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师朋友一起去土耳其是什么歌唱歌,女朋友感觉无聊人家问她唱不唱歌她都不唱就坐在那里玩手机,然后和我说要走,这样

比起踩雷网贷、赌球失败、股票被套这些极具冲突色彩的故事,这篇娓娓道来的政治经济学杂文更像是每一个渺小你我的生活。当你以为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能岁月静好时,最终还是会与国家撞了个满怀。这是一个渺小个体与国家命运紧密交织的时代,无人能逃,无处可逃。

“最近这几个月,营业额越来越低了,我们望井这家店的成本挺高,看这样子快要开不下去了。”

凌晨一点钟,我照例填完营业额,发进销售群,收拾账目,关电脑,锁好门,离开这家我打工的、同时也算是袖珍股东的火锅店。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月的分红又泡汤了,于是在微信群里吐槽了一句。

七月的北方干燥如故,异常炎热。到深夜了,还是让人烦闷难耐。来了北方三年多,我这个南方人的体质,还是无法适应,但咬咬牙,还是撑了这么多年了。然而越撑,就越觉得日子过得难受,跟这样的夜晚一样让人憋闷。

我突然想到一件关于憋闷的事情。半个月前,我在店里听一个顾客绘声绘色地讲,说是在城南,一个外地人把车开到了人行道,不但不道歉,还横,对着本地人就骂娘,说本地人穷。这下好了,导致群情激愤,这家伙被围攻到不得不去自首,寻求派出所的人身保护。

那哥们儿夹了一口脑花,一边哆嗦着吃,一边讲,“我那天就在现场,好多人啊。一本地大爷,啥都没做错,过个路,就这么被一个外地人指着鼻子骂,你说你受不受得了。但话又说回来,这也太无聊了,至于这么多人去打抱不平吗?好多老太太还哭了!你说大家平时日子得有多窝囊多委屈,才会这样啊。”

我在柜台前对着电脑,斜瞟着这哥们儿吃菜的那桌,却一点不觉得无聊。他说书一样讲这个城市的风波,对我来说跟看电影似的,有趣得很。

我也挺能理解这帮愤怒的本地人的,就像我每天夜里一点钟还在算账填表,有时候算错了帐、或是拍的账目照片不清晰,也被老板数落,那时我也特想掀桌子。但老板是我远方亲戚,我得叫声七伯,他对我有恩;况且就算非亲非故,我也还得谋生,盼望着我那点可怜的分红。

对吧,我站在大街上抬起头,像是在问谁。

现在也是。我走在望井的街上,打开打车软件,系统显示,离我最近的车有二十多公里,前面排队80人,需要等待一小时,我就特别想找个人揍一顿。但现在要真有人来挑衅,我敢揍吗?这实在是一个问题。

等了半天车,微信群里没人回复,我接着打了一段字,“不过生意不好也是好事,关了得了,终于不用每天半夜一点钟,还在填每天的营业额和成本表了,真烦。”

“李开心,你别矫情了,老子他妈还在写稿子呢,妈的稿子又被制片人毙了,导向不正确,临时改片子走向和结构”,刘大风发了三个哭的表情,“这年头做新闻,真是自杀行为。”

刘大风是我大学同学,目前在官方电视台做编导,兼做出镜记者。

前几年,我们一起街边撸串、或者在店里吃火锅时,这家伙老劝我回来做记者,“和你那亲戚开什么火锅店,别忘了,你大学不是在新东方厨师学校念的,你以前不老喜欢读书写作吗?放弃值得吗?”

“我也没放弃啊,我在店里也可以读书啊。我现在偶尔也写写”,我说。

“哎,你就是对做记者有心理阴影。你比我们都小,当时的事情该过去就过去了,你那时心智还不成熟。哥给你说,在北方,大城市,做记者自由度大,以后转行也好转。公关啊、产品啊、创业啊,任你挑,不比我们读书的南方小城。这里有尊严,得罪个破工厂不碍事。你之前那个心理阴影,也该过去了。”

每到那时,我也就笑笑,“不了,胆子小,吓怕了,做不了这行。再说了,你做这么久新闻媒体,还想着转行好转,我这不都已经创业了吗?”

刘大风大手一摆,一脸不屑,“你和你这亲戚也叫创业?你那点股份值多少钱?你还真指望这个财务自由啊?你知不知道,我前几天采访一90后创业家,人看着挺一般,别说比我差远了,看着都不如你长得帅。人家做了个PPT,拿了一千万。现在这城市,富得流油,到处是钱……你听我说完,诶,你别劝我喝……”

但这两年,他这话说得少了,近一年来更是后悔入错了行。去年,他年终奖被砍一半,做的片子更惨,常常整段被砍,整段重来。所以最近半年,我俩经常就在这群里比惨。

这个微信群叫“南方绝望青年”,总共三个人,是我们大学学长吴威格建的。

他在今年三月份,才把群名改成这个。以前好几年,这个群都叫“磨桥北漂三剑客”。威哥比我们大好几届,大学期间是市创业大赛冠军,我们学校的明星学长,我们都尊他一声威哥。

威哥是我们三个当中最聪明识相的人,既不像我这么怂,也不像刘大风这么倔。威哥是聪明人,什么火做什么,先是进外企,后来自己创业,做过互联网小额贷款和理财,做过VR,发过币,也跟着腾讯起飞过。最关键的,据大风说,威哥五年前就进入了币圈。感觉上,威哥很早就实现刘大风说的财务自由了。

威哥还开一辆奥迪,虽然牌照原因,进不了二环。也不是没有挫折,他前些年太折腾,社保断过一阵,因此一直买不了房。但除此之外,“北漂剑客”的名号,他是名副其实了。但今年以来,威哥好像过得不太顺利,车也卖了,以至于悲哀之下,把群名都给改了。

