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人家干嘛,赚钱不容易都不容易,人做了那么绝,会天打雷劈的

江湖残 之 篇外篇 第一章 忆 “啪”地一声,红烛的烛蕊爆了一个小小的火花,光焰忽地一闪,映上了凝欣的眸子,可是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凝欣轻轻叹息了一声,取过一把小剪子,把烛蕊剪了一剪。然后她放下剪刀欠了欠身子,端起蜡烛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挽袖,研墨,取一支笔饱饱地润了墨汁,望着宣纸怔了一会儿后,在纸上涂写起朱淑真的一阕词: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 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 “哎……”放下毛笔,凝欣再次叹息了一声,有些满足又有些幽怨似的。她端详了那幅字一会儿,忽然将它拿起来揉成一团,丢到竹纸篓中去了。 可是,满腹的心事,又怎是如此轻易就能丢开抛下? 微弱的烛光下,凝欣不知不觉又陷入了回忆。那天的雨,马嘶,那个伪装成车夫偷了她荷包的小偷,还有那个小偷唤来的同伙。她的剑,那柄哥哥给她的剑……就是那天断掉的。 “喂,快把荷包还给我!” 当时她一边喊着,一边从背后拔出剑,追了上去。可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仅凭自己手中的剑就能保护好自己;却殊不知那深深巷子里隐藏着的是什么。 剑,断了。她惊惶地跌坐在地上,恐惧地望着面前几个步步逼近的黑影。瓢泼般的大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不会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此时,她真的绝望了。 “哥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般飞身挡在她与那些人之间。 * * * “他多强啊!”凝欣侧过头,喃喃地对蜡烛说。 就是这个人,他出其不意地救了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 * * “我已经跟了他们好几天了呢。”对方爽朗地笑着,“姑娘,受惊了吧。” 他伸出手拉她起来。凝欣睁大眼睛望着救了自己的这个陌生人。长发飘逸,微黑的皮肤,剑眉星目,目光炯炯有神,嘴型坚毅,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种稳定的安全感……那天,是他赶车将她送回的家。 “可否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她怯怯地问。奇怪,一向对陌生人有种源于警戒心的疏远,在他面前,竟然消泯得荡然无存。 “凌剑华。宝剑的剑,华夏的华。”他简略地回答。 “哦!”她有些仓促地应了一声,慌乱中竟然想不到什么话去回应,“小女子楚凝欣,谢谢凌大哥相救之恩。凌大哥可愿进屋小坐,容小女子与家兄奉
茶一杯?” 真的,自己的邀请太唐突也太可笑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笑了呢。可是他确实笑了,那个温和的微笑就那样荡漾在他的眉间唇边,使他本来有些冷峻的面容又亲切了许多。 “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妨就此别过。凝欣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她傻傻地问。 “是啊!”凌剑华又笑了,他一翻身跳下马背,向她挥挥手,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 * * 已经四天了,一直没见过他。凝欣也曾经在自家的巷口集市间流连,可是没有,他再也没有出现过。真的后会有期吗?还是,那只是他随口的敷衍?凝欣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摇开。她将蜡烛拿到床边,卷起半边帐子,铺开锦被后吹熄了蜡烛,换下衣服阖目而眠。 梦里,出现的仍然是那一张脸…… 那张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脸……第二章 家 转天早上凝欣依然醒得很早。她慢慢地梳洗过后,换了衣裳,来到堂屋,发现哥哥楚霖竟然比她起得更早,已经坐在桌前等她了。 “哥。”凝欣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向楚霖点点头,“又比你晚了。” “不要紧,多休息一下是应该的。况且我昨天还睡的比你早呢。”楚霖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他没有忽略这几天凝欣脸上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也没有忽略她唇边时不时浮起的恍惚微笑或者忧愁。是否最近出了什么事情?他想问可是又怕惊了她,索性静观其变,“昨天睡得好吗?” “挺好的呀!”凝欣用筷子挟起几丝咸菜放进嘴里,低头喝了一口粥。 “最近钱够用吗?”楚霖再问。 “钱?……”凝欣怔了一下,“当然够。” “那就好了。”楚霖拍拍凝欣的手,“小妹,哥哥最近可能还要再出去一次,有一批货要运回来,买家催得紧,所以下个月就得动身。这笔生意做成以后你哥哥就又能赚一笔了,只是这次可能要离开得久一些,大概半个月,怎样?我一定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凝欣顺从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哥!你放心去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霖笑了,把盛咸蛋的碟子向凝欣那边推了推: “自己照顾好自己?这可是你答应我的,等我回来时,你可不许瘦下去!” 凝欣脸一红,楚霖已经将一瓣咸蛋夹到她的碟子里。他端详着凝欣――他唯一的亲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还记得在自己16岁那年决定离开家乡进城赚钱谋生时
凝欣的泪眼,还记得当时她为自己送行时说过的话: “哥!不要挂念爹娘,你去闯荡吧!家里有我,我会等着你的消息的!” 那年,凝欣只有11岁。她还那样年幼,就已经能这样为兄长宽心,让他在感慨之余不能不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多一些抱歉和怜爱。他也舍不得父母,更舍不得这个懂事的妹妹。可是,他知道,父母年事渐长身体渐衰,早晚有一天,照料妹妹的责任就会落在他这个当大哥的肩上。如果他不出去做出一番事业,将来,自己和妹妹,要怎么办?父亲的那家学馆,毕竟也已经是勉强维持了啊。自己幼年确实读过一些书,但是从来没有应试,所以也谈不上教书育人。而妹妹虽然读的书比他多,可一个女孩怎么好去给村里的孩子们授课呢!他不认为自己或者妹妹有能力把那所学馆继续办下去。相比之下,这兄妹两人对于习武的兴趣反倒更浓些。楚霖自己在外面习剑,凝欣又缠着他学。所以他和凝欣也多少会一点剑术,只是很杂,也没什么临敌经验罢了。 他离开家乡后来到城里,东奔西跑,靠自己身上那一点微薄的积蓄也竟然慢慢的把生意做了起来。而且由于他天性豪爽,爱结交朋友,为人又大度诚恳,所以一半靠经商有道一半靠朋友帮衬,生意越做越大了,直到后来发迹。但是,第四年里,他收到了凝欣的信。信不长,墨迹斑驳,想必凝欣写信的时候哭得很伤心。她在信里把父母的死讯告诉了哥哥,并在信的末尾这样写道: “……父母已亡,故宅便衰。佣人萍姑,妹已代兄做主,筹措盘缠令其回乡。学馆亦以低价易主,以筹父母丧葬之费。惟草舍一间不知如何处理。另有田地数亩,均已退租,望兄归家处理。变卖与否,劳兄忖度。妹欣手启。” 接到信的当天,他抛开了所有的事情,直接催马赶回了家乡。他觉得很内疚,父母去世,他作为长子,不能最后尽孝,没能为二老送终。而一切事情,竟然都是靠他那十五岁的妹妹,稚弱的凝欣,一手处理的!真难为她平时一个娇娇怯怯的姑娘家,遇到了这样的大事,竟然能强抑悲痛,条理分明地把一切都处理妥当。这让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情何以堪? 丧事办完后楚霖把凝欣接回了城里,让她跟在自己的身边。他知道这几年妹妹吃了很多苦。在乡下的家里,虽然没有什么粗活累活让她干,但是家务和收支都是她在负责,俨然是故宅里的小小主妇;
同时孝顺父母,陪伴爹娘,熬药献茶……这些小事也都是她在精心照料着。他心疼凝欣,当她刚进城时,他看到她的憔悴、苍白和眼泪,就觉得自己亏欠妹妹的太多了。所以他发誓,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凝欣,再不让她吃半点苦! 于是楚霖把大笔的钱都花在了凝欣身上。反正当时他的生意已经颇具规模,几近成为全城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钱,有的是,足够他和凝欣的花用。他总是对凝欣说: “小妹,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转眼凝欣已经进城三年了。这三年来楚霖看着她逐渐活泼快乐起来,身体也越养越好,心里颇觉得欣慰。他更加细心地照料她,决心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他的朋友们也都逐渐知道了,楚霖有一个从乡下来的妹妹,被他宝贝得不得了。倘若问起他们圈子里的那些人楚霖最关心的人是谁,答案都是一样的: “楚霖?当然是最宠他妹妹啦!” 楚霖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我家凝欣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当然要宠着她!” 而凝欣听到楚霖的这句话后也笑了,眼睛弯弯地笑成了两枚月牙儿: “我是最好的妹妹?哥,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呢!” 这就是他的凝欣妹妹,永远那么谦虚那么温顺,永远小心翼翼,生怕给他添了麻烦般安静地和他共居在一倾屋瓦下。真的,她是他的骄傲,也是他想用自己的一切去宠爱,去保护的人。想到这里他再抬头去看凝欣,不禁一怔:凝欣的筷子仿佛中了魔术般停在碟子里,她的眼睛雾朦朦地注视着窗外,口角含笑,双唇微启仿佛要呼唤什么。 “小妹……?”楚霖推推凝欣的手臂。凝欣一惊,转过头迎上了他询问的目光,立刻,脸微微地飞起了一层红晕。 “外面好象有马嘶的声音呢,哥!”她低声地说,“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凝欣向楚霖抱歉地笑了一下,匆匆拉开椅子走了出去。楚霖望着妹妹的背影,轻轻一笑,将碟子里最后一瓣咸蛋夹起来放进口中咀嚼起来。他清楚,凝欣不会回来把这顿早餐吃完了。而他更清楚的是,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今后自己单独吃饭的日子,恐怕才刚刚开始呢。第三章 遇 那匹黑色的骏马……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那熟悉的笑容…… “凌大哥?”凝欣犹豫着上前几步。 “早,凝欣姑娘。”凌剑华的笑容仍然那么温和,如同早晨的阳光一样荡涤掉了她心中那抹隐约的不安。她嗫
