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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晴问我,有朝一日,你会不会恨我?

我头也不抬,继续研究手中的小说,只是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真的不会吗?文小晴对我如此简单肯定的回答似乎心怀不满,接着追问,就算是我伤害了你,你也不会?

好不容易才挣扎着从小说中抬头,我看见对面趴在她坐在的椅子背上的文小晴那对异常漂亮的眼睛。然后我轻叹了一口气,当然不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去恨我自己,别忘了,你和华子倾,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

说完我把手中的书合上,站起来转身进厨房去端特意为文小晴熬的感冒药。

是的,文小晴和华子倾,是我一生最爱的两个人。我是三月。

你今天晚上要不要留在我这里?监视着文小晴把碗里的药喝得一点不剩后,我接过她手中的空碗,洗干净放好,然后倚在厨房门口朝客厅高声问了一句。

今天晚上吗?文小晴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朝我走过来。她一边揉了揉顶着一头中长发的脑袋一边把另一只手中的纸巾扔进垃圾筒,同时说,算了吧,今天晚上就放过你,让你清静一下……一抬头就看见我微微愠怒的脸色,文小晴虽有不解,但还是立刻闭上了嘴,

喂!你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好不好?我大跨一步,走到她面前,几乎要怒发冲冠地狂吼,刚刚放下药碗就光着脚跑来跑去,现在是什么天气你知不知道?!还想不想好啊!

文小晴低头看了看自己裸露在空气中踩在地板上的双足,吐了吐舌头,飞快地跑回客厅。再出现时双脚已趿了双拖鞋。

好了。这样行了吧?文小晴涎着脸靠过来,讨好似的问道。

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然后说,今天晚上,文轩回来了吧?

咦?文小晴立刻弹到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一脸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算了吧!我瞪了她一眼,除了文轩,还有谁可以令你放弃折磨我?

不过……我有点不满地瞥了她一下,略带讽刺地说,文轩要回来了,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我们三个,到底是什么破关系啊?要不是他打电话给我,我想你打算何时才告诉我呢?

不是啦!文小晴连忙又贴过来,哀求着解释说,就是我们太好了,才不敢告诉你的。她诚挚地看着我,继续说,你想想啊,我们三个那么好,如果你知道哥哥终于回来了,肯定会高兴得今晚非要赖到我家吃饭的。而你和哥哥又那么好,如果一时忘情在我们家滔滔不绝地叙旧被我爸妈见到的话……

好了好了。我无语,文小晴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和文小晴从小学起就是同学。那时因为我父母经常出差,我常常跟着她到她家蹭饭吃。也许因为我脸皮过厚,蹭多少次都不觉不好意思,表现得特大方,所以她父母对我也特别好,就跟另外一个女儿似的。又因为我的学业成绩总是比文小晴好那么一点,所以他们二老就更喜欢文小晴与我像强力胶一样粘在一起。以至后来中学时每隔一段时间去一次都被他们两个拉着嘘寒问暖的,还弄得文轩与文小晴心里特不平衡,顺便说一下,文小晴那个比我们年长两岁的哥哥文轩,也是小学就认识的。

后来生活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也许是因为我们三个人关系太亲密,以至文小晴的父母在我大学毕业后就开始暗示,想要娶我做文家的儿媳妇,这着实让心无杂念的三个人吃了一惊。继而我委婉地解释――我们只是好朋友,我已经有另外喜欢的人了。文轩也解释说他一直只当我是妹妹,最后他为了证明他对我觉无“非分之想”而去了参军。

现在两年过去了,文轩终于结束军营的生活即将回到我们一起长大的小城。不知道两年不见,他有了些什么变化?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文小晴已经开始往身上套外套了,她一边把扣子扣上一边说,我要去火车站接他,先走了。

等一下!我也从沙发上胡乱抓起一件大衣往身上一套,一边围上围巾一边说,我也要和你一起去。火车站。看见文小晴一副“万万不可”的表情,我赶紧补充说,我绝对绝对不去你家,只是去火车站见见他就好!

文小晴终究恨不下心来拒绝我。毕竟她也知道我,或者说我们,到底有多么渴望见到文轩。她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就想当初高中的时候她一眼就可以看穿我心里有华子倾一样。

不过出门的时候文小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两句,跟我保证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你,就是这次有点勉强……

不知为什么火车站附近的风好像特别大,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我仔细打量了文小晴一下就把颈边的围巾转移到了她的脖子上。这个亚热带小城的冬天,虽然没有雪,但风还是很大很冷的――文小晴正在感冒中。

火车进站,我和文小晴被汹涌的人流挤着进了站台。好不容易才摆脱人群,我低头看了看被人不小心踩了一下的右脚――还好只是随便穿双帆布鞋,不是皮鞋。然后发现文小晴的白色外套上沾了一点烟灰,于是伸手帮她拍了拍。

抬起头就看见文轩从火车上下来,提着简单的行李,唇边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的微笑,只是稍比以前黑了,也瘦了一点。他的目光穿越了喧嚣的人群看过来,发现了我们,有细小的涟漪在眉眼里一圈一圈地荡开,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突然间有点想流泪。我发现两年了,文轩还是那么英俊挺拔气宇轩昂。我一直以为我没有想想念他,可是当他真正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明白苏轼那句:“不思量,自难忘”所代表的沉重。

再看看文小晴,都呆了,正红着眼睛呢。我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看着我,问,是哥哥吗?真的是文轩哥哥吗?我说,没错是他。文小晴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她一把推开前面的人飞身扑过去,紧紧抱住了文轩。

文轩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一会儿,再次把目光投过我这边来,关心的样子。

我慢慢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当我走到他面前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三月,好久不见”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我飞快的擦干眼泪展开笑容,回答了一句,是,好久不见了。

文轩把文小晴轻轻推开,从背包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布,笑着说,我只带了一份礼物,是一条藏式的围巾。然后他看了看文小晴,又看了看我,说,风这么大,既然小晴已经围了围巾,那就送给三月吧!说着把围巾递了过来。

我苦笑,然后从文小晴脖子上摘回围巾围好,再把文轩手中的藏式围巾给小晴围上,一边告诉他,那我就

无福消受了,因为小晴颈上的围巾是我的。

是这样吗?文轩粲然一笑,说,那它就是小晴的了。然后他刮了刮文小晴的鼻子,说,我们回家吧。两人拉着手高高兴兴地走出车站,我紧跟了上去。

拦车的时候我说你们慢走。说着还帮文小晴拉开了车门。文轩惊讶地看着我,问,你不去吗?

我揉了揉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短发,不自然地笑了笑,还是不去了。

去吧!文轩突然说,没关系的,如果他们在提那件事,我会解释得更清楚。

文小晴突然抖了抖,顿了一下,才说了声:“好冷”,然后钻进车子。

文小晴的预言成为现实――我用我的行动击败了自己的保证。

进了文小晴的家,看见那对欢天喜地的父母后我才突然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惹祸上身。

文小晴一进屋就不停地追着文轩问这条围巾是不是藏族的哈达。文轩只好仔细地解释说不是,因为哈达只有黄色和白色,而这条围巾是藏青色的……

我找不到事情可以做,只好转今年厨房去帮文母做饭。看得出来文母很高兴,一直絮絮叨叨不停地回忆我们三个小学的事,也有小晴和文轩更小一点的事。

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后来说着说着便又说到了人生大事。

文妈妈不情不愿地说,天下间再没有比三月更好的儿媳妇了。又贤惠又巧手,就怪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文爸爸也适时应一句,三月的确不错。

文轩有点哭笑不得,爸,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文妈妈委屈地叹了口气,不外又是什么“我和三月只是兄妹”之类的话,是你不争气没能让三月喜欢上你就说嘛,还诸多理由……

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所有人立刻静了下来,全都盯着我看。我掏出手机,居然是华子倾的电话,真是太及时了。

对不起。我站起来,看着文父文母,说,我接个电话,是我男朋友的。文父文母的脸瞬间就涨红了。然后我离开餐桌到客厅上接电话。

终于和华子倾谈好他来接我,我陪他吃饭,然后一起去看电影。然后我踱回饭厅

,抱歉地说恐怕我要先走了,有点事。我男朋友会来接我,我先出去等他。

文选和文小晴同时站起来说,我送你,然后两人把我送出了门。出门的时候文轩一直在说对不起。我只好一直回答说没关系。

然后我拒绝他们再送,把他们赶了回去,一个人慢慢的踱向街口。街口转角有一张长椅,我坐在那里,慢慢地回想我们三个过去的时光。

华子倾出现的时候我几乎要睡着了。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又帮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还仔细地围好我随便搭在脖子上的米色围巾,然后说,三月,我心疼了啊!你总是这样子的。

我抬头蒙蒙胧胧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间抱住了他――我真的很累了。

好了,我们不去吃饭了,我送你回家吧!华子倾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的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这个我最爱的男人,还有谁会像他那样理解我,理解我的疲惫呢?虽然我为他花费了难以想象的心思和时间,可是也只有他才值得啊!

