四处东奔西跑,她曾带儿子去了西方国家,也接受过许多不同医疗机构的诊治,可是始终无果。她带儿子去了西方国家,也接受过许多不同医疗机构的诊治,可是始终无果。楚君衍已经年满二十岁了,是他这一生最好的时光,最年轻的岁月。眼看着儿子的黄金岁月要在病魔的折磨中度过,白清婉只得每日忍受着万箭穿心之苦。⊕本⊕文⊕由⊕ 浩扬电子书城
⊕为⊕你⊕提⊕供⊕下⊕载⊕与⊕在⊕线⊕阅⊕读⊕“来,君衍,我帮你盛一碗汤,先润润喉,开开胃。”说话的人是徐楠,不算很美的一个姑娘,但是确实很招人喜欢。楚君衍似是对她很反感,翻手便把她手中的碗打翻在地。滚烫的汤浇在她的裙子上,西佳同清婉赶忙拿纸巾帮她擦干净,然后柔声劝慰她,继而向赵兰芬赔不是。赵兰芬虽然心里不悦,但是她很清楚自家女儿喜欢楚君衍,也只能忍着脾气说不碍事儿。楚君衍像是很厌恶这儿的一切,推开椅子便径直上了楼去。白清婉回头看了楚君衍一眼,很短的一眼,几乎短到可以忽略,别人或许不会注意到,但是廖雪柔依然捕捉到了。廖雪柔也是表演系出身,她知道那一眼是何等的肝肠寸断,这样的眼神,若不是沮丧绝望到了顶峰,是断断不会有的。她的白,就是在这样每日的痛苦与挣扎中度过的吗。“西佳。”她扯了扯西佳的衣角,“我上去看看君衍。”然后侧过头去对白清婉她们说:“阿姨你们先吃。”他也不开灯,将自己包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借着房门外走廊里的亮光,她才勉强看得清他的脸。楚君衍,真的是一个很俊美的男人。他的眼形很漂亮,是很迷人的桃花眼,亮如朗星,清如湖水,鼻梁如刀锋一般挺立,眉毛黑如乌木,脸庞很是削瘦,此刻的他眉头皱在一起,显得狂野不拘,甚至是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这样俊美绝伦的男人,若不是患有这种疾病,定然能颠倒众生,引得万千少女甘愿为他前仆后继。果然,白的一双儿女,各个容貌绝伦。如果,如果……白该是会多么的幸福。“阿衍。”她摸了摸他的头发,他颤抖了一下,但也没有躲开。“我的世界,是黑色的。”在世人的眼中,抑郁症是比癌症还要恐怖万分的病症,然而究竟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深入他们的内心。没有人知道,他在无数个孤寂的黑夜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恐惧,也没有人懂得他每次用刀子划破自己皮肤时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他的人生。
【第八章】心事坦然她看着他暗淡的眼神,还有摆在床头柜上的南瓜吊饰,心底不由自主衍生出了阵阵怜惜。南瓜,她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年的七月二十七日,都会煎南瓜饼给她吃,她的床头,一直摆着一个颜色已经掉的差不多的南瓜雕塑。她问过母亲为什么,母亲每次都只摸摸她的头却不说话,久而久之,她不问了,却也慢慢养成了每年吃南瓜饼的习惯。看到楚君衍床前的南瓜吊饰,突然眼眶发胀,想起了母亲在世时的点点滴滴。廖雪柔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悲天悯人也从来不是她的性格特征。她的生活已然举步维艰,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让她去悲悯别人的人生。楚君衍,是她在经历了那样多事之后除了白清婉第一个从心底产生怜惜的人,她很清楚,这种怜惜,绝不仅源于他同白的血缘,与其说爱屋及乌,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本能。她廖雪柔对楚君衍那股莫名其妙的怜惜,源自于骨子里的本能。而这种本能源自于何,无人知晓。没过多久,西佳便从楼下上来了,后面跟着其她三个人。西佳只是呆站在哥哥身侧,一言不发。徐楠倒是热情得很,明明受辱的是她,却可劲儿向楚君衍嘘寒问暖。“滚开。”楚君衍抬起头,直视着徐楠,眼神充满了戾气与厌恶。徐楠发了一下颤,随即移开了搭在他肩上的手。徐楠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忧,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同她讲话,可话语的内容,却是那样的不尽如人意。楚君衍自然是白清婉的心头肉,可即便再宠儿子,她还是无法理解儿子为何对这样一个痴心的姑娘百般刁难羞辱。徐楠认识他三年,从他十七岁一直伴他到二十岁,期间无论她遭受怎样的冷暴力,都从来不会娇滴滴地向家里人告状,就只是默默关心着他,照顾着他,如此深情,连白清婉和楚西佳都为之动容,唯独楚君衍。徐楠似是流泪了,眼眶泛着红,却站在一边动也不动。赵兰芬揽住女儿的肩膀话也不讲就要离开。最后却还是要白清婉去当和事老。“清婉,我家楠楠喜欢君衍,这个我们都知道,我虽起初劝过她,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不再反对。而君衍的所作所为……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不愿女儿整日被欺辱,我家女儿,条件再不好,也不必如此被人踩在脚底。”终究是爱女心切,世上没有哪个做母亲的是会不心疼自家孩子的,尤其是,亲眼看着孩子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就算她同白清婉是知交,她也无法再继续给她面子。“兰芬。你就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再多留片刻,让我好好跟小衍说说,好吗。”看她委曲求全的样子,最难受的是廖雪柔,为了这个儿子,她究竟吞了多少苦。“小衍,楠楠是个好姑娘。”她轻抚着他的头,眼神里尽是慈爱。这些年来,白清婉对楚君衍有多疼爱,只有楚西佳最清楚,无论哥哥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母亲从来没有责怪过他,每一次,哥哥能够从歇斯底里的状态平静下来,皆是源于母亲的怀抱与安慰。母亲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但是从母亲对哥哥的关怀中,她看到了世界上最伟大最细腻的爱。这份爱,楚君衍不是未曾察觉的。他侧过头,望着站在楚西佳身旁的廖雪柔,眼里泛着点点星光,似乎还有一些眼泪。廖雪柔不是傻瓜,白清婉不是傻瓜,这儿所有的人都不是傻瓜。便是这么一眼,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这是白清婉第一次从儿子的眼中看到温柔与妥协。他就那样一直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讲。她走到他的身边,向他绽放出最甜美的微笑,十几年没有流过眼泪的楚君衍,就在那一刻掉了眼泪。砸在地板上,滴在所有人的心里,发出回声。