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玩过一个情侣玩的游戏可以互动 一栋房子可以捡十个钻石 有游泳池海边酒吧酒吧里面可以打工

  大海拉住方辉劝说他。这时林放出来了,他上来就对方辉冷嘲热讽,还提出让方辉注意身份。方辉急的上前就要揍林放,大海赶紧拉着他。方辉站在林放身边警告他,如果再发现他对不起娜娜,他就绝不会放过他的。

  方辉和大海坐下后,大家接着开动。于头开始抱怨工作,小敏也接着抱怨那新来的同事。亦凡劝小敏赶紧找个人。小敏的用凄凄惨惨的语气数落着,每个人都有归宿了,就剩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于头喝醉了就醉醺醺的说周游是骗子。大海恭喜亦凡,替周游说话。林放看着方辉恍惚的样子,故意出言刺激俩人。小敏看有点冷场,就跳出来耍宝就场。林放喝着闷酒,有点醉的样子。这时小敏提出了第一次见周游的情景,说起当时方辉也在。被亦凡打断还不自知,没眼色的接着说。亦凡只好明言阻止,小敏只好呐呐住口。场面就这样冷下去。

  送走大家后,娜娜留住亦凡说出自己现在的情景。她说现在她很不高兴,希望亦凡能考虑清楚,不要心里喜欢一个人,却嫁给另一个不喜欢的人。亦凡说她们的情况不一样,她现在喜欢周游,不受控制的喜欢他,若果周游能为了她放弃一切的话,她也会放弃所有的。亦凡已看出娜娜和林放之间有点不对劲,就询问原因。娜娜很后悔,她说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小敏和亦凡让于头送她俩回去,方辉想一个人走走,最后大海就理所当然的送晶晶。方辉再次看了一眼娜娜的房子,转身走了。

  娜娜整理餐具,被林放叫住。林放为刚才小敏的话吵吵孙丽娜,他吃醋刚才娜娜和方辉的“眉来眼去”,质问娜娜把他放在什么位置。娜娜也呐呐出口她也不知道。林放拉住娜娜,诉说自己曾经是多么想给她幸福,娜娜哭着对林放说她做不到,说她喜欢方辉。林放当即就扇娜娜一耳光。娜娜接着说林放的爱只是占有,还承认自己就是因为钱嫁给他的。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最后提出了离婚。林放则说不可能,还说从今以后都不会让娜娜得到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晶晶抱怨天冷,大海就脱外套准备给她。晶晶阻止他。实诚的大海就不再动手了。晶晶看着大海,好笑的说不让脱还真不脱了啊。大海听了又赶紧脱外套,晶晶赶紧拉住他的手,抱住他。晶晶说她愿意做替代品,大海却说在不知不觉中晶晶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经超过思思和亦凡了。晶晶也不管大海是不是骗她,相信了大海。

  小敏和亦凡把一直叨叨说醉话的于头强制塞车里送走了。快到家时,小敏接到了周游的电话,接到阻止亦凡进家的任务。小敏拉住亦凡,想着借口。她拿周游当话题,提醒亦凡看向周游躲藏的方向。亦凡配合的小敏,把周游说的是一无是处。小敏符合的承认。周游急的大叫跳了出来。

  周游带亦凡来到广场,先让亦凡闭上眼睛。当亦凡睁开时,看着眼前梦幻的一幕,很开心。接着她就提出各种无理苛刻的要求,周游都说出应对方法。周游当场吻住亦凡。

  奶奶让晶晶给大海打电话,可大海工作忙就没能过去。奶奶看着晶晶很为他们着急。晶晶就透漏了俩人的关系。奶奶很高兴,调侃大海有女朋友就不要奶奶。晶晶赶紧提大海说话。晶晶提出陪奶奶下去看李爷爷,也就是那老头扎风筝。

  奶奶下楼就和老头呛声,晶晶看着逗嘴的俩人放心的走了。老头邀请奶奶坐下,掏出一个卡子就送给了奶奶。奶奶当场就戴在头上,俩人看着对方大笑起来。奶奶就问老头还有什么心愿,老头就说想让风筝飞上天。接着老头就说早上起来就感觉,胳膊就使不上劲,穿个衣服竟穿了半天。奶奶看着手抖个不停可还坚持扎风筝的老头,就上去帮忙,还答应他一定要在天黑前让它飞上。(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周游三人来到车展现场,说是要揭穿沈亦凡这个拜金女的真面目。亦凡远远地看到“周游”和“李大海”在一块,惊讶不已,她赶忙跑到后台打电话质问“大海”怎们和“周游”在一块。

  亦凡回到前台,周游三人也走上前打招呼。一见面小敏他们也认出了周游就是上次在酒吧聚会的人。小敏很不忿的嚷嚷上次聚会的不快。亦凡看着要冷场赶紧出面介绍“周游”。小敏几人一听赶紧借机上厕所。几人来到休息室热恋的讨论着周游的身份。这时亦凡接到电话说周游请客,邀请几人都去。

  来到餐厅,周游他们已经点好了菜。小敏看着一桌美食,跑向前。坐下后还嚷嚷着怎么没有鲍鱼菇,还拿着菜单旁若无人的点其他菜。这时大海的额头已见虚汗了。亦凡一直给小敏使眼色,后者却没看到。亦凡无奈,手一挑小勺,一个丸子就砸在小敏身上。见小敏看她,赶紧向她道歉。小敏也悻悻的放下菜单。周游见有点冷场,开口问亦凡在金钱和感情间如何选择,亦凡直说选择感情。接着和大海碰杯,周游见了不爽,起身故意撞了亦凡的酒杯。周游见亦凡撒了一脸酒,赶紧起身给她擦。亦凡推开他,冷冷的说要上厕所一趟。

  亦凡在洗手间大骂“大海”,这时小敏进来了,她又把火发到小敏身上,抱怨她刚才餐桌上的行为。小敏听了也很生气,俩人不欢而散。

  厕所里,大海也有点生气周游刚才的行为,觉得她有点过了。周游趁机给大海银行卡,说这顿饭本来就是周游请的。

  周游在拐角口等亦凡,见她就强拉着她到阳台,周游讽刺亦凡刚才的金钱和感情的选择。亦凡也跟他嚷嚷,还警告他不要在“周游”面前乱说话。俩人又呛了会就回去了。

  晶晶和小敏走的较早,方辉趁机送娜娜回去。周游暗示大海先回去,大海却坚持要送亦凡回去。亦凡也选择替身的“周游”。真身周游气的不行,在那大发脾气。亦凡俩人不理他,直接回去了。

  亦凡和大海漫步在路上,俩人有说有笑的。半路看到美丽的烟花,亦凡高兴地叫着“好漂亮”。大海就想到了和思思偷偷放烟花,还高兴地商量结婚的事。大海愣愣的看着亦凡。俩人分手不久,大海就给亦凡打电话,让她早点休息。挂电话后亦凡兴奋地大叫大跳,还约大海明天见。

  亦凡回到家,赶紧哄生气的小敏。不一会俩人就闹在了一块。

  周游回到家,他老爸在沙发上等着他。走上前他爸就气冲冲的说他胡闹。周游很生气,觉得肯定又有人向他爸告状。俩人因周游提出的局部泳装计划起争执。周游很生气,觉得自己是他爸的棋子,被他爸安排了人生道路。最后周游留下让他爸早点休息的话就出门了。他也就没他爸爸咳嗽不止赶紧掏出随身带的药吃了。

  奶奶招呼着大海吃饭,正好周游来了。奶奶赶紧招呼他吃宵夜。周游逗着奶奶。哄奶奶睡觉后,周游感慨着他俩还真是同病相怜,都没爸妈照顾。接着又说刚才争着送沈亦凡的事,不过他还是没说过大海。周游接着让大海说说对亦凡的看法。他听了大海的说法后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担心大海受伤,俩人吵了起来。

  亦凡在等着“周游”的电话,大海也拿着电话发呆。亦凡等着等着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了。

  亦凡来到周游公司楼下,她给“周游”打电话约他出来。大海在电话里应对着亦凡,最后决定赴约。他给方辉说奶奶有事,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亦凡在等大海的时候,接待周游的电话,他约亦凡三点见面。亦凡答应了还说好了不见不散。大海赶到周游公司的时候,正好看到亦凡在查看楼层指示。他赶紧从楼梯跑上去。(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当亦凡正要上电梯时,看到大海气喘吁吁的出来了。

  俩人来到餐厅时,大海想解释什么,亦凡却打断他。亦凡认为以周游的身份却这么洁身自好、上进,感觉他很好。大海又想解释什么,亦凡又打断了他,说很高兴他能来。大海愣愣的看着亦凡,几经打断他都不值怎样说了。这时看到亦凡嘴角有点心残渣,就提醒她。亦凡找了几处都没找准,大海就亲手给她擦掉。之后感觉气氛有点尴尬他就提出出去走走。

  俩人走在路上聊着天,亦凡看到以前工作的地方,就说起曾今的打工经历。大海也说到曾今爬大冢的经历。亦凡就提出现在就去爬的要求。

  俩人来到大冢下,大海看着亦凡的高跟鞋,提出改天再爬,亦凡不依。正要爬山时,亦凡接到了周游的电话,她直接关机。追上大海后,她提出想借他手机发短信,趁机把大海的手机也关机了。

  周游打不通亦凡的电话,他就打大海的,结果也打不通。打给方辉,听他说大海回家后就来到大海家。进门却看到奶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赶紧上前扶起奶奶大叫着“李大海”。他赶紧把奶奶送医院急诊。剧.情.吧原创剧情。原来奶奶是脑梗,要马上手术,医生正好是晶晶的爸爸。手术必须要亲属签字,周游只能签他自己的名,还给方辉打电话让他见了大海赶紧通知他奶奶住院了。晶晶诧异的看着周游。

  大海没见亦凡,扭头看到她艰难的下上。就上前查看,原来是亦凡的脚后跟出血了,他就背着亦凡下山。

  晶晶问周游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游担心奶奶的病情,无心回答。之后手术很成功,在晶晶爸爸的帮助下,奶奶暂时住院了。周游向晶晶解释了俩人的身份。晶晶直说不想搀和其他人的事。

  大海送亦凡回家,趁机问如果自己一无所有,她还会选择和他爬山么。亦凡说了一顿宽慰人的话。她说为了避免其他人打扰他们俩,就把他手机关了。大海开机就受到了奶奶住院的信息,告别亦凡匆忙的走了。亦凡高兴地跳着走了。

  大海赶到医院询问奶奶病情。周游生气的问他去哪了,手机也不开,还问如果奶奶下次出事怎么办。大海解释说他去见客户了,手机正好没电。方辉看周游生气的样子就给他圆了谎。

  晶晶给奶奶带了粥,并带大海补办住院手续。偶然间看到了大海钱包里大海和思思的照片,她很诧异。就问那女孩是谁,怎么和亦凡那么像。大海解释她是他的前女友,现在已经出国了。

  方辉和大海回家带住院用的东西,方辉趁机劝大海认清现实,他认为亦凡是金钱至上的人,也许会给他带来短暂的快乐,但知道真相后他肯定会受伤的。大海已下决心和亦凡断了。

  亦凡又来到银行给家里汇钱。

  晶晶来医院送饭,看到大海在洗衣服。大海解释奶奶很爱干净,就帮奶奶勤换衣服让她舒服点。晶晶就说也给奶奶带了粥。病房里奶奶也正好醒了,晶晶就和奶奶聊天,趁机喂奶奶喝粥。

  方辉约娜娜出来询问亦凡的人品。说着说着,娜娜就问方辉他认为的完美女人是什么样的。方辉看着娜娜,笑着说应该就是她那样的吧。娜娜趁机问他是不是在追求自己,方辉反问她。娜娜就假装生气的说那不是追求就是调戏她了,生气的要起身走。方辉赶紧拦着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却又解释不清,就去结账了。娜娜看着方辉觉得他还蛮可爱的。

  周游一人在酒吧喝着酒,打发了一个搭讪的女的后就给亦凡打电话,俩人又吵吵一会,周游最后直接约明天见就挂电话了。亦凡扔了电话,大骂臭流氓。小敏就问怎么回事。亦凡就趁机套小敏解决方法。小敏轻轻松松的就列出了“借刀杀人”“隔岸光火”“金蝉脱壳”。亦凡转着眼珠想主意,说要请小敏喝酒。小敏傻呵呵的应了。

  亦凡和小敏来到酒吧,亦凡叫了烈酒,期间还让小敏一定要毫不留情的对付流氓。亦凡抬头看到周游进来了,就借机上厕所走了。周游正找亦凡,结果看到了小敏。这时小敏才知道自己成了替罪羊,二话不说就拉着周游找亦凡去。(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小敏和周游没找到亦凡,俩人正在走道上争执时,过来一美女,小敏就知道了周游的真实身份了。

  周游说明了自己和大海的身份调换的事,小敏想了一会就和周游签了个合同。合同上面说明小敏替周游保密,但条件是周游要做小敏的奴隶。周游在她的威胁下无奈答应。

  小敏回到家就装着气冲冲的质问酒吧的事,最后还骗亦凡说把周游给焚了之后也不理亦凡直接睡去了。亦凡愣愣的重复着“焚了”,不可置信。

  周游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了,原来是让新上任的奴隶上任,还规定半小时到原创剧情,否则后果自负。周游抓了抓头发,无奈的起身上任。赶到时还是迟了半小时,小敏却拿起电话给亦凡打电话。周游开始还骂小敏虐他,后来一看情况赶紧赔小心。小敏看周游的样子,顺势提出了以前没条件的做的事。当然周游很爽快的答应了。这时电话也正好通了,小敏就趁机约亦凡逛街。亦凡有事就拒绝了。周游在一边无声的对小敏竖起大拇指。之后当然是周游陪着陈大小姐逛街了。

  大晚上的小敏把亦凡她们都约到酒吧,还言明她买单。晶晶起哄她是不是找到了男朋友。小敏撇着嘴说“男朋友不屑一顾”,还举起拳头说自己找到了人工金矿,还是男奴。小敏顺势转移话题,问到亦凡最近的情况。亦凡马上很甜蜜的说自己前几天还和“周游”爬大冢。这时娜娜看到进来个目标任务,她赶紧让亦凡帮忙分析下。亦凡打眼一看就朗朗上口,最后还加了句那男人最重要的事没戴婚戒,绝对是个钻石王老五。小敏她们几个立马就做出些夸张的言语吸引那目标。可最终都没用。

  医院里大海送晶晶出门,晶晶感觉大海很孝顺,感觉现在这社会他这样孝顺的人很少了。道别后大海就回到了病房照顾奶奶,晶晶又偷偷跑动门口悄悄地看着里面。这时大海接到了亦凡的电话,就出门接。晶晶看见赶紧跑了。

  亦凡给大海打电话,感觉到大海的态度有点冷。挂了之后觉得不对劲,就给周游打了个电话并约他出来。亦凡见周游来了就质问他是不是和“周游”说她的坏话了要不然“周游”最近怎么都没联系她。周游当然反驳了。亦凡看也问不出什么就转身走了还说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周游回到办公室盯着亦凡的照片一直傻笑,不能专心工作。

  大海在水房接水,想着方辉的话,觉得俩人应该了结就约亦凡周末见。亦凡挂了电话兴奋不已,正好小敏进来她大叫着让小敏帮她参谋穿哪件衣服,还说生日也要提前过了。她兴奋地也没听进小敏说房东催房租的事,看着一堆衣服都不太满意就决定买新的去。

  亦凡穿梭在各大商场,提了大包小包的。感觉买的差不多后就来到商场的咖啡厅叫了杯咖啡。

  周游也无聊的在商场逛着,正好碰到以前的朋友,她就咋咋忽忽的粘上周游。

  亦凡掏出卡结账,可店里的刷卡机坏了,她现金不够只能到楼下取。亦凡一边和小敏说着房租的事,一边取着钱,看到卡上的余额时慌了,一连几张卡上余额都不足。她郁闷的走回咖啡厅,算着咖啡钱。无意中看到不远处有一男的,她就想着怎样让那男的主动帮自己买单。她就又要了一杯咖啡,不过和想象有些出入,咖啡竟然淋了那男的一身。没想到那男的有点娘,当场大骂亦凡。亦凡当场下不了台了。周游正好在窗外看到了这一切,留下那朋友就进去解救亦凡。周游嘴巴也是够损的,不仅拐弯骂那男的二百五,还损他有洁癖就呆在家不要出门。

  周游帮亦凡买了单,他出门就调侃亦凡。(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亦凡回到家,看到小敏已经收拾好行李。小敏说出房租太高了,她说虽然住的房子要和床的衣服一样体面,但这种假体面压力太大了,她感觉好累。亦凡挽留小敏可最终小敏还是走了。

  晚上,亦凡看着空空的卧室,她拿出自己的存折看上面不多的存款思考着。

  第二天亦凡就拖着行李找到了小敏,她决定和小敏一样,搬出来住。小敏见了亦凡很高兴,兴奋地带她参观新住处。

  大海来医院看奶奶,又遇到了晶晶,她又带了粥给奶奶。进屋看到周游也在。奶奶看着大海带来的粥,说大海“太愚了”。大海打岔,顺势叫周游出来。大海直说他周末约亦凡出来。周游质问大海,原创剧情,问他和沈亦凡在一块感觉真是么。

  大海也和方辉说他知道不真实,也说他什么道理都知道,可就是喜欢和亦凡在一起。方辉劝解他。最后大海决定不伤害朋友也不伤害沈亦凡,他决定和亦凡提出分手。

  亦凡还在抱怨着新住处的种种不如意,她和小敏商量搬家的事不告诉任何人。

  小敏和亦凡说着决绝男人送她上楼的事,尤其是最后一句“可以带着你的背影进入梦乡”。亦凡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小敏感觉自己说这话时鸡皮疙瘩都集合了。亦凡就教她要真诚,还现场表演。最后看着九点了就慌张说要赶紧睡美容觉。

  大海提出分手,亦凡愣在现场。大海说完就头也不抬的走了。出门后也没看路,撞到了送蛋糕的,看到掉到地上的卡片,提醒他,可捡起来一看今天竟然是亦凡的生日。他转身又进去了。

  亦凡还在电话里大肆批驳大海刚刚的行为,感觉很不忿。正在这时听到有人叫她,扭头看是蛋糕到了,接着又看到大海进来了。她匆匆挂了电话,很淡定的签了字,还和走上前的大海说就按大海说的办,伤心的走了。出门后就扔了蛋糕,还数着数,当数到三时听到了大海的叫声。大海拉着亦凡就跑走了。

  大海回到家,拿出自己亲自焊接的汽车,想着关于它的回忆。之后他拿着那辆着送给了亦凡。

  周游无聊的开着车,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大海和亦凡。他就拐了车跟着他们。到亦凡住处附近,亦凡感谢大海的生日礼物,最后还说了句“我想看着你先走,我喜欢你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想带着你的背影入睡”。大海走后,亦凡唱着歌回到新住处。周游一直跟着她。

  周游来到花店,在老板的推荐下买了一盆“将爱情进行到底”的仙人球。周游打电话给亦凡,让她出来那生日礼物。亦凡听到他说在门外,立马住口。周游敲敲窗见亦凡不理,就把仙人球放到窗台上走了。亦凡开门拿了仙人球就进屋,还批评说丑死了。接着就接到周游电话。周游也不理亦凡的恶声恶气直接约她明天见。亦凡很生气,看着那仙人球,就拿出剪刀边叫着臭流氓边剪它的刺。

  亦凡赶到餐厅,还了上次咖啡厅的钱就走了。周游追出去质问她,亦凡语气不善的劝他省着点花钱,别最后没钱吃饭。周游很生气,说如果自己是大款,那亦凡是不是就又时间陪他吃饭了。亦凡直接否定这种假设。转身走了。

  亦凡公司的招聘现场,突然听到周游拿着大喇叭在门口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几经打扰,亦凡只好妥协约周游十分钟后见。

  亦凡来到约定地点,生气的吵周游。周游和她耍着贫嘴。亦凡最后妥协以后尽量会接他的电话。

  晶晶在超市买东西,巧遇了大海。俩人一起来医院看奶奶。晶晶看着乱糟糟的桌子,就上前收拾,不小心刀子把手割破了。奶奶催着大海买创可贴去。大海出去后,他的手机响了。晶晶拿着手机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他的人影了。看着上面显示的沈亦凡,犹豫着要不要接,最后她还是接了,匆匆说了句“对不起,他不在”就赶紧挂了。亦凡看着电话首先想到周游身边有女人接着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

  亦凡想着到底是谁撬了她的墙角,太专注了都没注意小敏过来了。接着她和小敏一起猜测到底是谁。(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亦凡觉得是公司的人,想着平时孙丽娜和自己一直不怎么对头就怀疑到她身上了。

  亦凡旁敲侧击的问孙丽娜她对周游的看法,孙丽娜很坦然的说有钱帅气,就说和亦凡的看法是一样的。亦凡委婉的警告孙丽娜。亦凡走后孙丽娜觉得莫名其妙,又想起上次方辉向她打听亦凡的事就约方辉出来。

  孙丽娜赶到约会地点就质问方辉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方辉却和她打岔,后来和孙丽娜吵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孙丽娜伤了他这个穷人的自尊。方辉起身就离开了,孙丽娜赶紧追上他。俩人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亦凡。孙丽娜追上方辉向他道歉,方辉也没那么小家子气,可他要送孙丽娜回去时,他的老爷车竟然又坏了。孙丽娜随意问了这车的情况,方辉又酸酸的说这就是穷人的无奈。孙丽娜又向他道歉却没什么效果,起身做出租走了。

