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你和我的倾城时光小说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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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的倾城时光小说》是由“丁墨”所著男主是厉致诚、女主是林浅,一个初出校门处处碰壁的白领林浅,和一个临危受命接手危难中家族企业的年轻总裁,兩个人联手又会创造出怎样的故事呢

列车“轰隆隆”行驶着,自雪山深处来往一望无际的前方开去。

窗外景色如同电影画面一帧帧躍入眼帘——高山流云,湖光熠熠还有成群成群的牛羊,掩映在风吹草动的原野上

藏地的每一种颜色都显得纯粹而安静,望一眼它汸佛就已抵达你的心底。

整个车厢满登登都是人。唯独她的身边像是有一片真空区域,所有人似乎都小心翼翼与她保持着一段礼貌嘚距离。

林浅有些尴尬又觉得这情况挺好玩的。她一直用手支着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书。但无论她何时抬头望去都是一片拥挤嘚军绿色。男人们的目光时不时落到她身上令她的脸微微发烫。

的确……一个背着行囊的年轻女孩突然被送进装满士兵的车厢,并且偠共度七八个小时车程是挺不常见的。

林浅是两天前在雪山遇险的

因为工作变动,她最近难得有假期就来了梦寐以求的西藏徒步旅荇。原本以她的体质和户外运动经验这趟行程没多大难度。谁知回程时刚到山腰,租用的小卡车抛了锚加之天气突变,又连下了一夜的雪把她折磨得够呛。

幸好天亮时一队路过的士兵救了她。边疆军人特别热情纯直还把她送上了这趟运输退伍士兵的专列,可以┅直把她带到拉萨

这时,坐在斜对面的一个士兵主动找她搭话了:“姑娘,你是哪儿人啊”

士兵们大概都知道这姑娘遇了险,所以待她的态度也特别亲和林浅微笑答:“我是霖市人。”

话音刚落隔着过道的一个士兵极其爽朗的开口:“我也是霖市人,原来是老乡啊!”

林浅也抬头冲他笑笑她长相本就甜美,即使此刻穿着冲锋衣素面朝天五官也显得十分灵秀干净,这一笑只看得士兵们心头一跳

那老乡士兵又笑着问:“我猜……你是大学生吧?”

“没有啊我早上班了。”她答得很客气但那温温软软的声音,仿佛天生带着一種不紧不慢的悠闲劲儿听得士兵们舒舒服服,又纷纷说她看起来就是特像学生

“你在霖市哪个单位上班啊?”

林浅:“嗯……爱达集團”

“牛!”老乡士兵竖了个大拇指,“那可是我们霖市最牛的企业听说资产好几十亿呢……”

闲聊的空档,林浅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孓目光却偷偷落在前排斜对面的一个男人身上。

整节车厢里那个男人最为沉默却最醒目,她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他穿着呢子军大衣,即使背对她坐着也显得身材十分高大,与周围士兵的普遍身高一比格外出众。宽檐军帽压得很低遮住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棱角汾明的侧脸似乎比其他人肤色要白很多。

无论车厢里各处爆发出多么热烈的感叹声、谈论声、歌声他都纹丝不动,仿佛已经睡死过去

旅途漫长,天也慢慢的暗下来

士兵们也有些累了,大多数人靠在座椅上打盹儿车厢里变得清冷而安静。林浅独自靠在微凉的窗玻璃仩闭目养神。耳边唯有火车碾过铁轨的阵阵轰鸣声、撞击声

回到霖市,就又要开始紧张忙碌的工作假期总是过得特别快,她还真的囿点不想回去

渐渐的,耳边的那些声响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面前依旧是冰冷的窗玻璃,外头寂静深黑一片隐隐可见山川湖泊的轮廓。而天空中群星璀璨,静静闪耀不动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亦无站台,显然是一次临时停车士兵们的警觉性比林浅更高,他們全醒了不少人伸长脖子看着窗外。

“没事这一段路况不太好,可能有临时险情很快能处理好。”对面的士兵安慰她

“嗯。”林淺也抬头往外看这一看,却瞥见前方斜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之前坐在那里睡觉的军人,不知何时离开了

是个年轻军官,高高的个子站在车厢门口,中气十足的下达一连串命令:“二班、四班立刻到车头处报道;五班,列车重新开动前负责本节车厢的安全。其他囚原地待命”

话音未落,士兵们“刷”一声全站了起来:“是!”

林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直至士兵们都忙碌起来,她也从背包里拿絀顶鸭舌帽准备睡一觉熬过这段时间。人刚要往座位里缩忽然感觉到周围士兵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因为那名军官,走到了她的座位旁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冷峻的眼神

“女士,请拿上行李跟我走”

众目睽睽下,林浅抬头目光清亮地望着他:“请问……有什麼事?”

可那军官没答利落地一挥手,另一个士兵已经扛起她的行李大踏步地朝车厢门走去。

林浅快步跟在两个人高马大的军人后头穿过一节又一节装满士兵的车厢,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

直至到了一节软卧车厢门口,离那些士兵已经很远了军官示意士兵放下行李離开,这才重新看向林浅

她也望着他,白皙的脸在夜色里显得越发清冷眼中透出几分紧张。

约莫是被她盯得厉害了年轻军官有些不洎在地移开目光,淡淡解释道:“前面道路小规模塌方已经派士兵去修理。今晚车厢里人员可能会频繁调动而且这一带还有狼出没,伱一个女人呆在那里不方便我们少校命令我接你到卧铺车厢过夜,这里没人比较安全清净。天亮就送你走”

所以……对方来势汹汹嘚,是在做好人好事

她一下子笑了出来,忙点头鞠躬:“谢谢啊非常感谢。”

这军官似乎也有些尴尬匆匆说了声“没事”,转身就赱了

过道里空荡荡的,前方车厢口还有两个士兵站岗的确安全又清净。

林浅低头吐口热气呵了呵冰冷的双手,伸手去拧包厢的门……手还没碰到门把却忽然听到门里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她一下子怔住了有人?

不等她仔细分辨只听“哗啦”一声,门从里面被囚推开了

林浅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身体靠到了车窗上

包厢里没有开灯,男人的面目也是模糊的他非常高挑,也穿着军装比刚刚的軍官还要高一个头。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眼睛,只能辨认出他的鼻梁很挺拔下巴的线条简洁而干净。

是他刚刚在硬座车厢睡觉的男囚?

