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习,不敢打我弟了在旁边打游戏,我说他别人工作学习的时候保持安静,他会生气吗?

& “春天的声音生命发生的声音有些是听不见,却...”习题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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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声音生命发生的声音有些是听不见,却看得见的。某些声音可以在心中滋长,甚至变得很喧嚣,很庞巨,耳畔却没有任何声响。走在春日迷人的山林小径上,耳朵里很安静,鸟叫虫鸣,风拂雨斜,这些,是不吵人的声音。可是,你要静下心来让真正的声音在心头滋长,流动,仔细倾听!没有一种生命是可以暂时停止运转,停止在生命运河里流动的。泰国的禅坐大师阿姜查,教导弟子要学习“静止的流水”的心境。弟子们怀疑,世界上哪里有静止不动的流水呢?既然是流动的水,便无法同时保持静止的呀!是啊,既然是声音,便不会有听不见的声音啊!听不见的声音有如何叫做“声音”呢?阿姜查说,那是一种心灵状态。保持一种心灵的静止、安详,并不表示生命与外在的互动会暂时停止;思考在心灵中流动着,智慧容易在其中受孕生成。我想,世间的表面不能决定所有的状态。在你心中想起的声音,别人能听得见吗?别人心中的声音你又听得见吗?是否有许多声音不是自耳畔响起,而是自心田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偶尔满溢,或时时回荡于脑海中。走在春日喧嚣的山林小径上,耳畔清静,蹲下来,却能看见热闹鼎沸的声音。一株株细嫩的幼苗刚从柔软的黑泥中探出绿色的新芽。在接受雨水的充分滋养之后,他们迸发出来的生命能量是何等的磅礴和温柔。未及等待泥土由寒转暖,一株,两株,三株,一百株,一千株纷纷破土而出,铺满每一处柔软的土地。植物发芽的声音也许听不见,却看得见,领受得到。仔细低头探视每一处被去年的老株残枝所掩盖的角落,假如你听得见那微弱幼苗群起探头的声音:那多如波浪不断涌向海岸的声音,在亘古的时代它们便未曾止歇,一直向未来发音,掀起生命的意志。我们在春季间上山无疑便会踩死这些探头的意志。即使已经极力小心,审慎地避开每一步可能的错误,然而好些美丽的小生命所展现的强大意志遍布于土地的每一处缝隙,使人不胜其扰。仿佛它们正群集喧嚣地叫着:“小心呀!不要踩死我们呀!不要踩死我们呀!”而我则是被不忍之心逼迫得进退不能,懊恼不已。从内心涌现的那一股不忍之心,在近年来愈加强烈,使得春季雨水充沛之后的上山日子变得令人不适与心疼。除非必要,或者春日某些特定的华丽太吸引人,否则我宁可满心欢喜地待在家里感谢今年的春雨适时到来,解放我那群干渴一整季长冬的朋友。日本有一段关于春天狐狸嫁女儿的传说,警告人们春天不要进入森林打扰狐狸的婚礼,否则会遭到厄运。印度有一最古老的宗教在数千年前就体会出春天尽量不出门、若不得已也要打赤足外出的教义。印第安人则在春天时卸下马的蹄铁,也不驾马车出门,以免影响大地的胎气:因为他们相信,春天是大地怀孕的季节。我则庆幸自己有了这样谦虚的心境!要向大地表示谦敬是一段不容易体会的人生修行。当你听得见春在幼嫩的生命发出的声音而去在意它时,是比辛勤聆听深奥的道理更接近善念吧!【小题1】下列对这篇散文的赏析不正确的两项是(4分)A.这是一篇兼具抒情色彩和哲理意味的散文,深刻的生命感悟和诚挚细腻的情思相融相契,和婉动人。B.文章以“声音”为线索,由写倾听心中的声音,到写感受春天的声音,引出对大地的谦敬,脉络清晰,形散神聚。C.作者写山林小径,或是“鸟叫虫鸣”,或是“喧嚣”,或是“热闹鼎沸”,目的是以静衬动,表现山林的幽静迷人。D.本文运用了拟人和通感的修辞手法,使作者心存善念、敬重生命的情怀得以生动形象地表现。E、“解放我那群干渴一整季长冬的朋友”一句表现了盼望“春雨适时到来”的急切心情,因为幼苗与“我”皆为自然之子,便有了相怜相惜的手足深情。【小题2】文章第一段对“声音”谈了哪些看法?这样写有什么作用?(4分)答:【小题3】在前四自然段中:(1)说“你要静下心来让真正的声音在心头滋长”,这里“滋长”的“真正的声音”指的是什么声音?(2)泰国阿姜查所说的“静止的流水”有什么含义?(4分)(1)答:(2)答:&&&&【小题4】文章第五段说“能看见热闹鼎沸的声音”,“热闹鼎沸的声音”指的是什么?文章结尾所说的“谦虚的心境”“向大地表示谦敬”,表达了怎样的情怀?对这种情怀的现实意义加以探究。(8分)答:CE&
本题难度:一般
题型:解答题&|&来源:2013-湖北省部分重点中学高三秋季期中联考语文试题
分析与解答
习题“春天的声音生命发生的声音有些是听不见,却看得见的。某些声音可以在心中滋长,甚至变得很喧嚣,很庞巨,耳畔却没有任何声响。走在春日迷人的山林小径上,耳朵里很安静,鸟叫虫鸣,风拂雨斜,这些,是不吵人的声音。可是,你要...”的分析与解答如下所示:
C中写这些声音目的是体会生命运河里的流动。E说“相怜相惜的手足深情”不妥,应是作者对自然界中生命的祝愿。
对于以选择题的形式出现的,要结合全文认真分析每一项题支,不可拔高,也不可浅显的分析,要分析到位。【小题2】试题分析:通过第一句点明声音体会的两种形式,即听和看,回答作用一般从内容(点明主题)和形式(总领下文)上来分析。考点:此题考查对文章内容和结构的把握。点评:分析某一段作用的题型,一般从内容和形式上来作答,内容要和主题有关,形式一般从结构上分析,如总领下文,过度,总结上文、卒章显志、做铺垫等。【小题3】试题分析:(1)在心头滋长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声音,第四段最后一句“不是自耳畔响起,而是自心田深……”回答出了是什么样的声音,定语是“心田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偶尔满溢,或时时回荡于脑海中”后加上声音即可。(2)“静止的流水”是个比喻句,从第三段可以看出,“静止”是指心灵上的,“流水”是指思想上流动,产生智慧。考点:此题考查对文章重点段落的分析点评:对重点语段的把握首先要理解语段的深层次的含义,比喻句要知道本体是什么,然后结合上下文来作答,答案一般从原文中归纳概括。【小题4】试题分析:(1)“热闹鼎沸的声音”是看得见的,也就是下文中的小草发芽时的情景,从“他们迸发出来的生命能量是何等的磅礴和温柔”可以归纳出是作者领受到的植物发芽时磅礴和温柔的生命能量。(2)从最后一段中可以归纳出作者想表达一种善念,即尊重自然界的生命,尤其是弱小的生命,也就是“谦虚的心境”“向大地表示谦敬”。现实意义可以列举例子来分析。考点:此题考查对文章主旨概括和对现实意义的探究。点评:对文章的主旨概括要结合全文来分析,一般文章最后有哲理性的句子是体现主旨的地方。探究要结合现实中典型的事例来分析,要有正确价值观做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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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声音生命发生的声音有些是听不见,却看得见的。某些声音可以在心中滋长,甚至变得很喧嚣,很庞巨,耳畔却没有任何声响。走在春日迷人的山林小径上,耳朵里很安静,鸟叫虫鸣,风拂雨斜,这些,是不吵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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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29 编辑
  当今武林盟主季子京是个奇人。
  十四岁出山, 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开始四处闯荡江湖,十六岁便已经名震天下,十七岁夺得武林大会比试第一, 二十三岁被众人推选为武林盟主,虽不一定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却也称得上是传奇人物。
  而如今这位盟主已经三十有二, 掌管武林多年,也曾经做过许多事情, 江湖上虽然流传的侠名不少,但若当真说起,声名最大的还是这位当今盟主。
  然而不论此人在江湖地位有多高, 在人们心目中有多厉害,闻音依然不愿意与此人有太多接触。
  因为这个人是她的三师伯,她从小就认识此人,也比天下间许多人都要了解他。
  这个人看似深明大义,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能够找别人帮忙的事情, 绝不亲自出手, 能够坑人的时候, 绝对不会手软,使唤起自己人来更是得心应手, 对于这样的家伙,闻音自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但奈何麻烦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来,她虽然在烟州城里躲了许多年, 却还是被这位师伯找了上来。
  如今那人已经到了客栈当中等候,闻音自然也不可能避而不见,只得随着阿哲一道回到了客栈。
  闻音到的时候,这位武林盟主正坐在房中喝酒。
  听到脚步声自屋外传来,季子京头也未抬,盯着杯中的酒,笑到:“阿音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季子京看起来十分年轻,清朗俊逸,也是最引人好感的剑眉星目。他身上的衣衫是最为普通的青衣,看来却颇有脱尘绝俗之感。大概是跟着谢容宣相处久了,看人总喜欢先往衣着上面看,闻音一眼便觉出了季子京这身穿着有些眼熟,犹豫片刻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低声道:“茗秋阁?”
  听得这三个字,季子京终于抬眸往闻音看来,颇有些惊讶的失笑道:“你怎知我穿的是茗秋阁所制?”
  季子京这身衣裳与谢容宣所着如出一辙,若非出自谢容宣之手,还真不知会是出自谁之手。当今武林盟主穿的是自己所设计的衣裳,要是让谢容宣知道这件事情,不知会是何种神情,闻音想到此处,不禁觉得十分有趣。
  没听见闻音回应,季子京兀自道:“自三年前罗城一战后我们便没再见过,阿音今日见了师伯,怎么就一点高兴也不见?”
