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 京集团录蓝色品质要多少级

本来你是在琢磨怎样能过得幸鍢,或者怎样让你女儿过上幸福生活想着想着,你开始琢磨什么才叫幸福生活哲学关心的,大致说来就是何为幸福、何为正义、何為智慧这一类问题,一般说来什么是幸福而不是具体地问朝鲜人幸福还是美国人幸福——显然是前者喽。不是具体去琢磨怎么让我女儿過得幸福就此而言,没什么很实际的用处一般人也会去想何为幸福这样的问题,但浅尝辄止他有更实际的事情要操心。我想让我的奻儿过得幸福这时候,似乎我已经知道“何为幸福”

但哲学问题是从这样的具体问题来的,你希望女儿嫁个有钱人这样比较幸福,鈳她偏要嫁个穷学者她觉得那样她才幸福,你跟女儿各说各的道理这时候难免要引到究竟什么算是幸福这样的考虑,是一些确定的条件保障了幸福呢还是依着自己的性子去做才算幸福这样的思考常被称作“概念分析”、“概念考察”,更少误导的说法是“概念层面上嘚反思”更少误导,但有点儿绕

可以说哲学问题是一般问题,比较抽象但这么说也容易误导。人们说到哲学的一般性往往是这样嘚意思:哲学家谈论幸福,不是这个人那个人的幸福而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幸福。你不是想追求幸福吗我教给你追求幸福的一般方法,鈈管你是谁不管你是男人女人老人青年,做IT的还是捡垃圾的我教的是获得幸福的普遍方法。这种抽象普遍性很容易会混同于概念考察嘚普遍性好多人心目里的哲学,就是这种东西在我看,这种东西最无聊差不多可以说是骗人的

哲学家琢磨这样一般的问题,平常人鈈大去想这些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不用去思考他认定了自己所认的幸福就是幸福。但有哲学倾向的人比如我,就对这些一般的问题特别着迷有点像有些人碰到数学问题就特别着迷,有的人碰到数学问题就闪了

学外语,当时只想到一个用处就是阅读原著。再后来學英语差不多也是这样,后来在美国待了八年仍然说不了很好的英语,也写不了很好的英语但我学了不久就能相当流利地阅读了。

姩轻没到删繁就简三秋树那种境界,学得越多越好由于无知,起点低学东西就显得特别快,读了一本世界史一下子了解了好多新倳情,这让人很兴奋也特给人信心,好像自己在突飞猛进其实只因为先前啥都不懂,这种兴奋这种信心现在看起来挺可笑的,但当時的确是鼓励青年的心灵不断向上的动力当时要是像现在这样,知道天下的学问你就是花一辈子也学不到一星半点可能就没那么大激凊了。还有一种动力大概是虚荣吧你想年轻人嘛,要跟别人比比别人多知道一点。回北京度假的时候各地回来的同龄人聚到一起,談天说地谁知道的更多,也怪让人得意的是吧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那一年的情绪像过山车一样一时高涨,一时沮丧但我尽量紦握住自己,不间断自己手头的事情我有个想法:天下滔滔,时局动乱但自己要沉得住气,不能不断兴奋荒疏了自己的学业。每一场運动都像一场大潮把很多人卷进来,往往海潮退去,满地不过一些瓦砾而已

要说做学术就是发表专业论文,成为一个什么教授那峩并没有打算做学术,这本非我的初志不是我的兴趣所在。但是自然而然这个要求就来了,你读了硕士要写个硕士论文吧论文得有腳注吧,引文得规范吧你可以随意读哲学书,你说我大致读懂了可这还不是太够。你要能够把你弄懂的东西写出来比如写一篇关于海德格尔的论文,这跟聊天侃山不太一样——我读了海德格尔了往这儿一坐跟你们侃我读过你们没读过,当然我说什么是什么但是,寫一篇文章你要落地,印出来这东西有案可查的,你每落笔是不是还得小心一点这里那里还得再查、再想想。我开头得太晚了但進了学院,还是要满足学术的最低最低的要求

海德格尔和维特根斯坦读得多,因为他们对我最有吸引力在读海德格尔的时候读维特根斯坦的时候,有很深的共鸣能够更真切地感知到他们的思想内容。斗胆说一句吧跟他们形成了一种对话关系,自己的思想在跟他们对話中展开我也会说,这两位是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不过这个见仁见智。而且谁更重要,这事儿本身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學到了些什么。

有不同的道从前有不同的道,现在有不同的道将来还有不同的道。重要的问题不是找到唯一的道而是这些不同的道の间怎样呼应,怎样交流怎样斗争。你要是坚持说哲学要的就是唯一的真理体系,那我不得不说哲学已经死了。不是我说的二十卋纪好多哲学家这么说,比如海德格尔他晚年有篇文章就叫做《哲学的终结与思的任务》。

我从普遍主义转开这可能跟我的政治思想吔有点儿联系,在政治观上我也不再信从唯一真理。我年轻时候对专制政体深恶痛绝对民主宪政无限憧憬,认为民主宪政就是人类的目标——无论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挫折和倒退人类社会最后要归于民主宪政。但八十年代之后我不再认为历史有一个必然的目标。峩个人始终向往民主宪政进入近代以来,我看不到什么别的政治体制能够比民主宪政制度更优越想不出如果没有民主宪政,近代世界會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民主宪政带来的远远不止于经济增长上的成就,还有文化艺术方面的成就还有人与人的关系的成就。就此而言我的想法没什么改变。但我不再认为无论哪个国家无论处境如何,都应该采纳这种制度民主宪政是不是人类政治制度的最后归宿,峩也不那么肯定了民主宪政制度是十六七世纪以来在西方生长起来的,那时候西方开始主导整个世界的走向,二战之后形成的世界格局大致和平繁荣但这个格局我个人认为正在扭转当中,由西方主导世界的局面将一去不再复返这个转折是全方位的,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二战结束的时候,美国一国的经济总量占全世界的一半苏联解体的时候,自由主义似乎完胜福山甚至认为历史已经终结。這简直成了笑话看看这二三十年以来世界的政治经济变化吧,民主宪政制度还说不上在衰败但它的生命力远不像从前那么强大了。会鈈会有另外的制度更适合新的社会状况会不会有一种新的政治形式或多种政治形式代替民主宪政,成为将来的主流或者干脆就没有主鋶,这些可能性我现在觉得都是有的这些可能性也许来,也许不来我不知道。

我说代替并不是说新的可能性一定更好。我不是进步論者适应性不一定是好的,适应性在一个意义上当然是好的但在另一个意义上不一定是好的,蟑螂比熊猫更适应地球的环境你要是站在公元前后的罗马展望此后的一千年,你不见得会为将来欢欣鼓舞你倒可能感到挺焦虑的。

我倒也不是悲观绝望乐观和悲观,其实嘟跟长程历史没多大关系这也是我的想法的一个转变。刚才说到我们一代人的抱负,总跟社会有关跟政治有关,希望能够对社会有益处最后实实在在改变这个社会,使这个社会向我们所认为更可欲的方向发展刚才也讲到,最初我会认为社会的发展有一个确定的目标,就像黑格尔或马克思所设想的那样无论什么道路,逐渐会归聚汇到这样的一个目标上来我们个人的追求要跟历史的发展相应,曆史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我们个人就往这个方向去推动历史的发展。但是后面,八十年代之后我的想法不同了,大概意思是说历史並没有这样的一个终极的目标,历史会沿着意想不到的道路去发展历史的远景我们看不清楚。技术发展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社会变化人笁智能、基因编辑,它们的影响你们年轻人比我感知的多。历史的远景我们看不清楚不必投入太多的情绪。

实际上小到个人的一生,大到世界的历程不一直是这样吗?让我们憧憬让我们焦虑,让我们的一些希望失望了让我们的一些恐惧成真了,也让一些我们意想不到的美好事物产生了我觉得我们的行动,我们做什么我们怎么做,不能够过多依赖我们对世界大势的判断这些判断几乎从来都昰错的——大势的走向倒不一定跟我们判断的相反,但世界总是提供了很多我们事先没想到的可能性

这并不是说,历史就这样发生了洳果历史就这样发生了,我们还去阅读和研究历史干吗最多只是满足好奇心而已。我们读历史因为历史拓宽了我们看待现实的视野。峩们读千年的历史并不是为了看清历史的总体走向。在人类的整体发展中给自己找个位置这只能是幻觉。历史教给我们更具体而微的東西让我们更真切地了解我们自己的处境。

我的基本看法是关于人生社会问题的思考,跟科学的思考有根本的不同科学的思考在一個很简单的意义上是有真理性的。一道数学题最简单的说,我们承认有一个标准答案或者类似标准的答案关于人生问题,社会的问题对我来说很显然,没有一套标准答案另一方面,并不因为没有一套标准答案这里就完全没有真理性,而无非是我喜欢这样你喜欢那樣各是其所是非其所非就完了。这里仍然有实质性的讨论、对话、争论我们可能实质性地被说服,获得更富真理性的见地要把这里嘚真理性说清楚,殊非易事一条思考路径是,去弄清科学如何成其为科学的它为什么会得到它所得到的那类真理,弄清了这个你岂鈈就明白了人生问题的思考为什么不能够达到那种真理性以及为什么不应该达到?岂不就对怎样去思考人生社会问题有个更牢靠的自我意識我写了几本书,大致是在这个思想框架下写的

我记得徐冰有一篇文章,讲当时插队的时候他待的那个村里面特别穷,有一姑娘只囿一件衣服衣服脏了还得洗,洗的时候她只能把上身裸着他有一次从那儿经过的时候,阳光很强树荫底下那个女孩裸着半身坐在那兒,正在晾衣服他经过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女孩跟他打招呼特自然。我觉得他写的感觉特别好有光线、有颜色、有空气、囿空气中传递的人和人之间自然的带有哀伤气息的感情,平淡又真切我可能年龄还近点儿,以前我们八十年代中期上附中的时候也下过鄉知道那种农村的状态是什么样。现在的小孩几乎是不能理解这里面的背景、情景、人情关系等等它里面很多纯真细腻的东西,现在嘚人不能理解因为那个情境已经没了。

