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省城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气氛。
　　春节即将来临，各商家促销的广告遍布全城。各媒体的版面不断地报道好消息、特大喜讯，这中间有个特大喜讯使很多人特别关注：本省将在春节前发行新的环境保护（环彩）彩票。
　　消息说，为了使广大彩民有更多的中彩机会，环彩实行的是复奖，就是说下期开奖时，本期购买的彩票还有一次中奖机会。
　　彩民们获得好运的同时，也为保护国家的环境献上了一分力量。
　　福彩和体彩已经发行多年了。人们关心的是这个环保彩票的中奖率，而同样关心的新闻是，新任“环彩”中心主任王素纯。
　　王素纯原名王小莺，孰悉她的人都叫她王五妹。
　　王五妹初中毕业后不想升学，她喜爱唱歌和表演，所以就到“夜乐高”夜总会里当歌手，与其它四位姐妹组成个“五朵金花”演唱组合，在省城娱乐圈一度小有名气。
　　王小莺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在她们那个组合里年龄最小，所以人们都称她“五妹”。
　　当年“夜乐高”的房屋和设备都较为简陋，尤其是是隔音极差，凌晨二三点钟音响闹得附近居民夜不能寐，纷纷打110叫警察，也有直接找城管、环保部门投诉的，但不知什么原因，噪音问题都没解决，“夜乐高”照样夜夜笙歌。
　　居民们苦不堪言，投诉至当地很有影响的《都市晚报》。报纸以《高歌扰民何时休？》发了一篇报道，惊动了环保部门主要负责人曹国松。
　　经曹厅长了解，原来那“五朵金花”不但色艺俱佳，而且精通公关，各有关单位在她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攻关破卡之后，进退两难，所以扰民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
　　后来，经曹厅长协调，将“夜乐高”周围的违章建筑拆除，建了一道隔音墙。又动员“夜乐高”负责人贷款重建了夜总会。新的歌舞厅被茶座和雅座间所包围，隔音效果极佳，夜总会和居民方面皆大欢喜，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王小莺离开了舞台，“五朵金花”变成了“双双对对”组合。
　　王小莺以先进环保单位代表的名义跟随曹厅长到外地交流经验，又到新马泰和香港考察。之后，一所职业学校聘请她任“化装礼仪”课程的教师。再后来，调到另一学校当副校长，名字也改为王素纯。不久，她被任命为省环保培训中心的副主任。
　　不知道她已改名的群众从电视上认出了当年的王五妹。这个王素纯主任与曹国松厅长的关系，更是有多个版本的传闻在民间流传。从五妹到王素纯，从歌厅小姐到省级中心主任的传奇故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热门话题。
　　《新闻联播》以后，就是本地新闻。本地新闻今天的头条“我省首发环保彩票”由“环彩”中心主任王素纯介绍发行环境保护彩票的意义、销售和购买需要注意的事项。
　　屏幕上王主任发型前卫，衣着得体，显得雍容华贵、卓尔不凡。平时看到电视中的政府官员，很少有这样明星一般的面孔。
　　没法子，任何人也否认不了美貌的吸引力和号召力。本省环保部门之所以广获赞誉，领导机关在宣传策划方面不但形式多样，对出面人物的选择也很用心，本省要以环保为主要的亮点，在魏书记的关怀下，环保厅在宣传方面，简直是做得面面俱到，无可挑剔。
　　这时，她满面笑容对着观众说：“在您选择好运，拿着环保彩票时，你就为我们的蓝天白云绘上了美丽，为我们的青山绿水添加了光彩！”
　　“环彩”，每注2元，中大奖500万，没有奖池金的限制。就是说，假设投注者购买10张同样号码彩票中大奖，他的奖金就有5000万！”
　　“有的人精心筹划，有的人仔细测算，有的坚持不懈，也有的纯属偶然。幸运要降临到你的身上，想跑都跑不掉！购买了不一定中彩，不购买就一定中不了彩！”
　　王主任刚讲完，跑出来一大群男女老少占满了屏幕，每人手里捏着一张“HC”彩票，对着观众们齐声欢呼：“我们与大奖有个约会！”
　　这个节目让不少观众和彩民热血沸腾。节目播出的第二天一早，环彩销售点门前排起了长龙。

　　一辆玫瑰红奥迪V6轿车行驶在省城繁华的桂花大道的车流中。
　　车流如潮，少见的玫瑰红色轿车仍如鹤立鸡群，十分惹眼。车中坐着新任环保彩票发行中心主任王素纯和他的助手，副主任蔡芸。
　　蔡芸平常称呼王素纯为王姐，是为了与王素纯拉近距离，尽管自己比她大了好几岁。按说女人一般不高兴别人看大自己的年龄，王素纯不同，在人们面前，事事时时都要突出她的成熟和老练，极力想从人们的印象中抹掉过去漂亮时髦王五妹的影子。所以称呼王姐她很高兴。
　　蔡芸在王素纯面前，都是一副幼稚天真模样。她知道，上级永远比下级高明是做好工作的秘诀，任何时侯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自作聪明。到了比领导高明的那天，担任的职务也就做到头了。
　　“王姐，奉乾地区今天给我报了103个销售点，龙山地区有66个，还是王姐有魄力，他们虽然都是外省，你去了两趟就搞定了。”
　　“奉乾地委那班人是老关系了。龙山自治州，曹厅长打了招呼的，都好办。我们今天要处理这件事不大好办，听说这个王继舜你们认识，到时你要多跟他说点好话。我们太想要他那地方了。”
　　王素纯到底是唱歌出身，嗓音圆润，那普通话说的跟中央电视台主持人一个样。“王继舜那地段，对面就是沃尔玛、家乐福和国美电器几个大超市，背后又是桂沁园公园，门口有公共汽车车站，讲人流量没有比这里好的了。怎么争取也要争到呢。”
　　“王姐，有你出马，那王继舜不会不给面子，不就是转让个铺面么。王继舜和我只是互相认识，没什么交情。你人到那儿，不必我多嘴都搞定了的。”
　　轿车驶过了桂沁园公园大门，不远处就是盛泰机电公司的后大门，停车要从这里进入。盛泰机电公司前门面临桂花大街，一溜排开五道敞开式大门。一楼二楼都是营业厅，三层以上是办公写字间。
　　司机刚把车停稳，她俩就忙着下了车。王素纯走在前，蔡芸提着包紧跟着上了三楼。
　　盛泰机电公司办公室是一间集体办公式的大开间。一进门只看到三排由单桌拼成长线形的办公岗位，桌子前面有摆放着“供应部”、“采供部”“维保部”之类的玻璃牌，桌面上有电脑等办公设备。
　　王素纯俩人进到办公室室内，只有两三个人抬头看了她们一下，其它人都在电脑前忙着，没注意她们。她俩转了一下，走到桌面上有“总经理”牌子那里，才有一个戴眼镜年轻女职员走过来，问她俩：“你好，请问你们找那位？有什么事要办吗？”
　　“我们是环保局的，跟你们王总预约过了，谈一点事情。”蔡芸不顾那人眼盯着王素纯，应答着她的发问。
　　“好的，请跟我到这边来。”女职员把她俩领出了办公间大门，另进了一间挂有“接待洽谈”牌的办公间，请她们坐下稍等。女职员边给她们倒水边说：“王总马上就来，他不知道你们提前到了。”
　　王继舜一进门就说：“对不起，有点事耽搁，让你们久等了。”蔡芸站起了身连忙说：
　　“不不不，是我们性急，来早了。这是我们环彩中心的王主任。”
　　“王总，你好。”王素纯伸手轻轻一握。“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来向王总求援来了。”
　　“王主任，你们这个事，我们研究过了，门市上实在是腾挪不开，非常对不起，你们另外再找地方吧。”