  亦凡来找于头,正赶上晶晶接了个电话,听到她说“对不起他不在”时愣在那不动了。她心里感觉很惊诧,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女人会是晶晶。

  亦凡在只有她和晶晶俩人的时候,她趁机问了她有没有和周游在一起。晶晶解释不是亦凡想象的那样,却又不能说清楚。晶晶就问若周游没钱,或是他不能继承黎轩尼那么亦凡还会和他在一块么。亦凡肯定的回答不可能。晶晶就反驳亦凡的爱情太功利,她说如果爱情是一棵树,没有了真情,它就会枯萎的。亦凡却说真情只是井上添花,大树需要的是物质基础。晶晶解释不清就离开了。孙丽娜气冲冲的赶来上班,却得知拍摄取消了。她心里不痛快,决定晚上请客。

  周游和他那群公子哥在酒吧狂欢。小敏也在和人拼酒,结果那男的不是对手。那男的吓得走了,小敏也趁机去厕所。不想碰到了周游,周游就领他那群哥们来亦凡她们着。周游热烈想亦凡她们介绍李星扬、汪力、唐宾,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当他介绍亦凡时,更是声音高昂的说她是拜金女王,弄得亦凡很尴尬。

  晶晶想着白天亦凡质问她的情形,她就打电话给大海,说想明天带点东西给奶奶,他俩约了明天见。

  亦凡心情不好,一晚上喝了很多酒。周游劝不住就拉她出来。亦凡使性子要回去,俩人拉扯间,亦凡就扯着周游的胳膊使劲的咬,周游看她不对劲,就让她使劲咬。亦凡听着蹲到地上哭起来了。周游一看亦凡哭了顿时束手无策起来,最后拉她起来说陪她购物。亦凡就揶揄他说别害的他破产。周游看着亦凡,突然笑起来了。原来刚才亦凡哭的时候把状哭花了,成了国宝。正在这时李星扬他们也出来了,邀请他俩再去玩。亦凡赶紧躲着人,周游顺势英雄救美。

  回去的路上,亦凡质问周游,说他一定向“周游”说了他的坏话,周凡反驳。最后周游也有点恼了,俩人不欢而散。

  亦凡回到家就向小敏抱怨。小敏就出主意要帮她去问周游。亦凡拒绝,她说遇到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开门见山的问对方,她还说她是要留住周游,就要让他觉得她是一个宽容大度、美丽又有涵养的女人。小敏听了觉得她这样挺虚伪的。正在这时亦凡接到她妈的电话,她爸生病住院了。亦凡急着看自己的存款又向小敏借钱,可最后还是觉得钱不够。亦凡叮嘱小敏千万不要把她家的事告诉别人。小敏回到卧室就偷偷的给周游打电话,无意中泄露了亦凡爸爸生病的事。

  周游回到家就被他爸叫住了,原来是他上次的那个项目出了小问题。周游爸爸见周游不思悔改的样子很失望。

  一大早周游就取钱给小敏送去。小敏却看到了亦凡留言她已经撘早班车回家了。周游没见小敏,直接来到俩人住处,闯进去就找亦凡,最后问到亦凡老家地址就跑出去了。

  周游向朋友借了辆普通的熊猫车,开着就追亦凡了。(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周游按照车载导航的提示,差点冲到山下面。他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下车发火的踢车子。周游再次上路,看到前面停了辆客车,正巧看到路边的亦凡,就下车准备打招呼。没想到一下车就被误认为是修车师傅,周游顺势承认,还赶紧向大海打电话求救。最后在俩人的合作下修好了车。

  亦凡她们坐上车继续前进,周游开着熊猫跟在后面。亦凡打电话质问他,周游却趁机让亦凡下车。亦凡无奈只好让师傅停车,俩人就在大路上闹起来。周游见亦凡坚持不上熊猫,周游就耍无赖,抱着亦凡死活不放手,还大声叫亦凡老婆,让她小心孩子。周围的乘客都劝解亦凡。最后司机师傅把亦凡的行李提了下来,亦凡无奈只能做上小熊猫。

  亦凡在车上大骂周游,她很不解,有时觉得他这人还挺不错可有时又觉得他挺无赖的,还见周游一直笑就闹着要下车。周游就趁机说自己有很多兼职,很累正好听小敏说她又困难就来帮她了。亦凡趁机劝周游好好工作,见周游还是嬉皮笑脸的就不理他了。

  走了一天一夜,他俩来到了一小旅馆。因为山路被堵,所以人比较多,就只剩下一件单人房了。亦凡趁周游填写资料时,拿着钥匙就走。当周游赶到时亦凡锁上门不让他进,周游就在外面大喊大叫,门敲得震天响。结果惹的其他人不满了,大冷天的周游就在走廊上睡了一晚。

  晶晶在医院里逗着奶奶玩。走时奶奶就让大海送晶晶。晶晶劝大海应该和亦凡说清楚,她劝大海如果他不说清楚最后受到伤害的只有大海,而她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大海沉默了,之后回到病房,奶奶就给大海和晶晶牵红线,大海劝奶奶赶紧睡觉。大海想着周游让保密的话,又想着刚刚晶晶劝解的话。

  周游精神不佳的开着车。亦凡趁机提出让周游对他回去的所见所闻保密。快到家时周游就问她多久回家一次,他听见亦凡说从出来到现在只回家一次感觉很不可思议。

  俩人回到家没找到亦凡父母,她就猜可能在镇上医院。俩人来到镇医院,亦凡进病房看到桌上的酒瓶集气冲冲的出门了。无意看到走廊尽头蹲着的人影,走到前一看竟然看到她爸在偷吃甜食,就嚷她爸得了糖尿病竟然还偷吃甜食。她爸看到是亦凡,很惊讶她的出现。正在俩人夺甜食,亦凡母亲来了。

  回到病房亦凡爸爸就生气的问亦凡怎么回来了,她妈妈就趁机说家里没钱,她就打电话让亦凡回来了。亦凡父母就又吵起来了。亦凡看父母又因为钱吵起来就生气的出门了。周游赶紧拉住她,却看到亦凡满脸的泪水。周游拉着她不让她走,亦凡大嚷着说要去交住院费。

  交完钱,亦凡就见进来了一大群村里的亲戚,他们围着他俩问东问西的,最后亦凡看着他们摸摸周游的身体,说他绝对是干活的好料。她看着周游在一群人的尴尬样感觉好笑。

  亦凡妈妈带他俩回家,交代后,周游就又送亦凡妈妈回医院。亦凡拿着晒好的被子进了她屋里,看着满墙的奖状,回忆着小时候的写的“沈亦凡一定要做第一”。这时周游回来了,只见周游拿一纸袋钱塞给她,她不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周游趁机提出让亦凡带她转转。

  亦凡带他来到她的小学,她说这时她人生中最差的阶段,回忆说每学期开学她都因学费的原因让全班笑话。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她捡了一本旧书,回去后外婆给她包了书皮,她就高兴地拿着书转圈圈。周游听着觉得她说的挺温馨的。(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亦凡听着周游的话反驳他,固执的认为是家里穷买不起课本,并不感觉有什么温馨的,正好到了王叔家,亦凡留周游在王家就走了。

  于头给小敏交待了任务,她不想去就和孙丽娜扯皮。最后俩人偷出了于头的车钥匙,俩人开着于头的车就上路了。路上俩人看到一辆很棒的车“德国雨鞋”,娜娜兴奋地直追过去,结果没注意就追尾了。结果被小敏称为日本相扑选手的人物下车了,在俩人还没想出对策时,那人就敲开了她们的车窗,在娜娜弱弱的道歉声中,那男的竟然叫出了娜娜的名字。原来那男的是娜娜的小学同学林放。娜娜当即把车留给小敏处理,她和林放吃饭去了。

  在聊天中,娜娜知道林放是路达的总经理,她惊讶不已,这时又听林放说他小时候暗恋她,娜娜高兴不已。

  方辉看着小敏送来的车,觉得那车挺惨的,又从小敏那得知娜娜在和大款约会。

  娜娜和林放刚分手就碰到迎面走来的方辉,她转身就走。方辉几步就追上她,话里话外的揶揄她。娜娜受不了他的话就问方辉到底要怎么样。方辉就提出了让娜娜和他交往。这时正好路过一个买花女,方辉就送娜娜一直郁金香,还告诉她郁金香的故事。在古欧洲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她同时受到三位英俊的骑士的爱慕和追求。有一个送给她一定王冠,有一个送她一把宝剑,还有一个送给她的是黄金。方辉问如果是娜娜,她会怎样选择。在娜娜思考的时候,方辉说出了故事的结尾,那个女孩最后被花神变成了郁金香,王冠变成花蕾,宝剑变成了花叶,黄金变成了花梗。最后那女孩什么也没得到,还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方辉说完转身就走了,当娜娜知道故事的涵义时,生气的扔了郁金香。

  娜娜三人工作结束后,娜娜和晶晶都有事就先走了,剩下小敏一人在那郁闷。娜娜出门就遇到了张风行,他向娜娜打听亦凡的消息。娜娜就说了亦凡的最近消息。娜娜在路口下车后就去见林放了。不想这一幕又被方辉看见了。方辉心里难受不已。林放向娜娜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感情,还拿出了第一次工资给她买的四叶草项链。因为知道她喜欢四叶草,当时就买了,可当时没自信就没送出去。林放向娜娜表白,还亲自给娜娜戴项链。正在这时,方辉冲出来拉着娜娜就走。俩人来到一边,俩人争执中娜娜不小心把方辉的车钥匙甩到了河里。方辉质问孙丽娜的行为,还拿出娜娜以前发的短信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娜娜竟说那只是代表自己对他的歉意,什么意思也没有。娜娜回去向林放道歉,林放趁机再次明确表白。娜娜在心里评估着林放,觉得他绝对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

  方辉很生气,钥匙又掉水里了,他气愤的踹自己的车,因为这还被抓进派出所,让大海去保出来。

  周游没精打采的跟在亦凡后面,他嘴巴就没停过,一直的叨叨,不解亦凡为什么不喜欢家乡。亦凡来到点心铺,没想到那老板是小学同学,还嘴巴不停地说着小时候的事。亦凡的语气不太好,催促那同学,拿着点心就走。

  周游觉得亦凡有点不近人情。亦凡很生气的说,她觉得那些人说的话对她来说是多年后的人身攻击,还激动的说着小时候的困难情景,她认为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满了伤害她的回忆,她讨厌这里的一切。俩人来到病房,听里面亦凡父母又吵起来了,亦凡爸爸不想花钱吵着要出院。亦凡妈妈劝不住就要拉门出来,正好碰到亦凡他俩。亦凡留下点心,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周游赶紧追着她,一路上都逗亦凡开心。

  周游开车带着亦凡散心,不想车陷进泥坑里走不动了。(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亦凡让周游下去推车,不想泥水溅了周游一身。亦凡大笑不止,还拿出手机给他拍照。正在俩人闹时,对面来了一头牛。周游就骑着那头牛拉着熊猫走。亦凡看着周游拿滑稽的样子笑个不停。

  周游换了衣服就来找亦凡,不想遇到亦凡在洗澡,他就坐到门槛上,和那头叨叨不停。亦凡出来听到周游的叨叨,就悄悄来到他身后,听着他对牛的话笑出了声。俩人就做到门槛上聊起了天,周游套亦凡如果自己是有钱人,她会不会喜欢上他。亦凡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周游就又转换话题,问亦凡为什么不只是讨厌这里,还害怕这里。亦凡很诧异周游的话,接着就说,当时姥姥就是因为他们家和她姨家因为姥姥的病钱吵个不停,最后姥姥就那样离开了人世。

  晶晶陪奶奶下楼,碰到一老头不顾护士的劝阻非得自己上楼,奶奶就摇头叹气的。就这样俩老人就杠上了。

  大海来到医院看到楼下的奶奶,就打了招呼。奶奶趁机就让晶晶帮大海洗衣服,俩人就在顶楼晒衣服。大海对晶晶说对于沈亦凡的事就让周游解决吧,他和沈亦凡的事就这样了。

  娜娜和林放在高级餐厅吃饭,偶然看到方辉带一女孩也进来吃饭,就一直留心他们那桌。原来是方辉带着妹妹来吃饭。娜娜看到方辉和那女孩开心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来到方辉那桌。俩人嘴硬的说了几句,最后娜娜很不忿的走了。

  娜娜回去后把小熊当方辉狠狠的揍他,最后还是约方辉出来。方辉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气冲冲的娜娜,谁知她开口就说星期天要林放看演唱会。方辉很生气转身就走,娜娜拿包仍他,俩人打闹起来,突然方辉搂着娜娜,吻着她不放手。

  奶奶出门洗碗,不想和白头的老头撞在一块,把碗给摔碎了。俩人吵起来,奶奶也不知怎的,说话很冲,最后还说了没人来看那老头等很伤人的话。大海劝解俩人,奶奶生气的回房了。

  周游亲自下厨要给亦凡爸爸做饭,那架势像打仗似的。正在这时听到她爸妈的声音。原来是她爸不顾医生的嘱咐出院了,她妈在一边吵着。周游看着他们一家觉得很温馨。

  吃饭时亦凡劝她爸回医院,俩人大吵起来。亦凡生气的哭着跑走了,亦凡爸爸也不吃饭了。周游追上蹲在地上的亦凡,他给亦凡说其实她的父母很相爱,也很爱她。

  亦凡回到家,回想着回来的一切,又想着刚刚周游的话。周游给大海发短信,不想却发到亦凡手机上,他急急忙忙的跑去亦凡家。亦凡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她来到父母的卧室,和她爸爸说了会话。她爸也把年轻时胡闹的原因说了,原来是当村支书的爷爷却把唯一的上大学名额给了别人,亦凡爸爸觉得自己成绩也很好,他很不理解亦凡爷爷的行为就放任自己。亦凡听着爸爸的话哭个不停。周游听到亦凡要出来就赶紧打亦凡手机,听到家在桌上利马就拿起手机。亦凡在后面追着他,周游躲着亦凡赶紧把短信删了。亦凡不放过他,追问原因,俩人在院子里打闹着。

  亦凡告别了父母,她坐上熊猫上,看着倒车镜里不断远去的父母哭了。(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拍摄过程中,娜娜一直不在状态。休息时晶晶问她原因,娜娜想着方辉吻自己的情景,犹豫不决。这时小敏就警告她不要既想要“德国雨鞋”有想要“修车厂”,这样她会既丢了芝麻又丢了西瓜的。

  周游和亦凡在回家的路上,俩人一直耍着贫。这时周游看见一处大石头就说站在上面吼俩嗓子肯定很爽。亦凡觉得不对劲,感觉这话她刚刚听过。然后就悲催的发现俩人迷路了。

  大海陪奶奶散步,奶奶趁机劝大海早点结婚,她努力的撮合晶晶和他。

  换了亦凡开车,可还是没绕出去,最惨的是手机也没信号。周游站在大石头上兴奋地大吼大叫。这时亦凡饿了,周游就拿出面包给亦凡,原创剧情,又变出一罐红牛。俩人在那逗嘴逗的不亦乐乎。最后周游竟然发现自己不应该在这么混下去了,应该要做些什么。亦凡看着这时候的周游,伸出手决定把周游正式纳为朋友。俩人闹过后决定再次出发,没想到周游上车后刹车坏了,而安全带也解不开,嘴危险的时候周游终于出来了,可那辆熊猫直奔山下了。正在周游庆幸的时候,亦凡又大叫起来,原来她把周游给她的钱放在后备箱了。

  俩人坐在过路车上,劫后余生兴奋不已。

  奶奶拿出自己的嫁妆,让大海送给晶晶,大海拗不过奶奶只好答应。他来到晶晶的公司,亲手送给了晶晶。这时周游和亦凡也到了,亦凡看到大海上前打招呼,周游也趁机嘱托大海不要泄露修车的事。亦凡得知大海是来找晶晶的时候,尴尬的笑笑,让大海等她,亦凡就进去打理下自己。

  晶晶看着周游和大海很受不了,她劝俩人赶紧解释清楚。周游赶紧劝晶晶再忍一段时间。这时小敏也过来把周游拉走审问这段时间他和亦凡的情景。看情形小敏有点喜欢周游。另一面,晶晶劝大海趁这个机会给亦凡解释清楚。大海考虑下就进了公司。周游看到了赶紧追进去。大海大喊亦凡,正要给她解释时,周游进来了,二话不说就拉大海走。周游还是坚持不让大海说出俩人的身份。晶晶看着走掉的大海,很失望。

  亦凡出门没见到大海,不过碰到了张风行,而且张风行还拿出了戒指向亦凡求婚。亦凡很吃惊,不过最后还是拒绝了。她很不理解自己,觉得这正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可当它就在眼前时,却偏偏犹豫起来。

  周游来到办公室,刚坐下他爸爸就进来了。他赶紧向他爸道歉还保证全力弥补给公司造成的损失。他爸很吃惊周游的变化,听到他的保证也没说话就走了。周游父亲在门口看着周游忙碌的样子,有点欣慰。

  小敏回到住处,没精打采的温上水,她躺倒床上,想着周游紧张亦凡的情景,很生气周游拿钱打发自己。想着想着小敏哭了。

  晶晶找到大海继续劝解他,大海最终决定找沈亦凡,晶晶和他一块去。(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炉子上的水在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敏却睡着了,这时她感觉很难受,起来后发现厨房着火了。

  亦凡在听到张风行保证会为她保留那个戒指后,她只是道了谢就走了。快到家时看到一群人在救火,她当时就嚷着有好多牌子的衣服鞋子等,眼看着她就要冲进去,旁边俩人赶紧拉住她。亦凡就嚷嚷小敏,说小敏可能在屋里。小敏听见站了起来,亦凡哭着问她是怎么回事。这时大海晶晶也赶过来了,大海听见亦凡的哭喊,二话不说就冲进屋里。进屋看到俩人第一次遇到时亦凡穿的衣服,当即就抓在手里,他也晕了过去。

  救火人员也来了,晶晶大喊着屋里还有人呢,那些人就赶紧冲进去把大海扶出来。亦凡看见大海出来上去就问救出些什么,看着他手里的衣服哭着问怎么就一件。这时急救车也来了,晶晶赶紧招呼护士救大海,最后还叫上想留下的亦凡。

  大海醒后,晶晶赶紧上前问他哪里不舒服。亦凡提出要走,大海就开口留下亦凡,晶晶伤心的走了。晶晶在门外听着亦凡哭着向大海道歉,而大海则说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让亦凡不要内疚。晶晶更伤心了,哭着走了。

  晶晶来医院看奶奶,趁机把奶奶的嫁妆还回去。奶奶拒绝了,说自己很喜欢晶晶,即使最后她和大海没在一块。她还是喜欢晶晶。

  周游重新提出对泳衣方案的修改计划书,最后得到了在场人员的一致认同。

  小敏查看救下来的东西,很丧气。她打电话给周游想寻找安稳,没想到周游一听到亦凡进医院了紧张的追问,得知是大海出事后直接挂了电话,取消了下午的会赶着去医院。

  亦凡在心里面检讨自己,看看时间竟然十点了,她就打电话给小敏看看都救出了些什么。听小敏说救出的有百分之八十很高兴。正在这时她看到周游和晶晶一块来了,赶紧挂了电话。亦凡进病房,还把门留了个缝。当晶晶和周游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亦凡拉着大海手睡着的一幕。晶晶拉着上前的的周游就出门。亦凡听他俩走了就起来了,正要起来却被大海抓住了手。大海趁机问亦凡如果有一天他骗了亦凡,那她会不会不理他啊。

  周游俩人等在门外,方辉急急忙忙的赶来说了一大通就推门进去了。方辉看见大海和亦凡握着的手就调侃俩人。亦凡趁机提出回家看看。大海拉住她,拿出家里的钥匙给亦凡,让她暂住在自己家。周游见了赶紧夺过钥匙,顺势拿出自己家的,给大海使眼色。最后周游提出等检查完大家一块走。正在这时医生进来给大海检查,说没事后,晶晶想上前扶大海,被后面的周游抢上前,她看着没自己插足的地方就落寞的走了。

  周游打电话给家里的仆人放了假,就开车接大海他们。亦凡在电话里接到小敏的电话,就顺势让小敏也住到周游家。三人来到周游家,亦凡看着周围的环境,高兴地说这房子真不错。周游在后面叮嘱大海别露馅。

  晚上小敏也来到了周游家,周游偷偷的警告小敏不要给她添乱。小敏不理他。亦凡看着小敏东摸摸西蹭蹭就赶紧上前阻止她。

  亦凡和大海在屋外聊着天。周游进卧室就脱衣服洗澡。没想到看到小敏正围着浴巾在擦头发,俩人愣了会当即大叫起来。周游警告陈小敏别对他图谋不轨,小敏生气的反驳。俩人就吵起来了。(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亦凡向大海道谢,并保证明天就帮出去。小敏看到亦凡俩人进屋,就叫周游过来,说告诉他亦凡的秘密。周游不察,结果上前就被小敏抱住不松手,同时小敏大声耍流氓。周游挣扎不开,而亦凡也跑过来当即就给周游一狠脚。周游大叫着歪在沙发上。亦凡让周游滚,周游拉着陈小敏让她解释清楚。陈小敏趁机趴在周游耳边警告他,如果惹恼了她,她可什么都会做出来的。周游妥协了,小敏也提出一切都是玩笑。顺便还提出让周游补偿她,就提议吃烧烤鲍鱼。

