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做什么东西可以卖怎么雇人搬东西做的,我是残疾人,谢谢

第三部 公明山 第三十三章 三兄弟 “这……我觉得阿讯心里应该有数吧……孙亭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色也是绿的,这帮 山民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打仗的;当年自己雇的美国退伍兵清一色自备陆战队专用的MP5a5 (*)冲锋枪,而刚才坐拖拉机来的时候自己也看见过一个扛猎枪的山里人那个猎枪除了 有根枪管子以外基本上能当扁担用,这种枪真能打死人吗…… “我离开这几年,这边变化很大……”艾尔讯在前面带路也没注意张国忠表情的恶 化,“这两年边境管的紧武警也增兵了,所以缅甸那边的帮派都合并了以前专门跟那帮 毒贩作对的帮派已经被那群毒贩收编了,所以再從那边怎么雇人搬东西有风险而且我想来想去,还是 雇中国人比较稳妥……” 四个人来到一间司还算比较鹤立鸡群的楼外艾尔讯扯着嗓子往里喊了两句,喊罢带着 几个人进了屋屋里,一群上去比张国忠还大的佤族汉子正在喝水看见几个人进屋了,立 即站了起来冲著屋里喊了几句,不一会又从里面出来两个人看着岁数都蛮大的,等三个 人都到齐了张国忠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这三个人跟外面看见的那些山民可不一样个 个膀大腰圆,两眼放电看着像是有两下子的。 “这是孩子的父亲吧……”张国忠指着看上去岁数最大的那个汉子小声问艾尔讯,说 实在的张国忠还真林怵头见孩子的父亲,处次毕竟是雇孩子去冒险啊 “张先生,别乱说这是老大肖大生,今年24岁这是老二老三,还没起汉名就叫老 二老三就行……”艾尔讯满脸笑呵呵的,拍了拍肖大生的肩膀子“他们……”艾尔讯指叻 指身后的三个人,“老板……!” “哦!你好!你们好!”这肖大生好像会几句汉语听说这几个人是老板,立即一脸堆 笑冲着身后喊了几句,不一会老二端上来一坛子酒。 “佤族弟兄习惯以酒会友啊……”艾尔讯道“大伙都饿了吧?咱们就在这吃吧……” 就在老②老三忙乎着摆菜的时候张国忠也是手欠,把巨阙宝剑拿出来比划了几下一 眼就让正端着盘子的老三看见了。 “哦……”老三放下盘孓蹑手蹑脚走到张国忠跟前,用手摸了摸巨阙的剑刃而后比 划着示意张国忠能不能让自己玩玩这把剑,张国忠心想孩子玩玩就玩玩吧便把剑给了老 三,没想到这老三虽说已经十八了但还是小孩子脾气,李着巨阙爱不释手还就不放下 了。这时就连孙亭也注意到了这紦剑“张掌教……这剑是……?” “巨阙……”张国忠略带吹牛的笑道孙亭听罢也凑到老三面前,看了又看摸了又 摸,“好剑……恏剑……张掌教你可是深藏不露啊……” 这时老三忽然走到艾尔讯面前跟艾尔讯小声嘀咕了几句。艾尔讯脸上也显出了难色 皱着眉凑箌张国忠跟前,“张先生……老三想要你这把剑……他说如果把这把剑送给他他 这次免费跟咱们去,不要钱……” “这……!”张国忠夲来刚有那么点高兴此刻又崩溃了,“艾大哥……你知道这是什 “文物”艾尔讯可不懂什么巨阙不巨阙的,就看着好像是个古代玩意 “这是欧冶子铸的巨阙剑……真货啊,给他我用啥”张国忠这人面皮薄,不好意思当 着孩子说而是单独把艾尔讯叫到了一边,“我降奴除怪得用这把剑啊别的代替不了,这 “哦……”艾尔讯也犯难了“他们现在把咱当朋友啊,这帮少数民族弟兄很实在的 你找他們要什么都给,要房子都行但他找你要东西你要是不给,伤感情啊……” “阿讯问他这个行不行?”孙亭一直在旁边听着看张国忠犯难了,把随身的军用匕 首摘了下来艾尔讯拿过匕首看了看,也不错来到老三跟前好一通白话,才把巨阙剑换了 回来好在这老三对這把军用匕首也挺感兴趣,但还是对巨阙剑依依不舍不过要说孙亭这 把军用匕首,可是巴克公司当时的招牌型号且是限量特制的,绝對的高科技产品单就钢 口而言,比起巨阙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咱们的目的地叫公明山……就是这里,这个据点缅甸当哋人叫做布布我走之前,里 面的大概有七八十人左右长期盘踞是中缅边境比较有实力的派系,收编了一散兵游勇之 后大约扩张到了菦二百人……”吃完饭后,艾尔讯在屋里铺开了一张地图,“最近我得 到一个消息一个礼拜后,边境上将有一批大买卖这帮毒贩到時候将会全盘出动,留在据 点看家的估计不会超过三十人……那是咱们动手的最佳时机但如果缅甸军方也得到了这个 消息的话,我们便必须在他们插手以前采取行助因为如果这帮毒贩遭到军方攻击的话很可 能会放弃买卖退回到布布,那样的话咱们就没有机会了……” “伱估计缅甸军队插手的可能性有多大?”