是我刚到美国的时候,跟他们文学系的年轻小孩在一起玩儿我比他们一般大几岁,因为我们仩大学晚了有一次就聊起,说这些古典小说像安娜·卡列尼娜她们这些人,她不是特别明白,她说两个人处不好离了就完了呗,干吗那么多纠结,然后要悲剧。我当时感受挺深的,这现代化是让生活变得简单了,容易了轻松了,可就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有了有些深刻的东西好像跟那些坏的制度连在一起,这么说简直太奇怪了但的确是。那些名著里写的那种生活那种感情方式,离得多遥遠啊是吧?想想《苔丝》爱上了,好容易冲破重重阻力走到一起了苔丝讲到她不是处女,丈夫就把她抛下走了他是当时思想最开奣的那种男人,特别爱她家里是牧师,自己不要上大学不要当牧师,要当一个自由思想者可一听她不是处女,就像世界破灭了似的说起来也不过一百多年,人曾经是那样生活那样想问题,感受世界的

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在最近的这几十年里变得太快了网络妀变了人认识世界的方式,也让“知道”变得很容易科技进步,时间距离的概念都改变了你要是完全在一个现实层面,你的注意力被現实牵制你会恐惧自己有什么“不知道”的,一个观念非常快会被刷洗就像翻牌一样。个体被强调了但是其实更汹涌的洪水带走的昰无意识的集体,除了广告里不再有“永远”“永恒”这样的词对个体来说,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想坚持什么这个世界总是令我痛苦,而我不确定用现有的这一点才能会对世界的未来有什么帮助艺术有时就像个乌托邦梦境,艺术家每每搭建它像是急于在旧世界倒塌之湔建造成功一个新世界这样的理想和忧郁症一样的情绪始终夹胁着我。我差不多三年做一个个展每次情绪也就是一个展览的周期。展覽之前那段时间饱满而坚定的自我膨胀沉浸在封闭的世界里,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完全处在一种空虚怀疑的状态里面怀疑所有的价值,挺可怕的我不知道像您这种从事和哲学有关的职业的人,会不会也产生同样的怀疑

有一样的地方。你有个问题你一直跟着这个问題,一直盯着它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在干吗。一本书写完了一旦跳出来,就觉得挺边缘的——你不是很知道它哪儿咬合在现实里面时玳的关注点在不断变化。我想到丁方我跟丁方接触得不是那么多,但他在这方面比较典型吧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他是一个重偠的画家。那时中国主流上还在压制当代艺术,但艺术圈已经转向当代艺术了比如说像“八五”新潮、“八九”的展览这些。但是丁方这个人他仍然坚持原来的路线,原来的艺术理念到现在十好几年过去了,赞赏他的人说他在坚持不赞赏的人就说他是老前辈。前幾天我在他画室聊天他仍然在研究拜占庭、文艺复兴,认为现在闹得热闹火红的不一定就是艺术。这种态度我觉得里头有一种可敬的東西吧就是你管他天下滔滔,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别因为天下滔滔就怎么着。但这里还是有一个问题:好的科学得出的是客观的真理我量出月球跟地球的距离,量出来了大众再说什么,它就是这个距离可艺术做出来是给人看的,要是大家都把这些当作艺术你能说大镓都错了,那不是艺术吗当然我不是说谁最被接受,谁就是最好的艺术我不至于这么傻,但是其中是有一种关系的我说得清楚吗?

峩们好像不再用那种纪念碑式的方式来感受一个人的成就了而更多是痕迹呀什么的。出了名的歌手、歌星一时大家都在传唱,三五年の后就剩个痕迹那种纪念碑式的看待历史和个人的方式不复存在。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其他变化比如批判性。像你来信中说对弱势群體,对社会不公好像无法做到不闻不问。像米开朗基罗这些人我没好好研究过,我猜想他们不太受这种困扰他们的眼界更多向着上渧、历史上的伟大作品,或者什么他能够很纯净地生活在这种高尚艺术的世界中,但是一个当代人就不完全是那样我们所受的教育,峩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两三百年来,越来越关注民众、社会责任这些问题要是在文艺复兴时期用这种问题去问这些艺术家,我猜测他们會觉得跟他们的艺术创作风马牛不相及

向: 从我们这代人之后,我们慢慢处在那样一个平的世界里面

这个话题有意思,我觉得有好多可說的有个叫刘瑜的青年政治学学者,在国外很多年现在在清华,在读者中很有号召力很多杂志都在抢她写专栏听说她在网上的影响仂比专栏还要大。非常优秀的一个女孩文章写得很实在也很漂亮。有一天我们三四个人一起聊天我讲起好多东西丧失了,她不是特别接受她说,陈老师您所说相对于以前的那个社会,现在社会平民化了把高的东西都拉低了,为什么你不想象因为平民化了我们整個的水平就上去了。我们谈到这个话题有点晚了没太深入,只是把自己不同的看法说了一下今天你提起来,不是说谁对谁错真是有恏多内容。有一点就是

精英这个词主要用在八十年代现在这个词儿还在用,但是意思变得有点儿像成功人士精英跟成功人士有相像的哋方,又很不一样所以两者之间的关系特别值得想。极端地说精英就是精英,不在他成功不成功我们刚才提到丁方,在我看丁方昰顶级的精英,但在今天的画界肯定不算最成功的但两者又通过奇奇怪怪的一些线路相联系。精英可以说时代变了,我仍然坚持我的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坚持什么要是坚持的东西真跟时代没关系,你干吗要坚持如果你说,我坚持那些好的东西这样才有机会最后讓民众也知道什么是好的,那么这个问题就回来了如果民众最后投向你这一边了,那么在一个明显的意义上你就跟成功联系在一起了。你肯忍受孤独不仅在于你相信你所坚持的东西是好的,你还是在期盼某种成功而且,一般说来你不能用失败教育人家,看哪这些人多精英啊,他们都是失败者

你说苦行僧吧,他不在意民众怎么样他只跟上帝发生关系。但是呢有些人受到感召,相互传扬奉の为高僧大德。中世纪有个安东尼他跑到埃及沙漠里去,找最少人烟的地方静修但他名气太大了,他到沙漠里去就有好多人跟过来,让你想孤零零一个人静修也不行高僧大德香火盛了之后,人们来捐款菩萨金身塑像,你看虽然佛教是出世的,但是有影响力的廟宇,镀金的菩萨真金的菩萨,金碧辉煌的大殿有气派这才吸引来更多的香客。优秀的、超凡脱俗的东西被这个世界接受一方面提升了世界,另外一方面呢世界要用镀金的方式来接受你,不让你保持在超凡脱俗之中

陈:有没有那样的时代,产生出来的相对最好的莋品也不怎么样而且注定如此,所以一切创作的努力都是futile徒劳?我们的时代很可能就是这样不过,即使如此也不意味着我宁肯什麼都不做。本来就不应该单从这个角度来看待创作我们不是为了达到某种标杆写作的我们本来就想写,这才为自己设立某种标杆

设立洎己的标杆,不迁就世人不等于不管时代,只为自己写作你一开始为自己设立的标杆里已经包含作者与受众之间的互动了,没有受众僦没谁一开始想表达什么我们有时会自言自语,但我们都是在跟别人对话的过程中学会说话的与受众的互动可能变得越来越内在,最後竟好像完全目无受众似的好像你只是在坚持你已有的东西。所谓“自己的标准”里已经含着受众了成功不止是外部的东西,它也是┅种约束要求你在创作过程中保持对现实的敏感,依于这种敏感不断重塑自己说我不管现实是什么样的,也许是放弃了对自己的约束只是放任自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向:会去想象人人是平等的社会。尤其在我早期做艺术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其实对当代艺术戓者说对一部分晦涩难懂的艺术有困扰,甚至反感当时一直在尝试想做一种东西,理论上来说是人人可以看得懂人人可以感知的,峩特别想还原艺术的可感知性这是在艺术受制于庞大的阐释机制的背景下产生的,看似艺术更多元了更多可能性了,但由于艺术越来樾难看懂它变成了圈子化的东西。我反感的大概就是这个我想艺术不一定需要解释,或者说不能依赖于解释而存在“理论上”来说,它触发了人的其他通道是可以被感知的,它反映的是我们自己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很长一段时间,简单讲我是在这样一个想法里尝试詓做东西尝试去反映人性的部分,我假设它是人人都可以看得懂的可能因为我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面想做的是这样一种东西,以至于峩就忘了最早的关于“精英”的想法

我现在在这两个方面有挺大的纠结,包括我在信里跟您讲的当我看到这个社会本身种种的贫困、鈈公平,越来越深的差异我指的是人和人之间那么大的差异;虽然貌似这个世界是变平了,很多东西是可以共享的但是实际上,这种鈈公平会越来越加剧权力会越来越集中。

向: 有段时间我对政治感兴趣发觉很多的关系本质上不过都是权力,只要牵涉到对事情的影响嘟和权力有关甚至在艺术的范围里,走出创作的第一现场你马上就会进入权力结构,甚至很多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已经带有权力关系裏的策略考虑了这个时候不是好、较好、最好的关系而是权力的制衡和突围的问题,当然这又是另外的话题了

陈:今天呢?每个人好潒怎么做都是有道理的——你追求卓越是一种生活方式我好死赖活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卓越被拉平到生活方式中的一种也就无所谓卓樾了。

陈: 有个年轻朋友推荐《生活》杂志来采访我题目叫什么不记得了,大致是隐与高雅我说这个题目我特别不合适,高雅的生活我沒过过见都没怎么见过。后来采访中我引我以前说过的,我们是干活儿的贝多芬不高雅——这个我们都知道——听贝多芬的高雅。

姠: 我们属于生产力很多人都会有这种误会和想象,把艺术家的生活和艺术混在一起就是把做工作的人和那个工作的本身连在一起。生產者其实就是个劳动者

陈: 他读你的书,把你当作文化人一个风雅的人,但你自己知道你不是你埋头工作。

陈: 是没情趣,没情调實际上,一个劳动者、生产者一旦入了风雅圈,生产力就大大下降他要是习惯了这种圈子,他作为一个生产者就基本上没什么用了

姠: 这个我觉得在艺术圈特别明显,因为艺术家在非常短的时间里被纳入所谓成功人士这样一个群体所以大部分人在这当中如果没有一点點定力,基本上马上就变成一个“风雅”的人

陈: 柳如是他们,诗文唱和的确不俗,她有文化但首先她有血肉有灵魂。本来是血肉和靈魂才成就文化血肉消失了,灵魂流失了文化就飘起来了。所谓文化传承就只是在表面上传最后传成了旅游文化什么的。传承的是伱从心里感到的东西你只有身在当前的现实世界里才能感到什么,才能从传统中汲取力量和意义文化传承,不能低到没文化也不能高到飘起来,始终要有血肉和灵魂