　　“王总，我们五百年是一家人啦，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啊！彩票销售点能摆在这里太有优势了。尤其这里有很大的广告效应。我们只请求你让我们靠边的一间。只占你现在的五分之一，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意的。”
　　“王主任，我们开会研究过的，没法满足你们的要求。就这样吧，我现在有点急事，我先走了，你俩在这儿坐一会，喝过茶再回，再见。”
　　王素纯拉了蔡芸一下，站起身来说：“那我们也走吧。”
　　他们一行在下楼时，蔡芸想再让王继舜改变主意，被王素纯用眼色制止了。
　　在回去的路上，王素纯一言不发，蔡芸知道她真生气了。这么两句话就打发她们走，这种情况蔡芸跟王素纯办事从没遇到过。记忆中，不少单位有意无意要多留王素纯多坐一会呢。

　　[三] “环境保护”名义下疯狂敛财
　　王继舜不是有意冷落王主任她们，他真是有急事需要处理。
　　王继舜在本省不是小人物。他原是东河能源集团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这个公司是省里有数的几个国有大企业之一。现在，这个公司名称是东河能源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已升格为上市公司了，证券交易所有他们的股票买进卖出。东能集团旗下有13个公司，产品主要是焦炭、天然气和化工原料。
　　王继舜在企业改制过程中，不知什么原因被“淘汰”出上层领导班子，辞职做了个体户，开大货车为他原来属下的第三炼焦厂送煤。
　　后来他的一位老同学邀请他到省城管理一个机电公司。这个公司就是现在的盛泰机电公司。公司经营各类用电瓶驱动的平板车，登高作业车、轨道转运车、治安巡逻车等。近年来城市兴起电动车代替自行车，就在各地设立了分公司和销售部。电动车由于操作简便，骑行省力快捷，很受大众欢迎，销售量逐日上升。
　　市场上什么商品顾客多，找上门的管理部门也必然多。
　　刚才省技术质量检验局来电话通知，要他到质量检验局开重要会议。开会地点离盛泰公司较远，且要经过几个车流拥堵的路段，所以他忙着匆匆道别了环彩中心王主任，开车直奔省质检中心大楼。
　　第二天早上，盛泰机电有限公司召集各销售电动车网点的负责人开会。开会的人不少。
　　公司在省城三个区，四个直辖县共有二十来家销售部，加上公司财务、维保一干人有三十多。
　　会上由公司总经理王继舜首先讲话：
　　“昨天在省技监局开了一个会，会议的精神就是传达关于电动车行业的一些新规定。为了保证交通安全，今后凡销售的电动车有生产许可证的，要同时交验质量检验报告，每月连同样品送检定所作检定，检定费用由送检单位承担。经营多个不同品牌的，每个品牌不同型号都要送检。
　　“同时，为了保护环境不受污染，每一个销售点都要设立废旧电池处理部门，该部门场地应不少于100平方米。从下月15日开始受理废旧电池处理部的验收申请。验收费每次2万元，验收不合格责令返工并重新验收。没有经过质检和环保盖章确认的单位，将不能在交管处得到登记，所售的电动车将领不到行车牌照。
　　“现在，就请大家提出需要解决的问题，共同研究解决。”
　　一位戴着眼镜的门市经理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这规定根本不可能执行！就说那100平米的场地哪儿找去？门市都开在市区街道上，不可能找到这样的场地。”
　　另一位经理没有那么激动，但声音也相当大：“这成心不让人做生意嘛！处理废旧电池是厂家的事，有废旧电池回收合同在，我们只是负责回收而已。搞100平方米的房屋空放着啊？”
　　“质检那边也很无理啊！有出厂合格证和厂家的质检单，你们抽查就可以了嘛！”有人也人声地说，表示着不平。
　　“每月每个型号送检一次，他们检得过来吗？”又一个经理说。
　　公司的会计师何云珍也说她的看法：“我们公司共有21个门市，现在销售有3个品牌11个型号，每个月送检就是230架次，光检验费就要支出20多万呀！每月检一次，就是每月都要付20多万，我们可负担不了！这环保部门的每家2万元的验收费，单省城这一块就要付40万，再算上州县上的分公司二十多家，这笔开支不少于100万啊！”
　　“还有，按照新规定，每个销售部要准备100平米处理场地，租金谁承担得起呀！真要这样搞，不叫人活了！“
　　会场上群情激愤，全体与会人员都认为这些规定不合理。一致要求总公司向有关部门反映，重新考虑修改这些规定。

　　打字错误: [有人也人声地说，表示着不平。]
　　应为:有人也大声地说，表示着不平。
　　[韬光养肥　回复日期：　17: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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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继舜像平时一样，按时回家。
　　自从来到盛泰公司，他的生活很有规律。从前在东能集团，单位大，部门多，东能是生产单位，日夜倒班不停产的，常常在办公时间以外有事要处理。他到省城工作后，盛泰公司是贸易单位，一般下了班都呆在家里。遇到公司有事心里丢不下，也经常想一想，想到什么也会和妻子谈一谈。妻子李昭蓉在审计部门工作，谈一谈工作的事她并不反感。
　　但李昭蓉平时谈话的重点是儿子，不是丈夫的工作。
　　王继舜一回来，就忙着帮妻子弄晚餐。其实他也不太帮得上忙，炒菜手艺太差没人吃，所以妻子不让他上灶掌勺，洗菜呢，妻子又嫌他洗不干净不让他洗。只有萝卜削皮，青菜去根之类的事轮到他干。
　　今天他剥着青豆壳，妻子同他商量孩子上学的事该怎么办的大问题。
　　孩子今年十九岁，高中毕业高考没被大学录取，现在家里复习，准备明年再考。
　　对孩子的高考，王继舜觉得很放心，今年高考儿子的成绩是600多分，上了重点大学录取线。但是，儿子海阳的一个同学对考试分数有疑问，仗着他在玩电脑方面有一手，自告奋勇替同学查分，登陆了高考阅卷网，浏览了同学的阅卷打分资料。果然在网上被他查出几个疑问。当这个同学到学校询问疑点时，也暴露了海阳。学校知道了海阳进入“严禁入内”的教育网络系统，因此对他作出“取消录取资格”的处分。
　　王继舜反问妻子：“怎么办？不是说好明年再考吗？”
　　“这次海阳得罪了学校，原地再考怕不方便，是不是换个地方去考？”
　　“哪能呢！现在全国各地正清理高考移民，户口关系三年以内的都要到原地参加考试的。”
　　“这我早知道，现在是要你去想想办法，找点门路。。。。”
　　“找门路！到哪儿找去！过去都是别人来这儿找我，唉，也真是，那时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人家不会理我了。就说今天我们收到两份文件吧，都是收钱的，一年差不多要我们上交300万啊！公司的人要我去找关系反映，说不然我们还有什么利润！我呢，技监部门还可以去问一问，这环保部门那个姓曹的，老跟我过不去。在东能时，就因为我不肯将排放处理工程交给那个环保建设公司承建，他就记恨我，多次找借口，不验收建好了的“两废”回收工程，那一次，使我们耽搁了预定的开工日期，被上级狠狠地批评了一回。现在，我怎么还能去找他？不用说，找了也没有结果。”
　　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声，吐了口气，又说：“看来曹国松这一次是要狠狠捞一把了，电动车行业只我们一家，一年就要交300万，全省有多少家？大慨有二三十家吧，只是电动车一个行业就上千万，其它行业他不会想不出办法来。我看这个人，只要收得到钱，根本不考虑企业的生存啦。”