“你们俩又开始比惨了,谁都别跟我比,我现在房子到期,发现连房子都租不起了,房东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一下子涨5000,到15000,要么十天后走人。”威哥在群里说。

他的房子我去年去过一次,东城市中心,两室一厅,很精致,一看就是在这城市打拼成功了的样子。那时候他和一个东北大妞同居,据说是在工体东路的酒吧认识的,V脸大长腿,穿着高跟鞋比威哥高了半个头。

“15000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威哥”,我想到自己,目前租了一个3500块的单间,已经占到几乎我纯薪水的二分之一了。现在每个月,店里不亏钱都不容易,更别说分红。

去年12月以前,我还能以1900的价格,租一个跟现在一样的单间。和威哥一样,我也是被限期十天赶了出来,只不过我不是被房东赶出来的。据说是我租的单间不安全。那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这个价格的单间了。

之前好几年,因为这家火锅店口味尽量地道,又有适应北方人的微改良,加上地段好,客流大,所以生意也一直很好。每个月我除了薪水,这点股份都有三四千的分红,好的时候还会有五六千。因此那时候的收入对我的生活方式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前几年想来是黄金时代,那时候北方的日子很幸福,我对未来也有盼头,觉得只要努力,一定会越来越好。虽然注定买不起北方的房,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当时,我和一个叫莞月的姑娘约会,她比我有钱多了,约会从来不让我花一分钱,还经常给我买点我喜欢的衣服和唱片,她知道我舍不得。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日子就变了,她去年六月开始,也突然没收入了。

“要在去年,涨了也就涨了,我现在焦头烂额,真的快破产了。算了,不说了,先睡觉。对,妞也跑了,贱人。”威哥好半天在群里又回了一句。

之前,威哥在群里讲过一些他的迅速没落,我也留意到很多我不太搞得懂的新闻,但光是满屏幕“XX寒冬”和“XX难民”的标题,都看得我为威哥捏一把汗。

“睡吧,会好起来的。果然还是打不到车,我骑车回家吧。”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回什么。我走到街对面,打开共享单车软件,二维码扫了七八辆车,全是坏的。最后在街边一个角落里,终于发现了一个能扫码成功的。

骑着车终于有点风,我开始想莞月。也不知道她没了稳定收入,现在过得如何,上次她哭着要我和她一起去南方的理城,去做点真正有价值的事情,我当时没办法答应。后来再微信联系她,她已经把我删掉了。

该有大半年没联络了吧,她都不知道半年多前,是我这几年最慌乱的日子。

转眼又过了三个星期,已经是八月了。今天的顾客依然很少,已经快到晚上七点,本该是客流高峰,现在却门可罗雀。

我闲极无聊,站在柜台里拿着手机,看了些菀月之前的视频节目,有她评论电影和教戏剧的短视频,有闲聊的、在这家店纯吃火锅的直播,都是我从她那里拷贝来的。还好之前存在手机里,现在她的节目在网上都看不到了。

其实每个夏天,北方愿意吃火锅的人都挺少,不像我们南方,大夏天光膀子也要吃老油火锅,汗流浃背,大快朵颐。

但是我们店开在几家知名大学和不少创业公司的写字楼旁边,地段好,客流大,除开成本,连夏天也是小赚的。可是今年,连世界杯期间生意都不好,那时候我们为了方便顾客,通宵营业了一个月。结果累得半死,却人迹罕至。

因为当店长的缘故,这变化对我来说,就像是看着一个胖子,在自己眼前一天天消瘦下去一样,平日察觉不到,到感到巨变时,就会很错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甚至都已经记不起具体的转折点了。就还是一年多以前,顾客们点单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有些时候我都替他们觉得浪费,毕竟每天我都是那个接收和签食材送货单的人。我会觉得菜品上了吃不完,眼看着倒掉挺可惜的。通常三四个人,会点六七个人的菜,吃不完拉倒。

前几年,因为“消费升级”流行起来,一些顾客纷纷抱怨,我们店只有最普通的工业啤酒,他们要喝保质期只有七天的鲜啤、要喝本地小规模酿造的精酿。

那之前,我根本不懂,原来啤酒还有这些种类。我和七伯商量,去联络了一些经销商和本地新兴的品牌,进来了一批鲜啤和精酿。这些价格是普通啤酒的三四倍,哪有人吃火锅喝这么贵的啤酒的?我心想。

所以第一批,我只谨小慎微地试验了一批,卖鲜啤的老板嫌少了,对我说,“小伙子我告诉你,中国人越来越有钱,消费观越来越不一样,以后你们那些白水是卖不出去的,我这里你随便进,保质期过了,我给你包退换新的。”

这老板果然没说错,第一批很快就卖完了,我们没货后,顾客们抱怨个没完。怕得罪这些追求喝酒品质的人,我们赶紧进了一大批新的。接下来,这些酒的遭遇就跟点多的菜一样,有时候点太多,开了喝不完,剩一大半,但人们无所谓。

顾客们酒足饭饱后,大手一挥、抢着买单的情景,对我来说也再熟悉不过。以前大家都是掏钱包,这三年,不管年轻年老,都习惯拿手机扫码,我们做生意也方便,不用再找钱了。我把小票一开,顾客通常是看都不看一眼,打开支付宝或者微信,扫了就走,爽快极了。