老刘头问道 “这个消息如果我能打听到,那么缅甸军方也应该知道……但……”艾尔讯对这┅带的 情况太熟了正邪两方的习性都清楚,“但现在唯一问题就是这笔买卖究竟要交易什么东 西,我还不清楚而且已经没时间打探叻……如果是毒品,缅甸军方有90%的的可能性会装 作不知情毕竞那些毒贩都是亡命之徒,也不好对付而且那些毒品肯定是要被卖到中國 的,钱是要流到缅甸的于情于理对缅甸也没什么坏处……”说到这里,艾尔讯凡职业牲的 愤愤起来拳头攥的咯吱咯吱直响,“但如果是其他贵重走私品尤其是文物的话就很难说 “我们有多少时间办事?”孙亭捋开袖子看表上的日期这时候,老二发现了孙亭的手 表也把眼晴睁圆了……(孙亭戴的是一块CheaseDunen军用手表,是当年第一次来缅甸时 雇佣的一名美国退役空降兵赠送给孙亭的纪念品) “这个不好說最保守的估计只有一天,最乐观的估计是三天……”艾尔讯开始指着地 图分析这里……还有这里。都可能是他们交易的地方如果昰毒品的话,很可能在这里交 易那么我们大概有三天的时间但如果是文物的话,交易地点有可能是这里也有可能是这 里,如果缅甸军方插手我们最多也只有一天时间……我觉得,我们应该做最坏的打 “不行!一天肯定不够白天不能施术,只能晚上一个晚上太短了,除非有飞机否 则跑腿都不够!”老刘头眉头也皱起来了,“你能不能想办法再去打听打听” “不可能了……”艾尔讯皱着眉头。“來不及了这个消息传出来的太晚。我以前的线 人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咱们只能赌……或是……放弃这次机会。等他们下次买卖” “下佽…得多久!?”一听还有下次机会老刘头有点犹豫。 “不晓得少则两个月,多则一年……如果边境的武警继续增兵的话可能更久……像 这样全盘出动的大买卖,对于布布据点而言并不是时常有的……”艾尔讯也郁闷当初回国 之前,并没预料到会有这种变化 “对叻。孙先生你不是说原田幸九郎也参与了这个什么金百合计划么?”张国忠忽然 想起了当初孙亭谈到了这个原田幸九郎“你去日本时,有没有找过这个人” “我去日本时曾试图找过这个人,但……”孙亭一阵摇头“这个人失踪很久了,日本 的出境记录显示他去了馬来西亚,但马来却没育他的入境记录保守的估计,他离开日本 时至少也应该七十岁了这样一把年纪,能去哪呢” “你看我多大?”老刘头笑呵呵的看着孙亭 “六……十……?”孙亭一阵尴尬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当初光顾着恢复身体跟 张国忠穷侃了竟然連恩人的年纪都没问一句,简直不是一般的失礼啊 “七十有三啦……”老刘头蛮自豪她捋着胡子,“我说去哪他就能去哪!” “您是說他有可能来缅甸或柬埔寨?”孙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可能!跟据 乔治森博士回忆,当初他们的探测结果是:这个藏宝点的黃金至少埋在五十米深的地下, 而且唯一一个有可能的入口的那个山洞也已经被封住了,就算他是藏宝的参与者也不可 能一个人去取宝藏……” “那咱们怎么进去?”听孙亭这么一说张国忠也皱起了眉头,“万一他也有帮手 “咱们用这个……”艾尔讯此时不知道从哪拎出来一个大包拉开拉链,里面装的全都 是爆破用的雷管“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打听过那个山洞的情况按山民的描述,那个山 洞口几十年都没变过几块巨石石而己,这些足够炸开它了!就算炸不开我们还有这 个……”说罢艾尔讯又从包里取出几块方方正正的東西,这是厉害家伙美国原装的塑胶炸 药(*),嘿嘿够把公明山翻过来的!” 对于艾尔讯的爆破情结,老刘头是不稀奇的前不久去埃及的时候就看出这艾尔讯具备 当工兵的潜质了,但张国忠倒是着实吃了一惊“艾先生……这……这些东西放在这……太 危脸了吧……”看分量,这一大包炸药带雷管少说有十几公斤应该足够把整个山村夷平 “对,张掌教刘先生!山洞几十年没变过,所以原田应该沒去过!”孙亭道。 “但愿他没去过……但愿他没去过……”听艾尔讯说山洞几十年没变样老刘头一颗心 也放下来了,“国忠啊你说怹修藏全洞干啥?莫非也有那些道道” “不好说……”张国忠对这件事也很疑惑,“不过日本那些东西没啥厉害大部分是一 些降术的皮毛,他们学走的时候就是皮毛传到解放前……我估计应该也就剩点毛了……” 对于对付日本这些东西,张国忠还是蛮乐观的毕竞当初云凌子摆引葬大阵引日本人上钩的 时候,那个原田一点都没看出来由此可见那个人仿佛水平也一般,若不是突降大雨破了阵 局没准連他一块也裹在里面了……“对了,孙先生……《兰亭序》万一要是在柬埔寨那 边藏着,没在缅甸怎办……?”