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他16年保存了4000万颗种子,打造了国家级“种子方舟”
我对种子有莫大的信仰。
若让我相信你有颗种子,
我就要期待生命显现奇迹。
“一个基因可以拯救一个国家,
一粒种子可以造福万千苍生。”
复旦大学钟扬教授援藏13年的纪录片《播种未来》视频
在《种子方舟》的演讲中,
他讲述了自己收集种子的诸多故事。
钟扬在西藏工作了16年,
走遍了青藏高原高海拔地区,
第一件事就是收集种子,
在西藏找到了“植物界的小白鼠”
现已成为一种新型的研究材料。
为了分析西藏特有植物巨柏
钟扬团队还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峰
著名植物学家钟扬(左)在实验室
在上海世博会英国馆的种子殿堂中,
都是包括钟扬团队在内的
在国家和上海种质库中,
存放着钟扬和他的团队收集的
上千种植物的4000万颗种子,
可以存放100年至400年不等。
我在西藏收集了十几年的种子,
只因不希望它们像我一样
钟扬把自己比作裸子植物,
在艰苦环境下生长的植物才有韧性,
青藏高原是全球生物多样性的热点地区
钟扬于2017年9月25日遭遇车祸,不幸逝世
他的遗言让所有人肃然起敬:
“任何生命都有结束的一天,
会将科学探索之路延续;
在几百年后的某一天生根发芽,
不知会完成多少人的梦想……”
去世界上离太阳最近的大学
2010 年上海世博会英国馆的种子殿堂令人震撼不已,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其中 40% 的种子都是钟扬提供的。
在国家和上海的种子库中,钟扬和他的团队已经收集了上千种植物的4000万颗种子,这些种子很多被存放在冰库里,可以存放 100 至 400 年不等。
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种子?
“这些种子可能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才能发挥作用、造福人类。生物学就是这样的一门学科,我们所做的可能就是一天到晚采种子,眼前没有任何经济效益,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看到光明。”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从2010年开始,钟扬自愿申请了第六批、第七批援藏,他想寻找一种高端人才培养的援藏新模式。
他说:“这里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位生物学家,更需要一位教育工作者。”
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收集植物种子,是用生命收集的:“高原反应差不多有十七种,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每一次我都有那么一两种。”
光样本一项,一年就至少要收集600个,而且每一个样本都要收集5000颗种子,不同的样本种群所在地相隔的直线距离还不能少于50公里。
简单估算,16年间,他已走了超过四十万公里的路程。仅2016一年,他坐了157次飞机,其中有38天是凌晨才抵达机场的。
“我从复旦大学到西藏大学以后,在复旦大学的研究生招生量在逐年地减少。因为人的精力有限,所以我一般在西藏培养学生。
今年我的第五位博士德吉毕业了,藏族博士,也是我培养的七个少数民族博士中新近毕业的一名。
钟扬教授在为西藏大学学生授课
正是在这样的坚毅之下,他为他为西藏大学申请到第一个生态学博士点,第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在国际学术刊物发表论文近 10 篇。学科梯队也两次获教育部创新团队支持,帮助西藏建立起的科研“地方队”。如今,他培养的第一位植物学博士已成为了教授。
钟扬常年带着一个超级重的双肩包。里面放着电脑、稿子、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有时是学生的论文,有时是出版社拜托的翻译稿,有时是参加会议的发言草稿。找他开会和讨论学术问题的人络绎不绝,他也耐心地一一处理好。
因身材较胖,性格和蔼可亲,亦师亦友,大家在背后称其为“钟胖胖”。
他常在饭桌上谈自己的故事,幽默风趣,每次吃饭,都会变成钟扬的单口相声,有他在,“吃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听过钟扬讲座的学生表示,“讲两个多小时,到结束时,你还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在野外考察途中,没有水,就不洗脸;没有旅店,就裹着大衣睡在车上;大雨、冰雹从天而降,就躲在山窝子里……
钟扬的学生说:“为收集这些植物的样本、种子,老师常出没无人区,也常在海拔5000米的野外采样”。高原反应令他头疼欲裂,身体绵软,他的心跳每分钟多了20多下,同批队员中,有人已憋得“心脏肥大”。但他依然早出晚归,从不懈怠。
前年,他因长期太过疲劳导致脑出血,住了很久的院。
痊愈后,他和身边的人说,自己做了三个决定:第一是不再喝酒了,因为长期在青藏高原野外考察,天冷时晚上会喝酒御寒;
第二是短期内不坐飞机出差了;
第三是暂缓去西藏考察。
可是,除了第一个决定他做到了,另外两个决定没过多久还是被打破了。
“献给未来上海的礼物”
虽然长年在青藏高原工作,但钟扬还是心系上海,他说,要为上海干一件大事。
作为一名植物学家,钟扬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上海的海滨“光秃秃”的?尽管位于东海之滨,上海很少被人以“海滨城市”来描绘,“因为上海的海边,没有美丽的沙滩,也没有茂密的红树林。”
红树林是世界上最富多样性、生产力最高的海洋生态系统之一,不仅为海洋动物提供良好的生长环境,还是各种海鸟觅食栖息、生产繁殖的场所。
钟扬和他移植的无瓣海桑
世界上凡有红树林这一湿地系统的地区,往往都是人类最宜居之地。
钟扬决定试一试,他开始着手申报红树林项目,不过,刚开始并没有得到有关部门支持,连不少业内专家也怀疑:上海的天气条件,红树林能种活吗?
钟扬并不放弃这个执念。他在科研论文中查到,上海曾有过红树林,二十几万年前的化石就是证据。在中科院时,他还了解到原产于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的凤眼莲引种到中国并广泛传播的过程。植物对环境有强适应性,钟扬相信,红树林能在上海落地生根。
从2005年开始,钟扬和团队就在临港的一块盐碱滩涂地上尝试种植红树。其间,红树林项目遭遇过无数否定和不可抗的天灾。刚刚经营第一年,就遭遇灭顶之灾。钟扬没有放弃。
第二年,新种的红树全部活了下来。更惊喜的是,第一年他们以为冻死的红树,竟然又“复活”了。
钟扬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寓意,人和树都要坚持下去。”
钟扬欣慰地发现,小红树为了生长,开始不断适应周围的环境,最后终于成功“入乡随俗”。钟扬朝着心中的目标又靠近了一步。钟扬说,红树林是“献给未来上海的礼物”,哪怕他们这一代人未必看得见,但可以造福后来人,这件事就值得去做。
“我的愿望是,50年甚至100年以后,上海的海滩也能长满繁盛的红树,人们提起上海的时候,会毫不吝啬地称其为‘美丽的海滨城市’。虽然我不一定能看到这一幕,但上海的红树林将造福子子孙孙,成为巨大的宝藏——这是我们献给未来上海的礼物。”
“任何生命都有其结束的一天,
因为我的学生会将科学探索之路延续,
也许会在几百年后的某一天,
到那时,不知会完成多少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