　　“那你们咋办？”李昭蓉也为丈夫担心起来。
　　“那只有弄虚作假呗。看来我们只有合并销售点，收缩50%吧。每家上交2万，也只20万，那每家100平米的场地，只要交了验收费，他们不会真来验收的。地州销售分公司那边，让他们去当地环保部门打交道，想想办法吧。”

　　[四] 电脑预测彩票碰运气
　　这时，他们的儿子王海阳从外面回来了。王海阳眉清目秀，留着寸头，头发漆黑，圆眼睛像他母亲，也戴眼镜，脸上免不了几颗青春痘。他进屋来向爸妈招呼了一声以后，就抓起茶几上的《都市晚报》细致地看起来。
　　李昭蓉把烧好的菜端到餐桌上，看着海阳说：“看我们的儿子，关心起新闻来了，哎，你平时不是只看计算机一类的书吗？”
　　“妈，你不知道，现在我在研究这新开彩票的中奖率，说不定，说不定我会找出一个中大奖的幸运号码，中它一个，有500万奖金呢！”
　　“哈，傻儿子，你就好好复习，准备明年考试吧。我不指望你那500万，我想要你那600分呢。”
　　厨房那边王继舜说，“那是在做梦！人家说概率是几千万分之一，像一滴雨水，落在天下的这么多人中的一个人头上，碰巧会是你？别做梦了！”
　　“妈，爸，我有电脑呀！待我弄个软件出来，好好找一下这个幸运号，不信找不到它！”
　　“不错，有这样的软件，有理财的，也有预测彩票的软件，但没听说过谁选中了幸运号。你看那些中了大奖的，听说字都不识几个。还有炒股软件，还有软件预测的大师，相信它的人全都吃亏了。如果有这个软件，大家都中大奖，哪谁还敢卖彩票呢！”
　　“我想，我是一定会找到这个幸运号码的，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吗，多熬几个通宵，总会抓住一个两个号的。像破密码，现在密码用计算机编制，要多复杂有多复杂，最后总还是被人破译了。”
　　“那不一样，”李昭蓉是数学硕士，干的是审计工作，对数学有研究，所以她说：“密码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中奖号码完全是随机得出，无序可循，别伤精费神，白忙一场了。”
　　“我还是想弄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反正我也是闲着，找不着它就也算了，不去找，总是放不下。”王海阳接着说：“妈，放心，考试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最低也无非是个500分，不敢说上清华北大，省重点没问题的。”
　　王海阳自己觉得，这个500万的幸运号，自己一定会找得到。
　　虽然他在学校成绩很好，每个学期都是争上班上的头几名，可是他上网的时间也从不耽搁。前些年参加中日黑客大战，他为中方立功不少，日本政府自卫厅的一个网站曾被他攻陷过。有一年，对美的电子大战中，同网友们一起进攻，使美军方一网站被迫关闭两个小时。
　　在这些“战斗”中得到的高度兴奋和刺激，使他的信心也日益加强。他想从钻研的过程中再收获新的成果，找回原来那些自得自满、很是舒畅的感觉。
　　王继舜对儿子的学习平时就不太爱管，他相信海阳，因为儿子的学习一直不用他操心，上网是挥发剩余的体力和智力。但他对利用计算机来寻找彩票的幸运号码这件事只觉得是一个无谓的玩笑。
　　他对儿子只有一点极度地不满：早恋。
　　尽管当妈的李昭蓉说，那只是青年人的友谊，不是早恋，但他坚持认为，男生不会只跟一个女孩子存在友谊。友谊要像他年轻时代一起爬树翻墙，拿鱼摸虾走过来的才叫友谊。
　　王海阳对爸妈和任何人一样，都说他们俩根本就是朋友，兴趣相同的朋友。
　　女孩是王海阳初中时的同学，名叫赵圆，同王海阳一样，着迷计算机，喜欢上网。初中毕业后，不顾父母的反对，上了计算机专科学校。不知是她学业特别优秀，还是长得逗人喜欢，或许是他爸妈有门路，刚领到毕业证就被省环保厅破格录取了。
　　一般情况，公务员须大学本科学历才能报考。她只有中专学历而被录取，这使得许多认识她和她们家的人感到十分羡慕。

　　王继舜没有见到过女孩赵圆他爸，听说是煤矿老板，很有钱。家住在顺济县的丰茂营镇，离王继舜原来东河集团所在的顺宁市不太远，溯绿水江而上几十公里吧。
　　东河能源集团下属几个公司主营是生产供炼钢用的焦炭，有几个煤矿是他们企业的原料供应单位，这几家煤矿老板他一个都不熟悉。作为国营大企业的领导层，普遍对这些民营煤矿老板心怀成见。近年来一些媒体的宣传，使人们对他们有了草菅人命、唯利是图的印象，认为这些人素质低，只会搞歪门邪道。
　　李昭蓉从厨房走过来对王海阳说：“海阳，打个电话叫赵圆来一块吃吧，人多一起吃饭热闹点儿。”
　　王海阳打通了电话，对李昭蓉说：“她说她爸刚才来省城了，请我们家去西部新宫酒店吃饭，她在那儿等我们。”
　　“告诉她，我们都做好了菜，让他们来吧，吃点家常菜”。海阳妈说。
　　王海阳又把电话打过去：“我说赵圆哪，还是你们过来吧，我妈菜都做好了。。。。，啊，没什么，礼物就免了，你知道的，我爸不会收的。。。。哎，你爸开车没有？那好，你们直接过来好了，我就不出来接你们了。”
　　李昭蓉听电话打完了，又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赵传承没见过王继舜，头次听女儿说她朋友的爸爸就是王继舜。
　　当年王继舜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呀！赵传承长年经营煤矿，在煤炭滞销的年月，他四处寻找门路想求见东河集团的老总，都没有得逞。
　　那时，煤炭堆积如山。赵传承派人八方联络推销，而东河这样的用煤大户，把煤价压得很低，还要有路子才肯收购。
　　有一年春节临近，煤炭堆放像小山，账上只有600元钱，工人们等着发钱，好过年关。那时他找到东河集团采供处的冯处长，求他无论如何收购一批煤，以解当务之急。什么“火烧眉毛”、“等米下锅”“救命救人”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那冯处长总是无动于衷地说，“这要我们老总批条我才能办”。
　　可是，赵传承就是没有机会见到那个能批条子的王继舜总经理。后来，煤炭成了畅销品，他不用跑东河集团，反而是冯处长来跟他拉近乎了，但是他还是很想结识一下这位王总。这年头，谁知道什么时侯煤炭又会卖不掉了呢。毕竟注定了一辈子要挖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认识一个大用煤户的老总也很有用，很有面子。
　　再后来，听说王总在企业改制中主动辞职，不干老总了。多少人在改制中成了百万富翁、千万富翁，这王总为什么不与时俱进，抓住这个机遇呢？从前几次努力，人都不得一见，当然也不会知道原因。
　　谁料想到今天王总会请他吃饭，而且是在王总家里！

　　[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赵传承和女儿赵圆到了王继舜家住的“东乐花园”社区，这里是东河集团在省城的住宅区，集团公司领导们都有住房在这里。王继舜虽然没有在东河集团工作了，但他的住房没有变。
　　有实力的国有大企业，住宅区气派就是与众不同。
　　社区大门是六根欧式立柱，正门前面是一尊铜色的骑马勇士塑像，塑像下面八角形花坛周围，有八股喷涌的水柱以及数支水柱交叉形成的水网。门内的高高的石阶上面浓密的树木郁郁葱葱，隐约可见红色的屋顶。
　　他们父女由旁门进入区内车道，绕路而上，到王家住宅门口停住车，赵传承从车尾箱里提出两瓶“水井坊”白酒，还有两瓶XO洋酒 ，他不知道王总习惯喝什么酒，赵圆也说不出她朋友的老爸爱喝什么，他只好白酒洋酒都带上，到那里客随主便吧。