华子倾是我和文小晴的高中同学。高二文理分科时,我毅然放弃了一直与文小晴约定好的文科,默默地跟着他进化学班,开始了高中两年的守望。文小晴后来也没有读文科,她去了音乐班。

大学毕业后,为了华子倾,我义无返顾地回到了这个我曾经咬牙切齿地发誓要与文小晴一起逃离的城市。文小晴追寻着我的脚步,也回到这个城市当了个音乐舞蹈老师。

我们说过要一起离开的。文小晴眨着她的大眼睛,笑着对我解释。

原来,她一直就与我不同。她的重点是要“一起”。而我。我承诺时的重点,一直就是“离开”。

后来,后来的后来,华子倾对我说,谢谢你一直站在身后支持了我那么久,三月。让我照顾你,我想要给你幸福。

华子倾的话,让我在一瞬间就流下了眼泪。

我还是陪到华子倾吃饭,没有失约。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失约的人。所以那天后来华子倾和我一起去买了菜,到我家去做饭。

好幸福啊!华子倾在饭厅里转来转去,不时到厨房门口来看一看,口里不停地叹着,

三月亲手做饭给我吃,太幸福了。

又不是第一次。我嘟嚷了一句。华子倾一直就被我禁止进入我的厨房,因为对他的笨拙,我高中就已经领略了。若让他帮忙,只会让厨房变得满目疮痍。

华子倾吃饭的时候我坐在他的对面,只看,不动手。看着看着就觉得困了,趴在饭桌上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脸好象被人拍了几下。费力地张开眼睛,只感到全身酸累。好不容易双眼才聚焦。一眼便看见华子倾放大的脸。

他正从床沿前俯过身来看我。而我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

吃药了。华子倾笑着摸摸我的额,又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好烫啊,你发烧了。说着把我扶起来坐着,把手中的感冒药递给我。

我迷迷糊糊地接过药吞下,又喝了开水,再次躺回床上,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华子倾看。

好了,不要想得太多,现在很晚了,你快睡吧。华子倾仔细得帮我掖了掖被子,再次摸了摸我的额,笑着说,睡醒一觉就好了哦!

我乖乖地闭上我的眼睛,眼泪立刻汹涌而出。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如此照顾我了?自从奶奶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我的父母,是从来不会这么做的。

好了三月,乖一点,我会心疼的。华子倾伸手擦干我眼角的泪,喃喃地说。

我很乖,真的很乖,奶奶。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我足足睡了两天――这并没有什么。因为我就算是平时,也有能力连续睡三日三夜,更何况是生病的时候-两天是很少的了。

从床上爬起来后我去拉开窗帘,窗外下午的阳光很好,有温暖的风吹进来。

趿着拖鞋慢慢地踱出房间,发现卧房门上粘着一条便条,三月你醒啦?微波炉里有皮蛋瘦肉粥,你一定要先热一热再吃,我去上班了,晚上过来看你。

今天是星期一了。我一边按微波炉的电源开关一边想。几乎每个人都要上班,除了自己。我是个靠文字为生的人,所以可以追随华子倾,随时随地。

电话突然响起。是文小晴。

喂,你很忙吗文小晴在电话那头有点不满的埋怨,这两天电话也没一

你感冒好了吗?我没有理会她的埋怨,直接发问。

好了,当然好了!文小晴兴奋起来,有文轩哥哥照顾,想不好都很难。

喂,你还没说呢?怎么这两天一个电话也没有啊?文小晴顿了一顿,又小心翼翼地说,不是因为那天的事,你生我们的气了吧?

有什么可气的!我对文小晴如此小看我的气度感到不满,我这两天感冒发烧了。

啊, 啊。文小晴惊讶地“啊”了两声,才说,怎么样了?该不会是我传染给你的吧?

没事了。我连忙说,华子倾照顾了我两天呢。

哦,真幸福啊。文小晴在电话那头轻叹,突然又说,三月,你可以出来吗?

现在?我诧异,有什么事吗?华子倾等一会儿还要过来呢。况且我也没有钥匙,华子倾拿去用了。

哦。文小晴的声音又欢快起来,那就算了,我还是找哥哥玩吧,就这样了,拜拜。

放下电话之后我到厨房端出皮蛋瘦肉粥,刚刚把粥放在桌面上,电话又响了。

又怎么了?我对吃顿饭也不能安生感到不满,文小晴就是我生命的那个恶魔,无休止地折磨我。

文小晴?居然一句话也不说,我只好试探着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怎么办?终于有了反应,三月,我到底该怎么办?……文小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令我感到一阵恐慌。

三月,我该怎么办……不等我发问,文小晴又自顾地说起来,我喜欢哥哥,喜欢我的文轩哥哥……

不,不是,不是喜欢。文小晴突然又说。可是接着她说出了更令我惊讶的话,不是喜欢,是爱。我爱文轩,爱我的文轩哥哥,文轩。三月,我该怎么办呢?……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文小晴在那头已经开始小声的哭了。文小晴。我说,你现在马上到我家里来,马上。

然后我挂了电话,倒在沙发上,拉过旁边的被子蒙住头。烦,我翻了一下身,还是很烦。

文小晴坐在我面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问我,三月,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怎么会看不起你呢?文小晴,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

我们是相爱的,三月,你知道吗?我和文轩,是相爱的。文小晴悲哀地说,三月,从小我就多希望我自己是你,你知道吗?有时候看见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我就会想,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把你错当成我,而我变成了你,那有多好!这样我就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

三月,妈妈给哥哥约了很多相亲。文小晴看着我,眼泪不停的涌出来,可是三月,我们只是想在一起,我们可以不结婚,我们只是想永远在一起而已。三月,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三月,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文小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已经不知道。我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后来,华子倾回来了。他一进屋。看见的便是我呆呆的样子。然后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仰起脸来看我,左手握着我的手,右手抬起来抚摸我的脸,一边说,三月,你怎么了?好点了吗?有没有吃粥?

我回过神来,看见华子倾的脸,带着微微心疼的神色。粥,我想起华子倾帮我买的粥,我还没有吃呢!然后我站起来说,我要去吃粥了。

华子倾跟着我来到饭厅,看了一眼桌上的粥,说,不要吃了,都馊了。

我说我要去睡觉,华子倾站在我的面前,说,吃点东西吧,我出去买,你先睡一睡。说着习惯性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转身就要走。

华子倾。我在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下子扑过去,抱紧了他。我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

三月,我要心疼了。华子倾反手抱着我,轻叹着说。

华子倾,不要走。我抬头看他,今晚你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好。华子倾看了我一会儿,说,那你还要睡觉吗?

华子倾像之前一样仔细地帮我掖好被角,看着我闭上眼睛,才关灯出去。

一直以为是心无杂念的三个人,原来早就已经有所改变。心无杂念的只是自己,只是一个人,另外两个,早就渴望执手偕老。

三月。我和文轩是相爱的。

三月,我该怎么办?我们

真的睡不着,只好爬起来,抱着枕头光脚走到客厅去。华子倾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沙发稍微短了些,他的身体微微的蜷了起来。原来他前两晚都是怎样打发掉的,所以沙发上才会有一床被子。

怎么了?华子倾睁开了眼,看着靠了沙发坐在地板上的我。

华子倾。我低低地唤了一声,华子倾,你觉得哥哥与妹妹,亲生的哥哥与妹妹,可以在一起吗?

什么?华子倾也坐了起来,一脸惊异地问,你说什么?

如果妹妹爱上了哥哥,哥哥也爱着妹妹,他们可以在一起吗?我看着华子倾,悲哀地问,华子倾,你说,小晴可以和文轩在一起吗?

是这样吗?华子倾捧着我的脸,说,他们是相爱的吗?真是悲哀啊!

我们可以不结婚。我们只是想永远地在一起。

不结婚,只是想永远在一起,也不可以吗?我突然觉得很难过,难过得想要哭出来。

只是想在一起。华子倾重复一次我的话,又喃喃地说,文小晴,爱的是她的哥哥?只是想在一起的话,应该可以被接受吧。

我只是想他们幸福,华子倾。我说,知道吗?你和文小晴,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

是,我也想他们幸福。华子倾轻轻地说。

五天后,我站在文小晴家的门前,犹豫了好久才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文妈妈,她一见是我,立刻欢天喜地地把我拉进去,说,来找小晴吗?她在楼上玩呢。这孩子,最近有点怪。

不。我笑着帮她撩起眼前的几根发丝,解释说,我是来找文轩的,他在吗?

文轩?文妈妈更欢喜了,他在,当然在,你上去吧。

好,我先上去了。我拍了拍文妈妈的手背,看来她还是不肯放弃。我看着这个女人,她对每个人都那么温和善良,笑颜相对。如果她知道,她一直寄予厚望的一对儿女,是相爱的,她还会不会笑得出来呢?

再也想不下去,我只好快步走上了楼。

文轩。我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探进头去,

哦,三月吗?站在窗子前面的文轩回过头来,看见我,说,快进来吧。然后他走过来,看了我一下,接着说,我去倒水。说着便出去了。

我环视一下文轩的房间,已经好久没有进来过了。一切和小时候差不了多少,只是床已经是一张1.5米宽的单人床了,也不知换了多少年――以前是1.2米的。

文轩端着装了开水的杯子进来,走到桌子前面放下。

文轩,你爱小晴吗?我压低声音却异常清晰地问。

文轩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然后恢复,杯子被稳稳地放到桌面上。几乎满杯的水,一点也没有溢出。

爱。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算是回答。

是哥哥爱妹妹的那种爱吗?我追问。

不是,不全是。他把双手插进裤袋,站在五步外的地方看着我,他轻轻皱着眉头,叹气说,我爱小晴,其中少不了哥哥对妹妹的疼爱,但是我对她的另一种爱,就像华子倾对你的爱,不容忽略。

文轩。我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深深的悲哀。文轩,我说,你们,你们可以幸福吗?如果小晴和你在一起,你能给她幸福吗?