她伸出手帮他将眼泪拭去,他反握住她的手。此时此刻,已经无需赘言。赵兰芬拉着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女儿下了楼,没有人阻拦。楚西佳在那日廖雪柔来过家里之后对白清婉说,哥哥今天讲话了。白清婉便知,那个能够让儿子开口讲话的女人,一定不寻常,而今日看着这一幕,她的确百感交集,儿子受了二十年的苦,终于寻得一个他愿意朝她打开心门的人。楚君衍记得,自己四岁那年,父亲出了车祸,而葬礼上母亲却没有像其她人一样哭泣。他问母亲为什么不哭,母亲只拍拍他的头说:“小衍。人可以失望,可以沮丧,但是不能懦弱。眼泪除了懦弱之外,什么都不能代表。”在楚君衍的记忆中,母亲似乎从来没有哭过,总是一副无坚不摧的钢铁人一样的姿态去面对生活中的一切。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自己的人生一直被一个心魔所缠绕所折磨着,他也曾经有过短暂清醒的片刻,他也在最清醒的时分告诉过自己不能再给妈和妹添麻烦了。可是每一次的抓狂,每一次想要自杀的念头,都根本强烈的让他抵挡不住。有好多次,他都特别想问白清婉,为什么他自打记事起,就从来没有快乐过。
先天性抑郁症的几率几乎等同与正头彩的几率,患上此病的人,注定要跟心魔斗争一生,最终死于满腔的怨恨。很多时候,白清婉希望自己可以替儿子痛,替儿子遭罪,世间痛苦之至,是眼睁睁看至爱痛苦却束手无策。年龄越大,他的心就越痛苦不堪,讨厌,憎恶周围的一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善意,将一切周围人对他的关爱统统扭曲。他讨厌徐楠,讨厌徐楠的妈妈,讨厌活着。除了死,他别无他求。只有死了,他才能得到解脱,妈和妹才能解脱,那样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然后就遇见了廖雪柔,那是他一见面就没有丝毫厌恶之情的人,不止不厌恶,竟然还有些许的喜欢。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他就是想要靠近她,或者是说得到她的靠近,她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不同于西佳的美,也不同于徐楠的静,那是一种最温暖的神色。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像是血缘一般的东西在牵引着,觉得廖雪柔就如同母亲跟妹妹一样,是自己的家人。
他讨厌徐楠的触碰,讨厌徐楠的嘘寒问暖。可是,他希望雪柔对他做这些事情。白清婉看着被廖雪柔揽在怀里的儿子,觉得眼睛有些酸胀,而更多的是喜悦。儿子,终归还是被上天眷顾着的。“阿衍,别再伤害自己了。”雪柔拍拍他的后脑勺,就如同姐姐一般劝慰道。楚君衍没有做声,只是头低的更厉害,他真的,好痛苦。楚君衍对廖雪柔的这番心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白清婉,是看的最为透彻的人,可自家儿子终究是个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人,她再疼爱儿子,也不能自私到不替女孩子考虑一番。天色已经不早了,哄着楚君衍终于睡下之后她们三个人坐在楚西佳那间卧房里谈心。玻璃桌上的甜点也已经没有人有心情吃,茶水也已经变凉。“雪柔。如果可以,多来看看小衍吧,多来看看就好。”她的语气让廖雪柔很心疼,丈夫去世去的早,她在最需要人呵护关心的年纪没有选择再嫁,而是一个人苦撑到了现在。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可只要是牵扯到儿子,她的脆弱总会暴漏无余。廖雪柔做梦都在憧憬着和白见面的场景,看到她现在过的并不快乐,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白姐,阿衍是个好男孩,我真的,很想照顾他。”白清婉淡淡一笑,那一笑被廖雪柔尽收眼底,真的是好生漂亮,她生了一张就连岁月也偷不走的绝美的脸蛋,眼波流转之间,是颠倒众生的惊艳。只这么一眼,足够所有人为她赴汤蹈火了。“雪柔,就不要见外了,这儿没有记者,叫我阿姨就好。”在娱乐圈里倒也都是这样的生存规则,年轻的小姑娘即便是见了四五十岁的人都只叫声姐,无非是一种虚招式。而白清婉退出娱乐圈已久,雪柔又是个惹人怜爱的姑娘,她不把她当做外人。雪柔点点头,心里是一股一股的温暖。她,是不是又离白更近了一步。旁边的西佳只是坐在窗台前托着右腮一句话也不说,廖姐是众星捧月一般的人,每天要活在娱乐圈 镁光灯下,摸爬滚打于广告电影之中,她有钱,有名,更有学识。而哥哥,只是一个连自身情绪都无法控制的心理疾病患者。跟着哥哥,无非是彻底阻断了她在娱乐圈的发展。她爱哥哥,可这并不代表她要眼睁睁看着雪柔断送大好前程。来电铃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不出所料,是他。站在房门的外面,从手机另一端听见他清亮温暖地低声喊着自己的名字,雪柔觉得心底很暖。正如父亲一般。他们之间的交流从来不需赘言,他只淡淡说一句我去接你,她也淡淡回他一句好。这么多年以来,秦亮就如她的贴身保镖一样,将她护的好好的。坐在车上听着秦亮放的她最喜欢的时尚摇滚乐,脑子里所想的全都是阿衍落寞的眼神与白绝望的神色。十五岁那年,是白给了她生活下去的勇气与能量,而现在白生活的这样举步维艰,她真的能够置之不理吗。“秦医生。”她唤他,眼睛依然望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花花世界,“我想好了。”一时之间,竟然得不到丝毫回应。车里的气氛愈发逼仄。直到他道:“想好了?”“想好了。”“不后悔?”“不后悔。”他甚至不用去问她最终的决定究竟是什么。他陪伴她这么多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唯一知晓她的秘密的人。他知道,廖雪柔,是为爱而活的。既然不会后悔,那么便随她去吧,守护她至此,他是该放手了。