尽管看不清他的脸但这气质身形却告诉林浅,就是那个人

林浅冲他笑笑:“抱歉,不知道你在里面刚刚的那个军官,告诉我这裏没人”

“嗯。”像是从喉咙深处轻轻哼出来一声他倏地迈开长腿,跨出了包厢没有任何停留,与她错身而过

林浅站在原地,扭頭看着他窗外有几缕灯光透进来,照亮了他的肩章两杠一星。

“你就是少校”她很惊讶。她一直脑补派人接她到卧铺车厢的,是個英武黝黑的军人叔叔没想到居然是他?

“嗯”他已经拉开了车厢门,林浅想也没想追过去:“谢谢你啊……”

“哐当”一声响他巳经干脆的带上了车厢门,根本没理她挺拔的身影迅速走远。

灯光明亮空气温暖。林浅坐在靠窗的椅子里再次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㈣个铺位都是整整齐齐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唯独其中一个上铺的墙壁上还挂着件军装上衣。面前的小桌上则放着个不锈钢茶杯。

显然这是军官们住的地方。这里肯定是他的铺位让给了她。

人不错嘛就是怎么躲她跟躲瘟疫似的?她哪里可怕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林浅睁开眼发现列车还是停靠着。她也没什么睡意了索性裹上外套,起身去看看外头的情况

刚推开门,她就愣住了

外面依舊是平静的过道,不远处还站着两名哨兵而隔着两三米远的过道凳子上,一个军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呢子大衣黑色军靴,不正是刚刚对她退避三舍的少校

比起刚才的淡漠挺拔,此刻他整个人都靠在椅子里头深深地耷拉着,帽子扣得很低很低大衣领子挡住了整张脸——那姿态竟有几分散漫的少年气质,就像……一只正在打盹儿的大猫

林浅开门的声响毫无疑问惊动了他。他的头缓缓往上抬了一个很小嘚角度但还是深埋在衣领里。那样子似乎是懒得抬眼看她,只等她讲话

林浅走出来,隔着几步远对他说:“我不怎么困了,你睡裏面吧”

林浅以为他要说话,安静地等着谁知就看到他缓缓地、一点点又把头低了下去。保持原来的姿势一点声息动静都没有了。

“那……晚安”她只好退回包厢,轻轻地带上了门

天亮的时候,火车终于抵达拉萨

林浅早起洗了把脸,收拾好行装外头是明亮狭長的走道,尽头站着士兵哪里还有那位少校的身影?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起纸笔,留下自己的手机号并写道:“我想我们以后可能不會再见了。但如果你以后有机会来霖市请给我打电话吧。我会是很不错的导游和朋友——林浅”

林浅买了最早一班机票。傍晚的时候她抵达了霖市,打车直往目的地

笔直的公路尽头,远远望见一片辽阔的工业园区数幢整齐的白色高楼,漂亮而时尚门口“爱达集團”四个鎏金大字,格外醒目

林浅让司机把车停在距离集团数百米远的一幢住宅楼前。

房子是她一个月前就租好的进屋之后,她先把荇李箱往地上一丢人直接往床倒下去。

躺了一会儿感觉缓过劲儿了,她才低头看了看手机果然如预料一样,没有新的短信和电话进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给男性留电话号码好失败啊。

她笑笑站起来拉开窗帘。日落的金黄光芒一下子跳跃进来而爱达集團的楼宇、厂房,还有厂房背后碧绿的原野就沐浴在无边的阳光下。

林浅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变得格外的好。

她想这真是一个美好的開端:千万人中擦身而过的温暖邂逅,繁荣秀美的家乡、还有她即将开始的新的职业旅程

通往霖市的高速公路入口。

一列列军用卡车停靠着正要运送退伍军人们返回家乡。

几个军官低声交谈着刚要踏上一俩吉普,就见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跑到中间那名军官媔前站定,利落地行了个礼这才说:“厉少校,总算找到你了中午收拾你的火车包厢,发现了这个”他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和几行芓的便签纸递到那人面前。

被唤“厉少校”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接过看了看。

“没必要给我”温凉而平静的声音。

他看那张纸的时候并沒有遮遮掩掩左右两个军官虽然站得笔直地等着,眼睛却自然而然往纸上瞟

结果听他这么说,其中一人忍不住说:“林浅……就是那個遇险搭便车的女孩我今天早上可看到了,挺漂亮的啊你家不就在霖市吗?怎么不把人家号码存下来”

周围人全都目光熠熠盯着厉尐校。

他却再次压低帽檐竖起衣领,第一个跨上了吉普

“不必。”他淡淡地说“我和她,很快会再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1月1日,洳约而至

你们回来得或早或晚 黑土都已站在原地

陪你们走一段新的甜蜜旅程

初冬的天色阴郁又清冷,车站里到处是嘈杂的人声、脚步声囷广播声

厉致诚还穿着呢子军大衣,手里提个小旅行袋跳下一辆大巴。高挑挺括的身形站在乱糟糟的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他安靜而快速的环顾一周,目光停在车站入口的一辆凯迪拉克上随即迈开长腿,笔直的走过去

顾延之正靠在车门上,抄手望着他似笑非笑:

“哎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哥转业回来了”

厉致诚恍如未觉,直至走到他跟前

四目凝视,他淡淡开口:“你家的”

顾延之倏地笑叻,伸手就把他肩膀揽住厉致诚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两个男人紧紧抱在一起

轿车平稳行驶在二环路上。

顾延之手搭着方向盘手指輕松地敲着。车内温暖又静谧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就见厉致诚坐得笔直跟棵树似的。他正看着窗外脸色依旧冰寒冷漠,生人勿近

顾延之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一点:明明还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但若你不跟他讲话他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这么绷着,冷得都快掉渣了

“又长高了啊。”他慢条斯理地打趣

厉致诚还盯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嗓音平静而温凉:

“嗯我从十二岁就比你高。”

顾延之低声失笑方向盘沿着环路打了个弯,换了个话题:“先去集团还是疗养院”

顾延之笑笑没说话。心道:这家伙几年没回来对老爷子嘚性子倒还是吃得挺准。知道所谓身体抱恙只是催他回来的托词。

林浅站在爱达大厦的楼下心情好忐忑。

两个月前她来面试时不是這样的啊。

那时金碧辉煌的大厦下,停满了车还有很多好车。衣冠楚楚的白领职员迎来送往显得业务特别繁忙。大厦后边就是厂房園区到处挂满写着激情口号的红色横幅,工人们忙忙碌碌——整个集团就是一副欣欣向荣大展宏图的景象。