我和文轩,隔着五步的空间,互相对峙着。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我凝视着文轩,我知道他的内心正在挣扎――他不敢轻下承诺。

开饭了。文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变得一荡一荡的。

我转身出去,下楼。文轩也跟着下来。

文妈妈拉着我说,三月也要在这里吃饭,我烧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呢。

我看着她,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有一股更大的悲哀涌上心头。喉咙堵得我连开口拒绝都不敢。我怕我一张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大家都坐好了以后文小晴才下来。她的精神似乎很不好。我突然想起还没有洗手,于是起身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听见文父文母在厨房里小声地谈话。

我都说有用的啦。文妈妈自豪的声音,三月一听说文轩要相亲就过来了,这样还看不出她的心吗?安排文轩去相亲果然是妙计。

我装作没有听到,绕开厨房门口走回饭桌旁边,坐下。

我的存在,一直用一种惊讶、悲哀、痛苦的神情看着我。我回望她,却挤不出一丝笑容。

饭桌上,文妈妈突然说,三月,你和文轩商量好了吗?他还需要去相亲吗?

我无语,文轩急嗔,妈――

你别说话,真是没礼貌。文妈妈打断他,继续追问,三月,你觉得文轩该不该去相亲?

我看了满脸期待地看着我的文小晴一眼,目光转回文妈妈身上。良久,才小声挤出一句,这是他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不便随便肯定或者否定。

令所有人失望的回答。我看见文妈妈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样子,还有文小晴,差一点哭了出来。

吃完饭文轩送我出街口。出门之后他跟我说。三月,我想,我会尽全力去让小晴幸福。

后来文小晴也追了上来,一起送我出去。

在街口分别的时候,文小晴突然说,三月,你一定看不起我了吧?是吗,所以你刚才才没有否定妈妈的做法。然后她转身离开,脸上有着无限的绝望。

文小晴,文小晴。我多么想告诉她,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她。多想告诉她,我永远也不会看不起她。

因为,她与华子倾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转眼间便到了年底。而旧历新年,也在不到两个月的远处招手了。

我开始了每月例行的潜伏期,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其实以文字为生的人,很多都会神经衰弱,昼夜颠倒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我的潜伏期一般只有半个月,过了半个月之后,就算我想勉强,我的手也写不出来了。它会休克上半个月。不过这样也好,华子倾说,这样你起码有15天是正常的,是可以看见阳光的。

可是他不知道,因为只有15天,所以我潜伏期的时候常常会没日没夜的写――神经衰弱得更加快。

等到半个月过去,我好好地休息了一天之后,才突然想起好久没有文小晴的消息了。

她生气了吗?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睡在左边,看见华子倾说,我也想他们幸福;睡在右边,看见文轩说,我会尽全力让小晴幸福的;仰着睡,又看见天花板上文小晴的脸,无限的绝望。

手机,一看,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喂。电话响了很多通文小晴才接起来,声音听着有点沙哑,应该是刚睡醒的缘故。

是我。我小声的说,然后两段沉默。

文轩……怎样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还在相亲吗?

是。文小晴有点冷淡地说,后来妈妈又安排了几次相亲给他。

小晴。过了好久,我终于再次开口,文小晴,逃吧。

逃吧。我说,和文轩在一起,离开这里。

三天后,文小晴告诉我,她和文轩准备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我帮他们秘密地准备离开所需的一切物品。并约定两天后他们来我家带上东西,然后乘火车离开。去的地方是我读大学的城市,那是一个温情的城市,有我很多的朋友。

三月,对不起。离开的前一晚文小晴和我通电话时说,是我错怪了你。顿了一顿,她又说,三月,我没有想到,我最终还是要逃离这个城市,因为爱情。而你,却选择了回来,也是因为爱情。

三月,我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私奔。

第二天我在家里等了好久,却不见他们两个出现。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到了下午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文小晴在那头,已经泣不成声。

我终究没有见到文轩的最后一面。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文轩已经被白布盖了起来,准备推去太平间。

文小晴半跪在文轩的病车前,右手隔着白布紧紧握着文轩的手,左手用力地扶在车的支架上,额头顶着车沿,两肩仰制地一抖一抖,却没有声音 。我看见她两手的指关节,都发白了。

文小晴。我刚想走过去,手机响起。

三月,华子倾在电话那头有点焦急地说,三月,你怎么不在家?不是要送文小晴他们走吗?我一下班就赶过来,都等了很久了。我在车站呢。

不用了。我惊讶于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仿佛在我面前上演的,不过是一场蹩脚的哑剧。

三月,你怎么啦?华子倾似乎也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子倾。我低低地说,华子倾,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文轩他……那个一定不是文轩。我擦了擦眼角,无法仰止地哽咽着说,那个盖着白布的人一定不是文轩……

不!文小晴突然叫了起来,对旁边要把文轩推进太平间的几个护士哀求说,求求你们,不要推走他,求求你……

华子倾的出现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他应该是一间一间医院地问下来才找到我们的。

我靠着太平间门口的墙壁坐在地板上,两手用力地抱住膝盖,嘴唇咬得发白。文小晴在护士坚持把文轩推走的时候跟了进去。我知道她正在墙的里面做着与我相同的姿势。

我想把我的温暖透过墙传给她。可是我自己本身就觉得那么寒冷,毫无温暖。又怎么分得了给她呢。眼泪还是涌了出来。

华子倾看见的就是我这个样子。他从走廊的那一头飞奔过来,紧紧抱住了我,三月,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

华子倾。我伸出手抱紧他,却没有离开地面。华子倾的拥抱让我得到了温暖,我想把这些温暖透过墙分一点给文小晴。

可是没有用。那些温暖从我的背传过去,却连那一小方墙都无法捂热,又怎么可以分得了给她?

看来,华子倾的温暖,只能给一个人。

然后我推开华子倾,说,小晴在太平间里,你进去看看她。说完我就站了起来,掏出手机开始拨文小晴家的电话。

华子倾拍了拍我的头,转身走了进去。

喂。我赶紧擦干眼泪,压下哽咽说,文妈妈吗?我是三月。您……可以和文爸爸到医院里来一趟吗?

恩。您快点过来,XX医院。再也说不下去,我第一次先挂了长辈的电话。

华子倾抱着文小晴出来――她已经被冻昏过去了。我看着她,对华子倾说,你先带她到我那里去吧。我要等文轩的父母过来。

你小心点。华子倾俯过来,吻了吻我的头发,就抱着文小晴走了。

后来几天发生的事我几乎都没有了什么记忆。我能想起来也是不得不常常想起来的,只有文小晴的父

母赶到医院得知文轩因车祸而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悲伤和绝望,令我觉得自己像个残忍的刽子手。

我只告诉他们文轩是和小晴一起来找我的途中出事的,不敢说出他们想私奔的事实。文轩为此已经付出了生命,这段爱情到此为止,没有必要再那么残忍地伤害二老。

华子倾陪我去参加文轩的丧礼。黑白的世界。

文小晴站在我的前面,一言不发地站在我的面前。没有流泪,只是眼里有着隐忍的悲痛。

文小晴。我说,难过的话,为什么不哭呢?

我不会哭。文小晴瞪着她那双似乎干竭的眼看着我,说,我不会哭的,三月。这是我的任性造成的后果,是我的错,但是哭已经没有用了,三月。况且,我答应过哥哥不会哭,我不想让他因为担心而上不了天堂。

我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就流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本来在来之前我已经决定不在文轩灵前流眼泪,可是看见文小晴这个样子,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侧过脸去,就看见华子倾眼中瞬息万变的光芒。他看了文小晴一会儿,然后别过脸来,看见我的泪。把我的头轻轻按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走出殡仪馆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很蓝很高,看着淡淡的白云,天气很好。还有鸟不停地扇着翅膀飞过。文轩以前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了,可是现在……不知他走到了哪里?

云朵之上,是不是就会有天堂?

