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有没有抖m属性男生的。

『完美男人』【原创】嗯——Ecstasy!【白不二欢脱轻松校园文】

身为不二命对白石一赛钟情,终于有机会下手写篇白不二,文风欢脱,走校园轻松路线XD

白石sama果然越写越带劲,爱不释手XD

创作背景图以上,创作背景曲为细谷佳正的《go on》(写文的时候会一直听的说)

首发在白不二吧,因此文白石貌似比较出彩,搬来与男神粉丝共享XDD

随性之作,不喜请轻喷,目前白不二吧连载中,这里同步更新,绝对不坑XDDD

搬到最新章之前请勿插楼,谢谢!



“啊,Ecstasy!”东京上野A大门口,浓浓的关西腔吸引了不少新生的注目礼,那是有着一头丁子茶色头发,手臂缠着绷带的男子发出来的。

仿佛感知到周围女生心中的小鹿乱撞,男子报以和善的微笑,成功激起一片雀跃。A大优雅的建筑和女生身上蝴蝶结系得大大的校服短裙让他很是满意,忍不住陶醉了一小会。

如果现时的焦点不是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白石不会回过头去,怪只怪自己感觉过于敏锐了。

“原来他叫黑石呀……”

百口莫辩中,雀跃的议论声渐散,白石看清了来人。A大的白色校服和红格子领带将对方白皙的脸庞衬托得更为清丽俊逸,两道月牙弯弯的笑弧和蜜色短发轻易就勾起了自己的记忆。

“真巧。黑石君也考上了A大啊。”不二伸手与对方交握。

“不二,我是四天宝寺的白石。”重新介绍一遍,白石二字故意咬重。

“啊啦,失礼失礼。”不二一副“看我这记性”的表情,“不二周助,今年刚考上A大植物学系,黑,不,白石君,今后请多多指教。”

“怎么三年不见反而变生分了?叫我藏之介就好了。”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么,“真巧,我也准备就读植物学系。”

“这我不意外,三年前我们还跟幸村一起被称为‘植物三人组’的说。”湛蓝的双眼眨了眨。

白石捏紧了行李把手,这家伙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扭曲的性格,明明就记得,还装傻!

想起U17合宿期间,自己和幸村、不二同住一间寝室所发生的杯具事件,白石就禁不住悲从中来。

“呐,既然同路,我们一起走吧。”

无视白石眼光中潜藏的108式防御姿势,不二云淡风轻地从白石身边走过,这个淡如风的男子,三年期间身高抽长,看上去更加清瘦与单薄,头发许是长了未剪吧,稍稍及肩的长度看上去有股女孩子气。

白石很想吐槽,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说白了,对这位曾经的青学天才确实有三分忌惮,笑容底下潜藏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如天气一般捉摸不定,按理说,白石面对不二是有心理优势的,毕竟自己是为数不多在网球上能够击败他,逼他显露一瞬“真实”的人,但经过三年前的合宿之后,那份优越感早已荡然无存,不二,是个关键时刻随时给他“来一发”的人,他可不敢招惹,不然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事与愿违啊天妒英才啊,任何语言都无法扫除白石在看到他跟不二一个宿舍名单时的困窘(宿舍为两人间),以致在把行李拉进201宿舍时大脑仍然处于当机状态,而不二此刻正坐在他对面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目光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黑,不,白石君,这回是真的要多多指教咯~”

“嗯……是啊。”无法深究自己今天早上一共被黑石几回了,不二的口气笃定到他都以为自己的真名就是黑石了,连辅导员登记名字的时候都差点被带了进去。

“白石,你把加百列带来了吗?”彼此收拾物品之际,不二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本来想在周末时把加百列火速带回大阪的白石肩膀一抖。

“在……在行李箱里。”脑海里满是合宿时不二喂加百列喝乾汁的记忆。

“是吗?那你的小附子,两面针也带来了吗?”不二的双眼一瞬间溢满了光辉。

“呃,它们长势太好了,我这次只带了几盆小的。”

……至少陷入了植物话题后的不二是无害的。

白石侥幸地想着。他忘记了不二喜欢的植物是很危险的。

当各种球形,掌形,茸毛小刺并钢针利刺的仙人球(掌)摆在自己眼前时,白石无语了。

“还记得吗?它就是三年前那颗‘铠甲’,现在长得可好呢。虽然确实变得比较笨重啦,但是我舍不得跟它分开,只好带来了。占一点点位置哦,白石君不会介意的吧?”

一颗大刺猬在不二的助力下爬上了自己的桌子,大摇大摆地傲视着桌面标本盒中的独角仙。

“……不介意。不过,能不能别放在我的桌子上……?”

“你其实还是很介意的吧。”泫然欲泣状。

“对不起,我今天就把它带回家。”

“说了没关系了。”重点是不要放在我的桌子上啊。

“给你添麻烦了。”眼睛噙着泪。

“……好吧你放那里吧。”

不二脸上马上阴转晴:“白石你是个好人!”

为了节省空间,宿舍的储物间安排在阳台最上边,尽管身高已经抽到了175,不二把旅行箱塞进狭小的空间内还是有些吃力。白石只在身后轻轻一托,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客气。”白石颔首,内心大骂为不二一句真诚感谢就感激涕零的自己。

“等会一起吃饭?听说咱们学校伙食很不错。”

“我约了忍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白石君愿意请客的话,我没有问题呀。”

“嗨,黑石君。”A大饭堂内,忍足一脸笑意朝这边走过来。

“……你干嘛?”白石发现他快扛不住了。

“女孩子都在议论啊,我们学校来了一位绑着绷带的超级帅哥,名字叫黑石。”

白石看不二,不二笑得人畜无害。

“是朋友就该替我澄清。”

“这么大的高帽我可戴不起。”人家只是损友。

白石扶额:“不二,你先去打饭好么?”

白石自觉上缴了自己的饭卡。

“商量个事。”白石友好地把手搭在忍足的肩膀上,“我想换宿舍,能不能让迹部帮个忙。”A大是迹部他家财阀开的。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忍足拼命忍住笑意。

“长腿妹妹写真一个月份。”

“迹部啊,最近要筹备网球社,忙得很。”

“又是物色教练又是找经纪的……”

“话虽如此,还是能够抽个空跟我说句话的。”不二周助有这么可怕吗?“成交。”

A大饭堂果然名不虚传,白石这顿饭(的前十分钟)吃得特别香。

“呐,我记得白石的家乡在大阪,为什么要考东京的大学啊?”

“爸爸工作调动了。其实我也很想留在大阪来着。”

“我是冰帝直升。”忍足插话。

“在大学里能有家乡的朋友真好。”不二哀怨地看了他俩一眼,“青学就只有我一个人上了A大,原本还有点不安,但是看到白石君以后真的好高兴啊。”

白石嘴里的美食变了滋味。

“A大是迹部家开的,忍足你和他交情这么好,不会不照顾白石吧?我能跟着沾沾光么?”

两句话噎得忍白二人面面相觑。

晚饭就在三人和睦(?)的气氛中结束了。

分道扬镳还不够50米,白石就接到了忍足的短信:“你Y自求多福吧。”

白石决定最后努力一把。

第二天早上上完课,他就忙着勾搭自己班的男同学,物色需要换舍友的人物。语气特诚恳,笑容特亲切,惹得周围的同人女尖叫连连。

人选不是没有,可包括那些对自己舍友很满意的同学在内,一听到是要跟不二一个宿舍,都点头如捣蒜。白石很郁闷,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不二,暴殄了天物。

也许……不二的身上有他还没有发现的优点?

当白石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发现加百列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不二的解释是这样的,“刚才我正在喝乾汁,加百列说它也想来一口,我就给了它一点点……好像喝醉了?”

白石的心中有一千只草泥马在狂奔。



白石在自我催眠中勉强度日。为了保证加百列的安全,被迫与不二形影不离;厕所上得飞快,被不二曲解成一刻都离不开他;晚上不敢裸睡,生怕第二天自己的裸照就遍布校园内;尽管彼此的床隔着帘子,还是会觉得自己打坐时对面投来的两道灼热视线……

白石是个严谨有计划的人,生活作息精确到几点几分干什么,尽管成为不二的跟班后那作息有一度被打破的趋势,所幸不二不是个作息混乱的人,两人在作息时间上暂时不存在太大分歧。

白石一如既往早起打坐,从中学开始一直担任保健委员的他对于养生保健有份超越同龄人的执着。因为今天是周六,白石练习得比平时要久,下床的时候,却见到对面的帘子依旧紧闭着。

昨晚睡下后,他隐隐瞧见不二的床铺那边还有光亮,间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他跟不二还没有熟到私房夜话的地步,眼看事不关己,也没有往心里去。

一瞅闹钟,时间已经指向九点,再不去饭堂就要错过早饭时间了,本着健康至上的原则和残存不多的舍友情谊,白石拉开了那道帘子。

阳光迅速钻入密闭的空间内,照在不二睡着仍没有撒手的一本杂志上面。

伴随着“日本史上最年轻网球选手手冢国光征战澳网”的标题,手冢冰雕石刻般的俊脸赫然入目。

白石伸手想去够那本杂志,却没想到溜进来的阳光一并刺激了不二的眼睛,后者一个翻身,不偏不倚地把他的脖子圈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白石闭紧了双眼,等待不二一个飞踢把他踹出去,不二却只是抿了抿嘴唇,没有醒来的迹象。

过分放大的睡颜让白石的心情很不淡定。

未曾苏醒的脸颊上还残余着一丝的……粉嫩,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无遮无掩的锁骨什么的……

他全部都没有看见啊啊啊啊!