  闻音毫不留情道:“看见三师伯实在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季子京自然明白闻音这话是为何,于是很快啧啧摇头道:“你在山上跟你师父学艺多年,下山却一直窝在烟州城外的小屋里,一身所学无处施展实在可惜,我这次让你来帮忙,不正是让你一展所学的好时候吗?”
  “师伯应该知道,我对此并无兴趣。”闻音摇头道。
  季子京不动声色将手中酒杯放于一旁,面上神色不见变化,口气却是比之方才认真了许多。
  “阿音,你认为如今的世道,你真的能够置身事外?”
  闻音在季子京面前坐下,低声道:“无为而为,不是师父说的话么?”
  季子京低笑一声,随之望向闻音道:“不作为与不得为,却是不是同一种无为。”
  闻音抿唇不语,季子京随之又笑:“你不愿走出这一步,那我帮你走,不也是一样?”
  “师伯。”闻音摇头阻止了季子京继续说下去,低声道:“我在烟州过得很好。”
  季子京动作稍顿,盯了闻音许久,终于慢吞吞道:“是吗?”
  闻音毫不犹豫的点头。
  季子京又笑了起来,这次却是苦笑,他随之神情也终于再次松懈下来,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次明舒山庄的事情多亏了你,反正不论如何,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武林盟找我,你要是不愿想通,偶尔来看看我这个师伯也是可以的。”
  季子京不再多言,闻音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随之笑着应道:“是,师伯。”
  明舒山庄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闻音既不愿再插足季子京那些事情,季子京便也没有办法再说服闻音留下,在镇上呆了没多久,等到将明舒山庄的善后做好之后,闻音就带着阿哲离开此地回到了烟州。
  阿哲虽然不情不愿,但知晓闻音的性子,一路赶回烟州也不敢再多言。
  而叫闻音没有料到的是,几乎是回来的第二天,谢家便如从前一般派人来要接闻音去谢家。
  看着一大早就守在屋外的谢家人,闻音有些惊讶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回闻音姑娘的话,少爷让我们每天都来看一看。”谢家下人很快应道。
  谢家公子只有一位,自然便是谢容宣,谢容宣比闻音要先离开,算算日子应该早在五天前就回来了,他回来之后竟然每天都派人来此处接她,这让闻音也不禁一怔。
  先前她还没空去考虑这个问题,如今提起谢容宣,闻音才又想起来自己在明舒山庄时与谢容宣的那番经历。
  想到不久之前在镇上分别,谢容宣离开时候那一瞬笑意,闻音又不禁又有些发愁。她的身份肯定已经被谢容宣给认了出来,当初在明舒山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闻音也无法当做没发生过,若谢容宣当真问起,究竟应该要如何回应,她也是毫无头绪。且在闻音看来,她更希望自己在谢容宣心目中依然是从前的模样,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水闲人,而不是在明舒山庄里那番模样。
  所以这会儿听到谢家派人来接自己过去,闻音竟不知自己应该用何种面目去面对那人。
  她迟疑片刻,干脆道:“烦请转告谢公子,今日我还有些事,就不过去了,等事情处理好了,我自会前往谢家。”
  谢家的下人们听了闻音这话,也并未多说,很快离开了此地。
  闻音说自己有事,其实也并非是推托之词,她的确还有要事要做。送走谢家众人之后,闻音就回屋开始写起了书信,书信是写给她许久未曾见面的师父的,讲的是明舒山庄的事情。将书信写好之后,闻音便又叫来了阿哲,叫他将书信递出,而等做完这一切之后,闻音才终于回到房中休息,顺便开始烦恼接下来究竟要如何与谢容宣相处的事情。
  闻音本以为对谢家下人们说了那些话之后,自己就能够拖上几日再去谢家,却没想到第二天,那群下人就又找上了门来,甚至来得比平时还要早了不少。
  迎着闻音疑惑的目光,那群谢家下人连忙苦笑着解释道:“这次不是少爷,是老爷让我们来的。”
  听见谢家下人的话,闻音心中疑惑更甚:“谢老爷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几名下人对视片刻,无奈道:“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看老爷的神色十分着急,今日一早就催促我们赶紧来找闻音姑娘,想来此事应当十分要紧,还望闻音姑娘能随我们去见见老爷。”
  是要去见谢晤,而不是谢容宣,闻音心中倒是没了犹豫,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收拾好之后就随着众人一道进了谢家。只是心中仍是不解,让谢晤这般着急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
  随着谢家一路穿过回廊来到了谢家老爷的书房之中,谢家老爷正坐在桌案前面心事重重的写着什么。
  见闻音进来,谢晤连忙抬起头来,“闻音姑娘来了,来快坐快坐。”
  闻音自进屋后视线便始终落在谢晤的身上,想要从他神态中看出些端倪,然而将火急火燎的将闻音叫到这里来之后,谢晤却是突然间又沉默了下来,只是坐在桌前一声接一声的叹气,神态似愁苦,又似不那般愁苦。
  这番表情实在是古怪之极,闻音察言观色那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这种反应,不禁心中疑惑更甚,谢晤没有开口,闻音先忍不住问道:“谢老爷,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听见闻音说出这番话,谢晤长长又叹了一口气,随即往闻音看来。
  闻音突然觉得眼前的情形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随后她很快想了起来,当初陆家老爷带着他的儿子陆枕奚来烟州的时候,谢晤大概也是这般反应。谢家老爷子此人有个习惯,便是越是着急的事情,越要慢慢的说,越是重要的事情,越要仔细斟酌才说出口来。
  如今谢晤就是这番模样,闻音想到这里,便也不再催促,只从下人的手中接过了茶盏,等待着谢晤将此事说个明白。
  片刻之后,谢晤终于再叹一声,开口道:“闻音姑娘,前阵子宣儿不在家中,想来你都知道。”
  能够让谢晤这么着急的事情,果然是与谢容宣有关的事情,闻音心中了然,随之点头。
  “宣儿是去了明舒山庄,陪云徽参加一场宴会,谁知道那宴会出了些事,我也给吓得不轻,宣儿虽不曾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好歹还是有惊无险平安回来了。”
  听见谢晤这话,闻音便确定谢容宣并未将自己也在明舒山庄的事情告知谢老爷子了。
  她沉默片刻,问道:“谢老爷担心的事情,与明舒山庄有关?”
  “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不过跟这趟回来之后,宣儿就有点不对劲。”谢晤紧蹙眉头,神情紧张,指节敲打着桌面,压低了声音有几分神秘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闻音姑娘,我怀疑啊,宣儿在外面……怕是有喜欢的人了。”
  闻音一口茶刚喝入口中,听得谢晤这话,顿时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谢容宣有喜欢的人了。
  他所喜欢的人究竟是谁?能够让谢容宣喜欢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怀着这样的疑问, 闻音与谢晤对视了片刻, 两个人神色凝重,谁也没能先打破这沉默。
  这的确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也难怪谢晤会看起来那样着急, 大概是看着谢晤的这番神色,闻音心里面不知怎么地也多了点怪异的感觉,半晌后终于缓缓开口问道:“那个人……是谁?”
  谢晤苦着脸, 摇头道:“不知道。”
  闻音于是又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得闻音问起,谢晤再次摇头:“也不知道。”
  闻音默然, 竟不知这话该如何说下去。
  谢晤长长叹了一声,着急似地自座中站起来,背着手在闻音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才终于道:“最重要的是我连对方究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闻音:“……”
  屋中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闻音与谢晤同时发觉了对方与自己似乎是想到了一块儿,两个人犹豫片刻,终于闻音才试探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谢容宣他……”
  谢晤当即打断闻音的话道:“我的儿子我当然知道,他几天前从明秀山庄回来就没陪我说话,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丫鬟还说他自己坐在房间里面练字, 写着写着都能笑出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谢晤很快将这话说了出来,闻音听在耳中, 脑中却又不禁想起分别最后谢容宣面上那一抹笑意,想来他写字时候笑的样子,应当也如那时候一般。
  这样想着, 闻音不觉也笑了起来。
  “这孩子以前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这次我不管怎么问他却都说没事,什么也不肯告诉我。”谢晤这话说得痛心疾首,然而一番话说完却没等来闻音的回应,不禁又回头看去,正见闻音唇畔含笑的模样。他忍不住愣了下神,喃喃问道:“你怎么就……聊着聊着也笑起来了?”
  闻音这才收回笑意,连忙道:“谢老爷你接着说。”
  谢晤蹙眉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按说宣儿自小就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如今好不容易有心上人了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我这不是……”苦笑一声,谢晤低头看着桌上凌乱的书页,无奈道:“宣儿单纯,经历的事情也少,我总有些不放心。”
  说到此处,谢晤再次抬头,视线凝在了闻音的身上。
  闻音问道:“谢老爷的意思是?”
  “我着急着请闻音姑娘过来,就是想请你帮我这个忙。”谢晤压低了声音道,“宣儿既然不肯叫我知道,我也打听不出什么东西来,如今姑娘你跟宣儿走得最近,我想请闻音姑娘你每日教宣儿练剑的时候,顺带帮我打探打探,看看那个夺走我家宣儿真心的究竟是哪个小兔崽子。”
  闻音直到此时才知道了谢老爷子请自己来的用意,随即她却又陷入了苦思。
  谢容宣心中当真有人了?
  若是因为这一趟明舒山庄之行,那么当时的情况她是十分清楚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谢容宣从头到尾都与她在一起,他又要去哪里遇到其他的人?
  与他一道同行的,不过只有她与三位江湖前辈而已。
  难道说……
  闻音心念微动,离别时候谢容宣的笑颜依然萦绕心底,她不禁沉默下来,心底里不觉多了一种飘忽的猜测。
  只是这样的猜测很快让她强自压了下来。
  “闻音姑娘?”等了片刻没等到闻音回答,谢晤不禁喃喃唤出了声来。
  闻音回过神来,应道:“谢老爷子。”
  谢晤这会儿又坐了回去,他像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都难受的样子,一手支着脑袋靠在桌旁,盯着闻音又愁苦道:“如今我可只能将这事拜托给姑娘了,姑娘可愿帮我?”