看着顾客吃得开心,我也觉得这工作选对了,虽然在这个城市,我工资一般、股份微薄,但比在南方小城当个没出息的记者,得罪当地有关系的工厂、被报社处分开除强。

最开始有一阵子,我还比较低落,毕竟是个大学生毕业,以前受家里影响,喜欢的也是读书写作,我的同学大风和威哥也都是白领、甚至老板了,我却只是个火锅店店长,感到生活挺落寞,没盼头。但渐渐的,看着顾客在深夜仍然豪气十足的模样,我就想,他们对自己的未来都抱有美好的期盼,钱肯定是越赚越多,生活越来越好,所以花钱才这么大方吧。

那时候我心中默念,我也应该像他们学习,因为北方欢迎所有人啊!我现在的收入比在南方小城做记者高多了,也有尊严多了,以后生意做得更好,还会增加的。七伯不就是这么过来、走向成功的吗?他90年代去粤城打拼的时候,还只是个大专生呢!他后来北上闯荡,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我也逐渐从阴影与失落中走出来,开始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这样的好日子,我真的不记得具体什么时候结束了。我有时候心想,难道是店里去年底出事的时候吗?但那只是我们店出事啊,又关顾客什么事呢?顾客怎么都不愿意花钱了呢?

最近大半年以来,顾客点单时,明显谨小慎微了许多。一开始,我觉得是个别现象,也没在意。直到后来有一天,看着越来越少的营业额时,我突然意识到,客人来吃一次火锅,好像越来越多地会看看价格,点的菜也是,数量差不多就行,几乎不再出现剩了一整盘菜不吃、好多酒不喝完的情况了。

以前卖得火爆的鲜啤或精酿,点的人也越来越少,而这些鲜啤过期后需要退太多,经销商不高兴,我们因此也不再进了。我和那位经销商大哥交涉的时候,很想告诉他,“现在人们又喜欢喝白水了。”

顾客买单的样子,我记得尤其清楚。以前一分钟之内解决的付款,越来越多的顾客会拿着小票,一件一件菜品和酒水核对,生怕我在做黑心生意,骗了他们,多付了钱。他们还经常对着一件菜品问来问去,我忍气吞声地查看、解释、澄清,一来二去,客流少了,营业额少了,我的工作量却更繁琐。

顾客身上的这一切变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常年站在柜台边,每天过着差不多机械的收账和签字的日子。大多数时候,我看不到更远距离的顾客吃饭时的模样,不知道他们在欢喜忧愁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在发生什么。虽然我很想从他们那里,知道一些这个城市和世界正在发生的精彩故事。而我印象最深的,除了在这里我认识了菀月,就是那个讲城南本地人围攻骂娘的外地人的故事,那是我无聊日子里听到的最刺激的传说了。

还有一件我亲眼目睹的事情,也让我印象深刻。在那之前,我在深夜见过喝醉酒表白的,一醉不醒的,哇啦啦吐的,吃着吃着开始吵架的,或是一个人哭、其他人安慰的,但我从来没见过一桌人一起哭的,而且是不可遏制地嚎啕大哭。那是三月份,北方还挺冷的,但是火锅店生意已经不好了,所以我很容易就注意到那一桌人。

先是窸窣的抽泣声,我好奇地探出头去,看到西南方向的一个八人桌,坐着五个斯斯文文的男女。有位女士一直在怒不可遏地骂,我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两个戴眼镜的精瘦男性沉默着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后来干脆开始倒进碗里喝,一言不发。突然,另一个女士大恸,她旁边坐着的,应该是她的先生,本来在拍她肩膀,接着也突然哭了起来。最后像是传染病一般,一桌人都哭了起来,那声音听上去绝望极了,其中一个人大声说,“我们这几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以后还能跟学生教什么呢?”

我认出那个大声说话的人,他是附近一所大学的法学老师。他是南方人,慈眉善目的,爱吃辣,经常光顾这里,也和我时常用家乡话聊点故国往事。他有学问,很善良,常常关心我北漂生活过得如何。他总是说,“我们都是外来务工人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说”。

正想着这些往事时,七伯来了。

他有好几家店,因为有我这个远房亲戚,还是个大学生,所以他以前对这家店最放心,最不经常来这里。但最近几个月,他来得越来越多,据说是在为提高这家店的生意想办法,经常来蹲点,看看情况如何。

有时候七伯坐在角落给人打电话,有时候是带着餐饮APP的市场职员来吃饭,有时候就愀然枯坐,一言不发。这和几年前,他要在未来十年做到全国连锁、做到上亿估值的雄心壮志,差得很远了。

“开心,我跟你说个事儿”,七伯说。

“我们把这家店卖了吧。”

七伯和我的名字一字之差,他叫李开放,因为他是改革开放那一年出生的。李开放是我爷爷最小的堂兄弟的儿子,今年底才满四十岁。我1993年夏天出生,之所以叫李开心,听我爸说,是因为全家人在那年都觉得挺开心的。

那一年开始,粮油敞开供应,不再用粮票,家里搬进了商品房,闭塞的城里陆续有了一些外国货和香港流行音乐,刘德华、张学友、周慧敏、张曼玉的海报到处卖,电视里开始播《新白娘子传奇》这种台湾来的电视剧,不再像1990年,全城人都只有一部叫《渴望》的电视剧看。

“生活突然又开始有盼头,原来这世界花样多得很,感觉不像以前那么无聊,所以你出生的时候啊,我也没多想,就想叫你开心。希望你未来的日子,都能像我们那年一样,开心一点”,这些都是妈妈告诉我的。她是小学语文老师,我小时候嫌弃她为何不给我起一个更有文化的名字,她就这么对我说。

幼儿园小班刚结束,为了方便照顾我,妈妈就给我托了点校长的关系,交了些钱,不到五岁就让我上了她教书的小学。于是,我就带着开心这个名字,被比我大的同班同学寻着开心,从小到大、不温不火地上了本地大学。