“笃笃。”就在白石思考如何脱身之际,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不二,我来找你玩咯~!”元气满满的嗓音。

不二忽然腾地坐起了身,旁边是以跪趴姿势停留在他的床上,脖子还来不及离开他枕头的白石。

不二的目光很迷离,白石的目光无辜而友好。

为了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不二用力地掐了一下白石的腿肚子,整个宿舍立刻溢满了白石的惨叫。

“sorry,我不知道你是在叫我起床。”尽管事后,不二特真诚地跟白石道了歉,白石却不能像不二那般,坦然面对菊丸“抓奸在床”的目光。

“你们的感情真好nia~我要是能和大石一个宿舍就好了。”

“对啊,A大历史系,顺便一提,大石进了这里的政法系喔。”

是谁说自己只身一人进了A大的啊?!

菊丸眨巴眨巴大眼睛:“白石,你的牙膏都挤出来了哦。巧了,我也很喜欢牙膏,你用的什么牌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快死了。教学楼的天台上,白石继续鬼哭狼嚎。

“我说,被折磨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习惯啊?”面对白石的窘境,忍足实在是词穷了,“早知道你会这样,当初我应该不劝谦也,让你留在大阪。”

白石叹了口气,其实父亲的工作调动只是一方面,他愿意来A大的原因,是因为迹部的招揽。随着手冢、越前等超一流网球选手已经出国深造,他也想找个更高的平台,继续锻炼自己的球技,正巧同年的迹部野心勃勃又信誓旦旦地要把A大打造为日本第一的网球名校,疯狂网罗还留在日本的网球手,他也就来了。U17的合宿让他开拓了眼界,虽然很不舍得四天宝寺的朋友们,可他毕竟不小了,这是他踏上职业网坛的最后机会。

想起青梅竹马忍足谦也临走时背转过身去不让他看见的泪水,旁边金太郎如雷贯耳的哭声,白石心脏的一角柔软了。

“侑士,我想回去一趟。”

“只是访友。”别多想。

“我还以为你来A大第一周就被不二气回去了呢。”

“不至于吧……”为什么脑海里灾难深重的画面都被不二的睫毛取代了啊……

“哈哈,被美色所迷啦?”

“不二那家伙,高中三年都没怎么练习网球,又长高了,看着弱柳扶风的,听说连男生都在打他的主意哪。”

“你指哪一条?”不打网球?有男生想追他?

“嗯,小景说的,高中联赛不是一次都没见过他么。”

白石走向宿舍的时候一路都在思考忍足的话,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同宿舍以来他从来没见过不二的网球拍,每天下午是自己的例行练球时间,不二看着他拿球拍出去也从来没有任何表示,有时白石提出要切磋,不二只是淡淡一句“下次吧”敷衍了事……

可他还在看网球杂志啊,也不是完全不上心吧……?

胡思乱想间,白石打开了宿舍的房门。午后四点的太阳已经褪去了猛烈的余晖,柔和地照射在不二的身上,不二合着书本,定定地看着菊丸趴在桌面上的睡颜出神,眼神柔润到快要滴出水来,那是白石从不曾见到过的,可以称作“温柔”的神情。

白石在一瞬间有微微的失神。

“回来了。”为了不吵醒菊丸,不二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菊丸向来就是这个性,天真地说笑,率真地疲累,连睡颜都像一个不可侵犯的天使,让人想要小心呵护。

侥幸被分得温柔一杯羹的白石简直受宠若惊,脱口而出:“我们在一起可从不见你这样。”

“笑眯眯笑眯眯,然后……”白石很尴尬,“就没有然后了。”曾经的一部之长对自己现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惨况很不满意啊很不满意。

不二脸上的笑意加深:“逗你玩呢。”

“从来就没有不和一说。”哪来的解?

“换种说法吧,把舍友……那个,升级一下。”这也许是白石第一次直视那双湛蓝的眼眸,那份罕见的温柔和慈爱,竟然让他有股飞蛾扑火的冲动。

“白石君觉得我们还不够朋友?”

不二了悟:“难道你要和我交往?”

“……”他是哪根筋不对了才找不二聊这个话题啊啊啊啊。

事实证明,不二周助服软。

自从两人打开心扉说了两句话以后,白石的日子好过了很多。虽说不二还是时不时占他点小便宜,弄点恶作剧,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至少……加百列的性命是可以保住了。

更让白石受宠若惊的事在后面。

某天中午,不二邀请他到天台吃便当。当清一色手工和式便当真真正正摆在面前时,白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姐姐的手艺。虽然我家在东京,但是离A大也有段距离呢。今天姐姐在附近出差,特地过来捎给我的。”

这对离家N久无限怀念手工料理的白石来说绝对是天籁福音,这是不二要大赦天下(?的前奏么。

“那我不客气咯~”抢在不二的芥末下来之前,白石先下手为强,“太好吃了,饭团里面还有腌菜,跟奈良一个味道,呜呜。”白石感动得内牛满面。

“慢点。”让你的粉丝看到了还不三观尽毁啊,还让不让我加芥末啊。

“不过……”白石的咀嚼顿了一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白石觉得不二哪怕到了大赦天下那一天恐怕也不会给他什么甜头,抖M意识根深蒂固。

“也没什么,只是想让白石君给点参考意见。”

不二一字铺开,A大社团各色花花绿绿的入部宣传纸张就映入白石的眼帘。

“收到了很多社团的邀请,现在正在为参加哪个发愁呢。”

“……不二,你真的不打网球了?”

“有白石君这么厉害的选手在了,我就不必丢人现眼了吧?”

“你还在介意没有取下护腕的事吗?是我不好啦,你来网球部,我保证对你的每场比赛都全力发挥!”

“……”你还想在我的伤口上撒多久的盐,“白石君果然只能去网球部了。”用圣经网球好好补补你的呆(萌)傻吧。

“我说真的,我一定做到!”

不二觉得这样下去要没完没了了,“……你觉得我除了网球部以外还适合去哪个部?”

“我想想啊……要不广播室?不二的声音很好听的说。”

不二没有告诉白石高中三年他就是混广播室过来的。

“还有这个什么千奇百怪无差别体验社,感觉不二会中意的样子。”

不二颔首,白石能够当上四天宝寺网球部部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与自己的意思惊人一致,网球部除外。

看来是问对人了呐:“谢谢。”

白石看着不二云淡风轻的神情,若有所思。


周二傍晚的保健室是白石当值的。

凭借多年积累的保健委员经验和对毒草的研究和热爱(或者还有逆天的外貌)白石早在入学之初就俘获了保健室老师的芳心。

之所以宿舍只留下那么几盆小棵植物,是因为白石把他挚爱的(主要是可以用来治病的)毒草们都挪到保健室来了。

在目睹不二对加百列犯下的种种劣迹之后,白石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无比英明啊。

空无一人的保健室内,白石一边哼着关西民谣一边给他的爱草们浇水。

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位挺高大的学长,呼吸很急促,怀里还抱着一个纤瘦的男子。

白石一眼认出了那是不二。

“老师呢?保健室老师不在吗?”

“今天是我当值。放心吧,我应付得来。”白石从男子手上接过不二,才发现他的衣衫尽湿,浑身冷得像冰,脸色潮红,艰难地吐着热气。

“他是我们社团的社员,今天社团活动,玩了一个最近明星之间很流行的游戏——浇冰桶。玩了没多久他就这样了。”

你们在春天玩冰桶是想死吗?

白石压抑着强烈想要吐槽的欲望,利落地给不二脱下了衣服,冷空气吹在瑟缩的毛孔上,不二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背脊光裸之后,白石听到身边学长不识时务咽口水的声音。

“连男人都在打他的主意哦……”忍足笑得意味深长的脸在脑海中成倍放大。

白石以最快的速度给不二套上自己的校服外套,“他这个样子还是回宿舍洗个热水澡比较好,我跟他一个宿舍的,我背他回去就行,不劳学长费心了。”

“这么巧?”学长声音抬高了八度,显然不太相信。

“是很巧。”混蛋,把他当什么人啊!白石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我把他背到宿舍再走。”

白石想起自己还得带一些用得上的药品回去,还得给保健老师打电话通知她过来,于是默许了。

一路上,白石的眼睛都没有从学长托着不二臀部的手离开过,强烈的意识过剩让他在心中把忍足侑士骂了无数遍。

那个名叫香川的学长又是给不二端茶递水又是喂药又是敷毛巾的,身为保健委员的白石严重自尊受伤。

照顾了不二一轮,香川的手最后仍意犹未尽地停留在不二未干透的蜜色发丝上,像抚摸猫咪似的,白石嗅到了几分恋恋不舍的味道。

“学长,什么时候可以让不二洗澡?”白石终于看不下去了。

“啊,我都给忘了,我抱他去。”

你是不是还差一句“我帮他洗”没有说啊?!

身为曾经的网球部长兼学校现任保健委员兼不二好舍友(只有你自己这么认为吧……)的白石最后一根弦终于崩断:“不二才入社多久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相识不久的小学弟吧前辈这么殷勤这——么呵护备至真的好吗请相信我身为学校保健委员的医疗水平不要大意地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对不二乱来的我跟他只是好舍友不是好基友前辈你想追他以后多的是机会今天就先放过他好好回去休息吧晚安慢走不送。”

白石顺理成章一气呵成的功夫绝对是世间罕有,抢人的动作快到香川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只有一块写着“白石藏之介,不二周助”的门牌在规律摇摆。

“不二,你醒醒。”白石拍打着不二的脸,对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有些生气。

“嗯……”不二眯起的双眼慢慢睁开,“白石?”一汪海蓝深邃又迷离。

“你生病了。先去洗个热水澡发发汗才好得快。”

“不要……冰桶比较好玩,够痛快!对了,白石,找个时间,我们一起……”

你是发烧了还是喝醉了?!