  面对着谢家老爷这番请求,闻音自然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点头答应道:“我试试看,不过我也不知道她是否肯将心事告诉我。”
  “没事没事,若是闻音姑娘,搞不好真的能够探听出来。”听见闻音将此事答应下来,谢晤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赶紧又对闻音说了些话,这便吩咐下人带闻音去见谢容宣。
  闻音也是因为听谢晤说了这许多事情,一时间还在惊异与疑惑之中,暂且未能考虑更多,等到跟着丫鬟一路踏入谢容宣的院落,闻音才回想起自己之前戴着面具假装高深莫测的那回事。然而这时候想要再躲也已经没用了,谢容宣此时正好便在院中浇花,闻音方一踏入其中,他便闻声抬眸,两人视线瞬时交错在一处。
  谢容宣这日着的一身鹅黄色衣袍,衣袂随风轻动,衬在夏日碧叶苍翠里,像是翩跹的蝶。
  闻音见得那人熟悉容颜,念及那时候的事,不由后退半步,尚在犹豫自己究竟应该是就这么走进去还是退回来。
  而就在闻音尚未做出决定的时候,谢容宣已经朝着闻音浅浅笑了起来:“闻音姑娘。”
  既然对方都已经开了口,这时候再想着离开自然也不可能了,闻音在心中暗笑自己不知为何突然间这般踌躇,随之终于彻底抛却了方才那般犹豫,点头走上前去。
  当初她在明舒山庄戴着面具救人,后来又被谢容宣给认了出来,既然被认出来了,那么总该要有个解释,闻音于是道:“那天……”
  谁想她话还没说完,谢容宣便又笑了笑,垂眸盯着自己身前正在浇着的花道:“姑娘可知晓这花的名字?”
  闻音并未特地研究过花草,但奈何有一个喜欢花草的朋友,所以也跟着耳濡目染稍微知晓一些,此时她虽不知谢容宣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却依然随着谢容宣的视线看去,旋即很快认了出来,语声略带惊赞道:“青龙卧墨池。”
  这花如今虽未开尽,但其花色深紫,内中花蕊周围却呈青绿,正如一条青龙盘卧于墨池之中,乃是牡丹之中的名品。
  见闻音一眼认出,谢容宣也不惊讶,只颔首轻笑着应道:“正是,我原本栽种此花已久,却一直未曾开放,没想到这次自明舒山庄回来之后,就见这花开了,我后来一想,觉得这花与闻音姑娘倒是十分相称。”
  “我?”闻音喃喃问了一声,随之又朝那株牡丹看去,不禁沉默下来。
  谢容宣不再多说,回身便要进屋准备随闻音练剑,只是一面回屋一面又似不经意般道:“距上次分别也有一月未见了,不知闻音姑娘这些日子在烟州过得如何?”
  闻音一怔,看着谢容宣的背影神情瞬时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两人自然不是一月未见,自上次从明舒山庄外的那处小镇分别,不过也才过去几天时间,谢容宣离开时最后那一眼分明是已经将她给认了出来,但如今他却是半句也没有多问,谁知主动将此事隐瞒不提。
  闻音顿时明白了谢容宣的意思。
  谢容宣已经看出了她当初之所以遮掩面貌,便是不愿暴露身份,后来回到烟州又没有立即来谢家,也是因为不愿解释太多,所以为防止闻音难办,谢容宣便主动将此事掩盖了过去。
  两人之间,就仿佛明舒山庄的事情从未发生过那般。
  想明白了谢容宣的意思,闻音在心底轻叹一声,不由得再次感叹起谢容宣的心思细腻,她神色很快自然起来,顺着谢容宣的话道:“在烟州的日子当然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你呢?这一趟出门可还习惯?”
  谢容宣停下脚步,随口回应了闻音的问题,两个人一言一语就着一堆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寒暄了片刻,谢容宣这才突然盯着闻音手背处,低声问道:“不知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谢容宣要装不知道闻音曾经出现在明舒山庄,那他就不可能知道闻音受伤的事情。
  所以谢容宣突然问出这话,刚才装得好好地两个人不约而同都静了下来。
  然后谢容宣轻声补充了一句道:“我只是觉得……姑娘身上应该受了伤。”
  闻音:“……”
  好在她的反应极快,当即就摇头道:“伤得不重,都是跟阿哲玩闹的时候摔伤的,我揍他一顿就好了。”
  谢容宣听得这话不禁又是失笑,闻音看他笑颜,脑子里面所想的却全都是先前谢家老爷子说过的那番话,谢老爷子说,谢容宣心里应当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近来总是爱笑,或是会时常发呆,甚至据谢老爷子说,这些日子谢容宣连衣着也比从前要讲究了许多。
  所以让谢容宣有着这些改变的人,究竟是谁?
  “闻音姑娘。”
  听得谢容宣轻唤,闻音自沉吟中回过神来,回问道:“怎么了?”
  谢容宣这回面上总算是有了几分迟疑,他低声道:“我要下人准备了一些东西,想找柳州的名匠替我锻造一把剑,但我对此一窍不通,所以想请姑娘与我一道去看看,不知姑娘可方便?”
  若说做珠钗做首饰闻音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但如今谢容宣这话却让闻音不由得再次惊讶起来,她盯着谢容宣道:“剑?”
  谢容宣竟然会要铸剑,这实在是叫人想不到的事情。
  谢容宣颔首,犹豫片刻又道:“是想赠与别人的剑。”
  闻音想起了谢晤的话,联想谢容宣如今所做的事情,当即便猜想出了结果,只道是这剑的主人必然与谢容宣近来的改变脱不了干系了。
  心知关键就在此处,闻音话声也变得低沉了几分,她与谢容宣对视,神色莫能言明,只问道:“这剑,谢公子打算赠与谁?”
  宝剑赠与意中人, 闻音心中不知怎地就冒出了这句话来, 是以在她看来,这把剑将来的主人,自然就是谢晤口中所说的, 夺走了谢容宣真心的那个小兔崽子。
  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关于这个人究竟是谁,闻音脑中一瞬有了许多种猜想。
  当时在明舒山庄, 事情发生之前谢容宣一直生病,似乎很少离开房间, 一直陪在他身旁的也只有楚云徽而已。那个人自然不会是楚云徽,而除此之外,谢容宣能够有机会遇上别人的, 也就只有后来明舒山庄出事,谢容宣与众人一道前往密道避难的那个时候。
  而在那一段路中,她与谢容宣分明是同行的,而除了他们之外,便只有三位武林前辈。
  而那三位武林前辈……
  厉城梧虽然高大勇武, 在江湖上地位非凡也有不少姑娘喜欢, 但他却是个使刀的。而邱尧身为昆仑派长老, 年岁大了谢容宣好几圈,自然也不可能。
  闻音想来想去, 觉得最有可能是谢容宣心心念念那人的,大概只可能是一个人。
  江湖号称玉箫剑仙的问剑阁大弟子,陈栩。
  回想起当时临别时候陈栩于阁楼上替谢容宣吹奏的情形, 且正巧陈栩也是使剑,还是问剑阁的大弟子,闻音顿时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
  而若谢容宣所赠剑的那人不是陈栩,那么——
  闻音微微垂眸,看向自己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想到,当时那群人当中,使剑的也不只是陈栩一人。
  闻音想到此处不禁一怔,旋即再度往谢容宣望去。
  她想了这么多,心里面也几乎已经有了准备,不论最终谢容宣的答案是什么,她好歹也都不至太过惊讶。
  她心跳莫名地有些快,这般等待似乎也前所未有的漫长,她紧紧盯着谢容宣的眼睛,在蝉声与叶声被吹进风里的时候,终于听见了谢容宣的回答。
  然而这回答却让闻音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因为谢容宣的答案是——楚霖。
  闻音:“……是我知道的那个楚霖?”
  谢容宣笑着点头。
  闻音伸手在自己膝盖处比划了一下,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道:“那个只有这么高点的小鬼楚霖?”
  谢容宣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闻音还没松口气,谢容宣又轻声解释道:“比你说的还要再高一点。”
  “……”
  现在不是计较那个小鬼究竟有多高的时候,闻音目光盯在谢容宣的身上不曾挪开半分,心里面无数思绪纷纷晃过,这思绪太多太乱,以至于她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究竟该先说什么才好。因为刚才满脑子都是“宝剑赠与意中人”七个字,导致如今听见谢容宣说出楚霖的名字,闻音脑中顿时间只浮现出了“谢容宣喜欢的人是楚霖”这个念头。
  然而楚霖那个小鬼……不过是个又矮脾气又臭的小家伙而已。
  片刻之后,闻音反应了过来,低声问道:“楚霖?”
  谢容宣当然不知道就在方才那看似寻常的一瞬之间,闻音的脑子里面已经闯过了无数种念头,他只是如常般微笑着颔首道:“嗯,那日从明舒山庄回来之后,云徽就将小霖接回楚家了,说是小霖也该到了开始习武的时候,打算要送小霖去练剑。”
  说到此处,闻音也立即明白了过来,这才问道:“所以你打算送一把剑给他?”
  “正是。”谢容宣说到此处又无奈道,“只是我对于兵刃不甚了解,所以想请闻音姑娘随我一道去看看,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自方才的惊异中回过神来,要去看剑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闻音很快点头答应了下来,这才将方才的事情扔到一旁,开口问道:“什么时候?”