丧礼过后文小晴一直住在我家,她说不想回去。同时她也因为当日在太平间里受寒而病了,不想让父母担心。

华子倾放心不下我们,常常一下班就过来。而文小晴总是会不经意间就发呆,尽管她在极力避免。她很听话地按时吃药,每时每刻都笑颜迎人。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像我一样,可以看见她眼低隐忍的、却无限沉重的忧伤。

文小晴下午的时候常常会在沙发上呆着呆着就睡过去。然后华子倾傍晚过来时看见蜷在沙发上的她,就会把她抱进卧室去,仔细地盖好被子。他是那么温柔细心的一个人,总是有着心疼的目光。

华子倾每天都会带一些新鲜水果过来。他说文小晴吃药时吃一点就不会觉得太苦。

我的生活彻底地变成以文小晴为中心。虽然在这之前文小晴就一直是我生活的主要内容,可是至少那时侯还要分一半心神给华子倾。而现在,连华子倾自己都是围着她生活了。

华子倾也知道,文小晴在我的生命里是如何重要的一个人。

大年二十八的时候文小晴收拾好她的东西,准备回家。

我和华子倾站在客厅中,看着她在公寓里转来转去。我们在等文小晴的妈妈,她说要来接文小晴。

文小晴。我叫住她,你真的要回去住吗?不多留一段时间再走?其实我是担心她在那栋房子里睹物思人,过于伤心,所以才想她留下来。

谢谢你,三月。文小晴走过来,拥着我说,但是真的不用了,请不要担心。她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虽然在家里可能会更加想念哥哥,觉得更加难过,但是我一定要回去,我要代替哥哥,好好地照顾爸爸妈妈啊,我太对不起他们了。

那么。华子倾突然说,你一定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我侧过脸去,看见华子倾眼中心疼的神色。

门铃就在这时响起,我急忙走过去开门。

是文妈妈。我微笑着说,快请进来。

却看不见她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文小晴开心地迎上去,挽起她的手臂叫“妈妈”。

文妈妈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无限悲哀。她推来文小晴的手,慢慢地向客厅的一个角落走过去。

空荡荡的客厅里除了文妈妈压抑的哭声外再没有一点声响。而那箱行李,那箱为文轩他们的逃离准备的行李,正默默地被文妈妈半抱在怀里。

妈。文小晴叫了一声,刚想走过去,文妈妈突然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她,说,造孽,你们这是造孽!说着疯了似的冲过来,把手中一直攥着的一张纸扔到文小晴的前面。

文小晴弯腰去捡。半响,才直起身来,早已经泪流满面。

那张纸上面写着:我和文轩哥哥离开需要的物品:衣服每人五套;毛巾一人一条;照相机……这些东西,全部都可以从那个箱子里找出来。

而且,那张纸的最后,还有一句话:我好爱文轩哥哥啊,我们终于要私奔了。

妈。文小晴向前走了几步,哭着叫文妈妈。

不要叫我!文妈妈尖叫着说,是你们造的孽,你们造孽……然后她颓废地坐到了地上。

妈。文小晴伸出手去扶着母亲的肩,妈,对不起。

走开。文妈妈突然说,你走开。然后她站了起来,推开文小晴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是你害死文轩的,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说着就扬起了手。

阿姨!我惊讶地叫出来,然后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阿姨,你太激动了。

文妈妈抬起眼一脸幽怨地看着我,然后推开我的手,拂袖而去。

文小晴怔怔地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靠着墙坐下去,把头埋在两腿间,无声地哭起来。

我无力地坐到沙发上,看着文小晴发呆。华子倾走过去关上了大门,远远地看了看文小晴,又看了看我,然后背靠着门边的墙,颓废地仰起头看天花板。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文妈妈如此失态的样子。也许亦是文小晴第一次见到。平时的她,一直是那么温柔、善良、宽容、开通。

但是,原来就算再开通的一个人,也无法接受对道德的背叛。

三月。文小晴突然抬起头看我,然后挣扎着站起来说,三月,我要回家了。一个踉跄,华子倾急忙过去扶着她。

在地板上坐了那么久,双脚都麻了。文小晴擦了擦眼角,苦笑着说。

小晴。我说,今天别回去了,明天再说吧,很晚了。

的确,已经快晚上10点了。

不行。文小晴摇摇头,妈妈的情绪很不稳定,我要回去看她。

坚定的目光看过来,然后文小晴从沙发上抓起背包,说,我要走了。

我送你吧。华子倾突然说。我感激的目光看过去,华子倾勉强地微微一笑。

文小晴看了看华子倾,又看着我,然后说,好。

那么,三月。关门的时候华子倾说,你好好休息。

然后两人关上门,离开。

除夕夜我没有像往年一样到文小晴家里吃团圆饭,独自一个人在公寓里看春晚,守岁。华子倾过来叫我跟他回家吃

饭,可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怕我因为笑不出来而破坏了喜庆的气氛,令到他的父母不高兴,所以就没有去。

大年初一早上醒过来,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决定去文小晴家看看。

这个城市的公车并不宽敞。但因为是大年初一早上,车上很少人,所以也还算舒适。

座位上堆着我买去文小晴家的礼物。我坐在旁边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渐渐多起来的人,想起华子倾。

三月,文小晴的坚强令我吃惊。大年二十九那天华子倾对我说,三月,我想我可以理解你对文小晴的爱了。你们真的很像,都是那种坚强得脆弱不堪,令人心疼的人。

三月,你和文小晴,真的很像。

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但是文轩的离开还是给文家带来了无法形容的打击。

开门的是文小晴。我进去的时候发现文家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整栋房子虽然窗明几净,灯火明亮,却没有一点生气。

文小晴与父母的关系看起来已经恢复。我也知道,文妈妈那天不过是太激动了。如果出事的是文小晴,恐怕她也会像那样去指责文轩吧?

我把礼物拿给文父文母,然后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文妈妈领过了礼物,放好,然后从茶几拿起一个红包,说,你昨晚没来有过来吃饭,压岁钱就只有今天给你了,我等了你好久。她说,你是到男朋友家里吃饭了吧?

这时文爸爸从书房里蹒跚走出来,三月来了吗?过来吧,你的压岁钱还在这里。

我接过二老的压岁钱,回过头去看文小晴,发现她的眼已经红了。

阿姨。我走上前去,抱着文妈妈。文爸爸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他们是那么的瘦弱,却要去承担如此沉重的悲伤和绝望。

我看见文小晴的眼泪,流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华子倾打电话过来。三月,他在电话那头,有点疲惫,也有点焦急地说,你在哪里?是文小晴家吗?

是。我说,然后我扫视了一下客厅里的三个人,接着说,华子倾,你可不可以到这里来?今晚在文小晴家吃饭。

这样。他考虑了一下,也好,我现在就过去,然后挂了电话

我走回客厅去,对文父文母说,阿姨,叔叔,我男朋友等会儿要过来。然后文妈妈慢慢站起,说,三月的男朋友要过来么?……也好,亦该见一见那个男孩了。她想了想,又说,那就让他留下一起吃晚饭吧。

三月的男朋友,文爸爸突然说,一定很优秀吧。

是。我正在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文小晴突然出声,的确很优秀。她说,华子倾,与三月很相配。

那就好。文爸爸喃喃地说,那就好。

终于觉得房子里有了过年的气氛。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华子倾和文妈妈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着。华子倾是个进不了厨房的人,却第一次表现出学习的天分。

这个洋葱。文妈妈转到华子倾身边,拿起一个他正在剥的洋葱,说,要放到水里剥才不会流眼泪的。你看,这样就没事了。

哇。伯母你好厉害!华子倾睁着一双被辣出眼泪的兔子眼,崇拜地看着文妈妈说,真的,这样眼睛就不疼了。伯母你真是厉害。

傻孩子。文妈妈宽慰地笑了,伯母做了几十年了啊,当然会多一点经验。

我一直站着,插不上手。心里却因为文妈妈那一笑感到酸楚。文小晴的父母,到底有多久没笑过了?

回过头去,就看见身后文小晴的眼泪。

文爸爸对华子倾的印象也很好。吃饭的时候他们谈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然后文爸爸说,像你这样有志气的青年,不久一定会有所作为。华子倾被表扬得有点脸红。

要走的时候华子倾说,伯母的手艺很好啊,以后我只要一想起,都会流口水的。

那就常来吧,文妈妈欣慰地笑着说。

是啊。文爸爸也说,和三月一起过来就行了。

一定一定。华子倾开心地笑起来。

就因为华子倾那两个“一定”,从年初一到年初十,我都没踏进过自己厨房半步。

每天早上起床,勉强自己写一二千字,然后华子倾过来,同他一起去文家吃饭。文小晴的父母真的很喜欢华子倾。

文家的气氛,好象慢慢地好起来了。

正月十一,我恢复因新年而推

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文小晴,想起没有人陪她过元宵节。然后我离开书桌出门打车直奔文小晴家。

十一点了,这个街区已经没有什么人。我远远地站在街边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华子倾和文小晴。

我的眼泪,差一点就流了下来。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再也没见过文小晴的笑容了?从文轩出事吗?还是更早一点,在她告诉我她与文轩相爱之后?

我远远地看着身穿藏青色风衣的华子倾,心里涌上前所未有的感激。然后我转过身,离开,没有走过去打扰他们两个。

谢谢你,华子倾。沿着大街慢慢地往回走的时候我小声地对空气说,谢谢你让文小晴重新露出笑容。

谢谢你让文小晴,我一生中最爱的文小晴,再次露出笑容。

因为知道华子倾会去陪文小晴,我在剩下的潜伏时间里没有了牵挂,于是每天都是忙得天昏地暗,常常累得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潜伏期的最后一天凌晨两点多,一切停止,我的手正式宣布休息。我把桌面上的资料整理好,站起来揉揉头发,准备去开冰箱取出牛奶喝一杯,然后好好到睡上一觉。

刚刚打开冰箱门,电话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我关上冰箱,一边走过去一边想。喂。

你好。电话那头是极礼貌的声音,请问是三月小姐吗?