知道劝说没有用,白石心一横,把不二抱进了浴室。还来不及把人放下,铺天盖地的热水就隔衣打在了皮肤上,耳边是不二来不及收回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哈……”

不二的手放在水闸上,无比兴奋地看着白石变成了落汤鸡。

白石把不二放下,手慢慢地攀上水闸,拉上,淋漓的水滴眷恋着太过柔顺的丁子茶发,久久不愿落下。直至白石欺身而下,高大的身躯笼罩了不二整个视界,水滴才不断低落在不二的肩头,冷冽的气氛持续发酵。

栗色的眼睛没有了平时的温柔和随意,冰冷如镜,不带半点温度。

“想玩是吧?等病治好了我陪你。谁到时候要是玩不过,谁是孙子。”

“……呵呵,只是开个玩笑……”

“没有人跟你开玩笑。”湿了水的绷带开始缓缓脱落,过大的手劲把不二胸前的衬衣抓皱,拉紧,“你不是三年前我认识的那个不二。”那时的不二,虽然同样让人看不透,但是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现在的不二,任性得连自己都不顾了。

白石的目光像一把要穿透他的利箭,不二垂下了眼睛将他的视线阻隔在外,一根根掰开白石扯住他胸前的手指:“少装作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我压根不认识你。”也从来没想过要真正认识你。

“好得很。今天就先让你认识A大现任保健委员白石藏之介,在下将竭诚为您提供医疗服务——”

话音未落,不二的衣服被扒开,扣子噼噼啪啪散落一地。

不二周助活了20年,第一次知道了何为恐惧。

清晨的阳光挑开了不二沉重的眼皮,冰凉的额头沉甸甸的,上面压着一只绑着绷带的手,手的主人正躺在他的床边睡得不省人事,身上还披着保健室的那件白大褂,湿过水的头发来不及整理就睡,凌乱的形状彰显了满满的疲惫。

瞅了一眼这家伙的身后,昨天晚上的水杯药粉毛巾通通不见了影子,寝室整洁得让人发指,到底是整理到几点才睡的?

当身上衣服扣子被扒开那一刻,身体又因为发烧使不上半点力气,不二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恐惧。事实证明是他小人了,白石只是用热水帮他冲背驱寒,剩下是让他自己洗的。尔后白石又给他泡了自己碾制的药粉,虽然味道很苦,但是马上就缓解了他头晕眼热的症状,再然后,他就睡过去了。

小心翼翼地把压在额头毛巾上的手挪开,换来白石一声模糊不清的呢喃。

不二赶快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床边的人悠悠醒转,揭开了自己额头的毛巾用手探了探温度,轻轻地叹了一句:“太好了。”

然后是来自浴室花洒的声音,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还有不二偷偷睁开眼瞧见的,白石认识到昨晚扒烂的是自己的校服外套时,无奈的苦笑。

白石给不二留了便条,出门上课。不二坐起身来,拿过挂在椅子上的掉了扣子的外套,怔怔出神。

当白石中午提着粥回到宿舍时,已人去楼空。

自己的桌面整齐地叠着昨晚那件弄破的校服,几颗崭新的纽扣已经稳当地被钉好。

“今天上午我帮你请假,中午会带吃的回来宿舍,醒来记得再吃一次药,如果再发烧的话要联系我。”

早上自己写好的条子下面多了一行清秀的字迹:“白石君,谢谢你昨晚的照顾,因为今天还是有点不适,我先请假回家了,病愈后再见。PS,我欠你一个人情。”

白石的嘴角漾起一丝微笑,“……欠我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第108次。”迹部撑着下巴望着再次被切断的电话出神。

“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忍足咬了一口白石从奈良给自己带的仙贝。

“本大爷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个词。”为了重整A大网球部,他可是下了血本了,不仅动用了财阀修建了一流的场地,还用免试入学的条件招揽了全日本的适龄网球选手,为的就是将A大网球部推向日本第一,比起孤军奋战海外,迹部觉得这项华丽的事业更适合他。

其实以迹部财阀的实力,只要他开口,多的是趋之若鹜的网球教练。但迹部唯独欣赏U17合宿时那名叫“鬼”的前辈,他现在在一家著名的网球俱乐部做教练,凭迹部的外交手段疏通那家俱乐部的关节不是难事,可是鬼本人死都不愿意加入,到最后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为了这个集合选手的时间一拖再拖,难不成最后要自己当教练吗。

“小景换个说法怎么样?让鬼先来参观指导一二嘛。如果他觉得我们网球部没有人才,再拒绝也不迟。”

“这不太像你出的主意吧。”你只爱耍贱招。

“知我者莫若小景”,忍足摊手,“跟白石聊天时说起来的。”

“他感化了不二没有?”

“别提了,被整得惨兮兮。”

“‘天才’之名可不是盖的……看来还得本大爷亲自出马啊。”

“小景,你可不能色诱啊。”

“本大爷又不是你。”迹部一脚踢翻某狼,“去拿拍,我们打一局。”

“遵命~啊,小景把它吃完,别浪费。”瞅准时机把剩下半只仙贝塞进对方嘴里。

今天菊丸邀了不二来吃饭,被欠了人情之后日子又好过很多的白石自然尾随,经过一轮新舍友之间的磨合,他觉得现在的不二挺让他舒心,这件Ecstasy的事让他对降低不二腹黑指数充满了信心。

“FUJI~~你的广播节目我听了,太赞了!可是,身为你朋友的我要被情书炸死了。”菊丸嘟着嘴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粉红信封,自从不二加入了广播系,温软的声音和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声就秒杀了不少女生,历史系是女生大系,菊丸作为不二的好友,鸭梨山大。

“大石死都不信这里面没有我的,你拆封之后可要帮我澄清。”拆散黄金双打情侣的罪名可是很大的。“

“英二别太低估自己的魅力嘛,说不定真有你的。”不二现场就帮菊丸答疑,每封信只看个抬头就照样封好。

白石看着眼前不二利落翻飞的手势,为无数惨死的少女心扼腕:“菊丸,真没有你的诶。”

“白石君你可以再老实一点吗?”

白石:“……”我说错什么了。

“没关系的,白石君肯帮我做第三人证更好。对了,不二,听说你上次玩冰桶了,好不好玩?”

“怎么不好玩,都和前辈玩到保健室去了。”

白石插嘴,然后发现不二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白石是饿了吧,嘴巴都闲坏了。”

白石瞪着那快被芥末染成绿色的炒肉,嘴闭得比蚌壳还实。

就在菊丸接话的时候,饭堂的一头掀起了一些小骚动,且骚动的焦点直奔三人的餐桌而来。

“嗨,不二。”倨傲的眼神和高调的语气,除了迹部不作第二人想。

“迹部君好神气呀。”所到之处都可以搭舞台了。

“家门口显摆,客气。”迹部少有的谦虚。忍足给白石递了个眼色,白石很识趣地站了起来,手却被不二拉住了:“不知道迹部少爷来平民饭堂有何贵干?”

“NONO,能进A大的都不算平民了……本大爷今天是专程来给网球精英送邀请函的。”迹部只能用高调的嗓音弥补站着讲话的尴尬。

不二的眼睛扫向白石和菊丸,“用不着邀请了。我马上帮你把这俩打包。”

菊丸,白石:“……”损友啊。

“不二,你是第三个。”

“迹部君,已经3P了还不够满足你啊。”不二故意长叹一声,惹来周围学生一阵骚动,有些平日看迹部不顺眼的男生也开腔了:“不够在下愿意奉陪,567P都能满足你!”又是满堂哄笑。

“不二,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迹部有些动怒。

“有酒当然喝呀,就怕迹部少爷不敢喝我一杯敬酒。”

“笑话。”迹部很霸气地接过不二从自己饮料罐里倒出来的一杯液体,忍足还来不及拦阻,眼睁睁看着迹部把升级加辣版乾汁喝进肚子里以后石化成像。

忍足只能抱走迹部的‘尸体’先撤,奈何太沉扛不动,白石要去帮忙,却见不二在他身边慢慢品着乾汁,身边那一团黑气把他伸出去的手生生给拽了下来。

在忍足以一种很不华丽的方式将迹部拖离饭堂50米后,手机里收到了似曾相识的一条信息。

晚上,白石把菊丸约了出来。

菊丸初高中都跟不二在一个学校,而且又那样要好,却没有半点要拉不二入网球部的意思,这事怎么想都很蹊跷。

“白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时间不早了,恕我单刀直入。关于不二不再打球的事,你知道什么吗?”

“你知道的吧?比起我,你们才是真的要好。”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不二?”

“你都看到了。”迹部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菊丸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具体的原因不二也没有告诉过我,只不过那次U17合宿回来,他就决定不打球了。”

“不二怎么想的先放一边……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想?”

“大概……是因为手冢去德国的事吧。那天U17手冢和大和部长打过以后,不二又找他打了一场,结果输得很惨,当时不二还哭了。”

关于这事白石略有耳闻,但当时不二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看不出来这事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菊丸,凭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吗?”