  大海和周游在超市买食材,大海一直很内疚,再次提出要解释清楚,周游不同意,俩人在超市发生争执。大海生气的给周游一拳,周游被打的趴在地上好一会才起来。周游指着大海说他一直不敢告诉沈亦凡真相是因为他还沉迷在过去,但对象错了。而现在周游绝对不让大海说出真相,他很在意亦凡,不想这时候让她再受伤。

  小敏打电话通知娜娜和晶晶过来,晶晶不想面对就没去。

  周游点火可一直点不着,就埋怨大海买的木炭不好。大海让他拿酒精,周游顺势帮亦凡整理吃的。大海就叫小敏帮忙。亦凡看着小敏和大海高兴地样子,就来到大海身边,拉着小敏的手偷偷给她使眼色。亦凡就和大海搭配的干活。周游坐在一旁看着忙活的俩人,愣着不说话。正好小敏也坐到他身边。周游问小敏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小敏吓了一跳。俩人就开始交流什么是喜欢一个人感觉。

  娜娜下车正好碰到方辉,娜娜就结结巴巴的问那天的事。方辉就装作迷糊的问哪天。娜娜当即就生气了,不理方辉就要进门。方辉赶紧追上去解释。

  亦凡和大海来到火边,看着糊了的鸡翅,大声嚷起来。小敏也赶紧上前,当即和周游相互抱怨起来。俩人打闹起来。这时门铃响了,娜娜和方辉进门了。一群人就开动起来。方辉拿烤好的鲍鱼,结果不小心烫手了。娜娜赶紧拿纸巾给他,还叮嘱他小心点吃。小敏看着俩人的情景,拉着周游和他挤眉弄眼的。

  外面有点冷了,几个人就进屋。周游拿出白酒,几个人就开始拼酒。

  晶晶看着笑脸橙子,想起大海给她橙子的情景,再看看现在的橙子生气扔进垃圾桶里,不一会又舍不得就又捡起来了。

  几人都有点醉了,方辉喊着周游聊天。亦凡看着俩人笑话方辉醉了,竟然认错人了。方辉不承认,亦凡就拿着方辉到睡着的大海身边对证。达不到答案,她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方辉来到娜娜身边,解释那天的事。娜娜看着醉过去的方辉笑了。没酒了,小敏推着周游拿酒,周游倒在桌子上说没酒了就睡着了。小敏见没人理她,就醉醺醺的抱怨没人理她。

  周游迷迷糊糊的醒了,他朗朗跄跄的把睡着不醒的大海拖到门口,嘴里叨叨着亦凡家境不好,小时候受了什么什么的苦。他说他喜欢沈亦凡,觉得沈亦凡特别可怜,他要保护沈亦凡,发誓要好好珍惜她,好好爱她,不能让别人伤害她。他哭着嚷嚷不要大海和他抢。小敏在一边听到了周游的那些话,落寞的走了。她一人来到大厅,哭着喝酒。

  早上周游爸爸开门却推不开,正好把倒在地上的大海弄醒了。大海看到进来的周游爸爸很吃惊。看着他踢不醒周游直接进屋,大海赶紧追过去。方辉也看到了周游爸爸。慌忙把睡着的娜娜和小敏抱到另一个屋。大海追问亦凡在哪,方辉赶紧找。不想刚好看到亦凡吐了周游爸爸一身的一幕,他赶紧上前道歉。大海和方辉趁周游爸爸换衣服的机会,赶紧搀着抱着亦凡三人走。周游也被关门的声音惊醒了,看着下楼的爸爸,起身跟着他爸,俩人看到院子里的五人,周游爸爸只说句“你自己要有分寸”,让他今天在家休息就走了。(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亦凡懊恼着早上吐了周游爸爸一身的在事,她祈祷他爸爸不要记住她的脸。亦凡想着要搬出周游家,自己还得找房子。

  周游给方辉打电话,得知亦凡吐了他爸一身笑起来。接着他又打电话给小敏,知道亦凡去找房子了,赶紧挂了电话,起身出去了。

  亦凡在路上逛着,看到一家中介就进去问问,结果感到价格有点贵。出门就接到周游的电话,听他说他有中介朋友可以帮忙。

  周游挂了亦凡的电话就打给一个朋友,结果人家的房子卖了,赶紧打给另一个让他找公寓,不过报价的时候低点,他再补差价。

  周游亦凡看了一家公寓,条件很好那中介却说只要一千,亦凡觉得不可思议。周游赶紧拉那中介使眼色说是一千美金吧,还低声抱怨他找的房子太好了根本不现实。接着又来到另一家,中间亦凡看到路旁的广告,是一家平方,就想打电话问问。周游拉着她就走。

  亦凡看了第二家,还是感觉不真实,最后在周游的劝说下租下了。亦凡很正式的感谢周游,周游知道亦凡是真心感谢的话,很高兴,一蹦一跳的走了。

  小敏带着假发给晶晶和娜娜算卡罗牌。她从牌上说晶晶有一场无视世俗的恋爱,还说这时错误的,解决方法竟然是奉子成婚。娜娜在一边调侃小敏。正好亦凡进来了,小敏赶紧拉亦凡加入。亦凡就问干嘛呢,听到娜娜说晶晶奉子成婚了。她和晶晶表情都很怪异。亦凡嚷着让小敏替她算什么时候开花结果。小敏说亦凡正在恋爱的上升期,但是面对选择,和现实还挺接近。晶晶就劝解亦凡,亦凡很不耐,语气不好的说一向淡薄的晶晶竟然会暗箭伤人。晶晶想解释,亦凡不理自顾和小敏说房子的事。

  周游爸爸想到早上见亦凡的情景,让人调查了亦凡。他拿着亦凡的资料,看着亦凡的学业不错,父母也是大学教授,感觉还行。旁边的经理解释像亦凡这样的女人经常活跃在各种场合认识有钱的人。

  周游爸爸来到亦凡宣传摩托现场,亲眼看到亦凡叫小敏和男人搭讪,还凑巧的听到娜娜说小敏是亦凡的徒弟,但还是赶不上亦凡,轻易就搞定了黎轩尼的继承人。

  小敏和亦凡来到新家,俩人都很兴奋。小敏听到是周游介绍的,情绪就没那么高了。俩人讨论起周游,亦凡感觉小敏有点怪怪的就问小敏是不是喜欢那个臭流氓。这时亦凡接到电话,说周游爸爸要见她。

  亦凡赶紧给“周游”打电话,奶奶不懂接电话,最后亦凡就发了条短信。接着就开始试衣服。小敏则偷偷的给周游打电话通风报信。

  亦凡拉着小敏挑选衣服,亦凡很担心周游爸爸因为早上的事找她。小敏在一旁开解她。

  周游爸爸对着周游妈妈的照片,问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之后就取消了见亦凡。这时周游急忙忙的进来,还没站住就问他爸到底干嘛。俩人因为周游的私事吵起来。周游也知道了他爸调查了亦凡,还说亲自看到亦凡她们挑选男人。周游替亦凡反驳,说他爸没见过亦凡就不应该胡乱下结论。周游见他爸不理自己的劝解就走了。周游爸爸又决定见亦凡。

  亦凡赶到时,周游爸爸已经到了。周游爸爸和亦凡聊着天,可俩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周游心情很不好,语气不好的问小敏亦凡和他爸约见的地点。(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大海一进屋就见奶奶拿着手机过来,他就看到了亦凡的短信,当即跑了出去。

  周游爸爸委婉的提出让亦凡提醒周游多留点心眼。亦凡意识到了什么,就让周游爸爸有话直说。周游爸爸就直言不希望周游被人给利用,还说如果以后亦凡家有事可以找他。亦凡起身,走前说自己有能力照顾自己的家人,不需要他的帮助,还反驳周游父亲对周游生活的安排。

  亦凡正要出门时,周游闯进来叫了声“爸”。亦凡愣到那,这时大海也闯进来了。亦凡看着俩人,心中的火噌噌的窜起来,不顾周游的拉扯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就跑走了。大海赶紧追出去,这时正好有服务员路过,亦凡拿着一杯水就泼向他。

  方辉和娜娜在吃饭,林放来了。林放故意把她的车钥匙放到方辉手边。娜娜笑着给俩人介绍。林放笑着向方辉握手,方辉不理,自顾的喝酒。方辉看林放坐下来,就提出要走。林放趁机拿出一个盒子,变相向娜娜求婚。娜娜看着那戒指,又看着对面的方辉说不能收。林放赶紧笑着转换话题,还招呼方辉。方辉就拿话激娜娜,让她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娜娜看着方辉的样子,就让林放给她戴上戒指。盯着方辉的背影扯回了手。

  亦凡默默的一人走着,遇到醉酒的方辉。她揪着方辉的衣服质问,他们为什么骗她。方辉心情也不好,就嚷着她们就是拜金女,自已一辈子都可以搭进去。亦凡听了哭着拿包就打方辉,骂他们骗子。

  小敏见亦凡回来就上前询问,结果亦凡不理她,竟自进了卧室。亦凡躺在地上,独自一人呆在黑黑的卧室。周游一直给亦凡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亦凡打扮很时髦的进公司。很远就听到小敏大叫娜娜的钻戒很闪。上来后听说林放和娜娜求婚,就大声的支持她。小敏看亦凡的样子,就询问她怎么了。得知亦凡知道周游真是身份后,她就替周游说话。被亦凡听出了不对劲,就质问小敏是否知道真相。亦凡知道小敏骗她就大声的训小敏。晶晶也正好来,看亦凡嚷嚷小敏就替小敏说了些话。亦凡也看出晶晶也知道真相,可就骗她一个人,哭着走了。

  周游三人来到酒吧,方辉抱怨都是因为周游的原因。周游心情也不好,俩人还差点打架发泄。

  周游正工作着,接到小敏的电话。之后就赶到小敏他们公司,正好看到亦凡和一中年人搭上的情景。他看着亦凡执意要还那汪总衬衣,很生气。周游质问亦凡,亦凡却笑着问他喝点什么,最后丢下周游走了。

  亦凡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摸一样的衬衣,还只剩最后一件了。正要买时,周游进来了抢买了。周游揶揄亦凡,亦凡也反驳他,俩人在店里就开始唇枪舌战。

  小敏远远的看见亦凡进来,她赶紧躲起来。亦凡进来就套小敏的话。小敏很容易的就全招了。亦凡生气的吵小敏。晶晶趁机解释自己没说出真相的原因。小敏也在一边赔小心。亦凡就原谅了她俩,可表面上还不放过小敏。她当场就和小敏打闹起来,正在她掐小敏脖子时,被于头叫走了。于头最后竟提出亦凡平时能不能多看他一眼。亦凡就笑着盯着他,直盯的于头不好意思才走。

  娜娜跟着林放看他们的新房,当林放介绍到花园时,说是要种满郁金香。这时她想起了方辉和她说的郁金香的故事,慌忙告别林放,打车来到方辉工作的地方。

  娜娜没见到方辉蹲在那哭起来。方辉出来正好看到娜娜就扶她到办公室。方辉问娜娜如果当时他没说那些话,她还会不会接受林放的戒指。娜娜就说起从小的愿望。这时接到了林放的电话,方辉就送娜娜回去。车上提出让娜娜好好嫁人,以后就别总联系他了,免得大家误会。(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大早上的于头就接到娜娜的结婚请柬,还有她的辞呈,不过他并没有接受她的辞呈,承诺公司永远给她留一个位置。

  娜娜带着亦凡她们来到她的新居,她高兴地向她们介绍自己的新家。小敏她们还花了血本凑钱给娜娜买了瓶红酒。娜娜高兴地去给她们做饭。

  饭后几人趴在床尾聊着以前的事。小敏还畅想下个结婚的肯定会是自己。闹过之后,娜娜的情绪有点低落,她给大家说,“人越大越知道生活的艰辛,朋友会很少,真心的就那么几个”。娜娜哭着讲起几人的曾经,四个人哭做一团。

  周游大海方辉也凑到一块喝酒,几人情绪都很低落。周游看到他俩那没精打采的样子,拿起啤酒就说“幸福在自己手里才是幸福”。他对于方辉的“只要她幸福,我就会觉得幸福”很不屑。他认为“尽人事之后才能听天命”“应该去争去拼”。

  亦凡几人把娜娜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娜娜此时却想着那天和方辉分手时的话,她希望方辉在她结婚那天能到,还说如果方辉带她走,会选择和他私奔。这时婚礼已经开始了。

  周游还在劝说方辉,方辉想着那天俩人分手时的话,不在犹豫,和周游赶赴娜娜的婚礼现场。当他赶到时正好轮到主持人问娜娜是否愿意嫁给林放。主持人接连问了好几遍,亦凡推娜娜的胳膊,娜娜低声的说出了“我愿意”。方辉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当林放要吻娜娜时他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结果却晕倒了。亦凡拉着想上前的娜娜,暗示她现场情况。

  正在娜娜敬酒时,小敏接到周游的电话,听说医院给方辉下了病危通知。娜娜听了就跑走了。亦凡边追过去边抱怨小敏的大神经,她俩叫住拿着高跟鞋跑着的娜娜,三人坐车赶到医院。到医院娜娜就看到护士推着蒙白布的车出来,当即趴在上面痛苦起来。这时方辉也从后面的病房出来,看着痛苦的娜娜不说话。亦凡小敏拉住娜娜,让她看方辉。娜娜带着哭声问方辉,正在这时林放也赶过来了。他向方辉道歉,拉着娜娜走了。

  大海叫住亦凡,亦凡看着大海,口气很呛的和他说话。之后拉着小敏和晶晶转身就走。快到门口时,晶晶说自己还有事就又进了医院。周游却拉住正要上车的亦凡,抱着挣扎的亦凡进医院,逼她看清自己的感情。

  亦凡看着晶晶幸福的给奶奶捶背,不顾周游的拉扯,转身就走。俩人在走廊上吵起来。周游看到晶晶和大海出来了,赶紧拉着亦凡躲进紧急通道。晶晶向大海表白,说自己对他的感情,她并不奢望他回应她的感情,只希望他能快乐。这时一护士拐进来,把亦凡俩人赶出来。亦凡看着大海和周游就大声的嚷了一通跑走了。

  亦凡跑出医院,口里叨叨着不过却回想到刹车失灵时自己紧张周游的情景,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哭着跑走了。

  林放口气不好的叮嘱娜娜,让她注意点。娜娜和林放赶到婚礼现场接着敬酒,却没见到亦凡。她紧张地和林放说亦凡不见了,林放不放她走。晶晶出来说让娜娜不要着急,她们去找亦凡,找到后就联系娜娜。

  晶晶通知了大海,大家就分头找亦凡。周游看车四处寻找着,正好看到不远处的亦凡,就大声叫住她。亦凡回头看是周游就跑走了,周游在后面追着她。

  周游找到藏起来的亦凡,俩人在街头就吵起来,拉扯中亦凡咬着周游的胳膊不松口。周游并不阻止,并开口自己今天一并不会放开她。亦凡听了哭诉,周游骗了她,现在自己阵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周游。

  大海和晶晶还在找亦凡,这时大海接到周游的电话,得知亦凡已经找到了。晶晶就提出和大海聊聊。(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晶晶问大海有关他的前女友陈思思的事,她想知道大海和他的感情。大海就说自己对思思的感情,沉溺于其中不想出来。晶晶听着大海诉说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放弃反而更喜欢他。

  小敏和亦凡在打着哈哈,亦凡听着小敏那些打击人的话,当即就和她打闹起来。小敏回到卧室,想了会就打电话给周游。周游一人无聊的坐在酒吧,这时一美女过来搭讪,还把正通着的电话给他扔酒杯里了。

  小敏见手机打不通就打电话来找周游。下车后看到周游提着一酒瓶,她上去就大骂周游。周游却让她住口,拉着她,俩人坐在阶梯上喝酒。周游趁机要了当初俩人定的合同,当场就撕个粉碎。小敏劝解周游,可却方向不对,因为小敏的话里话外都是关于钱。周游听了小敏的话,就大嚷着是不是就是因为有钱,小敏也喜欢他,还说亦凡和你们是不一样的。小敏听了气愤不已,上前就打骂周游,原创剧情,质问他凭什么把她归为“你们”一类里。周游警告小敏千万别喜欢上他,他就有一颗心,已经有主了。周游丧气的说亦凡不想见他了。小敏听了,心里不好受,不过嘴上还是劝说周游。她认为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要么活着,要么去死;要么坚持,要么就放弃。周游默默的重复小敏的话。

  周游醒来,脑子里想着那天晚上亦凡哭着嚷嚷自己的话,又想到自己劝方辉的话,决定要坚持到底。

  周游拿着一束花等在亦凡公司门口,亦凡却不理他直接坐到别人的车上,接着别人送的花。周游再接再厉,之后一直跟着亦凡。几天后亦凡实在受不了了,对周游说要和他约会。周游兴奋地蹦起来,高兴地问是吃饭还是看电影。亦凡却指着对面的商城,开始大肆购物。当周游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时候,亦凡问周游现在脑子里有没有把她和拜金女联系到一块。周游没说话,亦凡直接走了。

  亦凡在整理手里各个有钱人的资料,这时听到门被桥的碰碰响。周游敲好半晌门,也不见没开,就打电话给小敏。小敏却不能再帮他了,挂电话后。小敏想起薯片没了,口里就叨叨自己是去买薯片,并不是去开门,对亦凡交待一声就开门出去了。

  周游进屋,也不顾亦凡不理他,自顾在亦凡卧室外说起来。他说自己第一次见亦凡的感受,说曾今的那些女孩对自己说的不让人相信的话。他说了好多,最后见亦凡还是不理他就开门走了。亦凡听到关门声,哭着出来,周游却走了。

  小敏一上班就能喝到晶晶的咖啡觉得很幸福。小敏突然觉得晶晶有事瞒着她,就八卦的上去打探。这时于头过来给她们介绍新伙伴若耶。

  工作结束后,小敏看着若耶和摄影的工作人员套近乎就很看不惯。她见亦凡也替若耶说话觉得亦凡也很不对劲。晶晶就岔开小敏的话题。

  剩晶晶和亦凡俩个人的时候,晶晶提起了那天医院的事。晶晶说出了大海执着亦凡的真正原因,希望亦凡可以原谅晶晶。亦凡听着晶晶的诉说,知道晶晶很喜欢大海,最后亦凡还说晶晶绝对不会因为她而失去大海。

  亦凡来医院找大海,俩人出来聊了会。亦凡向大海道歉,还说晶晶是很善良的女孩,希望大海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最后亦凡把大海送给她的那辆车又还给了他。

  奶奶准备回病房,见隔壁那老头和他儿子吵起来,还把他儿子打跑了。奶奶回屋拿了俩个大石榴给那老头送去。

  大海回来后,奶奶就问他和亦凡的事,后来又说大海和晶晶的事。大海赶紧岔开奶奶的话题。晶晶听着大海和奶奶的话并没有进去,笑着来到隔壁病房。(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晶晶请那个爷爷帮忙把东西交给奶奶。老头脾气有点怪,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

  老头提着东西来到隔壁,看到大海在教他奶奶使用手机。等大海走后就说大海以后肯定就来的少了。奶奶不乐意了,就顺口说大海才不会像他儿子呢。老头听了不说话了,转身就走。奶奶赶紧叫住他,向他道歉。老头浑不在意,只是提醒奶奶注意不要对她孙子抱太大希望。

  周游回到家,他爸交待明天要和小西一块吃饭,还说最近公司和小西爸爸又场生意,叮嘱周游吃饭时注意,不要出篓子。

  亦凡一边做瑜伽一边在电话里钓有钱人。小敏看着异常兴奋地亦凡就叨叨她,亦凡拉着小敏一块做瑜伽。

  亦凡和一个45岁,看起来像60的王总吃饭,她恭维王总年轻,风趣。正说着的时候,看见门口周游和一美女进来了,亦凡不自觉的站起来盯着那个方向,顺势提出上洗手间。

  小西的爸爸正要说小西经常念叨周游时,小西不好意思的提出上洗手间。亦凡跟着小西,来到他们吃饭的那间包间。她趴在门上听里面的谈话,没发现久等不到她的王总正在后面看着她。

  周游和小西的爸爸聊着天,后来竟然提出要结亲家。吓得周游噎着了。这时服务员开门出去,趴在门上的亦凡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场面当即就冷场了,亦凡赶紧道歉起身就走。周游赶紧上前拉住她,顺势介绍亦凡是他的未婚妻。俩人在包间门口就打起嘴仗。周游爸爸看着他俩很生气,向小西和她爸爸道歉,和他们起身走了。剩亦凡俩人时,他们有吵起来,亦凡这时也看到离她不远的王总。

  周游见亦凡在吃醋很高兴,一直跟着亦凡在她身边说个不停。

  奶奶拿着牌找老头玩,却看到那老头害怕打针。奶奶上前几句就激的老头坐下打针。老头看着那针头,眉毛一紧一紧的。打完针奶奶就和老头玩牌。

  晚上,奶奶听到窗户一直响。原来是老头拿石子扔的,老头叫她出去。老头和奶奶坐在路边,俩人吃着话梅,打着牌。最后老头还用话梅核做了个哨子,老头吹着哨子,奶奶在一边随着唱起了老歌。