嚅着想说些什么,但是苦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凌剑华及时化解了这份尴尬,他友好地伸手给凝欣: “上来!” 凝欣不及思索,抓住凌剑华的手顺势向上一跃,翻身骑上马背。凌剑华持了缰绳,催马小跑着向西城门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凝欣惊奇地问。 “一起去郊外走走吧。”凌剑华轻轻在马腹上踢了一脚,马儿的步伐更快了些,“虽然是秋天,没有春天冶游的好景色,但是秋高气爽的气象也值得一游。” “啊!”凝欣不觉笑了出来,“哥哥前天刚带我去过了郊外呢,确实很美。” “去过了也是可以再去一次的。……刚才,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出来。” “听到马嘶声就想到大概是你来了。” “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失约?” “知道你不会,最多……嘻嘻,最多是让我多等几天而已。” * * * “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来过。”凝欣在凌剑华的帮助下从马背上跃下来,一眼望到了无边无际的枫树,不禁惊得睁大双眼。 “很美吧?这片枫林要从刚才山后的那条小路才能绕过来,所以发现的人不多。你看,枫林的最深处还有一条小溪呢!”凌剑华将小溪的方向指点给凝欣看。凝欣踮起脚尖顺着凌剑华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溪水的粼粼波光。她兴奋得脸儿都有些红了,话也说不出一句。 “走,我们到小溪的岸边去。”凌剑华微微一笑,建议道。 “好呀!”凝欣开心地欢呼着,抢先跑了过去,凌剑华牵着马儿跟在后面。他看到凝欣跑上了一片草地,站在那里远远地朝他挥手,还听到她的笑声从那里传来: “凌大哥,这里有好多小鱼啊!” 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他想着,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在她面前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就好象有什么久违的东西要涌动出来一样。 19年来,他几乎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后来叔叔和婶子把他送到一个剑客门下,以免家里多一张嘴吃饭。于是他就一直随师父学习剑术,也随师父踏遍了大江南北。印象里,师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了任何想法不会说出来,但却总是在适合的时机迅速将其付诸行动。他对师父总是抱有一种敬畏的感觉,他觉得师父象一柄未出鞘的剑,平时看上去平凡而毫无光彩,但是一旦脱鞘而出,就凌厉得让人窒息。或许这也是一种“气质”吧。 气质”的影响,也形成了冷峻内敛的性格。他经常想,自己天性里或许有热情的一面,因为他经常会被小事感动,也经常不自觉地对身边的人怀着一种默默的关切。他想,自己是爱人类的,尽管江湖上那么多的事情证明了人性中恶的一面确实存在着。可是另一方面来说他也十分清楚,身为剑客不应该被感情支配。所以他也很矛盾,他不知道究竟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生存的这个社会,索性选择逃避般的离群索居,和师父一起住在荒郊的一座小茅屋中。 “那,后来你怎么又来到了江湖上呢?”凝欣坐在凌剑华对面,奇怪地问。 “后来……”凌剑华的目光越过小溪,悠悠地仿佛望到了很远的地方,“后来,师父去世了。” 生死有命,人生不过百年,哪得长相聚首。 在凌剑华16岁那年,师父永远离开了他。他记得师父临终前的注视,那样久久地定在他的脸上不移开,目光中分明有那么多的牵挂,让他心中酸楚。这个坚毅的老人,终于在他临终前向他的徒儿流露出了心底最深处一直隐抑着的感情。 当时师父抖抖擞擞地将一个包袱交给他,凌剑华打开一看,里面是师父时刻不离身的佩剑,还有一点散碎银两,几张银票。 “剑华……相信自己,因为你,有……需要去做的事,也有……需要去保护的……”师父喘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剑……给你……” “那这柄剑是你师父的遗物咯?”凝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摩挲剑身。 “不是,我把师父的剑和师父一起葬了。这是我自己的剑,只是一件用得趁手的兵刃而已。”凌剑华将剑递给凝欣,凝欣轻轻将剑身抽出来,立刻感到一股扑面的寒意。 “是很了不起的利器呢……”她喃喃地说。 “嗯,我几乎把全部积蓄都用光了才买到它。”凌剑华将剑又从凝欣手中接过来,爱惜地放好,“剑是剑客的生命……” “荣誉呢?”凝欣侧头望着他。 “荣誉?”凌剑华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或者你是对的,对于我来说,荣誉确实比生命更重要,起码它们的地位相等。我一直觉得,荣誉就是剑客的最高信仰,一个真正的剑客,应该将荣誉视作最可宝贵的东西。” “我不清楚其他剑客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你该是这样的人。”凝欣用手拨着溪水。 “当然,否则你也不会这样问我了。……可是你怎么断定呢?” “因为……就是那样的感觉啊!”凝欣脸一红
,“我不是也没猜错吗?” “你对了。”凌剑华点点头,“师父在世时,经常说我的自尊心太强,心事又很重,以后会活得很累。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是想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让别人承认我……” “我再来猜。”凝欣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看来你的回忆里有很多让你不愉快的东西。你以前,一定吃过很多苦!” “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凌剑华笑了。 “我是说,是经常被别人看不起的压抑感吧……一直让你觉得很苦闷。”凝欣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一般来说,珍惜荣誉的人都是在内心深处有自卑感存在的人。” “大概吧,我并不经常这样分析自己的。” “不想就是逃避……不愿意说更是逃避……”凝欣轻声咕噜着。 “啊?”凌剑华有点窘。 “没事没事!”凝欣慌忙摇手,脸又红起来,“我知道,冒昧地去猜别人心里的想法确实是很失礼的事情。……尤其是猜对了的时候就更失礼(她小声又补了这么一句,眼中闪动着一点狡狯)。当剑客,浪迹天涯,听起来确实是很让人羡慕的自在生活,实际上也很苦啊。不过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人和人之间要互相理解,总是很难的。我们没必要去在意那些不值得我们在意的人,是不是?” “嗬!”凌剑华怔了一下,“你倒真象很理解我呢!” 凝欣摇摇头没说话,转身伸手到河里,竟然玩起水来。她一边用手拨弄波光粼粼的河水,一边轻声哼唱着,竟好象无视了凌剑华的存在一样。他好奇地探过去想听听凝欣唱的是什么,一听之下,不禁大为好笑。原来凝欣唱的是一首渔家女的歌谣: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心飘来风一阵……摇呀摇呀船儿行……雨后初霁晴方好,波光潋滟鱼儿戏。撒网入湖满载归……” “这只是一条小河啊!”他伸手在凝欣眼前晃了晃。 “我没说它不是嘛。”凝欣诧异地抬起眉毛。 “对着小河唱在湖面打渔的歌,我服你了……” “嘻。”凝欣吐吐舌头,“就是喜欢那种感觉而已。” “喜欢宽阔的水面?”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喜欢啊。――我住在东郊,那里就有一片湖。等到下次再出门的时候,我带你去那里看看好了。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去给你借一条小船来。” “说话要算话!”凝欣“啪”地撩起一泼水,让它们迎着阳光幻化成无数璀璨绚烂的小光点再
远远落下去。她望着它们出了一会儿神后忽然回头向凌剑华微微一笑,“好久没人陪我一起玩了!哥哥总是那么忙……” 凌剑华了解地点点头,打量着她绣工精巧的衣裙,没有忽略她脸上忽然露出的那一抹寂寞的神色。 “呀,出门已经一个多时辰,哥哥要着急的!咱们回去吧。”凝欣抢先跑到马身边,待凌剑华跃上马背后,伸手给他,示意他拉她上去。凌剑华怔了一下,看着凝欣向他伸出的手。白皙,纤长,白玉色的指甲晶莹剔透,手背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地发着微光,简直象山谷里初绽的幽兰一样娇嫩美好,让他忽然不敢伸手去碰触。第四章 别 “玩得好吗?”楚霖微笑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略显局促不安的妹妹,“今天你和那家伙又去什么地方了?” “哥!”凝欣奔过来,噘着嘴埋怨地拉住楚霖的手臂前后摇晃,“这算什么!人家有名有姓的,‘那家伙’算是什么称呼啊?” “好吧,好吧。”楚霖无可奈何地做了个表示认输的手势,“我承认他有名有姓,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今天的行踪了吗?” “也没什么啊,还是老样子,西郊湖边上逛一逛,又在他家里坐了坐……” “坐了坐?我猜不是吧!” “……” “这一次是去给他洗衣服、做饭,还是去收拾屋子?” “……哼!”凝欣生气地背过身去。 “小妹!”楚霖绕到凝欣的面前,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何必呢?下次带着芝儿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做这些事情。” “我不想在他面前显得象大小姐一样嘛。” “你本来就是……”楚霖还没说完,凝欣就打断了他: “可是以前在乡下老家时我什么事情都能做!” 兄妹两人对视着。凝欣的表情起初很倔强,却渐渐在楚霖的目光下柔和了下来,最后她终于垂下头去,用软软的略带歉疚的声音叫了一声:“哥!” “小妹……”楚霖理着凝欣的头发,“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凝欣低头不语。 “你可知道和他在一起,你很可能会终生过着贫苦的日子?终生,你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吗?那就是说你将永远到处漂泊,居无定所而三餐不保,还要跟着他一起担惊受怕?” “我知道。”凝欣低低地说,“我有心理准备。” “他值得你这样做吗?你确定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哥。”凝欣抬起头来,“你听我说,我知道身为江湖中人,一辈子都