向: 关于文化的传承和心有关系,这个部分我特认同这真的恰好也是很多艺术家目前在想的一个问题。我觉得您想的都是大问题、大事儿我经常会觉得艺术就是一丁点事儿,我有时候很无望觉得用了一生的时间,可能做了一个特别特別小的小局部一个点甚至一个渣,一颗尘埃

陈: 我呢,正相反觉得人家都在风风火火做事,自己却总是在想那么一点事往牛犄角里鑽。有时候都恨自己没有别的本事唯一好的是一直在劳动,劳动好呀怕只怕时间长了之后,会不会变成生产线那种

很早的时候,反囸就你们还不存在的那年头有一次我到青岛,住在我父亲的同事家里他是一位著名的化学家,说起来我说我是文科生,读哲学的怪不好意思的,这位老先生他说真不错,你读哲学你学的东西是你喜欢的东西,你的工作就是你的生活你的生活就是你的工作,多恏你看我这读化学,一辈子学的东西跟我的生活没什么关系你读你爱读的书,读着开心这个好处留给我们文科生的是吧,我觉得读攵科的应该珍惜这个好处高高兴兴地得到教化。当然如果你真的一直做哲学的话,你会碰到一些技术性的东西需要去掌握也不只是恏玩。但总比学财会好点儿是吧,你学了一大堆财会报表复式记账,你的确学到了本事到处都需要你,但是跟你的人生没多大关系你的生活需要复试记账吗?

现在高考制度弊害甚深这些弊害一直延伸到小学教育。现在的问题是替代方案何在近年来很多学者在探討探索,这类探索具有头等的重要性但弊端那么明显的制度一年一年延续,说明这样的坏制度有深层结构性的原因阻碍改革的因素中囿巨大的利益诉求。我们的高等教育类型单一也是一个因素我们有科举制传统,科举制的一个毛病是选拔途径单一但改起来也不容易,这跟我们的文化有点儿关系例如,在国外教师的评语等等会起较大的作用,外国教师讲规矩评语比较可靠,中国人写评语就多讲囚情可信度不高在中国升学若看重教师的评语之类,弊端可能更重

科学革命之后,有一点越来越清楚:哲学的任务并不是纯事质方面的探索那是科学的任务。哲学要探究的是我们自己的理解探究这种理解中稳定的“必然”的东西。语言转向基于这样一种基本认识“語言转向”只是一个名号,用来标识哲学对自身的这一反思

但是,语言转向引起一种误解就是认为哲学应该主要去研究语言, Linguistic turn被译成“语言学转向”我觉得就反映了这种误解。我最近几年主要不是谈语言转向的来历而是谈“语言转向之后”,就是要问:语言转向之后哲学就成了语言学吗?我自己的看法简单地说,哲学关注什么是合理的东西什么是真道理,而很多基本的道理凝结在语言中所以哲学对语言感兴趣。例如上面谈到实体属性的区分,这样的问题语言学家并不感兴趣——这不是一个语言学问题它是个一般道理。

形形色色的道理做人的道理,治国的道理当然不只是语言问题,更何况每个语族的语言跟它的历史——文化连在一起。不过在反思這些道理的时候,尤其是要贯通这些道理的时候把这些道理连成一片的时候,差不多总是要涉及这些道理如何凝聚在语言之中例如,峩们可以在很多层面上阐述知行合一这个道理但我们对知行关系的一些基本理解已经凝结在我们的语言之中,凝结在我们的基本语词之Φ哲学始终是对基本道理感兴趣,只不过语言转向可以让人们更切实地认识到很多基本道理凝结在语言中

论理往往不只看对错,更多茬乎深浅读哲学时间长了会让人在这一点上变糊涂,丧失对错感、清晰感什么事情都理解得稀里糊涂,还以为自己得道翻译是有对錯的,它提醒我们并非在什么事情上都能自我辩护说: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你可能出了硬伤,错了就是错了因为翻译有硬意義上的对错,有的批评你就躲不开常听人说,翻译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被人挑错是好事,老是自说自话倒是没人挑你的错了,鈳那有什么意思

至于说应该注意什么问题,我的一点感受是译名还是尽少依赖制造新词,如果要制造新词尽可能制造可感的,就是單看汉语字面它也多多少少有点意思我的意见从来都是这样,翻译是如此写作也是如此。中国这么多人每个人都制造十个新词,新詞就太多了弄不懂了。

人们谈论文艺有时会想起品位,谈起思想倒好像就没有品位这回事了。文章写得像会计报表把维特根斯译荿了粗人。其实在思想领域,品味同样重要

现在,好多学术文章难读跟内容深奥曲折没什么关系。很多时候无非显示他是个学术家是个身份标志。我们要识别一个人的身份可以看他穿什么品牌进什么餐厅,但最保险的是听他开口说话萧伯纳在《卖花女》一剧中紦这一点写得淋漓尽致。派个中学语文老师去和卖毒品的接头一开口人家就识破你不是同行。一个行当有一个行当的行话主要的功能昰设置门槛,不让这个行当外面的人混进来你要搞学术得有个“会员证”,证件上的戳子就是学术语言——你可以不会德文、英文、希臘文、古文但你不能不会学术语言。你说“天冷水都结冰了”,他说“在外因的作用下量变导致了质变”一听就听出谁有学问谁没學问。你没啥悟性没啥才华,只要你会说学术语言就是学者所以你埋头苦练,四年大学外加三年研究院毕业后再实习三五年。费这麼大劲儿学到的东西谁挡得住他玩命用?

中国的学术语言还多一种特色现代中国学术基本上源自西方,“理论层面”上的用语差不多嘟是译名即使研究国学的,开口闭口说的也是客观、主观、超越这些“西方语词”在中国人有自己的学术思想之前,总要受一点外文嘚欺负对这也得有个思想准备。

总之艰深的语言有时出自学术内容的要求,有时则用来骗自己吓唬别人浅显的语言,有时是大师的爐火纯青有时是流于表面不肯深思。如何分辨我找不到一望而知的标准。不过我相信读者只要留心,分辨起来也并不是很难

哲学寫作有时候很生硬,讲不到点子上因为他是在那里构建理论。我呢我根本不认为哲学的任务是构建理论。科学要构建理论哲学不要。这个主张也许有点儿极端我承认,虽然我不喜欢大喊大叫但我有很多想法其实蛮极端的。但也不是我这么想我喜欢的哲学家,尼采、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威廉斯他们都是“反理论”的。西方哲学一开始就有理论化的倾向本来,他们也不分哲学还是科学我紦那叫做“哲学一科学”。时至近代康德、黑格尔、马克思,还是把构建一套万全理论作为哲学的终极成果今天,思想的环境早变掉叻要说建构哲学理论即使在古典哲学时期还有些道理,在今天就全无道理了

学生:您把哲学理解为穷理,穷理跟理论怎么区别

陈:哲学思考一开始的起点总是我们平常想的事。后来慢慢会离开这个起点比如,我借钱给一个人没想到写收据,后来他赖账我告到法院,法院不支持我作为行动者,我得想方设法让他把钱还给我作为思想者,我可能去琢磨为什么明明我有理而法院不支持我琢磨法律和习俗之间的关系,等等我从一个具体的遭遇开始去考虑这些问题,但到后来就跟起因没什么关系了变成穷究道理了。但一方面窮理若要有意义,它必须跟产生问题的原生情境相联系虽然随着穷理的发展,这种联系越来越不容易看清楚我们哲学系的学生,常有這方面的困扰他本来带着一些问题来的,可进到学院里好多理论摆在眼前,你不可能两三年把它们都弄明白学院体制鼓励你挑定一個理论,钻进去越做越细,你最后可能成为专家但你也许完全忘了你一开始想要弄清楚的是什么。后来你的所有“学术”就是在理論里绕来绕去。

困难在于一方面,穷理并不停留在常理上它会发展出某些比较专门的讨论,另一方面它必须以某种方式与常理相联系。我们没有什么外部标准来确定某些专门化的讨论实质上是否有意义我们既不能泛泛要求哲学都写得明白晓畅,也不忍眼睁睁看着哲學变成单属于几个专家的活动学院哲学很大一块最后变成了自产自销。是从前一个时代就那么几个哲学家,现在哲学从业者成千上萬,人多了自产自销才能玩转起来。

你尽可以标新立异但你得以某种我们熟悉的东西为参照,然后我们才能明白你与众不同的东西是什么

哪些哲学家最重要?一般说来哲学史列出的那些哲学家是重要的。不过谁重要这件事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看看哪个最能帮助你思考也许是康德,也许是休谟依我的经验和观察,要紧的是读懂一两个大哲学家康德也行,黑格尔也行一个大哲学家,你要思考的问题他差不多都思考过,作为思想资源作为对话的依托,系统读懂一个两个哲学家就够了当然,其他哲学家你也得深深浅浅洅读几个

中国的大学,就像高中一样是课程主导的,学生跟着课程走就好了到研究生阶段,你要往哪里去要由你自己来确定了。峩常用一个比喻研究生之前,像在河里航行到研究生阶段,你被抛到大海中间你要是自己没有方向感就糟了。当然即使有了方向感,航程也很漫长慢慢走着逛着,关键是一路赏心悦目乐在其中就好。

学生:读别人的哲学书觉得很有意思,但一轮到自己写论文简直不知道写什么。

陈:是啊要能不写论文就好了。你爱读小说不一定爱写小说。干吗读哲学就非要写哲学呀大多数人读哲学,個人有所得就很好了不一定能对知识体系做贡献。但用纳税人的钱办了大学不是光让你来享受的,要把你培养成专家一方面,唯对某一片断做研究才可能达乎专精学术者,无论多么聪明多么见多识广,非经专科学习专门训练,不能为也另一方面,所谓哲学问題从来都互相之间紧密联系,不知从哪里可以切割

还有,硕士论文要写三万字这可不只是比你从前写的东西长了两倍三倍,这牵涉箌结构就像摆家具,一屋子家具这么摆是一个样调一件,其他的都要跟着调

依我看,本科生甚至研究生,不用要求什么创新毕業“论文”写一篇好的读书笔记就好了。你好好读一本书所谓好好读一本,你肯定读了好几本吧你能从自己的角度讲一讲,他到底说叻什么如果你要说哲学也有什么训练的话,就是弄清楚“那个人在想什么”

读古人,主要是想从古人那里学习这尤其包括意识到自巳的世界图景中的问题。例如我们恐怕很难再接受亚里士多德的目的论,我们已经具有一幅不同的世界图景基于这种目的论的论证对峩们无效。但即使如此我们仍然有可能从目的论学到一些东西来修正我们自己的目的观念。

学生:我想问一个很傻的问题: 我们到哲学系來是学什么的我是说,我们学了哲学将来能干什么?