  周游挣扎很久还是决定给亦凡打电话,不想亦凡没说几句就挂了。他又打给小敏,不让小敏泄露他。小敏假装和她爸打电话,周游就和小敏策划明天的计划。

  周游一边和小西喝着咖啡,一边催促小敏赶紧行动。小敏终于等到了亦凡,拉着她就进咖啡店。周游见亦凡已经到了,对小西使眼色,让小西配合他。亦凡看着他俩聊得很开心,当即就要走,被小敏拉着不放。周游这时走到她俩桌前,调侃亦凡。亦凡不理她,起身就走了。

  周游追上亦凡,亦凡哭着说,她已经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了,她不再奢望童话般的爱情生活,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认真生活。她还说自己在周游面前没任何隐私可言,这对她不公平。周游拉住要走的亦凡,把小敏劝她的话又说给亦凡听,他说只要他还活着,就会坚持。亦凡不理,转身哭着走了。

  方辉来上班了,大海唱起大学时方辉喜欢的歌。不想林放来了,说要修车。这时方辉看到一女的下了车,林放和那女的打得火热。方辉本来要走的,可实在看不过去,转身就打林放,还警告林放对娜娜好点。林放生气的开车走了。

  林放回到家,看着喝酒的孙丽娜。孙丽娜看着林放的脸就询问怎么回事,林放没理她。林放倒了杯酒,开口问娜娜是否有什么事要说的。娜娜就说有个女人找他,还给他放好了洗澡水。林放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就接着问。他看着孙丽娜的样子,俩人吵起来了。(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林放警告孙丽娜,以后无论去 哪里都得告诉他。娜娜提出林放派人跟着她,还说只是和方辉见了面,俩人聊了会,说方辉是她的朋友,偶尔见一下没什么不对,最后还说她也没有管林放的交际。林放一听大叫一声他和孙丽娜不一样。孙丽娜哭了,之后就听到林放警告自己要注意现在的身份,千万不要做出让他难堪的事,否则会让自己更难堪。

  亦凡又定了一个目标徐磊林,她制定了一个很复杂的计划,想着曲线救国。她打算先接近一女的吴美菊,接着打听最近他们会参加儒商俱乐部,而她也弄到了儒商俱乐部的平安夜邀请函。小敏进来看着亦凡的样子就上前八卦,接着看到了一件晚礼服就上前看。亦凡大叫着让她小心,说那可是花了她几乎所有积蓄定制的纯手工晚礼服。

  亦凡看着镜子里完美的自己就出发了。一进场就和一男的碰撞了一下,那男的盯着她若有所思。亦凡一直盯着目标,伺机而动。这时正好吴美菊来拿酒,可人太多走不到前面。亦凡趁机搭讪,她很自然的从昨晚查的资料入手。不一会吴美菊老公来了,又招呼他的发小徐磊林。吴美菊给他们做介绍。正在这时,看了一会的周游上前打招呼,搂着亦凡的腰说亦凡是他的女朋友。亦凡看着局面有点失控,起身道歉转身走了。

  周游追上她,亦凡很生气说他故技重施。这时周游想起了那次长途车坏了,自己强制说亦凡是自己老婆的事,她笑出了声。亦凡生气的警告周游不要再打扰自己的生活。

  亦凡要走时却被刚进门撞到的那个人拦住了,经那人提醒才知道,原来是两年前因为他的车不上档次就拒绝了他。那男的讥讽着亦凡还掏出两千块砸在亦凡身上,嘴里还冷嘲亦凡。亦凡很生气,不过她很好的控制自己。她捡起钱,笑着反驳那男的,还指出那男的身上穿着仿制货,并指出他有老婆还在外面招花惹草。之后亦凡很淡定的走了。周游看那男的还想拦住亦凡,他上前就打了他一拳。

  周游追上亦凡,看着哭着的亦凡,他安慰亦凡,鼓励她刚才做的很好。周游带亦凡来到河边,他拿出一罐红牛给哭着的亦凡敷眼睛。亦凡哭着控诉周游,怪都是因为他,使自己有了不确定感,产生了犹豫,原来很清楚的生活目标,现在离的却越来越远了。周游听了却很高兴,抱住要走的亦凡笑着说希望亦凡忘了这些事,俩个人干干净净的,不管受任何人的束缚,不要受任何事的影响,最后还说他会一直在亦凡的身边的。

  老头看着奶奶那一大堆的营养品,口气酸酸的说她孙子肯定不会来看她了。这时大海正好拿着葡萄进来,邀请老头吃。老头趁机让大海陪他打牌。

  亦凡睡不着就起来了,她看着被自己剪成秃子的仙人球。这时接到周游的短信就下楼见他。周游抓住亦凡的手放到心口对亦凡说着爱的宣言。这一幕也被正要出门的小敏看到。

  圣诞夜亦凡她们工作完,就说要去娜娜家做客。于头顺势也要跟着去。

  大海劝方辉去娜娜家,不让他逃避问题。方辉丧气的说看情况再说。

  娜娜引领亦凡几个来到大厅。林放看着楼下的一群人,想起她和孙丽娜就为这场请客争执的事。他不想让方辉来这个家,孙丽娜之前没告诉他要请客,俩人吵吵起来。

  娜娜招呼亦凡她们,亦凡正询问林放的时候,门铃响了。方辉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时门开了。娜娜请方辉和大海进去。小敏调侃晶晶和大海。

  娜娜招待大家吃饭,亦凡又问起了林放。娜娜正为难要怎么回答时,林放咳嗽着进来了。他想大家道歉,不顾娜娜的小挣扎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假装和娜娜很恩爱的样子。最后让娜娜把他珍藏的赤霞珠拿出来。方辉看着眼前的情景,起身道歉说自己不太舒服,要先回去。大海追出去。林放叫住要出去的娜娜,他跟着出去了。(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奶奶和老头结伴放风筝,老头腿脚不便,奶奶一直催着他快走,老头嘴里应着,可还是走不快,到了广场,俩人折腾了好久,终于把风筝放飞了。奶奶和老头高兴地看着在高空翱翔的飞鹰风筝。这时老头眼前逐渐模糊,他晕倒在地上了,奶奶看到赶紧跑向老头那,焦急的让路人帮忙。

  奶奶醒来就询问老头的情况,大海一直没回答,奶奶就坚持要起来看老头,大海拗不过只好说老头早上去世了。奶奶躺在床上不在说话。晶晶过来看奶奶,大海看着睡着的奶奶出去了。

  奶奶坐起来,拿出老头送的卡子,想起老头放风筝的情景,哭个不停。

  周游来到他爸办公室,因为他重新做的计划案效果不错,得到了他爸的表扬。周游顺势提出带亦凡回家,遭到了他爸的反对,俩人吵了起来。周游提起了他妈妈,说起他爸当年为了他妈妈能抛弃一切,而他们也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遭到了他爷爷的反对。原创剧情。周游父亲见周游把亦凡和周游母亲相提并论很生气,他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和她母亲比较,他认为那是对他母亲的侮辱。俩人情绪都很激动,周游不顾他爸吼出断他生活来源的话,自顾离开。

  周游接亦凡吃饭。亦凡听了周游因为她和他父亲闹矛盾了,她赶紧劝周游回去。不想结账时,周游的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亦凡付账后,周游更加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不要让他父亲小看了他。周游拉着亦凡走在大街上,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还说要养活亦凡。亦凡看他兴致这么高也表明了支持他。

  亦凡带周游来到她和小敏的住处,把剩下的一个房间收拾下给他住。小敏和周游打哈哈,最后还开玩笑的象征收他100元住宿费。

  小敏出来见周游趴在桌上忙活着,就出口询问他在干嘛。原来周游着手开始找工作。小敏趁机就提醒周游要好好考虑清楚,别最后连累了亦凡。周游则坚持只要他爸不同意他和亦凡在一块那他就不回去。

  周游找工作接连受挫,中午时接到亦凡电话,他还骗亦凡说自己被录取了,却被亦凡当场揭穿。原来亦凡来给他送午饭了。俩人坐在花园里吃着亦凡做的午饭。亦凡趁机给他打气。周游信心不高,还说假如他一直找不到工作亦凡会怎么做。听到亦凡会养自己时很生气。亦凡见拉下脸的周游很伤心,周游赶紧解释。

  亦凡坚持陪周游面试,她等在外面,见周游的沮丧的出来就找各种借口劝解他。一再的受创,周游开始发火。亦凡赶紧说自己曾经打工时遇到的各种不被雇佣的理由。周游问她最后怎么解决。亦凡就小声的说骗,还说凭借一件衣服她还能吃遍全城。周游就感兴趣的问原因。原来各大酒店经常有一些结婚宴、谢师同学聚会什么的,人很多也很杂,她就可以混在里面蹭吃蹭喝。周游兴趣上来了,非得让亦凡带他经历下。

  俩人来到一家酒店,正好有对新人结婚。亦凡假冒新娘的大学同学,俩人就正大光明的进去了。亦凡坐下和周围的人打招呼,吃饭时还兴致很好的和旁边人聊得热火朝天。周游也帮旁边的老奶奶夹菜。(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这时要进行抽奖活动了,正好是周游旁边的婆婆。婆婆把机会让给了周游。周游在大家的欢呼中走上台,主持人把周游的女朋友亦凡也叫上了抽奖台。主持人询问亦凡是不是新娘的朋友,亦凡赶紧岔开话题。新娘和新郎在一边相互询问,结果来人都不认识亦凡她俩。亦凡周游在台子上看着新娘新郎到下面询问,她俩就穿帮了。这时亦凡她们竟幸运的抽到一等奖,她俩一面道谢一边看着在下面盯着她俩的新娘新郎,等拿到奖品就拿起包包赶紧向外面走。

  周游和亦凡出门就赶紧跑,俩人一路欢呼直到广场才停下来。周游看着笑着不停的亦凡突然出口要娶亦凡。亦凡愣了半晌,就开始和周游打嘴仗,周游抱着亦凡不放。

  周游爸爸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梦到了周游的母亲发现怀孕被她父亲赶出家门的一幕惊醒了。醒来后周游爸爸出门四处瞅了瞅,没见到要见的人很惆怅。第二天一大早周游爸爸就来到周游的办公室,看着亦凡的海报思考着。

  亦凡带着周游晨跑,亦凡劝周游给他爸爸打个电话。她不希望周游因为自己和他父亲的关系更加恶劣。周游却听不进去,坚持自己没错,就是不低头。

  奶奶看到照相馆就进去了,她竟是要拍遗照。拍照时还特意拿出老头送的卡子戴在头上,表情很伤心。

  大海和晶晶到医院没见着奶奶就和护士吵了起来。这时奶奶咳嗽着进来了,大海嘟囔奶奶乱跑。奶奶把大海支出去买吃的,她和晶晶说了几句话也让晶晶回去了。晶晶出门时奶奶又叫住了她,可又没说什么,

  晚上奶奶坐在睡着的大海床边,她叫醒大海,交待大海的婚事、工作的事等等好像在交代后事似的。大海迷糊的应着奶奶,让她早点睡。奶奶亲了下大海的额头,哭着说放心不下大海。

  早上大海起来拉开窗帘,见奶奶没醒也没在意,还给奶奶重新盖了下被子。晶晶过来了,她叫奶奶起来吃饭,可奶奶一直没应声。她看着不对劲赶紧叫大海,大海见奶奶的情况,急忙跑出去找医生,晶晶也按铃叫护士。医生检查后交待大海办后事。

  周游和亦凡正吃饭的时候,接到大海的电话后就不吭声了,接着拿着衣服就出门。亦凡叫住他询问,周游说奶奶去世了。亦凡赶紧让周游去医院。周游赶到医院时,和方辉晶晶拉住疯狂拉扯奶奶的大海,护士才推走了奶奶。

  大海抱着奶奶的遗像躺在沙发上不动;晶晶也伤心的躺在床上;周游晃到了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要走时门突然开了,周游爸爸就让周游进屋。周游进屋告诉他爸他已经开始找工作了,他爸认为周游在和他示威。周游也没解释什么,转身要走。这时周游爸爸咳嗽起来,赶紧拿出药吃。周游赶紧上前扶住爸爸,询问后才知道他爸爸一直在吃药。周游爸爸叫住周游,俩人坐下聊天,知道周游还是要坚持后就只说了声好。周游看了眼他爸爸狠心走了。

  周游到亦凡那,亦凡赶紧上前嘘寒问暖,还要去给他下面。周游却抱住亦凡,只开了个头说自己回家一趟却又住口了。

  周游起床后,拿着面包苦笑自己还真成了米。(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亦凡来找周游爸爸,她说了大海奶奶去世的事,说这件事对周游的打击,还说了周游对他的重视。周游爸爸得知周游和亦凡住在一块后,对亦凡说他绝对不会接受她的。亦凡劝解周游爸爸,还说现在是缓解和周游关系的最佳时期。最后提出约周游出来吃顿饭。

  吃饭的时候说了周游说自己找到工作了,亦凡又提出周游爸爸要请他们吃饭的事。周游很高兴,拿出果酒出来庆祝。

  晶晶和大海买了菜来到大海家,晶晶看着奶奶的遗像,那起给奶奶捶背的小锤,哭了起来。大海听见了,赶紧叫晶晶过来一起做饭。

  方辉一直敲林放家的门,不急后见是林放开的门。他就问娜娜的下落,林放口气也不好,俩人吵起来。最后方辉追进屋狠狠揍了林放一顿。

  方辉给晶晶打电话问娜娜以前的住址。他进了门,看着一团糟的屋子,拉着娜娜就要去找林放。娜娜拉住她,说是自己要搬出来的,还说要离婚可林放不同意。方辉坚持要帮娜娜,他要让林放和娜娜离婚,还让娜娜嫁给他。

  于头打电话紧急召唤小敏和亦凡。这时周游也醒了,迷糊中突然惊醒才知道今天自己也要上班,急急忙忙的赶紧洗漱。

  周游充满信心的来到公司,一进办公室看着他们都忙着打电话,愣在那了。这时一个看似领导的人过来,交给了他一叠传单让他去发。

  周游拿着那一叠传单。他一声不吭的只是闷头塞给路人,却没人理他。这时对面也来了个发传单的,只见那人大声的招揽路人。他就有样学样果然有效果了。正发传单时看见一三轮车上有台录音机,他灵机一动就弄了一台录音机放着音乐,结果一天就发了2000张。公司那领导表扬了他,还说让他继续努力,干好了就申请给他转正,那一月工资就3000.

  周游发传单的时候遇到他爸公司的一个经理,那人诧异的看着周游,之后还带了张传单给周游爸爸,询问是否要去劝劝周游时,遭到周游爸爸的反对,他想让周游锻炼锻炼。

  周游出去100住宿费,300生活费,就想着剩下的钱要给亦凡买什么,不过最后决定要存下来,等到一万的时候给亦凡个惊喜。

  亦凡三人在休息时,聊天时提到了娜娜。晶晶就提到娜娜要离婚,林放不同意还打了娜娜的事。小敏亦凡很气愤,亦凡感慨的说“人本来就分好了等级,什么样的人就应该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高攀不成,低就不行,早就订好了规则”。小敏当即就要找娜娜然后再找林放算账。亦凡拉着冲动的小敏三人想着对策。

  亦凡三人找到林放,提出让林放尊重娜娜的选择。林放听了就骂娜娜,晶晶很气愤的回嘴,亦凡拉住冲动的小敏也口气不善的骂林放。林放不把几人放在眼里,骂起她们。亦凡当即拉住林放的胳膊,招呼小敏打林放。小敏一下就跳到林放背上揍他,俩人还招呼一边劝解的晶晶。晶晶也急了,提脚就开始踹林放。林放挣扎开赶紧躲进屋里,想着几人走了,就拿着木棍出来装狠的骂,不想小敏还藏在一边,就又被揍了几下。

  周游唠叨饰品店,想给亦凡买个小礼物,结果数了数身上的钱还是不够。他和老板讨价还价,最后给了个员工价才买到。回到家,想着放到哪才能让亦凡注意到。不想亦凡回来时他又赶紧藏起那发卡。这时亦凡提出让他搬出去。周游和亦凡打哈哈,不想亦凡很坚持,还说目前俩人的情况不合适住在一起。周游就生气的说亦凡是不是因为现在他没钱了就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亦凡生气的回房了。(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小敏正在替周游说话,而亦凡说害怕自己最后会和娜娜一样。小敏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周游在前面卖力的发传单。这时周游也正好来到俩人跟前,小敏把时间留给俩人。亦凡看着周游哭起来拉着他回家,周游赶紧劝她,说着只是工作的一部分,还说着工作多么多么的好。亦凡向周游道歉,说自己没坚持到底。俩人就这样和解了。亦凡夺过周游手里的传单就开始吆喝。周游看着卖力叫喊的亦凡,掏出兜里的发卡,亲自给亦凡戴上。接着俩人又开始发传单。

  亦凡爸爸来看亦凡,当敲开门时,却看到是周游,又看到他穿的样子,当即就大骂周游,也不听周游的解释还满屋子追着打他。他脱了鞋砸他,正好砸到小敏的门上。小敏看到一个陌生人,还以为是小偷。原创剧情。亦凡爸爸就解释自己的身份。亦凡爸爸才知道这屋子住了三个人,还听小敏还很详细的说了周游爸爸周茂阳的创业经历,知道周游爸爸很有钱。小敏带亦凡爸爸到黎轩尼门口看看,俩人又到超市买了一堆吃的。

  亦凡回到家就看到小敏在喝酒,回头时竟然看到了他爸爸,还在喝酒,上前就夺过他的酒杯。小敏这才知道亦凡爸爸有糖尿病不能喝酒。亦凡爸爸赶紧让亦凡给周游打电话,说是自己打跑了他。亦凡赶紧打电话不想周游的电话在家里,她赶紧跑出门找,却看到大冷天的周游只穿着大裤衩在跑步。她赶紧拉周游回家。

  亦凡让冻得不轻的周游赶紧喝姜汤。饭后亦凡让周游睡沙发,她爸爸睡床。亦凡爸爸就兴奋地去卧室看看,正高兴地时候听到周游和亦凡大声的吵,才知道周游想自己去见他爸爸,把俩人的事定下来,不过亦凡不同意他去见周游爸爸。

  晚上周游正在睡却突然却叫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大跳。结果是亦凡爸爸要见周游爸爸,俩人就开始商量具体的安排。

  第二天亦凡爸爸就开始背周游写的假身份资料。周游在旁边测试他。周游还借了一套和亦凡爸爸身材相当的西服。

  周游回家就帮亦凡爸爸穿西服,正在这时亦凡回来了,俩人又赶紧开始脱。当亦凡进来想拿衣服时,周游赶紧找借口拉住他,结果还是不行,亦凡爸爸看情况就装头疼,说自己低血糖。亦凡就紧张地去做饭,俩人赶紧收拾西服。

  亦凡赶到约定地点时,却看到她爸竟和周游在喝茶。她上前就拉她爸让他赶紧回去。正在拉扯时,周游爸爸进来了。亦凡也只能这样了,只希望他爸爸不要出什么状况。不过吃饭时看到父亲又说篆刻又说歌剧的很是惊讶。亦凡爸爸在开始的时候和周游爸爸聊得还挺投机,说的他简直就成了周游爸爸的知己了。酒过三巡后亦凡爸爸醉了,这时就开始露馅了。(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最后还朗朗跄跄的站起来,数落周游说虽然自己家很穷,不过他一定要好好待亦凡,不然打断他的腿,还说漏是因为和亦凡妈妈吵架才出来的。亦凡爸爸大耍酒疯,最后还倒地睡着了。

  周游和亦凡好不容易把睡得不知东南西北的亦凡爸爸扶到家,亦凡端水给她爸爸擦脸,周游抢着做。亦凡不给,还生气的把周游推出门外,关上门就哭起来。亦凡正给他爸擦脸时,沈父醒了,他向亦凡道歉。亦凡问妈妈的下落,亦凡听了她爸的话很生气,她哭着大声数落沈父自小到大所做的丢脸的事,最后哭着跑了。周游听着亦凡在门内的哭诉,默默的走了,他在方辉家将就一晚上。

  亦凡早上醒来叫她爸起床,却看到她爸留字走了。她赶紧追出门。

  当亦凡赶到车站时,回家的车快要开了,她拍着窗户哭着向他爸爸道歉。亦凡爸爸劝她赶紧回去,记得往家打电话。

  亦凡来到周游爸爸办公室,她向他说以周游的性格只要自己坚持,周游就一定不会放弃,不过她不过这样做了,请周游爸爸放心。亦凡出了黎轩尼就哭起来。周游爸爸看着亦凡的背影若有所思。

  于头和小敏看着工作中的亦凡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周游冲进亦凡的休息室,拉着亦凡就走。周游质问亦凡到底想怎么样,亦凡就对他说很多狠话。周游却坚持不管遇到任何问题他们都应该一起面对,一起承担。周游拦了辆出租,坐在车里看着亦凡。亦凡却关住了车门,原创剧情,周游也赶紧下车,亦凡却转身走了。周游就站在路中央看着亦凡的背影,这时亦凡转身,却看到一辆车朝周游开来,而他却没反应。亦凡赶紧冲周游跑去,把周游推到了一边。

  医院里周游醒来回想起刚刚的事故,就急忙问亦凡在哪。大海说亦凡在重病监护室。周游在窗户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亦凡,听着大海说亦凡可能瘫痪,他蹲到地上开始自责,不理大海的劝解。大海很生气,他大吵周游还和以前一样,一样只顾着他自己的感受。大海还故意说了很多重话刺激周游,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晶晶追上大海,她替周游说话,感觉大海说话太重了,她认为周游所做的就是因为他爱沈亦凡,俩个相爱的人就应该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只不过他不知道他会为亦凡带来痛苦。晶晶还说真正不为别人着想的是大海。大海听进去了晶晶的话,他抱着晶晶向她道歉。

  小敏收拾亦凡的衣服,周游徘徊在黎轩尼门口,想着医生催缴医药费的事。最终他还是进来他爸的办公室。周游爸爸看见周游很高兴,让他坐下来。周游坐下就开口向他爸借十万,还说自己有正当理由。周游爸爸则反问周游他不是找到工作了么,还问他是不是沈亦凡让她来借的。最后周游爸爸提出借他钱的条件是不能和亦凡结婚。周游只说了抱歉就要走。周游爸爸叫住他,说如果周游今天出来这个门就和他断绝关系。周游能回头。

  周游来到公司,找到主管想要工资。那主管说话很不好听,最后竟拿出100好似施舍的给周游。周游接住了钱。

  周游拿着那100块钱,看到路上发传单的女的,想起了亦凡帮自己发传单的情景。周游叫来了李星光借钱,李星光却劝他回家让他向老爷子认个错、道个歉,还拿自己当例子说若果不是他爸爸,那他就什么也不是。李星扬最终还是没借给他。

  周游来到医院却没看到亦凡,护士催周游交医疗费。周游来到二手市场想买车。(原创剧情,转载请注明出处!)