可能流离失所。如果我真的成为他的人,我将永远放弃现在这种生活。但是,我不在乎。我选择他是有我自己的原因的,我欣赏他的品格。他有那么强的自尊,他愿意用一切来守护属于自己的荣誉。他说过这是他的信仰。一个骄傲的剑客怎么会不被自己的骄傲所累?我清楚,然而我最珍惜的就是他的这种骄傲,这是用什么都换不来的。任何想要强求自己拥有这种品格的人,都无法做得和他一样好。就因为此,我是那么信任他。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会让我害怕。因为我知道,如果危险来了,他一定会站在我的前面为我抵挡,除非他自己倒下了,他绝对不会让我受任何伤害。在他身边我的心里总是很安宁,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用我去担心。我知道他会永远站在我的一边,永远保护我,这就够了。我还能奢求什么别的呢?” “我但愿他能配得上你的这种信任……”楚霖沉思了一会儿,拍拍凝欣的头,“好,我知道了!既然他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你是决意要跟了他的,是吧?” “是的,而且不止如此。”凝欣再次低下头,“他已经和我说了,他想要娶我为妻。” “如果他真的象你说的一样,我当然同意。只是……”楚霖望着凝欣,“我想看看他是否值得你这样信任。” * * * “哥去哪儿了呢?一下午都不在,该不会是……”凝欣在房里走来走去,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她想,哥哥一定是去拜访剑华了吧。她并不怪哥哥。她明白哥哥是因为太关心他了,才会把这件事情看得这么严重。她怎么可能因此而对哥哥不满呢?只是她也很担心。以剑华的骄傲,当他知道了哥哥的来意后他会不会生气呢?他们两个人会不会起争执呢?唉,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她真的希望这个下午快点过去,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起码让她知道那结果是什么! 她终于走累了,于是她浑身无力地倚在红木椅子上,开始出神。她觉得自己想了很多事情然而却不知道自己想的那些事情是什么。这个下午似乎空前绝后地漫长。但终于她听到了得得的马蹄声。有人来了,是哥哥回来了吗?凝欣一跃而起。 “欣儿!欣儿!”敲门声和呼唤声从前门传来。听起来好象是哥哥的朋友吕鹏。她急忙跑到门口,为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吕鹏,他笑容满面,手里还拿着一张字条: “欣丫头!你哥哥的铺子里有急事,他直接就赶过去了,但
是他说晚上一定回来。至于你的事……哪,纸条给你。你哥哥可亲口许了我上好的陈绍!到时候你一定要提醒他不要把答应我的事情忘了!” 凝欣呆呆地望着吕鹏的背影。这个人怎么了?前言不搭后语的,什么到时候?到什么时候?想要和哥哥一起喝酒该去和哥哥商量才是,为什么反倒要自己带口信呢?真是莫名其妙,莫非他疯了?她转身回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于是她点起一根蜡烛,然后打开字条。 随着一声喜悦的轻喊,凝欣把纸条高高举起,如同扬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她在屋里蹦跳着,旋转着,一个不小心,纸条从手中飞出来落在地上。在烛光下,纸条上的几行字并不很清晰,仅有每句的前几个字隐约可见: “……今欲以钱财动……不可,庆妹得良友……悦,言他日必登门重……妆奁由吾置备……甚固执,摇头不允……待归再议。” * * * “从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人!”楚霖喝了一口水,“虽然说男方送彩礼是老规矩,但是人也总得圆通一点。我说把彩礼免了吧,他又不肯,非要自己筹措。看他穷成那样子,到哪儿筹钱去?可他说现在他要成家立业,没有根基就不能叫‘成家’。我说那么一切事情我来操办就好了,他也不答应,我给的钱他又一分也不肯收。真是没办法!” 凝欣盘腿坐在高大的红木椅上,得意地看着楚霖。一句话也不说。 “瞧把你得意的。”楚霖把杯子放下,“你以为这是好事?现在他穷得一清二白,又要筹钱置办家当,又要接着过他的日子――你不指望他这些天不吃不喝地饿死吧。” “我可以去帮他想办法呀,他工作,我也工作!”凝欣不假思索地说。 “希望你们能尽快攒够钱……”楚霖逗她,“不会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吧!” “才不会!”凝欣撒娇地把那个“才”字拖得很长。 “但愿如此!”楚霖收回玩笑,怜惜地看着凝欣,“明天我又要出门,这段时间里又没有人管你了,你就随便去帮剑华‘赚钱’去吧!可不要太委屈自己,真的遇到困难了等我回来告诉我,钱的问题如果实在解决不了的话,就劝劝他,别那么好面子,还是咱们自己出钱算了。” “嗯嗯。”凝欣敷衍地应了几声。 “就知道你听不进去……”楚霖叹了口气,“好吧!不自己试试你永远不会想象得到谋生有多艰难,跟他去体会体会也好!”停了一停,他又笑起来,“到你拼命赚钱可是
还是攒不够需用的时候,我看你着不着急!” “着急?不会的,时间长着呢!”凝欣蛮有把握地说。 “就不着急赶紧嫁过去?” “哥!!你!!!!”凝欣愤怒地从椅子上“扑”地跳下来,扬起拳头想要敲楚霖。楚霖大笑着跑回自己的屋子,重重地关上门,靠在门上。听见凝欣在屋外跺脚,呼呼地喘气,他依然笑着,但是笑容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沉重的表情。 小妹,你还太年轻,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生活并不是只能靠理想和感情维持呢?即使是两个人的世界,也是必须要建立在足够填饱肚子的生存基础上的。他真希望凝欣能在和凌剑华相处的过程中明白这个道理,那样,他也许能放心一些。 没办法,明天又要出门了。谁知道凝欣要去做什么事情?可怜的妹妹,还以为工作是象游戏一样有趣的事情呢,一看就知道缺乏心理准备。但愿她不要太累就好了。唉!第五章 归 “真没想到这次一出门就是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也不知道小妹的日子过得怎样,得赶紧回家看看……”楚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一边策马向家里赶,但是当他抬头看到门上挂着重重的铜锁时,不禁呼了一口气,暗笑自己真笨,早该想到会是这样子的!于是楚霖又马不停蹄地向西郊赶去。他知道,在西郊平湖的湖畔有一座小屋,凌剑华就住在那里。他如果想找到凝欣,到那儿去看看问问,十有八九不会落空。 …… …… “人呢?”楚霖纳闷地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屋里很整齐,一看就是有人经常在收拾(小妹呀,怎么从来没见你在自家这么勤快过!)。但奇怪的是,剑华和凝欣都不在屋里,屋门却也没有锁。难道他们两个人又去湖边了?不工作了?他虽然纳闷但是还是决定去找找看。 刚来到湖边,楚霖就听到一阵婉转悠扬的歌声从湖心深处传来: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心飘来风一阵……摇呀摇呀船儿行……雨后初霁晴方好,波光潋滟鱼儿戏。撒网入湖满载归……” “小妹?”楚霖犹豫了一下,向那边大声喊,“小妹?欣儿?是你吗?” 歌声停顿了一下,消失了。随后桨声和着水声重新响起,听声音是划船之人正在把船向这边划来。又过了一会儿,从密密田田的莲叶间漂出了一叶小船,上面坐着一个身穿蓝色粗布衣裳,戴着斗笠,脸庞晒得红红的一个女孩。不是凝欣是谁? “哥!”凝欣腾出一只手向楚霖挥着,“回来
啦,你?” 说话间她已经划到了岸边,又叫道: “哥,上船呀!” 楚霖大惑不解地跨上船,船里湿漉漉的,船板上有一张网,里面扑腾扑腾的满是鱼在乱蹦,一片白色的鱼肚子映着阳光反射着耀眼的银色,满船的鱼腥味。凝欣就坐在这样一片混乱中,浑然不觉地向楚霖微笑着,递给他一包东西。 “早上刚捞的菱角,生吃可香了!尝尝看比咱们自己煮的菱角味道如何?” 楚霖晕头转向地剥了一枚菱角,放到嘴里后才想起来自己要问的问题: “小妹,剑华呢?” “他呀?他去押镖了。听说那个工作很赚钱。” “啊???”楚霖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吃惊。”凝欣笑着,提起船桨把船重新向湖心划去,“他确实走了好几天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是明天回来。这几天我一直住在他这个小破屋子里,免得时间长了屋子里都是灰尘,顺便也重新适应一下荆钗布裙的生活。” “……”楚霖无语地看着凝欣熟练地提起另一张渔网,哗地向湖里一撒。 “这次生意顺利不顺利?”凝欣从楚霖手里的包中也取过一枚菱角,边剥边问,“能赚多少?” “应该又是一笔小财。不过……无论能赚多少,肯定不会短了你的花用。”楚霖盯着凝欣的粗布衣服,“没必要这样子对待自己吧。” “哪儿有!”凝欣羞涩地笑着,“穿着太好的衣服打渔,弄脏了刮坏了,不可惜吗?” “打渔……这就是问题所在!”楚霖“啪”地用手一拍船舷,叫道,“他脑子没出问题吧?竟然要你打渔?” “可是他也没有闲着嘛……”凝欣被楚霖吓了一跳,随后也不甘示弱地叫起来,“嘿,你别拍船,你力气那么大,把船拍翻了怎么办呀!” “我的宝贝妹妹怎么可以跟着他受这样的苦……”楚霖不再拍船了,可是还是愤愤不平地念叨着。 “这算什么!”凝欣反倒被逗笑了,“哥,我不信你刚到城市里的时候没做过这种体力活。”她说着,熟练地把网一抄又一抖,立刻又有几尾鱼落到了船板上。凝欣看了看,满意地把船往回摇,“已经够多了。收工收工,拿去市场卖。” “你?你要亲自去市场卖鱼?……”楚霖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濒临混乱。 “不自己卖,难道雇人去卖吗?嘻嘻。”凝欣摇着桨,又唱起了那首歌: “山清水明幽静静,湖心飘来风一阵……” 楚霖唯一的动作只剩下摇头。 * * * “小妹,你要自己推
车去市场?”楚霖看到凝欣把鱼装在篓子里,放在小车上,不禁又是一惊。 “反正也不远。”凝欣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怎么不到路上花钱乘大车去集市呢?只几文钱而已。” “那也是钱嘛,能省则省。” “疯了……疯了……”楚霖不停地低声念叨着,然后忽然把手往车上一拦,忍无可忍地大叫,“小妹,你再怎么说也是家里有万贯家财的人呀!!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他不要我的钱也罢了,让他自己辛苦去。你何必和他搅在一起,吃粗茶淡饭穿破衣烂衫?我当初把你从乡下接来时,可不是为了让你重新过这样的苦日子的!何况以前即使在家里,你做过这样的粗活吗?你看看你的手!(他拿起凝欣的手,往她自己面前一放)原先养得很好的指甲剪掉了,很细的皮肤磨粗了,还有这是什么?水泡!茧子!你说他会照顾好你保护着你,他就是这样照顾你保护你的?” 凝欣脸上的微笑没有了,换上了一层若有所思的忧郁。 “我是心甘情愿这样的,哥。”她低声说。 “难道嫁了他,你就不是我的妹妹了?难道我奋斗这么多年攒下的银两你一分也不要拿?小妹,你心甘情愿,我这个当哥哥的可看不下去!我和你说,如果跟了他你就必须这么折磨自己,我宁愿你赶紧离开他,回到家里来,我一样能照顾好你!”楚霖越说越生气,“离开他,你的生活会比现在幸福得多!为什么不好好过本应属于你的生活!” “哥,你别急。”凝欣试图让楚霖的火气降下来,,“我当然还是你的妹妹呀,可是你想想,现在的状况,我怎么好再花你的钱呢?你给剑华钱,他不要,宁可自己去赚。所以每天他节衣缩食,辛苦得很!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坐在家里穿绫罗绸缎吃美果茶浆?他是在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工作,我当然要和他一起努力了。” “可是我给你们钱是为了让你们生活得更好!这个笨蛋,怎么连这都不明白!”楚霖还在生气。 “唉!他就是那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凝欣叹息着,嘴角却浮起一丝微笑。 楚霖半天没有说话,凝欣疑惑地望着他,他只是沉思。好半天后才笑了笑,说: “看来我走的这半个月你变化蛮大的!……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市场卖鱼。你也顺便把这几天的事情和我说一说。我真的很好奇,究竟你是怎么做到的?象个普通民女一样自己划着船去打鱼,然后又要自己去市场上卖