是。我诧异地回答,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如释重负的声音,三月小姐,我们这里是路遇酒吧。您的朋友文小晴小姐,现在正在这里,她醉得很厉害,但是又把钱丢了,没有办法结帐,而我们应该打烊了,请麻烦您来带她走吧。

我穿上外套,风风火火地出门。

一踏进路遇就看见文小晴醉得趴在了吧台上。

三月小姐吗?一个侍者立刻迎了上来,真的很抱歉麻烦了您,但是她一直叫着您的名字,我们只好问了您的电话叫您来接她。侍者说着,把手中的帐单递了过来,这是她的帐单。

我掏出钱付了帐,然后走过去,扶起文小晴,心疼地对她说,文小

文小晴瞪着她的大眼睛蒙蒙胧胧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三月,你来了。

深夜的街上很难打到车。好在“路遇”离我家也不太远,于是我就扶着文小晴跌跌撞撞地走回去。

三月。文小晴突然口齿不清地问,三月,你说哥哥他,会不会恨我?

我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差一点就要流出来,然后我专注地看着路面,说,不会的,小晴,文轩他不会恨你的。他是那么爱你,他宁愿失去生命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所以他更加不会恨你。

三月,三月。文小晴突然又说,你会不会恨我?

哥哥一定会恨我的。不等我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说起来,三月也一定会恨我的。

哥哥刚刚才离开。文小晴接着说,我就爱上了另外一个人,哥哥一定会恨我的。她有点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子,不该爱上华子倾,否则会伤害到三月,但是我就是无法自拔地恋上了他的怀抱,但是。她又说,华子倾的怀,真的好温暖……哥哥离开之后,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温暖了……可是……华子倾……呕……

我看着蹲在路边吃力地吐着的文小晴,心里突然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是吃惊、是心疼、是悲哀、是绝望。而穿插其中的,更有小缕细微尖锐的恨。

文小晴吐完后,就一直在揉太阳穴。我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然后我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再次说,文小晴,来,我们回家。

文小晴还是醉眼朦胧地看着我,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又说,三月一定会恨我的,我不可以去伤害三月。

三月一定会恨我的,我不可以伤害三月。

华子倾的怀,真的好温暖……

好不容易才安顿好文小晴,我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想起她的这句话。

然后又想起文父文母对华子倾的喜爱,想起正月十五那天晚上文小晴脸上的笑容,想起文轩对我说“我会尽全力让她幸福”。还有华子倾自己说过,我也想他们幸福。

睁着眼睛看着天色慢慢变亮。

九点整我出门去交公寓的租金,并协定第二天退租。

小晴还在睡觉。她一直折腾到凌晨4点多才睡下,又因为喝了太多酒,估计会睡到晚上七、八点。

然后我拉出行李箱,把必需的简简单单的几件衣服放了进去,还有毛巾,杯子,日记,相架……

该带的都带了。房子看起来空了很多。

下午两点的时候,我站在床沿前,凝视熟睡的文小晴。

三月一定会恨我的。我不可以伤害三月。

文小晴。我小声地说,文小晴,我怎么会恨你呢?怎么会恨你?我只不过是在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你想要的温暖可以给予。别忘了,你和华子倾,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

华子倾,华子倾。对不起,华子倾,再见了,华子倾。我是真的很爱你。

然后我提起身边的箱子,转身走出卧室。关上门之前我把公寓的钥匙放在鞋柜的柜面上,下面压了一张纸;文小晴,你一定要幸福啊,三月走了。我知道剩下的事文小晴会处理。

下楼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没有想到,我还是要离开这个城市,这个我曾经为了爱情义无返顾地回来的城市。但是,华子倾的温暖,只能给一个人。

我想,我对文小晴的爱,其实早已经超越了一切友情、亲情和爱情,就像在爱另一个自己。华子倾是对的,我和文小晴,真的很像。我们都是那种执着得义无返顾的人,所以看着她的时候我就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希望可以给她幸福。

所以,为了她,我亦可以义无返顾地离开。

我知道,总有一天,华子倾会爱上文小晴。总有一天,他们两个都会幸福。

我也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带着祝福回来,微笑地守望他们,守望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因为他们,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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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能……这……”

“你,你不说,好,不要逼我。”

“你别这样,你知道我不可以说的。”一个弱小的女声呼喊出来,而周围则是一阵爆笑,更显得这声音孤立无助。

就见此时游雅莹这个“大魔头”一步一步逼近眼前的“弱质女流”,边说边摩拳擦掌,似乎要吃了眼前的人,“那……我要发大招了!”

爆笑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那“弱小”女子无奈的笑声,原来游雅莹又在用惯用的招数――搔痒。

终于笑累了,几个人摊坐一地,听到自己逼供出来的战果――姐妹恋恋要和水城结婚了,她高兴之余也有点为自己惋惜,已经二十六岁了,却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眼看身边的姐妹死党们都一个个进了“爱情的小坟墓”了,自己还一点桃花香都没闻到,着实心有不甘。而此时留在她身边的姐妹,也只有罗茜而已了。

罗茜就像是游雅莹肚子里的虫,看到她片刻的沉默就已经明了一切,朋友都散去只剩下她俩的时候,罗茜便故意调侃雅莹,“哎,恋恋也真是的,说什么要到时再通知咱们来个惊喜,她可是低估了你这个小精灵的能力了。”

“就是!雅莹听到对自己的赞美,笑得异常甜蜜,“还选了小兴当内线,简直太容易搞定了。”她摆摆手,好像“侮辱”了她的本领。

“你呀!”罗茜用修长的手指点雅莹的头,“二十好几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真要做老处女呀?”

雅莹什么时候输过嘴,回敬她,“茜不也是一样不恋爱,还说我哩!”雅莹打量罗茜垂下的睫毛,罗茜真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连低头思量,微皱柳眉的动作都那样僚人,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罗茜则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就是这张嘴从来没软过,你那么能搞怪,以恶作剧为己任,捉弄人为宗旨,怪不得没人敢要你,还不够被你耍的!”雅莹吐吐舌头,罗茜说的是实话,她就像个精灵一样游荡在众友人中间,好像永远也长不大,没事便这里逗逗,那里耍耍,可是朋友们也爱极了这个古怪精灵的丫头,毕竟因为有她,生活才显得与众不同,妙趣横生。

“什么嘛!”雅莹噘噘小嘴,“是我不够漂亮才没人

追的,哪像茜,总有小蜻蜓围绕在身边!”雅莹边说还边动作,逗得罗茜笑出声来,她轻轻捶雅莹的肩膀,“真拿你没办法。”

“是啊!我可是精灵!呵~~~~~~”两人嬉笑在一起。

由于前一天和罗茜玩了整晚,雅莹起来的时候就预感到不妙了:“啊!惨了,迟到了,迟到了!”雅莹嘴里叼着一片吐司,拿起皮包,蹬上高跟鞋便冲下楼去,真难想象像雅莹这样的毛躁丫头竟会是个白领?无语中……

她胡乱将吐司吃了下去,拿起钥匙开车。“要快一点,快一点。”雅莹自语着,边开车还边瞄表,如果迟到,这月奖金就empty了!那可就完了!想着雅莹踩住油门,开车像在玩命,车就像是要飞了一样。雅莹惊恐不已,连忙减速,奖金和小命当然是小命重要。然而转过路口的时候忽然一辆大货车出现在眼前,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嗯?身子轻轻的,耳边还充满哭声,这是怎么了?雅莹向下看着,看到一群人围在一个人的病床前。她仔细看,罗茜,那不是罗茜吗?她是扑在谁身上哭得这么伤心?再看那躺着的人,天!那不是她自己吗?老爸老妈也哭得一塌糊涂。雅莹喊着,可是他们谁都听不见她,只是在那里哭。难道……难道她……已经死了?不会吧!

“不要!我还不想死!”叫喊中游雅莹暮地坐了起来,身边的哭声也停止了,一个相当和蔼的阿姨惊恐地看着她,嘴里念叨着:“芸儿,你没死!真的吗?谢天谢地!”那阿姨紧紧地抱着雅莹,雅莹被她抱痛了。“停!”她大喝一声,吓得阿姨松开了她。“芸儿…”阿姨有些疑惑。

“芸儿,是谁?”游雅莹显然搞不清楚状况。

“芸儿,你怎么了?不认识娘了吗?”阿姨又开口。

娘?雅莹兀自思量,再看周围的人,完全古装打扮。搞什么?在拍电视剧?她被抓来当临时演员?雅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摇摇头想太扯了吧!

那阿姨明显是被吓到了,急忙摸雅莹的头,异常关爱:“芸儿,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娘,明天你就要嫁到冷家去,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嫁……嫁人?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嘛!天,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雅莹不知所措,张了半天嘴才说出一句整话:“请问,这里是什么朝代?”通过观察,雅莹大概明白这不是什么拍电

视剧,连镜头都没有。更没有一个人穿得像人样!唔……现代人的样。

那阿姨果然颇感惊讶:“芸儿,这是大清朝呀!你确定你没事吗?”她的手又想伸向雅莹,被雅莹躲了过去,雅莹爬下床直奔镜子。天!她的脸?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镜中人的脸孔充满忧郁,这怎么会是她?再说这乌黑及腰的长发,这水般眼眸,缨红小嘴,真的是她吗?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美得有点可怜的女孩会是自己?