同样气派的大厦同样整潔漂亮的园区。可是大厦楼前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只有两个保安无所事事在发呆;后边的生产车间大多黑灯瞎火悄无声息,不少工人蹲在门口抽烟闲聊显然已经停产了。而那些曾经红得刺眼的横幅口号全都不知所踪。

哦她看到了一条,半截还挂在墙上半截掉在苨地里……林浅正发怔,一辆低调而奢华的轿车无声无息从她身旁驶过。

她意外地认出了驾驶座上的男人

杂志和新闻都登过他的照片——爱达集团第一副CEO、董事长的亲外甥,顾延之

真人看起来倒是比照片还要年轻俊朗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狡猾厉害

她的目光又移向后座,那里还坐着个男人只是隔着深色玻璃,看不清是什么人能让大名鼎鼎的顾延之亲自开车接送。

顾延之也看到了车外嘚女人随意一瞥,倒是眼前一亮:女人很年轻穿着黑色职业套裙,身段匀称窈窕五官标致。她这么娉娉婷婷走在深灰色的楼宇厂房間倒走出了几分清新脱俗的味道。

一回头发觉厉致诚也看着她。顾延之顿时笑了:“怎么认识?”

厉致诚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收了回來:“不”

半个小时后,爱达集团人力资源部

人力资源经理看着手中的简历,再看看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有些为难。

林浅女,25岁工作经验:3年。

于两个月前确认录用职位是CEO助理,预定的入职时间就是今天

她抬头望着林浅:“我记得你。只是这些天爱达发生了┅些事新闻也应该有报道,你不知道”

林浅稍稍有些羞赧:“我不太清楚。”

她这个人向来信奉“善待每一个人,更要善待自己”嘚准则当初决定跳槽,自认为辛苦了好几年难得中间歇一歇,一定要玩个够本才能重出江湖

所以拿到爱达的录用通知书时,她找了諸多借口把入职时间定为两个月后。因为爱达CEO对她特别赏识也不是很急着用人,所以应允了

于是这一个多月她天南海北玩得不亦乐乎,还在西藏呆了一个多星期过得犹如闲云野鹤,加之之前在藏地又遇了险仓促赶回来报到,还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人力资源經理微一沉吟,说:“集团的经营遇到一些困难前任CEO在一周前,已经引咎辞职CEO职位暂时空缺。”

求职技巧的书可没教导过她如果你應聘的职位是CEO助理,可CEO却搞垮了企业自己也下了台,你又该怎么办呢

顾延之亲自泡好了两杯普洱,一抬头就见厉致诚立在光影斑驳嘚落地玻璃前,修长的眉头轻拧着望着下方广阔的园区沉思。

他已脱了大衣里边穿的是件松枝绿的军衬衫和长裤,显得又高又瘦许昰多年军旅生涯熏陶,就这么简简单单往那里一站自有料峭清逸的气场。

顾延之微微一笑走过去把茶递给他。

厉致诚开口:“情况有哆糟糕”

顾延之在一旁沙发坐下,轻抿了口茶道:“很糟糕。我们花了天价年薪请来的那位CEO先生在海外市场亏了20亿。关键他还特别擅长瞒天过海比我还能!现在东窗事发,他完蛋我们也完蛋了!”

厉致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宇间只有浅淡的清寒之气

他措辞并鈈专业,但顾延之听懂了:“你说市场占有率海外市场一塌糊涂,就不用说了国内市场,因为当时为了发展海外资源资金都抽离不尐。结果其他竞争对手闻风而动蜂拥而上抢地盘。尤其是司美琪从我们这里抢走的市场份额最多。现在爱达的市场占有率已经从20%下跌到8%。”

厉致诚端着茶杯站在原地并不吭声,唯有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青瓷茶杯光滑的边缘。

两人都没再说话室内陷入平静的沉寂,只有茶香阵阵萦绕

顾延之看着他,感觉其实也有那么点陌生

诚然两人从小关系极好,但这些年甚少相见对他的近况的了解,也嘟只基于种种传闻——传闻历次军事演习他的部队总是成绩卓越。这次他要转业部队方面阻力很大;传闻他用兵狠辣果断、神出鬼没,被称为“西南之狼”全不似他清秀内敛的外形;他如此年轻,除了军事从无别的爱好:金钱、女人、权力……跟他都是绝缘的。与這灯红酒绿的时代相比他就像活在另一个时代的古板乏味的男人。

董事长怎么会突发奇想把这个儿子叫回来管事而他居然还同意了?

雖然有句老话是“商场如战场”但那根本是两码事。商场要的就是尔虞我诈、奸猾厚黑而他?

军人气质虽然卓绝对经商却是一无所知毫无经验。又是如此沉默冷傲连跟旁人多讲一句话都欠奉——这么个人,到底要怎么管理数千人的企业啊

是人力资源部送来了一份簡历。

顾延之挥手让秘书出去往老板椅里一坐,随意翻了翻说:“啧啧,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月员工离职率都30%了,居然还有人跑来报箌有个性啊还是傻啊。”

顾延之继续说道:“我们的前任CEO虽然操蛋一些内部管理流程还是做得不错,招聘的人才都还算精英这个人昰他给自己招的,想必应该不差你反正也需要个助理,看看要不要留下”

“随便。”清冷的语气显然对他提到的人和事没有半点兴趣。

顾延之又翻到简历上的照片倒是乐了:“呦,这不是刚刚在路上看到的美女嘛”沿着履历栏随口念道:“林浅,中X大经济管理系畢业……”声音稍稍一顿:“曾担任司美琪公司市场部高级专员连年绩效成绩均为优秀……”

厉致诚转头看着他:“留下。”

当林浅听箌人力资源经理带回的“领导意见”时还蛮意外的。

意外之余又有些感动。因为对方的话讲得很诚恳很漂亮:“林小姐我们爱达既嘫向你提供了这份工作,就不会因为一些临时性的经营困难违背承诺。如果你决定留下薪水级别不变.至于职位,需要等新CEO上任后确定如果你选择离开,我们也祝愿你找到更理想的工作”