鱼!我的妹妹不是最会害羞的吗?” “哥!”凝欣扭了下身子,不好意思地叫到。但是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因为她听出来,哥哥终于不再生气了。

第六章 盼 凝欣坐在市场的地上,面前摆了一卷大席子,各种鱼都被从篓中掏出来,分门别类地排在上面。她的身后,楚霖坐在马车上,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卖鱼。 “卖鱼了卖鱼了,早上刚撒网打来的新鲜鱼,都是活的,婆婆大婶们都来看看,带几条回去熬汤补身体咧~~~~~”凝欣清亮亮的声音回荡在市集里。 “小妹,鱼一般都是用来做菜的吧。”楚霖好心提醒道。 “是啊!可是我爱喝鱼汤嘛。”凝欣回头冲楚霖很甜地笑了笑。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妇女围上来打听价钱。凝欣马上和她们交谈起来,不一会儿买卖做成,妇女们提着鱼满意地走了,凝欣也满意地掂着铜板,再把它们小心地放到腰间的荷包里: “哎!现在可算知道赚钱不容易了。” 楚霖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很苦?” “那是当然了。”凝欣调皮地扮个鬼脸,“刚开始的时候还真委屈呢。” “哦?”楚霖征询地望着她,“说来听听。” 凝欣点点头,手指一动一动地拨着席子边上的草,脸上的嘻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刚才那种若有所思的忧郁: “以前我一直把所谓‘自力更生’看成是很美好的事情,因为它听起来太诱人了。但是具体的做起来才知道它那么困难……” “衣食住行,哪个不需要钱?钱又从哪儿来?只能工作。可是工作并不象想象得那样轻松啊,尤其是带着生存压力的时候。” “我并不是好逸恶劳的人,更不是没吃过苦。但是突然被抛到这样的一种生活里,开始的时候难免不适应。刚才我说我委屈不是吗?确实,打渔也不过是苦点累点,不要紧;但是要我去市场上卖鱼,起初时是真的不情愿。我不喜欢在那么多陌生人面前大声的叫卖,更不喜欢讨价还价时的那种斤斤计较,以及人们打量我时的惊异眼神。” “你本来就是个在意自己形象的丫头嘛。平时我的朋友都夸你优雅从容,要是让他们看见你在这里卖鱼,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楚霖心疼地在凝欣的鼻间上捏了一把,“我弄不明白那几天你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逃之夭夭的。” “容易呀!当时一想到剑华也正在拼命工作赚钱,自己的心就先热起来了。是我自己选择的这种生活,我能有怨

言么?不过……”凝欣又笑了,“坦白说直到现在,自己还总是感觉怪怪的。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的车经过市集时,我看到车里女孩子向外张望的眼光时,心里终归会有些不平衡:本来,我也是可以和她们一样简单快乐地过衣食无忧的生活的。可现在却不得不坐在这里做我本来不用承担的工作……要说毫不在意毕竟也难啊。” “包括现在?” “是,包括此时此刻。――特别是你坐在旁边的时候。”凝欣坦率地承认。 “那也还不后悔?”楚霖逗她。 “是的,仍然不后悔。”凝欣的眼神又幽幽地深暗下去,“以前看到剑华,只是敬佩他的自尊。但现在真正融入了他的生活后,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我不再把他看成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他的骄傲,有时甚至真的可以算是缺点――如你所说的那样。但是我却因此更敬佩他。因为他和世界上每一个人(她伸手指点着市集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一样,也要面对那些平凡、单调而普通的问题,也有那些或大或小的缺点,更和他们一样,也有烦恼,有时甚至多得让他觉得负担不了。但是即使如此,他却能成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你看他,就是那样出色!他也工作,有时工作得很辛苦,但是他从不抱怨,更不会因此自暴自弃。因为他的心里那种信仰一直支持着他,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剑客,一个背负着荣誉的剑客!所以他总是那么卓然地出现在每个人面前,无论何时何地。哥,你想想看,一个衣食无忧锦衣华服的人要做到自信应该是很容易的,但是象我们这样的一群,要自信,要自尊,是多么不容易!――所以,我因此更佩服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楚霖出了一会儿神后感叹道,“我的妹妹终于真正长大了。而且,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说话做事都很象凌剑华那小子啊。” “是的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凝欣换个姿势重新坐下,“我以此为荣。” “看来这次给你的礼物也白带了,我猜你多半不会要。”楚霖故意大皱其眉,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刚从怀里掏出一半的小盒子重新往怀里塞去。 “啊?什么东西?”凝欣睁圆眼睛,“给我看看!” “凌剑华是不会这样做的吧。”楚霖挑挑眉毛。 “我打赌,如果他有哥哥,他在他哥哥面前也会这样做的!”凝欣快手快脚地把盒子从楚霖怀里“夺”了下来,轻轻打开。原来是一块环形的玉佩卧

在丝绸的衬布上。玉佩上还刻了一个“楚”字,阳光一照,玉佩碧绿的光泽如湖水般荡漾起来。 “妈妈的首饰你都可以带过去,这是哥哥另外给你的陪嫁,喜欢不喜欢?” “喜欢!真漂亮呀!”凝欣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赞叹道,“很象平湖给我的感觉呢!哥,帮我戴上,好吗?我的手上有鱼的腥味……” “急脾气的小丫头!”楚霖笑着把玉佩帮凝欣挂在她的颈中。凝欣也顾不上地上剩下的几条鱼了,只是拼命低着头,用眼睛瞄着自己胸前的那一汪绿色。 “真好!我真想摸摸它……不过,刻的为什么是‘楚’字不是‘欣’字?” “因为我想让你记得,”楚霖宠爱地把手放在凝欣的肩上,“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妹妹。不管你到了什么地方,不管你在谁的身边。” “嗯……”凝欣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拼命眨着眼睛,正想拿手去揉,楚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把一条手帕向她手里一塞: “拿这个擦!” “袖子就可以了。”凝欣抽泣着。 “当然不可以,”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你的手帕丢在桌子上,我给你带来了,还是把那一条还给你哥哥吧。” “剑华?”凝欣犹疑着回过头,在她背后的果然是凌剑华微笑的脸。 “啊,剑华!你提前回来了?” “行程顺利,所以比预计得快一些。”凌剑华笑着,转向楚霖,“能有你这样一位兄长真是幸福的事。确实象她说的那样,‘如果他有哥哥,他在他哥哥面前也会这样做的’。” “你们……你们……”凝欣很无奈地低下头去,唇边眼中却满是孕不住的笑意,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剑华!鱼还没卖完,你们先回去吧,我收了摊子就回家找你们!” “不用卖了,都拿回去吧!”凌剑华把剩下的鱼放到车里,“今天咱们奢侈一回,把剩下的这些鱼都吃了!” “咱们两个人吃这么多?”凝欣惊道。 “有我在这里,怕吃不完吗?”楚霖笑道,“竟然把我忽略掉了,你可真是个好妹妹啊。――剑华,你们的事情,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 “很快的!”凌剑华自信地笑着,抢先推起车向前走,楚霖忙跟上去。凝欣隐约听见他的声音: “……就别这么固执了,算借的还不可以吗?” 他不会要的!凝欣远远地望着,唇边又浮起了笑。她望着胸前的玉佩,自言自语: “幸福……其实真的也很简单!” “喂,小妹,你还拖在后面做什么?”楚霖在前

面喊,“剑华刚才和我说,他也给你带了好东西放在家里呢!” “不信!”凝欣笑着叫,心里却已经信了七八分。 “是真的!他弄了一卷山猫皮回来,说送给你做垫子!” “啊?!”凝欣又惊又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呀?太好了!我早就想做块垫子,剑华的椅子太硬啦!” “我放在家里了,本来想让你惊喜一下。你想要就快点跟上来,快呀!”剑华也回头笑着,向她挥着手。 “好!”凝欣喜悦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远远地向前面,向她的整个世界,轻快地跑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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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狸猫历――这是法术界以及其他非人类生物采用的特殊历法,有别于人类的农历啊西历啊什么的,特别注出的不是春节元旦,而是有点像黄历,是一些法术的启用禁用或效果增强减弱的周期,以及法术界的几个特殊节日,至于为什么叫狸猫历呢,推荐大家去看看《平城狸和战》……好了好了不卖关子了,大家不要打了,其实很简单嘛,狸猫是法术界的开山鼻祖之一啊,而新狸猫历,就是根据气候地理变动订正过的狸猫历呀,哈哈,其实新狸猫历1314年就大致相当于普通人类公元纪年的2004年啦――1314年8月15日夜里0点0分,桃林特殊能力培训学院第100届学生的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现在,胡子垂到地上的桃林校长穿着一身贴满不知道是补丁还是各种符咒的蓝布道袍,正在充满感情地朗读费尽数天心血写就的毕业宣言,从拖在地上的长度来看,尚若水打赌它如果被用来烧火可以做熟一顿十人份的饭。

她无聊地拣起几根草棍,打算起一课来占卜一下西湖什么时候会干――尚若水无聊的时候就会为中国的各大湖泊占上一卦,今天刚好轮到了西湖。“怪了,今年就会干掉?没理由啊,不是才治理过么?”尚若水自言自语地挠了挠头,看来这次真是算错了。哎,就算是大师,也有失误的时候嘛,更何况是我尚若水嘞?安慰了一下自己,尚若水满意地开始占卜下一个湖泊――青海湖的干涸期了。突然,没来由的,她浑身哆嗦了一下,怪了,难道今天降温……?