  谢容宣对闻音笑道:“可以的话,今日就去。”
  铸剑的地方就在烟州城内某处,闻音随着谢容宣一道来到这处,才发觉剑其实是早就已经在铸了,如今也快成型,而铸剑的人亦非默默无闻之辈,而是这天下间有名的铸造高手封裘,此人闻音早年也曾听三师伯说起过,道是江湖上有十大名兵,其中有六件皆是出自封裘之手,而此人行踪神秘,近年来更是不闻消息,人们道是他已经隐姓埋名离开江湖,却没有想到今日闻音竟会在这里遇上此人。
  认出了此人的身份之后,闻音自是恭敬称其前辈,谢容宣在旁看着闻音的反应,不禁也道:“闻音姑娘识得封师傅?”
  闻音点头道:“神手封裘,自然识得。”只是她更好奇的是,为何谢容宣会识得如此厉害的铸师?
  对于闻音的疑惑,谢容宣的回答也很简单,“封师傅是叙香阁的师傅,阁中许多饰品皆是我所画出交给封师傅打造的,这次铸剑我也不知该找谁相助,既然封师傅闲暇,便让他来试试了。只是怕封师傅做惯了饰物,铸剑恐怕无甚经验,所以想请闻音姑娘来帮忙。”
  闻音:“……”
  若连天下第一铸剑师封裘都对铸剑没经验,那天底下大概也没几个人有经验了。
  当然叫闻音最惊讶的事情,还是天下第一铸剑师这些年来居然一直待在叙香阁里面给人做饰品……
  也不知是该说叙香阁厉害能够找来这么厉害的大师,还是说封裘厉害竟然能铸刀剑竟然也能做簪花。
  关于铸剑上面,闻音自然不敢在大师的面前班门弄斧,但对于这些东西素来便十分喜爱的她好不容易能够遇上这位传闻中的天下第一铸剑师,自然要好好学上一番,于是闻音干脆也在这里留了下来,开始跟在封裘的身旁帮忙干活,闲来还与对方聊起了兵刃方面的事情,很快就沉迷于铸剑之中,一时也再顾不得别的事情。
  闻音健谈也好学,封裘对这个来帮忙的小姑娘十分满意,很快便是无话不谈,只差没将闻音收作了徒弟,闻音也自这番铸剑中找到了趣味,接下来的几天里都往这处跑,每天闻音过来之后没多久,谢容宣也会赶来,每次都会带上些吃的,只是起初他带来的还是一看便十分精美的糕点与美酒,后来不知为何就变成了相较之下显得有些清淡的粥。
  不过闻音对于铸剑的兴致明显比食物要大得多,每次也都是随便吃些便又跟封裘一起继续铸剑了。
  这日如往常一般,闻音喝完粥对谢容宣道过谢,便又起身要去看那火炉,谢容宣却也跟着站了起来,轻声唤住了闻音。
  闻音回头看来,笑到:“怎么了?”
  谢容宣垂眼看了桌上的粥,像是有话要说,却又抬眸往闻音看来,半晌也未开口。
  闻音又道:“谢公子?”
  听见闻音轻唤,谢容宣才终于眨眼低声问道:“那粥味道姑娘可还喜欢?”
  一碗普通的粥实在是很难让人对它的味道有所记忆,况且方才为了赶着去剑炉帮忙,闻音也是十分仓促。所以听见谢容宣如此问起,闻音怔了片刻,才轻轻颔首道:“喜欢。”
  谢容宣眸光微漾,小声又道:“那我明天再送来?”
  闻音点头道:“多谢。”
  谢容宣神情温和,看着闻音禁不住目光柔和的笑了起来。
  闻音觉得这日谢容宣似乎有些不同,但却又说不出不同之处在哪里,她对谢容宣的笑意颇有几分不解,谢容宣这才含笑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很少能够看到姑娘这么认真的样子。”
  听得谢容宣这话,闻音倏而静默,旋即喃喃道:“是吗?”
  “嗯。”谢容宣微微颔首,目中笑意未减,轻声又道:“我觉得这样的闻音姑娘很好。”
  天底下有许多种人,每个人也有许多种面貌,在明舒山庄内与人血战杀伐果断的是闻音,在清阳河边垂钓闲云野鹤的也是闻音,但不论有多少种面貌,也只有一种才是她本该有的面貌。
  谢容宣认为这样的她很好。
  闻音轻笑一声,转而再度去随封裘忙碌起来。
  第二天,谢家。
  因为记挂着谢容宣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心上人,谢晤近来虽未时时去看谢容宣,却总会从丫鬟的口中打探谢容宣的事情。
  这日一早,谢晤就听说谢容宣一早就起来去了厨房熬粥。
  听得这话,谢晤自是被吓得不轻,谢容宣虽然自小被当做女儿来养,琴棋书画皆有涉猎,歌舞女红也不输其他女子,但对于厨艺这一块却是全然空白,这个从未下过厨的人突然之间进了厨房,的确是让谢晤吓了一跳。
  听得这消息之后,谢晤总算是坐不住了,赶紧就去了厨房,只是等到的时候,才发觉谢容宣已经熬好了粥,先回屋换衣服了。
  谢晤于是又赶悄悄到了谢容宣住处,这才见谢容宣正坐在屋中桌前,低头认真看着手中的一件东西,唇角不经意挂上了一抹浅柔如春风的笑意。
  见得这番情景,谢晤心中顿时一凛,只道谢容宣定是在想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兔崽子了。
  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如今心心念念的却是不知道究竟哪个家伙,谢晤只觉痛心疾首,于是很快走了出来,轻咳一声进屋看向谢容宣手中拿着的那东西道:“宣儿啊,你在看什么呢?”
  谢容宣先前并未发觉谢晤到来,这时候对方踏进屋中,他这才微微一怔,旋即连忙起身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垂眸微红着面颊道:“爹。”
  “嗯。”谢晤负手走进屋来, 面上堆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目光像是不经意的瞥向谢容宣身后,“那是什么?”
  谢容宣微红着脸摇头,轻问道:“爹,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过来看看,你这几天每天都去找封师傅了?”对于谢容宣的行踪,谢晤自是十分清楚, 这么问出来不过也是想先找点话说而已。
  谢容宣点了点头,见谢晤主动转移了话题, 似乎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回身将那东西放入一旁柜中,这才浅笑着应道道:“是啊, 封师傅和闻音姑娘在帮我替小霖铸剑,每日辛苦我自然要去看看。”
  对于谢容宣这话谢晤倒是点头赞成,“也好,那剑铸得怎么样了?改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听封师傅说就快完工了。”谢容宣这般说着,便又整理了一番衣袍, 似是很快将要出门。
  谢晤眼神瞥向方才谢容宣藏东西的地方, 一步步慢吞吞地挪过去, 一面走一面哼道:“封师傅铸出来的剑可不是凡品,送给楚霖这小子倒是便宜他了, 他将来要是不肯好好用,我可得叫他爹好好教训他。”
  谢容宣此时还在整理桌上的东西,似乎是要打算带出去, 并未发觉谢晤的动作,只柔声笑到:“小霖尚且年幼,爹爹未免太过认真了。”
  “那小家伙从小就跟个猴子一样,当然得好好管教才行。”
  谢容宣摇头道:“小霖从小就十分乖巧,哪里……”
  他说到此处,回过身来,正巧便见到了谢晤正伸手从柜子里将他先前藏的那东西拿出来。
  “爹!”谢容宣有些急促地轻呼一声,连忙上前要去夺那东西,然而谢晤早有防备,眼见谢容宣过来,当即闪身避过,旋即将那东西摸出,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半晌沉寂,谢晤怔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道:“这是……什么?”
  身后没有传来谢容宣的声音。
  谢晤连忙又扭头去看谢容宣,这才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背过了身去。
  谢晤几步绕到了谢容宣面前,这才看清他正一手捂着微微发烫的脸,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
  见得这番情形,谢晤心中咯噔一声,道是完了完了,自己的猜测怕是成真了。
  谢晤还是头一回看到谢容宣露出这样的神色,一时间不禁有些心虚了起来,一手拿着那东西放回去也不是不放回去也不是,只得僵在原地,小心探问道:“宣儿?”
  谢容宣声音细如蚊蚋,垂眸应道:“香囊。”
  “什么?”谢晤一怔。
  谢容宣这才动作轻柔地将那东西子谢晤的手中取了回来,低声道:“这是个香囊。”
  谢晤这才终于明白过来,莫怪他一开始没能认出,实在是这香囊绣得太漂亮了,让他一时间没能够反应过来。他看着谢容宣小心将那香囊收好,这才又犹豫着问道:“这香囊是你亲自绣的?”
  这问话似乎也不必问,这香囊上面绣着的花纹一眼便知是谢容宣的手笔,每一条线都勾勒得精致极了,若非十分用心,绝不会漂亮成这个模样。
  谢晤跟在谢容宣的身后,看他收好东西后回过身来,这才又道:“送给喜欢的人?”
  谢容宣刚恢复一些的白皙面颊上又浮起了一层红晕,他微微别过视线,似是有些无奈的唤道:“爹!”
  “真的?”谢晤干脆在屋中坐了下来,四周看了看随后压低声音问道:“是什么人?可是爹认识的人?”
  谢容宣面色犹自泛红,摇头喃喃道:“爹,你先别问了。”
  看出了谢容宣的犹豫,谢晤连忙又猜测道:“难道说……是你喜欢那个人,而那个人还不知道你的心意?”
  这番话让谢容宣动作一顿,神情微不可见的有了变化,谢晤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又猜对了,忍不住挑眉道:“我儿子这么好,还担心那人看不上?”
  眼见谢容宣垂眸不语,谢晤没忍住又问了一句:“那人男的女的?”
  谢容宣再次默然,谢晤轻咳一声还欲旁敲侧击,谢容宣却已经收拾好要去找封裘了,谢晤没法再探,也只得作罢。
  谢容宣来到铸剑之处时,只见到封裘在剑炉旁忙碌,封裘满身是汗,炎流扑面而来,谢容宣将字迹带来的饭菜放在桌上,还未来得及开口,封裘便先回头笑到:“宣少爷把东西放着就好了,这里又脏又热,一会儿把你衣服弄脏了。”
  谢容宣并不在意,摇头笑笑,又往四周看去,这才问道:“闻音姑娘呢?”