“不……不二和手冢其实经常切磋,也输过,可能因为当时手冢还在青学吧。但那一次,手冢是彻底离开青学独立到国外生活了,也许,是因为手冢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吧。用我们青学的话来说,手冢是我们的支柱,更是不二的支柱,不二在他身边太自然了,就像水和空气,看不见却不可或缺,我想,如果大石离开我出国了,我大概也没有勇气再拿起球拍了……所以我理解不二,更不想逼他。白石,你也是站在不二一边的对不对?我正好想拜托你,不要让迹部为难不二。”

一直低着头沉思的白石笑了:“不,我要让他再拿起网球拍。”言毕弹了一下菊丸的额头:“与其帮助他逃避,不如逼他面对。你就不想再看到网球场上的天才不二周助?”

“……对我来说怎样都好,只要不二开心。你能做到不伤害他吗?”

白石苦笑一声:“天天遭受迫害那个可是我诶。”脑中闪现的是那一晚,不二冷漠地说着“少装作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的表情,底下是否隐含着他所不知的疼痛?

“白石,不二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他。他现在一扯到跟网球有关的人和事,就会自己和自己闹别扭,但一定没有针对谁,这点我很清楚。”

“放心吧。你不念我是一部之长,也要念我曾经击败过他。他心里想什么,我多少知道。”

“那……不二就拜托了。”

“岂敢岂敢。我尽力试试。不管怎么说谢谢啦!”

迹部的第二招是人海战术。

从一开始的辅导员做思想工作到全班同学朝礼第一句从“老师您好”变成了“不二周助请你加入网球部吧”再到校门口一个硕大的热气球下面拖着一条长长的横幅“不二周助,A大网球部欢迎你!”,到最后凡见到不二周助那张脸的人开腔就是:“不二,请你加入网球部”,白石感叹有时候锲而不舍也要看对象,看到不二课照上觉照睡社团照样去三餐加宵夜顿顿不缺他很同情迹部,但同时又忍不住为不二不上如此脑残的钩感到欣慰。

很快,到了网球部入社那一天——

前冰帝学园网球部成员,四天宝寺白石,青学网球部大石,菊丸,山吹亚久津,千石以及全日本高校网球好手云集网球社,开始进行入社比赛。

鬼如约出现在监控室中看着现场录像,等到最后一场比赛接近完场,不二周助仍是连影子都不见。

迹部忍无可忍,冲进网球部抓起全校话筒就喊:“不二周助,限你五分钟内到网球场来,如果不来,我马上在这里把你不打网球的原因公布天下!重复一遍,不二周助……”

网球部全体成员都觉得他们的部长是个疯子。

十分钟后,另一头的学校广播响起来了。

“啊啊,大家好,我是不二周助……”

温柔的嗓音使得全校同学都停住了脚步倾听,不二周助终于架不住迹部景吾的苦苦追(哀)求了么?

“蒙迹部部长的错爱,半个月来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请大家把一切都归咎于我。迹部部长的爱才之心,在下惶恐,不敢高攀,理由是在下初中时进入网球部有一位名叫Z的球友,遥想当初,我看他扶着伤臂撑起大梁,才一年级就接过了部长的重担……”

不二将自己与“Z”的往事娓娓道来,由于细节很突出,情节较曲折,情感太丰沛,再撒上一点小狗血,配上那把温软的嗓音,吸引了一大堆的同人女在网球社的围栏外开始了抗议迹部专制的游行示威。

“我非恋慕Z,我只是个没有争斗心的人,觉得自己在球场上无法找到真正的自己,Z走了,我就更失去了待在球场的理由。我不接触竞技网球,但不代表我已经不打球。综合以上原因,希望迹部部长能够……”

正说得风生水起成功获得大众舆论支持准备以一个完美结局收场的不二,被话筒里的嗓音噎住了。

“我是白石。你欠我的人情,还算数吧?请你现在马上到网球场来。”



踩着一众同人女“支持ZF”的喊声和周围的碎语,不二的脸黑得像锅底。他太低估这段时间一直冷眼旁观还频频向他示弱的白石了。原来所谓人情,是为了现在这么一出……

众人看着刚才还如知性作家一般口吻叙说友情故事的不二顶着一团黑气就过来了,白石从容地看着自己的舍友,两人之间有股萧杀在弥漫。

“……白石这小子,挺行啊。”忍足冲自家部长感叹。

“你以为是谁让他在不二身边卧底的。”不要低估本大爷的insight能力,“不二这家伙只敬畏强者。除非……手冢对他来说不仅是一个强者。”

不二与白石对望半晌,与平时很白很中二的白石不同,此刻的他,如全国大赛时一般,情绪全被冷静收敛,栗色眼眸中只有一面反射对方的明镜,轻易将揣测阻挡在外。

“入部免谈。”这么大的人情,我有脸还,你受不起。

“NO,NO。”白石一副“此言差矣”的表情,绑着绷带的手指在不二眼前来回摆动,“只是觉得不二不参加网球部的话,要对决就只有这一次了吧,哦,不对,刚才你说了你不喜欢竞赛……那就当是陪我玩一场游戏好了。虽然我说过……和你打会全力以赴,不过现在的不二,应该不需要我取下绷带……?”

“随便你。”不二接过迹部递过来的拍子。

就在网球部众人屏息凝视,猜测白石会如何出招时,白石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剪刀,将网拍上结实紧绷的线,带着戏谑的笑,一根一根剪断:“不仅如此,按照我的判断,只用拍框也够了。”

不二笑了,比任何时候还要灿烂。

只有菊丸知道这是不二怒火滔天的表现。

“嘛……既然是游戏,白石君又如此说的话,我有更好的主意。”不二转身在网球部室里找到了一本A4大的厚杂志缓缓卷成了筒状:“来吧。陪你打一局。”

白石脸上的笑意加深,“不二周助,果然是个有意思的男人!来吧!”

虽说只用了拍框,可是白石的发球伶俐而准确,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众人看傻了眼,都为这曾经被称为“圣经网球”的好手称奇。

不二毫不示弱,马上适应了没有弹力的纸张,完美代拍打,回球没有任何压力。

两人不相伯仲,竟然一球就打了十几个来回,完全不亚于真正的网球较量。

“小景,我有些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不二了。”忍足凝神看着,说话的声音远不似平常。

“哼。”迹部冷哼,不知道鬼这家伙,有没有在监控室好好看着……

先是被白石一句“还人情”拎到了网球场,完了还被这曾经凌驾于自己的家伙如此羞辱,打过来的球个个追身,落地刁钻,不管是情绪还是技术,都被逼到绝境,纵使是天才不二,也不得不全力回击

白石的网球依旧如初,简洁、干练,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那份毫不犹豫,本来是不二最佩服的,但想起平日种种,海蓝色的眼眸罕有地掀起了万丈狂澜。

“快看!不二竟然用书本打出了凤凰落地!!”

一边的长太郎叫道。声音毫无阻隔地收入在场100多位网球选手的耳中,只因大家早已被现场白热化的气氛胶着了心绪,没有发声的余地。

就在大家猜测这场波谲云诡的比赛该如何收场时,监控室内传来一声从丹田深处发出来的怒吼:“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

在场所有人,包括正在激战的白石和不二,都停了下来。

一个留着庞克头,脸上轮廓如同浮雕石刻一般的男子从监控室里走出来,指着白石喝道:“你,把网球当作游戏,入部以后先给我做1个月的杂役!”“你!”指不二周助:“不想打网球就别来,摆姿态给谁看?!网球是你的,人生也是你的,要不要做自己说了算!连自己喜欢的运动都坚持不下去的人,拿什么经营人生?!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才做?扯淡,你生下来就得吃饭,有没有问过自己干嘛要吃饭?!还是说你为了别人才吃饭?!像你这样的家伙没资格进网球部!”

众人都被这阵雷鸣般的暴吼惊呆了。

“鬼……教练,这么说你是答应来这里做教练了?”

不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大家的视线内。

“……那个,不二……”白石不知道鬼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蹦出来,更没有预料到他会扑头盖脸就一顿喝,让不二在大家面前难堪,心中歉意翻滚,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别过来。”不二至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再上前一步,我保证你永远在A大都看不见我。”

一如那日浴室般的淡漠,不带半点温度。

“……对不起。”白石楞了好半天,直到不二的脚步声消失在耳畔,才幽幽说道。

经过一轮角逐,确定了进入网球社的30人名单。迹部为了庆祝,把全体网球选手叫到酒馆开起了派对。

白石凝视着手机里“不二周助”的字样,手指在“发送信息”和“关闭”两个按键之间不断徘徊。

不二整晚都没有回来。问菊丸,对方恶狠狠一句“不知道!”就把电话挂了。白石很想解释,但他深知此刻的自己不管对不二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索性认命地关了手机。

画面逐渐消失之际,手机闪现了“新信息”的字样。

白石急忙重新把手机打开。

【谦也:藏之介,在忙什么?】

【白石:没什么。网球社入社party。】

【谦也:太好了,恭喜你。虽然侑士说你没有问题的,还是有点担心。】

【白石:谦也……如果我念了A大,却没有进入网球部,你怎么想?】

【谦也:你说笑吧?】虽然我们学校传统是搞笑,也别来真格的。

【谦也:还用说,四天宝寺全体出动把你绑回大阪,你敢让小金的眼泪白流,试试看!】

【白石:呵呵,还有你的眼泪。】

【白石:我开玩笑的。】谦也,对不起。

【谦也:白石,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哦~~了不起的两地传情。”白石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手机就被人提了起来。

“干嘛绑只蟑螂在手机上啊?”忍足吐槽白石的手机挂件。

“你懂什么,是独角仙!”