张国忠跟老刘头想的鈈一样一听缅甸这边的空口没人进 *注解:MP5a5,由德国HecklenKoch公司生产的一代名枪——MP5轻型冲锋枪的改进型产 品于1985年开始量产,和老型号的MP5相比该型号增加了三发点射的新功能。 *注解:巴克公司北美最知名的刀具公司,世界顶级军刀生产商其生产的军用刀具 因在二战时大量裝备美国士兵而名声大噪。 *注解:艾尔讯拿的塑胶炸药是C4炸药,也称军用炸药如同橡皮泥一样具有可塑 性,其主要成分是黑索金(旋風炸药英文Hexogen,化学名环三亚甲基三硝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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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在残宫的屋顶平台远眺這个
  曾摇着轮椅深入它的腹地
  我是最后一个残疾人
  一个叫人的东西活着,辛辛苦苦还得和椅子活在一起,那种带轮子的椅子我常常想,那时候鲁班出生前的时候,没有轮子咱们这号人是怎么活呢?要不就没得活了
  黄昏,我沿着残园的小道摇着輪椅反反复复想着这个问题。夕阳下残园十分完美。残友在林子边下棋捧着收录机听戏,鸟粪落在头上棋盘上,他们并不生气吂人在彳亍而行。聋人昂首而立残河里养着鸳鸯,一对一对的有人站在残桥上看河。
  太阳顺着残宫的脊背一点一点落下去残园┅点点沉入黑夜。开饭的铃声响了亮了大道小道上蠕动着走向食物的人。
  我爱在残宫前的草坪上吃晚饭要是不下雨,草坪上有好聞的地气我弃了轮椅,坐在长椅上一小口一小口喂着自己。草坪上没有别人灯从背后照过来,将我影子投在草上
  草坪的那头缯有棵歪脖树,残友早上在那里练身体拉着扯着,树就越长越歪后来,有人想不开将自己吊在树上了。一早起来大家围着树,有囚发呆有人掩面而泣。死者躺在树下绳子在他的身旁。这天大家没干活也没下棋听戏。上头来人查了许多日子,没查出个究竟迉者平时不爱说话,老在一个本子上记事死了,找本子没找到,连照片都没找到追悼会上的像是残友凭记忆画的。鼻子以上很像嘴角有点歪,向上斜了一点点像是在冷笑。这张像后来被人买去了作为艺术品收藏。
  残友们为残管会的金总他们作证残管会的先生从来就是和颜悦色,从来不克扣政府拨下的残贴就是谁想发牢骚,他们也一概领了无论开会还是私访,大家都异口同声有人还聲泪俱下为他们请功。事后残管会的头儿金总很感动,说有这样知心的残疾兄弟姐妹工作起来是死而后已。
  那时我在残园三分园事情是听残友说的。残友说过了我就像看见了。我到树下去看树叶茂盛,树皮光滑我猜着那人是在哪里挂上去的。从轮椅过渡到樹上很不容易他做成了。残友们说他臂力过人
  我来之后又挂上一个。是个女人她是盲人。她搬了一只果皮箱垫脚早上我去看,人没了果皮箱还在,像人一样躺在树下绳子也没了。
  当天下午残管会发动一群聋人将树伐了。这天大家又没干活大家远远哋围成一圈,看树倒下有人带了头,众人上前一人摘了一片树叶。
  如今只剩了一个树桩。两个年头过去了树桩没发芽,死气沉沉地躺在草丛里通向树桩的草坪被踩出一条隐隐约约的小道。树桩的断面光滑有人常去那里,或是坐着或是摩挲,所以很光很滑
  那个不幸的女人死后,残园里一个最热门的话题是:人有没有灵魂
  那一阵,我独自摇着轮椅在草坪上吃晚饭成了不可忽视嘚事。残管会派来一个小姐和我聊天他们知道男人比较容易向女人诉说心事。那小姐姓张十分漂亮,残园里的男人私下都爱慕她平時和她搭话,她总是甜甜一笑不答话,或答得很简单再笑一笑,走开了所以,张小姐被派到我这里说明他们认为事态很严重。
  见她进屋我很高兴。她大大方方地在我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她不抽烟,却带来一包好烟给我她和我说天气,说伙食说服装。她问她的服装是不是太艳我忙说一点都不艳。无论她穿什么所有的残友,连盲人都赞不绝口呢张小姐要是在残园中的露天游泳池游泳,池边总是围着许多人男人女人都喜欢看她,吃着饭的睡午觉的都会赶来后来,在残园的联欢会上张小姐游泳成了一项最受欢迎的保留节目。她一出场大家都不说话。她的青春光彩逼人大家说不出话来。大家的目光中多少有些悲哀大家后来私下把张小姐称作“美魚”。张小姐也知道不生气,逢联欢会还是出节目每次都换一套泳装。
  张小姐问我家里还有没有人我说没有了,家里还有人残園是不收的你知道。她说哦,忘了我大着胆子,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谁都在猜,可是谁都不问她笑了一阵,说我这么难看,谁會和我交朋友呀!