“啊,还好赶上了!”话音未落空中一个银色光球急速下降,引得所有毕业生都向这边望去。尚若水也向天空看去,漂亮的半透明光球中间似乎有个男人,正迅速地向地面降落。银白色的光芒铺散开来,映亮了漆黑的夜穹。

“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居然用这种出场方式,摆明了出风头嘛!”尚若水暗自骂道。

突然之间,她发现周围的人都惊恐万状地看着她!咦?这是为什么嘞?

等到她抬头看到原因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碰!“哎哟!”“哇!”“嗷!”伴随着一连串的惨叫,扬起的尘土足足有五分钟才缓缓地重归大地母亲怀抱。

尚若水气急败坏地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

没有一个地方不疼,更要命的是:此刻她的身上还压着一个应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流放到异次元去的笨蛋!而且,而且,他居然舒舒服服地躺在尚大小姐的……胸口上,虽然看起来像是摔晕了的样子。

虽然他很帅,但是这不妨碍他走衰运,更挡不住尚大小姐爆发的怒气!一连串复杂的手势加咒语之后:

嘭!一团火球腾空而起!火中现出一只单足青色赤纹白喙鸟,在它响亮的鸣叫声中,人们纷纷逃离现场。

尚若水是桃林出名的优秀学生,天赋异禀,能力之强就不用说了,但是让她更出名的是她的暴烈脾气,替那个全校第一衰人当炮灰实在是不值啊,更何况,这次她居然召唤出了毕方!那种难以控制的神兽,搞不好会把学校都烧掉啊!(《山海经》……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于是,大家英雄所见略同地选择了第三十六计――闪人先!

还没搞清状况的校长惊讶得眼镜掉到了鼻子下面,连火苗正顺着他手里那又臭又长的毕业宣言蹿上来都没发现――直到烧着了他精心留了几十年的胡子时才惊觉疼痛!

100年以来从未有过如此糟糕的毕业典礼,这帮让人头疼的小混蛋们究竟在搞什么啊?

“……想当年,女生为了我组织了亲卫队哎,我还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打篮球的时候,全系的女生都为我疯狂呢!……” 大帅哥说完还故做潇洒状甩了甩头发。截止到五秒钟前,他已经向新进公司的女实习生连续宣讲了三小时自己的光荣罗曼史。当他停下来喝水润润喉咙准备继续的时候,才发现樱桃猫早已像中了摄魂咒一样两眼迷茫空洞,头一点一点地快点到电脑屏幕上了。

毕竟现在已经是夜里11点了,即使对于一个早打定主意做工作狂的女生来说也需要个适应期,更何况是被这种无德的上司抓来听他的无聊隐私!

可怜的樱桃猫后来才知道,每个他手下的新进员工都受过这种精神摧残,无一例外,但是谁要是敢把这件事情告诉新人的话,哼哼,连祈祷也可以免了,等着被某人公报私仇地用工作压死吧。

樱桃猫现在才了解:为什么几个女同事临下班前,全都用那么悲天悯人的眼神看

着她!她还以为是她们母性强到不忍心她加班呢!结果没想到第一天的加班居然是这个……她现在开始羡慕起天生有着占卜预测能力的尚若水了,虽然不能保证百发百中,起码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啊555……

樱桃猫想起了来之前尚若水给她用塔罗牌算的一周运势:“你将不得不屈服于一个男人,而困难并非来自于工作,最终,你将被外来的力量所解放,但是记住,不要和那个男人同路。”

听完,樱桃猫还是一头雾水,问她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些,那个无聊女子居然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而从她边算边查书边挠头的举动中傻子都可以看出,她根本是还没完全学会!

樱桃猫本来不信任尚若水的占卜能力――毕竟整个法术界能真正拥有高准确率占卜能力的人也寥寥无几,个个看起来都德高望重,深不可测――尚若水显然和人家没啥相似属性。无奈尚大小姐毕业论文坚持要写《论塔罗牌预测和周易预测的准确性对比》,楞说累积数据不够,要她牺牲一把配合一下。

不管怎样,现在,樱桃猫至少确定了一件事,尚若水的属性是暗黑,换言之就是――乌鸦。

“哎呀,坏了坏了,我答应了校长要回去参加毕业典礼的!”无德的上司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本来堪称感情白痴的樱桃猫也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冒着被开除的危险从一开始就对那个无德上司说:“打死我也不听!”

狄韧!我算记住你了!别让你落在我手里!樱桃猫小小的尖牙在闪着寒光,样子看起来真的像只被欺负了的猫。

“要迟到了,咱们一起走吧。”狄韧正在手忙脚乱地东抄一件外套西抄一个公文包。

“这会儿假惺惺地装好人。”樱桃猫一肚子的牢骚无处发泄,只得用上司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嘟囔着。等等……什么?!

“毕业典礼?!对啊,我今天要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天啊,怎么办啦,居然忘光光了!”樱桃猫眼泪都要下来了,要是今天没回去,这两年岂不是都白读了?都赖那个破上司!他居然也要参加什么毕业典礼?准是那种卖文凭的研究生大款班吧?真是好笑,现在是半夜11点耶,哪个人类的学校会在这个时候举行毕业典礼,除非……

天!不会吧?他,他他,他他

樱桃猫真后悔自己的大意,为了少惹麻烦――普通人类总是少见多怪,樱桃猫一直小心地不让灵力外泄,不让自己显得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居然没有发觉那个家伙和自己是同一种人!怪不得他说让自己和他一起走,想必是早已知道樱桃猫的来历了。

尚若水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记住,不要和那个男人同路……”要不要相信她一次嘞?樱桃猫不确定地想着。

“哎,我觉得你不是人。”狄韧邪邪地一笑。

“你才不是人!”樱桃猫怒掉了,心里却小小地刺痛了一下。

“开玩笑,开玩笑啦,虽然你叫樱桃猫,但是不代表你不是人嘛对不对。”狄韧边讪讪地解释着自己的无聊玩笑,边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结果指示灯挣扎着闪了几下便无奈地熄灭了。

“看来我们只好走楼梯下去了。为什么每次我按电梯他都会坏掉嘞?”狄韧无奈地转头对樱桃猫说。

“咦?”他突然发现樱桃猫早已不见踪影,窗外传来樱桃猫的声音:“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等他两步冲到窗边,却发现樱桃猫早已贴着大厦的玻璃无声无息地滑落到楼下的地面上。

“哇!这可是32楼啊!”狄韧佩服地摇了摇头,不情愿地看向亮着灯光的楼梯间。他的灵力虽然很强,但是术业有专攻,空间移动一向是他的弱项,他所擅长的治疗术、幻术和经咒现在没有一个可以帮他从这32楼上瞬间移动下去,他只好认命地一层一层下了。

刚刚走进楼梯间,声控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任凭他怎么拍手跺脚放开了喉咙大叫也无济于事。

狄韧驾轻就熟地拿出手机,得意洋洋地想着:“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特意换了个大屏幕手机来照明的!”

从他出生开始,种种倒霉事似乎就和他剪不断理还乱,虽然不会致命,但每次都害得他麻烦一堆元气大伤。像今天这种情况,自他来到这个公司上班以来已经是第七次了,从小就同霉运持续斗争着的他,居然想出了用手机照明的方法。

下了两层楼梯,手机突然响起了音乐,狄韧只得按下了接听键:“你好哪位?”那边传来了一个无比谄媚的声音:“哎呀,儿子,今天妈给你做了好些好吃的,你回来看看吧!还有,我跟你说,我今天看见个女孩

儿,是你三姨的表妹的外甥女的同学,小丫头长的这个水灵啊……”

狄韧暗自哀叹,眼前幻化出口袋里的人民币们长了一双双小翅膀飞向了空中,投向中国移动母亲的怀抱,心想中国移动真该给他老妈发奖状――支持中国移动通信事业第一人!而且只要他一天“使君未娶”,估计他老妈对中国移动的贡献还会继续做下去。

无奈中,狄韧只得道:“老妈!我还要回学校去参加毕业典礼啊!我已经答应易校长了,过会儿再说好不好?”谄媚的声音立刻换成了哀怨,简直可以媲美长门怨妇:“儿子啊,妈是关心你啊,呜~我怎么生了个这么没良心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就在此刻,手机嘀嘀地响了两声,很识趣地跳出一句话:“电池电量不足,请充电。”然后整个屏幕便黑掉了。

狄韧开心地松了一口气,“哈哈哈……哇~~~”3秒不到,得意的笑声便转为了哀号――他的手机没电了虽然意味着不必再听老妈的唠叨,但是还有一个沉重的事实砸得他心情也无比沉重同时眼冒金星:手机没电了=屏幕不亮了=要摸黑下至少25层楼梯!555……他总算知道自己衰得实在是功力有够强了。

不过还好,会法术就是有一个好处:不必什么都依靠现代科技。此刻他至少还有光明符咒可以用。

狄韧又非常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左手捏决,右手持符,熟练地念诵起咒语:“宵明烛光,其曜汤汤。日辉月耀,无永无疆。力能佑兮,皎皎之芒。”(《山海经》舜夷登比氏生宵明、烛光,处河大泽,二女之灵能照此所方百里)

念毕,狄韧酷酷地挥出符咒,等待着一个至少可以相当于40瓦灯泡并维持1小时的光球出现。结果却让他张大了嘴巴:一张皱巴巴的纸落了下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连火星都没冒一个。

“到底为什么啊?”狄韧自言自语道,对于他这个以桃林学院术士系第一名身份毕业的高才生来说,这种小case的咒语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他摸索着捡起符纸,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亮看去――天啊!此刻的狄韧真是欲哭无泪:24岁便通过了穹天级也就是最高级术士考试的他,是中国法术界近100年来唯一的一位!堪称法术界精英人才的他,上学时为了赚外快而画的长效符咒一张

就已然卖到了500元的高价!而这次花了半个月时间,利用每天晚上有限的空闲时间精心绘制的几张长效符咒,本来是为了备不时之需,现在全被他那可亲可敬但粗枝大叶的老妈洗成了一堆糊涂纸浆――符咒和食品一样,也有有效日期哦。短效的就像是西门眼里的女人,保质期只有一周;而长效的就类似于罐头啦,工艺比较麻烦,但是保存的也比较久一点,视书写人功力深浅而定,因此被法师封住的妖魔总是有一天会跑出来,唉。

怎么办?狄韧只好认命地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慢慢摸索着下楼。把夜光手表凑近眼前,屏幕很郁闷地勉强显示出11:40的字样。

紧接着――“哇~~~哇~~~哇~~~哇――”很有底气的惨叫延续了大概有3分钟的样子。当狄韧再次能控制身体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一楼的地面上,浑身伤痛。

真是糗啊,号称桃林第一大帅哥的他,居然如此狼狈地滚落了十几层楼梯,好在这是深夜,基本没有被人看见的危险,否则他这次真是颜面无存,还不如用最物理的方法找棵粗点儿的树撞死算了!