【第九章】绯闻缠身第二天接到经纪人安妮电话的时候廖雪柔还在被繁复的梦境缠绕着不得脱身,电话那边的安妮火急火燎的声音几乎要把她的耳膜给刺穿了。“你竟然还有心情睡觉?我的May啊,你去外面打开电视调到娱乐频道,上面全都是当年《梧桐树》选角时你和魏紫珍的不和传言,说你被顾导潜规则进而上位有了今天的成就,更过分的是竟然流出了一部分你和顾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廖雪柔自出道以来极少有负面新闻,之所以能拥有大批粉丝多半儿是因为这个。不少人都觉得她是个难得纯粹的人。而今有了这么一出,她怕是短时间内应付不来了。其实那些限制级照片的破绽很明显,明显是有心人士用PS移花接木将别人的脸换成了她的脸,不得不说技术的确是很高超,能把许多不知情的人蒙混过去。照片之后紧接着有一段魏紫珍对此事的回应,屏幕上的她很是楚楚动人,廖雪柔却十分赞叹她高超的演技。看着她声泪俱下哀叹当初自己被一个被潜规则的女星替换导致与心爱的作品失之交臂的样子,廖雪柔想笑。而那一句“作为May的好友,我想告诉她,加油”终于让廖雪柔关上了电视。魏紫珍,够狠。安妮说让她暂时不要去公司了,她想反驳也无力多言。就让她们去误会吧,反正她也要离开这个圈子了,只是不曾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走在柏油路上,戴着牛仔大檐遮阳帽,黑超遮住了她二分之一的脸,高跟鞋与地面接触发出嗒嗒的响声,一点一点戳着她的心。她根本就一点都不想卷入这样的事情,负面新闻倒也没什么,可是她在乎会被白看到这样的东西,不论白是不是会相信,可她连看都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事情。“雪柔?”感觉到有人触摸自己的肩膀,她回过头去,不料心心念念的人竟然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今日打扮的不算高调,帽子拉的很低墨镜也很大,没有想到会被别人认出来,而且还是她。四周并没有太多的行人,只是偶尔三两对牵手路过,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白的眼睛依然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像妈妈,那样的让她想要掉泪。“阿姨。”她穿着高跟鞋,比穿着平底鞋的白要高出一头,“我……”影后与导演的桃花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论坛上和贴吧上涌现了很多对娱乐圈黑暗的批判,其中也不乏对廖雪柔如此不自爱的不齿。若是只单单有几张照片也就罢了,找些PS高手来证实传言便是,可她偏偏的确是抢了本该属于魏紫珍的女一号,可众多照片里的确有一张真真正正就是她自己,那一张照片上,顾导只是像父兄一样摸了摸她的头,而混在多张照片中显得无比暧昧。这一下,她真的是百口莫辩。“都会过去的。”白清婉拍拍她的肩膀,笑得愈发温暖人心。她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早已把这个圈子看得透透彻彻,女星与女星之间,从来就没有纯粹的友谊,表面上惺惺相惜,实际上背地里已经互相捅刀子。她又何尝没有体会过。“那是白清婉吧?旁边那个戴墨镜的是May吗?”感激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廖雪柔已经听见旁边有人开始议论起她们两个。随着她们越来越大的声音和越来越激动的心情,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白清婉拉着不知所措的廖雪柔的手就小跑了起来。廖雪柔以前并没有这种经验,有粉丝认出来也会很亲民的一个个同意签名然后合照,而今时不同往时,作为一个负面新闻缠身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少说话,少出门,少说少错,可她今天依然不怕死的出来了,幸好遇见了白清婉。感受到廖雪柔明显变慢的速度,白清婉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只见她一脸痛苦的神色,似是崴了脚。低头看了看她脚上的恨天高,白清婉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孩子,以后少穿点高跟鞋吧,总穿高跟鞋,容易留下后遗症的。”白清婉边说话边脱下了自己的鞋,然后又拿过廖雪柔的脚,想要帮她脱下鞋子。“阿姨,我自己脱。”“没事,我来吧,你别动了。我们换一下鞋子,你会舒服点。”很意外的,廖雪柔比白清婉个头要高一些,鞋码却很合适,“你的脚应该是扭伤了,骨头可能错位了,我带你去我家,我帮你接一下骨,然后按摩一下就没事了。”“阿姨也会接骨啊?”穿上白的鞋子,感觉到脚底心依然还有暖暖的感觉,那一刻仿佛自己离她很近,依然感觉到她脚心残留的温度。出道以来,她没少穿过高跟鞋,虽然自己的还算高挑,但是公司总是要求自己的艺人在完美的基础之上更加完美,就算她在怎么不舒服,也几乎都要踩着恨天高参加各种节目,一直到现在,自己也养成了穿高跟鞋的习惯。白清婉点点头,弯起了她那一双新月般的眼睛:“是啊,从我曾祖父那里传下来的中医接骨手法,很灵,以前我在圈子里的时候也经常会崴脚,特别是刚出道那会儿,刚好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看医生,一般就都自己解决了。”当廖雪柔还只是一个超级新人的时候,公司会帮她接很多能够提高知名度的通告,哪怕是她并不擅长的唱歌跳舞也要硬着头皮上,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她还是一个舞蹈新人的时候,公司要求她踩着高跟鞋去学那些她毫无基础毫无意识的舞步,脚肿了一次又一次,摔了一次又一次,却都还是要硬着头皮撑下去,就只为了演出时粉丝的一些欢呼。当艺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孩子,在这个圈子里能够立足的,没有不能吃苦的。”白清婉仿佛看穿她的心事一般,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眼睛里藏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可她之所以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立足,都是为了能够靠近她。如果在那个小巷子里,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她,说不定,此刻的她早已嫁做人妇。“娱乐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那么阿姨,当初为什么要让小佳走这条路呢?”西佳是个难得纯粹的人,或许从一开始进入这个圈子,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白清婉摇摇头,笑得凄美又苦涩:“我拦不住,索性便不拦了。人或许总是要在实现所谓梦想的道路流些泪,吃些亏,才能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八年前的白清婉,是一个传奇,一个神话。街头巷尾,老少妇孺,无人不知她的美丽,无人不晓她的温婉。女性将她当做榜样,男性视她为梦中情人,她能将仙女演得超凡脱俗,能把刺客演的英姿飒爽,那时的她,几乎是住在每个人的梦里,藏在所有人的心里。而光鲜亮丽的背后,又有谁知道究竟隐藏着多深的苦涩与孤寂。廖雪柔觉得,那几年,她过的并不是那么的快乐。