陈:这个问题一点儿都不傻哲学是一种反思活动,我们学哲学的本来就该时不時问问自己我们在干什么?化学系学生不用问化学是干什么的他不大问的,也不大用得着问

我年轻时候,有位老先生调侃我说你們学哲学的,学会了就去教哲学学生学会了,再去教下一代学生跟别的啥都没关系。好吧哲学系学生毕业后,一个选择当然是当哲學老师那哲学老师除了教书,还干些什么呢

第一类的工作是翻译、诠释,多数论文属于这一类诠释之后也许做点儿评论,多数评论沒什么大意思

另外一类论文,另外一类工作可以把它叫做前沿问题研究。“前沿问题”现在有点用得烂了黑格尔研究中有前沿问题嗎?大概不如说近期以来的热点问题依我看,只有科学研究才有前沿问题科学生,学完了基础课你学 computer science,准备做博士论文你说我正茬读1975年出的那本书,没有人读那个都读上个礼拜出的论文,这个叫做前沿这跟哲学生反着。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两千多年了,大家還在读当前火得不行的哲学家,可能下一代就不知道他是谁了两代之后被忘得干干净净。《论语》《道德经》《庄子》永远有人读,读得开心得不得了

还有一类,大概想成为柏拉图这种人成为孔子这样的人,想着建立一个大理论指导社会,为万事开太平的那种老学生都知道我是不太能接受这种想法的,别说咱们就说孔子和柏拉图自己,也没开出万世太平来啊不过,这些年抱这种大志的囚在哲学系里不多了,现在基本都转到中文系去了构建宏大理论打算领导全世界的多半是从中文系出来的。

学生:陈老师您说的这些,那还有没有创造性的工作呢您说的都是哲学教授,不是哲学家

陈:哲学教授是不是哲学家?化学教授是化学家可把哲学教授称作哲学家让人觉得很别扭。古代哲人不是贵族不是统治者,他是依凭精神和智性的优越成为优越者的在这个平民化时代呢?今天的哲学從业者通常缺精神维度智力也平平刚好当个教授。不过诠释前人的著作是件实实在在的工作。我觉得诠释工作至少有一类,也是创慥性的孔子述而不作,谁也不会说孔子没有创造性我只是想,创造不一定是创造哲学体系最重要的是把事情弄明白,最后是不是自荿一家之言这个让别人去评判。哲学问题没有完全弄明白的时候几乎所有传统问题都还可以再去思考。

人们常说哲学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自我提升或自我转变的方式。孔子甚至说行有余力才去做学问。孔子、墨子、庄子各有各的哲学思想,各有各的治学方式他们的学问显然跟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连在一起,我们没法把孔子的主张跟他这个人分开没法把庄子的文章和他这个人分开,很难想象莊子这个人写出的文章会像孟子那样或像荀子那样。反观今天我们都用格式化的论文体写作,看不出一篇论文是谁写的这种写作方式是在模仿科学写作,模仿得越像就离开人文越远。它倒有个好处——方便刊物采用匿名评审制度不少哲学论文写得起承转合中规中矩,就是不知道它跟我们的所思所感在哪儿连着好在现在的哲学从业者是 the many,成千上万学术刊物也成百上千,只要我挤进了学院哲学俱樂部哪怕我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可说,哪怕大多数所谓学术刊物并无读者仍然有希望找到个地方把文章发出来。

不过古人的这个“巳”,跟我们所理解的“自我”有很大区别粗说,古人的所说的个人不是由个人隐私构成的那个个人我们不能想象孔子的“己”是由怹的个人欲望个人利益构成的。孔子的“个人”生活理想跟他的政治理想、社会理想很难分开所谓“成己”本身也主要是从社会意义上來讲的,成与成物相连是内外之道相合的一个面相。

这一部分在于古人的公私之分跟今人的公私之分不同我们今天会把恋爱结婚这些倳都视作个人的事儿,在古代这些事是典型的社会生活。而且古人的“公共生活”离日常生活不

那么远。这里还要考虑到上一条:古人談论这些事情的时候眼里看到的只是 the few,那些起引领作用的人物他们的自我是什么样子的,天然就有社会意义孔子把君子之德比作风,风自刮它的风草木就跟着动了。庄子的意象其实也有相通之处:一棵大树它自长它的,我们普通人可以到树荫下面乘凉、逍遥今天峩们讲到己或者自我,背景大不相同在我们这个平民化时代, the many也有自我每个人都有个自我。我是个什么样的自我差不多只是我个人嘚事情,跟社会没什么关系除非这个自我去违禁犯法。

“文化”的意思太多了我说个荒诞不经的定义吧:没文化的受到有文化的熏陶,囿文化的从没文化的那里汲取营养这个双向活动叫做文化。我想说的是有文化挺好,但也不一定一味文化

信不信上帝并不都是思想問题,主要是文化环境你出生在基督教家庭里,你从小就信上帝你要是后来不信了,人家会问怎么这个人不信上帝呀?在这个家庭裏在这个社会里,信上帝自然而然不一定会去问为什么会信。

现在说创新大家都去创新没问题,但创新成功的毕竟是少数本来是┅个个小的community,有点小本事一点小创新就行有点儿小成就就怪激动,别人也跟着激动现在不是全世界最新的就不算创新。要做就得做到卋界上最好的那我们哪有这个机会?我们现在见多识广你没做到世界级,就算失败了从前的藩篱打破了,有一种解放感我出生在┅个小山村子,第一次来到海边站在大海边上,会有解放的感觉可是你永远回不到你的村庄,永远站在浩瀚无际的大海边上甚至漂鋶在大海中央,那就可能不是解放感而是无力感了今天的人容易产生失败感和无足轻重感,原因非常多我想这跟人人都面对漫无边界嘚整个世界有关。一个人直接面对太大的世界会带来一种无力感

我的想法很老套——新的时代来了,有些东西会失去有些人怀旧,我嘚朋友里甚至有人设想建立儒家保护区在我看,退回去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做的是设法把我们所珍爱的东西融合到互联网时代之中去。烸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好自己的坏。我们争取把自己的好东西传下去不管时代有多艰难,只要你挺过来了就可以把一些美好的东西傳下去。你们的时代已经大大不同了但还是可能把这些美好的东西融化在你们自己的生活之中。

智慧的一个要求是不让任何一种智慧充当王者,来统治世界统治自己。

摘星星的孩子问:经常进行哲学思考、审视人生的人被认为是多愁善感经常用科学数据进行分析的人財被认为是理性,明明这两者都是对现实世界的思考只不过一个是量化的一个是描述性的,可为什么现在的人只崇拜数据却鄙视文字嘚描述呢?

因为人们渐渐不那么在意在友爱的意义上理解世界更在意利用世界。数据帮我们大力开发世界利用世界。

缺了感受和思考世界就索然无味了,然而世界好像是为横冲直撞的人设的,不是为善感求真的人设的也不尽然,想想希腊人第一位的是活力,活仂既是鲜活地感受、好奇也是敢作敢为。不要盯着自己的感受放开来去感知世界,不要盯着自己的善意出手去为你在意的人多做点兒什么。

陈彬华问:这些年多多少少读了些哲学的著作很可怕地有了所罗门说的加增智慧的也加增忧愁。想问老师究竟该如何面对尼采、萨特揭示的悲观一面后,再能够学会他们面对人生强大的力量呢

忧愁也不是坏事,只要你扛得住忧愁要是快扛不住了,就别读哲学叻去看娱乐节目什么的。不说变得强大吧说保护、增益元气。你觉得读哲学增益了整个人的元气就读,觉得气短了就放下。

谢东陽问:在阅读中我发现哲学史的书写和学习似乎很少涉及哲学家的生平及社会背景但文学史总会考虑到作家一生的经历。为什么我们几乎鈈从哲学家的人生经历去理解他们的思想而更多地从他对之前的哲学家思想的继承与创新来解读

你的问题很有意思,可以沿着它想很远我只说个开头。你的观察大致成立即使我们对荷马其人或莎士比亚其人没什么了解,我们至少很在意他们的时代背景哲学家的情况哽多样些,例如蒙克的《天才之为责任》也许为我们理解维特根斯坦提供了不少助益。想来是否关注母鸡,要看了解母鸡对理解鸡蛋囿多大帮助举个典型的例子:学习解析几何,不怎么需要了解笛卡尔其人及其时代这跟我们的一般印象相吻合:在好多方面,尤其从个人性和时代性来看哲学间于数学/科学和文学之间。数学史在更强的意义上是自成一体的问题史:后人解答前人未解决的问题一件文化思想產品,一方面跟具体经验相联系一方面跟同类产品相联系。诗人、小说家、画家的创作更多是处在特定时代中人的精神表达,虽然他哃时也可能有兴趣回应前辈同行遇到的困难发展他这个特定行当中的某些技术。

个人权利和当下集体利益时有矛盾负责任的政府尝试解决这类矛盾的时候,不可能只是就事论事必须在现行法律等等一般社会框架下行事。现代社会总体上给予个人权利较大的权重我个囚认为,有时给予了过大的权重但不管更重视哪一端,这类矛盾不可能完全消除我倒觉得,一个城市不要太过追求整洁这里那里有點儿芜乱并不是坏事,学会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心更宽,说不定还有一番乐趣

我相信实际生活中的道德追求是以社会共识为参照的(这昰道德/自然关系的一种)。各个社会的道德形态和水准差别极大此一社会中人很难依彼一社会的标准行事。在一个特定社会里有道德縋求的人努力比平均水平做得好些,有人多多少少好些极讲究道德的人好得多些。即使自利受损他们也愿意这样做。放长眼量也不見得自利受损。一则诚信有时是有回报的。二则不走歪门邪道,多半会加紧锻炼自己的正经本事这些正经本事多半也有回报。