　　是王海阳来开的门。
　　“叔叔好！”海洋问候过赵传承，对赵圆说：“哎，赵圆，我说过让你们别带礼物，你爸怎么又带着东西来了？”
　　“没有带什么礼物，带了两瓶酒来一起喝，你们不知道我要来，家里一定没有准备酒。”
　　赵传承一面说着，一面跟着王海阳走过小小庭院，进门与王总两口子一阵寒喧，随后被请上餐桌，汤菜碗碟己摆上桌面。
　　王继舜没有讲客套，提议喝白酒，赵传承自然同意，挖煤出身没有不喝酒的。王海阳自告奋勇地打开洋酒，给李昭蓉和赵圆各斟一杯，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首先开口说：“赵叔叔第一次来，你和我爸爸慢慢喝酒尽兴，菜是我妈做的，味道很不错的呢。”
　　“哪里哪里，家常菜，随便一些吃吧。我们小孩子学的油嘴滑舌，一点不谦虚。”李昭蓉笑着说，“赵老板，赵圆，你们都不要客气。赵圆知道，我们不兴给客人夹菜的。”
　　赵承传与王总对喝过酒，边吃菜边说：“海阳不是谦虚，菜真的很好吃。”
　　“赵老板，听赵圆说，你们家是顺济丰茂营的，那地方我去过。我过去在顺宁直坝街工作，离你们家不远罗。”
　　“我是早就知道你的，王总，只是没有机会见到。你的二厂三厂的厂长书记我都很熟，采供部门就没有不认识我的，你们的几个厂子用我的煤炭都十多年了，早在前几年就要拜访您，可惜都没有机会。”
　　“那个时侯太忙。再说，采供的事不归我管。你们煤业公司的老板我一个都不认识”。
　　“哈，那采供处冯处长对我说，收煤要你签字才行。有一年我要卖掉煤才好过年关，求冯处长帮忙，他一口回绝，说是没你的条子，他没办法。我那时又找不到你。。。”。
　　“嗨，你找到我也没用，那时侯是吴副总在管这个事。其实，要谁的煤，要多少，主要还是采供处决定，吴副总只是看一下采购计划，签个字。”
　　王继舜回想一下，采供处那个冯卫红，好像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什么要他签字的话。
　　但嘴里却说：“那几年大家都不好过呀。几个钢铁公司都在搞减产增效，我们的成品焦炭也很不好销啊。我们有一些化工产品，这东西外销还不错，幸好有了这个支撑，不然，我们上万人的工资就没法解决了。”
　　赵传承一面给王斟酒，一面向李昭蓉说：“李总，你们喝葡萄酒就自个儿斟了，赵圆，你给李总和海阳斟酒。”
　　赵圆曾告诉他李昭蓉原在企业做过总会计师，所以赵传承称她为李总。
　　这边王继舜和赵传承边喝酒边聊：“这几年你可发了大财了呀！是吧？听说你们搞煤炭的开的是宝马、悍马，住几座洋房别墅不说，还把老婆离了，再出十多二十万元广告费征婚，要求对方年轻貌美，大学本科，流利英语。。。。。。”
　　“哈哈。。王总，你也信这。真像你说的这样的人，我敢说，全国没有几个。多数是谣传，更多的是我们这些人自己吹出去的，虚张声势么！你想，我们要是不这样吹，办事能好办吗？现在什么部门不是嫌贫爱富？没有派头，谁理采你？
　　政府的人个个眼睛长在脑门上，我们这些人都没有什么背景，没什么来头，再没点派头，那就不要想办事了？
　　前几年我煤炭卖价不出去，想找个银行贷点款用来发工资，结果几家银行、信用社，门都不我让进。哈，现在他们信贷员隔三岔五的来电话，问要不要周转金呢。你看，世间只有锦上添花，那有雪中送炭呐！
　　“别看我们这些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自己肚子痛自己知道。我们这些人其实是政府部门的龟孙子。一个煤矿有二十多家部门来收费，一家都不敢得罪。干挖煤这行，是最大的风险行业，顺利的时侯是很风光，只要一出了矿难事故，就得倾家荡产，甚至坐牢啊。”

　　赵传承说到这里，脸色凝重起来。
　　王继舜也叹口气，说：“我想也是这样的。你那行，利润倒在其次，只有重点抓安全，不出重大事故才行。”
　　“我敢说干煤矿的没一人不知道安全的重要，但是，有多地方由不得我们呀！比方说坑道的蹋方冒顶，有好的支架一般就可以保证安全。但买哪一家的支架可由不得人。材质不行的也要压下来要你买，买下如果照章使用，难保不出问题。为了保证安全只有增加支架的密度，这样不但要多耗材料，还要多用工时，这额外的开支可不是小数啊。
　　“有的按规定使用了，出了事谁又会说是上面的错呢！还不都是说黑心煤老板只顾赚钱，不管工人的死活。大家普通人又有谁知道个中底细？再大的煤老板自己也要经常下井，也要活命不想死啊！谁不知道出了事就没个好呀！”
　　王继舜听着赵承传说着，思忖着原来干企业的都差不多，有很多事真是身不由己啊！就说自己在东河集团那些年，尽心尽力地落实上级指示，多少年年下来，有了成绩总是上级领导的结果，出了事故就是企业的问题。有一次，环保厅曹厅长指定一家工程公司来给三厂承建一套废水处理系统，完工后刚开始生产，周边老百姓就向政府举报废水危害庄稼。
　　曹国松开始是压着不作处理，后来捂不住了，怕事情闹大，要企业赔偿。本来根源就是这家家工程公司偷工减料，施工不合格造成的，但环保厅一口咬定是操作有问题，结果企业受了通报批评还要上交罚款。这些类似的事，是经常发生着的，使人感到十分的无奈与窝囊。
　　赵传承看到王总听着他讲，没有插话，就继续说：“现在社会上把我们这类人说成是祸害，比地主资本家还坏。我常想，我从小给公社挖煤，八一年分田到户以后，饭吃饱了，可没有钱花呀，年轻有文化的可以出外打工，没文凭和我一样有家室的人，出外也难找到工做。大家合计着承包大队的煤窑挣点钱来花，谁不知挖煤苦累？谁不知挖煤危险？干别的能找到钱谁也不愿意来挖煤的。我混到现在，是不用去挖煤了，可整天像小媳妇对公婆那样低声下气，日子也不好过啊！”
　　赵传承到现在有点醉了。人喝酒开始醉时，会觉得酒特别好喝，而且不自觉地，话也特别多。最近心里很烦那个汪处长。他借口开渠工程强行入股，一点资不出的事想着也使人憋气。
　　这个汪邦达，自入股后，闭口不谈开渠工程的事，觉得这欺诈味太浓了吧。他这样轻松地取得煤矿的二成股权，立马就分得二十多万红利，这当官的钱也太好拿了。
　　他还隐约的觉得，这个姓汪的不会满足，还要来哪一手谁也不知道。洗煤水的排放已经搞了过滤澄清，姓汪的答应不再搞重复验收。他想到这里，就问王继舜：“王总，东河电厂谢厂长那里你可不可以帮我说句话，请他帮我处理我们那边堆放着的煤矸石，这些煤矸石用来发电可以为电厂节约很大的成本的。”
　　“老谢那里我可以去说，”王继舜爽快地说，“可电厂为什么不用你的煤矸石，要用横山红星煤矿的？”
　　“我们的品质比红星的要好些，价格比红星低，运输也近得多，但电厂就是不收我们的。我找了冯处长多少次都说不行，要谢厂长同意，可冯处长又不让我去找谢厂长，我自己去找几次都没见到他。也不知是谁真正决定这个事，想送个礼都没法送进去的。”
　　“现在煤炭紧俏，不至于还要送礼销售吧？”
　　“煤矸石不同，只有电厂能用，是大用户，运输远了成本高了，远处的电厂不愿意要。我们堆放多了就超范围，超范围环保部门就有理由收费了，他们收费特别狠，我是真怕他们了。”
　　王继舜马上想到环保厅要收废电池处理场地验收费的事，觉得环保厅真是搜括钱财不计手段。曹国松啊，曹国松，真是贪而无厌啊！
　　王继舜现时也有点醉了，掏出手机拨通了东河电厂谢厂长的电话：
　　“广远吗？我王继舜，。。。我在家吃饭呢，你在哪儿？在家？也过来嘛，。。。这里有个朋友，一起喝酒。。。。你不认识，见面了就认识了嘛。。。。好，好。”
　　李昭蓉见王继舜和赵传承他俩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说：“你们两吃饭吧，酒别喝了，谢厂长还没吃饭啊？”