【第十章】片刻温馨她很喜欢楚家的古色古香,朱红色的茶几,田园布艺沙发,客厅上方式水晶的五叉圆球吊灯。没有那么的奢华,而满满的都是家的温暖。她坐在沙发上,白清婉喊沈姨抱住她,将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腿上:“雪柔,你的脚踝错位了,我先帮你接好,然后再冷敷一下,可能会有些疼,忍着些。人多眼杂,如果现在去医院,可能对你会有更加不好的影响。如果我帮你接好还是疼,阿姨再陪你去,好吗?”其实白清婉也有些日子没有帮别人接过骨了,而从雪柔现在绯闻缠身的棘手局面来看,若是现在去医院被狗仔拍下来不知道又要杜撰出来一些个什么荒唐可笑的新闻。廖雪柔乖巧的点点头,尽量的让自己表现出平淡的样子,指甲却不自觉地掐入掌心。似乎是无人知晓,可她的确是从小就怕疼。清婉的指腹划过她的脚掌,疼痛感与酥麻感交织在一起。自打进入演艺圈,她遭过多少罪,多少次在舞台上穿着高跟鞋扭到脚还是要强颜欢笑地继续跳下去,多少次脚肿了却因为赶通告而没有时间去医治劳下病根子,没有想到这一次脚踝是真真正正的脱臼了。她是个怕疼的人,可是自打进入了这个圈子,她不得不自己一个人吞下所有的泪水。“沈姐,捂住她的眼睛。”白清婉柔声对揽着廖雪柔肩膀地阿姨沈华说道。“雪柔,疼就喊出来。”廖雪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沈华松手的时候已经是沾了满手的眼泪。“沈姐,帮忙拿个冷毛巾来。”很疼,真的是撕心裂肺的那种疼。以前每一次扭到脚脚都只是有些许红肿,助理帮着按摩一下涂些红花油便好了,或许是伤到的次数太多,而每一次都太过漫不经心。这一次是真正的崴到脱臼了。在方才白为自己接骨的那一刹,神经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呼喊,眼泪就已经像脱闸的水龙头。白将她揽住,让她可以依着自己的身体,头可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伸出一只手帮她擦眼泪:“以前从来都没有好好爱惜过自己的脚,是不是?”指尖滑过她沾满泪的双颊,留下丝丝点点的暖意,她抬头看着她充满慈爱的眼睛,想哭的感觉似是更加克制不住。“反正她们只在乎我红不红,不会管我疼不疼。搞不好哪一天我的腿断了,她们都还要我安上假肢继续跳舞呢。”廖雪柔低下头自嘲道。但这的确就是娱乐圈的生存法则,想要比别人红,就要付出比别人多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在这个圈子里,没有生病,没有眼泪,只有拼搏,只有谄媚。白清婉接过冷毛巾,轻柔的裹在她的脚上:“要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听着白的话,想着自己受过的委屈,她的眼泪流的愈发肆意。在这个冷漠的圈子里生活的久了,偶尔得到几分关心,都显得弥足珍贵。她流过数不尽的眼泪,在拍戏拍到凌晨三四点钟只睡一个钟头就又要开工的时候,在双脚疼痛却还要踩着高跟鞋继续跳舞继续微笑的时候,在看到网民对自己的抨击与谩骂的时候,这些眼泪,皆是因为沮丧与绝望,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感动和温暖也会让她这样想要掉眼泪。“好了,不哭了。怎么比小佳还爱哭?”白清婉拍拍她的头,自个儿又摇摇头。而眼睛里一直是比星辰还要璀璨的柔情。廖雪柔擦擦自己的眼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阿姨,西佳呢?”“说是有一个访谈。过会儿应该就回来了。雪柔,中午在这儿吃饭吧,我包饺子给你们吃。”“好啊。”她倒也不做作,反正自个儿本来就挺想留下来的,能够吃到白清婉包的饺子,不知道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呢,“阿姨包的饺子一定很好吃。”“雪柔喜欢吃茴香吗?”白清婉已经开始忙活,头发松散的绾起来。老天真是不公平,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却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她还是这样美丽动人,一颦一笑都要将人的魂魄给勾了去。不施粉黛的白清婉,似出水的芙蓉,又如春日的海棠,像炎炎夏日最美的一朵花。
雪柔点点头:“我什么都爱吃,不挑食的。”一边扶着沙发想要站起来,“阿姨,我来帮您吧。”白清婉紧接着就走到她的身边扶住她:“慢一点。小心发炎。”“没事儿的,哪儿有那么娇气。”雪柔不算特别漂亮,但是有两个特别可爱的小虎牙,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动人,很是引人喜欢。她把她扶到餐桌前的椅子上:“我们小佳要是也像你这么乖,那我可就省心了。”“刚回来就听见妈妈在说我坏话!”西佳把米黄色的皮包扔到沙发上,一双杏眼间尽是美丽与风情。雪柔真是不得不赞叹,基因好真是让人羡慕,就连生气娇嗔都那样美丽迷人。西佳像个小姑娘一般从后面抱住白清婉,双手攀着她的脖子,两张几近相同的美丽面容贴在一起,画面很温馨,温馨到让雪柔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也曾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人,也是爱撒娇的小公主,而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往日的她。时间,总是费尽心机将人逼得成熟。“嗨,廖姐!”西佳俏皮地冲雪柔眨眨眼睛,仿佛一点也不惊讶她会出现在这里一般。白清婉反手拍拍她的脸颊:“去洗手吃点水果,别在这儿跟我捣乱。”语气里是满满的宠爱。西佳撇撇嘴说知道了,而眉梢眼角却尽是笑意。雪柔坐在白色的餐桌椅上调馅儿,白清婉和沈华在一旁和面,其乐融融的一副画面,温馨极了。这是她在梦里都不敢奢望的,那么平凡的她,有朝一日竟然真的 可以如家人一般同白相处。比一颗小草还要不起眼的自己,竟然也真的就快要成为仙女一样的白的家人了。“我看起来很多余嘛!”西佳换上一身可爱的卡通睡衣,手里拿着苹果撅着嘴撒娇道。她们三个倒是其乐融融了,反倒把自个儿抛在一边儿了,真是讨厌极了!“谁让你什么都不会呢,平日里说要教你做饭就是不学,看人家雪柔,哪哪儿都比你强。”西佳在家里是典型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讨厌做饭,排斥做家务,就喜欢闲暇时约些小姐妹喝喝下午茶逛逛百货大楼,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让她学做饭还不如干脆让她永远不嫁人了舒坦。白的话里虽然听起来像是斥责,而只有旁听者才能知道,白是真的宠她疼她才会这样同她说话。“廖姐是全能艺人嘛,我哪儿能跟她比。”反正不管怎么说,她楚西佳都是绝对不会去学包饺子的,“反正有妈妈,有沈姨,现在又多了廖姐,我就算不学做饭也是不会饿死的嘛。”长得好看真的是一种天生的本钱,如此之厚脸皮的话从西佳这种绝世美人儿的口里说出来竟也让人丝毫生气不得,反倒爱怜喜欢的紧,特别是那一双水汪汪又会放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人觉得对她发脾气简直都是一种罪过。