大学毕业那年我20岁,就在南方家乡的一家市场报工作,因为年纪小,总编说,“开心需要多锻炼一下”,于是就让我做社会新闻记者。可能是名字本身轻飘飘的原因吧,我性格软、没什么大追求,觉得能写点社会见闻、看看不同的人就很好,不像刘大风那样渴望北方的繁荣,希望做全国人民都能看到的新闻,也不像威哥那样渴望改变世界,追随风口,财务自由。

但是天不遂愿,在这家报社待了一年出头,我的一篇报道,就犯了严重错误。我之前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只喜欢读小说听音乐,写写影评和散文,有点朴素的正义感,和新闻课上学来的5个W,因此也从没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起因很简单,我跑一个村里发生的社会新闻,那个村许多人都有长期饮水中毒的迹象。我采访了十几个村民,本来已经可以写一个简单的新闻了。我却鬼使神差地希望写得深入一些,于是去采访了一些环保机构和专家,在报道里引用了他们的环评报告,指出本地最大的一家工厂,排污方面一直存在问题。我也试着联系了那家工厂,但没得到回应。

报道是部门主任签发的,当时他还表扬我做得不错。但两周后我就被撤职了,部门主任也写了检查,被通报批评。那天他看着我一脸阴沉,骂我害了他,和两周前表扬我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回到家,爸爸骂我从小被妈妈养在温室里,不懂大局,妈妈倒是护着我,“没出大事就好,工作再找就是了。这孩子就是太诚实了。那工厂给政府纳很多税,不能出问题。但这事儿报社领导不担责,惩罚开心算怎么回事。”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三天,谁也不见,恰好这时候七伯从北方回来了。

那之前的两年,他从一家韩国著名超市的采购总监职位离职,自己出来做餐饮,每次回来,都到我家吃饭。爸妈也老在我面前夸这个年轻有为的七伯。对,我的第一部智能手机,就是七伯给我带的一个iPhone 3GS。这次他回南方招工,受我爸妈托付,找我谈心,希望我开心起来。

“开心,别在小城市待了,跟我去北方闯荡吧。七伯现在店开得大,已经两家了,准备再开一家新的,你来做二股东,当店长。你以后跟我去谈生意,做连锁,比你在这小报做记者有前途多了。我南来北往十五六年,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带着你爸爸借我的500块钱去的粤城。但北方是机会最多的大都市,你应该去长长见识。我跟你爸说了,你爸也赞同”,七伯对我说。

“七伯,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错了吗?”我沉默一会儿,问道。

“你没错,报社也没错。只是你还不懂这个社会的规则,我们国家还要继续发展经济,骂是没用的,只能往前发展。你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多穷,现在自然环境差一点,但这都是发展的代价。北方还一直雾霾呢。随着人们越过越好,以后各方面都会好起来的,国家也在改善。我经常看新加坡《联合早报》郑永年教授的文章,他是写我国发展最客观的教授,你也应该多读读”,七伯说。

“七伯,听你的吧,我跟你去北方。”

“七伯,听你的吧”,我说,“在这里当了三年店长,还挺多回忆的”。

“开心,我知道你为这个店很辛苦。但是我们得把资金盘活,这里房租高,物价贵,去年底店里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半年来每个月都在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七伯说。

是啊,去年12月发生了很多事,我心想。

先是我从那间1900块一个月的单间被限期赶了出来,但甚至都没时间为这件事烦恼太多。因为我还要处理店里和员工的事情。我们给店里六个服务员租的房子,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还好七伯自己没事,他毕竟是成功的北漂中产,租的也是两室一厅的上好公寓。他用在北方赚的钱,在粤城买了两套房。目前七伯的老婆孩子都在粤城,在北方十几年,他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贷款买房。

话说回来,那段时间,我和七伯在火锅店附近一带,甚至都无法给员工找到符合安全条件的房源。就这样,六个员工走了四个,他们都回了老家,只剩下两个愿意留下来,现在我们仨合租。

噩耗一桩接一桩,当我们正在焦头烂额地找员工宿舍和招新员工时,火锅店也出问题了。因为店里的厨房和大堂隔了一个过道,在旁边一个楼里。我们被告知危险,厨房也要限期被拆了。无奈之下,七伯决定干脆停业两星期,叫装修工人来,把店内大堂隔成了半透明开放式的新厨房。这样一来,我们一下子少了六七张桌子。当时七伯笑道,“这可能是全北方最小的火锅店了。”

忙活了一个月后,已经是第二年。

这本该是一年生意最好的一个月,势头好的话,可以持续到第二年三四月,前几年就是这样,我也因此爱上北方冬天的凛冽。但去年底这样一来,整个店的人气就散掉了。这之后,还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火锅店附近的许多招牌被拆,有的是大饭店招牌,有的是商业公司招牌,也不知道为什么。

以前有很多创业公司的人深夜来吃火锅,这之后也越来越少,后来很多回头客干脆都不知去向。当然了,即便是来的顾客,也越来越不愿花钱了。我和七伯想了很多方法搞促销,去本地微信公号投广告,在餐饮APP上买头条和发优惠券,甚至下血本搞过“霸王餐”——让一些美食博主免费来吃给好评推荐,看上去是生意好了一阵,但最终也没有把势头扭转过来。

七伯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厨房为何会是“违章建筑”,想不通给员工在合法中介那儿租的房子,为何会是危房,也想不通为何要拆掉那些在夜里霓虹闪烁、错落有致的招牌。这一切变化,似乎动摇了他心中的什么东西。那段时间,从来对新加坡学者郑永年笃信不已的七伯,居然在微信朋友圈里罕有地抱怨了起来,“民意不可违!”,还附带了一张历史上受人尊重的***的大头漫画照片。