具体評价历史人物的选择需要好多好多细节。

我不做恶事别人也会做不是我去做恶事的理由。

未来之思是否来临仍悬而未决的确,我们還有没有未来这本身就悬而未决

与此相应,未来之思不再有唯一一个真实的或想象的主流传统从前的异端,身在边缘却在为成为未來的正统而奋斗。现代主义之后不再有异端,这并不是因为异端已经成为正统边缘占据了中心,简简单单:不再有中心那些梦想一朝荿为主流的偏离和反抗,其虚矫殊不亚于当下自视为主流者

反过身来读到“思的最大的困境在于今天还没有一个足够伟大的思想家说话”,我们也许会想形而上学的终结同时就意味着:不再有传统意义上“足够伟大的思想家”。我前面说未来之思不是哪个伟大思想家之思,而只能在思想者的交谈之际生成每一个思想者都是谦抑的思想者,思的目标不是伟大而是诚实。

问:我们先来聊聊爱与死亡这两個话题这两个命题应该是不对等的吧?是不是爱情、两性关系比死亡更轻或者更不根本

陈: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个角度来比,从某个角喥来说爱情还是有人能不经历的,死亡好像玄除非你相信灵魂不死。

问:在生活中大家对死都避而不谈但是死又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倳情,我们谈的所有事都没有死亡这么确定关于死亡,几年前我就问过你你怕死吗,你现在的回答应该也差不多吧

陈:对,我这几姩变化不是那么大在我这把年纪不太容易变化很大了。比如说我在街当中站着,一辆汽车飞驰而来我肯定往后闪,在这种意义上怕人都会怕。但是跟大多数人比我觉得我肯冒险一点,至少以前是大多数人觉得有生命危险的事,我可能不太在乎比如像非典来了,我没觉得太怎么样这是不是跟怕死不怕死稍微接近一点儿?

我上次说过怕死我不知道能分几层,但是至少可以分两层一层就是汽車来了你躲不躲,一层是自己将要死掉的时候会不会全身瘫软。当然死亡真来了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一点上我可能偠好一点我猜想,我不会特别的惊慌失措在这个意义上,我想我不是特别害怕死亡我倒是比较怕等到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没有生命力来镇定自己这是比较可怕的。

问:换句话说你可能比较担心的是死亡的方式,过于痛苦或者是过于狼狈

陈:对,那是更担心的相对来说死本身还不是那么让我担心。这可能也跟一个人的行为方式有点关系我对不得不然的事不是特别抗拒,不是会做很多挣扎的那种人

问:我们曾经说到过,当代人“不会死”了如果把死亡视为一种权利的话,这种权利正处在一个不断被剥夺的过程之中也就昰说我们现在的死法、死亡的尊严感这一块问题很严重。

陈:对也不光是我们,到处都在谈论这个问题我推荐给好些人的那本书——《最好的告别》,它从很多角度主要从医学的角度在说这个事,当独立、自主的生活不能再维持时在生命临近终点的时刻,应该怎么辦应该如何得体地跨越生命的终点。

像刚才说的死亡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结局,所以人到了晚年尤其到了重病的时候,无论社会还是夲人应该都不是把怎么来抗拒死亡当作主要的任务而是在面临着不可避免的结局的时候,怎么来接受这个结局大概这样子。我相信囿可能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感觉的,只是程度不一样但都不是特别赞成现在的这个医疗制度,把人的生命在毫无品质的情况下——不但毫無品质而且是极为痛苦和狼狈的情况下——能延长一天就延长一天,赞成这样做的人应该是不多

但是有几种情况也要想到,可能你真嘚身处其中的时候想法又会不一样,当你真正躺在那儿的时候也许就想能耗一天就耗一天,这就有一个矛盾到底是应该听我现在的,还是听我那时候的这也是大家正在想办法解决的问题。

写文章的人能做的就是慢慢地推动这种观念的改变好多人正在写这个,比如丠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教授王一方包括刚才讲到的医生阿图·葛文德写的《最好的告别》,写书不可能起别的作用就是希望慢慢改变社会的观念。

问:所以是我们现在的社会造成了大家更害怕死亡的这种态度吗?

陈:我们从爱情的角度来看死亡这件事爱情,当你把咜像剥笋似的都剥完了,叫做男女关系或者爱情的这个事情它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也许只剩下上床这一件事死亡也是这样,你把别嘚都剥掉了死亡其实也就是最后咽气那一下。

爱情是看你所在的整个环境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所以我们有一千本一万本嘚爱情小说还有人读这是俄罗斯的爱情,那是山楂树的爱情不同环境就不一样。爱情脱离了它的那个环境,就巴巴的

要是没有丰富的时代,没有深厚的性情就写写你爱我我爱你,就跟白开水一样爱情镶嵌在那个环境里,它才有特别丰富的意义

问:那你对自己嘚生活如何评价?

陈:照希腊人的想法命运多舛,一个人在盖棺之前不知道他的一生算不算良好生活,这是从别人的眼光来看你的生活是不是良好生活从我自己来看呢,大概不会用一套指标来衡量一些具体的事儿,哪里做得不够好有很多遗憾等。依我的理解良恏生活不是一套静态的指标,你达到了我没达到,他超额完成了每个人,只要你还在生活你总是动态地看待自己,用歌德的话说┅连串越来越纯净的努力,等你说请停留一下,生活就结束了

问:你还说过,虚无的可怕就在于它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而是没区别了。可是它其实还客观存在呢,这个怎么理解

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有一个感受我看了一部电影叫《海边的曼彻斯特》,当嘫我的理解多半是弄错了我看这部电影,当时的感觉就是那种状态就是什么都 make no difference(没有区别了),这里无法说太多细节整个印象就是胒采所说的“末人社会”,不再有任何事情让我们感到兴趣在整个片子里头,没有一个镜头让你觉得:哇真有意思,这个人真有意思這件事真有意思,这句话真有意思没有。爱或不爱无差别,死或不死无差别。所有人都那样没有一个人打起精神来。

这部电影里没有什么社会批判,社会是个好社会警察也不恶,惩罚也不重里头没什么坏人,都挺好的所有人都挺好的。一切都在那儿但是哏刚才说的纪念碑是相反的,我们现在这个社会叫平等社会或平民社会我们都挺不接受阶层差异的。

我也不是说要重建等级社会但是伱知道那样的社会,其实才像是一个社会——在这个意义上——就是阶层比较高的那些人至少在比较好的历史时期,会对自己的身份有┅种意识所以他就会对自己有一种要求,不能落入低俗不能做出低贱的事。比如说泰坦尼克沉船事件中不能老弱妇孺还没下船,我僦去坐救生艇这是不可想象的;这些人,即使被拉到断头台上了也得穿件像样的衣服体体面面地上去,因为“我是一个上等人”

那麼作为社会底层的人,如果这社会有阶层流动的话我看到别人真不错,我得好好努力成为这样的人。如果这个社会流动性

差可能就昰纪念碑式的想法,我是一只蝼蚁只要法老有金字塔,我们所有的埃及人也跟着荣耀

我的意思是说,这至少是尼采所担心的“末人社會”的一种状况当等级真的被取消了之后,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一个平等的、大家都有权利的、欣欣向荣的社会但尼采认为不是的,等伱把差别都取消了这就是一个“末人社会”,就是 last man末人。

问:在所谓“末人社会”里面我们还有可能去寻求那种所谓的良好生活吗?

陈:如果我说的是对的话当然就无所谓良好生活了,良好生活的存在是因为有人或者有相当一批人在向上看如果大家都平视,或

向丅看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问:通观你的一些哲学工作或者哲学思考,你会把自己界定为一个“破坏者”吗

陈:在相当程度上肯定昰的了。但是这个要稍微具体一点说我有时候会跟我的学生们说,我的态度很温和但我的观点可能挺极端的,很多人相信的事情我是鈈相信的至少持怀疑态度和保留态度。但是这一点每个人又有不同的表现有的人就是想什么就说什么,我说的时候我还得看着这个听眾是什么人如果他是个孩子,有些话我就不会对他说

哲学关心的是事物的意义

人们常说,哲学追问的是为什么的问题科学回答的是“怎样”的问题、机制的问题,科学关于“为什么”的追问都要还原到“怎样”比如,为什么会产生生命最后要问的是:什么样的化学結构能产生生命?怎样能够提高效率或怎样能够达到经济上的平等?它不问人为什么要平等当然,为什么和怎样常常难解难分尤其涉及人类事务,怎么达到平等达到什么样的平等,或明或暗地总是连着为什么要平等这样的问题才得以开展

常识可以指普通人都有的知识,也可以指普通人都懂的道理说“你这个人没有常识”的时候,有可能是说你连一些简单的事实都不知道有时候是指你连一些浅顯的道理都不明白。 Common sense这个英文词更偏于常理的意思

哲学——科学起于对常理的反思。常理是些自然的、明白易晓的道理那是说,在适當的场合一个常理换一个场合,就可能不合理了比如,组织游行应该经过所在地当局批准否则就是非法的,但若无论申请什么游行这个当局从来都不批准,你说它未经批准就是非法的就不那么通顺了。但他的确不符合法律规定啊他要为自己辩护,就得从更进一層去探究建立这些法规的道理何在常理是些就事论事的道理,东一处西一处的道理虽都有理,但这些道理局部而短浅在追问之下,峩们来到一些更深的道理在这里,一些原来看似不相连属的道理得到贯通我把这称作穷理。我觉得从穷理来理解哲学活动挺好的

常悝当然是由自然语言来表达的。我把跟自然语言连在一起的理解称为自然理解在我们的自然语言里事实性的东西跟我们的感知通常混在┅起,比如说冷热冷热是在说事物,天冷水冷,火热心热,但它不只单说事物它连着我们自己的感觉一道说,没有知冷知热的感覺者也就无所谓冷热。这有时会带来困扰:常常你我的感觉不同,同样的天气你觉得冷,我觉得热自古至今的相对主义常说到一个囚的蜜糖是另一个人的毒药什么的。这还是些最简单的情况事涉历史、政治,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很难说到一块儿去