其实什么全能啊,温柔啊,贤惠啊,再多的优点都抵不上美貌这么一条。西佳聪明,聪明在会利用自己这条珍贵的优点。“好了小佳,上去看看你哥,带他下来转转。”“遵命,太后娘娘!”每次只要涉及到阿衍,白似乎都会略显不同。其实每次面对阿衍,心疼的又何止是白,西佳何尝不是,雪柔何尝不是,就连多年在楚家做事的沈华又何尝不是。阿衍眼中埋藏的深深的孤寂,每一次,都像一把匕首一样,狠狠地刺进每一个人心底。就算再怎么埋怨天意弄人,终究还是要让他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苦痛。“雪柔姐。”他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衬衫,薄薄的刘海松散的贴在前额上,一双桃花眼低垂着,站在她的身边,淡淡地唤她雪柔姐。自从他遇见雪柔之后,他开始尝试着开口说话了,可却从来不愿意对旁人多说一个字,包括母亲,包括妹妹。雪柔伸手摸摸他头:“阿衍,今天我们吃饺子。”“是呢哥,你看妈妈又包了你最爱吃的茴香馅饺子。妈妈每次都偏心你,不包我喜欢的芹菜馅,只包哥哥你爱吃的茴香馅,看妈妈多疼你。”西佳挽着阿衍的手臂,侧过脸温柔地对哥哥说,虽然不知情的人听起来会以为是女儿嫉妒哥哥更受宠,可了解情况的人才能知道,西佳无非是想让哥哥懂得母亲的苦心,希望哥哥,眼里在有雪柔的同时,能够分一些空间,给最爱他的妈妈。而无关嫉妒。而白什么都不说,除却难以掩盖的落寞之外,只是极柔和的看着自家儿子,转而又低下头继续包饺子。“阿衍,扶我起来好吗。雪柔姐想跟你说些事情。”她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擦手,把手伸向一旁呆呆看着她的阿衍。小少年点点头,揽住她的肩膀,与她一同漫步到楚家阳光四溢的阳台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西佳的心里有着难以言说的酸涩,哥哥的生活没有从前那样闭塞了,哥哥愿意讲话了,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酸楚弥漫在她的心底。一个个白花花的饺子滚入滚烫的锅底,冒着腾腾的热气,四个人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电视等着饺子出锅。天似乎总是不遂人愿,雪柔好容易得以从讨人厌的绯闻之中稍稍得到解脱,可以好好的吃一顿饭,电视上却十几个频道轮番播她同顾导那些分明不存在的艳照。西佳拿着遥控器换来换去,而雪柔的心思已经被彻底打乱了。一向温婉似水的白清婉夺过遥控器将电视关掉:“晃眼。修图技术这么低劣也敢出来现眼。”每个人都一定曾经有过这样的体会,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有一次考试没有考好,老师把你叫到讲台上,把你的试卷给台下的所有人看,你就低着头站在讲台上不知所措,甚至不敢去抬头看台下人的表情,因为你心里的自卑已经让你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若是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为你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简单的鼓励,都能让你感激涕零。一样的揪心。一样的想哭。坐在餐桌上,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多年来,自己心中的一个梦离自己越来越近,其它事,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有了西佳这个小活宝,饭桌上的气氛倒也没那么闷。
一直到——当阿衍将饺子夹给白清婉的时候,时间好像突然静止了,西佳停止了讲话,白清婉定住了目光。白清婉微微张着嘴似是想说些什么,而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握着筷子的手变得有些颤抖。这么多年了,儿子从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没有表达过丝毫对自己的亲情。她也一直毫无要求的爱他,疼他,不管他能不能懂,她都将义无反顾,因为儿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打西佳记事以来,她从没有见过母亲掉泪,而这一次,虽然眼泪没有落下来,而着实是红了眼眶。楚君衍默默低下头,他想,这样应该算是雪柔姐交代的事情了吧。白清婉一口一口吃着儿子夹给自己的饺子,西佳用余光瞥着哥哥的神色,廖雪柔看着白湿润的眼眶,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方才在阳台上,她千叮咛万嘱咐,让阿衍一定记得夹一个饺子给妈妈吃,阿衍起初并没有应允,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他只想把自己全方面封闭起来。说服他点头,着实废了自己不少的口舌。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白能觉得满足,觉得快乐,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第十一章】密会顾平川再次接到安妮电话的时候雪柔只觉耳膜都要被震裂了,安妮手里有着四五个艺人,初入演艺圈的时候其貌不扬的她并没有得到安妮特别的关注,直到年纪轻轻的她一举摘下影后桂冠,之后迅速成为了安妮的手中宝。她好容易混到如此地位,安妮怎么可能容许她再次被打入天牢。“May大小姐,我不让你来公司,可我没说不让你开机啊,我从中午打电话一直跟你打到现在你终于舍得开机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究竟乱成什么样子了?”她之所以关掉手机,就是不愿让一些无谓的烦心事扰了兴致,其实若是摊开来说,哪个影后和导演没有那么一星半点暧昧的瓜葛呢,而这次之所以传得如此沸沸扬扬,一是因为雪柔是以清纯玉女的定位出道的,她没有惊人的美貌,吸引大批粉丝靠的多半儿是这份娱乐圈难得的干净,二是因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导演潜规则影后的丑闻,其中还牵扯到了看起来似乎最为无辜的魏紫珍。如此一来,她现在在媒体的笔墨之下,既肮脏,又阴险。“散散心而已。”“May,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烦,我心里的烦躁也绝不亚于你,出了这种事,逃避是没有用的,你只能硬着头皮的撑下去,忍下去。”安妮的语气逐渐变得柔和,“我帮你联系了顾导,顾导说……除非你亲自去见他,不然,他不会出席记者发布会。”廖雪柔笑了,笑的很窝心。