  原来200万的车被那黑心老板压到40万,周游急着用钱只能卖}

有天他问我:“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说我就想赚大把的钱,越多越好。他不以为然地笑笑,问我:“你想过没有,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我说我要买别墅,买名车,买飞机,买游艇,然后周游世界。

我穷极想象,好像怀里揣了个格林斯潘,“开赌场,操纵股市,买足球俱乐部……”

我说然后就去从政,开公共安全专家局,开法院,开几级go-vern-ment,不能造福百姓,至少也可以祸害一方。

他飞快地扫了我一眼,提示我:“要不要包二奶,玩戏子和歌星?”

我感觉脸有点发烫,迟迟艾艾地说要是真有了那么多钱,恐怕……恐怕也会吧。

“玩明星要花钱的,”他说,“香港有个小开专玩女明星,每玩一个,他就花上几千万,有次一个女明星过生日,他一下就送了两条卡地亚珠宝项链,最便宜的都要四百多万港币——你舍得吗?”

  市场就是被这种人搞坏的,我说:“这个这个……,是有点肉疼啊。”心想我的钱可不能这么糟蹋,再说,女明星也不是个个都贵吧,我找便宜的就是了。

  “就算你舍得钱,”他两眼望天,“你女朋友又怎么办?人家为你打胎,为你……”

  这问题不能再谈下去了,我讪笑着岔开话题。他拿出一枝软中华,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半天,终于划火点燃,然后慢悠悠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我们老板有个朋友,十年前就有上亿身家,这些年做股票、做期货、搞实业,钱越赚越多,谁都不知道他有多少钱。”

“你知道有钱人都有个毛病:喜欢控制别人。他弟弟原来就在他的公司,一直不大听他的话,为这事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最后哥哥大怒,说你滚,他弟弟说我滚可以,账你得给我算明白,我在公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至少得给我三千万。他不干,说这公司是我的,资金是我的,项目是我的,连创意都是我的,你不过就是个打工仔,凭什么跟我要钱?我这里只有五十万,还是看兄弟面子上,你要就拿去,多了一个子儿没有!”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跟我们老板说过,只要他弟弟肯服软,过来赔个不是,那么不要说三千万,五千万、八千万、一个亿都有。可他弟弟也当真了,拿着那五十万就出去找了黑道。”

  “接下来怎么样?”他半天不说话,好像又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接下来,就是那年著名的黑帮大火拼啊。弟弟找黑道,哥哥也找,谁都不肯示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这当哥的,虽然表面上蛮不讲理,心里始终还念着兄弟之情。没想到他弟弟可是把事情做绝了。有一天,他带着保镖去澳门,不知怎么被弟弟知道了,结果就在葡京后面的大街上,被人团团围住,一个保镖当场被打死,另一个护着他逃回酒店,刚进门也死了。”

“没事?”他笑了一下,“挨了三枪,还能没事?”

  “他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不过人都要死了,恩呀仇的也就看淡了,给他弟弟打电话,他弟弟开始不接,后来大概是知道消息了,心里也后悔起来,两兄弟就隔着海说了一会儿话。哥哥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一起割猪草,我割破了手,你把裤衩撕了给我包手,回家还挨了爹妈一顿打?”

  我看着他,他一直笑嘻嘻的。

  “他还问他弟弟,说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咱爹打我,我赌气不吃饭,家里没人理我,就你偷偷藏了个饼子,出来叫我:哥,吃饭,哥,吃饭……”

  “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我发高烧,爹妈都下田去了,我想喝水,你那时才五岁,踩着板凳去拿热水瓶,然后烫伤了脚?”

  “弟弟号啕大哭,那时哥哥已经不行了,说我知道你想要钱,这样吧,我死后,所有的钱都给你,希望你……讲到这里就没气了,没有人知道他还希望些什么。”

  他弟弟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疯了呗,”他说,“你现在到精神病院去,还能看见他。”

  他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然后摇摇头,很疲倦的样子,嘴里轻轻地问了一句,像问我,也像在问他自己:“这故事的重点是钱吗?”

“这是我们老板的情人。” 跟他一起喝茶,打开电视就看见了美女主持的节目。

  “商品,”他闭上眼,轻轻地摇着头,“都是商品。”

  “就算是商品,那也是奢侈品啊。”我叹着气说,“你知道我们老板花了多少钱?一个广告,四十五万;一条项链,二十六万;一套房,一百七十万;一辆车,……”

  他睁开眼:“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一分钱不花就把她搞到手?”……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家又脏又破的小馆子里。那天我和同事一起吃饭,吃到一半,我拿出一支派克笔来显摆,说这笔真好写,你猜值多少钱?这举动确实有点轻佻,我同事撇撇嘴,嘲讽地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我十分没趣,讪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说其实不值什么钱,这是吉利剃须刀的赠品,那剃须刀才卖25元。这时感觉有人看我,我扭过头,一个又瘦又干的中年人正盯着我笑,说你喜欢笔啊,我点点头,他走过来坐下,掏出一支黑底白花的钢笔来,说喜欢笔的肯定不是坏人,这个就送给你吧。我又诧异又害羞,红着脸推辞,说这怎么好意思。他一直笑,说拿着吧拿着吧,这笔挺好写的。然后神神秘秘地问我:“你有没有发现咱俩挺像的?”  我那时刚大学毕业,总以为自己有两米多高,其实决不会比北大的双料博士懂事更多,也不知道这笔值多少钱,糊里糊涂就收下了。不过我可没发现自己有哪一点像他,我虽然长得不太像人大代表,毕竟青春逼人,比他年轻,也比他健康,要拿他跟我换,我还真就不大愿意。当然,他要有个千儿八百万的,那就另说。天知道我多想当个有钱人。再说他长得也不特别像李嘉诚,再说李嘉诚也不会到这种地方吃饭,再说,嘿,我倒是认识李嘉诚,可惜李嘉诚不认识我。过了不久,我就从原来那家单位辞了职,在一个小公司找了份人事管理员的差事,每天拿着那只笔写写划划的,感觉确实是好写,又流畅又顺滑,拿在手里也沉甸甸的,顶部还镶了一块玻璃,每当太阳照上我的桌子,它就一闪一闪地发亮,看起来是挺不错的。  有一天公司开会,我作会议纪录,记完了拿给老板签字,顺手把那支笔递了过去,他开始没在意,拿起来龙飞凤舞地画了个押。然后表情就有点不对,拿着那支笔上下端详,端详了半天,阴沉沉地开了口:“你这么有钱还打什么工?”这话一听就不是好话,我心想这老板是吃错药了吧,结结巴巴地跟他解释,说我大学刚毕业,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哪有什么钱?他撇着嘴冷笑,说你装得倒挺像,不过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们庙小,容不下大神,你还是走吧。  这样我一下子就失业了两三个月,心里一直纳闷,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炒我,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说我有钱,说实话,我做梦的时候倒是有不少钱,可惜go-vern-ment不准那钱流通。就我这模样,身穿地摊货,脚蹬温州鞋,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200元,只有手里的包算是高级皮包,因为它的英文名就叫“Gaojipibao”,夜市上买的,值40元呢。想来想去,肯定是那支笔出了问题,但一支笔贵又能贵到哪里去?又不是汽车。一支派克卖二十五,这支笔即使翻上十倍,二百五也顶天了。我身穿地摊货,脚蹬温州鞋,手提Gaojipibao,再加上一个二百五,怎么就成了有钱人?  大城市的生存压力实在是大,我身上就那么几个钱,连着几个月没工作,眼看着就要弹尽粮绝。我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自尊心还挺强,不到万不得已不肯跟家里开口,一天天地硬捱,吃也不敢吃,穿也不敢穿,买包洗衣粉都得计算半天性价比。一到晚上我就躺在床上激励自己,想秦琼卖过马,孔子断过粮,老梵高都差点饿死,我这点困难又算什么?况且我兜里还有几百块呢。不过心里确实焦躁,又急又愁,天天低着个头在路上撒摸,想要是能捡个钱包就好了,说来可怜,那些日子我把脖子都扭错位了,糊了一头膏药,也没看见那个该死的钱包。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家又脏又破的小馆子里。那天我和同事一起吃饭,吃到一半,我拿出一支派克笔来显摆,说这笔真好写,你猜值多少钱?这举动确实有点轻佻,我同事撇撇嘴,嘲讽地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我十分没趣,讪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说其实不值什么钱,这是吉利剃须刀的赠品,那剃须刀才卖25元。这时感觉有人看我,我扭过头,一个又瘦又干的中年人正盯着我笑,说你喜欢笔啊,我点点头,他走过来坐下,掏出一支黑底白花的钢笔来,说喜欢笔的肯定不是坏人,这个就送给你吧。我又诧异又害羞,红着脸推辞,说这怎么好意思。他一直笑,说拿着吧拿着吧,这笔挺好写的。然后神神秘秘地问我:“你有没有发现咱俩挺像的?”  我那时刚大学毕业,总以为自己有两米多高,其实决不会比北大的双料博士懂事更多,也不知道这笔值多少钱,糊里糊涂就收下了。不过我可没发现自己有哪一点像他,我虽然长得不太像人大代表,毕竟青春逼人,比他年轻,也比他健康,要拿他跟我换,我还真就不大愿意。当然,他要有个千儿八百万的,那就另说。天知道我多想当个有钱人。再说他长得也不特别像李嘉诚,再说李嘉诚也不会到这种地方吃饭,再说,嘿,我倒是认识李嘉诚,可惜李嘉诚不认识我。过了不久,我就从原来那家单位辞了职,在一个小公司找了份人事管理员的差事,每天拿着那只笔写写划划的,感觉确实是好写,又流畅又顺滑,拿在手里也沉甸甸的,顶部还镶了一块玻璃,每当太阳照上我的桌子,它就一闪一闪地发亮,看起来是挺不错的。  有一天公司开会,我作会议纪录,记完了拿给老板签字,顺手把那支笔递了过去,他开始没在意,拿起来龙飞凤舞地画了个押。然后表情就有点不对,拿着那支笔上下端详,端详了半天,阴沉沉地开了口:“你这么有钱还打什么工?”这话一听就不是好话,我心想这老板是吃错药了吧,结结巴巴地跟他解释,说我大学刚毕业,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哪有什么钱?他撇着嘴冷笑,说你装得倒挺像,不过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们庙小,容不下大神,你还是走吧。  这样我一下子就失业了两三个月,心里一直纳闷,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炒我,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说我有钱,说实话,我做梦的时候倒是有不少钱,可惜go-vern-ment不准那钱流通。就我这模样,身穿地摊货,脚蹬温州鞋,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200元,只有手里的包算是高级皮包,因为它的英文名就叫“Gaojipibao”,夜市上买的,值40元呢。想来想去,肯定是那支笔出了问题,但一支笔贵又能贵到哪里去?又不是汽车。一支派克卖二十五,这支笔即使翻上十倍,二百五也顶天了。我身穿地摊货,脚蹬温州鞋,手提Gaojipibao,再加上一个二百五,怎么就成了有钱人?  大城市的生存压力实在是大,我身上就那么几个钱,连着几个月没工作,眼看着就要弹尽粮绝。我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自尊心还挺强,不到万不得已不肯跟家里开口,一天天地硬捱,吃也不敢吃,穿也不敢穿,买包洗衣粉都得计算半天性价比。一到晚上我就躺在床上激励自己,想秦琼卖过马,孔子断过粮,老梵高都差点饿死,我这点困难又算什么?况且我兜里还有几百块呢。不过心里确实焦躁,又急又愁,天天低着个头在路上撒摸,想要是能捡个钱包就好了,说来可怜,那些日子我把脖子都扭错位了,糊了一头膏药,也没看见那个该死的钱包。  有一天在人才市场挤了几个钟头,总共也没递出去几份简历,心里又懊丧又委屈,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早饭没吃,又忙活了一个上午,我又渴又饿,看别人在那里大吃大喝,肚子响得像有千军万马在那儿擂鼓,恨不能等他们走了过去舔盘子底儿。我顶着大太阳走了半天,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卖菠萝的,花一块钱买了根盐水菠萝,几口咬嚼下肚,感觉稍微舒坦了点。这时突然有人拍我肩膀,说又看见你了,最近还好吧?  我当时并没认出他来,还以为是打劫的呢,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高级皮包。他笑得也有点不自然,说我上次送过你一支笔,你忘了?我恍然大悟,赶紧说你好,你好你好。他点点头,说我正想找人陪我吃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这真是干柴遇上烈火,瞌睡碰到枕头,我也顾不上矜持了,连声说好啊好啊,跟着他就进了饭店。还是那种又脏又破的小馆子。我不歇气地干光了一盘红烧肥肠,一盘回锅肉,一大碗汤,吃了满满三碗米饭,撑得直打饱嗝。他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就喝了几口矿泉水,笑嘻嘻地看着我猛啃大嚼。买完单后我有点脸红,羞答答地说你都没吃什么,还让你花钱。他笑,说我胃口不大好,不过看你吃得那么香,心里可真高兴。  吃完饭他开车送我,那车不知道什么牌子,反正不是桑塔纳,又宽敞又舒适,开起来也没什么声音,我问他:“你一定很有钱吧?”他摇摇头,说有什么钱,我现在就是个开车的。一听这话我就觉得亲切,说我爸也是开车的,还是他们厂长的专职司机哩。他嘿嘿地笑了一声,说那他开得肯定比我好,我只敢开小车,还开得很烂。我有点骄傲,想那当然了,我爸可是他们厂里的安全标兵,几十万公里无事故,刹车也不会这么一轴一轴的。转念想起爸爸的名言,随嘴就教训起他来:“给领导开车,眼要亮,耳要明,嘴要紧……”他头也不回,说这是你爸教的吧,我点点头,他白牙一闪,微微地笑了一下,笑得我有点尴尬,想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说这些干什么。忽然想起了那只笔,就掏出来问他:“这笔是不是很值钱?”他说咳,不值什么钱。我说总比派克值钱吧,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奇怪地看看我,连声说差不多,差不多。然后就不理我了,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我心想也是,一个司机,用我爸的话说,一个车伕,能用多贵的笔呢?不过还是挺感激他的,不管怎么说,人家都算请你吃了一顿饱饭。  下车时他给我写了一个电话,说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大忙帮不上,小来小去的不要客气。我郑重其事地把那张纸揣进兜里,他又露出了那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再一次问我:“你有没有发现咱俩挺像的?”我心里好笑,脸上也在笑,说是,发现了,咱俩是挺像的。他大笑起来,很得意的样子,挥挥手开走了,我想一定是他们老板等着用车,这人倒真不错,不认不识的,开这么远送我,又帮我省了四块钱。  几天后我就找到了工作,那是一家英国公司,给的工资不错,当然活儿也够累。我失业了那么久,找到工作跟找到亲妈一样,加班加点地干,老板也比较欣赏我,试用期满加了一次薪,到年底又加了一次,很快又提拔我当了个小头目。我腰里有钱,手上有权,慢慢地就有点志得意满,对下属也不大客气,每天吆五喝六的,还觉得自己挺上档次。有一次坐公司的车出门办事,忽然想起了那个人,这么久没联系,也不知道他混得怎么样,要不介绍他到公司来开车吧,那样我就成了他的上司啦。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就笑了起来,搞得司机都有点困惑,说你没事傻笑什么。我的领导权威受到侵犯,老脸十分挂不住,训斥他:“好好开你的车,话那么多!”他一下子转过了头,脸上连连抽筋,像个被上帝狠扁了一顿的唯物犯。  过了一个月,公司安排我接待一位伦敦来的客户,聊了一会儿,那客户突然把我的笔要了过去,打开,合上,合上,打开,足足揣摸了有五分钟,然后抬起头来夸我:“Oh,rich guy”(有钱佬)。鬼佬想必是识货的,我心里一动,问他:“这支笔很值钱?”他点点头,指着自己的皮包,说你这支笔啊,足够买下五个这种皮包。我心里又是一动,拿过他的皮包上下打量,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真妙奥义,红着脸又问:“你这皮包是什么牌子?”旁边他的助理一下子笑起来,说可怜的家伙,你连LV,路易威登都不知道?世界闻名的奢侈品啊,至少值人民币一万元。  

那天回家后,我把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个底朝天,每个口袋都掏了一遍,就是没找到那个该死的电话号码。已经这么久了,天知道我把它丢到哪去了,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只记得他挺瘦,比我矮几公分,至于眉眼五官什么的,感觉就像是脑袋被砖拍了,拍得一片空白。我当时的模样真是难描难画,又惭愧又害臊,隐隐约约地还有点恨他,想这家伙,明明是有钱人却成心骗我,说是什么司机,司他个狗屁的机。恨完了他又开始恨自己,想瞎了我的狗眼,皮鞋里长灵芝,腋窝下生钻石,天上掉大款,人间最不可能的事都让我撞上了 ,居然还视而不见,白白把他放跑。要是那个号码没丢该多好啊,交上这样的朋友,哪怕是给他当马仔,当跟班,给他拎包、擦鞋、洗三角裤,甚至,哪怕只是到他公司里打工……

那支笔我倒是搞清楚了,英文名叫Mont Blanc,就是阿尔卑斯山的主峰勃朗峰,中文译作万宝龙,算是笔中的极品,最便宜的都要卖1800多,够我吃半年的。至于我的这支,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全球仅有四支,白金笔尖,纯金笔冠,顶部镶的那可不是玻璃,而是整整一克拉钻石,至于价钱,嘿,各位观众,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广告语:买我一个关子,收获一份惊喜,这事你不亏。

  那时我已经交了个女朋友,三胡北人,长相一般,身材动人,我长相也一般,身材还不怎么动人,所以也没什么重新建构的欲望。从认识到上床,总共也没花几天时间,然后就住到了一起,每天一起上班,晚上回来一起做做菜、散散步,好的时候像一个壳里的两颗花生仁儿,闹了别扭她就有点变态,拉着一张公务员似的脸跟我算账:我收过她什么贿赂,她为我洗过多少双袜子,我碰过她哪个部分等等,统统都要计费,价格还比较宰人。所以我一直没觉得中国移动有多么差劲,他们至少还双向收费呢。到了这年的春天,她父母到南海边视察,顺便在我们的出租屋里画了几个圈,提出了三点感想、五项建议、六大规划,除了不大赞同我的品相,背地里建议我重新回娘胎整改,其他也没什么可挑剔的,所以就正式谈起结婚的事来。生活看来也就这样了,不可能像娃哈哈一般纯净,不可能像农夫山泉一样甜,更不可能像美的电风扇那么美。不过我还是经常会想起那个面孔模糊的他来,如果那个号码仍在,我会不会有另一重天地?跟有钱人交往,总该有点传奇色彩吧?我也不指望当神仙,只要能蹭点燕窝吃,没事的时候吹上一通牛就可以了:“我有个朋友……”可惜啊,大好的机会,眼睁睁看它溜走,过了那个村,就再也没有第二家分店了。

很快就到了年底,我的公司进行了一次大调整,从亚洲全线撤资。队伍遣散之前一人发了几万块钱,我来得早,级别也高,算小半个官僚买办资产阶级,遣散费很是可观,有十一万多,我拿七万交了个首期,剩下的钱搞装修、买家具,也折腾了个八八九九。租房住了这么多年,一直受房东迫害,现在终于有自己的窝了,想起来就高兴,成家立业啊,我的业虽然立不大住,家总算成了一个。但下岗也挺愁人,一想到那蚂蚁窝一样的人才市场,我的头皮张力就有点大。在心里叫着名字宽慰自己,说叉叉啊,你工作也有几年了,胡子不少,年纪一把,有经验也有业绩,总不至于再去卖马吧。所以一直没怎么当回事,乐观得像头戴着避孕套穿越沙漠的骆驼。

没想到这岗一下就是大半年,到最后弹尽粮绝,全靠我女朋友那点薪水顶着,房也供不起了,按揭拖了六十天,拖得银监会大怒,声称要抄我的家。只好厚着脸皮跟家里要钱,父母虽然答应得挺爽快,口气也是怪怪的,像被尼姑敲了竹杠的老善人。每天从人才市场落空而归,看什么都有点不大对劲,每个人都像是我的债务人,女朋友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虚无,把我吆过来喝过去,粗声大气的,分贝一直保持在比较高的水准,以至于后来有一天,她对我说她门牙有点松动。我的乾纲振之不起,在自家屋檐下小心翼翼地猫着腰,每天做饭、刷碗、拖地,把她的袜子洗得比天使的肚皮都白,同时提供各种款式的特殊服务,卑躬屈膝得像候补明星看见大导演,还是连个笑脸都换不回来。我又委屈又生气,有时候甚至想当个解构主义者,想虽然花了你几个钱,不都是暂时的吗?你住我的房子怎么不说呢?我随便租给谁,不都得有个千儿八百的,还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还可以免费迫害房客,吃他们的剩余价值。

有一天我甚至想把那支笔卖了,走了几家典当行,有的给八千,有的给一万,最后一家出价最高,一万五,我左讲右讲,讲得舌头都皴了,他们才同意再加三千块,要签合同时我又后悔了,想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大用它,但一万八实在是太低了,还有,万一哪天我再遇见他呢?万一他问我:“嗨,小子,那支万宝龙去哪儿了?”我总不能说我把它当了吧?想着想着就跑了出来。

没工作,心情不好,上半身基本闲置,下半身的活动却越发频繁,可能也是因为我的服务过于殷勤,三来两去地就搞怀孕了,眼下这环境,人困马乏粮草短缺,估计生不出爱因斯坦来,就是生出来成活率也不会太高,我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呢,更别说孳息了。只好去医院打胎,她气得像小布什吃多了饼干,又打饱嗝又翻白眼,哭个不停,大意是说我为穷不仁,瞎折腾,既耽误了她的锦绣前程,又浪费了她的无敌青春,哦,还有钱财,好像我独自就能完成生孩子这么艰巨的任务似的。我稍有微词,她就断言老天一定会派雷公来眷顾我,眷顾多次,还发誓以后坚决不向我提供犯罪空间,“你倒是快活了,我,呜呜呜,我怎么办?”