阿姨凑到了她跟前,抚摸着她柔亮的发,“芸儿,娘知道你不想嫁,可是,你也要为娘想想呀!你和冷家少爷有娃娃亲,如今咱家没落,像冷家那样的大户人家还肯认下这门亲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你若嫁过去,衣食无忧,穿金戴银,为娘也能安心去地府见你死去的爹了!”阿姨开始以罗帕拭泪。雅莹心底冷笑,哼!不就是变相地卖女儿吗?了解!了解!阿姨见雅莹还是面无表情,继续掩面而泣:“可没想到你这孩子竟寻短见,本来大夫都说救不活了,不过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雅莹瞥见地上的白绸,一下全明白了。她以前就很相信灵异这些事情,也曾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情况。或许是因为她俩是在同时断的气,正赶巧这个肉身又缓过来一口气,可是灵魂却死了,而雅莹恰恰不想死,顽强的生存意识便把她带到了这个大清朝!那21世纪的那个游雅莹,是不是已经死了?哎!难道她真要在这呆一辈子,而且还摊上一个要卖女儿的妈?真是够背!

轿子中的雅莹正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哎!本来她不打算嫁的,可是受不了阿姨的泪水攻击,反正现代是回不去了。与其守着一个爱哭的妈,还不如去守那个姓冷的大冰块!昨晚她也从别人那里了解了一下自己和她那个未来的“夫婿”。她叫车芸儿,年方十七,名门淑女,大家闺秀,但是生性懦。她本来也是出生在富贵人家的,无奈家道没落。虽然一下回到“青少年”令雅莹窃喜不已,可是一次恋爱经验也没有的她竟然稀里糊涂把自己嫁了!真是够可怜!雅莹没想到她的“前身”和自己是这么的格格不入!因为懦弱,她既不愿意嫁人,又不愿意让老妈伤心,所以选择自杀,真是太软弱了!

至于她丈夫的冰块,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冷家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商家,冷家只有一个少爷,叫冷傲琛。瞧瞧!都傲到“抻”着傲了,一定是个大男

子主义!而且家中已娶了三房太太,不过听说正室却始终没有。一想到自己要做人家小老婆,雅莹就感觉怄,而且还是第四个了!亏她妈还卖她卖得那么兴奋,真是的!还听说现下冷傲琛的亲人中只有一个奶奶,而这次的婚事就是他奶奶竭力促成。值得一提的事,冷傲琛和他的姓一样,冷得让人害怕,但仍有不少千金去粘他。当然,这也是――听说。“八卦莹莹”要嫁人,怎么可能不去把丈夫调查清楚?只是雅莹最讨厌这种大男子主义的冰块了!

思量间便到达了冷府,毕竟不是明媒正娶,所以匆匆拜过堂就有下人扶雅莹回房了。此时已是傍晚,可冷家的宴席还没有散,雅莹的盖头自然也一直没人去揭。一向缺乏耐心的她实在忍不下去了。气呼呼地把盖头扯了下来,而映入眼帘的便是桌上的点心水果和酒壶。雅莹完全抛弃了车芸儿的大家闺秀风范,坐在桌前猛吃,边吃还边嘟囔:“是谁规定新娘子成亲当天不能吃东西的,太不人道了嘛!”因为吃得猛,噎到了,雅莹也就顺手抓起旁边的酒壶“一口闷”了。食道是通顺了,而雅莹也醉了,便和衣睡到了床上。

且说冷傲琛,他其实是故意入夜才会房的,他的性情确实冷淡,对女人更是没有兴趣,连先前娶的三个侧室也是为了发展商业而娶的,也因此原因才一直没有正室。而这个车芸儿,根本没有利用价值,却还要被迫娶她,简直让冷傲琛气极。于是他故意冷落他的新婚小娘子,想看看这个车芸儿该怎样下台。没想到他推门入屋看到的竟是这样的情景:

酒壶倒了,里面滴酒不剩,瓜果点心则是被吃得“惨不忍睹”,那红盖头掉落在地,他捡起仔细一看,居然被这丫头当擦嘴布了?!而床上那睡得七扭八歪,几乎占去一整张床的小女人就是他刚过门的妻子?!冷傲琛皱皱眉,这车芸儿不是大家闺秀吗?竟会自己揭盖头,而且睡像如此难看?他冷眼看着她的侧脸,由于喝了酒她的双颊绯红,那沉睡的模样着实可人。冷傲琛扯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既然这丫头没留空位给他,他也只有拂袖而去了!

雅莹醒来的时候自己有些讶异,一是她没见到自己的丈夫,二是她竟还穿着嫁衣,头像裂开一样的痛。“哎,一定是喝醉了!”雅莹摇摇头,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闪到她面前。她抬头看,哇塞!这个男人真是帅得可以!没

想到古代也会有这么“标致”的男人!他的眉毛,鼻子,眼睛,嘴,每一样都那么完美,像是被精心雕琢出来的。而且长的伟岸挺拔,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令人着迷的男人魅力。当她的眼神移到他的眼上,她有些心悸,这男人的目光真的好冷!

冷傲琛不是没有被女人看过,相反,他经常被很多女人盯着瞧过,可是像车芸儿这种用纯欣赏的目光打量他的,也只有她一个!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说:“芸儿,老夫人要见你。”晕倒!连声音也这样低沉富有磁性。游雅莹像是恍然大悟,直愣愣且有些兴奋地问:“你是冷傲琛吗?”

“当然。”他剑眉一挑,心想这丫头有够笨,能自由进出这房间的男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换件衣服。”他命令道,“你要去给老夫人和三个姐姐请安。”说完他退出房门。

果然是个大男子主义!游雅莹恨恨地想,长得帅有什么用,用得着这么臭屁吗?但她仍顺从地换了套蓝色丝裙,照照镜子,她拼命搜寻印象中大家闺秀的样子,调整好后她冲镜中人妩媚一笑,她可不想破坏车芸儿的淑女仪态!

这冷府果然很大,昨天被盖头罩着,所以什么都没看见。可如果让她一个人在这里逛,恐怕三天三夜也转不回房了。没错!她是个超级路痴。她乖乖地跟在冷傲琛后面,拼命记清来时的道路,以后要是天天请安,不认路,她不是糗大了?冷傲琛却对她的安静感到疑惑,这个昨晚不知是怎样折腾的丫头怎么突然安分了?还是,昨晚那个并不是真正的她?

绕来绕去便绕到了老夫人的房前,冷傲琛伸出手探向车芸儿,雅莹心领神会,玉手轻搭在他手上。在相触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心头一颤,心莫名其妙地加速跳动起来,有一种热度从颈后升起。这个小细节没有逃过冷傲琛的眼睛,他的嘴微微扬起,那种笑,更像是一个胜利者的微笑。雅莹更觉得羞赧,可是此刻她也不顾他了,她抬起头观望这屋子,只见正中央坐着一个老太太,她的左右两排都是仆人,而在老人右侧,也并排坐着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每人身后各有两个丫头。

那大概就是三位“姐姐”了,雅莹心里忽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仔细看了看这三人。最靠近老夫人的那位也许是大姨奶奶,浑身都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息,长得虽然不是沉鱼落雁,但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中间坐着的那位或许是二姨奶奶,

她可以算得上是个冰美人,脸上看不出表情,嗯,和冷傲琛有一拼;坐在最外的这位一定是三姨奶奶,一直充满敌意地望着车芸儿,眼睛里的妒火都要把芸儿给烧了,不过她确实是三位中最正点的一个,简直就是天生尤物,嗯,是和罗茜一个等级的!能让游雅莹如此评价的人,一定是美得无懈可击了。

“芸儿,芸儿?”老夫人的话将她唤了回来。她这才仔细看这位老人,不难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就连到了这把年纪,都有一种难以掩盖的气质。她虽然看起来很威严,但说话的时候却一直保持着和蔼的笑容,这让雅莹对这位老人有了很强的好感。

“哦,没事奶奶,刚刚闪神了。”雅莹莞尔一笑。

“胡闹!你应该叫老夫人!”冷傲琛的脸阴得真可怕。

“老夫人……不就是奶奶吗?”雅莹无辜地眨眨眼。

“你……”冷傲琛对于她的白痴没有语言。

“好啦好啦!”老夫人打断了冷傲琛的话,“她爱叫奶奶就让她叫吧,不过就是个称呼,你们要是愿意,以后就都叫我奶奶好了。”

“是!”那三个美人齐声说。

老夫人吩咐了一声,坐在最里边的那位女子便笑吟吟地站起身,开口道:“芸儿,我叫何芷珊,是你的大姐,这个是二姐林霜灵,这个是三姐沈幻儿。”

Yeah!全中!她游雅莹不愧是天才!她抑制住心中的兴奋,一一向三个女人打招呼,“何姐姐,霜姐姐,幻姐姐,你们好!”那三个人点头回应她,这之中雅莹好像听到沈幻儿轻蔑的“哼”声。

礼罢,老夫人显然对何芷珊的端庄有礼感到很满意,笑容更深了些:“以后你们大伙都要好好相处,知道吗?”转而又对车芸儿说,“芸儿,这两个是派送给你的丫鬟,春儿和凤儿。”

“不用了奶奶,这里我最小,我只要一个丫鬟就可以了。”这话说得很漂亮,其实是游雅莹根本不习惯有很多人伺候,一个已经足以。

老夫人正要说些什么,话却被冷傲琛给拦了过去,“随你!”