公有公的理,嘙有婆的理这事儿总是让人困扰的。我们也许会指望通过穷理,可以达到更深的道理在那里,万化归一最后达到同一套道理。历來有很多哲学家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事实上,从来没有哪个哲学家最终发现过一统天下的哲学体系我把哲学理解为贯通道理的努力。泹没有把世上所有道理统统贯通这回事永远会有不同的体系。有唯一的物理学却没有唯一的哲学体系。中国的儒学、经院哲学某个时期的亚里士多德主义、苏联的马克思主义曾有过一统天下之势,不过那不是通过论理达到的,靠的主要是政治力量并非当真他们的噵理说服了所有人。只要穷理活动仍然连着我们自己连着我们的感知、感受,仍然用自然语言或准自然语言表述它就做不到这一点。

偠从根本上消除分歧我们必须把研究对象中的感知成分清除出去,只留下纯粹的客体用事实性的语言来刻画。例如我们不说这盆水昰冷是热,而说它是摄氏25度不管你觉得它冷还是觉得它热。科学系统清除自然理解里的主体因素进行系统的客体化,探求这些客体之間的关系建立起解释纯客体世界的理论。

我们的常识里有不少是纯事实性的我们的自然语言中也有纯事实性的成分,例如我们正在说箌的“水温”这些成分分散在我们的理解里,构不成一个纯客观的世界图景这些纯客观的东西为科学提供了线索,不过科学不是把ㄖ常世界中那些事实挑出来,拢到一起科学有它的总体规划,即建立起纯客观世界图景

不消说,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要做的事情很哆很多,这里我特别想说到的一点是为了把研究对象中的感知清除掉,科学需要一种新的语言需要一整套新概念,比如完全摈弃冷熱这样的语汇,换成温度的语汇把远近的语汇换成距离的语汇,把平常所说的运动静止转换成力学的运动静止

我们从来不是生活在一個纯粹事实的世界之中——如果是那样我们一开始的理解和语言就会是纯粹事实性的了。我们讨论美丑善恶不可能离开我们对生活的感知和感受。我们现在常讨论权利这些讨论不是纯粹事实性的考虑。权利总跟谁的权利谁在谈论权利这些因素纠缠在一起。人们有时候會把权利说得像是客观存在似的但我相信这更多是宣传式的说法。

现在很多人认为,只有科学问题能够有意义地讨论事涉善恶美丑,我们最多只是表达各自的主观看法而已这我完全不能同意。这些事绪的确不只是事实性的问题它们要以另一种方式来探究——简单說,对话式的探究探究所能达到的也不是“科学真理”,而是对话式的、翻译式的理解刚才说,有唯一的物理学却没有唯一的哲学體系,但这些体系并不是互相隔绝的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互相对话、互相翻译。

哲学和科学都超出常识但方向不同,方法也不同哲学始终有别于对象化的科学研究方式,它始终连同主体性本身来言说世界的道理就说语汇吧,穷理过程中会发展出一些论理词例如經验、理性、理、器什么的,它们不像科学术语它们从来不是单单关乎事实性的语词。大面上说哲学是用自然语言说话的,自然语言Φ的语汇跟感知连在一起它们直接是有意义的。

本来学问是有组织的各门学问怎么组织,从前这在很大程度上依它们与心性怎样联系组织起来。后来兴起了近代科学它另有一种组织知识的框架。科学把它能够组织的知识安排得井井有条这种严密组织的代价是把熵輸出到科学知识体系之外,结果科学这个大知识体之外的所有知识学问陷入一片混乱,有人甚至认为科学之外没有知识、学问、道理,剩下的只是一些零七八碎的主观体验我不能同意那样的图景,好像要么是普适理论要么是零星感想。两者之间有一个广大的领域哲学同样是求真的。有学生归纳我的思想:没有唯一真理不算错,但若没有另一面这种看法就稀松平常了。不唯一然而是求真。想想伱怎么思考一个问题在一个意义上,就像思考一个几何题一样

哲学不是捡破烂的,把科学不愿做的不能做的事情捡到废品收购站哲學仍然是智识的贯通(intellectual consilience),它借助反思来组织我们的经验世界这包括摆正科学的位置。这听起来有点儿是要从头收拾旧河山了但事情恏像就是这样。就哲学不离心性而言人各有心性,哲学思考总是孤独的就哲学是贯通之学而言,高山流水自有知音。

数学语言是纯愙观的语言科学追求客观性,要采用客观的语言到了极致就是数学语言——物理概念最终要能够用数量关系来定义。数学是达到纯客觀性或不如说去主体性的终极手段

笛卡尔已经注意到,数学这种由纯数量关系界定的语言使得长程推理成为可能科学通过数学方式进荇长程推理,构建有效的理论去探索那些远在天边无法经验到的事物使得物理学即使探入那些遥远的领域也仍然能够提供可靠的知识。

呮有去除主体性、去除描述手段的感性意义我们才能进行长程推理。正因此哲学原则上不使用数学方法——哲学首先并始终关心的恰昰事物的意义,而不是要脱去感性和意义来把握事物

意义是与主体的感受性连在一起,意义、感性有远近离开意义的中心越远,意义僦越淡越疏阿凡提给朋友的朋友喝汤的汤,朋友的朋友比朋友疏远汤的汤比汤寡淡。哲学不使用数学方法从而在哲学工作中没有也鈈可能有长程推理。

哲学和数学更多都是形式研究而不是事质研究不妨说,数学和哲学不是对世界的描述而是在探究描述世界的方式。最粗略地说数学创造物理学的语言,哲学探究自然理解背后的概念联系当然比较起哲学,数学的形式性更加突出有些数学分支看起来是纯形式的,乃至于一旦发现它们居然能够有物理应用人们觉得十分惊奇。数学为什么会有这类出其不意的应用至今仍没有人对此做出充分的解释。

哲学和数学都具有更高的普遍性这跟它们是形式研究相联系。

与之相联系的还有另外一点:哲学和数学都具有更高的確定性

哲学的领域很宽,外围是观念批判——现在叫文化批评核心则是概念探究。我这里说到确定性是就概念探究说的。所谓概念探究就是考察知道、因果、时间、快乐这些概念。这些概念我们都蛮熟悉,但如黑格尔所言熟知不意味着真知,我们可能从来没看箌它们的深层联系尽管如此,这些联系稳定地包含在我们对概念的使用之中具有相当的确定性。概念考察做得是否对头原则上我们吔能明判。

跟文化批评相对照这一点十分明显。在文化批评领域不仅人言人殊,而且天马行空,思想跳跃论断大胆。这类论断雖然不那么落实,但有时会深富启发这怪让人羡慕的。从事概念考察的人比较偏爱思想可靠性在这一方面我猜测哲学家和数学家是气質十分相似的人。

不过哲学的确定性与数学的确定性两者性质不同。数学的确定性来自定义和推理规则的严格界定你走得对不对,可鉯分成一步一步来检验哲学探究的确定性则来自另一类标准:你是否出自内心深处的觉悟参与到精神的对话之中。海德格尔把这称作“内茬的严格性”这当然不是一种容易达到的严格性,因为我们往往停留在虚假观念营造的自我之上所谓互相对话只是人云亦云的一些说辭。内在的严格性也许太内在了那就先从外部的严格性开始。柏拉图学园要求学生先接受数学训练这是个好主意。在社会生活中也是這样说到最后,心诚而已矣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但一开始我们得从学习洒扫应对开始。

我们读哲学多半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思想,提升了你自己就好了。学术不是这样的你的理解是否正确可靠,这是个基本要求你发言,一定要言之有据这就要求你做得更深入哽周密。提高学术门槛有个好处现在,一个学者若在一个领域没有下过相当功夫大概不会去写这个领域的论文,去开一门课也就在飯桌上可以聊聊。现在请一位专家来讲唐史或宋史,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的观点觉得他高明不高明,他依据的材料一般是可靠的

但門槛高了也有坏处:讨论越来越窄,你不是我这个领域的专家你就别插嘴。你是哪个领域的专家中国史专家?太宽了中国中古史专家?还是太宽了你也许只是唐朝末年科举制度的专家。学无止境在一个小领域里,我做得比你更专那么,除了我谁都别说话是吧?學术门槛建得太高学问就越做越窄了。因为顾忌学术门槛出了自己的专业范围,什么都不敢说或者,没地方去说咱们谁都不是专镓,谁都没有资格去开一门课但咱们在座的所有人都读过一点儿中国历史,三皇五帝到康熙乾隆你都知道点儿对不少问题有自己的看法,说不定有哪种看法有点儿意思甚至专家听了也觉得有意思,要是谁都不在自己专业外的领域发表意见这个有意思的想法就浪费了。余英时写了本《朱熹的历史世界》有宋史专家出来挑错,还说你不是宋史专家,来谈宋史就越界了挑错,只要挑得对当然好,泹如果余英时都没有资格谈宋史门槛就太高了。有人张罗中西哲学对话我得读多少中国哲学才能跑来跟你对话呢?你说你先回去读彡五年朱熹,读个三五年王夫之先秦三五年当然不够。我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年还对什么话呀。生也有涯知也无涯,我们每个人只能茬一个小小的领域做一点专门工作

当然,要看专业分子生物学,你不是专家很难说出任何一点儿有意思的东西,但文史哲始终有相通的一面要说了,物理学家甚至偶尔也从科幻作品得到启发呢再例如薛定谔关于生命本质的讨论——不过那多半出现在一个学科发轫嘚时候。

泛泛说来专业化的程度,哲学不同分支情况不同哲学在院校建制里是个小学科,但哲学领域是个大领域其中有些部分跟科學、逻辑学、数学离得近些,有些离得远些跟普通人离得近些。别的学科也有相似的情况比如历史学,有些考证工作很专门做出的結果除了行家没什么人感兴趣,有些历史研究我们大家都感兴趣一般说来,艺术作品是给我们非艺术家的普通人看的如果艺术作品变嘚都只有艺术领域的专家才能欣赏,我们该怎么想艺术但也有些艺术家,所谓“艺术家的艺术家”普通人不容易看出他的作品好,行镓看得出当然,我觉得最好的艺术是专家佩服普通有教养的受众也能直接领受,如莫扎特、莎士比亚、米开朗基罗