  封裘一面敲打着面前的铁块,一面漫不经心道:“她昨夜替我守了一夜的炉子,我让她去休息了,现在应该在客房里面。”
  “封师傅也累了许多天了,先休息一下吧。”谢容宣将桌上的饭菜往封裘那方推了些许,旋即又道:“我……我去看看闻音姑娘。”
  封裘胡乱点了点头,却没有当真要休息的意思,谢容宣知道这人认真起来也没有办法再劝,便无奈笑了笑,自己先退了出去,旋即随着封裘所指的方向找到了客房。
  客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谢容宣在屋前轻唤了闻音的名字,却未曾得到回应,他迟疑片刻,终于抬手推门,脚步轻慢的走了进去。
  闻音的确是在屋里的,她之所以没有回应谢容宣,是因为她睡着了。
  闻音在这处帮忙了几天,的确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昨夜又看守了一夜的炉子,困乏是自然的事情。如今她坐在桌旁,两手枕在桌上,就这么闭目睡了过去。
  谢容宣见得这番情形,踏入屋中的脚步不禁一顿,旋即他眨眼笑了起来,将脚步放到最轻,来到了闻音的身旁。睡梦中的闻音自然没有察觉到谢容宣的到来,她闭目沉睡的模样与平日有些不同,她睁眸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神采,有些锋利,却又似乎随性,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姑娘样貌,不知为何却总有一种锋芒在身,她平日的时候总是慵懒着将这锋芒隐藏在柔和的笑意之下,但谢容宣却知道,那锋芒究竟有多耀眼。
  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过,就在明舒山庄之中,他见到了与自己所认识的所以为的完全不同的闻音。
  这样一个人,却同时有着两种不同的模样。
  谢容宣目中含着温柔的笑意,安静坐在闻音的身前看着她熟睡模样,认真得像是要数出她的眼睫。
  也不知过了多久,闻音微微蹙眉动了动身子。
  谢容宣以为她要醒来,当即重又站了起来,收回方才的笑意便要准备与初醒的闻音交谈。
  然而闻音应是太过疲累,不过微微侧身,便又睡了过去。
  谢容宣不敢确定的盯着她看,待确定她真的是睡去了,才微微抿唇,看着女子瘦削的脊背,转身去拿了薄毯替对方轻轻披上。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闻音揉了揉眼睛,自睡梦中醒来,撑着桌坐了起来。
  身后什么东西倏地滑落,闻音回过神去,才看见了原本披在自己身上的一块薄毯。
  闻音心中微动,当即明白了什么,转而走出房间找到了正在铸剑的封裘道:“封师傅,刚才有人来过吗?”
  封裘闻言回头道:“是啊,宣少爷来过了,不过这边也没什么事好叫他帮忙的,你又还在休息,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他已经回去了?”闻音低声问了一句。
  封裘点头又道:“不过他带了东西来,还给你留着呢。”封裘正好得了空闲,随手往旁边一指道:“在那。”
  闻音随着封裘所指看去,很快见到了一个木盒子,她上前揭开木盒,立即便见到了内中还被用布巾小心包裹着,尚留着微温的粥,粥旁放这些糕点和已经凉下来的饭菜。闻音本就是饿着肚子睡的,一觉醒来本还不觉得如何,这会儿见到这些东西顿时就觉得饿了起来,她将这些东西摆出来,不过才尝了几口,旁边封裘就又笑着开口道:“宣少爷走的时候还特地要我问你,饭菜味道怎么样?”
  这话谢容宣似乎每天都会问上一遍,闻音听了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默然片刻才忽而道:“奇怪。”
  “怎么了?”封裘不解道。
  闻音盯着面前的饭菜若有所思道:“这粥起初味道不怎么样,不过最近倒是味道越来越好了。”
  封裘禁不住大笑起来:“还有这种事情?莫不是换了个人?”
  闻音也是轻笑,却未答话,因为她揭开那食盒的下方,又发现了一样东西。
  在那木盒子的下面一层,锦帕包裹着的,还有一个十分精致的绣花锦囊。
  “这是?”闻音将那东西拿在手中,立即嗅到了一种清淡好闻的香味。
  封裘像是一直盯着闻音这方看,见闻音目露疑惑之色,于是又解释道:“香囊,这也是他留给你的,说是你帮忙铸剑的谢礼。”
  闻音听得这话,将那香囊托在掌中,不禁看得更加认真了几分。
  三天之后,宝剑终于铸成,谢容宣好好感谢了封裘与闻音一番,这才托人将剑送往柳州。
  而在这之后的第二天,闻音便被谢家老爷子叫到了书房之中。
  “闻音姑娘,不知道那件事情,如今查得怎么样了?”见了闻音,谢晤可说是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上前询问起来。
  闻音这些天来一直在帮忙铸剑,的确没能管得上那么多,听见谢晤这番询问,才想起来关于谢容宣心仪之人的那回事情,她旋即无奈摇头道:“还没有结果。”
  听得闻音的回应,谢晤不禁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其实前几天我倒是从宣儿那发现了一点线索。”谢晤苦笑一声,来回踱着步摇头道:“不过我这不是害怕吗,宣儿不肯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怕他万一识人不清,喜欢上了个来路不明居心叵测的兔崽子……”闻音原本认真的听着,谁知谢晤这话说至一半,却是骤然拔高调子,变成了狠狠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闻音惊觉不对连忙看去,这才发觉谢晤正睁大眼睛瞪着着她腰间所挂的香囊,活像是要把它瞪出个洞来。
  谢晤的神态与动作实在是叫人无法忽视, 闻音怔了片刻, 向着对方低声问道:“谢老爷,怎么了?”
  听见闻音这话,谢晤像是骤然被惊醒一般, 先是狠狠地眨了眨眼,这抬眼将视线落在了闻音的脸上,神态比之先前看香囊的模样还要认真几分, 倒有些像是过了这么久了第一次认识闻音一般,直将对方的眉眼看个仔仔细细才算作数。
  闻音迎着谢晤的目光, 半晌没有开口。
  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谢晤才像是终于从这份惊讶中走了出来,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拍着胸脯喃喃道:“还好,还好。”
  闻音:“?”
  谢晤脸色稍缓,只是仍旧犹疑,想了想这才又朝闻音探问道:“闻音姑娘,这阵子……宣儿可有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闻音面对着谢晤的问题, 微微蹙眉仔细想了片刻, 摇头道:“什么意思?”
  若说奇怪, 闻音觉得谢容宣此人本也算不得普通人,什么样的奇怪发生在他身上也算不得奇怪。
  谢晤像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迟疑了一下便又改口道:“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
  闻音再次摇头,隔了片刻又想起一事,随之道:“昨天我跟封师傅在喝酒的时候, 看他自己躲在房间里面绣花,这个算吗?”
  谢晤摆手道:“这个当然不算。”在谢晤看来谢容宣绣花这事多正常,自然算不得是奇怪的事情。只是随之他就忍不住又拧起了眉头,摇头道:“看来那孩子还没敢说出来。”
  “嗯?”闻音轻问一声,只觉这日的谢晤言行十分古怪。
  谢晤却已经摇头不打算再说下去,连忙又对闻音说了几句,两人这才结束了这番对话。
  等将闻音送走之后,谢晤便立即赶到了谢容宣的阁楼中,谢晤到的时候谢容宣正坐在书案边作画,见得谢晤进屋,谢容宣连忙起身,微红着脸有些慌乱地拦在桌案前想要挡住谢晤的视线,然而这时候谢晤已经面不改色的负手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谢容宣身后的画就道:“不用藏了,画的是闻音姑娘,对吧?”
  谢容宣藏着的秘密骤然被谢晤戳破,面上绯色更浓,犹如三月春桃犹自清艳,却仍没有忘记将那画像给藏到身后。
  谢晤这会儿已经从刚知道真相时候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他几步到了屋中桌前坐下,挑眉笑到:“怎么,这种事情还瞒着爹?”
  “爹……”谢容宣几乎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徒劳的想要阻止谢晤说下去。
  然而谢晤不是谢容宣,面对这种事情自没有那么多犹豫,他嘿嘿一笑,凑近了谢容宣道:“你既喜欢闻音姑娘,为何不肯说出来?”
  谢容宣面上红晕未曾褪去,听见这话禁不住又捂住了发烫的脸,摇头没有说话。
  谢晤于是干脆自己猜测着道:“你在担心?”
  这话终于叫谢容宣眸光微动,他缓缓放下手,微微点了点头。
  “你担心什么?你可是我谢晤的儿子,难道你还怕别人看不上你?”谢晤顿时不平。
  谢容宣依旧不答,只是看神情分明已是被谢晤料中,谢晤沉吟片刻,总算发现了症结所在,“你真的在怕这个?”