　　王继舜答道：“广远他说已吃过了。好久没来了，他说过来看看。”
　　说话间门铃声响，王海阳连忙跑出去开门。
　　东河发电有限公司总经理、厂长谢广元是王继舜的老部下也是老朋友了。他进门后，王继舜给他介绍了赵传承：“我新认识的朋友，赵老板，开煤矿的。”
　　王海洋给他们三人上了茶，就帮着他妈和赵圆收拾餐桌上的杯碟碗筷去了。
　　王继舜开门见山地跟谢广远说，“我这朋友是丰茂营煤矿的，他想向你供煤，找你几次都没见到你，正好现在你有空，和他谈谈你的条件。”
　　“谢总，你知道的，我们给你们供煤运距要短得多，单价也比红星煤矿低，品质绝对不比红星差，我还可以稳定供货，签定长年供货合同，单价三年不变，市场价涨了我不涨，降了我跟着降，你看怎么样？”赵传承见机连忙递过一支香烟，高兴地说。
　　谢厂长今天似乎不太高兴，还是勉强一笑：
　　“谢了，我不吸烟。你说的供煤，我们都是用集团公司采供处给我们推荐的煤，当然，如果你们的单价更低，我们可以考虑。你可以到我们厂的采供部找他们具体谈一下你的情况。”
　　谢广远说完，就自己最关心的事对王继舜说：
　　“王总，你看他还想跟我订长期合同呢！要是魏书记那个规划真搞，我们都要搬迁，还订什么长期合同？我们在等你的那个‘意见书’起作用，能停止圣美风景区的项目啊！你的‘意见书’不知现在可有什么消息？”
　　“现在没得到什么回复，省长出国开会，估计他回来后再开会，常委会通过后就可以正式向国务院申请立项了。我现在已不在东河集团任职，又不是省委委员了，意见书都是通过信访局递交的，谁知道他们算不算一回事呢。”王继舜也没好气地说。
　　“我弄不懂当领导的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事也敢想，也亏他们想得出来！直坝街区这么多的工业企业，搬迁费用要多少个亿呀！就说我们电厂吧，单拆卸设备少说也要三个月，还有员工的住宅到新厂区又要新建，职工每家都要造成损失，每家都有具体问题要要解决，这一块又有多少麻烦事在等着我呐。
　　“你说你的‘意见书’是从信访局递交的？那我也要写一份我的意见去找信访局给递！二三厂，精炼厂他们都是意见纷纷，知道我写，他们也必然要写！写的人多了，上面不会不考虑众多的下级意见吧。”
　　赵传承已经提前尝到了建圣地美景风景区的苦头，他已提前为建设风景区贡献了200万的股份。这里听到两位老总谈到搬迁的事，觉得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小，暗想回去后也要写上一份意见书，也相约别的煤矿的朋友们都来写，为取消那个“项目”尽一分心力。

　　[六] “十全九美”的“宏伟规划”
　　省委办公厅会议室。省委常委会正在进行。一位体态略胖，国字脸，浓密而花白的头发，细眉大眼的中年首长正在讲话，他就是本省的省委书记魏泽中。
　　“。。。。刚才各位常委对圣地美景风景区项目，都谈了一些各自的看法和下面的反映。我看呢，还是我们的宣传工作还不到位，认识还停留在老的套路上。我们要多做工作，使大家明白，思想认识一定要与时俱进，敢于抓住历史机遇，一旦认准了光明的前景，就大刀阔斧去干，才能打开新局面，打出新的辉煌。
　　“我们要看到，我们的邻省都是依靠工业、机械制造等行业来富民强省。我们省没有这样的条件和基础。但是，我们省有山有水，可以学云南开发旅游资源，成为旅游大省的经验。风景区建成后，可以让全国各地的人们和世界各国的外宾们，来这里参观当年红军走过的地方，欣赏这里的绝世美景，看到我省环境保护的成绩。
　　“大家想一想看，在一片湖光山色之间，高耸着如山的四尊伟人，它超过了国内任何一座塑像，它用整座突出的小山峰雕凿而成，完全可以和美国南达科他州的总统巨石相媲美，既是雕塑和建筑的艺术，又是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生动教材。它的原生石料材质，抗得住几百上千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它可以世代相传，意义深远。可以预见，圣地美景风景区建成后一定会取得可观的经济效益，还有生态和社会效益。
　　“我曾经到安徽考查，那里有个肥西县，是台湾第一任巡抚刘铭传的出生地，当地人就利用这个缘由，在最高的大潜山上修了个刘铭传墓园。墓园摹仿南京的中山陵，据说还要超过中山陵。在陵园周围再建设上一些辅助工程，形成一个历史文化经济圈。
　　“再一个，浙江省有一位徐文荣，是个私人企家，计划在家乡东阳市筹建一个新的圆明园，他打算以自己一个企业之力，斥资200个亿建造一座满清时期被英法联军烧毁的国宝级园林，重建被毁坏的宏大建筑，这体现了我们盛事的繁荣，中华的复兴！也体现了建造者的爱国情操。
　　“一个县级单位，甚至个人，他们搞这么大的项目，可以想见会有多大的困难！但他们有这个远见和魄力，敢于干大事。
　　我们省是四位伟人曾经经过的地方，他们留下的遗物遗址具有深远的革命教育意义。我们这里，不论土地和资金，都比福建、浙江他们的条件优越得多。经过概算，圣地美景这个项目所用资金不会超过300亿，比陕西要建的那个黄帝陵花费要少。而这些款项不准备向中央去要，我们完全有把握自己筹集。
　　“建设圣美风景区有一些农田要淹没和征用，会给当地农民造成一些损失，但这是要按国家规定给他们补偿的。而且农民们可以从事与旅游服务行业来获得收益。工业企业的搬迁费用，也在这300亿元内安排支出，不会突破这个预算数字。
　　“基层和地方对建圣地美景，有一些不同意见，这也是正常的。那是这些人局限于地方，眼界不宽，过多的考虑眼前利益的结果。这恰恰需要我们加大工作力度，充分宣传项目的经济和政治价值，宣传长远的美好前景，使这些同志的认识与省委省政府一致起来。”
　　魏书记讲话后，有几位委员接着发言，他们照例肯定魏书记的远见卓识，一致认为应该抓住机遇大胆决策。有的常委还就一些针对项目的质疑作了解答，还对一些错误的见解进行了批驳，他们在讲话的中间引用了专家组的多方面论证。
　　会议进行和前几次一样，认真但很顺利。
　　最后，由省委副书记、省长吴开忠作总结发言。他认为经过几次常委讨论，项目的各方面的思路已经成熟，规划基本成型，资金有所保证，已具有立项的基本条件。准备在省委全会和人大常委会上通过后正式向国务院申请立项。在此期间，决定不等不靠，着手为项目开展前期准备工作。
　　说完后他补充说，为了慎重起见，要求有关部门再一次对费用和环境的影响作详细的评估。

　　[七] 曹厅长再遇“桃花运”
　　常委会开过以后，书记魏泽中召集了省厅局长会议，主要议题就是如何保证圣地美景风景区项目的资金到位。对于吴开忠省长最后那几句关于“慎重”的话，魏书记并不在意，本省没有否决党政第一把手提案的先例。
　　这次会上表扬了环境保护厅领导同志为“圣地美景”风景区项目筹集资金的积极工作态度。
　　会上还再次强调了建设“圣地美景”风景区的重大意义，并请各厅局长根据自己部门的具体情况，想办法，挖潜力，共同努力，力争在短期内建成建好“圣地美景”风景区。
　　省委书局魏泽中不是循规蹈矩、抱残守缺的领导。
　　魏书记一贯认为，事业是干出来的。对于在本省建成旅游大省，环境保护的强省，他有很充足的信心，也就有很大的决心。一个上千万人口省份的首长，就要立足本省，放眼世界。
　　当今世界的主要潮流是什么呢，就是绿色环保，人与自然是世界各国活动的主题，国内经过几十年高速经济增长，环境资源保护滞后已经明显地影响到国民经济和人民的生活。
　　从绿色环保这一点抓起，在全国有所突破，有所建树，成为绿色产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富省强省的典型，这个目标是值得全力以赴争取实现的。