  那天在医院里足足医治了三个钟头,出来后她连路都不会走了,瘫在台阶上不断地用手指拧麻花玩,每过半分钟就长啸一声。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出租车赶着交班,左等右等都打不到车,她一会儿哭一会儿数落,我心里也焦躁得很,倔头倔脑地回了两句嘴,她弓着腰顽强站起,眼看着就要发生武装冲突,这时路对面突然停下一辆黑色轿车,一个瘦瘦干干的中年人摇下车窗,远远地对着我招了招手。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老天开眼,让我再见到他,我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装酷肯定不行,也不是我的强项,人家有钱有地位,总不至于反过来讨我的好吧?再说我长得也不特别像秦钟,秦钟白白嫩嫩的,说话都带着兰花味儿,我黑黑糙糙的,闻起来就像放了半年的油条,再说他也未必喜欢这调调。一味奉承也不是办法,哪个有钱人不是被人追着拍马屁呢?想来想去还是应该不卑不亢,这样一来不至于太X L,二来也给自己留有余地,其实这两者本来就是一回事。

  两年没见,他好像更瘦了,也老了很多,笑起来一脸皱纹,问我:“你女朋友?”我说是,赶紧介绍,说这是谁谁谁,这是——他也有点尴尬,说咳,名字就是个代号,没什么重要的,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

  一路都在闲扯,他挺细心,说你女朋友脸色不好,不是生病了吧?我犹豫了一下,想干脆说实话,说我们不小心怀上了,刚打完胎,刚才正为这事吵架呢。还没说完,我女朋友就拿眼瞪我,他哈哈大笑,说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我高兴得有点飘忽不定,笑了半天,最后强忍住,故意拿话逗他,说你们老板现在不用车啊?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我们老板出国了,我开车出来逛逛,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想明白了什么事一样。

  谈起现状,我就不住地叹气,说我现在失业、供房,女朋友又刚打了胎,实在是困难得很。心里暗暗祈祷,想他会不会大发善心,一下子给我个百八十万的。我发誓,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他不怎么说话,只是不断点头,我女朋友听不下去了,在我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她身负重伤,内力倒丝毫不失,掐得我几乎怒吼。不过那意思我也明白,是批评我不知分寸地乱说话。

  我到家了。他停下车,笑眯眯地问我:“我上次给你的电话号码,你弄丢了吧?”我红着脸点头,说早就丢了,不怕你不高兴,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他大笑,又一次说我有意思,挺像他的。这就更有意思啦,我美滋滋地望着他,看他在纸上刷刷地写了几个数字,然后递给我,说拿着吧,这次你要是再弄丢了,我就再也不载你了。

  老天作证,这次就是谁给我五毛钱,我也不可能再把它弄丢。

回家后我女朋友还在埋怨,说那个人是谁啊,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好像跟你也不熟啊。我点点头,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原来认识的一个朋友,给老板开车的。”她撇撇嘴,像是打胎打落了牙齿,公然藐视我的社交范围:“我想你也不会认识什么有档次的朋友,原来只是个司机啊。”说完咂咂嘴,无限神往的样子:“那车,我的天,他们老板一定特别特别有钱。”她是卖汽车的,经常自诩为此行当里的多闻第一、神通第一、头陀第一等等,排名远在观音菩萨之上。用个比较差劲的比喻,我总感觉她对汽车比对我的身体更敏感,虽说不至于摸摸方向盘就怀孕,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在我肚子里装个发动机,身上套一圈铁皮,再安上俩轱辘,她说不定也会觉得我俊俏可喜,不再那么虚无。

  我赶紧虚心请教:“那你说说,那是辆什么车?值多少钱?”一边在心里盘算:桑塔纳卖八九万,他这辆车,怎么也得顶二十辆桑塔纳吧,天,这可就是一两百万啊。她扬扬下巴,让我把茶几上的一摞汽车杂志递给她,然后翻到其中一页,说就这个,你自己看吧。

  那是一辆十分迷人的轿车,银色;银色轿车上坐着一个十分迷人的美女,肉色;肉色美女上点缀着三小片十分迷人的布料,缝在一起勉强够做顶帽子,还是给婴儿戴的,红色;红色帽子下是两道十分迷人的眼神,不知道什么色,给人的感觉是凶巴巴的,凶得都有点含蓄了。

  “本……本特雷?”我拼了半天。

  她纠正我:“宾利!那叫宾——利!”驽钝如我,虽然与宾利素无交情,但看说话者的表情就可以断定:宾利此物决非凡物,你想啊,需要翻着白眼、梗着脖子、眼望三十六重天才能说出来的词儿,会是个什么词儿?我羞愧地笑,她继续上课:“你知道奔驰吧?”

  “知道,当然了。”

  “你觉得奔驰好不好?”

  我口水直流,“好啊好啊就是好啊……”

  她冷笑一声,摆一个万夫莫开的造形,手指轻轻抚摸着迷人女郎身旁的“B”字标志,语声渐渐迟缓,渐渐浑厚,酷似电视台的播音员老师:“与宾利相比,奔驰,哼哼,奔驰就是垃圾!”

  我说:“太夸张了吧?有那么狠吗?”

  播音员老师又哼一声,不屑于回答我的弱智问题,像是从来都没见过我一样。过了半晌,大概是内伤发作,造形摆不起了,她歪歪斜斜地靠到床上,嘬着牙花子教训我:“跟你这么说吧,宾利这个词,只是说给极端高贵、极端傲慢的人士听的,你有资格傲慢吗你?你听都不配听!”

  我谦虚得无地自容,才发现傲慢原来是这么高不可攀的美德。

  她长叹一声:“这才是真正的贵族座驾!我告诉你,你那朋友开的不是一般的宾利,那可是宾利雅致728!728你懂吗?最高级的宾利!值多少钱值多少钱?”她把所有的手指(如果她没错,我想应该是十二个)都伸了出来,“1200万!”

  我得承认我没做好思想准备,或者说,我只做了200万的思想准备,一受到1200万当量的打击,我立刻就靠到了墙上。

  1200万。我结结巴巴地——这个词没错——我结结巴巴地想:我工资最高的时候,也不过8000块一个月,这家伙一辆车,我得不吃不喝干120年!我一生的价值,我流血流汗,胼手胝足,积劳成疾,矽肺、秃顶、肾衰竭、腰间盘突出……所创造的价值,他踩踩油门,轮胎一辗就全没了。愚公率领庞大的家族,辛苦几辈子只刨了一个小土包,举头却发现面前横亘着喜马拉雅山,我的祖母啊。我嘟嘟囔囔地说:“……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她不理我,双眼望向天花板之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们老板要是肯包我啊,我就一脚把你蹬了!”

  这话真让人心碎,琐碎的碎。那一瞬间我想的事可真不少,想得脑袋都硬梆梆的。首先是人口素质问题,觉得现在的中国女人,唉,传统美德全都丢了,说起话来简直就是个残酷的资产阶级;接着想到了那个“扇尸”的段子:2400年前的中国有一对恩爱夫妻,丈夫要死了,对妻子说:你改嫁至少要等我的尸体凉了。说完就死了,那妻子是个左倾主义分子,像1958年一样冒进,老公刚闭眼就拿起了扇子,使劲地扇啊扇啊。这事间接证明了科学技术的重要性,比如我现在死了,我亲爱的女朋友就用不着那么累,直接把我塞冰箱里就行了。所以21世纪的道德就是冰箱的道德,新飞冰箱吧,新飞广告做得好,不如新飞冰箱好,因为每个冰箱都能装下一个丈夫。

第三个问题比较抽象,我想到了那个难以启齿的字:爱。这世界多多少少患有一点道德恐高症,这个字越来越不值钱,但她总还是说过的吧?就在这张床上,她戴着一个漂亮的红发夹,我是说,她只戴着一个漂亮的红发夹。“我爱你,我爱你。”漂亮的红发夹一闪一闪地亮。那点亮总是真的吧?我那时相信,现在也愿意相信:是的,她爱我,不是爱一辆汽车;她爱我,在那时,而不是在我失业之后;她爱我,在床上,而不是在盛满荷兰豆和猪肝的冰箱里。

  我那时是什么样子?我连个漂亮的红发夹都没戴。我感动了吧?我想是没有,资产阶级才感动呢,我无法说清自己的感受,就像是……还是找个蹩脚的比喻吧,就像是看见了烤鸡腿,忽然之间就有了胃口。

  我相信,这年头的爱情都是从胃里来的,甚至是比胃更低的器官。这结论不知道会不会写进21世纪的断代史。这话可以这么理解:如果她爱我像爱肯德基那么多,看见阿一鲍鱼自然就会出轨,反过来说也成立:如果我对她的忠诚像伊利牛奶那么甜,给我一碗更甜的冰糖燕窝,我肯定也要叛变。这事没什么好稀奇的。

  我气鼓鼓的,说我都睡了他妈的几千年了。

  她嘻嘻地笑起来,说小气鬼,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当真了?说完蹬了我一脚,一脸新中国成立之前的表情:“我为你受了那么多苦还没说呢,我……去给我拿一块西瓜来,我饿了!”

  你看,我说是从胃里来的吧。我坐起身,看了一会儿迷人的宾利美女,被她迷得阵阵头晕。我顶着头晕来到客厅,打开新飞冰箱,看见了西瓜的残骸,水的尸体,青菜的尸体,还有一条鱼的尸体。这鱼凉得都结冰了,它老婆总该嫁过几百次了吧?这真让人伤感。我切着伤感的西瓜,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真的睡了几千年一样。我一觉醒来,不明所以,而我的老婆还站在冰箱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我变凉。我对她说:亲爱的,别急猴猴的,我还没死呢。

  如果我真能睡那么久就好了。我端着西瓜走进卧室,慢慢地想:现在还是公元前四百年,我就是那个讨厌的丈夫,我还没死,但我正在死,我死时心有不甘,满怀绝望,一边死一边望着你。

那年股市正火,我表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放着挺美好的大学教师不当,非要去炒股。在家里求爷爷告奶奶地借了二十万,背着个破皮包就跑过来了。我这表哥也是个奇人,号称一生只爱两个人:第一个是白种人比尔?盖茨;第二个没那么白,但年纪比较大,叫庄周。我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两个人绑在一起的,在我看来,盖茨是大热之物,吃了就要流鼻血的那种;而老庄周又极寒,跟华山之阴的蜈蚣差不多。把这两者同时吃进肚子,要换了我,非心碎了不可——这次是破碎的碎啦——可他好像也没什么事。另外我也挺替他犯愁的:要是有一天他妈,也就是我二姨,跟庄子谁的打起来,你说他帮谁好?

  因为仰慕盖茨,我表哥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白种人。这么说吧,你听他上课,每三分钟至少可以学到一个美国、两个欧洲,外加大量OK,所以我老以为巴黎就在他家后院。白种表哥特立独行,时有惊人之举,最优秀的就是去农贸市场买大葱,他非要拿美元结账,哦,忘了说了,此人钱包里永远有一张20美元的钞票,不多不少,恰好一张,历时已十余年矣。大概是四年前吧,这个白种人干了一件极其后现代的事,这事除了他和达利,估计没有第三个人想得出来:他在自己36平米的宿舍里垒了一个12平米的壁炉。话说那个壁炉,真是鬼斧神工、美仑美奂,百分百欧式风格,但说也奇怪,人家欧洲人垒壁炉,都是为了躺在软椅上抱着猫读巴尔扎克,这位绅士倒好,只拿它烤红薯吃。有一次我去看他,隔老远就看见窗口咕嘟嘟往外冒烟,我心想坏了,表哥这下怕是要成腊肉了。赶紧去敲他的门,敲了七七四十九下,腊肉表哥才穿着拳王牌三角裤,长发飘飘,眼神飘飘,腿毛飘飘地给我开了门。我在里面呆了一分半钟,共打了九个喷嚏,一直没敢睁眼,心里不停赞叹着人类的生存能力。他让我吃烤红薯,给我倒红酒,然后解释说欧洲的贵族就是这么干的:守着壁炉,喝着红酒,眼望星空深沉地思考着形而上学。形而上学我不大懂,欧洲也没去过,但有两件事我实在想不通:第一,吃烤地瓜是不是一定得用刀叉?第二,拿烤地瓜下酒也就算了,拿烤地瓜下通化红葡萄酒算怎么回事?

  让欧洲表哥最骄傲的就是他的脚。他不止一次夸耀,说他的脚虽然味道不怎么鲜美,离欧洲文明却只有一步,香港嘛,讲英文的地方。关于这味道,如果我是个过气的先锋派作家,我大概可以这么形容:凡是他踩过的地方,草都要隔年才能长得出来;凡是他游过的水域,鱼都特别好钓——咬钩虽痛,痛不过死啊。不过有件事是真的,我发誓,有一天他抠完脚丫子又去摆弄电视,然后你猜怎么着——那电视连着放了十七遍《新闻联播》。

  用古龙的说法,世界上最犀利的武器莫过于一个长香港脚的表哥,比这更犀利的是长香港脚的表哥没地方住,非要住到你家里。现在,你们看到了,我就有那么犀利。自从香港表哥下榻寒舍以来,我每天至少要拖四次地,洗八遍手,拿菲力普吹风机吹十六遍鼻孔,要是从来没长鼻孔我才高兴呢。我吹鼻孔的时候,表哥一般都在股市抻着脖子望大盘,用他的话说就是在“观敌瞭阵”。瞭了几天,忍不住手痒,抓耳挠腮地买了两万股深金田,接下来那个紧张啊,打个比方,如果触了220伏的电一分钟能抖100下,那我表哥就是被110伏连着电了一礼拜。有时候半夜醒来,还能听见他在隔壁喃喃自语,语完了幽幽长叹,叹完了吃吃偷笑,然后再语、再叹、再笑,循环往复,直至无穷,不知道是在念佛还是在骂人。我女朋友也怪,平日里那么神圣贞洁高不可攀,一旦听说隔壁住了个香港脚,眨眨眼就变成了叶子楣,缠着我不停地要,要到我想逃,频次和强度都有大幅提高,连嗓音都变了,啊啊啊的,又高又尖,稠得粘住苍蝇。我表面高兴,心里却像是装了个菠萝,疙疙瘩瘩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另外,恕我无知,我实在没想到表哥这玩艺儿还能当春药用。

星期天股市休市,表哥说请我们吃饭,我节约惯了,坚决不同意出去吃,说我们又不是公务员,费那个钱干吗?争了半天,终于达成协议:他出钱买菜,我女朋友下厨,我洗碗。我连着吹了几天鼻孔,吹得一身酸软,心想既然表哥负责买菜,我就不用出门了,这么热的天。没想到我女朋友不干,非要把我拽上,所以说,女朋友太过痴情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婉言谢绝,她一下子板起了脸,说看你这副德性,懒得跟猪似的,表哥,我们走!然后咯噔咯噔地下楼了。

我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电视肯定是被我表哥摸过了,一个劲儿地放广告,看得人心里臭哄哄的。我越看越无聊,忽然想起了那个人,一晃快两个月了,我还从来没跟他联系过呢,我老是不知道跟他说点什么好。不过那号码我可是牢牢记住了,每天念诵八十遍,就算脑袋被砸上几砖,把自己的名字都砸忘了,我也不会忘了它。

  电话拨通了,里面声音嘈杂,像在开会一样。他听到我的声音愣了一下,我急忙解释:“你给过我一支笔,还开车送过我两次……”他哦了一声,说是你啊,我还以为你又把我的电话号码弄丢了呢,好像有点不大高兴,然后问我:“你找我什么事?”我说没事没事,突然灵机一动,信口胡诌起来:“我爸昨天开车出事了,我想提醒你一下,最近天热,人容易烦躁,你开车也要多加小心。”说得自己都感觉无耻,赶紧给自己找理由,想我不过是没话找话,哪有那么灵验?再说我爸开了几十年的车,除了擦剐也没出过大事。

  电话那边一下子静了下来。他问我:“你爸没受伤吧?你是不是要用钱?”我心思飞转,想我当然要用钱,不过肯定不是给我爸借医疗费,这说起来太难听了。在心里冲着自己吐了一阵口水,表面上却装出轻松的样子,说就一点轻伤,没什么事,我只是提醒提醒你。他又哦了一声,说没事就好,我现在正忙着,有空再跟你联系吧。然后无声无息地挂了机。

  看了一眼通话时间,总共还不到一分钟,我脸蛋红扑扑的,想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热情?还说我像他,真是白像了。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心里空落落的,想人和人之间,唉,还是有差距的,一个有钱人,一个穷光蛋,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有什么可说的?我还是别做梦了。想得脸红如漆,感觉自己真是不值钱,白一相情愿了,狼没套着,连爹都搭了进去。

  他们回来了。买了鸡,买了肉,还有一条丰满的石斑鱼。我女朋友从一进门就咯咯地笑,笑个没完,像一个炒得过分的开心果,说你猜表哥炒股赚了多少?我说多少,她又把全部手指伸了出来,说十三万,整整十三万哪!我暗自佩服,想她的手指头真厉害,见风就长,前两天还十二根呢。正嘟囔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得意洋洋地冲我炫耀,“看,表哥送我的,‘毒药’!”我想了想,说对,咱们家最近闹耗子,是该买点毒药治治了。她白我一眼,断定我就是耗子的直系亲属,然后给我上课:“你知道‘毒药’是什么?香水!迪奥香水!知道迪奥吗你?法国名牌!”好像她自己也是什么不得了的法国名牌一样。

  他们在厨房洗菜,我闲得良心不安,凑过去想帮忙,被我女朋友一把推了出来,说歇着吧你,洗又洗不干净。我笑笑退出来,拿着那瓶800多块钱的“毒药”,听他们在厨房里叽叽喳喳地说话,远远地闻到了法国的香味,香得我有点忧郁。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闲扯,表哥两脚对搓,滔滔不绝地讲他的投资计划。说也奇怪,他赚钱之后,脚好像也不那么臭了,白白胖胖的,饱经沧桑的脚皮噼啪落地,让人莫名感动。我女朋友冲完凉,往身上喷了至少半斤毒药,威风凛凛地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嗅自己的腋窝,我想她一定恨自己的腋窝太少,要是全身长满腋窝那该多好啊。我说过,她身材不错,双腿修长如养生堂牛肉棒(这个字在21世纪的字典里读“邦”),皮肤白滑如海王牛初乳,屁股长得也比较科学,如果单看背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不过这睡裙,这件短得遮不住科学的睡裙,买来至少有一百年了吧,她可从来没穿过,真不知道今天是撞了什么邪了。听我们谈得热乎,她也不去睡觉了,一臀部坐在中间,手拄下巴,聚精会神地听我表哥演讲,投资家表哥正亲切地谈论着他在华尔街的几个亲戚,巴菲特啊,索罗斯啊等等,谈论了四十分钟,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们缺心眼儿,而聪明人只有他自己。我女朋友频频点头,不停赞叹,每隔一分钟抬一次手,以便显摆她的法国胳肢窝。我看着看着,不觉出了神,在他们的背影里慢慢飘离地面,在空中无声无息地飞,借着大光明牌吊灯蓝幽幽的光,我发现下面的自己又矮又小,像一只卑鄙的爬虫。而爬虫心里的那只菠萝,已经越长越大,现在是一片浩瀚的菠萝的海。

我们把房子卖了,也去炒股好不好?