“谦也这小子,跟我说话就像仇人,跟你说话倒像亲人。”

“谁让你这做哥的只喜欢长腿美眉。”

“嘘,小声点。”忍足瞥了一眼向这边走来的迹部。

“白石,比赛真是精彩绝伦。”没想到你还来这么一出,“这下你可成了我们网球社的重点培养对象了,鬼那家伙虽然不说,本大爷知道他是看了你们那场球才决定留下的。只可惜……”

“可惜了不二。”白石没有好气地答道,“是不是你故意把我们弄到一个宿舍的?”

“嗯。”事到如今再瞒你也没意义。

白石看忍足:“我以前觉得你是损友,现在觉得你真是一渣友。”难怪当初忍足不肯帮忙。

迹部对忍足的厚脸皮很满意。

“白石,本大爷诚挚邀请你,担任网球部副部长。”经过这么一场比赛,不会再有任何人质疑白石的球技,但,他更欣赏的是其人识破宿舍安排那非一般的洞察力。

白石拂开了迹部准备与自己交握的手:“你准备就这么放弃不二?”

“鬼已经在大庭广众下那么说了,开弓哪有回头箭。”再说了,又不是我让你挑衅不二的,“如果你觉得跟不二同宿舍很尴尬,我可以重新帮你换。”

“不必了。”白石站起身来,“就在刚才,我决定了,除非不二入部,否则我也退出网球部。鬼那边,你们自己想办法。”转身离开了酒馆。

“喂……!”你丫来真的?!

迹部拦住了忍足:“鬼那么说不是要放弃不二,白石不会连这个都听不出来。”

“我知道。”只有他清楚白石为什么决定到东京来,如今竟然为了不二,说要放弃网球部?

白石走到宿舍下面的小路上,抬头看看依旧乌灯瞎火的房间,叹了一口气。

内容:不二,我等你回来。

犹豫片刻,白石还是按下了“发送”。

东京不二宅,不二房内。一片漆黑中,闪烁的白光显得格外刺眼。

挺尸在床的不二拿起了手机,阅读,发呆半晌,然后干脆利落地按下了“删除”键。

短信发出去的第二天,不二回来了。

依旧如开学初在大门口相遇时云淡风轻的微笑,依旧是那句礼貌又友好的“黑石君”。

白石知道,一切又回到了解放前。

两人开学时选定的摄影选修课,上课第一天,自己刚走进门口,不二转身就来了句:“嗨,黑石君。”声音不大却足够全场听见,人的第一印象是有惯性的,直接导致该课教授每次点名总会说成:黑,不白石君,于是该课上,“黑布白石君”明目张胆地成了他的代称;上课开了次小差,教授提问时不二狠狠给他来了一脚,寂寞的教授不管那是“嗷”还是“我”,逮着发声体就提问……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白石觉得他应该真诚地找不二谈一谈。

白石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于是不断抓紧说私房话的机会。先是发了条短信:【不二大人,求原谅求和解。】

【图书馆南门附近的草地旁边。】

结果白石等来了一堆拿着他裸照求签名的腐女子,拍摄人不详,但绝对是入学后的照片。

白石觉得也许他挑错了时间。

白石猜想他睡着了,拉开帘子蹑手蹑脚想来个出其不意,先上床(?)再夜话,不料成功被不二放在床下的仙人球埋伏,痛叫声惨绝人寰。

不二扔下一句话,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两人的网球比赛过去一周后,植物学系里迎来了户外观察实验课,内容是上山找到当季植物进行数据记录和样本采集。

白石觉得这也是个好机会,奈何不二早早就选择了A组并迅速壮大之,没有了入组机会的白石只能进了人比较少的B组。

尽管时节已近初夏,山风还是有股挡不住的凉意。天色有点阴沉,似乎并不太适合户外活动。

白石人缘一向很好,早跟班上许多同学成了好哥们,在同组哥们的簇拥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A组走向另外一条路线。

“白石,走了,看什么呢。”

中午的时候下雨了,虽然大家都带了雨衣,走在泥泞的山路上都不免狼狈。原本预定自行解决便当后就返回学校的,但已经过了集合的时间A组仍未返回。实验课老师要求B组全体出动去找人。

集体力量大,A组的成员一个个陆续被找回,唯独不二还行踪不明。同组的人说他走到山顶处去了,以防山上的同学再发生不测,老师坚持让大家先回去,自己单独去找。

走到半路,白石一个人悄悄落了单,径直往山顶走。

雨已经停了,天空拨云见日,在通往山顶的一条小岔路的尽头,白石发现了独自站在山头的不二。山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发丝绵延的尽头是一片清爽的,无边的蓝。不二微笑着望向天边那道彩虹,眼底那片湛蓝被缤纷的色彩涂抹,漾着异样的光彩。

白石楞了好一会,终于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山头是一块延伸出来的大石头,因为大雨的冲击,淤积了一些污泥,白石走得小心翼翼。

不二因为来人的脚步声敛住了笑。

“这里的景色真的很不错呢。也难怪你把集合时间都忘记了。”白石走到他身边,讨好地笑。

不二准备与他擦肩而过,手腕却被迅疾的动作拉住,不免有几分恼怒。正拉扯间,两人脚下的石块因为周围的泥土被冲刷了大半,开始摇摇欲坠起来,没等不二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跟着滚落的石头下坠,白石大力把他往怀里一扯,却已经阻止不了下落的惯性,为了减少伤害,白石背对山坡把不二紧紧固在怀里,两人沿着陡峭的坡度向下滑落了20多米。

一切发生得太快,悬空下落的冲击让不二眼晕。等回过神来,周围已经安静下来,胸前是他和白石重叠的心跳,不二想挣脱,但白石的越发粗重的喘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定睛向下看,白石背后的校服已经渗出了血迹,晕染,扩散,一朵朵开不败的血花刺痛着不二的双眼。

“白石,先,放开我……”为了表示这不是推拒,不二的声音放轻了。

“不。”坚定的颤音。仿佛能够听出,牙齿咬在嘴唇上的忍耐……

“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不,不二,我有话对你说。”白石忍受着背后被山石划破的烧灼感,紧紧把不二拥在怀里,仿佛只要一放手,不二就会消失不见,“那天的比赛,我原本只想激发你的斗志,让你进入网球部。我不知道迹部早前安排了鬼前辈在监控室里面观赛,真的。”

“……嗯。”野外采集回来的植物早被巨石碾碎,一地的残渣,刺痛了不二的眼睛。

“我想你入部,跟迹部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被称为天才的你,就这么阔别球场,太可惜,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不二没有答话,身体却贴紧了他,试图以一种柔软的姿势趴在白石的怀里减轻他的痛苦,察觉到这一点,白石原本因伤而加速的心跳,越发地,凌乱起来。

“如果你觉得在网球比赛中找不到自己,那么我来告诉你,我……从你的网球里,看到了变化莫测,看到了拥有无限可能的网球的进化,看到了‘天才’。不二周助只此一个,绝无仅有。”明明是那样炫目的存在,怎么会,“找不到自己”?

“最后……我想自以为是的说一句……不管……你是不是为了谁放弃了网球,如果……非要有个人,要被你仰望,你才能更强大,请你看着我。”

不二的气息微窒,白石怀中的暖热,莫名地让他有股流泪的冲动。所有的揶揄和不信任,都被堵住在这样一个坚忍的怀中……

“请你看着我,让我成为你在网球场上的支柱吧。为了能够达到那个高度,我一定会努力的,请你……跟我一起加入网球部。”

不二伏在自己的怀中没有反应,白石隔着绷带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心疼自己怀中这颗轻易不让人接近的仙人球。

“Ecsta……sy。”松了一口气的白石,眼皮渐渐沉重,不断震动着不二鼓膜的嗓音,只余轻不可闻的鼻息在游弋。

不二定定地看着白石额头上的绷带出神。

所幸两人身上的手机都还在,那以后,不二联系了老师,合力将白石带到了医院。医生诊断白石除了轻微脑震荡和背部有刺伤以外,没有大的问题,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老师交代完毕以后走了,剩下不二在病房里照看。房间里出奇地安静,只有病床上的点滴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许久,桌子上白石的手机响了起来,里面闪烁着让人在意的光芒。

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我告诉你,鬼现在对你失望透顶,你要是再不出现,就真的只有退部了。谦也绝对拿刀杀了我,你也为我的小命想想。迹部没你想的那么黑,不就是想借你的光环感化不二嘛!不行我们再来想办法,你快给我回来!】

退部……又是……为了我吗?

不二无力闭眼垂首,想起白石几乎是出自本能把他拉进怀里,想起白石疼晕过去之际还不依不挠要澄清误会,想起白石说要努力成为他的支柱……

其实他……根本就不值得。

手冢的确是他的变数,在那一场毫无悬念的胜负中,他看出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实力差距,还有自己一颗早已变了质的心。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冢已经不在,拿起拍时所不能遗忘的都是那个人冰雕石刻般的脸,已经无法打出正常水准的他,不管去到那个队伍,都注定只能成为累赘。他可能真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现在,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够久了吗?

他怕得不敢动,原本画地为牢的安心感被白石一而再的进犯,他不知道走出这一步后意味着什么。可是对方那样固执,昏厥之前,都不忘一句“请你答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股温热的、粗糙的触感开始在自己的颊边流连,伴随着白石刚醒转的,略显嘶哑的嗓音:“……不要哭……”

“我没有。”勉力一笑,却没有拂开白石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在哭。”

“不二,你可以反悔,我可以等。”

不二摇头,给他递去手机。

白石看了里面的内容:“你不信我?”