　　魏书记还认为，不站在一定的高度，就不会看到长远。现在省内各级对建圣地美景风景区的种种意见和非难，都是片面理解小康社会，只顾眼前利益的短浅之见。
　　全国各地，何处不见高耸的烟囱和水塔？哪里没有纵横盘结的电缆和管道？可是，它们有碧水蓝天吗？他们有茂密森林吗，他们没有，更加没有气势宏伟的伟人塑像。
　　规划中的塑像由小山整体雕琢而成，这从工程的艰险浩大就足以使观瞻者称赞叹服。
　　塑像旁有传奇故事的遗址，这可是千秋万代革命传统教育不可替代的生动教材，再加上以这里为中心，开辟几条旅游热线所取得的经济效益，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比保留一年几百亿产值，但严重污染、影响全省形象的地区要好得多
　　好在这个规划已取得省委大多数委员的共识。原来的许多反对意见，许多的疑虑，现在只剩下少数人还在企图阻碍这个项目的实施了。
　　原东河能源集团的总经理王继舜，可能是出于曾被免职的报复心理，多次上访提反对意见。最近又把矛头指向积极赞成圣地美景项目的曹国松厅长，用一些没有证据的贪污受贿罪名来达到他整跨环保厅、整倒曹厅长的目的。
　　其实，作为曹国松这个人来说，没有比魏书记更了解他的人了。
　　当年魏泽中任省委副书记兼省环保厅厅长，曹国松是综合处处长，是书记的老下级了，后来由于他在厅里整体工作方面多有新的思路，而且积极勇于建言，魏书记让他到规划处当处长、副厅长。再后来魏书记任省委书记，曹国松接任省环保厅厅长。
　　魏泽中对曹国松在环保厅的工作是很满意的。书记的思路曹国松总是最先理解，对一些影响大，效益好的措施，曹国松常常身体力行，带动其他部门一起来实现省委的意图。
　　魏书记对曹国松还有一个方面好的印象，就是对自己的工作全力支持以外，业余生活曹国松也很体贴入微。如果没有曹国松的引荐，魏书记工作以外的生活会枯燥无味，毫无乐趣可言的。他不赞成工作狂，主张有张有弛，劳逸结合。
　　魏书记夫人在北京一个中央部门任职，只有他赴北京开会才有一聚。曹国松以书记家里暂无阿姨料理家务为由，派当时的环保监察执法队的孙彩凤来临时帮忙，因此书记才和她建立了亲密的朋友关系。
　　孙彩凤模样美貌，个性纯朴直率，这是魏书记对异性最为欣赏的优点。她文化不高，举止不时表露出有些粗俗，而这恰恰是她的纯真可爱之处。知识女性的矜持做作、花言巧语的后面常常是虚伪。他对这类人是敬而远之，没有接近的欲望。孙彩凤在他面前对一切充满幼稚的好奇，对他的的知识，他们智慧钦佩得近乎崇拜，他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每次应召而来，一进门就脱衣解带，直奔主题。与他谈论的都是男欢女爱的话题，还有一些他绝对听不到的市井新闻。这使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精神得到很好的放松，更加使他欢愉和轻松的是，不必为对方怀有未知目的而担忧。
　　她从不要求与他在一起抛头露面，也不在人们中间炫耀，甚至也不对曹国松谈论他们的关系。孙彩霞后来得到的一步步提拔，也是由于她自己在厅里有出色的表现，由厅领导经过组织程序，没让他下过指示批过条子，她也从不希望书记为自己的亲戚朋友打招呼，批条子。这是魏泽中书记对她特别喜爱的原因。
　　有不少职务不低的领导，就是没有处理好女友的非份要求才晚节不保出的事，这种严重的失误是不应该在有水平、高素质的领导身上发生的。
　　人生道路她自认一路来都很顺，可是，以公务员身份进入环保厅工作以后，很多的事情使她很不适应。从前，开矿挖煤的辛酸苦辣她从未听爸爸说起过，印象中他与别人在工厂做事没什么两样。生活中觉得自己家要比其他人家过得宽裕，她认为这是爸爸精明干练的结果。在小学与同学相比她常有那么一些隐约的优越感。
　　后来，爸爸为她在省城找了一所重点中学，同班的同学们都是省市各部门领导的亲属子女，也有名人商贾的孩子，但她的优越感并没有丢失，这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在年级和全校一直名列前茅，在学校，老师总是喜欢成绩好的学生，对成绩差的学生，老师会很严厉，而对她从来没有大声地批评过。。
　　老师和同学们没觉得她因为成绩突出显得骄傲，大家看到的是，她经常刻苦地大量做作业以外的练习题。这在她的内心除了要在保持优秀方面维持自己的优越感之外，原来还有一个隐密心理，那就是与他的同班同学王海阳竞赛，也许还是与接近王海阳的女生暗中较劲。
　　王海阳个高肤白，模样俊秀，性格外向，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追求的对象，她们平时很愿意与他接近。赵圆也是她们当中之一，她苗条匀称，五官相配恰到好处，父母为她取名为圆是因为她有双大而圆的眼睛，小时侯圆圆的脸现在长了副非常时髦的尖下巴，是典型的青春美少女。当然，她们学校美貌女生不少，而且在仪容衣饰的研究方面，赵圆与她们相比显得有点落后土气。但是人总是有长就有短，不可能什么都让她给占全了。
　　王海阳一直以优异的语数外成绩名列学校前三名。两次获得年度省级三好学生称号。赵圆在几次考试中总分差一点超过了王海阳，这使得他对她有了特别的注意。她决意利用这一点从女生群中脱颖而出，取得竞争的优势地位。
　　赵圆对王海阳有一种由爱慕而极想亲近的欲望，王海阳对赵圆们一群女生的情感，却是蒙懂不知：十五六岁的男生心中的世界充满丰富多彩的惊险刺激，还没有对异性微妙爱情的感知能力。他对这个成绩与他不相上下的女生还是有了好感，尤其是赵圆对王海阳着迷于计算机不但不像其它人一样的反感，而是与他一样，玩起计算机来废寝忘食，忘乎所以。他们相约在假期间去上电脑学校，在学校课余常常谈论关于计算机操作方面的问题，他们过多的接近使得他们有了早恋的传言。这传言使赵圆暗自得意，竟然有了一种竞争胜利的快感。
　　后来，王海阳上了高中，赵圆自作主张报名上了中专。她暗自下决心要在计算机专业方面出人头地，她也算定了只有在计算机事业上与王海阳才有共同的语言和理想，也才会有共同的生活前景。
　　众多传言对王海阳来说，谁爱说让谁说去，那时，对他最重要的是，他迷恋上了电脑黑客技术，而他和赵圆在这一点上配合默契，互有启发。赵圆对王海阳最不满的恰又是这一点，她甚至有点恨他，他只看到她的敏捷，她的睿智，却一点也看不到她的热情和温柔。他对她了如指掌，也很关心体贴，但是她还是观察到，他还是没有从她情绪的细微变化看出她内心欢悦或焦虑。比如最近，赵圆的烦恼王海阳就丝毫没有觉察到。
　　引起赵圆烦恼的是她工作的单位环保厅，是她的领导、厅长曹国松。
　　报考公务员时，面试的官员就是省环保厅曹厅长。这位曹厅长当面答应她一定要录取她，因为“她各方面都很优秀”。
　　来省环保厅上班的第一天，曹厅长亲自带她到规划处，当着她的面交待规划处汪处长：“小赵是我们破格录取的、将来的专业骨干。我把她交给你，好好带一带。她将来会是你得力的助手，有得力的骨干，你们处的工作会做得好上加好的。”
　　“曹厅，放心，我们这里都是按你的指示，做出成绩带出人才。我已在处里开过会和大家打过招呼，要大家传帮带，密切配合，使小赵快一些些适应这里的工作，早一点胜任独当一面的工作。”汪处长连忙笑着对赵圆表示欢迎。
　　这以后，汪处长经常夸奖她学问扎实，说她不但设计制图慨算和文档处理都很出色，而且硬件有了故障还能自己排除，这在新来的学生当中还真不多见。她对这些夸奖倒没觉得什么，本来她就有这方面的优越感和自信。对汪处长的有些溢美之词她就很尴尬 、很反感了。比如汪处长当面竟然说她是像燕子般苗条的美人，叫她的名字把赵圆故意叫为赵燕。并拿他与王小莺相提并论，说什么“我们厅里“莺歌燕舞”，不是美女进不了环保厅，。。。。等等。