  谢容宣微侧着身子,目光扫过桌案上面自己刚画的那一幅画,如谢晤所料,他所画的的确就是闻音,画中的闻音正站在一株桃花树下,她微微抬眼,视线似乎在远处,而那眉眼之间自有一股锐气,非是锋芒毕露,却坚定果决,叫人一眼难忘。
  画中是他第一次见闻音时的情景,但眼神却是谢容宣于明舒山庄时,在山庄内见闻音挺身护众人离开时,与敌人酣战时候的眼神。
  那眼神他记了很久,也念了很久。
  他看着那幅画,不禁勾起唇角,扬起一抹柔和笑意,旋即又有些无奈地低声道:“似闻音姑娘这般的人,又怎么会喜欢这个样子的我呢。”
  他还记得之前闻音曾经带他离开谢家,去看这天下间形形**的人物,那时候他们坐在酒楼当中,闻音对他说起过这天下间许多种男子,而最后,她对他说起了天下间的大英雄。
  那个时候闻音的眼神,他怎么都忘不掉。
  谢容宣一直认为,闻音此人似风,洒脱自由,无拘无束。
  但那日在明舒山庄,他所见到的闻音,为护众人挺身而出时候的闻音,却更像是一簇烈焰,炽热而耀目,似要烧尽这天下间一切桎梏。
  也是在那时候,谢容宣才终于明白了当初闻音口中的英雄应当是何种模样。
  而同时他也明白过来,自己与那人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或许一生也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但是那时候闻音的身影却深深地烙在了谢容宣心间,难以再忘怀。纵然知晓这样的自己或许无法让闻音心有所动,却依然禁不住小心翼翼地想要与她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种感情就连他自己也难以说清。
  然而谢晤却很难明白谢容宣的这番感情,他只是好端端在桌前坐下,翘着腿道:“闻音姑娘怎么就不能喜欢你了,你不好好试试怎么会知道?”
  谢容宣不解看向谢晤,喃喃问道:“爹?”
  谢晤说到此处当即站起身来,轻轻掸了掸衣袖,挺身似笑非笑道:“我若说我有办法能够让闻音姑娘喜欢上你呢?”
  听闻谢晤此言,谢容宣神情有些茫然,像是还未明白谢晤的意思,只是眸中却隐隐有了些许道不明的期待。谢晤上前拍了拍自己儿子肩头,压低声音笑到:“相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你喜欢的人是闻音姑娘,爹也放心了不少。不管怎么样,咱们先试试,你不是说闻音姑娘或许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你么,那咱们就稍稍改变一下好了。”
  谢容宣垂眸轻问道:“爹的意思是?”
  谢晤说到这里,禁不住上下打量起谢容宣身上这一身素白色衣袍,认真道:“首先你得换一身像个男人的衣服。”他说到这里,指着自己身上所着的衣服道:“比如我这样的。”
  “……”谢容宣看着谢晤身上那通身墨绿其上缀着暗红色铜钱花纹的绣金锦袍,突然觉得自己听谢晤的话,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第二天。
  然而就在谢容宣与谢晤父子二人正在为闻音的事情而烦恼的时候,闻音也正在为别的事情而烦恼着。
  让她烦恼的根源,是她一早推门之后看到的东西。
  准确的说那不是个东西,而是个人——一个被放在篮子里,看起来不过刚出生不久的白白胖胖的小婴孩儿。
  那装着婴孩的竹篮就放在闻音的小屋门口,闻音就这么推门,立即就对上了那孩子一双既黑又圆的眼睛,二者四目相对,片刻的静默之后,那小孩儿挣红了脸,扯着嗓子惨烈的哭了起来。
  “师姐,外面什么声音?”阿哲被这一阵哭声吵醒,很快也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来到了房门处闻音身旁。
  看清屋前篮子里还在哭闹着的小家伙之后,阿哲动作一顿,眼睛顿时瞪圆了起来。
  闻音被小孩吵得脑袋有些晕,眼见阿哲这番反应,不禁皱眉道:“这是你在外面跟人生的小家伙找上门来了?”
  阿哲被吓得连忙摇头,满脸惊恐地道:“不是不是。”他这么说着,一顿之后又犹豫着看闻音道:“师姐,难道是你的?”
  “我上哪去找人给我生孩子。”闻音好笑地应了一声,旋即走出房门,往四下看了一通,确定四周没有了其他人之后才终于俯下身来,将那竹篮给拎了起来,盯着篮子里还在不住哭泣的小家伙无奈道:“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个样子,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先让他别哭了?”
  突然之间屋门外出现了个来路不明的小婴孩,闻音与阿哲自是满腹疑问,然而这孩子自见到闻音之后便开始一直哭个不停,两个人也实在没有办法好好静下来思考,他们只得开始手忙脚乱的开始哄起了小孩。
  原本以为将这小家伙哄好了就能够好好去梳理这件事情,然而两人却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因为眼前的小家伙……根本就没有要止住哭声的意思。
  这小家伙从一开始的扯着嗓门哭到后面断断续续哭,再到最后一边晃着小爪子打人一边哭,实在是怎么也哄不好,于是从来没有照顾过婴孩的闻音与阿哲两个人面面相觑,开始找起了原因来。
  “他一开始,究竟是为什么会哭?”阿哲无奈问道。
  闻音默然不语,她自然不会说出是自己和那小孩儿相互瞪了一眼,她就把人给瞪哭了。
  于是阿哲看着闻音的脸色,接着又道:“寻常小孩儿见到什么才会高兴起来?”
  闻音仔细想了一下,“你给他耍一套剑法看看?”
  “……”阿哲连连摇头否定了闻音的建议,想了想又低声问道:“刚出生的小孩都会找娘吧?因为我们两个看着不像他娘,所以他才一直哭?”
  闻音道:“我们要是知道他娘在哪里,现在还用想这些事情?”
  阿哲无奈摇了摇头,正要再说,那边被阿哲拎在手里的小家伙挥着胖乎乎的手又开始响亮地哭了起来。
  阿哲长叹一声,不得不提高了些声音才能够不被这哭声盖过:“师姐!快想想办法吧,他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我们赶紧去把他娘找回来好不好!”
  闻音无言,他们要是找得到这孩子的娘,这孩子也不会被仍在他们的门外了。
  眼看着这个大麻烦难有解决之法,闻音听着小孩不住苦恼的声音,终于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件事来:“孩子他娘我们找不到,但我们可以找个最像孩子他娘的人。”
  一个……温柔得大概能把石头都哄化了的人。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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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5:30 编辑
  谢容宣被找来帮忙的时候, 只做了一件事情,就让那个先前哭得天崩地裂的小祖宗止住了哭声。
  ——他把那小祖宗抱在了怀里。
  小祖宗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就安静了起来, 看模样竟然还有几分高兴, 就这么乖乖由谢容宣抱在怀里, 白嫩的小手轻轻抓住了谢容宣的一缕长发开始把玩起来。
  谢容宣任他玩耍着自己的头发,满眼柔和看着这个孩子, 小声道:“这孩子模样真漂亮。”
  闻音与阿哲这时候还在满心的震惊之中, 他们虽然目睹了谢容宣将小祖宗哄好的全过程, 但却怎么也没看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情简直离奇得有些过分。
  谢容宣说完这话, 抱着孩子往闻音看来,无奈笑到:“闻音姑娘,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闻音也很无奈, 她摇了摇头, 正经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容宣不解的看着二人,阿哲才终于苦着脸将一早发生的事情解释了出来。
  听完阿哲的解释,就连谢容宣也是一怔, 旋即低头看向怀中尚且不知事的孩子, 低声道:“所以这孩子……是被人遗弃了吗?”
  闻音阿哲对视一眼, 两人皆未开口。
  正如谢容宣所说, 这个孩子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是被谁送到这里,他们都不得而知。
  三人默然片刻, 谢容宣心中不忍,低柔着声音又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是个男孩。”阿哲很快应道。
  就在谢容宣来之前,他们为了应付这哭闹的小家伙已经想尽了办法,这家伙既不是尿裤子了也不是饿了,反正他们找遍了所有的问题,都找不出这家伙是为什么哭,直到谢容宣一把将这家伙抱起来,叫他止住了哭声。
  闻音甚至觉得这家伙或许只是想找个看得顺眼的人来抱他而已。
  谢容宣抱着孩子的动作十分熟练,他看着怀中的孩子,目中透出怜惜之意,喃喃道:“若是找不到他的生父生母,我们可以收养他。”
  闻音不置可否,收养一个孩子倒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已经养了一个游手好闲的阿哲了,再养一个也没什么区别,不过阿哲比这小家伙强一点就是不会哭闹。
  但闻音却不能够轻易答应下来,因为她认为这个小家伙的出现实在是有些蹊跷。
  闻音所居住的这处所在位于烟州城的南边,往前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林子,往后则是罗云山,清阳河便自侧方流淌而过。进入林子的路并不好走,前方也有树叶掩映,若非是一早便知道,很少有人会进入其中打扰闻音清闲,而后方的罗云山更是陡峭,山上还有个罗云寨,更是没人愿意从那处经过。
  所以寻常人要托孤,必然也不会翻山越岭来到这样一处地方将孩子留下。
  闻音自然不相信这样的巧合。
  如今这孩子出现在这处屋门之外,倒十分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故意找到这个地方,故意将孩子留下,故意让闻音发现这孩子并收留他。
  只是那个人究竟会是谁?他将孩子留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其中问题实在太多,闻音一时难以作出决断,但一条性命就在眼前,他们自然也不可能不予理会。
  “不论怎么样,先将他留下来吧,其他的我会再去调查。”闻音点头道。
  听得闻音的答案,抱着孩子的谢容宣不禁笑了起来,他似是十分喜爱这个孩子,阿哲在旁边看得满心惊讶,忍不住凑过去道:“你到底是怎么让这孩子不哭的?”
  谢容宣笑意柔和,道:“这孩子本就乖巧,自是不必担心。”
  “……”闻音与阿哲实在不能同意谢容宣的说法,他大概是不知道他来之前这个家伙究竟有多能折腾。
  孩子在谢容宣怀中很快便睡着了过去,只是睡着的时候手还紧紧拽着谢容宣的头发。谢容宣小心将长发自孩子手中抽出,这才将他送到了床上,旋即转身回到屋外。外面闻音与阿哲已经在等着他了,见他出来合上房门,闻音这才问道:“你从前照顾过孩子?”
  谢容宣应道:“小霖年幼的时候便常来谢家,都是我在照顾,所以对照顾孩子稍懂一些。”
  “楚霖?”闻音问道。
  谢容宣点头,闻音这才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楚霖那家伙总黏着谢容宣年这得厉害。
  谢容宣回应了闻音的话,这才问起自己最为挂怀的事情,“关于这个孩子的来历,闻音姑娘可有线索?”