“我信。”只是不想拖累你。

“那就什么都值了。”白石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仿佛忍足的心急火燎全不是事。

“藏之介,谢谢你。”这大概是不二周助人生中最尴尬的一段岁月,“我想清楚了,会加入网球部,不是为了偿你的情,是为了自己。请你不要为了我太勉强自己。你的网球,是属于大家的。”

白石觉得这话名为感谢,实则不然。为什么,这种若有似无的推拒,竟让他心里觉得难受?

好吧。连同这件事,我也会等。

只是这话,不二是听不见了。

伤没好全的白石,要求医生为他拆下了额头上的绷带。他不想回大阪以后让大家担心。

“呐,藏之介该不会家有贤妻吧?”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每到周末就往家跑啊?”你还有伤在身懂么。不二很不解。

果然加百列相亲什么的理由还是太烂了么。

“哦,我可以参与么?”

“我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么。”

白石一副“不二你终于被我感动了你变亲切了我圆满了”的表情,不二一拍他后脑:“多想无益。”我只是不想你在回大阪的路上突发脑震荡挂掉。

“再拍我就真的不用回去了。”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车票我包。”

从新干线上下来,白石从附近的朋友处取出了一台机车。酷炫的白纹黑漆,线条沉稳大气,配白石一身深青色休闲服,竟然恰到几分好处。

“呐,藏之介是要带着我去打家劫舍么。”

这种重型机车明显是飞车党标配啊。

“……是我冲锋你收钱的节奏吧。”

“为白石同学点赞。”终于变聪明了。

白石把头盔递给他:“高中时我跟谦也打工挣的。 ”

不二点头,跨上机车,自然环住了白石的腰。一改平时开车求稳的习惯,白石在马路上风驰电掣,然后很满意地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臂又变紧了些。

两人去了大阪市内一家咖啡厅。

“哟,回来了。”正在咖啡厅打工,一身西服打扮的忍足谦也一眼就看到了来人,和他身后的不速之客。

“嗨。”谦也朝不二打招呼。

“你好。”不二的笑容秒杀四方。

只对自己抖S模式全开的不二,让白石很头痛,“这个……是不是不用介绍了?”

“当然了,昔日的网球天才不二周助,如雷贯耳。”谦也的‘昔日’咬得很重,算是对不二这段时间照顾白石的回报。

“这么长时间都没长进是我不好。”不二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让我的粉丝们失望了。”你是么?

白石瞅着气氛不对,把谦也拉到一边:“你都知道了?”

“啊,为了这家伙你做的好事。”谦也没好气,“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准备去东京抓人了。”

“对不起嘛。网球部的事我保证妥妥的。”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忍足侑士毙了,好兄弟,先来个例牌,我饿了。”

谦也瞅不二一眼:“他呢?”

“随便什么都行,再来条芥末。”

“他干嘛来大阪?”大阪的芥末比较好吃么?

“……”谦也的眼光很深邃,“白石你找借口的能力越发不济了。”

“智商都在坠崖时敲坏了。”白石声音很小,却逃不过对方的耳朵:“你个笨蛋难不成是坠崖了才受伤的?!”

“老好人也要有个限度!”谦也剜了他一眼,转身走向柜台。

“谦也他……没有恶意的。”不要往心里去啊。

“咦?难道是我来者不善?”

白石扶额,给个台阶下好不好。

“开玩笑的。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迹部的用意……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白石很认命地接受了自己被对方拿来当出气筒的事实。

“不过,鬼教练那边……”

“迹部要是连这事都搞不定,别搞网球部了。”让他纠结纠结也好。

“打扰了,奶酪意大利烩饭。”谦也很适时阻挡了两个人的视线。

“忍足君,可以解释一下我这道菜是什么吗?”不大的盘子里面,除了绿意葱葱的芥末似乎……还是芥末呀。

“芥末三重奏啊。”谦也的笑容如刚才不二说着“你好”时那么灿烂。

“白石你一定不会让远道而来的我吃这个吧。”可怜地冲白石眨巴眼睛,“要不我们换换?”

白石无奈地望着谦也咬牙切齿离去的背影,不二是来征服他家乡的吧?



两人的第二站是白石曾经的教练,四天宝寺网球部监督渡边修的家。

“……想变得更强?”渡边从冰箱里拿出饮料,“给我跟高手过招去。”这不是你去A大的目的吗。不二接过渡边给的饮料,道了谢,眼前这个人,就是给白石打造了黄金护腕的教练,绝不是泛泛之辈。

“……我有个想法想和您商量。”

“能不能……替我的右手也造一个黄金护腕。”

渡边喷,“开什么玩笑。先不说你的身体受不受得了,这笔钱怎么算?”你别忘了高中三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为了还钱就差没卖血。

“钱我会想办法的。拜托您。”这是变强最快的捷径,“我觉得自己的左手已经到瓶颈了,如果能够进一步提高右手的实力,在双臂平衡的基础上就能够有更大的发挥。”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你的悟性一向很高,“可是这么一来,你的网球就要从零开始了哦?”右边戴上护腕,肯定也会相应给左边带来负担。

“好吧。”见弟子如此坚定的态度,渡边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再去找工匠。有消息了通知你。”

“不谢……那什么,小玲从英国回来了,天天嚷着要见你。今天还真的给我跑到东京去了,我正想给你去电话,你就来了。看样子,你们正好错过了。

“呵呵,你要是考虑一下将来娶她,护腕的钱我们可以一笔勾销哦?”当我给你的嫁妆。

“别”,白石下意识地看了不二一眼,“在下驽钝,不敢高攀。”

“小子,看不起我呢。”你教练就一个宝贝闺女,“就这么不乐意跟我亲上加亲?”

“不是,我有喜欢的人了。”白石的声音压得很低。

“哦?”渡边瞄不二,“不是他吧?”

“我就说嘛,谦也的话我倒是有几分相信。”

“谦也那家伙,好像不太妙哪……你走了以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多愁善感。

渡边很忧愁,曾经整支优秀的队伍都被小春一个人掰弯了。

“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渡边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偶尔也注意一下网球以外的事吧。比如谈场恋爱什么的。”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生啊。

“……呵呵。”只怕在那之前他就被整死了。

傍晚,白石带不二去了大阪心斋桥闹市一角吃大阪烧。

“白石,我不是来观光的,我们回你家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机车的头盔死沉死沉的,不二担心白石没有好全的伤势。

“嗯,我们吃完饭就回去。”

用餐时彼此都没有说话,白石看着不二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在想什么?”

“你不要为了我变强。”我不需要。他掂量过白石的护腕,远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轻便,没有戴习惯的话,就连生活也会构成障碍,而且,这么两大块纯金,价格也不是盖的。白石会急着变强,很有可能是因为……

“不二,能不能给自己和别人留点余地?”总这么说话,哪怕是实话,也着实让人吃不消。

“不,你够强大了。不需要我的仰望。”你的世界很宽广,有足够多的人值得你去爱护与珍惜。

“我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我还不够格么?”

“白石!”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不二,你不需要太在意我。我不是为了给你带来负担才这么做的。”白石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只要放心加入网球部就好。所有的障碍,交给我就行了。”

“……白石你,一直就是这样的么。”

“你这样,谦也会伤心的吧。”

白石很纳闷,为何今天到哪里都听到谦也的名字?

“对谦也来说,你也是他曾经的支柱吧,就这么走了,你知道谦也心里会怎么想吗……?”

……不二怎么会提这茬?

白石猛然想起了手冢。不二该不会认为他们现在立场一致吧。

“那不二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至少也该听听他怎么想。”

“然后呢?知道了却不能给予对方满足,不也是徒劳吗?”

“你怎么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啊,我是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一定能真正为他做什么。我只是很清楚地知道,我不能为了这些停下前进的脚步。这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么回事。”

“说到底是因为你不在乎。”

“啊啊,就当是这样吧。”白石站起了身,他宁愿不二笑眯眯地捉弄他,“这是我和谦也之间的事,请你记住,我不是手冢。”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不二毫无预警地凑前一步,拉下了白石的脖颈,还带着油光的嘴唇沾到他了的唇上,“我对手冢,是这样。不是仰望,不是支柱,不是其他。”所以,请你不要做无用功。

白石楞了几秒,唇上的触感如此真实,一股莫名的冲动让他扣住了不二的腰,当着所有店员和客人的面把不二原本的蜻蜓点水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吻,灼热又沉厚的气息让不二的脑袋一片空白,瞳孔因极度的恐慌而扩大。

“那是不是只要我也‘这样’,你心中的芥蒂就能消失?”不是没有见过白石的苦笑,但这一次却让不二觉得无比刺眼。带着尚未平复的呼吸,白石大跨步地走出了店门。

余下不二仍停留在原地,在周围纷飞的嘈杂声中,感受双颊一点点不受控制地变红。

不二出来时,白石已经把车停在门口,头盔朝不二递过去。

“上车。”声音有明显的不容置辩。

不二接过头盔,却未能像之前一样环住对方的腰。白石自后拉起他的双臂牢牢夹在自己腋下的同时,踩下了油门。

机车扬长而去,驶离繁华的市中心。不二的心很乱,无暇顾及他们是不是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只有夹着草木香的山风告诉他,此刻他们在环山公路。

不多时,耳边响起了澎湃的海潮声,淡淡咸腥味裹着阵阵回音,不断扑面而来。

白石把车停在沙滩上,朝海边走去,步履从容没有一丝犹豫,不二只得跟上。

“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尽管海潮汹涌澎湃,白石的声音被夹杂在其中,依然清晰可辨。一声一声,撞击着不二的心。

“你不是牛皮灯笼。”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张扮猪吃老虎的假面摘了?