犹记得当初拍戏的时候他总是亲切的让她唤他顾叔,还说什么以后有什么事情顾叔必当鼎力相助。而现在,想想都觉得讽刺。是啊,他顾平川完全可以不用出面,整件事情对鼎鼎大名的国际导演顾平川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他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岂是区区一件桃色绯闻能左右的了的。而对于刚刚在圈子里站稳脚跟的影后,是灭顶之灾。导演嘛,尤其是像顾平川这种票房总是前三的知名大导,耍大牌是难免的,怪她,竟也曾经相信娱乐圈或许会有温情。可事实证明,在娱乐圈,除了自己,又有哪个人是值得她信任,去依赖的呢。“好,我去。”不就是低头求人吗,好,她去。她是要退出娱乐圈,可决不能一身污垢的离开。跟顾导约在周三下午。司机开车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的安妮一直对着车窗外张望个不停,生怕有追来的狗仔,在这种敏感时刻若是让狗仔偷拍到雪柔同顾平川私自会面,而且还是在顾平川豪宅里的会面。那才真真的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顾平川真的不愧为“演艺圈土豪之首”,顾家大宅是一座标准的内庭式与围柱式相结合的高级别墅,既充斥着奢华之感,又不乏清雅素丽之意境,走进白色与绛红色交错的围栏之内,很容易让人有置身宫殿之感。顾平川,又何止拥有万贯家财。“小May来了?快坐下。”走进正厅时顾平川正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在落地窗前看报纸。像极了宫殿之王。雪柔也不忸怩:“谢谢顾导。”“小May啊,顾叔想单独跟你聊聊。”“安妮姐,你去外面等我吧。”她侧头对身边的安妮说道。其实安妮正是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来所以才会跟来,心想着来都来了顾平川总不会将她赶出去吧。谁成想她还真的猜错了。
随着安妮怏怏然的离去,偌大的正厅就只剩下了顾平川同廖雪柔两个人。顾平川倒也不看他,就一直盯着手里的报纸:“雪柔啊,顾叔是不会不帮你的。”“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顾叔了。”表面上淡然,实则雪柔心里早就想破口大骂了,帮我干嘛非要我在这儿求爷爷告奶奶的,帮我我现在就坐你面前你何必还要给我下马威。“但是雪柔啊,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不知道雪柔可有什么事情帮得上顾导?”“我最喜欢雪柔聪明这点儿了,这个圈儿里花瓶太多,跟她们讲话太费口舌。惟独我们雪柔,最能懂顾叔的心思。”顾平川今年五十一岁,但看起来却比许多三十出头的青年还要更加年轻精神,他虽然没有演过电影,但是在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英气潇洒,甚至是许多影帝都无法匹及的。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如此之让人作呕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恶心。“敢问顾导,顾导如此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是什么地方是我一个小小的晚生后辈能够帮得上忙的呢?”倒不是装糊涂,而是她真的不知道对于顾平川她的利用价值何在。顾平川没有立即答话,一个绑着麻花辫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姑娘端着手中的咖啡向她走来:“廖小姐请用。”白咖啡的香气四溢,伴随着顾平川翻报纸的声音,在旁人看来倒真的好似一个其乐融融父慈女孝的温馨场景。“小May不止聪明,而且骨子里还流淌着时尚的血液,看这身洋气时髦的打扮,若是搁在圈子里其她人身上,就一个俗字,可搁在May的身上,就一个潮字儿。”她今日已经穿得比较低敛,连她平日里最爱的口红都没有涂,可若是太过朴素会显得自己对这场会面太不重视。廖雪柔虽然比不得圈子里其她演员的魅惑容颜,可她有一种本领,就是穿衣打扮既能穿出潮劲儿,又丝毫不会影响那股子清纯味儿。顾平川当初会选择让她替补,也就是看重了她的这一点。“顾导有话就直说吧。”她没有闲情逸致继续陪他玩文字游戏了。“我最近在筹拍一部电影,想必你也听说了。”他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起身踱步到她跟前,然后坐在她的身旁,引得雪柔一阵战栗。雪柔点点头。她自然是听说了,顾导拍片子,一向轰动整个娱乐圈,据说这次投资近八千万,且整部电影会在国外五个著名景点取景,到时又势必轰动整个电影界。雪柔没有那么傻,不会天真到以为顾平川是又要邀请她出演新电影的角色。再大牌,也终究是要懂得适时避嫌的。“我打算让西佳出演女二号。”
【第十二章】谈判破裂听罢雪柔点点头,西佳喜欢演戏,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无论如何,顾平川总还是一个优秀的导演的。“但是这丫头轴的很,拍电影嘛,床戏裸戏激x情戏这些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况且她只是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不该不懂这些规矩的,还是说,这个小丫头片子,仗着自己是白清婉的女儿呢。不管怎么说,这丫头我还是很喜欢的。”言下之意,西佳已经拒绝了出演顾平川的电影。西佳虽然娇生惯养,但是对待演戏态度一直谦逊认真,绝不会因为自己有一个了不起的母亲就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的。若非触碰了她所能接受尺度的底线,她也断然不会拒绝。人人都知道,楚西佳同廖雪柔交好,原来,顾平川是想让她去当说客。“顾导。这件事情,雪柔怕是爱莫能助了。”她虽然在这个圈子里刚刚站稳脚跟,但影后毕竟是影后,她心里非常清楚,若是她打定主意去劝说西佳,那个比纸还洁白的傻丫头一定会相信她。也不可否认,这个圈子里很多拿到多项大奖的天后们都是从拍一些激情戏开始慢慢走红的,但是一旦踏进去了,就很难再脱身了。西佳是白的女儿,又是那么单纯可爱胸无城府的女孩子,她怎么可能为了自保而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廖雪柔,在这个圈子里,人人都想红,有胆量拒绝我顾平川的,只有两个人。”他笑得煞是风轻云淡,一双狐狸眼眯成一条缝,嘴角微微勾起,充满了不屑玉嘲讽。在这个圈子里,谁死谁胡哦,从来就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顾导。您说的没错,在这个大染缸里,谁都不想沾染一身恶臭,谁都想人前显贵。您是这个圈子里的龙头老大,看不顺眼的,可以踢走一个,踢走两个,甚至踢走十个。