　　赵圆不知道，凡是破格进入环保厅系统的，的确都是才貌出众的青年女性。当年王小莺只是初中学历，居然可以任职学校领导，进入环保培训中心，继而当上省环彩中心主任；还有一位监察处孙彩凤处长，原来在美食城经营快餐店，以美貌闻名，与曹厅长认识后，她在美食城带头把烧煤改为烧柴油和使用电磁炉，在平时，又勇于揭发破坏环保的违法分子，被环保厅破格聘用，参加环保厅的环卫的监察工作，进步很快，没有多少日子就正式转正提拔了。
　　应该说，赵圆的运气不坏。刚参加工作三个月，就曾被安排随曹厅长一行出国考察。
　　那是中央批准在这个省发行环保彩票的申请以后，环保厅就及时派员到法国购买摇奖机，顺便考察利用焚烧垃圾发电的废物利用项目，赵圆有幸得到随考察团出国的机会。
　　曹厅长一行六人乘机抵达巴黎的当天，在酒店2323曹厅长套房里，曹厅长让赵圆为他打一份明天的谈判提纲。他坐在沙发上，对正在操作笔记本电脑的赵圆说：
　　“这一次是我有意安排你出国机会，主要使你能尽早取得对外交流的经验，你要把握这个机会，多看多学，充实自己。小赵呀，我将来有可能要到省委去任职，下一次要安排你再出国可不那么方便了”。
　　赵圆眼盯屏幕手敲击键盘，说道：“谢谢曹厅的关心，我一定好好工作，认真完成交给我的任务。”
　　曹厅长叫赵圆过来坐在沙发上，赵圆走来侧身坐下。曹厅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钞票递给赵圆，一边说道：“你刚参加工作，钱不够花吧？这里是5千美元，你带着买点衣服手袋之类的东西带回去作个纪念。别忘了这里的化装品是世界闻名的。”
　　“谢谢厅长，我不买什么东西，”赵圆慌忙谢绝：“来到这里我想拍几张照片带回去就好。”
　　“别客气，你拿着吧，这里的什么东西都很贵，不比国内。一瓶香水有上千美元的。”
　　“谢谢厅长，我真的不需要，我真的不想买这里的东西。”
　　曹厅长把钱塞到赵圆手里，说：“那你先带着吧，我们出去有要花钱的地方，就由你来付钱好了。”
　　赵圆再不好拒绝，只得把钱收下，又回到桌旁继续工作。
　　曹厅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放松身体斜靠在沙发上认真看起来。
　　曹国松厅长在看文件当中，不时偷眼瞟看赵圆工作的侧影，从侧面看，赵圆的短发随着手指在键盘上的击打而微微颤动，青春的脸庞与窈窕的身材形成一副令人心动的剪影，使得心里升起强烈的企图占有的冲动。
　　几年前有过同今天同样的一幕，那王小莺却是主动将身体靠上他，轻轻地却是很清晰的向他说，她今后就是他的人了，她愿意永远追随他。
　　但眼前这位使他心痒难抓的青春美女，对他的示好却完全无动于衷。也许农村出身的经历使她还不通晓世事，对金钱和名利的重要没有初步的认知吧。这样反而使他觉得她越发纯朴可爱，与他过去猎获的众多女性全然不同。她年轻单纯，还不太懂得人生的追求，对她还得慢慢晓之以理、潜移默化，只要是人，就没有不为美好的生活和远大的前程舍身追求的。

　　赵圆的不识抬举使曹国松十分无趣，只好拿起电话拨叫隔壁2321房的综合处处长金大伟和2325房间的规划处处长汪邦达过来一起研究明天与外商谈判的具体事务。
　　金大伟进来向曹厅长长汇报了他们的一些准备工作后，又谈了一些关于明天谈判的事情。谈完以后，曹国松叫他和已把文件打印好的赵圆回到各自房间休息，留下汪邦达与曹厅长继续谈话。
　　赵圆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视，她听不懂法文，又没有找到中文台，虽然她英语成绩不错，但一下还适应不了英语频道中人物对白的速度，幸好从柜子里找到有中文字幕的DVD碟片，打开看起来，刚才的慌乱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刚才在厅长的房间，面对着曹厅长对她的试探，心中很明白他要干什么。她沉着冷静，内心却有极大的恐慌，在这远离父母的异国他乡，感到特别的无助。
　　这以后在法国期间，曹厅长在无人的场合，有意或无意地会有一些亲密的动作，她都以故作不知的佯装应付过去。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使曹厅长觉得这乡下小姑娘还需从缓调教，他自信这小姑娘最终会投入自己的怀中，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现在不宜贸然行事。没有人能经受得住钱和权这两张王牌的诱惑。
　　在临回国前，赵圆把购买公用零碎物品剩余的二千多美元连同发票一起交还他，他没数钱也没核对发票的收下了。他要表现出他本人，曹国松厅长，是个有修养，通情达理的人。
　　回国后，环保厅忙着开展环彩开奖的事，曹厅长几乎每天都到赵圆工作的办公室来一趟。在赵圆操作计算机时，经常站在身后，有时提醒有时询问，身子几乎贴到她身上，使她感到十分的不快，可仍装得对曹厅长的举动浑然不觉的样子。
　　这天，汪处长通知赵圆圆明天一早到厅长办公室，领导要找她谈话。就因为这事她心里很感不安，对这个和父亲相同年纪的领导怀有太大的憎恨与恐惧。

　　[八] 汪处长：高科技是生产力更是印钞机
　　这一次是赵圆多虑了。曹厅长找她谈话是要她担任一个极其重要的职位。
　　这个安排是在法国期间，曹国松和汪邦达就商定好的。
　　环保厅要开设环保彩票，主要是为落实省委魏书记为“圣地美景”风景区项目筹集资金的要求。曹国松要汪邦达写的筹集资金的计划，从排污技改到空气、地下水，所有可能增加的收费项目都详尽列出，在环保系统内可以说是挖出了所有潜力，但离曹国松向魏书记承诺筹集资金的数额还远远不够。
　　所以环保厅要申办环保彩票为建设“圣地美景”风景区项目提供资金支持。
　　曹国松和汪邦达测算过，国家从1987年开始发行彩票到现在20年的时间，年销售额从1800万到现在的1000个亿，增长是很快的。现在本省发行环彩，暂时没有获准在全国发行，估计会完成100亿的销售量。按目前的行规，发行成本是15%，返奖50%，可用于环保的是35%。就是说一年可以筹集到35亿的税前资金。
　　按曹国松的计划，要在两年内为“圣地美景”项目筹集到200个亿的资金，环彩所得35亿还是太少。汪邦达提议从返奖的份额中想办法，其实曹国松早有这个打算，只是在下级面前不方便抢先说出来。
　　“我设想，”汪邦达压低声音说：“只要我们从返奖中得到再得到25%，那么我们每年就有了60亿，加上其他收费项目的收入，每年100个亿就有了保证。”
　　“你有没有具体的操作方案？”曹国松觉得，在国外没有必要讲悄悄话。
　　汪邦达并不是害怕什么，只是由于习惯。他没有提高声音，但说得很流利很清晰：“我想把每期的特等奖用技术手段处理以后，再由我们的人来领取，这样，每一期至少有500万至1000万的收入，除去税金，在返奖中一年完成25个亿是有把握的。”
　　“你再讲具体一点。”曹国松为有这么个既稳重又能干事的心腹而暗暗得意。
　　“具体的说，我们这台摇奖机是可控的，它能按我们的指令摇出规定的奖号。它用遥控操作，十分隐蔽，没有人能够发现其中问题。可以从计算机收集到的彩民下注号码中，选取没有下注号码中的一组，再把它提供给摇奖机，这样就能保证，我们能够得到唯一的特奖，甚至所有的一、二、三等奖金我们想要都可以全部获得。
　　当然，我们只要得到特等奖就足够了，其他的一、二等奖就不作处理，自然随机中了的奖给予兑现，这样，在公众当中也有示范的效果。”
　　“那当然、当然，那样做吃不胖会被撑死。下一步。。。。。。”
　　“可以派人随便到某一个投注站等候，在停止销售前立即按照收到的号码下注。”