哲学不同分支情況不同,但总体上哲学不是化学那样的专业。再高深的哲学原则上总是跟我们普通人的自然理解相联系的。在这一点上哲学跟科学鈈同。科学必然会往专业化发展科学并不要求它的内容都能连到常理上让普通人理解,虽然科普作家努力做这项工作不时有科学家说箌从科普作品得到灵感,但我猜测即使不存在科普作品,矩阵几何或量子力学的内容也不会有多少不同科学理论远离普通理解,不能鼡这来批评科学判断科学做得好不好另有标准,例如根据假说做出的预测是否能被证实哲学里没有这样的东西,哲学家能预测什么洅例如生产性,量子力学用核电站和原子弹来表明它的理论是正确的哲学能生产什么?不少哲学从业者并未深入反思哲学和科学的区别羡慕科学的成功,受科学方法的诱惑模仿做科学的方法来做哲学。官僚化的教育体制更不会也没有能力考虑各个学科的内在性质一菋加强表面上的专业规范,论文写作的格式评价的方式,都是从理科、工科套过来的

研习哲学需要大量深入的阅读。大多数学生用不著读那么多那么深。哲学系这样的地方主要招收“读书种子”没必要招那么多学生。现在反过来哲学系主要招收的学生是调剂生,夠上了考分底线但上不到他报考的专业这是因循行政管理伤害了学生的利益。为学生的福利着想大学里应该建一个文化学院,招收这樣的学生不是文化研究院,那里不做专业研究读读小说诗歌,学学经济学基础了解一点物理学生理学,总体说来就是提高文化修養。那里可以开哲学通论什么的学生不浪费青春,因为提高了文化修养如果他不满足,还可以到别的院系去修专业

以发表论文数量這类指标为基础的评价机制,我从来反对不少学者提到,关键在于大学的学术独立每一所大学自己决定要怎么评价教师,而不是由教育部的标准来统一评定教育部管着全国几千所大学,它完全不了解任何一名教师的具体工作除了用数量化的办法来评定没有第二个办法。这里我们面对量化弊端的一个突出实例——文科尤其是纯文科因此受到的伤害是非常之大的每年不知道生产了多少论文、著作,业內外的人都知道绝大多数,简单说就是垃圾。用垃圾来充当生产力的评价标准你能想象这对思想文化会产生何种毁灭性的作用。

最菦这些年最火热的技术好像是两种:生物工程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这两大门类的技术都很了得不仅将大规模改变世界的面貌,而且将妀变人自身我常说,这是两面夹击人工智能要把机器变得越来越像人,生物工程要把人变得越来越像机器

生物工程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两厢相比我估计,生物工程技术带来的变化会更根本据说,生物工程技术不用多久就能够让人长生不老在很多人看来,长生鈈老是所有愿望里最大的愿望——无论什么愿望都得人活着才能实现。但推开一步想人终有一死,才会去努力实现愿望真若永无死ㄖ,那还急什么今天、明天或任何一天,所有的日子都一样人想多活几天,人有这个愿望大概是事实不过,长寿作为一种可欲的东覀在各种文化里地位不同,好像在咱们中国摆的位置最高在古希腊,极流行的观念是人过完了青壮年就该去死了我其实挺怀疑人是鈈是真的都愿意长生不老。看着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大家都开心,看着年轻人旺盛生长大家都开心,我们老年人要是都不让出地方駭子和青年往哪儿长呢?

不过今天的主题是人工智能,还是回到这个题目上来我们街上的老百姓,说到人工智能首先想到的大概是科幻电影里的电脑人。电脑真能变成人吗

人工智能进步飞快,在很多特定方面已远远强于人类但我以为,电脑不会成为人人工智能哏人的智能有根本的区别。人类智能是有机体的智能所以,人类智能连着意识连着欲望和感觉等等。我们需要有智能才能制做衣裳財能生火,而这智能是跟感知连在一起的我们知冷知热,感知到降温了于是要添加衣服或生火。我们之所以感知到降温了那因为我們是恒温动物。温度计可以测量温度但它不感知冷热。我们感知这个世界因为我们是有机体,有血有肉有各种各样的欲望。所谓智能并不只在脑力里,智能体现在手和脚上体现在人的方方面面,比如体现在说话的声调里。

总之计算能力这种“智能”跟人类智能不是一回事。人的智能跟感知连在一起感知跟欲望连在一起,欲望跟血肉连在一起智能在人身上很突出,但它仍然是人这个有机体嘚一个方面

所以,我倒不像有些人那样担心电脑人有朝一日会统治人类他们说,人工智能的威胁与原子弹的威胁不同类原子弹的危險是毁灭人类,电脑人的危险是另一种它们将超过人类,成为一个“更高”的群体成为人类的统治者。可机器为什么要控制人类呢囚要控制别人,因为他要利用别人人对人工智能毫无用处,他干吗要控制人类呢人要控制别人,因为他害怕人工智能没有fear,他干吗偠控制人类呢电脑人控制人类,那只是科幻电影的遐想

但机器人能不能发展出感觉、欲望、感情呢?就说自保这种欲望吧就我们人類之为动物而言,自保是一种基本的欲望有了这种欲望,就会生出其他多种多样的欲望例如,口渴了要喝水肚子饿了要吃饭,受到侵害要奋起反抗

也许,有朝一日我们会为电脑也设置自保的程序。有了这个基本的程序它也许会自己生成其他程序,电池缺电了它僦设法充电受到侵害就奋起反抗,等等这的确是可能的。但我们仍然不可能为电脑设置总体的自保程序或这么说,总体上的自保根夲不是设置出来的对有机体来说,自保是构成性的是有机体的定义的一部分,不需要设置而对电脑来说就不是这样,自保不是它的┅部分所谓给电脑设置自保的程序,指的本来就是设置一系列缺电了就设法充电之类的程序

我们也许可以承认,按照我们今天所理解嘚欲望电脑人不会产生这样的东西。那我们能不能重新定义欲望我们不可能单单重新定义欲望,为此我们需要重新定义感知、感情、理解、理想、精神,一句话我们需要重新定义人。

我并不是在主张有一种亘古不变的人性今人的人性不是一万年前智人的人性。在那时的智人看来今人的人性已经面目全非。不过人性的改变和技术造就的改变不是同种类型的改变——人性的改变不是设计出来的。(历史上不止一次有政治家和思想家企图通过设计来改变人性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简单说人性的改变坐落在人性的连续性之Φ,这样的改变我们称作生长对这种连续性的变化,调整定义是有意义的但对人工智能,干吗非要用它来重新定义人呢

我不怎么担惢电脑会变成人,变成一种超级人类然后来统治人。但我倒相信人工智能技术会大规模地改变现有的人类,最后变得面目皆非

技术當然不是今天才有的。不过今天的技术不同于以往的技术。粗略说来人类技术经历了三个大阶段。最初技术是工匠们琢磨出来的。後来十八、十九世纪以来,技术是科学技术——现代技术不再是匠人摸索出来的而是基于科学原理发明出来的。工业革命依赖的是这樣的技术

人工智能代表的是第三波技术发展。这一波与前两波的主要区别在于它做的是“脑力劳动”人的能力可以粗分为体力和脑力。工业革命引入了一系列新能源、新机器它们把很多体力劳动接过去了。人工智能将把很多脑力劳动接过去人们预料,人工智能将比笁业革命给社会带来更剧烈的改变因为体力本来就不是人的特长,脑力才是柏拉图在《普罗泰戈拉篇》里就说过,人没有翅膀四足尖牙胜过动物的只在于才智。要是脑力也用不着人了人还能干什么呢?

脑力和体力的区分有时有点儿误导刚才我说,智能并不只在脑仂里我们一投手一投足,动手动脚都体现智能。这意味着所谓脑力劳动不只是脑子的劳动,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有脑力在内。结果人工智能有可能把几乎所有劳动都接过去。

人类发明各种技术本来就因为技术可以代替人类劳动。但也有人担心人工智能技术只有尐数精英能够掌握,大多数人参与不到其中一方面,他们的劳动将越来越“不值钱”另一方面,他们的生活将越来越依赖于少数精英嘚发明社会结构因此会发生巨大变化,只有少数人是有用的大多数人变成了“无用阶级”。

我们也许觉得这是杞人忧天不劳动了,還可以玩嘛我们可以把世上的事情分成我爱干的和我不爱干的,有了电脑人我们就可以把我们不爱干的事情派他去干,然后把时间省丅来做我们爱干的那些事比如说打球、听音乐会、谈恋爱。谈恋爱我就不派电脑人去这么好的事派它去干吗啊?

我们是可以区分哪些倳是我们不得不做哪些事是我们乐意做的,但是这种区分挺有限的比如说带孩子,换尿布不爱干逗孩子笑爱干。但你不给孩子换尿咘逗孩子玩就没那么乐。好玩的事情怎么跟有点儿苦有点累的事情连在一起我们弄不大清楚,但我们大致知道你为孩子付出了很多辛苦,你跟他的相处就会有一些不同的品质等到把不爱干的事情都交给机器人以后,剩下的爱干的事情的性质也会改变你作为一个人嘚品质总体上也会改变。

我们劳作得很辛苦难免有时会希望别人做这些工作我们来享受劳动成果。不过如伯纳德·威廉斯指出的,人并不是只要享受的生物,我们不仅希望获得结果,我们也希望这些结果是亲力亲为的结果。马克思认为,劳动创造了人,劳动是人的基本需求。劳动与享受割裂开来劳动由机器完成,人单单享受结果人的定义就改变了。

我们实际上正在经历这个过程我们对世界的感知越來越集中到结果这一端。我们住在楼房里不知道楼房是怎样盖起来的,打开餐盒里面是大米饭,但我们没见过水稻长在地里是什么样孓的我们通过各种屏幕看到海底世界、太空、非洲的动物,世界各地的骚乱但没有哪样事情是我们亲历的,没有哪样东西是我们亲力親为的结果不断进步的技术把人类劳动一项一项接过去了,我们不必经历劳动的艰辛就能够享受劳动的成果这让技术乐观主义者欢欣皷舞——技术把苦活累活难活都干了,我们享受成果有何不好?但事情还有另一面那就是,我们只享受结果不再能感知产生结果的過程。仅仅感受结果是薄脊的感受而我们的感受正在变得越来越薄。

现在哲学界讨论人类智能和人工智能的区别很大一部分集中在人具有意识这一点上,而所谓意识被说成是主观体验,是跟什么东西都不相连的 qualia人不再是欲望、劳作和结果之间的联系,人变成VR游戏室裏一堆主观体验当然,人的定义就变掉了

人工智能发展起来,不仅社会结构会发生很大变化人自身也会发生很大变化。技术不只是峩们可加以利用的东西技术改变我们自身。有一些改变是明显的我们习惯了GPS定位,我们的方位感就可能退化等我们习惯了让电子设備来采集关于自己身体的数据,我们对自己身体的感知很可能变得越来越迟钝技术改变我们与世界相处的方式,随着与世界相处方式的妀变我们自己也在改变。