然而,这些被您不费吹灰之力踢走的人,自然也不会在娱乐界留下太多痕迹,风一吹就什么都没有了。您踢走一个倔强的灵魂就有十个不甘沉默的灵魂拔地而起,一直到最后,再厉害的将军,也不过是一个光杆司令。我们这些小人物是没什么,但是像顾导您这种传奇人物,当真是要名垂千古呢。”她说的不急不缓却铿锵有力。她今天是拉下脸来想要请他出面澄清的,方才所言也绝非虚假,若是当真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绝对会帮。可是他让她把自己当成妹妹一样的人推进火坑,她怎么会。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她深知顾平川的个性,她方才的话或许已经激怒了他,刺中了他的自尊心,可他已经看中了西佳,看中了西佳潜在的能力,不会做出什么对西佳不利的事情。他唯一有可能会做的,最多就是彻底将她搞得身败名裂,一脚踹出这个圈子。那么便随他了。“顾导。打扰您多时了,雪柔告辞了。”拎起皮包昂首阔步的离开了正厅,随着高跟鞋的声响以及廖雪柔笔挺的渐行渐远的背影。顾平川摊开手笑着倚到了沙发上。“廖雪柔。”“很有意思。”看到安妮躲在车里东张西望却又忍不住躲躲藏藏的样子,雪柔不禁失笑。其实这几年跟着安妮,除了工作上的联系之外,她们之间并非没有丝毫感情。既然谈判已经破裂,是否被抓拍到似乎也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横竖都是死,又何必在乎死法好不好看。不等安妮询问,她就摘下墨镜云淡风轻地倚在靠背上:“好饿啊妮妮!”“死丫头!”她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真是没心没肺。”车窗之外依然是晴朗宁静的世界,笔挺的大树,矗立的高楼,还有年轻的情侣脸上幸福有甜蜜的笑容,完美到就好似这个染缸一样的世界从来不存在肮脏的污垢一般。最祥和安宁的一面总是大肆宣扬,所有肮脏不堪的背后都被掩埋在深深的时光轨道里。她觉得,她好像跟这个时代脱轨了。回公寓之后,她深深地将自己埋在床上,狠不得就这样一觉睡过去再不醒来,却闭着眼睛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时而是安妮那张布满忧愁深色的俏丽的脸,时而是顾平川那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时而是,西佳,单纯洁净的眼神。她要怎样做,才能将西佳保护好呢。
【第十三章】身陷两难“May。招待会定在今天下午,赶快来公司商议一下具体流程。”她昨夜甚至不知道折腾到几时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的,不成想一大早起来便接到安妮电话。听到招待会三个字她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她明明……昨天跟顾导撕破脸了啊。“怎么不说话?总之快点过来吧,顾导答应帮忙,我们就已经成功大半儿了。”她应声说马上就到,实而却是心如浪翻。顾平川这个老狐狸突然答应帮忙,心里不知道打了什么如意算盘,这种笑里藏刀的帮助,比果断的势不两立还要更让人毛骨悚然。招待会的现场可谓人山人海,当地知名的不知名的报刊杂志记者悉数到场,这件桃色新闻弄得满城风雨,没有一家报刊不想率先掌握最新咨询的。今天廖雪柔穿的极为素雅,干练的职业装,头发高高竖起,只擦了淡淡的粉,看起来十分娇俏可人。顾平川依然是西装革履,而英气逼人的外形之下又隐藏着何等深沉的心。二人在后台的表现就好似昨日并没有见面一般,她依旧是晚辈的谦恭,他依然是长者的慈爱。可老天偏就不遂人意,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意料之外的岔子又将一切扰的一团糟。“阿衍?”而电话的那边却是一片的沉默,持续的沉默。“阿衍,告诉雪柔姐怎么了?”“雪柔姐。”她听得到他的恐惧,甚至能够想象出电话那边他沮丧的神色,“妈妈……”她几乎是整张脸都变了颜色,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便想要出去:“阿衍你别怕,雪柔姐这就过去,别怕。”她甚至不去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只同他说现在就赶过去。她知道阿衍有多么不愿意同人交流,即便是她他也不会毫无顾忌,现在他已经打电话来求她帮忙,且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求她帮忙,她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要即刻赶过去。什么招待会,什么顾导,她统统不想要去管了。“不许去。”安妮的手臂狠狠地抓住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安妮姐,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可是我现在必须要走。”她同楚君衍的事情,除了楚家人和秦亮,她并没有告诉别人。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必须防患于未然,免得落人口舌。“May,别以为你和楚家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在这个圈子里,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现在可以走,你可以不管你这一身狼藉,你可以嫁进楚家,可是你,你给不了楚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儿媳妇。”你给不了楚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儿媳妇。安妮的声音很小,是低低的耳语,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地戳在她的心里。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身份,陪伴在白的左右,在她最需要关怀和鼓励的时候能够护她周全。上天终是听见了她的心声,赐予她儿媳的身份,可楚家是书香门第,一向清清白白。自己现在身处泥沼,即便白清婉不在意,可若是不将绯闻澄清,她将永远是个不清白的人。旁人会说,楚家娶了个不清不白的儿媳妇,她一个人名声扫地倒是没什么,毁了的却是整个楚家的清誉。她站在原地不再前行,侧头看着不远处坐在沙发上顾平川似笑非笑的眼神和微微勾起的嘴角,随后闭上眼睛眉头皱在一起。安妮拍拍她的肩膀:“生病了有医院,失窃了有警局。你等招待会结束之后再赶过去,不会有事的。”她终于点点头,不再做声。