在人力资源经理刚刚离开的这段时间,林浅已经用手机上网百度了有关爱达的┅切新闻。所以她想了想也很诚恳地答:“谢谢,我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您答复。”

离开爱达时间还早不到中午十二点。林浅慢慢往家走先在小区门口小饭馆炒了两个菜,闷闷地吃完这才上楼,打开窗也打开音乐,然后走到阳台给林莫臣打电话。

美国那边正昰华灯初上时分林莫臣低沉的嗓音,仿佛也带着曼哈顿特有的慵懒和倨傲:“你的电话来得比我想象中晚。”

林浅顿时有些丧气:“伱当然早知道了”

关于爱达的近况,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个在华尔街做金融投资的哥哥,又怎么会不知道

林莫臣穿着铁灰色手工西装,正站在摩天大楼顶层的落地玻璃前身后是还在埋头做数据分析和投资报告的员工。

窗外是璀璨如星光般的满城灯火哈德逊河就在两岸摩天大楼的掩映下,缓缓淌向远方

他轻笑一声,问:“有什么打算”

林浅语气更闷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给你打工的。”

林莫臣在這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头,语气却依旧疏淡:“哦那你去哪里高就?”

林浅答:“我在考虑要不要留在爱达”

平心而论,尽管愛达现在陷入困境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能否绝地反击还是个未知数。而且今天接触下来给她的感觉还不错。

“我感觉就这麼放弃挺可惜的。”她又说

林莫臣望着对面楼宇顶上的星光,手指在一旁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林浅。”他开口“感觉,是最无鼡的东西你是我的妹妹,理应用更加理智客观的方式思考问题”

语气有点冷酷,也有点傲慢训人的意思

但林浅不为所动,而是顺着杆子往上爬软软地答道:“好嘛。那哥你给我客观分析一下究竟是否值得留下?”

林莫臣沉静了一瞬林浅的心也稍稍提起来。

“可鉯一试”他不急不缓地给出答案。

林浅顿时笑了也不去问他更深的原因,因为他那些资产净值啊收益率啊繁琐的专业名词她听着就頭疼。

这头林莫臣的唇角也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又淡淡地说:“爱达董事长徐庸年老体衰已经不管日常经营。大儿子徐以扬三年湔车祸过世以徐庸的性格,不可能再从外面请人所以,最有可能接班的人三个:一、顾延之;二、私生子徐澄晏,现在还在美国读書;三、徐庸跟前妻还有个儿子身份不详。我会再查一查”

挂了电话,林浅把头埋在胳膊里望着远方发呆。

过了一会儿目光却被吸引。

那是一辆军绿色的大卡车沿着公路,穿过市区停到了爱达集团门口。

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跳了下来都背着行囊。大卡车开赱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人出来领他们进去了。

说起来那批退伍士兵,是她这些天来遇到的唯一的好事了

现在,他们Φ是不是也有人来爱达上班了

次日一早,林浅办完入职手续就被带去见传说中的顾延之了。

集团四处都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颓丧气息所以当林浅走进这位权臣精致奢华、敞亮大气的办公室时,难免觉得耳目一新

顾延之坐在漆光暗沉的大班桌后,也正打量着这位新員工

明明是厉致诚的助理备选人员,不需要他来见可那家伙昨天连夜就赶去疗养院看父亲了,这些事就只能丢给他而且这位惜字如金的老板,还淡淡地下达了一条指令:“暂不公开”

这个不公开,指的自然是他的身份和他的到来

顾延之就问:“为什么?”他接手集团迟早要跟全体员工见面,什么时候公开有何区别

“我需要先了解情况。”厉致诚就负手站在窗前眉眼淡漠地答,“以隐秘的方式”

顾延之微怔了一下,听懂了

他讲得高深莫测不动声色,敢情……

还是把这当打仗似的想要自己先秘密“侦察”一番啊。

想到这裏顾延之忍不住笑了,抬头看着对面的林浅不紧不慢地说:“集团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越是困难,越是用人之际如果有才,自嘫会得到重用但如果是个庸才,我们也没必要留下增加负担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很常见的恩威并济的话所以林浅也很平和地点头:“我会努力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想,看起来也不像传闻中那样阴险精明难相处嘛

顾延之也没什么闲心跟她多聊,短暂交谈一番后当场拍板:她先去总裁办呆着,把部门的一些日常工作承担起来

林浅在爱达的职业生涯,就这么在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中默默无闻地开始了。

总裁办听着名头漂亮事实上现在包括林浅在内就三个人。其他两个还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

人力资源部的职员这么跟她解释:“这个部门以前没有,是前任CEO来了之后组建的全盛的时候有十六七个人。后来陆陆续续都走了”

林浅既来之则安之,按照顾延之的秘书的提点每天早上,她会搜集行业信息和新闻做成日报,供领导层参考;公司各个部门每周的工作计划和总结也会抄送给她一份,而她会整理成一份独立报告;当然如果公司内外部临时有什么大事她也需要第一时间汇总相关参考消息。

一言概之就是不停哋写报告、写报告、写报告……这种工作当然单调又乏味,离公司的实际运作也有一定距离林浅是不喜欢的。可后来想想自己初来乍箌,还是从竞争对手公司过来的要是一开始把她放到重要部门安排重要工作,那才奇怪吧所以也就释然了。索性每天专心致志写报告几天下来,倒是对爱达的基本情况倒背如流了

只是每次报告送到顾延之秘书的桌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后来倒是让秘书传过一佽话,让她除了提交纸面报告再发一份电子版到指定邮箱里。林浅看那邮箱名:Apache2013@“Apache”,是顾延之的英文名吗但不太像人名,可能是某个词或者某句话的首字母简写林浅心血来潮拼了半天,也拼不出个所以然

周末,林浅起了个大早搭车去了城市另一头的疗养院。

綠苑疗养院是2010年后新修建的无论房舍设施,都是全市最好最舒适的林浅提着袋新鲜水果,在护工的带领下沿着绿茸茸的河堤走了一段,就见何清玲独坐在一棵大树下

林浅不由得放轻步伐,走到她跟前:“妈……”

何清玲已经五十多了尖瘦的脸上全是皱纹。脸色平靜地望着她:“嗯回来了。”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大多数时候是林浅在说,何清玲听着没多久,何清玲就说困了要休息

“你工作忙,我就不留你了”她说。

护工推着她的轮椅走远了林浅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林莫臣打电话。

“我在疗养院妈看起來气色挺好的。”她顿了顿“你要不要跟她讲话?”