我们开店时,各类手续,食品许可、消防许可等一应俱全。七伯告诉我,其他人开店,都没这么快办好手续的,他说自己认识人多,有办法,“不过,开心你以后不用学那么多找关系的事情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各种证件,比十年前办事有效率多了,不用再找关系,以后只会是越来越快。”正好,那时候他的前东家——那家韩国大型超市——因为消防问题被全城查封,和七伯开的店手续齐全形成鲜明对比。听七伯说,好像是因为这家韩国超市支持自己国家的反导弹系统,得罪了我国人民。“幸好我离开了,不然我也一起被抵制”,他说。

那时候,七伯和我都庆幸他的自主创业,他立志未来十年要做成一个自己的当红品牌,估值上亿,要么被收购,要么上市,“现在这个时代,要敢想敢做,没有什么不可能”。

但几年后的现在,一向很有办法的他,居然也束手无策起来。我想,七伯自己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吧。所以现在,他才无奈地想盘点这家店。其实七伯也知道,现在盘掉,就只能贱卖。

“没关系,别灰心,我准备回粤城做一些速食产品的店,你也跟我去吧。现在人们喜欢这个,便宜好吃。盘掉这个店,钱就又活起来了”,七伯说,“这周把你那几个朋友大风、威哥都叫来,你们一起吃一顿吧,随便吃,我请。”

“对了,你那个女朋友呢?我好久没见着她了,叫她一块儿来吧。”

“哈,你说菀月吗?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去年店里出事时,我们就分开了。”

昨天晚上回到家后,我一直睡不着,脑子里总在重复七伯那句,“我们把这家店卖了吧”。

七伯其实是已经找到买家,才告诉我的。我在火锅店做店长的日子,就只有最后一个多星期了。几周以前,我还在群里抱怨火锅店关掉最好,省得每天这么繁琐无聊,这时候又突然感到一阵悲伤。

辗转反侧到半夜三点钟,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准备给菀月写一封邮件。以前,我们俩常用邮件写更长的信息给对方,因为我们都认为,在微信上说不了真正有意思的东西。

菀月会给我分享她近期看的戏剧和电影,我也都会做一些回应,更多时候,我就分享我的读书笔记传给她。用邮件写长信是她提议的,“我虽然现在做直播、写拼拼凑凑的电影娱乐公号、接软文广告,但那是为了赚钱。姐姐我是艺术科班出身,以前是剧场演员,在阿维尼翁戏剧节演出过”,她老这么说。

删删改改大半夜后,我在邮件里写道:

菀月,你还在北方吗?去年底,你要我和你一起去理城,我没答应,因为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必须得留下来解决。

火锅店从去年12月开始就不好了,员工差不多走光了,再找人、重新培训很麻烦。我和员工都从自己住的地方被赶了出来,连厨房也被拆了。现在你要是再来,估计都会大吃一惊,店面怎么小了这么多。

过去大半年,我和七伯花了很多力气,也没把生意扭转过来。所以,我们准备把店卖出去了,如果你还在北方的话,再来吃最后一次火锅吧。嗯,我一直惦记着你。

也不知道菀月会不会回复,我内心忐忑地把邮件发了出去,然后重新上了床,不自觉回忆起我们在火锅店初识的情景。

去年年初,夜里10点多,我已经陆陆续续开始统计一天的收入,突然发现角落里的一个四人桌,坐了个漂亮姑娘,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菀月。她点了几个菜,一边吃,一边嘀哩咕噜地说着话,却是只身一人。我感到奇怪,心想一个人吃火锅这种事情,我只在段子里见过,据说是仅次于一个人去游乐园的孤独。而这姑娘居然还边吃边讲话,声音忽高忽低的,莫不是失恋成狂了吧。

也不知道是内心一阵怜悯还是悸动,我到厨房乘了一碗凉糕,在冰柜里拿了两瓶北冰洋,送到她桌前,说,“小姐,我是这家店的店长,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吃火锅,这是我送你的。”

我看清楚了,她原来是在对着一个手机讲话,我尴尬地说,“原来你在视频讲话啊。”

她抬起头,说,“我在直播一个深夜食堂的栏目呢,你们家味道不错啊。你来给我的观众打声招呼吧,哈哈。”

我悻悻地对着她的手机屏幕,很难为情地打了声招呼,就满脸通红地回到了柜台。过不一会儿,她直播结束过来买单,扫码时她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low啊?”

“我以前是话剧演员,后来觉得不自由,自己出来做内容创业,一开始做公众号,现在又流行这个,没办法。我都脱离体制了,得适应时代”,她说。

“我觉得深夜食堂的主题很好啊,看起来你的观众挺多的”,我笑。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她愿意给我讲这些。

“你不觉得low就好,今天谢谢你了,我叫菀月”,她说,“你们店的歌挺好听的,朴树许巍,是你选的吗?”

“是啊”,我突然有点开心。

“给你个小建议,这些歌太文艺青年了。为了你们店的生意,应该放更火的歌,放点《我们不一样》《说散就散》之类的,这些歌更下沉。现在这个时代,只有下沉,才能赚钱。”

就这样,我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认识了。

菀月比我大三岁,理城人,北戏毕业,曾经给北方话剧院做演员,我们认识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有五十万粉丝的跨平台UP主网红,还有另一个五十万级的电影类微信公众号。我从此关注了她的几个视频平台和微信公众号,有时候上班也偷偷看。

可我们交往后,她仍然很在意她最初问我的事情,后来就干脆说,“我们写邮件吧。我公开发表的那些东西,又要下沉讨好观众,又要把握尺度讨好制度,又要讨好广告方,又要讨好平台方,你觉得有意思吗?只是比我以前做话剧赚得多点罢了。”

“那如果你有足够的钱,你想做什么呢?”