闪光灯几乎要闪坏了她的眼睛,听着记者按着快门的咔咔声她的心里焦躁万分却还是不得不佯装着淡然的姿态。顾平川声情并茂的发言真是让身为影后的她都自愧不如,语重心长的样子看起来简直比她的父兄更胜一筹。不过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顾导以一句“希望媒体朋友们还May一个公道”结束发言之后,身着一袭明黄色连衣裙娇艳动人的魏紫珍洋溢着一脸温婉微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时之间整场发布会像一出高潮迭起的话剧,雪柔看向身侧一脸错愕的安妮,显然,事先她也并不知情。雪柔抿嘴一笑,置身事外一般地看着这一出好戏。魏紫珍天生生得一双盈情的美目,虽然姿色不能与西佳相媲美,但绝对是在雪柔之上的,眨眼之间满含楚楚可怜之感,只要魏紫珍用她独有的娇滴滴的语气撒个娇,不知道多少男性记者的心都要化了。“我跟May一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那段时间我的确是因为有些原因不能拍顾导的电影,但是并不是May造成的。起初采访我的时候我没有将原因讲清楚,才引得大家有了这样的猜忌……”魏紫珍嗲声嗲气的声音和记者轰炸式的发问犹如魔音一般回荡在廖雪柔的耳边,整场招待会其实并非她的主场,有了顾平川同魏紫珍,多言已是毫无必要。她就安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洋溢着一脸无害的笑容看着台下的记者。顾平川送了她一个这样大的糖衣炮弹,连魏紫珍都找了来,可她知道他绝非单纯地向帮她。他想要的,是搞垮她,是先将她救出深渊而后再狠狠丢入悬崖,是比以现在更凄惨的处境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发问,心里想的是白是否安好。她已不愿去想顾平川会以何种手段去对付她,她本就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怕。如今她惦念牵挂的,是那个曾对她说“走里面吧”的温柔似母亲的女人,是那个告诉她女孩子要好好爱惜自己的手的女人,是哪一个,会帮她接骨,帮她擦眼泪,让她觉得她并不是没有人在意的女人。她是为了白才会进入这个圈子,如今却因为这个圈子里肮脏不堪的事,没有办法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赶到她的身边。这种感觉,真糟。“May。”招待会已经结束,她谢过媒体记者之后便急着想要赶去楚家。却不料被顾平川叫住。他有一双很深邃的眼睛,墨黑的瞳仁里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好像一个漩涡,总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多看他两眼,都会觉得随时会被那股强烈的引力给吸了进去。“今天多谢顾导帮忙了。大恩大德,雪柔没齿难忘,他日若有机会,雪柔定效犬马之劳。”她笑得像一朵夏日里的海棠花,露出两颗小虎牙。俨然小女儿家的姿态,丝毫看不出破绽。他低头靠近她的耳朵:“May。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总有那么一天。”
【第十四章】一醉方休可好赶到楚家时已是暮色四合时分,阿衍像个惊慌失措的孩童一般扑在她的怀里,嘴里还嘟囔着雪柔姐。她拍拍他的头柔声说着没事,说着对不起,姐姐来晚了。“沈姨,发生什么事了?”“廖小姐,你来了。”沈华从楼梯上走下来,脸色看起来有着些微凝重,“夫人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任谁敲门也不开。后来我实在担心,就拿备用钥匙开了夫人房间的门,发现夫人竟一人喝闷酒喝到干呕……”每个人都会有撕心裂肺恨不得饮鸩自尽的时刻,那个时候,就如同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将自己浸泡在酒精之中,模糊自己的意识,抛掉所有的不幸。她不得不承认,当她看到白趴在桌子上将自己灌得失去意识几近崩溃时,她的脑子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不敢上前去给她一个拥抱,也不敢上前去同她讲话,只是呆站在原地流了眼泪。“为什么不送阿姨去医院?”她强忍住哽咽声侧头对一旁的沈华说。“廖小姐,夫人从来不去医院的,便是病的再重,也从未去过医院。夫人对医院,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强迫不得。”“那总不能一直让阿姨这样难受着啊。小佳呢?”“小佳出去工作了,我给她打过电话了,是关机。”沈华在楚家做事多年了,白清婉为人谦和性子又温婉,一直以来待她是极好的,她也将白清婉当做自己的亲人,而今看见白清婉如此痛苦,她也未尝好过。她轻抚紧紧抓着自己肩膀的阿衍的头发:“阿衍,让沈姨带你下去,姐姐想跟你妈妈单独待会儿,好吗?”他点点头,煞是一副乖巧模样。雪柔很清楚,他虽不善于表达,可他是很爱白的,不然他不会着急到给她打电话,不会无措到将她当成唯一的依靠。她其实特别庆幸,能够替楚家分担忧愁。她坐在白的对面,白清婉白皙的双颊爬上了酡红色的晚霞,醉酒极深的白半睁着眼睛浅浅地望着她,而后便又低下头灌自己浓烈的白酒。“阿姨,我陪你。”她从茶具里拿过一个茶杯,夺过白手中的酒瓶倒了个满杯。她是会喝酒的,在娱乐圈里混,交际应酬是必不可少的,但她酒量很小,而且喝多了之后身上会起红疹,所以从不敢多喝。白的心情不好,她不问为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问了也是无益,只是徒增复述一遍的伤感。那么她便舍命陪君子,管它什么过敏不过敏的,她陪她一醉方休。火辣的酒精刺激着她的喉咙,就在快要饮尽之时白的手握住了她的茶杯,不让她再继续喝下去:“小孩子,喝什么酒……”清婉醉的煞是厉害,讲话都变得吞吞吐吐。许多人在醉酒之后会流泪,会嚎啕大哭,可她不会,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唯独眼神,空洞的像一滩死水。她说过,她不会哭的。不管发生什么。“不能让阿姨一个人。”她酒量是不好,讨厌辛辣,又容易醉,容易过敏,她本以为她现在离她更近了,可以替她排忧解烦了,可是除了陪她醉,她却什么都做不了。醉酒的世界是孤独的,因为在那个时候全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忍受了二十几年的孤独,没有人比她更懂孤独的痛苦,所以即便是醉酒,她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忍受孤寂。白清婉突然紧紧抱着自己的头,一张美艳的脸变得狰狞可怕:“疼。”雪柔赶紧跑到她的身侧,将她抚上床,喝这么多的酒,不头疼才怪。雪柔轻轻按着她的太阳穴:“我帮您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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