听到冷傲琛发话,老夫人也就没再说什么,把凤儿派去给了车芸儿。

听到冷傲琛发话,老夫人也就没再说什么,把凤儿派去给了车芸儿。

游雅莹随冷傲琛回了房,一路上冷傲琛都没和她说话,把她领回房后转身就走。游雅莹怎么允许别人如此轻

视她?在冷傲琛欲走之际喊到:“喂!你是木头人啊!会不会说话呀?”冷傲琛回眸看她,但仍没有说话。

那目光像是在警告,雅莹有些口软,但仍气鼓鼓地说:“冷傲琛,我好歹是你的妻子诶!你不会一句话也不问吧!还有昨天晚上你死到哪里去了?害我等了好久,你知道吗?”看她杏眼圆睁,冷傲琛有些好笑,刚刚堂上那个端庄淑女,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光是冷傲琛这样想,凤儿亦是如此,她一直担心自己的主子会和三姨奶奶一样厉害,刚刚看到车芸儿温柔秀丽的样子,还暗自庆幸,可一看到眼前这情景,她又有些担心了。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冷傲琛逼近她,故意让声音里夹杂着怒气。

车芸儿则猛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哎!这古代女子就是可怜,什么三从四德,伦理道义。天!简直活得没有自尊嘛!不行!她游雅莹在这男人面前绝对不能装淑女,如果在这里呆着要受这种折磨,她宁可再死一次!

“怎样?”她倔强地回瞪他,心里却没有底气,但愿他不是真的冷血无情,将她扫地出门。扫地出门?耶?这倒不错。这样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大冰块似的变态男人了!想到这,她似乎有了本钱,冲着冷傲琛媚笑,冷傲琛则是吃惊于车芸儿突然变化的表情。他不解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会笑得这样――奸诈?

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地掐住车芸儿的下巴,眼睛眯了起来,狠狠地说:“听着,我根本不想娶你,你最好识相地不要惹恼我,否则后果自负!”

Mygod!太酷了!他的脸靠她那么近,让她又不知不觉害臊起来,可是她很厌恶自己的这种反应,她是不会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的!可是她心中那种心动的感觉,是骗人的吗?怎么了,怎么了,她什么时候变得像个花痴呀?她是不会喜欢他的,她只是见过他一面,但,他们是夫妻呀。不对!没有爱的两个人怎么能算夫妻?他刚刚说过的,他根本就不想娶她,她怎么能去倒贴呢?不可以的!因为激烈的思想斗争,害得她的脸更加绯红。

“你在挣扎什么?”冷傲琛不屑地一笑,没有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的,这点他很自信。就连这个车芸儿,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难道他会读心术吗?游雅莹被看穿心事,更加无地自容,她哪受过这样的气?!她愤恨地打掉他的手,大喊:“冷傲琛,我记住你了,你等着!”

雅莹可是不折不扣的天蝎座女孩,尤其善于记仇,几乎每一个得罪过她的人都被她整得很惨。嘿嘿!冷傲琛,你还没见识过八卦莹莹发飙的威力!

冷傲琛则没理会她,只是觉得这丫头挺有趣,看来,他有了一个好玩具了。“哈哈!”冷傲琛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甚爽,“好,小生恭候。”一边笑一边走出了房门。

他走后车芸儿狠狠地摔门,“哼,自大狂!大坏蛋!你会后悔惹到我的!”原本属于发泄的叫喊却都被冷傲琛听了进去,他竟有些期待这丫头要做些什么了。

屋里的游雅莹则是冥思苦想,转来转去,看得凤儿眼都晕了,于是她怯生生地问:“四…四姨奶奶…你怎么了?”

雅莹听见这声音,顿时眼睛一亮,她把凤儿拉过来按在凳子上,笑眯眯地问:“凤儿,你在冷家多久了?”

凤儿看见游雅莹的邪笑,有点犯虚,结结巴巴地说:“凤儿四岁就呆在冷府了。”

“太好了!嗯…那,你应该知道少爷最长去哪里吧?”

“是……是书房……姨奶奶你……”

游雅莹眼珠嘀溜一转,打断凤儿的话:“凤儿,你马上去给我找些铁丝,棉花,布,还有……纸盒子!”凤儿不敢怠慢,马上出去找了来。

忙了一个晚上,终于大功告成,只听见游雅莹奸奸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凤儿手里拿着四姨奶奶给的盒子,心里异常忐忑,四姨奶奶交代她把这个盒子放到少爷的书房里。凤儿活了十六年,根本没见过像车芸儿那样“丧心病狂”的人,只因为冷傲琛甩了她几句她就做出了这个东西。一想到这个东西,凤儿的手更抖了,因为这里面还有她“参与动手”呢。

凤儿在书房前徘徊,她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好。这异举被前往书房的的冷傲琛瞧见了,他叫住凤儿刚要询问,就见凤儿慌慌张张地塞给他一个盒子,像是下了很大勇气似的急匆匆说了一串话:“少爷这是四姨奶奶给您的交代您一定要亲自打开我先走了!”说完便一溜烟跑了,像是见到鬼一样。

冷傲琛看着手中的盒子,又看看逃难似跑走的凤儿,暗自说,有点意思。思付着进了书房,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他伸手打开盒子,就见盖子刚打开,一个相当“丑陋”的布娃娃便弹了出来,布娃娃身上还有字条,上面写着“冷傲琛你个大坏蛋,吓死人不偿命!”冷傲琛呆愣了一会

,有些吃惊。不过他怎么会被这种小把戏吓到呢。他用手点点那布娃娃,很有弹性。往里一看,原来布娃娃的底端有钢丝缠绕成螺旋状固定住,这样布娃娃就有了弹性了。冷傲琛看看那娃娃,又看看字条,大笑起来。这小妮子,亏她想得出!

话说这日傍晚,冷傲琛怒气冲天地闯进车芸儿的房间。雅莹已经准备入睡,身上只穿着一层白色的衣裤(就是古代的睡衣),凤儿正在给她梳头,见冷傲琛闯了进来,凤儿和雅莹都愣愣地望着他。冷傲琛低沉着声音说:“凤儿,你先出去。”凤儿不敢多言,乖乖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游雅莹和冷傲琛,看着冷傲琛愤怒的表情和手里拿着的盒子,雅莹已明了了一切,捂着肚子笑:“哈!吓到了吓到了!”见冷傲琛依旧铁青着一张臭脸,雅莹过去看着他:“你怎么没被吓死啊?哈哈,你活该!谁叫你得罪了我游……车芸儿!别臭着一张脸嘛,S―M―I―L―E!”边说还边提他的嘴角。冷傲琛捉住她的左手,佯怒:“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吓到我?”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雅莹闻到空气味道有些不对头,忙满脸堆笑地从他手中把盒子抢过来放在桌上,虚假地说:“哎呀,人家不是怕你无聊,所以替你调剂生活的嘛!”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哦?是吗?”冷傲琛逼近她,“那我该给你点奖励喽。”说着便揽住她的腰吻了下去,雅莹没想到他来这一招,眼看嘴就要被他“吃”掉了,她猛一用劲将他推开。冷傲琛嘴上又挂上那丝让雅莹讨厌的胜利者的微笑。她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脸羞得通红,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她厌恶地抹抹嘴,大叫:“你这个色狼,登徒子,混蛋!”

“色狼,在哪?”冷傲琛故意四下看看。

“当然是你。”雅莹已气急败坏。

“是吗?”冷傲琛又抱住她,“我们是夫妻,你怎么能说我是色狼呢?”

嗯,对,他们是该死的夫妻!雅莹暗地里咬牙切齿。可是眼前不是逞能的时候,这男人若真想吃掉自己,她也不能有什么怨言,所以她不再逞强,一把推开他:“你不是说过你不想娶我?”

“没错。”冷傲琛依旧贴进她的身子。

雅莹往旁边一闪,厌恶地说:“你神经啊,离我远一点。你既然不想娶我,就不许勉强我,你听到没有?”

看着她的举动,冷傲琛又好

笑又好气。好笑的是她活像个受惊的小动物,可是那张嘴还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好气的是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女人向来都是巴不得粘上他的,而她却像躲怪物一样躲他。何况,他们还是夫妻!

“不许勉强你什么?”他存心逗她。

“就是……就是……”游雅莹双颊通红,“就是‘那个’嘛!”

“‘那个’是哪个啊?”趁她害羞时他又一把抱住她,她刚要说话他就吻住了她。嗯哼,她的味道还不错哦。

游雅莹怎么能忍受这个?气得狠狠咬了他一口,像是会料到一般,冷傲琛也“还”了她一口,这下把她咬疼了,雅莹真是名副其实的“破口大骂”了:“冷傲琛,你这混蛋,你干吗咬我?”

“我们生意人向来不会吃亏,你咬我,我便咬还给你喽。”冷傲琛不紧不慢地说。

“你……你给我滚!”她完全崩溃了。

哈,目的达到!他也要拍拍屁股走人了:“走就走,还有,谢谢你的‘调剂生活’,我是真的很开心呀,哈哈哈……”冷傲琛一边大笑一边走了出去。

直到现在游雅莹才明白原来他根本就没有被吓到,他只是来戏弄她的。哼,此仇不报非女子,何况是她这个精灵?