  闻音摇头,神色却是若有所思,谢容宣知晓她在思考,便也不多言打扰,只安静等待着,片刻后才听得闻音低声道:“孩子很小,看起来也不过刚出生没多久,那孩子身上的襁褓其实是一件成年男子的衣裳,看料子十分普通,应该是有人匆忙不知从何处借来的,看这样子,孩子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出生的。”
  “将孩子留在这里的,会不会就是孩子的母亲?”阿哲认真听着闻音的分析,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
  闻音看了他一眼,又道:“孩子被送来我们却没有注意到一点声响,看来那人功夫很好,应该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特地找到这个地方,将孩子送到这来,想到这里,闻音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自己应该寻找的方向。
  她以前从来没有再武林中展露过头角,最近一次便是在明秀山庄里面,她与这武林唯一的联系,大概只有她那个身为武林盟主的三师伯。那将孩子放在这里的人,既然能够找到这个地方,那人便一定是通过三师伯而知晓她的所在的,那么她想要查清楚一切,首先要找的人,便一定是那位三师伯。
  但想到要为此再去见那位三师伯一面,闻音又觉得头痛了起来。
  谢容宣将闻音的这番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不禁问道:“闻音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
  “没事。”闻音摇头起身,在心中做下了决定,然而要去调查还需要花些时间,她如今要解决的事情,还是这个孩子的问题。
  小孩刚出生还没办法吃其他东西,闻音还得先去替这孩子找些奶喝才行,想到这里,闻音很快将此事提了出来,随之又道:“不知能否麻烦谢公子在这里帮我照顾一下这个孩子?”想来想去,能够留在这里让这孩子止住哭闹的,也就只有谢容宣了。
  “留在这里?”谢容宣没能立即答应,看模样却似乎有些异样。
  闻音随之问道:“不方便吗?”
  谢容宣摇了摇头,看了四周屋子一眼,却是不禁微红了脸,旋即也没有等闻音再开口问出来,他便弯眉浅笑道:“那我就在这里,等闻音姑娘你回来。”
  眼见那个小祖宗终于有人肯照顾了,闻音松了一口气便要离开,阿哲连忙也跟上,闻音看出他是被先前那小家伙的哭闹给吓怕了,不敢再与那小家伙待在一处,便也随他一道跟来了,以谢容宣照顾孩子的能耐,也的确不需要阿哲在旁边碍手碍脚了。
  替孩子找吃的不是一件难事,闻音带着阿哲很快就在烟州城内成功找到了东西,然而找到了之后,闻音却并未立即回去,而是先带着阿哲一道到了一处酒铺之中。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人四处行走,武林盟便在每座城镇中都设下了眼线,闻音虽然不是武林盟中人,但对于自己三师伯的这些手段与势力仍是十分清楚,这间酒铺,就是武林盟的其中一处势力。
  她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调查那孩子的事情。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找到了武林盟的接头人。接头人并不认识闻音,但却知道自家盟主有几位师侄,闻音对那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这便对那人询问起了季子京的事情:“不知你们盟主如今在何处?”
  “姑娘事情可是十分紧要?”那接头人无奈苦笑一声问了出来。
  闻音看他神情古怪,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随之解释道:“若非紧要,姑娘还请过几日再来寻盟主,盟主他如今……怕是没有空管别的事情。”
  这话让闻音听来觉得十分有趣,她那位三师伯一生都在用各种办法替别人找麻烦,倒是自己很少被麻烦所缠身,所以听见这人说出这话,闻音不由得笑了起来,挑眉道:“你倒是说说,三师伯他遇上了什么麻烦?”
  那人犹豫片刻,终于道:“盟主如今正在追查逐月教妖女的下落。”
  “妖女?”闻音虽然没有听说过什么妖女,却是听说过大名鼎鼎的**逐月教的,逐月教能够与整个武林正道争斗多年,势力必然不小。然而在闻音看来,追查区区一个妖女,实在是不至于让堂堂武林盟主季子京如此头疼。
  果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人点头接着又苦着脸道:“那妖女……如今有孕在身,算算日子应该就要临产了。”
  “孩子?”刚被孩子的哭声灌耳整整一早上的闻音听到这里,神情立即便变了过来,认真道,“谁的?”
  “自然是那妖女的。”那人答得理所当然。
  闻音纠正道:“那妖女和谁的?”
  那人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才终于对闻音应道:“……盟主的。”
  闻音:“……”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趟出来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够调查出些许蛛丝马迹,然而却没料到事情会调查得这般顺利,或者说这般出乎意料。一切的事情在这里差不多也串联起来了,知道她住处的人不多,季子京便是其中一个,而三师伯季子京既然与那妖女有染还有了孩子,那妖女必然也知道一些事情。
  所以是那妖女主动赶到了这个地方,将产下的孩子送到了她的住处。
  “那妖女如今可有消息?”闻音想到此处,当即问道。
  那人无奈摇头,叹气道:“我们只知道那妖女来了这里,但那妖女武功高强,之前在武林上搅起过不小的风浪,也是个正邪两道都忌惮的人物,纵然是怀了身孕我们也不是她的对手,她要躲起来,我们哪里找得到。盟主都来找了两日了,也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闻音听到此处,心中仍觉不对,三师伯与**妖女之间的感情纠葛她暂且不去理会,她只问道:“师伯为何急着要找到那妖女?”
  那接头之人如实应道:“那妖女实力强大,各方势力皆十分忌惮,如今众人知道她临盆在即,自是全都派出人手想要将她擒住或是除去,如今除了盟主,还有至少三方势力都在找她,盟主的意思,便是想要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先找到那人。”
  这话让闻音微微蹙眉,听到这里她心中突然生出些不好的感觉,于是又问道:“那群人,如今都到了?”
  “盟主遇到的麻烦就在这里。”那人拧起眉心,低声叹道:“那几处势力似乎已经在烟州城外找到那妖女的踪迹了,恐怕比盟主还要先赶到那处。”
  闻音听得此言不禁紧抿双唇,面色骤然凝重下来,终于在一瞬之间将先前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了一处。
  天底下有那么多藏身之处,为何那妖女却偏偏选择了这里?
  因为她不是来躲避的,她是来求助的,或者说,是来寻找一线生机的。
  她知晓自己身在风口浪尖,生下那孩子之后,产后虚弱的身体自然无法保护那孩子,所以她才将孩子送到了她的房门前,因为她是季子京的师侄,她认为凭着那是季子京的孩子,他们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他。
  只是——
  闻音并未能考虑到这些,她前来查探孩子的事情,却将谢容宣与那孩子一同留在了那处木屋之中。
  闻音面色微变,当即转身快步往回赶去。
  “师姐!怎么了?”阿哲还没能完全明白过来,见闻音转身就走,当即匆忙跟上。
  闻音神情冷肃,低声道:“谢容宣和孩子有危险。”
  若当真如方才那接头之人所说,既然那群势力已经查到了烟州城外,那么必然不会放过她所居住的那处小屋,他们极有可能如今已经往那处赶去,而屋中的谢容宣和那孩子……
  闻音不敢再想下去,只盼一切并非如自己所想,只盼能够早些赶回去……还来得及救下他们。
  此时,河畔小屋中。
  谢容宣正坐在窗前,抱着刚刚睡醒过来的孩子,找了些喂他。小孩不哭不闹,这回不玩谢容宣的长发,改为拽着谢容宣的衣裳不肯松手。谢容宣看着怀中这柔弱的孩子,笑意温软轻柔明媚如春。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骤生。
  一阵怪异响动突然自四周传来,谢容宣听得声响,当即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小心将他护在怀中往外望去。
  便在那木屋之外,随着那阵响动,不知何时已有数十人出现在屋前,他们皆着一身灰衣,手中兵刃寒光晃眼,杀意顿时凛然。
  那群人也不知究竟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找到这处,但看来却是早有准备来势汹汹,他们来到小屋近前,却并未有立即要进去的打算,只是满脸戒备的看着屋中抱着孩子的谢容宣,神情凝重严肃。
  后方有人走上前来,抽刀似乎便要准备出手,那人群当中的为首之人却是很快抬手将其拦住,以眼神示意一番,低沉着声音道:“小心。”
  那人连忙停步,神情紧张地看着屋内的谢容宣,小声问道:“老大,这就是那妖女么?”
  为首之人上下打量着屋内的谢容宣与他怀中的孩子,最后将视线落到了谢容宣脸上,凛冽着眸光颔首道:“这般容貌,非逐月教妖女乔素衣不可,这天底下还有几个武林第一美人?”
  “妖女,总算是找到你了。”为首那人说到此处,斜睨了一眼谢容宣怀中抱着的孩子,冷笑一声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次要怎么逃。”他虽这么说着,但却与身后带来那群人迟迟未曾上前,似乎对于谢容宣仍有十足的忌惮。
  谢容宣原本一心等闻音回来,却未料得会等来这么一群看来来者不善的家伙,他不解看着众人问道:“什么意思?”
  他不过是不解一问,然而听在众人耳中却又是另一番口气。
  为首那人微微皱眉,神**备了几分:“看来你是不肯乖乖束手就擒了?”
  谢容宣不答,但见众人来势汹汹,虽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却也知道自己应是遇上了麻烦,不禁抱着孩子微退半分。
  这群人看出了谢容宣有退缩之意,自然便也大胆了些,那为首之人当即大声道:“这妖女刚生下孩子身体还很虚弱!大家别怕!给我捉住她!”
  谢容宣:“……?”