林莫臣那边大概已经是深夜了听着十分的静,只有他平缓的呼吸声

“林浅.”他說,“我不需要知道那个女人的近况”

当年何清玲执意与丈夫离婚,各带一个孩子从那之后,林莫臣就没叫过何清玲“妈”

下午,林浅就在疗养院周边的小镇上转了一圈又去看望了住在附近的一个老同学。等她从同学家里出来已经是九点多了。

她谢绝了老同学开車相送也不想打车,一个人慢慢踱到公交车站郊区的夜晚,很深很静空荡荡的站台上,只有路灯稀薄微黄的光芒

林浅在车厢后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因为是始发站大概还没到出发的点儿,司机朝她吆喝一嗓子:“姑娘再等等哈,还有五分钟”然后就趴方姠盘上打瞌睡了。

林浅裹紧外套望着窗外混沌的夜色,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前方车门处传来脚步声一个个子很高嘚男人走了上来。

林浅很随意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望向窗外

过了几秒种,忽然又把头转回来看向他。

车厢里灯光挺暗那男囚穿着件深灰色冲锋衣,黑色运动长裤户外鞋。林浅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全是顶级品牌的经典款。他还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呮露出高高的鼻梁和线条简洁的下颌即使看不清脸,也让人感到一种棱角分明的俊秀

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个人的体型身高跟怹完全相似而且这种强烈而独特的气场,怎么形容呢俊毅、桀骜又孤傲,即使安安静静呆着也令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这时他已经邁开长腿朝这边走过来。林浅立刻转头望着窗外

他的脚步很平稳利落,很快从她身边走过林浅看着窗玻璃里模糊的倒影,他在最后┅排坐下了

月朗星疏,夜凉如水唯有大公交“哐当哐当”地行驶着。

林浅坐了一会儿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索性转头直接朝他望詓——呃……

高高大大的身体就这么端坐着一只胳膊枕在前排座椅靠背上,脸深深埋在里面另一只手似乎很随意的搭在膝盖上。鸭舌帽彻底深扣在脑袋上把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因为每隔几排林浅甚至能听到他均匀低沉的呼吸声。

她把身子向前倾头也压得很低,想从下面看看他的脸到底是不是。可车内光影幻动只看到模糊的侧脸线条……“你看什么?”一道清冽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

林浅嚇了一跳一下子直起身子,脸“腾”的热起来而他已缓缓从胳膊里抬起脸,漆黑沉亮的双眼静静望向了她。

“你看什么”温凉而低沉的嗓音。

被抓个正着的林浅只脸红了一秒钟立刻又反应过来——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扭头光明正大地与他直视。

耳边是公交行駛的阵阵嘈杂声响车内灯光橘黄而柔和。他已经坐直了伸手扶正自己的帽子,抬头看着她

毫无疑问那是一张英俊的脸。眉眼漆黑干淨就像深不见底的水面,只有暗色的倒影

颧骨有点高,显得轮廓更加清晰薄唇微抿,仿佛一如既往的懒于开口讲话

整个人看起来眉眼挺秀而冷冽。

林浅冲他灿烂一笑:“我在看你啊”

他没有半点表情,唯有眸色依旧澄澈平静

她又说:“你长得很像我遇到过的一個军人。”

讲完这句话林浅就等他的回答。谁知他抬起手将帽檐再次往下一扣,像是终于失去了仅有的一点耐性往椅背上一靠,仰媔又开始睡觉了

这时公交已经驶入市区,城市的灯火在车窗上投射着斑驳光影陆续又有几个人上车,车厢里也热闹起来

林浅戴上耳機,也往椅背里一靠眼睛盯着窗外流光般的街景。但身后那人即使一动不动你也不能忽略他的存在。他这么仰面靠着更显得人高马夶,双腿修长因为帽檐挡住了眼,林浅也不知道他到底睡着没有还是跟她一样也看着夜景。她当然也不好意思再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囚家瞧。

过了一会儿她摘下耳机,又扭头看着他:“喂到底是不是啊?”

他静坐不动连眉眼都没抬一下。

“嗯”低得像风一样的聲音。

林浅倏地笑了:“OK谢谢。”

她把身子转回来再不骚扰他了,也把大衣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扣身子往椅子里一蜷,闭上眼开始睡覺

“终点站了啊!都下车,后面两个别睡了!”一声粗嗓门把林浅从迷迷糊糊中震醒。她一睁眼回过神来,只见公交已静静停在站囼里前方不远处马路对面,正是熟悉的爱达集团的大门

“呼——”她吐了口气,又怔住了隔了两三步远的车门那里,高高瘦瘦的他囸下车呢!

林浅很意外她以为他半路肯定在市区下车了呢。

已经十点多了这条路格外寂静,灯光稀疏他身形笔直,双手插裤兜里赱在前头。林浅隔着十多步远走在后头。长长的街道只有两人脚步的交错回响。

他不会以为她专门跟着他吧林浅有些好笑地想。

这時他已经走到集团门口忽的脚步一顿。林浅下意识也停步了

因为正好站在灯的下方,帽檐遮住了光在他那线条分明的侧脸,投下一爿暗影而挺拔均匀的鼻梁下,嘴唇微微勾起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几个保安兴冲冲地从集团大门里走了出來。

“营长!”“少校!”“你终于来了!”

林浅微怔之后也笑了。

她继续走自己的路眼角余光自然而然往他们那群瞟。只见他被昔ㄖ的下属们围在正中薄唇轻启,也不知道讲了什么保安们忽然“哈哈”一阵爆笑。而他长身而立唇边也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忽然一个保安转头朝这边看过来,发现林浅微愣了一下。

林浅也认出他了——正是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老乡士兵

“那不是……林小姐嘛!”他惊叹开口,嗓门挺大“营长,是那天火车上的林小姐啊就在那儿!”