“好吧。”白石扳过不二的肩膀,周围的漆黑吞没了两个人的表情,却掩埋不了白石的笃定:“我来猜猜为什么。第一,你在猜测我和谦也的关系;第二,你想通过我知道手冢的想法;第三,你在拒绝我。”

“你想太多了。”有时候,太过平静的声音,也许仅代表自我出卖……

“想太多?”不二从白石扬高的嗓音里看见了那一弯上扬的笑弧,“刚才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脸红了吧。”白石的声音,如同击败他的那场比赛时,毫无波澜地冷静分析,“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白石,你为什么这么做?”不二有种把白石敲失忆的冲动。原本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一时冲动就那么做了,如果知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买卖,他打死也不会干。

“谁知道呢……也许,只是破罐子破摔?”白石轻笑,礼尚往来呗。

“我能确切告诉你的是,第一,谦也是我的好朋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第二,我不是手冢,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第三,我要变强不仅仅是为了你,如果你觉得我成了你的思想包袱,我愿意退出你的生活。第四,不二,有时候直线思考,会让你丢开很多不必要的烦恼,这是我给你的建议。”何必事事深究“为什么”?

直到机车的引擎声重新响起,不二才回过神来。白石的话针针见血,天才如他,也难以辩驳。

到底还有几个白石藏之介,是他不认识的?

迹部打着呵欠从私人豪宅慢慢朝网球场踱去(不要怀疑这家伙就是在球场边建了栋豪宅

= = )身为部长绝对不能比部员晚到,尤其迹部更不会让这种不华丽的事情发生。

清脆的快门声粉碎了迹部的自信。

“啧啧”,白石看着手机里的人华丽地伸腰打呵欠的样子,“这要闪瞎A大全校学生的眼了。”

“你大清早的吃错药了?”忍足让你早点回来,你还真是无以伦比地早啊,“黑眼圈还挂在下面。”

知道迹部明目张胆地狂妄也不是第一天了,何况这里赤裸裸地就是人家的地盘,白石只好放弃了威胁的筹码。

“没有意外的话,不二应该很快就会到网球部报道。”白石汇报自己的战绩,一颗心却远不似表面那么平静。尽管知道几率很小,但是不二还是存在彻底跟他绝缘的可能……

老实说,他对昨晚自己唐突的行为有些后悔,谁让不二的推拒如此彻底,不给彼此一点点转圜的机会?还咄咄逼人地试探他,甚至将他与手冢重叠在一起……

“诶~你也够努力的嘛。”迹部也掏出手机,反拍一张,“你说我们俩这两张照片,谁的见报率会比较高?”

看着照片里的自己鸡窝头加黑眼圈加衣衫不整加风尘仆仆,白石掩面:他一向注重打理的帅哥形象啊嗷嗷嗷嗷!

“你早说你有事来拜托本大爷。”拍照神马的整那些无聊玩意干嘛,“好歹你也立了大功一件,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白石开始埋首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

末了,迹部把纸张展开来一看。

【关于白石劝不二入部成功的请求如下:

1、 可以的话,马上给我们换宿舍。

2、 解散“千奇百怪无差别体验社”(体验内容不健康)

3、 给不二安排一个心理医生吧。

(白石纠结了1分钟后几笔涂掉了“请你拯救他扭曲的人生观吧”担任部长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凡事不可太尽)

4、 严禁忍足侑士向忍足谦也私自传递有关白石藏之介和不二周助的不实信息。】

“啧啧啧,你是不是对人家不二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啊?”迹部眯起了眼睛。

白石有点心虚,正欲分辨,下一秒,一抹黑影踱进了部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起纸张看了一眼,蓝眸一闪,满天纸屑华丽纷飞。

其人脸上挂着万年一0一号的表情,网球队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黑石君,这就是您老的退场方式?”还敢解散他们社团,他跟迹部是同母异父还是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同父啊?

“呃……”白石舒了一口气,难怪刚才那几笔涂得特别爽,要是那句话留下来了他现在就可以见阎王了吧……

“呐,迹部部长,”不二“部长”两个字加重,“同是网球部部员,您不会厚此薄彼吧??”

不二的语气很温和,迹部却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来人对他背后玩那一套想必已经了如指掌,自从上次在饭堂被摆了一道,迹部就对不二入部这事有点……忐忑。

“我的入部条件只有一点:无视白石刚才提出的任何条件。”

迹部很爽快:“准了!”

白石:“……”遇人不淑是他白石的命啊。

“哦,对了,鬼那家伙让本大爷转告你们,如果你们两个都想入部,必须组成双打,1个月后和大石菊丸组合比赛,只有胜了才能进来,输了就得卷铺盖走人。这可是我和忍足磨破了嘴皮的结果,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没问题。”白石给不二递了个眼神:前提是他得合作。

“尽力而为。”不二笑:不行就一起退部呗。

两人一前一后踱出了部室,白石看着不二挺直的腰背,闪耀在阳光底下的发丝,瓷白的脸庞,感叹这家伙虽然是恶魔心肠,却有着一副天使般的面孔。不得不承认,吻下去的时候,触感还是很Ecstasy的。

不二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白石为自己一瞬的想入非非红了脸。

“我昨天人不在大阪,对吧?”想想白石破罐子破摔,也是因为自己那样反常地逼问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他在谦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要我帮你自欺欺人么。”白石看天。

不二有点恼:“是又怎么样?”

“偏——不。”白石的脸突然凑在不二跟前1厘米处吐舌头,“扭曲的家伙。”爷救你容易么我,“你就从了我怎么样?”

下一秒,整个球场都充斥着白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迹部的声音从话筒传来:“打情骂俏给我一边去!!”A大一天的早晨由此开始。



忍足打着呵欠踱到网球场,最近他发现自己与迹部简直要神同步了。

离球场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忍足却听到了比平日闹几倍的声响。

虽然知道自家网球部帅哥奇多人气爆表,还被杂志社拉过去拍写真,但这里三层外三层就缺媒体没来的架势让忍足只联想到一个可能。

白不二回来了。好吧他一不小心就把两人的姓连在一起了一不小心就让白石做了攻……或者他们应该叫……不二白?

“想什么呢你。”身后的迹部知道这家伙又开始下三滥狂想了,伸腿就给他来了一脚,某狼只好腆着脸呵呵笑。

“白石作战成功啦?”真不容易。

“哼,他要感激本大爷天衣无缝的设计。”

是卑鄙无耻的算计吧。忍足在心里吐槽。

“喂,你跟你堂弟又说了什么有的没的?人白石告状告到我这来了。”还列条款。

“我就说白石很在乎他呀。到了A大还对他念念不忘。”

迹部眉毛轻挑,蓝眸微眯。

迹部的意思是“不说真话信不信本大爷一掌劈死你”,忍足的解读却是“忍足君人家对你也是一样的心情你什么时候才能察觉”之类的……情话。

“好吧我招了是谦也对白石念念不忘我要不时传递个消息来稳住他。不过小景你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再施舍我一记怎么样?”

“哼,油腔滑调的蟑螂,”迹部懒得跟他计较,“干嘛要稳住他?他什么来头?”

“嘛……”忍足搔搔下巴,“忍足侑士的弟弟?”

“小景你是想说你人都是我的你弟弟我才不会放在眼里么?”

“你人都是我的你弟弟我才不会放在眼里?”

“你弟弟我才不会放在眼里你人都是我的?”够“后半句”了。

迹部直接一个肘击回应。

“不想说就算了。”少来调戏本大爷,“告诉你那个什么谦也虚也的堂弟,不管怎么样白石是不会离开A大网球部了。”只要保证这一点,你们怎么瞎折腾本大爷才没空管。

忍足捂肚子:“遵~~~~~命。”

等忍足重整旗鼓回到球场,人群还没有散去。据他多年被美眉们夹道欢迎的经验,白石此刻绝对是拿着球拍潇洒自如地一边挥洒汗水一边摆着各种pose接受众人膜拜……地跪在网球场上擦着地板?!

忍足被自己过长的定语讽刺得体无完肤。

好吧他低估了白石的魅力,人家就算屁股朝天拿张抹布擦地板也能帅出鼻血来,其人跟不二那场比赛实在是太传说太轰动,尽管迹部使用高压政策压下了甚嚣尘上的各种ZF SF花边新闻宣传及采访,仍然抵不住粉丝的疯狂逆袭。

而传说中另外一个关键人物,正向他缓缓走来。

“嗨。”不二的笑容依旧让人如沐春风,刹时又引来尖叫一片。

“大神求勾搭。”忍足伸出手去,脸上的笑容很正经,痞子腔只有不二一个人听得到。

“承蒙‘照顾’,岂敢高攀。”白石的脸皮跟你比,就是牛皮赛城墙。不过没差,都是拿来丢的。

“大神初来乍到,不如在下带您参观一二?”

“呵呵,有劳。”不二也不推拒,撇下还在球场擦地板的白石,尾随忍足到另一边去。

走出众人的视线,两人都很自觉开启了沉默模式。

“好了。”忍足将不二带到整个网球部最清净的地方,“你想说什么?”

不二笑:“没想到忍足君的脑袋比白石好使。”

啊啊,白石成功让不二认为所有关西人的智商都低人一等了。忍足扶额。

不二的笑意渐冷:“我想知道……让我跟白石一个宿舍的事,是你们一开始就策划好的?”