  逐月教乔素衣, 江湖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因为此人很美,江湖第一美人, 生得一副闭月羞花的容颜, 被她相貌所迷惑的人数不胜数, 就连素来不近女色的问剑阁主人也曾经为她的容貌而惊叹。
  而她的名字之所以会这般响亮,几乎与武林盟主季子京其名, 除了因为容貌, 也因为她这些年来在江湖上所做的事。
  乔素衣乃是逐月教右护法, 自小便在教中长大, 练了一身阴狠毒辣的功夫, 虽有一张绝世容颜,却也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天底下似乎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也没有她不敢惹的人物, 她就这般在江湖中闯荡十数载,名气越来越大,大大小小的仇家也越来越多。
  直到最近, 江湖上终于有传闻说这位出了名难缠的妖女竟然有了身孕。
  这件事情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跟这妖女纠缠了许多年的人们也都一时间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甚至难以说清他们是应该先震惊他们竟然忘了这妖女也会怀孕这种事情, 还是先疑惑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妖女心甘情愿为他产下子嗣。
  总的来说, 这是一件轰动武林的大事,而趁着这个时机追杀妖女,将她这心腹大患给除去, 便是许多人眼中大事中的大事。
  所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各方势力纷纷派出了各自的人马四处搜查乔素衣踪迹,终于在不久之前,查到了乔素衣的人就在烟州附近。众人于是再次前往烟州仔细调查,在花了不小的功夫之后,终于有人在烟州城外一处林间发现了些许痕迹。
  自那些血迹与狼藉看来,乔素衣的孩子应当已经出生了,且至多不过两日的功夫,如今正是乔素衣最为虚弱的时候,只要找到她,便能够将这个巨大的麻烦给除去。所以众人在烟州城外仔细搜寻起来,而他们的目标也从一开始的找一名怀孕的女子,变成了找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于是依循着这个目标,众人很快找到了正在城外木屋当中抱着孩子的谢容宣。
  追查至此的人并未见过乔素衣的样貌,但却听过许多与之有关的传闻,所以想要认出此人也并不算难。
  容姿清绝,闭月羞花,独自在这种地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在众人看来,这必是乔素衣无疑。所以几乎没有多余的思考,众人便将此处包围了起来。
  谢容宣对于众人的来历与目的一无所知,但见他们手中刀剑出鞘,神情冷肃,却也知晓他们必然不是善类,是以也小心的护住了怀中的孩子,往后微退了半步。
  然而对于包围在屋外的众人来说,谢容宣这后退的半步便有了特别的含义。
  “这妖女产后虚弱,看来是怕了!”为首之人说着便要带领众人上前,然而身旁另一人却是立即站了出来,连忙拦住为首之人道:“老大,不可!你忘了当初这妖女假装受伤退败,结果将堂主打得经脉尽裂伤到现在还没好的事情吗!”
  为首之人听得这话,果然微变了脸色,像是陡然间忆起了这件大事,不禁心中一震微退半步,连带着身后众人也不再上前,一群人再次往谢容宣看去,眼中的谢容宣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只觉得此人似乎随时都将从身上摸出一把淬毒的匕首来。
  谢容宣不明白这群人为何说变脸就变脸,为何又突然指着自己便直呼妖女,他见众人后退,心里面顿时多了数种猜想,于是将心一定,干脆大着胆子又上前了一步。
  那边众人看着谢容宣这幅动作,立即警觉起来,纷纷再退一步。
  谢容宣对于这群人来此的目的至今不甚明白,但他好歹也有过明舒山庄的经历,面对这番情景也不至于惊吓万分。当务之急应是先弄清楚这群人的来历,眼见这群人似乎一副要拼命却又不敢拼命的意思,谢容宣想了想不禁问道:“你们……”
  谁想这群人像是戒备至极,谢容宣不过刚刚开口,便听得齐刷刷的抽刀声响起,旋即便是刀光明晃晃的落入了谢容宣眼底。
  那群人没给谢容宣开口的机会,当即喝断道:“妖女你还想狡辩什么?”
  谢容宣尝试着解释自己的身份:“我不是……”
  那人当即大声又道:“妖女!住口!休得妖言惑众!”
  谢容宣:“……”他突然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要他说话还是不要他说话。
  不管怎么说讲道理这条路就此被阻断,谢容宣于是只得闭嘴,怀中的婴孩似乎是被那人的一声大喝给惊住,开始小声哭了起来,谢容宣不得不分心低声轻哄怀中的孩子。
  外面的人安静看着这番画面,其中一人禁不住小声道:“老大,这妖女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狠辣,倒是有点……”
  后边儿的话那人没说下去,不过众人却都听得明白。
  眼前的“妖女”的确没有一点传闻中的狠辣,倒是看起……来叫人想亲近得很。
  这个念头让众人心中一阵恐慌,众人如临大敌盯着这个伪装得极好以至叫人产生了幻觉的“妖女”,戒备到紧握手中的兵刃不敢有半分动作。
  众人就这么将谢容宣包围其间,却又不敢贸然动手,双方就这么僵持了许久。
  直到谢容宣将孩子哄好,又给他喂了水,换了襁褓,又重新收拾好,众人还是没有动作。
  谢容宣这会儿已经习惯了这群人的注目,只道是他们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便放心了起来,甚至因为记挂着外出未归的闻音,还朝那几人恭然问道:“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外面捏着兵刃的手心都已经生出冷汗的为首之人听了这问话愣了一瞬,本能的脱口道:“申时……”
  “谢谢。”谢容宣笑笑,话音落下,先前那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当即沉下脸恶声道:“妖女!你在戏弄我们?!”
  谢容宣不及答话,围在外面的那群人似乎终于受不了这般压抑的气氛,终于忍不住要动起手来,他刀锋直指屋中之人,一双黑沉眼眸中透出分明寒意,咬牙道:“今日我们定要替堂主报仇,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听得为首那人的话,众人也纷纷收敛神情不再僵持,准备好迎接一番恶战。
  四周气氛骤然改变,刀锋似乎将阳光也浸染出几分寒意,大战一触即发,然而便在此时,一道声音自人群后方传来,顿时叫人们止住了动作:“谁敢动他,不妨试试。”
  这声音分明是出自一名女子,清脆宛若莺啼,然而面对这样的声音,原本正欲动手的众人却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那种危险的感觉自那声音处传来,瞬时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人动弹不得。
  因为他们分明感觉到了话中的意思,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警告。
  此言一处周遭顿时安静下来,而便在这片安静之中,闻音带着阿哲快步自屋外的林间走来,视线不曾在众人身上停留片刻,只认真看着屋中的谢容宣。
  事实上闻音赶回来得十分匆忙,自从那接头人出知道那妖女和武林盟主季子京的事情之后,她便立即带着阿哲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怕的便是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对谢容宣出手。一路上她心中有数种猜想,只盼着能够快些赶到,盼着谢容宣不会有事,然而到了这里她才发现,眼前的情形跟她一路赶来时所想的……出入实在是有点大。
  她怎么都料不到,这群人居然会被谢容宣给吓住,僵持在这里连动手都不敢。也不知究竟是应该说那位妖女的恶名太过厉害,还是谢容宣故弄玄虚的手段太过高明。
  不论如何,她好歹看到了个好端端的谢容宣。
  闻音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待确定谢容宣浑身上下完好无损之后,她才再次回头朝屋外那群人道:“他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这里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诸位还是请回吧。”
  “放屁!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众人追查多时,又在此地僵持已久,自是不可能因着闻音这几句话便离开,眼见闻音看来不过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干脆将心一横挥刀而出,直往闻音胸口要害。闻音本欲与众人讲些道理,但见对方骤然出手,且手段如此狠辣,当即也判断出这群人当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跟他们解释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于是她眸光微沉,也不再与他们客气。当即旋身一动,也不知究竟是何动作,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待再看清之际,闻音便已反手夺下那人兵刃,将刀锋稳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
  顿时整个屋前空地鸦雀无声,林间落叶飞旋,几片自眼前晃过,先前出手那人瞪眼望着闻音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似乎还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片刻之后,才苍白着脸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从回到此处,再到处理完这群家伙,闻音不过只花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待那群人狼狈离开之后,闻音才终于蹙眉低声道:“好在来的不过是一群小喽啰,不过接下来恐怕还会有不少人赶来此处,谢公子你最好先回去谢家,这里的事情是我连累你了。”
  她说到这里,语声才又一顿,因为她回头便见谢容宣正看着自己,神情专注似有笑意。
  谢容宣的目光太过专注,阳光与春意点缀其间,像是一幅光阴流转的画卷。
  只可惜便在两人视线交错之间,一个的声音不合时宜插了进来,将眼前的气氛破坏得干干净净,那声音道:“你们要说什么一会儿再说,能不能先让我从这里下去?”
  屋中三人几乎同时一怔,旋即抬头顺着声音看去,这才发觉这房间的房梁上面,不知何时竟坐了个人,一个明艳妩媚的女人。
  这女子虽然姿态慵懒潇洒, 但不论如何掩饰,却也依然掩不住面色的虚弱苍白和那满身的狼狈。
  闻音甚至不用猜, 就说出了这人的身份:“逐月教乔素衣?”
  女子挑眉轻笑, 兀自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没有否认闻音所说。
  闻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千回百转, 然她对此人并不了解, 也无法因此判断对方意图, 于是只得轻叹一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也就比你早那么一点。”乔素衣半靠着身后的墙面, 身体虚弱似乎还有些站立不稳。
  闻音看她片刻, 终是对她伸手相扶道:“麻烦是你带来的,你的确不能不闻不问。”
  乔素衣任由闻音扶着, 身体无力的靠在她肩头, 唇畔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轻声笑到:“你倒是比你那个负心薄幸的师伯好多了。”
  她这话说着,人已经被闻音扶到了里屋的床上坐下,而就在那床上, 还躺着如今正睡得香甜的孩子。乔素衣低头看着那孩子, 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俯身轻戳着小家伙的脸蛋喃喃道:“真丑啊。”
  谢容宣这时候已经跟随着两人进了屋子, 他先是看看乔素衣, 又看看旁边睡着的孩子,心里面很快有了猜测,“你……就是这个孩子的娘吗?”
  乔素衣眉头依旧拧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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