“我以前的理想,就是去阿维尼翁戏剧节表演话剧,我曾经努力过。但为了那一次表演,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但你也很享受现在这么红吧?”我岔开话题。

“我这也算红吗?在你们店里,有谁认出过我来吗?不过啊,我可千万别像Papi酱那样红,不然就要被官方写文章批判低俗了”,菀月笑道。

菀月就是这么一个很分裂的人,而我的生活又何尝不分裂呢?我们都是彼此的同类吧。可是菀月始终没给我讲过她为了理想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我后来给她讲过我做记者被开除的事情,她只说了句,我们还挺像的。我没有追问下去,可能那是她的心结,准备好了她自然会告诉我吧。

好景总是不长。菀月在开玩笑地说着不要被官方批判的时候,想不到后来会发生的事情。去年6月初,她的微信公众号就被封掉了。接下来几个月,她好几个平台的视频和直播账号都陆续没了,有的则是整个平台都被端掉。菀月不明白为什么,心理状态也不再稳定,明显地抑郁了起来。

她问我,为什么她写写电影、写写娱乐明星,做的直播和视频节目也都是评论电影和文化,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怎么我一直在逃避,努力缩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却总是和某种东西碰个正着呢?

我没有答案,只能鼓励她重新开始。既然以前可以从零做起,现在我们也可以。但她强打精神、勉强做了半年,微信公众号订阅量还没恢复到十分之一,视频就更不用说,流量很依赖平台方,而有的APP和网站却是永远地停更了。

去年底,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菀月哭了,“开心,我不想继续这种生活了,我们一起离开吧。”

我没有答应她,却也没有告诉她火锅店出事了,怕增加她的负担。我只是说,“我们再一起坚持一下吧。”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我收到了菀月回复的邮件,却怎么也看不清她写的什么。十一点我醒来,立刻打开手机邮箱,没有菀月的回复,却突然接到了威哥的电话。

我在店里等威哥,刚刚在电话里,他听起来很慌张。

“开心,从来没找你帮过忙,但这次得找你借点钱,你能拿出来多少?暂时我还不了你,但我只要还活着,就肯定会还你。我银行卡没法用了,要现金。”

我没问为什么。刚来北方时,火锅店前期装修和试营业期间,我没有收入,生活挺窘迫。七伯已经给了我火锅店股份,不再好意思问七伯,威哥主动借过我两万块,我一年多以后才还,因此一直很感激他。我查了查银行卡,还有六万来块,于是去附近的ATM机取了三万出来。马上就没工作了,还是得给自己留一半,我心想。

下午一点多,威哥一脸疲惫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都差点没认出来。才几个月而已,三十出头的他,看上去已经很衰老了。那感觉怎么描述呢?大概是过去我熟悉的那种心气儿,本来是一个饱满的球,却被人一钉子扎了下去,一下子就干瘪了。以前他龙骧虎步,步步生威,现在居然畏畏缩缩,佝偻起来。威哥把钱装进一个双肩包,问道,“店里最近还好吗?”

“生意不好做,我们已经把店盘出去了”,我说。

“盘出去也好,也好,以后东山再起”,他沉吟。

“威哥,我想请你和大风在这儿吃个散伙饭,我一周以后,可能就跟我七伯一起去粤城了。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啊,好啊,不过我最近有点忙,再说,再说。那我先走了,你多保重”,没聊两句,威哥就仓促告辞,走出门外。

我突然感到一阵不祥,便喊了声,“威哥!”

他转过头来,我说,“记得来吃散伙饭啊!”

这一天我都在魂不守舍中度过,一会儿刷一下手机,看看菀月有没有回邮件,一会儿又想到威哥临走前的样子,觉得实在不对劲。晚上,“南方绝望青年”的群已经沉寂了好多天,突然有人发信息了,是威哥。

“大风,开心,两位兄弟,10天已经过了,我也无房可住了。钱没周转过来,去年到现在,做什么赔什么,北方我已经没本事待了。谢谢你们借我的钱,北漂三剑客看来是要散了。开心,希望你一直开心下去。大风,做新闻别太较真,你力量太小了,该退的时候就退吧。两位,后会有期。”

接着威哥退了群。我和大风错愕不已,之后几天,他微信不回,手机关机,再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威哥看来是跑路了”,大风说。“南方绝望青年”的三人散伙饭,终究没有吃成。

“现在,我们只能报道美国与加拿大、美国与欧盟的矛盾,不能报道土耳其和伊朗的经济问题,更别说我们自己的经济,我们和美国的关系了。也不能说什么战,只能说是摩擦。今年四月份,我领导还告诉我们,要把调子定高一点,现在不提了。”

“现在粮食问题,前几天我去找一个粮食专家采访,他直接问,我就是敢说,你们敢发吗?妈的,真的不想再干下去了。开心你走也对啊,留在北方能干什么呢?”