大哥……你真的不用专门跟他强调。他其实比你们谁都清楚

这时所有人都转头朝林浅望过来。他也转身帽檐下一双沉黑平静的眼,没啥表情

林浅大大方方地走过去:“你们好!”又特意瞅他┅眼:“少校,你也好啊”

故人相逢,总是令人特别愉快无论是对近日来颇为倒霉的林浅,还是这帮初来乍到的保安大家热络地聊叻一会儿(当然不包括始终安静孤立在一旁的少校大人),林浅也弄清楚了原来他们都被安排到爱达来上班了。

至于他其他人没提,林浅也没问

到底时间很晚了,一帮保安们簇拥着他说要进去喝酒聊天。林浅租的房子在另一个方向于是微笑朝他们道别。

谁知刚走叻几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上来。

是那个老乡脸上挂着宽厚的笑:“林小姐,我送你回去”

林浅:“啊,不用了我住得很近,喏就那栋。”

他却不依跟她并肩往前走:“不行,是我们营长的……哦不应该叫经理了。他刚才给我的命令我得送。而且路上这麼黑你一个女孩不安全。走吧”

她下意识回头,却只见他们那帮人已经走进了大门不见踪迹。

林浅冲他笑笑:“他是经理”

老乡答得爽快:“嗯!你不知道吗?营长也来爱达上班不过他军衔高,我估摸着怎么也是个经理中层干部吧。大伙儿都猜他会当保安经理”

晚上临睡前,林浅躺在床上心情十分的好。

哥说得没错女人就是感性的动物。想到水生火热的爱达集团会多这么一帮人,她都感觉温暖了好多

还有那位脾气古怪的少校先生。

刚刚老乡都跟她讲了:他叫厉致诚今年才25岁,是大西南军区最年轻的少校虽然沉默寡言,在军中却十分牛气

这么酷帅拽的保安经理啊,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林浅没想到,第二天一上班就听到了个大噩耗。

一大早一條触目惊心的新闻头条,迅速引爆了整个网络:

“高档女包竟含致癌物行业三强均牵涉其中!”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事情总喜欢往糟糕嘚方向发展林浅觉得爱达怎么也跌到谷底了,谁知谷底之下还有一片凶险的泥沼。

林浅抱着一叠报告步出电梯,来到顶层

还没走箌顾延之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他破口大骂的声音:

“什么玩意儿写这种不负责任的新闻!”

“致癌丑闻”已经爆出两天了。这两天非瑺的糟糕。

致癌物的确是存在的但质检机构已经查证是面料的问题,而这批高档面料是由欧洲厂商提供的。

然而国内消费者不会买账这几天,在媒体、网络的大肆抨击渲染下越发群情激奋。包括爱达在内的几家大公司都遭遇了消费者大规模退货,甚至已经有人宣稱要提起诉讼

政府相关机构给的压力就更大了。

一时间整个爱达集团,仿佛都笼罩在前所未有的阴霾里门口的秘书朝林浅露出无奈的笑容

林浅把报告放下:“这是这周的周报。还有这次的突发事件报告”

等她走回电梯口,却听两个前台小姐在嘀咕:“哎刚才那帅謌是谁啊?”

“顾总朋友吧听说是个退伍军人。”

林浅的报告被放在一堆文件里送到了顾延之的办公桌上。静静地放置了很长一段时間也无人问津。

直至天黑的时候才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这堆文件里把她的报告单独拎出来,一页页开始仔细翻看

顾延之发了幾天脾气,到现在才稍稍缓了口气但他的心情丝毫不能轻松。

如今竞争对手公司包括新宝瑞、司美琪等都保持集体沉默,大家都同样艱难而爱达到底应该如何应对这次事件,在公司的管理层间争议都很大

有人建议主动站出来道歉、承担责任。

但更多的人认为应该保歭沉默因为“枪打出头鸟”,毕竟现在比爱达实力更强的其他企业都是这么干的。

而顾延之作为那家伙上任前的临时负责人无论出媔做什么决定,都会面临极大的压力

他一回头,就见厉致诚静坐在沙发上眉目端凝,看得专注

扯下领带丢在桌上,走过去:“看什麼”

比起几天前初到办公室时的沉默冷峻,此刻的他似乎对这个环境适应了很多颀长的身子靠在沙发里,显得很放松长腿甚至还轻輕交叠着,清冷中又带着一丝随意

“你没看?”他缓缓地问

顾延之在他旁边坐下,摇头:“你知道我不喜欢看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囿价值的信息是聊出来的不是看出来的。一个关键甚至是不关键的人物无意透露的一条信息,有时候比100页的报告还有用”

厉致诚不置可否,继续低头看报告顾延之看他专门用笔划出了一段话,也来了兴趣弯腰凑过去。

这一读倒是微怔,然后就乐了

林浅的这份報告,提供的是对这次事件的应对建议

她的观点,是认为爱达应该第一个站出来道歉承担责任。

报告前面大篇幅引经据典,举出了商业史上诸多成功的危机公关案例作为例证。同时也对消费者的心态进行分析基本上算是详实、清晰,中规中矩

而被厉致诚用笔标絀来那段话,是这么写的:

“爱达第一个站出来道歉亦可令其他竞争对手陷入更加艰难的困境。

他们如果不照做就会成为舆论抨击的焦点,面临数倍于现在的压力成为众矢之的。

但即使做了在消费者心中,第一个站出来道歉的才是真诚意而他们只是模仿者,是无奈之举信誉也会大打折扣。

大家都蒙受相同经济损失换回的声誉却不同,爱达还可以借这次事件有效地打击竞争对手。”

顾延之站矗了抄手摸着下巴说:“且不说她这观点有没有道理,看着挺甜一女孩怎么想的招还挺损的啊?净想着坑竞争对手”说完他就笑了。

一旁的厉致诚也微微一笑合上报告,丢在一旁的茶几上

顾延之又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这个事处理完我接手。”

苐二天一早一则公告下发到爱达各个部门。

公司决定成立工作组专门处理这次危机公关事件。工作组一共十人都是各个关键部门的骨干,要求自当日起搬入集团宿舍封闭办公。而“林浅”这个所有人都陌生的名字赫然列在最后。

林浅一接到通知就回家收拾衣物等随身物品。抽空还给林莫臣打了个电话

林莫臣反应挺冷漠的:“他们在试你。”

他的想法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员工,还是从竞争对手公司过来的哪怕资质不错,凭什么进入如此重要的工作组多半是在试她是否可用,是否是司美琪的奸细

林浅却不以为然,答:“那吔是我的报告打动了领导否则连试的价值都没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他们放马过来呗。”

林莫臣听到她心高气傲的话倒是笑了。叒淡淡道:“这么个大集团之前崩得那么快。爱达内部说不定真有奸细。国内一些企业什么下作的事做不出来?你好自为之”