勉强盘膝坐好,狄韧屏息凝神,双手结了药师如来根本印,瞬时淡淡的金光从手印上升起并笼罩了他的全身。

5分钟之后,脸上的青肿与伤痕全部消失不见了,身上磕出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这种情况下想一下子痊愈,恐怕就算药师佛慈悲降世也得表示遗憾,只好先顾身为帅哥那比天大的面子了。

狄韧站起身来,顺便扫了一眼手表,发出一声哀鸣:“天啊,还有10分钟!”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楼梯间,只见大厦的一楼灯火辉煌,电梯的指示灯也很正常地亮着,几个人正悠闲地从电梯里边聊边走出来。

“呜~难道我真的那么背?”他很不甘地想着六岁生日时父母很开心地告诉他他拥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古往今来第一大衰命!气得他暗骂:不知道怎样程度的变态父母才会在儿子生日时像宣布喜讯一样宣布这种事情?他眯着眼睛回想起当初的悲惨情景,时隔多年仍然历历在目,大概一般倒霉的事情好象会记得比较久吧:

“小韧哪,爸爸妈妈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听了可不要太惊讶哦!”狄妈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今天刚刚满了六岁的儿子――“小伙子蛮帅的嘛,”狄妈妈开心的想

着但又叹了口气,“虽然命比较背。”

小狄韧傻呼呼地看向爸爸妈妈,不知道妈妈要告诉他什么好事情?是给他买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吗?难道会是一直想要的游戏机?还是那种可以自己冒火的精灵模型?

正胡思乱想间,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爷爷走了过来。“他的胡子可真长啊。是不是用来打秋千都不会断掉呢?”狄韧忍不住盯着他的胡子边看边这样想着。

走过来的人,正是桃林学校的校长――易天疏。

狄韧从小一直霉运不断,父母开始只是以为他比较好动麻烦多些罢了,直到有一天幼儿园小朋友们在院子里排队,偏偏狄韧站的地方突然裂开一个大洞,洞口大小恰恰让他掉进去而前后左右的小朋友全部安然无恙!老师们吓得魂儿都飞了,却见他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除了几处擦伤之外,竟然没动到骨头也没破相。

闻讯赶来的建筑方会同地质专家仔细查看了半天,确定不是施工的问题。要知道他的幼儿园可是荣膺当年的优质工程呐。原因只能归结为地下水渗透,可地下偏偏又干得很!这次的事故让专家们头发都白了几根也没找出结果,只好不了了之。

从那次起,狄韧的父母便开始留神,结果发现儿子真是不一般的背啊,诸如被花盆砸到脚啦,被油漆淋到头啦,喝水杯子碎掉啦,走路掉进突然出现的沟里啦等等事件层出不穷。无奈的父母只好特地找来了精通先天神数的桃林校长――易天疏为他推演四柱八卦。

易天疏挥笔写下狄韧的八字,微微闭目,掐指演算,神色越来越凝重。狄韧的爸爸妈妈在一旁看着满脸关注,又不好去打搅,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良久,易天疏叹了口气睁开眼来,狄妈妈赶紧问道:“怎么样?”

易天疏道:“生命无妨。只是小韧的命格十分奇特,虽佛缘深厚,却始终吉中带凶,一生无法逃脱,除非遇到可以冲破他的命格之人或可改运;但遇到此人之后,仍需经历无数坎坷,如能坚持,则先破后成,再续前世因缘。”

狄韧的父母不愧是天生的乐天派,一听到狄韧“生命无妨”四个字,早已乐得眉开眼笑,当听得还有转变契机时,更是开心得不得了,遂决定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宝贝儿子。

于是,可怜的小狄韧,过早地背负上了“我是一个衰人”的

但至于他的前世,却连易天疏也无法算出,因为他竟似未经六道轮回而自行投胎转世,所以阴司并无记载。但是易天疏也说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由于阴司鬼使疏忽而未加记录!

不过他话音未落,阴司鬼使便黑着脸跳出来指着他鼻子骂易天疏诽谤加污蔑,竟然信不过他这个多年至交还损害他的名誉――经他手转生的人化成灰他也认得!着实吓了年仅六岁的狄韧一跳。不过看在那个鬼使叔叔送了他一只漂亮神气的小猫做他护身式神的份儿上,狄韧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不幸的是,后来他才知道:这个鬼使叔叔送他的,居然是天池神猫的独生爱女小幽。天池神猫专门负责看守天池水,而小幽呢,则是名盖三界气贯四洲超级捣蛋鬼的代名词,连阎罗王见到她都避之惟恐不及!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更惨的是,这只本来应该俯首帖耳唯狄韧命是从的猫咪式神,竟然在见到他的第一分钟内便弃他而去!

狄韧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了沉重打击。第一次是毫无同情心的父母在他生日时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而宣布噩耗,第二次便是那个才看了一眼便无视契约弃他而去的“美少猫”式神。

最最要命的是:那个无聊的老妈从那年开始便急着到处搜罗未来的儿媳人选,搞得他随时会被小伙伴们嘲笑一番,追着问他:“今天你相亲了没有?”

不自觉的想起噩梦般的童年往事,狄韧真是悲从中来,但进而自恋地想着:自己居然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心态健康发育良好,可见非一般人。不过,现在已经没时间给他用来哀悼自己的悲惨命运了,因为此时此刻,离桃林第100届学生的毕业典礼只剩下不到5分钟。而桃林学院为了减少好奇人士的打扰同时也为了汲取天地灵气,故意设在远离人群的郊外,距他工作的写字楼少说也有20多公里,开车过去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

“怎么办呢?只好用……‘那个’了。”狄韧咬了咬牙,决定赌上一次――虽然每次用“那个”都会出问题,但是这一次说不定可以侥幸成功啊。

他掏出一颗晶莹剔透龙眼大小的珠子,上面银光流动,里面还有隐隐的雾气回旋盘绕。更奇特的是:这颗珠子竟在他手掌上方微微浮动着!狄韧一手平端,另一只手覆于其上,闭上双眼,念道:“肆行天

空的风魄,我以四大精灵的名义,请你赐予我御风而行的力量!”

狄韧气急败坏地睁开眼睛,发现那个银发碧眼的小精灵――风魄,正浮在他眼前没精打采地打着小小的哈欠,头上戴着的象征其风之精灵身份的风羽也蔫蔫地耷拉着,更是懒散到一手支头半躺在空中:“又叫我干吗啊?上次不是说发誓再也不用我这个废物了么?”

狄韧简直快要抓狂了: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记仇!就因为上次期末考试起晚了,不得以启用风魄,虽然按时赶到学校,但他却在降落时把狄韧丢在了桃林学院的钟楼顶上!狄韧一气之下大骂风魄是个废物,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用他了。

本来以为过去就算了,可是这家伙居然记了4年的仇!更何况当时犯了错误的还不是自己。

“是4年2个月零6天8小时57分。”风魄慢悠悠地补充道。狄韧简直要翻倒了:这小鬼精过头了,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狄韧想了想觉得两害相权还是取其轻吧,遂咬一咬牙,对风魄道:“我错了!这次帮我个忙,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半躺在空中的小男孩立刻跳了起来,两眼放光:“我要必胜客!还要哈根达斯!”

狄韧简直要吐血了:这家伙年纪少说也有1000多岁了,居然还是和小孩子一样!算算以风魄能一口气吃十份巨无霸套餐的食量,这下子恐怕又要熬夜多画几张长效符咒了。狄韧真的很怀疑这家伙的身份其实是中国饕餮和外国妖精的私生子。

“好!”狄韧恨恨地点头。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风魄前一秒钟还懒洋洋地浮在空中,后一秒钟已唰的一下化为一个银白色的光球包裹住他拔地而起,冲向星光闪亮的夜空,迅速地化成一个光点消失不见了。看起来西方法术界也该整顿了,签了契约的精灵居然还讨价还价,真是人心不古啊。

包裹在光球中听着外面呼呼风声的狄韧抬腕看看手表,终于放心地吁了一口长气:看起来赶上毕业典礼没什么问题。

桃林的校长易天疏叮嘱他一定要来参加这次典礼。“狄韧啊,你一定要来,昨夜我起的先天八卦神数显示,这次典礼和你的命运有着莫大的联系,说不定可以帮你转运!”

听起来既兴奋又严肃,狄韧实在是不忍拒绝他的“好意”――如果他能预测出马上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宁愿被发配去异次元n次来换取不去参加这个混账典礼!