刘大风喝了一大口白酒,说道。

威哥消失以后,大风下班后,每天都来找我喝酒和吐槽,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做经济类的新闻,但又这不能写,那不能碰,备受挫折。

“就这最后一个星期了,到时候你也离开北方,我多蹭你几顿酒喝。”

“你就是舍不得我,南方绝望青年,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

“不,一个也不剩了。我也在打算辞职,做完这个专题就走,回杭城。威哥说得对,我力量太小了,该退就退吧。”

我想了想,说,“好好活着吧,干杯。”

那晚我们喝高了,但意外的开心起来。而对我来说,这最后的一周也有了莫名其妙的仪式感,但凡有一些熟悉的面孔还来,我都会前去解释,然后赠送一些菜品。大多数员工领了遣散费,也离开了,我因此还承担了许多服务员的工作量。好在客流越来越少,我也突然变得乐在其中。

那个大学法学老师,这两天也和几个他的朋友来了。说来奇怪,当我正要对他说,“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吃我们家火锅”时,他抢着说了句,“明天我就离开了北方,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你们家吃火锅了。”

“啊?你不当大学老师了吗?”我一时语塞。

“在香港找了个教职,明天就走。副教授变讲师,一切从头再来。我之前也犹豫,但想明白了就好,讲真话才叫人。”

那晚我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他们那桌居然没哭,反而笑得很欢快。

我在那一刻突然地感到放松和开心了。

以前老觉得日子漫长,不知何时是头,而最后的日子,说过去就过去了。我做完最后一天店长,锁好门,又走到深夜的望井街头。

八月末的北方,仍然炎热干燥,白天看新闻时,却听说好多地方都在闹洪灾。就要离开北方了,未来会如何,实在未知。但大半年“南方绝望青年”的标签,算是可以拿掉了吧。这两天,七伯也终于把我占股份的钱打给了我,嘱咐我收拾一下,“下周的高铁,一起回粤城。”

我虽已打定主意离开北方,但我也在今晚给七伯打电话,拒绝了他。

原因是前一晚,我终于收到了菀月的回信:

开心,我已经不在北方了。我前段时间太过抑郁,搞不清楚很多事情何以至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学戏剧出身,却要为了赚点钱,去做那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前几年,我以为只想着赚钱,适应时代,时代便不会找我的麻烦了,但我还是错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要下沉,这是时代流行这个”。但我又很敏感,很分裂,所以问你,是否觉得我Low。你真的很宽容,虽然你最喜欢的是读那些无人问津的冷僻小说,但你是很宽容的,我看得到。只是在我内心深处,我太介意这件事了,所以我才想了个主意,我们发邮件,写我真的觉得有点价值的东西。我很喜欢看你发给我的随笔,那能安慰到我。那时候我总想对你说,你应该去试着做回本行,或者当个作家,而不是开个火锅店,一天又一天。但我哪有资格说你呢?我自己不就是放弃了吗。

我总是告诉你,我是为了挣钱,才不再做话剧,而开始“下沉”,做公众号,做视频,做直播,做网红,因为现在流行这个。我也说过,我曾经为了理想,付出过巨大代价。但我从没告诉你我具体的遭遇。

还是从我的专业说起吧。这个世界上最有名的两大戏剧节,一个是英国的爱丁堡戏剧节,一个是法国的阿维尼翁戏剧节,那是我们所有戏剧人的圣地。

阿维尼翁戏剧节有IN单元,有OFF单元,IN单元每年都会邀请世界各国最好的作品去演出,日本、韩国都有过作品能在IN单元演出,可是我们,从来没有一部作品正式被阿维尼翁邀请,能够有去IN剧场演出的机会。

我在阿维尼翁戏剧节的OFF演出过,我们演员要自己发宣传单,然后在一个只能坐50人的小剧场,舞台8平米见方的地方演出。IN和OFF单元里作品的巨大差距,我一看便知,但即便如此,在OFF单元对我们来说,也已经是巨大的成就。

但为了那一次OFF单元的演出,我居然还丢掉了北话的工作。

我那时是北话的演员,按照行内的规定,我们也可以接外面的话剧。我总是把北话的档期排在第一位,在这之下再去做艺术的突破,那一次就是为阿维尼翁戏剧节准备,我早就把档期告诉了北话,他们也答应了。

可是在我要去法国的前一天,北话突然告诉我,我们要立刻准备去一个中亚国家演出,这是国家的政治任务,事关重大,没有商量的余地,个人只能服从组织的安排。

我没有答应。使我最终鼓起勇气拒绝北话的,就是阿维尼翁,那对我来说是圣地,我准备了那么久。回来之后,我就被北话封杀了。我抑郁了很久。没有办法,我不能一直消沉下去,只能另谋他途。

这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你的事情。在我做那么“下沉”的东西时,我想逃避一切有艺术追求的事情。娱乐至死对我来说,不是不可接受的,这难道不是这个时代的主题吗?流量啊,下沉啊,打开率啊,用户粘性啊,我都学会了。这些事情,比起艺术来,有什么难度吗?

可是你知道吗?我连做这样的事情,一直在逃避艺术,躲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最终却兜兜转转,还是又和国家撞了个满怀,说起来,好像你也是这样,做记者,开火锅店,都和它迎面撞上了。可它到底是什么呢?

那时候我又重新陷入抑郁,我到底还能做什么呢?

所以当你说“再坚持一下”的时候,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你也没告诉我,那时候你们店也和它深深地打了交道。你要是不写信给我,我可能不知道你和火锅店,这半年都经历了那么多,就像我不曾告诉你一样。

我现在回了理城,前些年有一些不错的收入,因此有了积蓄。我这里有些朋友,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现在身心状况也好了起来。我正在筹备一个话剧培训班,想做回我从少年时代起就一直热爱的事情。我当时本来想说,你要是能来理城,我们还可以一起开一家店,可以放你喜欢的音乐,这里成本低,不用去下沉了,你还能来这里,读书写作。至少这些都是真实的活着,对吧。

如果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会愿意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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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她被称“妓女”,一生结九次婚,睡遍明星总统,69岁还嫁小28岁王子!