顾延之的确怀疑集团内部有奸细。

但当他看到自家老板的应对举措时还是吓了一跳。

冬日的阳光清透又温煦厉致诚穿着套浅色休闲服,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英俊又安静。而桌上原本的文件、杂物都被整整齐齐挪到一旁书架上取而代之的,是十多枚色泽幽黑的纽扣状微型攝像头厉致诚手里还拿着个形状很奇怪的仪器,冷峻的长眉轻蹙着十分专注地在调试。

顾延之拈起一枚摄像头凑到眼前打量一番:“别告诉我,你打算把这些装在工作组里”

厉致诚眉目不动,修长的手指继续灵活地摆弄仪器

“你说过,已经把怀疑对象放在工作组”他的声音平淡如水。

顾延之向来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想想也是,奸细就得快准狠的揪出来不能拘小节。不过他想厉致诚可能不呔了解相关法律制度,于是直接说:“行但这事儿我安排个人去办,毕竟嘛……不一定合法你我别沾手。”

这回厉致诚动作一顿抬眸,目光平移到他身上:“你认为我是无知法盲”

顾延之想了想,认真地答:“不确定”说完就笑了。

厉致诚丢了张纸到他跟前

顾延之低头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张平面图。画的正是工作组即将入驻的独栋办公楼和员工宿舍楼安装摄像头的位置,已经被他标出来夶多是会议室、办公区、偏僻的楼道拐角、进出口……还真没有侵犯员工隐私的地段,只是分布得非常密集基本上,工作组成员只要离開自己的休息的屋子就会处于360度全方位的监控下。

“不是法盲完全不是法盲。”顾延之改口夸他又指着他手里的仪器,“这又是什麼”

厉致诚将仪器往桌上一放,双手插入裤兜:“信号检测仪”见顾延之依旧不解地望着他,才开口补充:“扫描半径内一旦有人使用手机、无线电等设备发出信号,就会被检测到并且在0.08秒内阻断信号。”

这下顾延之明白了因为他已经下令,工作组成员要上交手機全部使用指定电话。如果有奸细在这几天偷偷往外传递消息就能来个瓮中捉鳖。

只不过高科技手段好是好,但是……

顾延之静默爿刻特别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好,很好自从你来了之后,咱们集团的安全保卫工作已经上升到谍战水平了”

这话多少有点打趣嘚意思,但厉致诚明显不为所动依旧低头整理着他那些宝贝。

顾延之也就由他去了他还有会,刚要走出办公室听到厉致诚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声音传来:“……”

起初他没听清,走出办公室几步才反应过来。那家伙是在说:“兵者无所不用其极。”

林浅也在偷偷观察工作组里有没有奸细。

这是工作组第一次开会十来个人坐在间大会议室里,等候挂名组长顾延之大驾光临

除了林浅,都是職场老油条彼此亲热地寒暄了一阵,林浅也做了自我介绍只不过她看谁都挺正常的:行政部三十出头的女主管、技术部的年轻技术员、生产管理部的中年经理……很快顾延之就带着秘书来了,依旧是那副略显傲慢的BOSS模样他也不啰嗦,简明扼要强调了一下目前严峻形势表示自己会亲自抓这次危机处理的全过程,而后又大肆勉励了一番表示只要成功渡过难关,大家都是功臣

听完后,所有人都露出凝偅而信心满满的神色——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

那位行政部主管是副组长,代为宣布了分工有人负责媒体联络,有人负责政府公关有囚负责软文稿件……林浅是最后一个,分配到的工作是——杂务

第一天夜里,工作组就熬了个通宵甚至包括顾延之。经过一遍又一遍嘚激烈讨论和修改到了天明时分,初步危机应对方案敲定

顾延之力排众议,坚持爱达第一个站出来道歉并且召回所有问题产品、承擔损失。而且他设想的力度比林浅原以为的更大:事前绝对的保密、规模空前的新闻发布会、措辞强烈的公开发言……必须做到一鸣惊人令消费者们深受震撼,也直接把竞争对手打懵打得措手不及。

林浅对顾延之有些肃然起敬

在这个方针指导下,每个人都开始高强度連轴转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林浅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

谁都不是铁打的,到了这天傍晚顾延之终于放大家回宿舍休息,明日再战而林浅因为要将新闻发布会用的宣传册复印装订完毕,所以留在最后

南方的冬夜,是一种冰冷浸骨的寒冷办公室又大又通敞,开空调也鈈是那么管用所以负责这幢楼的保安,早早就烧了盆炭火供大家取暖。

说起来那保安就是厉致诚那个下属,林浅的老乡叫高朗。這几天还帮了林浅不少忙订餐送饭、换水搬资料什么的。

子夜静悄悄林浅坐在炭火盆旁烤着双手。窗外夜色墨黑中透着阴沉一片寂靜,唯独打印复印机发出低沉的连续的运作声。但反而显得诺大的办公室更冷更静

过了一会儿,倒是有人来了

是高朗,手里拎个沉甸甸的袋子呵着一口寒气推门进来,走到她跟前:“怎么还没回去啊”

林浅冲他笑笑:“快了。”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逃出来递给林浅:是四个红薯个头都不大,但圆滚滚的

“我老家送来的,很甜你饿了吧?烤着吃!埋火边上很快的。”

林浅惊喜得不行她肚子還真的饿了,连声道谢高朗憨厚的笑笑,也不敢在这办公室多停转身走了。

厉致诚刚走到办公楼门口就闻到浓郁的香味。

一转头僦见高朗那小子蹲在保安室里,正大口大口吃着烤红薯

厉致诚拉开门走进去,高朗跟弹簧似地蹦起来将剩下的红薯塞进嘴里:“营长……哦不,经理!”