狄韧在天旋地转中突然感到:自己的霉运,似乎才刚刚开始……

摔得七昏八素眼冒金星的狄韧正闭着眼庆幸地面不如想象的硬,甚至可以说是――“柔软”。

歇了几秒种,确认自己没有脑震荡骨折什么的之后,狄韧用力一撑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正撑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没等看明白,脸上已经“啪”的一声,热辣辣地吃了一记锅贴!他这才惊觉,那救了他浑身骨头的“柔软地面”上“丘陵起伏”,“风景一片大好”,而自己的手,正按在那“无限风光在险峰”上……

“哇!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听我说……”狄韧被烫了似的一弹而起,惨白着脸边逃开边解释,却见那蓝发美女咬牙切齿地站起来,连袍子上的土都忘了掸,只是怒视着他。

狄韧突然觉得自己开始幻视:为什么他觉得蓝发美女的头上长出了两只尖尖的小角,而那纤纤玉手里似乎拿起了叉子,一双流波大眼冒出了死光……那个形象,叫什么来着?……

只见蓝发美女双手高高举起,青葱玉指捏出如腾飞火焰的法决,口中念念有词:“火之精魄,听吾召唤,邪魔远避,恶灵退散!”只见她虚捧的双手向上一扬,一团火焰在空中迅速凝集变大,成为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球。

火焰猛地爆涨,随着一声响亮的鸣叫,一只毕方从火中展翅飞出,直冲向狄韧而去!身上迸出的团团火焰,转眼便点燃了几个人的袍子。大家纷纷惊叫着避开,几个不幸中招的家伙瞬间被好心的同伴们用聚水咒浇了个湿透,总算没受大伤。

狄韧手指微动,刚想划出空间结界避身其中,却又怕毕方就此迁怒无辜,说不得只能行险一试。待毕方冲到眼前,狄韧迅疾盘膝坐倒,双手结了金刚墙印,金光瞬间结成四面墙将他封闭在内。

毕方愤怒地鸣叫着一次一次地冲向金刚结界又飞开――即使是毕方这样的神兽,一时也冲不破他用佛门正宗手印设下的结

狄韧急得汗如雨下,他深知自己虽然灵力不低,但对于毕方这种强大到连天界之神都要退避几分的神兽来说,冲破结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还有,金刚墙印十分稳固,但弱点却也不小:那就是灵力消耗是呈几何级数增长的!每多维持一刻,都意味着要消耗数倍于前的灵力;更要命的是,一团混乱之下,人人自顾不暇,还有谁想得起来解救他?

一时苦无脱身良策,狄韧突然想起了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风魄。

“你给我滚出来!”狄韧简直恨不得把那个该死的小鬼抓出来碎尸万段!连叫几声之后,狄韧发现那颗珠子半点反应没有,连银色光芒也不见了。这才恍然大悟:这该死的小家伙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居然趁乱跑了,连住了千年的“家”也不要了!

狄韧汗如雨下,苦苦地撑着结界,却开始为风魄担心起来:风魄虽然调皮捣蛋,但是也帮过他的大忙,几次把小时候的他从恶灵山怪手里救出来,平心而论,风魄对他是忠诚的。风魄作为契约精灵必须遵守契约,如果这次风魄害怕他雷霆大怒而逃走,只要超过99天,就会遭到神界的惩罚,被废去1000年的修行而还原成最原始的“魂魄”状态,连这个形体也无法保有了!

想到这儿,狄韧忍不住暗骂:这个死小鬼,轻重都分不清楚!亏他已经活了1000年!

尚若水正加劲儿给毕方打气:“冲进去!冲进去!吃掉那个大色狼!姐姐请你吃冰激淋!怎么样?没吃过吧?”毕方闻言更是精神抖擞,起劲儿地冲击着狄韧的小结界。尚若水正想着神兽也挺可怜的,住的地方那么原始,出来以后一个冰激淋就被收买了,却没发觉三个好友正悄悄地从身后掩过来。

“这样做没问题吗?要是小小的父母知道咱们私自解开了她的封印,会不会生气?毕竟这样做很危险啊,万一小小的魂魄没回去怎么办?如果出了事情,学校会不会不让咱们毕业?还有……”言之喻罗罗嗦嗦地列举着n多可能出现的倒霉下场,却被樱桃猫挥手打断了。

“现在还顾得了那么多?不然你说个更好的方法。”樱桃猫没好气地边说边掏出一条透明若水,柔软如丝,但其上却有光芒变幻不止的丝巾,一挥之下已将三人站的地方圈住,从毕方身上溅出的

火团遇到丝巾便神奇地熄灭了。

言之喻好奇地道:“你从哪里搞到的鲛丝帕呀?居然还加了凝水咒?”鲛丝帕是海中奇珍,本来就非常难得,还有凝水咒护持,堪称避火神物,不知道这只猫从哪里搞到了这么好的东西?

“普通人类的旧货店里掏来的,本来想加了魔法可以转手当特武卖掉,现在可倒好。”

樱桃猫看看鲛丝帕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已经开始微微有些发红,正是凝水咒开始失效的先兆,不禁心疼到手的银子又要飞了,语气不由得加倍狠恶,“快点儿,这可是毕方的火咒,凝水咒也支持不了多久,一会儿要是连鲛丝帕也毁了你赔我损失!一共1280大元,赔不起就把你卖给人贩子!”

言之喻吓得吐吐舌头,赶紧站到了黎小小面前,问:“准备好了?” 黎小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言之喻深吸一口气,凝目注视着黎小小眉心淡淡的封印记号,口中低低吟诵起咒语。片刻,她双手一挥,一道光芒射进黎小小的身体。

“解开了?”樱桃猫兴奋地低叫。

“刚解开一道。这第一道符咒叫做敛心咒,起源是古代的宋朝,当时由于对女子的思想禁锢严重,法术界也不能免俗,于是发明了这道咒语,让女子不能随心所欲地说出想说的话,故称做敛心……”言之喻还在大背法术史,却再次被没心情听她掉书袋的樱桃猫打断:

“你给我快点儿!”樱桃猫大失所望之下恶狠狠地催道。

“好了啦,别催嘛,小小父母的封印也很厉害啊……”言之喻委屈地分辨,却在看到樱桃猫杀人的眼神后把后面的抱怨吞到了肚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毕方烈火的烤灼下,十分钟就像十个小时那么漫长。

“呼,好了。”言之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黎小小睁开眼睛,脸颊通红,额头微微见汗,冲大家点了点头。

樱桃猫一挥手,三个人悄悄地潜到了尚若水身后。黎小小盘膝坐倒,手指扣成环状,闭上双眼,很快,一个淡淡的白色身影从她身体里升起,倏地融进了尚若水的身体。

一会儿,尚若水慢慢地倒了下来。而失去了尚若水意识支持的毕方,以为任务已经完成,长啸一声便消失在一团火焰当中。

狄韧立刻觉得手上一轻,再也支持不住,

颓然坐倒在地,金刚结界也随之消失。

樱桃猫见机立刻挥出金木水火土五张五行符咒,五色光芒将尚若水和黎小小的躯体都牢牢罩在其中,然后和言之喻焦急地蹲在旁边守候。

良久,黎小小慢慢睁开双眼,而尚若水仍然一动不动。

“怎么样怎么样?”言之喻急不可耐地发问。

“没事。我只是进入她的意识后把她催眠了,可能过会儿才能醒。” 黎小小的声音仍然没有任何温度,似乎刚刚冒着那么大危险使用禁咒的人不是她而是别的什么人。

倒是言之喻担心地瞧了瞧好梦正酣的尚若水,转头问樱桃猫:“幸好她的注意力全在攻击敌人,小小才能轻易进入她的内心,不知道她醒来以后会不会杀了咱们?”

“应该不会吧,这么多年的交情,她撑死把咱们拆散了再装起来。”樱桃猫苦着脸一边费力地撤掉还很结实的结界一边回答。虽然现在撤掉五道结界费劲不小,可刚刚做结界的时候只怕不牢固,豁出去心疼肉疼地连挥五道五行符咒,布下了金木水火土五种结界――要知道画得好的符咒每张都是钱啊!就怕万一有东西干扰到她们两个,害得黎小小灵体回不到自己躯体的话,她就只有自杀向黎小小的父母谢罪了。

毕竟是她想出的这个行险的主意,还让言之喻打破了黎小小身上的三道封印!但是如果就放任尚若水这么折腾下去,她最后一定会被学校修理的很惨,搞不好苦读了三年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可是,谁让这颗系着蝴蝶结的炸弹偏偏和她们是死党呢?她们的命运注定是牵在一起的,既然躲不掉,那就只有认命喽!樱桃猫哀叹着:“古人云‘红颜祸水’,真是精辟啊!”

与此同时,在到处是火的校园里:

“不行了!快打119报火警!”一个年龄较大的男老师气喘嘘嘘地喊着,满脸都是被烟熏出的黑道,手里拎着的塑料水桶已经掉了底儿。另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喘吁吁地扔掉手中已用完的灭火器,掏出手机拨着。

“别报警!毕方被人界发现的话,会给整个神兽族带来灾难的!”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一把按住了那年轻男老师的手。

“不成!再这样下去!学校快要被烧光了!”正在拨号的老师满头是汗,衣服也撕出了几个大口子。

” 易天疏刚刚扑灭了胡子上的火焰,赶过来喊道。同时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前面,抄起道袍别在腰间,从怀里掏出一颗发出淡蓝色光芒的珠子――这颗珠子和风魄所在的灵珠大小相同,但是蓝色的,清澈透亮,似乎有蔚蓝色的海水在其中流动。

易天疏把珠子放在掌中开始念诵:“统御大海的水魂,我以四大精灵的名义,请你赐予我滋润万物的力量!”

片刻,一个同风魄长得很像的小精灵出现在空中,只是头发是淡蓝色,而且比风魄的要长一些,眼睛是温柔的浅紫色,看起来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只见她灵巧地盘旋在火场中,凡是有火的地方,都有蒙蒙细雨落下。水势虽不大,然而所到之处,火焰却都神奇地消失了,只余下袅袅的青烟。所有的火焰全部熄灭之后,名叫水魂的小精灵轻盈地飞回易天疏手上,融进了那颗水蓝色的珠子。

狄韧睁大了眼睛,无奈地想:都是精灵,怎么就差这么多嘞?

易天疏见状微微一笑,过来拍了拍他肩:“风性轻灵好动,水性圆柔谦下,本性所至,你也不必过于萦怀了。毕竟能拥有四大精灵之一的风魄已是不易啊!宝物择主而侍,虽然是我送给你的,但是他肯跟你,自是有缘。”

狄韧无奈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毕竟这份混乱他难逃其咎,有义务帮着校长收拾这个烂摊子。回想当初自己被那个式神“抛弃”的时候,校长为了表示安慰而送了一颗“风魄”给自己,人是好意,礼是好礼,但从此添的麻烦却只多不少。

他摇了摇头走过去,却看见尚侧卧于地香梦沉酣的尚若水。深蓝色的长发散开在地上,闪着微微流动的光芒,雪白的脖颈衬得鲜红的水纹胎记更加分明,平添了几分俏丽。狄韧突然觉得仿佛有个柔媚却十分模糊的声音在呼唤:“寂缘,是我啊,你看看我……”他突然觉得,那个声音分明是在叫自己!可是,是谁在叫自己?……寂缘,那又是谁?他侧耳倾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可能是自己今天受打击太多,幻听了?狄韧这样想着,也许只有这个解释才最合情理吧。

三天后,学校的董事会议上。

“我提议开除她!”一个气得胡子都快翘上天的董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一个快要睡着的董事会成员之一吓得睁

大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开除她虽然可惜,但是毕竟学校历史上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乱子啊。”

“都闯出这种祸了,如果放任不管,以后怎么管理学生?”