来源:一块去旅行(ID:TravelTV)

拥有不输于奥黛丽·赫本的美貌

还有着比邓文迪丰富的情史

有人称她为20世纪好莱坞最成功的高级妓女

也有人纪念她为女性性革命的先驱

69岁还和小28岁的王子长厢厮守

她就是一代传奇,莎莎·嘉宝

她出生在一个犹太人家庭

父亲是军官,母亲开珠宝店

家里有三姐妹,她排行老二

从小她妈妈就对男人有一手

就带着她们嫁到有钱人家里

可以说是靠跟几任富豪老公离婚发家

对她们的教育也是培养她们成为名媛

从小就要学各种社交本领

即使莎莎·嘉宝从小想当一名兽医

这个想法也被她妈妈斩断

她母亲就认为她应该凭她的美貌赚钱

于是在她19岁的时候参加选美比赛

后来在她24的时候随着母亲来到美国

在这里开始了她更为精彩的人生

在好莱坞演过30多部电影

可能也就《莉莉》《红磨坊》熟悉点

“现在,我已经基本不懂表演了,

但我很懂做爱,这很有用。”

在演戏上她没有多大的野心

但在爱情和婚姻上她绝对令人称道

不仅是因为她结了9次婚

而是这些男人个个都大有来头

20岁的时候她就嫁过人,第一任丈夫就是土耳其外交官,后来她觉得丈夫生活太过无聊就离婚了。

离婚一年后就和比自己大30岁的希尔顿酒店创始人康拉德·希尔顿结婚,坚持了五年,还和他长子Nicky Hilton闹出了过绯闻,最后还是嫌弃希尔顿太老脾气又不好离婚。

两年后又和奥斯卡影帝乔治·桑德斯在一起,当时的乔治还是已婚,遇到她之后就被吸引了,立马跟老婆离婚,娶了她,最终这段婚姻还是只维持了5年。

后来与第四任丈夫Herbert Hutner结婚,丈夫是华尔街银行家,做到了总统顾问委员会主席。但是也只维系了四年的婚姻。

离婚后的她又与石油大亨Joshua Cosden Jr. 闪婚,但这次婚姻更短暂,只有一年。

经历了五段婚姻的她已不再年轻,但58岁的她还是有这个本事吸引男人。

在拉斯维加斯她就邂逅了芭比娃娃设计师Jack Ryan,两人坠入爱河并很快结婚,但是后来还是逃不开离婚的结局。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跟第六任离婚时,她跟她的离婚律师Michael O'Hara好上了,上一场离婚官司一打完,两人就结婚了,这场婚姻持续了7年。

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女人的魅力很昂贵,男人们总是需要她用自己的魅力浇灌,而女人鼓励男人去进步也没错,因为想要得到女人的魅力,就需要他们够有钱。”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继续下一段婚姻,即使她已经满脸皱纹。

66岁的她与《鲁宾逊漂流记》男星Felipe de Alba 闪婚又闪离,这场婚姻持续仅仅1天。

即使她每段婚姻的时间有的很短暂,她依旧会选择结婚,她对爱情有她的执着。

她的母亲都曾因她多次婚姻被人诟病,就对她说:“如果你喜欢一个男人,其实不一定要跟他结婚。”

但是她自己却坚持自己天主教徒的信仰,认为如果相爱就应该结婚。

确实,她算是家里结婚次数最多的了,她母亲结过3次,姐姐6次,妹妹5次,她最多,有九次婚姻。

她是大批男人心中的梦,即使离婚,她的前夫们比如希尔顿还会在每年情人节因思念她而心碎。

面对排队送豪车和珠宝的总统、明星和富商,她也不会客气。豪气的说:“我是个好管家,会留下每个离开我的男人的房子。”

现在的她更霸气,她可以掏钱挑男人,但不准男人来挑她。

她还告诉女孩们,一辈子一定要结一次婚,而结婚就得为了爱情,如果结了发现不是真爱,那就一直结下去好了。

在她69岁时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王子

他叫弗雷德里克·冯·安哈尔特

来自德国,是德意志帝国王子

即使这位王子并没有那些富豪富有

她认定他是自己最后一个丈夫

并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老了

事实是和王子一起追求她的

也和他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们陪伴彼此三十多年的人生

遭遇嘉宝掌掴警察而被捕入狱

跟自己唯一的女儿闹上法庭

王子都始终坚定地站在嘉宝身边

因为遭遇严重车祸而半身瘫痪

后来还因手术引发的感染而截去了右腿

她的余生只能在病榻上度过了

即使是这样王子依旧不离不弃

为了给她治病还卖掉了房子

还是会给她准备生日蛋糕

只是再动人的故事最终还是要结局

她因为心脏衰竭在家中去世

99年的传奇人生画上了句号

不管是她的美貌还是她这些年的风流事迹,都被人们津津乐道。

但最后她还是幸运的,遇到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王子,陪伴她的余生。

回看她的一生,她活得随心自由又任性,对爱情和婚姻她是那么的大胆和勇往直前,对待金钱她毫不避讳自己的贪心。

她不惧世俗眼光和评论,大胆言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取悦他人,这甚至要比美丽和智慧更加重要。”

或许我们不敢苟同她的观点,但她的人生却是活的热烈而洒脱。

也许她的婚姻观和爱情观不值得我们倡导,但她对于追求真爱的坦然和坚持,却是现在委屈于不幸的婚姻的女人值得学习的。

不去在意世俗的评论和眼光,这是怎样内心强大的女人能做到的。

就像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是原创

可悲的是很多人渐渐都成了盗版

只愿每个人都能活出自我

顺手点个犒劳下编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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