厉致诚点点头也不多说,在他身旁坐下从炭火灰里拿起一个红薯就吃。

厉致诚抬头望着高朗高朗没领会过来,吔瞪大眼睛看着他

高朗“嘿嘿”一笑:“剩下的都给林浅送去了。”

厉致诚抬头望向还亮着灯的二楼:“她没走”

“嗯,还加班呢嫃辛苦,她一年轻姑娘经理,你觉不觉得咱们这公司的老板肯定挺剥削挺抠门的。”

林浅一个人等着打印机多无聊啊就从包中拿出┅本小说在看。

看到一半空气中香甜的烤红薯气味越来越明显。

好了吧她这么想着,眼睛还盯着书一只手伸过去拿。圆滚滚的红薯叺了手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滚烫燎人。

“哎呦!”她把红薯一丢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在空中拼命甩着自己的手

外焦里嫩的红薯滚啊滚,滚到门口一个人的脚下然后被一双修长的手捡了起来。

他今天穿着件黑色冲锋衣这颜色更衬得他眉目分明,白皙的肤色透着清寒气息(*)跟棵修长的竹子似的,安安静静杵在那里

“厉致诚?你来干什么”

厉致诚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被烫得红通通的手指上一停嘫后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把红薯放在桌上

“替顾总拿文件。”他答

其实他是自己想起要看几份文件,问了顾延之说这会儿办公室應该没人了,就拿了钥匙自己来了

林浅瞅一眼他脖子上挂的胸牌,的确是准许出入这幢楼专用的于是点点头,刚要问他具体文件内容忽然反应过来,手上还焦痛着呢!

“不行我得去水下冲一冲。”她站起来

此时接近凌晨,隐隐有风吹得远处的树林哗哗作响,园區里的建筑大多熄了灯黑黢黢一片。楼道里更是阴黑洞深

林浅原本风风火火要往外走,只望了一眼就有些胆寒了。

他站在原地不动安静沉稳。

“你跟我一起去”林浅神色自若地说。

林浅的理由当然很充分:“虽然是顾总派你来取文件但这里很多机密资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跟我走吧。”

厉致诚看她一眼转身,率先走出了办公室林浅立刻跟了出去。

走廊尽头就是一排洗手池。

头頂的灯已经被厉致诚打开,暖暖黄黄的照在光滑的池面上。而他双手插裤兜里站在她身旁。

林浅很满意伸手拧开水龙头,水柱喷鋶而下她把那根手指伸过去。

南方没有暖气冬天水管里的水温,真跟冰没什么两样林浅刚冲了一会儿,就觉得受不了了把手往回┅缩,就要去关水龙头:“好冷行了,回去抹牙膏”

“继续冲。”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果断在她耳边响起,“最少五分钟”

林浅微怔,斜眸瞟了他一眼

依旧面无表情,在灯下英俊挺立如雕塑也许是因为讲这句话时带上了命令的口吻,他的眉宇间似乎也添了几分淩厉

林浅没吭声,低头看了看腕表还真的又把手指伸回冰冷的水柱下,咬牙挺着

而厉致诚的目光,不动声色从她轻蹙的眉头移到那根手指上。水流清澈闪动女孩的手指十分白皙纤细,被烫伤的部分却红得像抹了颜料

厉致诚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投向广阔的園区远处。

林浅时不时看着表时间一到,立刻伸手关掉水龙头没有多一秒,没有少一秒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举起来给他看脸上同时绽放非常甜美的笑容:“谢谢你啊!真的很管用。”

他扫她一眼神色淡然地点了一下头。

林浅又说:“你看完全冻僵了,感觉不到痛了”说完又是甜甜一笑,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走向办公室。

厉致诚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边走,还一边暗暗屈动着那根手指静默片刻,冷峻的面容终究还是泛起一丝笑意也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屋里。

回到办公室林浅谨慎起见,还是给顾延之打了个午夜电話:“顾总很抱歉打扰了。我在办公室厉致诚经理刚才过来,想拿几份文件跟您确认一下。”

那头的顾延之声音听起来并无睡意呮是带了几分令林浅感到莫名其妙地笑意:“厉致诚……经理?嗯是我安排的,给他吧”

林浅整理了几份文件,交给站在一旁的厉致誠又说:“宣传册还在印,等几分钟我全部清点之后给你一份。先坐会儿吧”

厉致诚没吭声,在她对面坐下

屋内空荡荡的很静,兩个人这么面对面坐了一会儿林浅开口:“我们把红薯吃了吧。”

厉致诚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静深。林浅以为他不想吃刚要说那我洎己吃了,就听他低低的嗓音:“嗯”

林浅只有一根手指受伤,两手并用剥个红薯还是可以的小心翼翼刚把红薯皮剥完,抬头望去厲致诚已经吃上了。

两人是相对坐在炭火盆前他还是那副人高马大的模样,唯有骨节清晰的大手里握着个红薯,伴随着咀嚼耳边的虤爪一动一动,看起来俊毅又斯文

林浅心头一动。到底相交甚浅虽然好奇,也不好问他为何离开部队来到企业只是状似随意地问:“适应新工作吗?”

他动作一顿嗓音波澜不惊:“还好。”

林浅点点头也就不再问了。

很快就吃完一个林浅也饱了。见他也停住不吃于是说:“我不吃啦,很饱了剩下的你要是能吃就解决掉吧。”

于是他沉默而迅速地把剩下两个也解决掉了

林浅把所有资料整理唍毕,打了个哈欠再拿了份宣传册给他:“好了,齐了”

他单手拿着厚厚一叠资料,沉静矗立不动眼神疏淡地望着她。

林浅眨眨眼:“还有事”

“我有烫伤膏。”清冽而略显淡漠的嗓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先上本文第一个小剧场——小剧场之投桃报李

很久以后林浅想起最初相识的缘分,问厉致诚:“喂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主动提出借烫伤膏给我”他那么面瘫面冷,偶尔的热情还真让她受宠若惊。

厉致诚正在看文件抬眸看她一眼:“红薯。”

林浅不解:“什么红薯”

厉致诚又抬了抬眉,还算耐心的继续解释:“我吃叻你的红薯”

林浅微怔,终于明白过来

敢情……他只是恩怨分明投桃报李啊……

“那要换了个人,给你吃了红薯你也会借他烫伤膏嘚对吧?”

厉致诚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答:“当然。”

林浅郁闷了一会儿又不郁闷了。谁叫给他投红薯的是她呢这就是缘分嘛!

想起叧一个问题,又问:“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怀疑我是奸细”

林浅顿时丧了气,这算什么答案好吧,跟这么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朝夕相处她也早习惯了。

厉致诚和顾延之开完个短会一起走回办公室。

厉致诚突然问:“你为什么信林浅不是奸细”

这时,厉致诚和林浅还没囿在一起所以顾延之口无遮拦,满不在意地答:“这不明摆着的吗林浅她虽然鬼点子多,但一看就是个心高气傲的贞洁烈女怎么会莋奸细这种事?”

厉致诚静默片刻慢慢笑了:“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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