  不好。房子卖了你住哪?钻水泥管子?

  那你跟表哥借几万,也跟着炒好不好?

  不好。他的钱都是借的,我怎么开得了口?要借你去借。

  “不好!”我把她拦腰打断,翻了个粗鲁凌厉的身,伸手把灯按灭,“睡觉!”

  她狠狠掐了我一把,在黑影里吱吱地磨牙。我刚刚落回地面,大脑皮层还在嗞嗞散热,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从磨牙声想到耗子,从耗子想到毒药,然后归纳了一下,想到了世间那些昂贵的名牌,忍不住叹了一声,想我为什么就不是名牌?她一直没说话,听见我叹气,不知触动了哪根筋,伸手又掐了我一把,掐得我差一点就叫出声来。

  我们认识不久就躺到了一张床上,也说不清楚是谁先勾引谁的,这年头的爱情好像都不大经得起推敲,即使有,也不过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爱情。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前些日子我们吵架,她给我算了这么一笔账:我们在一起三年有余,以每周一次计,她一共向我交了150次货,以每次200元计,我一共欠她三万块。这真够冤的,冤大头的冤:一是价格比较离谱,萝卜就应该当萝卜卖,不能跟人家牛肉攀比;二来我是大宗批发,理应给我打个折。想想真是后怕,如果这账在六十岁的时候算,那我可真要破产了。所以我一直觉得爱情这东西靠不大住,经济学发展到如此高度,哪还有什么真爱?早算账算死了。与其说love,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承认love就是up。后面这个词儿是她教我的,那天我们在酒吧喝酒,就是她戴着漂亮红发夹的那天。一瓶喜力下肚,此人眼神开始粘稠;两瓶喜力下肚,她就讲开了意大利语;等喝完第四瓶,我发现她连北都找不着了,摸着我的膝盖问:“你……约我出来,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彼时年少皮薄,放不开,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大意是世界何茫茫,人生何寂寞,让友谊之光伴你我走过漫漫长途之类,反正是挺酸挺拽的一段话。她撇撇嘴直奔命门:“少跟我酸,说,你是不是想up我?”我一直以为up是个介词,没想到介词都能使得这么生猛,一下子给震住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深沉地回答:“其实up up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不对?世界何茫茫,人生何寂寞……”她在空中一圈一圈地摇她的头,说那不行,那不行,“No love,No up”。我还以为遇到21世纪的最后一个烈女了呢,后来才知道她是要收费。Up完之后,她对我说:“我跟你在一起就是让你疼的。”我听了心里麻酥酥的,还以为这就是爱情呢,后来才知道没爱情什么事,原来她只是想掐我。

  隔壁表哥又开始喃喃自语,我迷迷糊糊地听着,慢慢进入了半昏迷状态,她又把一条鬼鬼祟祟的腿搭了过来。

  “天这么热。”我嘟嘟囔囔地推了回去,她嗯了一声,鼻音悠长,直拖到公元元年,听得我肝颤肺硬,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说我还欠你三万多呢,她嘻嘻地笑,喘着气说可以打折。我说打折也不行,你得倒贴。她说那就倒贴。我在黑暗里冷冷地笑了一下,笑到零下十度,一把将她拖了过来,手脚发力,像修闹钟一样摆弄得她铃铃直响,不惟隔壁表哥,估计连尼加拉瓜的总统都能听到。维修完了,她起身梳洗,我躺在那里喘了几口粗气,心情突然烦躁起来,有股子邪火嘭嘭地往外冲,忍不住骂了一句娘,不过,阿弥陀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骂的是谁的娘。

  没想到事情真就那么邪,过了一周,我妈给我打电话,哭得泣不成声,说我爸在高速公路上撞了车,躺在医院里一天一夜,一直人事不省,让我赶快赶快回家。我脑袋嗡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下子僵在了那里。我妈哭得气都喘不匀了:“你快点吧……回来晚了,最后一面啊……”

  我慢慢地放下电话,心里想:我刚刚找到的工作,连试用期都没过,这下又完了。然后一点点想起了爸爸,他今年54了吧?明年就该退休了。表哥看我脸色不对,问我怎么了,我愣愣地盯着他,感觉声音不像是从自己的腔子里发出来的,说我爸……我爸大概快死了。说完慢慢地坐到沙发上,心里也不怎么难过,只是闷乎乎的,像堵了块又粘又厚的肉。表哥拍拍我的肩,嘴张了两下,不过什么也没说。我咬着嘴唇,使劲地想着爸爸的样子,想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眉毛,可越想越觉得不像他,一片模糊,只有多年前的一个细节还算清晰:那是我第一年上大学时的情景,他到火车站送我,手里提着一袋红富士苹果,笑呵呵地对我说:“拿着吧,啊,拿着吧,啊。”

身边轰轰地响了起来,那是我女朋友在收拾行李,表哥回房呆了一会儿,拿了厚厚的一摞钱出来,我推开他的手,使劲地摇头,心里糊涂得无法形容。我女朋友把我叫进屋里,问我要不要带套西装,我迷迷糊糊地说:“带吧,不用了,好吧。”然后直直地盯着她,一个念头忽闪忽闪地冒着,顺嘴就溜了出来,我问她:“你这么急着催我走,有什么目的吧?”

  她十分困惑,说你说什么?

  我居然笑了起来,心头混混沌沌的,像未开辟的洪蒙,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我摇摇头,说没事,大家都没事。然后提起包来就往外走。

  表哥一路都在安慰我,我低头不语,心里那个邪恶的念头越跳越快,几次差点脱口而出,都被我死死憋了回去。终于到机场了,他帮我买机票、买机场建设费,风风火火地拉我去排队,后来想想真是不可思议,我那时就像鬼附身了似的,既不伤心,也不难过,甚至没怎么挂念爸爸,心里反反复复地只想着一件事:我走后,这两个家伙会不会对不起我?想得一头虚汗。表哥也不安慰我了,站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忽然眼睛一亮,捅捅我,说看,那条裤子。我扭过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家伙,长得跟港商似的,一身花里胡哨的行头,最显眼的就是一条风骚的大方格裤子。我心里乱糟糟的,也没细想裤子和我爸是什么关系,顺嘴问了一句:“什么裤子?”表哥眨眨眼告诉我:“Burberry,伯百利,名牌,值很多钱!”那家伙大概是听到了,冲我们点点头,两手叉腰,得意地把屁股又撅高了几公分,表哥羡慕地仰望着,好像他看到的已经不仅是一个屁股,而是天下所有屁股的典范,是一个抽象的屁股、一个后现代的屁股、一个形而上学的屁股、一个内涵和外延都无限大于屁股本身的屁股,同时还是屁股主义的法定代表人。我咯咯地笑起来,想陶渊明说得真是对啊,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现在连亲戚都不余悲了,我爸眼看着就要死了,他还在那惦记别人的屁股。

要进安检了,我终于鼓足勇气,叫了一声表哥,说能不能今天就搬走?他一愣,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不是急糊涂了吧,我搬走住哪里?再说要搬也不用这么急啊。我想干脆就狠到底,又笑了一下,自己都能感觉到狰狞,说你住哪里我管不着,反正不能住我家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门,感觉后脑勺被他盯得滋滋发烫。

  我爸死了。从他咽气,到遗体告别,再到推进焚尸炉,我一滴眼泪都没掉。我老觉着他不是我爸,他搽了粉,涂了口红,眼睛紧紧闭着,显得又冷漠又英俊,对一切都无动于衷,这还是我爸吗?就算他是我爸,我又为什么要哭?我从没在意过他,更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死。每次给他打电话,除了要钱还是要钱。我真的爱他吗?只是因为他给过我钱?

  我妈坐在地上啊啊地哭,我扶起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是的,他是我的爸爸,但爸爸不过是这么一种人:与其说你爱他,不如说你认识他;与其说你认识他,不如说你跟他在一起住了20年。现在这个跟我一起住了20年的人死了,我真的应该伤心?这又是为什么呢?亲戚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我看着他们慢慢地想:也许我真的该哭一哭了,因为,他再也不能给我钱了。

  抚恤金一万六,他厂里的同事又另外凑了几千块。这就是死亡的价格。他活着的时候一个月值一千八,他死了只值十个月。我拿着那笔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想,我的父亲多么便宜啊,开了一辈子车,最后只值一个轮胎价。而我呢,我死的时候能卖多少钱?

  那天晚上我一直没睡,翻着爸爸的照片,来来回回地想那个电话,如果我不咒他,他还会不会死?还有那个人,他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打那个电话?我说:我爸出车祸了,他就真的出车祸了,如果我让他活过来呢?这时窗外响起了沙沙的雨声,我漫不经心地听着,看见照片里的爸爸慢慢伸出了手,手越伸越长,横过午夜三点,终于无声地伸到了我的脸上。

  一只横过午夜三点的手,不揭示任何秘密,但终于让我无声地哭了起来。

  回程的火车上,我又想起了那个人,我总觉得他跟我爸的死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应该恨他。我咬着牙,鼓着气,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骂他,用所有我能想到的恶毒语言。但骂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恨他,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有一辆1200万的宾利。

我又拨通了他的电话,心情很奇怪,有点心酸,还有一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算兴奋吧,我想:是的,现在我爸爸死了,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说那句话了。

  “是你啊,”他说,“有什么事?”

  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哽咽着说:“我爸爸出车祸死了……”

  我继续哭着说:“你以后……你以后开车一定要小心……” 现在是21世纪,在我看来,21世纪就像后蜀孟昶那个镶满七彩宝石的马桶,外面挺漂亮的,还会发光,只是里面臭得不太像话。哪个圣人愿意生在马桶里呢?耶稣够草根的了,也只选了个马槽。可以想象,如果杜甫这个患风湿病的老头儿活到今天,他一定不会再去写什么劳什子的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不符合房地产行业的规则。21世纪的杜甫们大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房子一定要贵得买不起那才是房子,所以毛笔一扔,袖子一卷,跟着“温州炒房团”跑了;“*他妈派”就可怜了,我们公司原来有个小伙子,跟李白一个德性,一点不顺心就要辞职,结果辞来辞去,连买包方便面都得找人融资。至于婉约派,这么说吧,别看我现在挺胖,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婉约派,也曾挚爱过李寡妇,只不过现在这世道,咳,李寡妇都成女权主义者了,一天比一天开放,嫁人只嫁月抛型,有男人的时候使狠用男人,没男人的时候恨不能拿下半身蹭树,谁给她钱她就向谁绽放,实在是伤透了我婉约的心。  现在是21世纪,被桔子占领的世纪。人们追随着非凡的河南人,掀翻山脉,刨掉草皮,砍光树木,在地球表面糊上一层层的水泥,用毒气、污水和避孕套建起一个美丽的新世界,这个世界什么都有,惟独没有诗,没有诗。  从火车站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辆宾利,它停在一个禁止停车的位置,旁边还有两个毕恭毕敬的pol.ice。想不到pol.ice也有怕的人。我慢慢地走过去,这时我女朋友远远地对我招手,我假装没看见,轻轻地敲了敲车窗,他开门出来,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也不知是怎么搞的,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那两个pol.ice奇怪地看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节哀顺变,节哀顺变,上车吧。”  从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伤心过,也没想起过我爸爸。这说明人类的悲伤不过是个会计科目,归经济学家管,如果死了爸爸能中六合彩,那么可以肯定,这世上至少有一半人会诅咒他爸爸死,另外一半不那么差劲,他们会苦口婆心地讲六合彩的重要性,直到他爸爸自觉自愿上吊跳井。当然,奇迹总是有的,说不定也有那么一两个怪物不希望他爸爸死,那他爸爸准是李嘉诚。  他请我和女朋友吃饭、喝茶,我就一直哭丧着脸,天知道我哪来的表演天分。大概是为了安慰我吧,他慢条斯里地讲起了各种典故,开始都是跟爸爸有关的:林肯的爸爸病危,想见儿子一面,他居然一直都不肯回家,说见面也是痛苦;庄周死后,他儿子拿着铜盆当锣敲,说他爸爸终于看见了纯粹理性,把盆都敲漏了。我耳朵听着,眼睛望着窗外那辆价值1200万的宾利,心里有个东西不停地跳,差一点就笑了起来,好容易才把那股劲憋了回去,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两滴眼泪,就像“闷骚派”经常说的那样:“他怔怔地流下了泪。”他拍拍我的手,换了个话题,跟我讲起了社会学,下面这些话就出自他的语录:  三块钱的东西卖三百块,你说他是骗子;三块钱的东西卖三百块,再开张发票,那就成了商业。  这世界有三种谎言最可恶:广告、广告,以及广告。  如果牙膏的目标是没有蛀牙,他就应该白送给你用。  物有所值就是那些不做广告的东西,大米五毛钱一碗,猪肉五块钱一斤。市场经济就是掩耳盗铃,卖价一百块的东西,你明明知道它只值一块钱,还是要买。  全国牙防组、中华营养学会都是些什么单位?有几个人?  骗中国人最简单了,在地上捡泡狗屎,只要你敢说它是用美国技术屙出来的,再给它起个洋名,保准能卖个好价钱。  “阿琉达希卡”是什么?一种化妆品。这个词什么意思?没意思。  这世界骗来骗去的,骗子都被骗子骗了。  中国的股评家都是好人啊,拿着庄家的工资冒充散户的亲戚。  骗人不是罪恶,骗不成才是。  回家的时候下了点雨,他把车停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又一次问起了那个老问题:“你说咱们俩是不是挺像的?我父亲也是很早就去世了。”  我说:“挺像的,挺像的。”  “我说的不是长相,”他说,“是心里的。”  我说:“心里的,心里的。”  他挥挥手开走了,我咧开嘴,慢慢地开始笑,从门口笑到楼口,从楼下笑到楼上,从客厅笑到卧室,直笑到晚间新闻,我女朋友有点发毛:“你怎么了?傻笑什么呀?是不是你爸爸根本没死啊?”  我闭上嘴,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那是一档爱国教育节目,主持人说:“中华民族有着五千年的悠久文明……”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司机?”  “那还不简单?”她说,“你看看他手上那块表!”  “什么表?”  “劳力士!”她惆怅地说,“我也没看出来是哪一款劳力士,不过……总要几十万吧,啊呀,如果我能有那么一块……”  我静静地看着她,发现她慢慢地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劳力士,钻石为刻度,黄金为指针,走着,跳着,嘀嘀答答地响着,一点点指向遥远的无名之处。  “你说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她问。  我没说话。  她抱住我的肩膀,“他不是说这两天还要找你吗?你跟他说说,让我到他公司里去吧,我们那个破老板又丑又小气,还老想吃我豆腐。”  我闭眼装睡,感觉她的目光严严实实地扣在我脸上,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轻轻地躺在我身边,我睁开眼,一片漆黑中看见她正定定地望着我,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  一张在黑夜里隐隐闪现的脸,像是什么都没有。  那一夜我做了很多梦,不过醒来一个都没记住。大概是五点多钟吧——凌晨五点是一天中最危险的时刻——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走动声、说话声,还有远远的汽车开动的声音,我想着自己的前半生,忽然伤感起来,拍拍她的肩膀问了一句:“我们认识多久了?”  “三年多吧。”她迷迷糊糊地说。  屋里还是很黑,我闭上眼,看见那三年多轻飘飘地飞起来,没有重量,没有声音,就像一张无字的纸。她一点点地醒了,嘟嘟囔囔地说:“其实你挺好的,挺好的,你啊,你知道不知道?昨天,你啊,看见你那样,我觉得你,挺可怜的……”我轻轻地笑了一下,她好像又睡了过去,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她慢慢坐起来,一边划拉衣服一边摸我的脸:“不过,你要是能发财该多好啊,你要发了财,我也不用天天这么早起了。”  我习惯性地伸出手,帮她扣背后乱七八糟的扣子,信口回答:“发财?唉,卖了你还差不多。”  “那一定要帮我找个有钱的主儿,”她拖拖拉拉地起身,出门前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开宾利的。”  我笑笑,抱着枕头靠在床边,看见她一点点变成了那辆宾利,1200万的宾利,闪亮的外壳,胡桃木的心,她轻巧地发动,低鸣着,颤动着,从卧室驶进厕所,从厕所驶出家门,然后轻盈地、优雅而豪迈地驶进21世纪日出前的阴影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巫骑着笤帚在天上飞,她侠肝义胆,神通广大,从远古飞到未来,从地球飞到月球,干的全是劫富济贫的买卖。她每年到人间出差一次,你如果遇见她,只要能在她消失之前念完那个咒语,她就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玛力多,玛力多,蒙玛力多玛力多……”

  我的愿望是当个上等人。按政治书上的说法,统治这国家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这个无产阶级,我领导富农、地主、资本家和一切有钱的坏蛋,这要是真的该多好啊,事实上这些坏蛋全骑在我的脖子上,我拿他们当偶像,他们拿我当罐头。我贵为一国之尊,却只有一颗渴望被腐蚀的心,天天想着被坏蛋们拖下水,像个公务员一样,被钱反复砸晕,被美女一次次拖下苦海……

  我对着全世界的笤帚练习那个咒语:玛力多,玛力多,蒙玛力多玛力多……而在我的头顶,那个女巫骑着笤帚飞啊飞,从远古飞到未来,从地球飞到月球,裤裆都磨穿了也不肯看我一眼。

  于是我对自己说:这一生已经输了,等来世再做上诉吧。loser只能过loser的生活……找工作去吧。

  玛力多,玛力多,蒙玛力多玛力多……

  寄了46封信,面试了一万多次,终于有一份工作被我逮到了。在一家服装公司当人事经理,算是村长级的高干,手下管六个没钱的坏蛋,试用期工资四千多,如果脸皮厚一点,勉强也可以冒充白领。其实白领是这么一种东西:民工当他们是大款,大款当他们是垃圾,而捡垃圾的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要是按我女朋友的计算方法,4000元相当于800斤猪肉,一吨半大米,满满一屋子萝卜,所以我应该美滋滋的。不过领导那么多萝卜有什么可滋的?又不是领导富农。想想那辆宾利吧,一个代步的工具,我得不吃不喝地干上300年,300年是什么概念?他妈的,300年前美国人还在树上呢。

  我女朋友最近一直比较苦恼,一是脸上长了几颗粉刺,这说明她的生活品质不高;二是工作不顺心,几次要求加薪都没被批准,这是她生活品质不高的原因。人穷志气大,钱少想法多,不苦恼才怪呢。每天回家来,她都要向我投诉几遍他们的老板,说那个该死的潮州佬,不但长得像猪,而且根本就是一头猪(这说明有些猪并不是猪),这头猪不但鸡贼狗气、吝啬抠门儿,还是一头X L之极的猪,据说背地里老是对她动手动脚的。这真令人愤慨,一个老板、一个资产阶级,怎么就这点品位?我扼腕叹息,喷着唾沫星子跟她一起抨击,她更来劲了,此人最近看多了好莱坞的垃圾电影,深受蹩脚英文之害:

  “我要再不辞工啊,非被他那个了不可,我说的可是——那个!”

  “嗯,”我点头,“不能被他随便那个,得跟他收钱。”

  她伸出手,又让我疼了一下:“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总嘻皮赖脸的?我说的可是——正事!”

  “好好,说正事,说正事。”

  “你说我换份工作好不好?在这个破公司呆着,一点前途都没有。我说的可是——前途!”

  “那就换吧,改天我陪你去人才市场。”

  “不是,”她脸红了,“你跟那个朋友说说,让我去他公司好不好?我工资高了,对我们都好,对不对?我说的可是——我们!”

  其实每个人在说“我们”的时候,强调的都是“我”。当官的口口声声要为民造福,一天说八百遍“我们”,背过身照样大把大把往自己兜里搂钱,“我们”盛行的时候,“我”只是一个虚词。另外,她工资高了我有什么好处?如果她月入十万,那我可就真要靠边站了,“我”字飞走,过上了幸福生活,“们”就可怜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一扇门,我说的可是——我、门!