“气死我啦!”游雅莹坐在床上“蹂躏”被子和枕头。真是失策,原以为古代的这群古董人会被这“洋玩意”吓到,结果功亏一篑了!

凤儿听到昨晚的动静后,对车芸儿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惹到这个“魔女”会“尸骨不寒”。游雅莹虽然也发现了凤儿对她的惧怕,可也没有办法,何况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她长这么大,向来都是她整别人,可是这个“冷丈夫”却把她当作足球踢,哼,一定要想到办法修理他才行!正想着,雅莹就听到有敲门声,凤儿连忙过去开门,雅莹也跟上去,原来来人是大姨奶奶何芷珊。

何芷珊仪态万方地笑着与雅莹打招呼。哇噻,这大姨奶奶的气质果然不是盖的,怪不得连老夫人对她都跟别人不太一样,她简直就是一副大当家的模样嘛,笑容亲近温和,让人会不自觉地喜欢她。雅莹也笑,开口道:“姐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妹妹吗?”何芷珊掩口而笑,声音也柔软好听,“冷府在这方圆百里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咱们的相公更是名扬四海,有多少名媛闺秀都抢着要进冷家的门,所以嫁进冷府,有些话,我这个做姐姐的

不会搬出五百八十条家规吧,雅莹肝颤了一下,但仍微笑着说:“有什么话姐姐尽管说吧。”

何芷珊不紧不慢地说:“冷府是大户人家,规矩自然很多。像每天早上,必须要给老夫人请安。平时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能随便外出走动,如果你实在太闷了想出去,要跟我说一声,我再帮你安排。还有……”

何芷珊的话仿佛经书一样灌进雅莹耳朵里,她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她的嘴巴不停地动,眼睛都快要粘在一起了。时不时的她的头会从手边滑下来,她就装作很用心在听的样子重重点头,然后就又差点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何芷珊的声音停止了,但雅莹还是在支着脑袋在不断“点头”,跟着大姨奶奶的丫鬟在一旁小声笑,凤儿见状连忙推推车芸儿,她才醒过神。她不好意思地看着何芷珊:“呵呵,姐姐,你说完啦?”苍天,她说的是不是比五百八十条还要多啊?怎么说了这么久,可惜她一条也没听进去,不过……这家规比安眠药管用多了哦。

何芷珊依旧挂着优雅的笑容:“看来妹妹是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妹妹没事可以去我那坐坐,随便聊一聊。今儿我就先走了,妹妹好生歇息吧。”说完便走了。

雅莹客套地应了一下,见何芷珊走远,才又坐回桌边,倒了杯茶给自己醒神。话说回来,何芷珊的气量真是无限大啊,换作旁人,见雅莹那副几欲睡着的样子一定会大发雷霆地走人的,她却心情平和地将家规说完并始终面带微笑。哇卡卡,她要是生在现代,一定能得“微笑服务奖”!雅莹喝了几口茶,问凤儿:“平常在府里有事没事都要有丫鬟跟着啊?”

“那是当然的。”凤儿对自己这位新主充满好奇,她的举动和别人都不一样,面对大姨奶奶,她竟松松垮垮的,幸亏大姨奶奶为人和善,不然,哎……

“那洗澡跟不跟啊?”雅莹翻了个白眼,心里想这简直跟监视一样嘛,整天有个人跟在屁股后面转来转去,烦不烦啊。

“主子洗澡我们当然要伺候。”凤儿感到很奇怪,这么简单的道理对于生在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车芸儿怎么会不清楚呢?

“麻烦。”雅莹学着电影《手机》里费墨的腔调,无可奈何。她用眼睛扫了一遍房子,虽然古代屋舍这么漂亮,可她还是不想呆在这里,呜,这里落后得连毛绒玩具都

没有!雅莹回想起自己家里的比卡丘,SNOOPY,KITTY猫和流氓兔,感到欲哭无泪。

说雅莹二十六岁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她就好像永远滞留在童年阶段一样,毛绒玩具,动画片对她都是有致命诱惑力的!在激烈的社会生活中,她却始终保持着一颗难能可贵的童心。正在她怀念抱家里那只一人高的大SNOOPY的感觉时,突然听到凤儿尖尖的声音:“四姨奶奶,你这是干什么?”

雅莹猛地从自己的幻想中醒来,才发现自己抱着的不是SNOOPY而是小凤儿。雅莹汗汗地放开凤儿,连声说不好意思。这下更惨了,凤儿肯定不仅仅是怕她了,一定会怀疑她有LES倾向……真是,晕啊~~~~~~~

正如雅莹所料想的,凤儿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心里更加不住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眼前这个新主。

雅莹懊悔地将视线从凤儿身上移开,忽然看到地上落的几滴茶水,滴在那里还没有干。雅莹的脑袋里好像忽然有了灯泡一亮的感觉:“有了!”她站起来看着那几滴水,狡猾地嘿嘿笑。

凤儿又被她怪怪的笑声刺激到,迟疑地远远看着车芸儿的背影,仿佛她一转身就会变成面目狰狞的恶魔一样。

游雅莹让凤儿去厨房讨了一些油,又让她用很薄的纱绢包了一些面粉,凤儿把这些材料备齐后,忐忑地等候“指令”。雅莹见凤儿胆小如鼠的样子,决定不让她参与自己的计划,可是凤儿仍是坚持“主子走到哪里,下人就要跟到哪里。”但明显说的有些勉强,雅莹坚持不让她去,她也就乖乖呆在屋里等车芸儿了。

雅莹拿随着手里的那些“武器”,蹑手蹑脚地来到冷傲琛书房,据凤儿说冷傲琛有事出府去了,过一会才会回来,这正是她的好机会。雅莹先走进书房,将一跟细线系住自己制作的“面粉包”,然后把它放到了横梁上,又将线的另一头固定在门上,并在靠近门的那块地附近洒了油。这样,只要冷傲琛从外面推门,就会踩到有油的地面而被滑倒,而面粉包就会在这时从上面掉下来砸到他头上。哈哈,这个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啊!雅莹得意地看着自己布好的陷阱,脑子里想像冷傲琛狼狈的样子,奸奸笑。她拍拍手上的面粉:“哼,我就不信这次还整不到你!”

万事俱备,只欠冷傲琛。现在她要做的就是逃离现场,雅莹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个……都怪刚刚弄得太兴奋了,根本没有想到她要怎么出去,正在她准备从窗子翻出去时,就听到外面脚步声近了。不会吧,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来不及逃跑的雅莹连忙躲到屏风后面。

快,快开门啊。雅莹露出半边脸死死盯着那扇门,等待冷傲琛进来。

话说冷傲琛从外面办完事回来,走到书房门口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看到门上沾着一些面粉,隐约还有几个指印。又搞什么?冷傲琛紧锁着眉头看那调皮的小手印,仿佛在召示他赶快推门,再往脚下看,似乎从屋里渗出什么液体,他蹲下用手沾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嘴角微微上扬,她怎么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招数?

他不动声色地绕到书房窗边,叫来一个下人附耳跟他说了些什么,下人点头走了。没多大工夫下人又赶回来,手里多了一个袋子。冷傲琛接过袋子,待下人离去,将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从窗户塞了进去。

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有动静?雅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门,可是半天也不见有响动,而外面的脚步声也时有时无的。正在雅莹纳闷的时候,好像听到什么“吱吱”的声音,她不耐烦地朝那声音望去,待看清楚后“啊”一声大叫:“老鼠!”

雅莹与很多女孩一样,对老鼠是怕得不行,如果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也许她还能故作镇静,但只要看见这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脚边窜来窜去,她肯定举手投降了!可不,雅莹整个人已经乱了套,在屋子里来回乱跑,而那小东西则乐此不疲地在“追赶”她。雅莹慌乱地跑来跳去,眼看就要跌进自己的陷阱了,可这时她再想逃开已经晚了,脚踩到油狠狠摔了一下。她现在哪还顾得自己的计划,赶快逃命才是真的。她坐在地上可是脚太滑根本站不起来,她用手胡乱地拽门,想要爬出去,可这一拉门,那包恶作剧的面粉也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到她头上,老鼠又因为闻到油味而在雅莹身边窜个不停。呜呜呜,雅莹几乎要急出眼泪来,她懊恼地捶着地,谁快点来救救她啊?

这时冷傲琛才现身出来,看到满脸面粉的“坐地炮”车芸儿,笑了半天都止不住。雅莹用手揉揉眼睛,使得大白脸的眼睛周围恢复了一些肤色,幸亏有面粉遮着,不然就又让冷傲琛看到她气急败坏涨红脸的样子了。冷傲琛笑着向她伸出手,却被雅莹一把打掉。

“谁要你管?”说着自己努力想站起来,可她完全没有办法

,那可爱的屁股不知道被摔了多少次了!

看她那副想爬又爬不起来的样子,冷傲琛暗爽在心,笑根本憋不住。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平常为人严肃不苟言笑的冷傲琛现在居然笑得如此放肆豪爽。

雅莹此刻真恨不得找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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