　　“这一切应用的软件从哪里得到？”
　　“我建议来法国购买机器，原因就是这里有这样的技术。”
　　“我知道国内福彩和体彩都有采用法国摇奖机的，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不会，这点上你尽管放心。我的一位在这里定居的同学替我找到的。”
　　“那，能找到可靠的操作人员吗？”
　　“这一套软件不需要操作，安装开机后在界面上看不到它。一切都会自动运行。当然，它还是需要管理维护人员的。我有个侄儿对电脑很熟悉，可惜他在外地暂时回不来，所以，考虑先让我那位同学回国帮助安装，同时让他培训出一个可靠的人以后负责管理维护。”
　　曹国松马上想起一个人：赵圆。
　　汪邦达欣然表示同意，他知道厅长的心计：安排在要害岗位的人，既要敬业又要献身。
　　现在，环保彩票已经开始销售，曹厅长找赵圆谈话，就是要谈这件事。
　　曹国松最近也有点烦。这不是因为赵圆的缘故。
　　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检举材料，他的烦恼就是因为它。这份材料是魏书记叫他去家里，亲手交给他的，只告诉他要“查清事实，妥善处理。”
　　第一眼看到检举人的名字，又是王继舜！这人在东河能源集团任总经理时，曾检举过他私收环保费和收受承建环保工程方回扣的问题。这一次又检举揭发环保厅设立的几个煤焦管理站私自购发票截留‘煤焦专项基金’的事实。
　　材料中说，省内有收取环保排污费和可持续发展基金的规定，但这些收费站在上交任务之外，对用假发票收取的款项一律截留。截留的款项去向不明，有重大的贪污挪用嫌疑。
　　材料中还附有购买发票的证据和截留资金的银行帐号。
　　在过去，曹国松从来不认为这些捡举会对他造成影响。对本省的最高领导魏泽中书记的了解使他完全放心。魏书记是自己的老上级，老领导，魏书记还在环保厅工作时就和自己建立了铁的关系。书记得以名扬全国的政绩，是他曹国松领头干出来的。
　　对魏书记，曹国松还有一件不为人知的贡献，就是忍痛割爱，把心爱的情妇孙彩霞送给魏书记，丰富了书记的业余生活。当中虽有奉承献媚的含义，也有在省委大员身边安插一个能声气相通的人的用意，这是历来做部下的传统做法，可以说是一箭双雕，再说，他曹国松办事也是一贯有的放矢的。
　　魏泽中书记是一个善于抓大事的人，也是善于用人，善于保护人、挽救人的领导。因此有一大批精明干练，敬业守职的干部团结在他的周围。
　　这些干部在平时互相都认定是“魏书记的人”，对一些难免来自民间或基层的捡举揭发，大多是偏激片面和不明真相的反映，大家都会非常默契地互相进行适当的处理，把矛盾化解于无形当中。。
　　曹国松与魏书记的关系自然更是非同一般，所以这一类的举报材料都会转到他的手里。
　　可是，这个王继舜没完没了的举报，难免会捅出漏子来。上一次就借企业改制的机会，做了工作到省委，使王继舜丢掉职位当了工人，想不到这姓王的不到黄河不死心，像蚂蝗一样盯上谁就不松嘴了。
　　魏书记本人也很烦这个姓王的。他多次上访，反对筹建“圣地美景”风景区，魏书记对这一点特别生气。
　　为了给魏书记减少麻烦，也为了给自己清除后患，曹国松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想一个彻底的解决办法，不让姓王的这样无休止地纠缠下去。
　　曹国松最信任的、私交最好的人，是规划处处长汪邦达。曹国松认为，这小子如果是在刘备手下，诸葛孔明他是当之无愧的了。
　　当他把对王继舜的忧虑和魏书记的不满对汪邦达讲了以后，果然，汪邦达早已知道他的意思，立即颇有条理地对他说：“我知道这姓王的不搞出个大窟窿来他不会死心的。现在私企工作，我们管不到他。我曾听教育厅招生办的龚主任说过，这家伙的儿子喜欢玩黑客，曾登陆教育厅阅卷网被处分过。这类小孩，玩上瘾不会就此收手的。我已经要我朋友在那小孩电脑里植入木马，一旦他登陆网络禁区，我们就向公安网监部门举报，定他个泄密罪抓起来，那时侯再要这家伙守好规矩来换他小孩。曹厅你看怎么样？”
　　“王继舜的孩子是什么名？现在哪里做些什么？”
　　“这孩子名叫王海阳，现在无业在家。”
　　“我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对付王继舜，先进行着你的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赵圆经曹厅长找她谈话以后，就到环保彩票中心大楼去上班。
　　大楼的最高一层是环彩计算机数据处理中心，A座21室是她新的办公场所。这个办公室约80平米，室内文件柜排满了墙壁，有窗子的地方挂着厚厚的丝绒窗帘，白天也用暖色日光灯照明。中间摆放着两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有六台电脑显示器，打印机等等。
　　显得宽畅的室内只有她和一个高个子男人在这里工作。这位先生人骨瘦如柴，近视眼镜后的眼窝深陷，他身着西服的质地很好，衬衣领口永远是雪白。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得很简捷，除了对赵圆交待电脑技术方面的话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对于名字，他让她称呼他“阿波罗”。
　　赵圆听后暗笑：这太阳神长着一副弯月亮般的条子脸。
　　阿波罗是汪邦达处长从法国请来，对《HC王者归来》系统管理维护进行培训的。
　　这个系统就是完成筛选未投注号码，并以这组号码指令摇奖机给出特定号码任务的。
　　由于《王者归来》的重要性，还有它的绝密性，汪处长与他约定，让他在法国进行远程维护。
　　因为在使用现场必须有人管理，曹厅长觉得赵圆年龄小，思想单纯，经过培养教育会很可靠，因此就安排她跟着阿波罗学 者归来》的维护和管理。实际也就是每天两次用《卫之星》软件监视《HC王者归来》是否正常工作而已。
　　赵圆根本不知道《王者归来》是派什么用场的。她每天这丁点工作实在是枯燥乏味，按规定又不许带任何视听设备进入办公室，打开那一台闲置的电脑，却又不能联接宽带网。偶尔到阿波罗电脑前看一下，这人好像在搞什么编程，她到面前，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她只好无趣走回那台闲置的电脑，玩纸牌游戏打发时间。
　　环保彩票中心主任王素纯最近很忙。她主持的环彩第一期就有一人中了500万元大奖，并有三人中了一等奖。以后，每期都有人中大奖。
　　“买环彩容易中奖”很快被传的沸沸扬扬，本省多家媒体作了报道。她同时组织人在报纸上写文章“科学预测”中奖号码，电视台还有介绍买彩的专门节目，谈中奖的经验。另外，她还雇人到热闹场所分发传单，大字标题：“若要马上富，环彩去下注”！人们纷纷购买环彩，不买的也在谈论环彩。环彩销售点门口排长队的现象持久不衰。
　　在这个省，这段时间，环彩的销售量超过了体彩，销量还在直线上升。王素纯使曹国松对她的眼光中有了敬畏，这眼光是她在以前用以对着曹国松的。曹国松的这种敬畏眼神，在过去只在孙彩凤面前才有流露。她与曹国松几年的交往，从骨子里了解了他。曹国松极贪美色，但对于金钱也同样向往，尤其是向往有办法敛财的女人。孙彩凤在厅里监察处，每年都在对违章超排罚款上面，为厅里创造极好的效益，她看得出，曹国松从心里佩服这位一手提拔起来的孙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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