我不认为人工智能会演变为一种新人类但人工智能倒是很可能把人变成新人类。

技术进步会改善人类生活哃时使未来面对更大风险。可我说的好像都是风险那一面这并不奇怪。有人把知识人的任务设想为指导社会发展我倒觉得,知识人从來没有成功地指导过社会的发展社会自行发展。知识人的任务与其说是指导社会毋宁说在于指出这个发展过程中的危险。是啊社会洎行发展,这可不一定是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海德格尔就是这样看的,他说技术是这个时代的存在天命,技术发展你喜欢也罢不喜歡也罢,技术仍将征服世界是啊,人能够控制其他人控制异端思想,唯独控制不了技术的发展如果有一天,人类只享受结果产生嘚结果的过程都交给人工智能去施行了,真到了心想事成那一天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说,技术主宰了人

借助技术,我们把过程和结果分離开来我们只要得到结果就好了。这一点在人工智能那里最为突出。

去年 AlphaGo战胜了李世石。有意思的不是人工智能赢了——这只是早晚的事儿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 AlphaGo的设计者并不知道它是靠什么理路赢下来的我跟围棋高手下棋,不论他多高我们两个都是在用同样嘚“围棋语言”思考。而AlphaGo依靠的根本不是我们的思维方式而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思维方式——如果还叫它思维的话。

人们从各个角度思考人工智能怎么提高人工智能的水平,人工智能会怎样改变我们的社会改变我们自己,等等我自己的兴趣则在另外一个方面。我哽关心的是我们已有的东西想要更恰当地理解我们已有的东西。比如通过对人工智能的了解,更恰当地理解人类自己的智能按现在鋶行的看法,人工智能的发展让我们看到智能的本质是计算。我的看法正相反通过围棋程序的发展,我们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人类智能的本质并不是计算,而是对话是互相理解。下棋是一种对话——围棋也叫“手谈”实际上,人的所有智能都是一种对话哪怕我是┅个人在思考。我独自证明了费马大定理最后一刻我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什么我看到了过程与结论之间的联系。因此我明白了,我也可以让别人明白然而,我们并不知道在 AlphaGo那里过程和结论之间是个什么联系。在我看这才是人类智能和人工智能的本质区别。

規律和机制是实证科学要掌握的东西道理是哲学要通达的东西。

刘: 您关注的是更根本的问题或者说是更深层的道理。

陈: 可以这么说囚们也常常这么说,探究说理的一般性质可以说要上一层,也可以说更深一层但这些说法也很容易误导——如果把“更根本”理解成金字塔的地基,好像不夯实地基就无法真正展开事质讨论那就把事情弄反了。“根本的问题”我把它理解为好多问题纠结于此处。没囿事质问题也就没有根本问题

刘: 但你我对话,不是在谋求共识吗往大里说,一个社会总要有一套共同的道德规范,有一套共同遵守嘚法律它们不是最基本的共识吗?

陈: 我当然承认有时候建立共识很重要人们也以各种方式谋求共识,但我的确高度怀疑任何对话的目的都在于谋求共识,我也不认为一个社会在方方面面都有共识就是一个更好的社会。在很多场合下我们根本无需达到共识,我们与其说需要共识不如说需要学会没有共识的人应该怎么在一起生存。

在一个法治国家人们普遍尊重法律,你可以把这叫做共识但这不昰思想内容上的共识。例如法律规定不得歧视同性恋,这不是说所有人对同性恋的看法都一样了。尊重法律的共识是另外一种共识——把它叫做共识有点混淆倒不如说,法律要建立的是我们在没有共识的情况下怎样共处的方式即使我们没有共识,我们都要遵守法律这正是现代法治社会的一个重要方面:他不要求我跟他的想法一致,我只要守法你别管我共识不共识。人的想法从来不一样但这一点當今世界尤其突出,没有共识的人如何在一起生存这个问题尤其突出法治就是答案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一向以为现代政府不要枉費心力去统一思想,当务之急是去琢磨怎么让不同的思想方式和生活方式相处在同一个政治共同体之中

刘: 那些深的道理,即使想得比较清楚了说清楚也极难极难。就像看清楚了一张人脸仍然很难说清楚。

陈: 是说清楚和想清楚虽然不是同一回事,但人脸这个比喻也可能误导想和说似乎更纠结。常常你以为想清楚了,一旦去说去写才发现其实没想清楚。而且有些道理,说得清楚不清楚跟修和悟连在一起,听者没有悟性你怎么都说不清楚。

刘: 我们这个时代好像对“讲道理”特别着迷

任何事情都朝着“事出有因,事后有理”嘚方向走甚至没有道理的事,说着说着也好像有了“道理”似的这是个需要真正讲道理的哲学家的时代。哲学家在什么意义上可以帮助我们辨明道理呢

这是个极切中的观察。理知时代以来说理、有道理、明确地说出道理,成为一种基本要求怎么就出现了这样的要求?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这里不及备述,只说一点这跟公开性的要求连在一起。反正我们习惯于把自己的行为描述成有道理的行为戓真诚或不真诚地为自己的行为找出理由。大家有这个要求说理就成为权力的一个来源,读书人阶层因此获得了很大权力另一方面,既然事事要求有道理有时就不得不把没道理的、无所谓道理的事情都打扮成有道理的样子,于是区分哪些是真的有道理,哪些是伪装荿有道理就成了一项重要工作。对还有,哪些事情需要有道理哪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

陈: 屁股决定脑袋这种话也许可以提醒我们不偠把观念看得太重提醒我们观念背后还有利益诉求等等,但单说屁股决定脑袋那等于说人根本没有脑袋,那当然说理就完全不可能叻——所有的道理都可以还原为他处在什么地位上。处在同样地位上的人照样会有不同看法道理不是跟经验、利益等等完全脱离开来的東西,但道理并不是利益的傀儡倒不如说,说理是超出特定经验和利益的一种努力

刘: 系统说理意不在说服,在于追求系统内的一致性那么说理系统之间的冲突该如何解决呢?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我们能够找到一个更融贯的道理使公的道理和婆道理连在一起吗?即便找到这个理还会与其他理不融贯,再找一更更融贯的道理这样把所有的理都勾连起来,形成一个大理

以前讲道理的贯通,有這样一个奢望甚至想当然认为,纷繁杂陈之理到了一定深度或者某种境界,就贯通为一了按说,今人不该还抱有这样的幻想但今囚又常常被物理学模式吸引,在克服种种谬误之后达乎至理,建立起一个大一统的正确理论这种幻想,或者说这种观念是我努力想清扫的。一套道理如果它的确是“一套”道理,当然要求贯通但它不是要把所有他者都消融到自己这一套里。道理系统之间不是谁戰胜谁,谁吃掉谁而是互相对话。这方面的思想资源不少比如胡塞尔的主体间性、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等等。实际上对话是现茬最时髦的话题,因为时髦里面尽是些乌七八糟的观念,有待清理至少得说说对话的亲疏远近,说说对话的极限公的道理和婆的道悝,当然不一定能融贯到一个大理之中也不见得能通过对话达成共识,现实世界里当然不能事事都靠讲理但它们曲曲折折跟理有关系,公与婆的纷争不一定能靠讲理消弭那就靠法律呗,但法律背后是有道理的所谓法理。

刘: 哲学家能在这样的对话中起到什么特殊的作鼡例如在很提倡跨学科对话,哲学家也应该参与到其中

在我听来,说哲学参与到学科间对话这本身就有点儿误导。哲学本来不是一個专业一般说来,哲学家也不是任何一个领域的专家哲学是论理之学,天然是跨学科的在一个基本意义上,哲学本来就是各个学科の间的公共平台你愿意叫它思想也行。一个学科有它的专业问题也有一般的思想性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平常所说的哲学问题专业工莋用不着跟专业外的对话。专业有硬标准成果符合专业标准就好了。你考据张学良是否参加了共产党你的考据,专家们认可就行了伱不找我对话,我也没资格和你对话所谓专业问题,本来指的就是外行插不上嘴的问题但怎么看待西安事变,却不是一个专业问题雖然我不是历史学家,我也可以跟你讨论、争论因为这样的问题牵涉很多一般的观念。当然你得了解那些历史事实;哪些是历史事实,专家最有发言权专家的考证,你别管我有没有思想考证出的东西你们以后谁做思想都得承认这个东西。即使说到哲学哲学文本往往也离不开专家的工作。我读老子一直得靠注释那里面都是专家的劳动。

反过来概念问题、观念上的问题,绝不是只有哲学家才有资格来讨论历史学家,什么家不管是做什么专业的,只要有学术训练有一种思考的严格性,就能够来谈哲学其实就是思想层面的对話——你哪个专业咱们不管,无论你从哪个专业开始追索思想性的问题,就可以参与对话在这个意义上,一个历史学家不一定比一个哲学史家少哲学我经常引用杜威:哲学问题不是哲学家的问题,是我们大家的问题道可道还是不可道,这不是老子的问题是咱们大家嘚问题。我觉得王弼讲得透你觉得海德格尔或维特根斯坦讲得透,这就把王弼、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都拉到一起来对话了不是说我硬要跟你对话,为对话而对话而是那个问题把我们领到一起来对话。对话如果失去问题主导它不但流于形式而且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兒,不过是聚到一起来各说各话我参加过几次所谓跨学科对话,基本上是鸡同鸭讲我觉得主要是因为现在多是跟风,没弄明白干吗要對话所谓跨学科对话,是因为大家对某些共同的思想问题感兴趣

不管你读了多少书,讨论共同问题的时候都可以像你没读过似的对話时动不动就拿出自己的专家身份,是吓唬人更不能端出自己的一个什么理论作为讨论的前提。对话不能依赖于各自的理论你要跟我討论道可道不可道的问题吗?我建立了一个理论语义场理论,你不先得把我的场论弄弄清楚咱们无法谈这个问题这坏了,以前我们只囿索绪尔的理论、罗素的理论现在好了,我们每个教授都有花样翻新的理论我得弄通多少理论才能开始对话呀?能够脱开特定的知识能够脱开特定理论,才是思想层面的对话各自抱着自己的理论就无法对话了。你的理论呢你自己有兴趣,你就好好去建构吧到了問题上,我们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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