董事会成员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方向基本趋于统一:开除尚若水。

“咳,咳!”易天疏清了清嗓子,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下来。董事们都望向易天疏,“易校长,经过初步讨论,我们都认为应该开除尚若水,不过由于您是校长,当然更有发言权,那么您认为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一个从耳垂到手指脖颈浑身上下佩满祖母绿的老太太扶了扶她的玳瑁眼镜,矜持雍容地开口问道,显然认为这个问题不过是走个过场。

“我非常理解大家的想法,就尚若水所犯的错误来说,开除她并不为过。”易天疏慢悠悠地开口。

董事们纷纷对视着点头表示赞同,老太太微笑着环视四周,开口道:“那么,我们就在开除她的处理意见书上签字吧――”

“不,请稍等。”易天疏抬起一只手使老太太的笔没能落在纸面上,看向诸位董事:“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校规里有这样一条规定?凡犯重大错误者,如有校长及事件受害人担保,可暂不追究其责任,如有再犯,一并罚处。”

老太太的眼镜滑落到了鼻尖下面,“不可置信”四个字明摆着写在了脸上:“难道你要为她担保?你就不怕你这么多年的名誉毁于一旦?”难道易天疏疯了不成?

易天疏微微一笑:“为了不毁掉一个桃林的优秀人材,我个人的名誉何足道哉?”

“但,但,狄韧,他肯担保么?”老太太知道没有受害人的担保,校长的担保仍然不能生效。但看易天疏如此笃定,以他的为人,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贸然行动,难道他已经巧言令色地说服了狄韧?但这件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差点丢了性命的“被害者”还会为“凶手”担保不成?

“我愿意为他担保。那天的事,开始错在我。”一个人拖着脚步走进会议室,声音有气无力却十分坚决,正是还没从灵力消耗过度中恢复过来的狄韧。

“易天疏疯了,难道连你也发疯了不成。”老太太看着这“发了疯”的一老一少,无奈地摇着头小声嘟囔道,董事们也都惊愕地

看着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有你们担保,那么尚若水可以正常毕业,但是一旦再出现同类事件,她的毕业证会被立即收回,同时你们也要承受额头刻字的责罚来提醒你们不要随便为人担保!你们可要想好了!”老太太不情愿地宣布道,“现在叫尚若水进来也在担保书上签字吧。”

半晌,尚若水低着头挨进门来,用眼角溜了一下易天疏和狄韧,然后趁没人注意偷偷地瞪了狄韧一眼,心道:“死人,八成是跑来添油加醋告黑状的,真不像个男人,哼!”

易天疏招手叫她过来,尚若水走近看见桌子上的担保书,先是一愣,然后简直是喜出望外,顿时长发发出明亮的蓝光,吓得董事会成员以为她又使用了什么危险法术,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惟恐避之不及受了沾带。

易天疏笑着摇手道:“别怕别怕,这小丫头一直以来只要兴奋都会这样的。”董事们才又惊又恨地慢慢走回桌子旁,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这个差点烧掉学校的女孩在担保书上签了字。

尚若水签完字之后,易天疏和狄韧也在担保书上签了字,施过符咒的纸张立即放射出金光,从纸上升起“傻瓜”二字,飞上了二人的额头,逐渐隐没不见了。

老太太不悦地对尚若水道:“尚若水,如果你再犯同样的错误,那么为你担保的两个人额头上就会出现这两个字,而且永远没有咒语可解,你可要记住了!”

尚若水装出“知错了”的模样,低头道“记住了!”却暗自吐了吐舌,心想狄韧倒也罢了,本来就是个傻瓜;但是平时威严可敬,仙风道骨的校长如果额头上出现这么两个金字,配着如雪长髯,会是什么情景?不由得越想越乐,浑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被开除的边缘晃荡,差点成了桃林肄业生的开山鼻祖。

此情此景换做旁人大概早已眼泪鼻涕地表示痛改前非,尚若水却居然还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足见她还是个懵懵懂懂浑浑噩噩的小玩闹,自然不会预见这样一个未来:自己的好日子,已经过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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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初二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有什么感受?”

“没啥子,只是,高兴,因为带我们班的是赫赫有名的班主任,所以我对我们这个班充满了期望。”

第一天, 那个神清气爽,那个空气新鲜,那个……

这时,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微风吹拂着大地,悄悄地飘入了窗内,一股微微的凉爽。微风,吹向班主任,突然,门槛绊了她一下,各位观众正准备看她的好戏,没有想到,她微笑着面对大家,开始了讲话:“同学们,初二生活开始了,你们在初一的时候,或是好,或是差,这都无所谓了。因为初二是一个初中的转折点,人生第一个转折点,大家要把握好机会,努力学习,向前看!你们这些同学,我大多都能叫出名字来。能与大家一个班,真是缘分啊!”

一个叫阿宝的同学猛地站起来,摸摸自己小小的后脑勺,对着老师说:“刘老师,我又成为您的学生了!”

她原来和刘少奇爷爷500年前是一家啊!不免产生一种畏惧。

刘老师微笑一下,眼睛眯成了一条小小的一条缝。嘴角轻轻一扬,“我们先分配一下班干部,然后再介绍一下老师”。

每个同学屏住呼吸,细心听着。

“我在来这个班之前,已经分析了每一个同学,列出了一个班干部表”随即,她拿出一张勾勒清晰的纸张,示意。

阿宝凑过去看了看,大声读到:

“阿宝――班长兼卫生委员,靖勇、小朋――纪律委员,青子――学习委员,孟尼――活动组织委员,其他科代表由老师分配!”

我听了半天,没有听见我的名字,看上去有点失望。

刘老师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瞪着我,仿佛在暗示,如果你期中考试得第一,你就代替她的位置。

我看见刘老师瞪着我,低头,脸红。

青子充满骄傲与自豪,对我轻视一笑,以“哼!”带之。

“你们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班干部,虽然有的是充满狂气的小伙子,但我希望你们摇身一变,改掉坏习惯,同时,把整个班级给调动起来!”刘老的话让我从“气境”中走出,重新投入开班仪式。摇了摇头,想使自己清醒起来,反而晕头转向了。

“大家不一定都认识吧,每一个同学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阿宝第一个站起来:“本人年过15,名字阿宝,生性好动,属于‘阴离子’人物,日后如有

冒犯请海涵。说道身材,我是‘葱式型’,使得我现在说话摇摇欲坠,前俯后仰,似小树遇到大风。但在同学们热情的风暴面前,不摇不合万人心啊!献丑了!”

阿宝真调皮,说完还行了一个军礼。

青子:“今见一人献丑,发抖、发抖,敬意高出高出!”

我(挺胸抬头,自信接之):“今闻一人献丑,唯恐、唯恐,心动低于行动!”

青子(捂住嘴“嘻嘻”):“同桌评一人士,精准、精准,此人身在高处!”

我(上气不接下气):“不对仗!”

不料阿宝听到,他马上接到:“今听二人闲谈,可恶、可恶,损我班长风度!”

“一鸣惊人!”青子对我包含着惊讶说道:“他乃初一武将,文墨不沾,今文笔何处采?莫非苍蝇采蜜,真事也?落日东下是事实?”

两手缠绕的我,眼中流露出佩服之光“世间万物奇万处,并非只此一处!”

突然,青子的脸色煞白,嘴角微微颤动,我竖耳聆听忽闻:“尔命休矣!”

“砰――”阿宝往我头上施厚茧。看见阿宝脸色黑红,又见老师瞪着我,我深呼吸一口气,同时咽下一口气。

事后,老师称之曰:“能”。

青子轻笑一下:“你这下可丢人了,唉!吾等只可苟全性命于此班,力求闻达于班主!”

我耸耸肩,叹口气,“是啊。”

人似流水般,你下我上,彼此穿梭。

穿梭产生了许多清凉的风,那风,让我快乐,让我心灵开阔。

紧张终于降临到了我们身上,每一位代课老师雄纠纠,气昂昂,列队走上讲台。一个个气度不凡。

“这是咱们的语文老师――霍老师!

这是玉树临风的生物老师――小董

英语老师呢,就是我的班主任!

注意!看!这位数学老师年老,但经验多多,听说是数学组组长呢!教学质量首屈一指!

再看看物理老师有点水缸型身材,但是!新来的咱们总要照顾一下啊!

唉,看看,真像一个‘机器老师’啊。 听说她就是教咱们地理的张老师。

不好!”青子向我一一介绍着代课老师。

“怎么了?得病了?”望着她痴呆的模样,我疑惑。

“看那个矮矮的,胖胖的,俗称‘地敦’的女老师!是咱们的历史老师!是一个疯狂老师注意了!”青子把手伸到嘴里,发着颤抖。

“没有必要吧!这么可怕!你

的资料是怎么得来的?”我看看刘老师正在和其他老师谈话,悄悄得问。

“班主任一会让我上台介绍他们!”青子显得有些烦躁、苦恼。

“不会吧!也可以谁让你是学习大柱!没有办法啦!”我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窗外吹来了凉风。

刚说完,刘老就把青子叫上去,介绍……

介绍老师的时候, 她的语言变得僵硬,变得古板。没有刚才说的精彩。免得得罪老师啊!

帘卷东风,我比苦花愁。

青子在讲台上是激情四射,快嘴连说。

台下躺倒大片。待到青子说完才都光复原来的精神。

大都只听见一句话“我介绍完了”。

青子下来了,垂头丧气。

估计大家认为“介绍会”快完了,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刘老师却一句话先夺在前:“同志们!从明天开始,初二就要开始了,请各位班委做好自己的工作。各位同学尽到自己的本分!下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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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有城管有被雷劈的么?不仅收了人家的摊。还没收了人家的东西!甚至还打了人家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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