  她说:“你那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不答应就不答应呗,贼头贼脑的。本来我还想让你去帮我出口气呢,找几个人,把我们那个破老板修理一顿,看看你那副鬼样子!我说的可是……唉,算了。”

  不孚众望的21世纪果然还有最后一个烈女,这真让人高兴。不过我上哪儿找那么多人去?真有那么多人听命于我,我就用不着打人了,去抢银行、砸金店、绑票不是更好?这城市有钱人多了,随便绑上一个俩的,刀架在脖子上还怕他不给钱?等钱到了手,我也不放人了,直接杀了埋了,或者绑块石头沉到海里,干净利落,还省得留下线索。

天气真热,额头上出了一片细细密密的汗,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轻轻地抖了抖。

  爸爸死后,我和那个人见了两次,第一次他开宾利戴劳力士,第二次不光没带表,连车都没开,说是他们老板自己开出去了。既然他只是个司机,那我就应该大方点,所以打车我买单,吃饭我买单,喝茶也是我买单,他有点不好意思,说怎么能老让你花钱,这次该我了。我斩钉截铁地夺过他的钱包,说了一句十分富有哲理的话,引得他不住点头:“钱,咳,钱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你计较它干什么?”然后评价他的钱包,“我在地摊上见过这个,卖六十多块。”他一下子笑起来,笑得很大,很巨大,说看来我是被坑了,早知道就跟他们多砍砍价了。

  我们讨论国内时局,我吹牛吹得煞有介事,好像政治局是我开的;谈伊拉克战争,我就对他分析美军和共和国卫队的布防、装备、战斗指数,好像萨达姆是我舅舅。他一直笑吟吟的,听我滔滔不绝地议论,偶尔插一两句话,总是显得高深莫测。

  “民主敌不过惯性。”他说。

  “如果美国总统十年一选,世界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说。

  他学问不少,喝茶时跟我谈起不少典故,说茶叫“叶嘉先生”,其实就是把“嘉叶”两字倒过来说,还背了一句诗,“寄厚味于淡泊”什么的,然后又说酒,好酒叫“青州从事”,劣酒叫“平原督邮”,还给我讲小亚细亚的人怎么酿酒,美洲的什么人怎么酿酒,最后一口气列举了十几个酒鬼:李白能喝一斗,刘伶至少三斤,李清照只喝女儿红,海明威喜欢威士忌,菲利普?拉金把耳朵都喝聋了……我插不上话,干巴巴地点着头,心想还以为我是一肚子学问呢,看来我这一肚子不如人家那一肚子。这时一个穿黑黄格子衬衫的家伙摇摇摆摆从窗外走过,我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起来,说哇,Burberry!他一下子闭上了嘴,愣愣地看着我,忽然问了一句:“你怎么,怎么会关心这个?”

  我悔得像个求饶的神父,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我多么清贫,多么清高,不光穿不起名牌,而且压根就看不起名牌,《可兰经》是怎么说的?“华美袍服奴役人”,一身名牌,不过是名牌的俘虏罢了。他半信半疑地看我一眼,仰面朝天,慢慢地讲起了故事:

  “这些年我听说了不少事。嗯……希腊船王有艘游艇叫‘克里斯蒂娜’号,这船上蒙凳子用的皮,你知道是什么皮?”

  我闭着眼瞎猜,从鳄鱼猜到熊猫,从老虎猜到犀牛,他一直摇头,最后公布答案:“想不到吧?是鲸鱼阴〈!-->茎的包皮。”

  “天啊,这么一把凳子得值多少钱啊?”

  他摇摇头没理我,继续往下讲,“八万八一条的毛巾,五十五万一颗的荔枝,九十八万一双的靴子,两百多万一条的北极蓝狐披肩;有个品牌叫罗特斯,它的一副眼镜值五十万欧元,这些都是给人吃的用的……在美国总统就职典礼上,陪布什吃顿饭要25万美元;菲律宾的马科斯夫人,光在鞋上花的钱就超过三千万人民币,她的鞋柜里有三千多双名鞋;还有,2000年美国有个叫温斯顿的人设计了一条内裤,上面镶满了珠宝钻石,价值1500万美元,合人民币一亿两千多万,”他慢悠悠地说,“那一年,中国农民的年均收入不超过2500元,这么一条内裤足够一个中国农民干上四万八千年。”他笑了起来,“四万八千年啊,也就是说,八个中国农民从河姆渡时期开始干,一直干到现在,也买不下一条内裤。”

  我渐渐地出了神,看见那条光辉灿烂的内裤慢慢飞过头顶,遮天蔽日,万籁无声。一起飞起的还有那个屁股,它耀眼夺目,贴天而飞,神圣而又庄严,在天空中构成一道永恒的云翳。

  大洋彼岸的一个屁股,越过你生生世世的价值。

  我连连叹气,心想他怎么不说自己呢,他也有1200万的车,足够一个中国农民干上四千八百年,那时还是他妈的母系氏族呢,只有舅舅没有爸爸。我说:“这世界真是疯了。”

  “疯了,”他嘟嘟囔囔地说,神情慢慢萎靡起来,像是被人一点点抽干了血,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说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这才是主题呢,我酝酿好久了。开始给他讲我死去的爸爸,走的全是煽情路线,他生前怎么疼我,怎么去车站送我,死时连套像样的西装都没有,说到这里我的心真的疼了一下,作势要抹眼睛。他拍拍我的手,说唉,浮生悲欢皆是梦,人间难辞父母恩啊,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父母恩情更重的了。我点头附和,跟他讲我离家时发的誓,一定要把我妈接过来,一定要让她安享晚年等等。他微笑不语,突然问我:“你在公司是搞人事管理的?”

真上路!我心中狂喜,顺着杆儿吹牛,说自己胸中有经纶,满肚皮都是书,先吹理论,松下幸之助的“经营人”理论,冒顿的“将人当成产品”理论;然后吹能力,我多么能干啊,只要有机会,哼,给个公司我就能整成美国微软,至不济也得是可口可乐,要是搞成跟联想、海尔一样,我宁愿引咎自杀;最后吹业绩,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我曾经治活过多少个老板,挽救过多少个公司,还有钱,我帮老板省了多少钱啊,电话费、差旅费……,从来不给员工办社会保险,因工负伤的工人敲诈老板,我是如何下的说辞,用了多少个三十六计,

最后把他说得仓皇而逃等等。他开始还挺感兴趣,后来就有点心不在焉,打了个哈欠,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我心想是不是说错话了,心里十分惶恐。他倒没表露出什么,拿着一支烟不停地嗅,不过一直没舍得点。

  车来了,我帮他开车门,他笑得眼睛都眯上了,说这可是我的工作啊,怎么被你抢着干了?然后隔着车窗对我说:“你小子,嘿,可真像二十年前的我。”

  哦,玛力多,玛力多,蒙玛力多玛力多……

十年前到处都是机会。借个几十万,炒股能发财,炒地皮也能发财,实在不行,跟人搭伙contraband,只要船能安全回来,几十万眨眨眼就变成几百万。可惜啊,我生不逢时,没赶上好机会。

  他表示反对,神情淡淡的,说机会永远都那么多,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他很少正眼看人,像害羞似的,飞快地扫一眼就过去了。在一起坐着,他好像总在想什么事情,我滔滔不绝地讲半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有时会突然抬起头来,一脸迷惘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滔滔不绝地重复一遍,他好像又睡着了。

  交易会开幕那天,我和女朋友在外面等车,远远地看见他带了五六个人走了进去,那几个人全部油头粉面,西装革履,只有他穿得最随便,皱着眉头走在最前面,脸上忧忧郁郁的,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还有一次,我和三个同事在海边喝酒,那天刚发了工资,每个人都很大方,争着买酒,一共喝了四十几瓶蓝带,最后我不行了,钻到树后狂吐一气,吐完后擦擦嘴,看见他就在几十米开外,身后跟了一群黑衣人,像开追悼会一样,人人神情肃穆,一言不发。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灯光闪闪烁烁地照着,他那么瘦,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算我喝醉了眼花吧,但他为什么要在凌晨两点,一个人站在海边哭?

  过生日那天,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买了鸡,买了鱼,还有好几种熟食,然后给他打电话,说你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我今天过生日。他迟疑了一下,说都有谁啊,我说就你、我、我女朋友,他又迟疑了一下,说要不然我请你们吃,我知道有家酒楼菜做得不错。我坚持要在家里吃,说咱们工资都不高,费那个钱干吗,再说我把菜都买好了。

  交往这么久,我总结出两件他喜欢听的事:第一,承认他是个司机,收入不高;第二,谈论我的家庭,我多么孝顺,我爸我妈多么慈祥等等;至于投资项目、我的工作业绩什么的,他反倒一点兴趣都没有。

有次我对他讲职业规划,他问我:“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说我就想赚大把的钱,越多越好。他不以为然地笑笑,问我:“你想过没有,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我说我要买别墅,买名车,买飞机,买游艇,然后周游世界。

我穷极想象,好像怀里揣了个格林斯潘,“开赌场,操纵股市,买足球俱乐部……”

我说然后就去从政,开公共安全专家局,开法院,开几级go-vern-ment,不能造福百姓,至少也可以祸害一方。

他飞快地扫了我一眼,提示我:“要不要包二奶,玩戏子和歌星?”

我感觉脸有点发烫,迟迟艾艾地说要是真有了那么多钱,恐怕……恐怕也会吧。

“玩明星要花钱的,”他说,“香港有个小开专玩女明星,每玩一个,他就花上几千万,有次一个女明星过生日,他一下就送了两条卡地亚珠宝项链,最便宜的都要四百多万港币——你舍得吗?”

  市场就是被这种人搞坏的,我说:“这个这个……,是有点肉疼啊。”心想我的钱可不能这么糟蹋,再说,女明星也不是个个都贵吧,我找便宜的就是了。

  “就算你舍得钱,”他两眼望天,“你女朋友又怎么办?人家为你打胎,为你……”

  这问题不能再谈下去了,我讪笑着岔开话题。他拿出一枝软中华,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半天,终于划火点燃,然后慢悠悠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我们老板有个朋友,十年前就有上亿身家,这些年做股票、做期货、搞实业,钱越赚越多,谁都不知道他有多少钱。”

“你知道有钱人都有个毛病:喜欢控制别人。他弟弟原来就在他的公司,一直不大听他的话,为这事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最后哥哥大怒,说你滚,他弟弟说我滚可以,账你得给我算明白,我在公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至少得给我三千万。他不干,说这公司是我的,资金是我的,项目是我的,连创意都是我的,你不过就是个打工仔,凭什么跟我要钱?我这里只有五十万,还是看兄弟面子上,你要就拿去,多了一个子儿没有!”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跟我们老板说过,只要他弟弟肯服软,过来赔个不是,那么不要说三千万,五千万、八千万、一个亿都有。可他弟弟也当真了,拿着那五十万就出去找了黑道。”

  “接下来怎么样?”他半天不说话,好像又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接下来,就是那年著名的黑帮大火拼啊。弟弟找黑道,哥哥也找,谁都不肯示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这当哥的,虽然表面上蛮不讲理,心里始终还念着兄弟之情。没想到他弟弟可是把事情做绝了。有一天,他带着保镖去澳门,不知怎么被弟弟知道了,结果就在葡京后面的大街上,被人团团围住,一个保镖当场被打死,另一个护着他逃回酒店,刚进门也死了。”

“没事?”他笑了一下,“挨了三枪,还能没事?”

  “他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不过人都要死了,恩呀仇的也就看淡了,给他弟弟打电话,他弟弟开始不接,后来大概是知道消息了,心里也后悔起来,两兄弟就隔着海说了一会儿话。哥哥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一起割猪草,我割破了手,你把裤衩撕了给我包手,回家还挨了爹妈一顿打?”

  我看着他,他一直笑嘻嘻的。

  “他还问他弟弟,说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咱爹打我,我赌气不吃饭,家里没人理我,就你偷偷藏了个饼子,出来叫我:哥,吃饭,哥,吃饭……”

  “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我发高烧,爹妈都下田去了,我想喝水,你那时才五岁,踩着板凳去拿热水瓶,然后烫伤了脚?”

  “弟弟号啕大哭,那时哥哥已经不行了,说我知道你想要钱,这样吧,我死后,所有的钱都给你,希望你……讲到这里就没气了,没有人知道他还希望些什么。”

  他弟弟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疯了呗,”他说,“你现在到精神病院去,还能看见他。”

  他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然后摇摇头,很疲倦的样子,嘴里轻轻地问了一句,像问我,也像在问他自己:“这故事的重点是钱吗?”

人事经理大概是离上帝最近的职位。这话听起来像吹牛,其实就是在吹牛。不过我多少还有点操守,跟电视上做广告的那些家伙不同,咱吹的都是有根据的牛。说“离上帝最近”,是因为我在招聘会上刚刚遇见了“耶稣”本人。不要瞪眼,我说的不是那个拿撒勒的木匠,而是一个血统精纯的中国人,姓陈,祖上造过蒙古人的反。21世纪的中国人都以不讲母语为傲,所以耶稣?陈张嘴就是一口绊倒牛的德州英语,这个德州不是出扒手的那个,而是出扒鸡的那个。“I am a excellent 啊这个,啊这个, counter。”他居然只长了一个鼻子。 除了主业拯救人类,这位“耶稣”还兼营坏帐审计,做过十万大case,连福特和洛克菲勒都要仰他鼻息。刚把他轰走,一个叫“摩丝王”的满身大汗地挤了进来,没等我开口就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来,我没听清,问他:“你说你叫什么?”

  “您问的是英文名吧,Moses,Moses王。”

  “Moses,‘摩西’啊,就是带领以色列人出走埃及的那个。”

  我恍然大悟,叫“摩西”,“说一下你的基本情况吧。”

  “摩西”摇了摇手里的钢笔,似乎在他英雄盖世的年代,那就是他屠杀埃及牲口的权杖。21世纪的摩西早就失去了分开红海的法力,毕业六个月没找到工作,现在衣食俱无着落,连皮鞋都开口了。我听了叹息,他神神秘秘地靠过来,把一张小纸条拿给我看,上面写着:“谁帮我解决了工作,我就把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或者是2000元现金。”我正在诧异,他鞠了个躬,眼含泪花大声发誓:“反悔的不是人!”

  这是什么世道啊,把神仙都逼成这个样子,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酸地想,为什么我就不能给他个机会?2000元呐。就算他刚刚毕业,就算他卑鄙X L,可他毕竟是个“先知”啊。

  借用利奥十世骂路德的说法,只有冥顽不灵的野猪不信上帝。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只有冥顽不灵的上帝不疼野猪。其实当野猪是个挺不错的选择,有肉吃,有皮裤穿,一年还有那么一季可以撒散欢儿,比和尚强多了。公司有个财务大姐是基督徒,见人就劝人信教,“来吧,相信主,让我们成为兄弟姐妹。”像个传销骗子。按她的说法,这耶稣倒是个好人,会变戏法,心眼儿也实在,只是脑袋不大灵光,“他啊,他为了救你,宁愿自己被钉死。”我又没求他。在我看来,耶稣实在算不上是好老板,不发工资,也不提供宿舍,只会派他的仆人找你要钱。我有个粗俗的比喻,认为信仰这东西就像割包皮,不割也那么过,割了不见得有多少好处,还可能引起尿道感染。所以我宁可当一头冥顽不灵的野猪,拒绝被割,天天吃肉撒欢儿,穿皮裤流口水,至于上帝,嘿嘿,去他的吧,这年头,谁给我钱谁就是我的上帝,万物非主,拜就拜有钱的主。

  那个人很久没联系了。不知为什么,跟他交往,我总感觉自己像个孕妇,又敏感又多疑,随时战战兢兢的,动作大了怕流产,动作小了吧,又怕运动量不够将来难产,真是愁死个人。说实话,我自己也知道这胎不是什么好胎,打掉才是正经。但是你看,我一把年纪了,既不会数理化,又没有当官的优秀爸爸,怀也就怀这一次了,打掉实在是心有不甘。

  一生中最后的鬼胎。玛力多,玛力多,蒙玛力多玛力多……

  我过生日那天他来得很晚,送了我一套重重包裹的瓷器,按字母拼,大概是叫什么“韦奇伍德”,不知道值多少钱,不过上等人出手,总不会是凡物吧?我一直舍不得用,高置之,深藏之,日日仰望之,每月拿出来擦洗一遍之,跟洗孩子差不多。我女朋友为此很是吃醋,说我对那些杯子盘子比对她都深情,“我说的可是——深情!”深情有什么坏处呢,我顶着那个盘子转了一圈,心想:在这光辉灿烂的21世纪,曾经深情,我还能给谁?

  那天他好像一直不大高兴,让他喝酒他不喝,让他吃饭他也不吃,搞得我都以为菜里下了毒。闲扯了一会儿,无意中说起我们的房子,我就对他连连叫苦,说你看,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负债几十万,又没这个又没那个,还隔三差五地停那个。说完眼巴巴地望着他,心想他会不会突然豪情大作,一下送我套别墅什么的。等了半天他也只是淡淡的,说一个家嘛,只要干净、明亮、有人气就足够了,要那么多,你用得完么?说得我半身冰冷,连喝了两大杯啤酒,想单相思果然是靠不住的,你不能指望一头牛会光着屁股在天上飞,还拿24K金箭射那些犯了花痴的家伙。这时电话响了两声,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在那儿唠叨:“你说气人不气人?上个月……”我女朋友推推我:“电话!”我这才放下手里的筷子,拖拖拉拉地走过去。

我同学:“你让我这时候给你打电话,到底什么事?”

  我:“是你啊,最近怎么样?”

  我同学:“你这孙子,我们下午不刚刚见过面吗?”

  我面色大变:“真的?不会吧?”

  我同学:“什么不会?你装什么蒜啊?你到底……”

  我急声发问:“那现在怎么样?送医院没有?医生怎么说?”

  我同学:“喂?喂?也没串线啊,你到底怎么了?”

  我面有难色:“十万?我也没那么多啊,我现在……”

  “喂,你不是疯了吧?”

  我叹息:“那怎么办?要不然我先把手头这两万拿给你?唉,遇上这种事……”

  我同学彻底被我搞糊涂了:“什么两万?你要给我两万?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一向是……”

  我:“对,你说得对,我现在确实挺困难的,这两万还是我爸的抚恤金,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朋友,现在你妈有了病……”

  “你他妈才有病!”

  电话挂断了,一串嘟嘟的响声,我面色沉重,语声低缓而伤感:“我明白,我明白,你知道,前些天我爸去世了,我当时的心情就跟你现在一样,真的。是是是,我什么都明白,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前两天刚对我说过,浮生悲欢皆是梦,人间难辞父母恩,我明白,真的,我也有父母,唉(停顿),没关系,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两万块你先拿去用,能治好……,如果不够……,唉,反正钱财是身外之物,对不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做朋友的这时候不伸手,还他妈算什么朋友?”说到这里再停顿一下,“我?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坚持一下就能过去,倒是你妈的病……,唉!”

  他一直静静地坐着,时而扫我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打完电话,慢腾腾地走回去,低头沉思不语。我女朋友问我:“什么事?是不是你同学又找你借钱?”

  我点点头刚要说话,他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说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吧。

  这才刚到中场!我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表白着:“再坐一会儿,大哥,再坐一会儿!你看你,什么都没吃,这鸡,这鱼,对不对?你看,我过生日,我……”

   “不了。”他轻轻但坚决地挣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快到楼梯口了,他问我:“你今年多大?”我说27。他仰面向天,不知道念叨了句什么,然后回过头来,说还是给你妈打个电话吧,“你今天过生日,谁都不应该想,只应该想她。”

  我一下子呆在了那里,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烫。

我一直怀疑他就是那个弟弟。第一,他很有钱;第二,他很神经。你看,不管坐在什么地方,他总是一副做梦的表情,两眼直勾勾的,身体硬梆梆的,手里总要揉搓点什么东西,烟也好,纸也好,牙签也好,不弄得粉碎他就不会停手。上次在茶馆里喝茶,服务员不小心摔了一个茶壶,他像中枪一样一跃而起,浑身发抖,全场的人都盯着他看。当时我就想,你当初为了钱杀了自己的大哥,现在也遭报应了吧?说实话,我真希望他能当场昏过去,那样我就有机会表现了,把他背到医院,彻夜不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把两眼熬得红红的,小腰熬得细细的,他总得有点表示吧?或者偷偷拿走他的支票簿,大笔一挥,填上无数个零;再或者,我为什么要送他去医院呢?找个隐蔽的地方,拿条绳子,拿把刀,然后……

  他挺弱的,看上去没什么战斗力,如果……

  礼拜五公司开大会,老板站在前面给我们训话。要说我这老板可真是个人物,年纪不大钱不少,不光有局长爸爸书记妈,连胃都长得与众不同,又圆又鼓,还老腆着,好像只适合装海参鲍鱼,绝不兼容窝头咸菜。鲍鱼老板几年前在国外留过洋,是名正言顺的海归,学问大得无边无际,一张嘴就能闻到萨特的牙床味儿,有两个口头禅,分别是“他人即自己”和“心有他人”:

  “他人即自己!作为管理者,我们必须……”

  “他人即自己!我强调的是服务意识!服务意识!服务意识!”

  “要心有他人!你抱怨工资太低、工作太累的时候,有没有问问自己都做了什么?你为公司创造了多少效益?”

“要心有他人!我们的事业靠的是奉献精神,不是斤斤计较!”

  一个大写的人,我崇拜地想,多么犀利啊,他心里装着全人类,却惟独没有他自己。这时老板已经到了高潮,唾沫纷飞,哲学纷飞,“他人即自己”和“心有他人”纷飞,看这意思,我们可敬的老板马上就要羽化登仙,飞得满地都是,“老板即他人!即任何人!”而他那颗心啊,即使装不下千军万马,至少也可以凑几桌麻将。我嘿嘿地笑起来,这时旁边的保安扯扯我,小声地说:“经理,经理……”

  他红着脸笑,说你能不能借我五百块钱?我家里最近……

  我心里一动,扭过头看着他。这保安又黑又粗,一脸凶相,还是个退伍军人,据说会不少武艺,三五个坏蛋近不了身,在人种萎靡的21世纪,可算是难得的人才,虽说不借钱是这城市的原则,但鸡鸣狗盗终有用,对这种稀缺人才,我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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