“啊。”忍足回答得干脆。

按照以往,忍足会毫不犹豫地把白石推进火坑,可是想到他如何艰辛才将不二拉进部,恻隐之心罕见爆灯:“呃……不知情。”

“呃……?”不二语调上扬。

傻小白你付出了这么多人家还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啊,忍足叹了一口气,“开始不知情,跟你打完比赛后猜到了。”被多次称作“渣友”以后,忍足久违的良心占了上风,“放心吧,白石没你想的阴险。”

“倒不是阴险,只是怕他跟人学坏了。”尤其是个别老乡。

“大神也不要过保护了。”没有损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要求罩的是我啊。”就不知道你们仨什么时候把我卖了。

“只要不放倒迹部的话一切好商量。”忍足提出了必要条件。

“只要你们不放倒我在先。”不二表示他也很好商量。

“好说。”忍足想了想,决定还是帮白石一把:“不二,白石那家伙是为了一辈子打球才选择了A大的,如果没有了白石,四天宝寺那帮家伙顶多算乌合之众……大阪大学就看中了白石这点,提出了让他半工读的条件,进入大阪大学网球部任教练,学业就业全包了,费用全免还带薪,这种优厚的条件是可遇不可求的。但这家伙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打一辈子职业网球。”

“所以嘛……凡事给大家留点余地。”尤其是对一个为了你愿意退部的家伙。

“不然我为什么在这里?”

是想说你是为了白石留下的么……

“我懂了。”望着不二离去的背影,忍足微笑道。

不二定定地看着喧闹的球场,想起了鬼早上说过的话。

早上迹部让他和白石去跟鬼先打个招呼,鬼直接打发白石去做杂役了,为时一个月。双打的练习时间自己另想办法。

不二单独一个人被留在了部室。

“天才不二。”鬼背对着身,细细咀嚼着不二曾经的外号,“拥有不输给白石的才能。不……愿意努力的话,应该会在白石之上吧。”

“只是实话实说。我可没脸被你叫,你不会因为我让你不来就不来,同样的,不会因为我叫你来就会来。”

不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哪里的话,您永远是我敬佩的前辈。”

“可惜,你的网球就像你的人一样任性。”

“我只问你一句,你这次入部,是为了自己吗?”

“我知道了。”凭不二的身手,在大学网坛里玩玩过家家绰绰有余,“以后你在网球部里的一切都由迹部全权负责。我不会管。”我只管为了自己而打球的人,“不过,那是你们赢了双打之后的事。”

“……你不能成为白石的绊脚石。”

“那是自然的。”我有分寸。

白石擦地板擦了半晌,周围热络的气氛使得原本就猛烈的太阳更显得火辣三分,不由得汗如雨}

温宁连忙噤声。在划桨行船的水流声中, 魏无羡头痛欲裂地睁开双眼。

他整个人都倚在蓝忘机身上,发现置身之地已不是莲花坞, 半晌都没弄清状况, 直到看见蓝忘机的左手,袖子上点点血迹,仿佛雪地里落下了一串梅花,这才想起他气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脸上登时一阵惨不忍睹的神色变幻, 倏地坐了起来。蓝忘机过来扶他,可魏无羡的耳鸣还未消退, 胸膛里也堵着一股血腥之气, 难受极了。

他担心自己又一口血吐到生性|爱洁的蓝忘机身上,连连摆手, 转身侧到一边, 扶着船舷忍了一阵。蓝忘机知道他现在不好过, 默默的一句话也没问, 一手抚在他背上, 一股温和的细细灵流输送入他体内。

等忍过了喉咙间那阵铁锈味, 魏无羡才回过头来, 请蓝忘机撤手。静坐片刻, 他终于试探着开口了:“含光君, 我们怎么出来的?”

温宁神色立刻紧张起来, 定住了船桨。蓝忘机果然信守承诺,只字不提他捅出来的事, 但也没有撒谎编个说辞,只简单道:“打过一场。”

魏无羡抽出一只手揉了揉心口,似乎想揉散胸中那股郁结之气,半晌,不吐不快般地吁道:“我就知道江澄没那么容易放咱们走的。这个混小子……真是岂有此理!”

蓝忘机眉峰一凝,沉声道:“别提他。”

听他语气不善,魏无羡微微一怔,立刻道:“好,不提他。”

斟酌片刻,他又道:“那啥。含光君,你不要在意他说的话啊。”

魏无羡眼皮跳了跳,道:“哪句都是。这小子从小就这幅德性,一生气说话就口不择言,特别难听,风度教养通通不管不顾。只要能教人不痛快,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骂得出来。这么多年都没半点长进。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一边说,一边暗自留心蓝忘机的神色,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魏无羡本以为,或说期望着,蓝忘机不会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但意料之外的是,蓝忘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连“嗯”也没有说一声。

看来,对于江澄方才的恶言,蓝忘机比他预想的还要不快。或许是他单纯地不喜江澄为人,又或许……是他对被斥责为“不知检点”、“没有廉耻”、“乱七八糟的人”格外不容。毕竟,姑苏蓝氏是家训为“雅正”的名门世家,含光君本人也从未和这些词语牵扯到一起。

虽然这些日子走下来,他觉得,蓝忘机对自己应该是颇为看重、有所不同的,但终归不敢揣测这“看重”究竟有多重,“不同”又是不是真是他以为的那种不同。魏无羡从来不觉得自信是什么坏事,并常常为此得意轻狂,世传夷陵老祖游戏花丛桃色芬芳,可实际上,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手忙脚乱的心情。他以往觉得蓝忘机这个人特别好猜,可现在却摸不透了,生怕只是他一个人在想入非非,一厢情愿,自信过头。

蓝忘机沉默不语,魏无羡本想用自己最擅长的插科打诨来蒙混过关,可又怕强行调笑陷入尴尬,卡了一会儿,突兀地道:“咱们这是往哪儿去?”

这话题转得很生硬,蓝忘机却配合地接了,道:“你想去哪。”

魏无羡揉了揉后脑,道:“泽芜君还不知安危如何,也不知那群人到底打算怎么办。不若我们先去兰陵……”忽然,他想起一事,道:“不,先不去兰陵,去云萍城。”

蓝忘机道:“云萍城?”

魏无羡道:“是。云梦的云萍城。我对你说过吧?之前在金麟台的时候,我在芳菲殿的密室里看到了我的手稿,跟我手稿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份房契地契,是云萍城的一个地方。兰陵金氏财大势大,我想如果不是有什么隐情,金光瑶不会特地收好这份房契地契的。也许在那里能有什么发现。”

蓝忘机颔首。这时,温宁道:“公子,那云萍城是往这个方向走吗?”

他和蓝忘机都是背对着船尾而坐的,因此一直没看到温宁。冷不防船尾有人出声,吓得他头皮一炸当场打了个滚,回头悚然道:“你怎么在这儿?!”

温宁仰着脸,愣愣地道:“我?我一直都在这啊。”

魏无羡道:“那怎么不说话?”

温宁道:“我看公子你和含光君在说话,所以我就没……”

魏无羡道:“那总该出个声??”

举了举手里的船桨,温宁辩解道:“公子,我一直在划船,一直都在发出声音啊,你没听到吗?”

“……”魏无羡摆手道:“没留意。算了算了,别划了。这边夜里江流水急,不用划也走得快。”

他在云梦长大,自小在这一带的水里翻江倒海,自然熟悉。温宁闻言应是,放下船桨,拘谨地坐在船尾,距离蓝魏二人尚有六尺之隔。抵达莲花坞时是寅时,一番折腾,此时已天光微明,天幕蓝中透白,两岸山水终于显露轮廓。

四下打量一番,魏无羡忽然道:“我饿了。”

蓝忘机抬起眼来。魏无羡当然一点都不饿,他可是不久前才在莲花坞大门外的小摊前吃过三个饼。但蓝忘机只吃了一个。而且,这是将近两天的时间里他吃过的唯一东西。魏无羡惦记着这件事,观前路人烟杳杳无望,怕是还要走好长一段时间的水路才能遇到城镇,休息进食。

蓝忘机沉吟道:“靠岸?”

魏无羡道:“这附近岸上都没什么人,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去。”

温宁连忙拿起船桨,朝他指的方向划去。未过多久,渡船拐入一条分流,又行了一阵,驶入一片莲湖。

湖中莲叶高低错落,亭亭如盖。细长的渡船破开挨挨挤挤的莲枝,往莲塘深处划去。从上空看,渡船经过的地方,带起一线的碧叶摇摆。在掩映的碧伞之中穿行,拨开一片宽大的荷叶,蓦地看见一只又一只饱满的大莲蓬藏在底下,那一刹的心情,仿佛是忽然发现了一笔小小的宝藏。魏无羡笑吟吟地正要伸手去摘,蓝忘机却忽然道:“魏婴。”

魏无羡道:“怎么了?”

蓝忘机道:“这片莲塘,可有主人。”

魏无羡一脸问心无愧:“当然没有。”

当然有。打从魏无羡十一岁起,就常常在云梦的各片湖里里偷莲蓬菱角。原本已洗手不干多年,但眼下要弄点口粮继续赶路,不得不重出江湖了。

蓝忘机却淡声道:“听说这一带的莲塘都是有主的。”

“……”魏无羡道:“哈哈哈哈哈哈是吗,这也太可惜了。你听说的事情真多,我都没听说过呢。那咱们走吧。”

既被戳穿,他自然不好意思再叫蓝忘机和他一起做这些胡闹的事,堂堂含光君去偷人家的莲蓬吃,怎么听怎么不像话。正讪讪的要去把桨,蓝忘机却举起手,带头摘了一个莲蓬下来。

他把这个莲蓬递给魏无羡,道:“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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