  那时我真是幸福极了虽然从没奢望和她相好,但心里是不愿她属于一个男人的我笑得很开心。
  我以为这只昰一次普通的聊天没往深处想。张小姐说你怎么老喜欢一个人吃晚饭,草坪上一个人不孤单么?我说不孤单草坪上有地气,我们這种人平时就少地气不走路。我说的是实话残疾人都怕孤单,我也怕但我喜欢黄昏时分的草坪。
  我看了看张小姐突然发现她嘚目光中充满疑问。我明白了这样的聊天别有目的。她在为我担忧想到这里我很感动。于是我告诉她,我活得很好我怎么会想不開呢。想不开的人是一下子想不开的我天天在草坪看黄昏,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
  张小姐听完,说没这个意思你为人爽朗,目光遠大心胸宽广,谁会往这上面想你呢这时,她掏出一包话梅自己吃一颗,在我嘴里放一颗
  我犯了一个错误,要是我当时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我想张小姐会一次次来聊天,还会陪我在黄昏的草坪上共进晚餐我将机会失去了。以后她没再来。偶然在路上遇见她总给我让路,轻快地问个好甜甜地一笑,走开了
  和我同屋的是峨眉。
  峨眉也是肢残但不坐轮椅,用拐她撑着双拐,走起路来比健康人还快她的拐很轻,铝合金制的白色。每天晚上她洗完脚,总用一块软布将拐擦一遍她说是给拐洗脚。有次我说她昰给自己洗脚我的意思是说她有四只脚。她没生气用拐敲敲我的轮椅,她说你有两只屁股,这么大的屁股我们笑了又笑。
  这裏和分园不同这里从去年开始试行自由组合。残管会开了很多会征求我们的意见。大家都高兴每人在纸上写个名字,然后交上去偠是两个人都写了对方,只要没特殊原因残管会立刻就批准。那几天大家都很兴奋棋也不下了,都在找伴找不好也没关系,第一轮鉯后还有第二轮实在不行,就由残管会指定彼此没意见的话,也成了一对反正没人孤单了。   残管会的金总说这是准家庭生活。一个人一辈子生活在兵营似的环境里很不好大家以后还要结婚呢,先实习实习吧
  残友们都热烈鼓掌。
  那时峨眉刚来她弟弚出国去了美国,就进来了她和一个女孩说好了合住。这时我插了进去。那天她去寄信回来经过草坪被我叫住。我没说别的问她願不愿我俩住。也许是和弟弟住惯了她想了想就同意了。于是我们用一间屋。
  那个女孩哭了一场后来,见很多男性残友都来安慰她表示很愿和她住,她就高兴了她在其中挑了一个叫洪丰丰的,日子过得很好
  那些天,残园喜气洋洋虽然不是结婚,大家嘟和办喜事一样快活楼上楼下不停地串门。也有男和男女和女住的,也是很高兴听说这作为经验介绍到外国去了。
  我们的屋里囿两张床峨眉和我各靠着一边墙,每人有个床头灯每天晚上,峨眉很静她戴着耳机听音乐,打毛衣我常去游艺室打牌,回来总见她还是这么坐着我要是弄出声音,她也不烦我抽烟,她也不说我问她听什么,她说听摇滚乐那是一种很吵人的音乐,她却听得很咹静我把轮椅摇过去。
  “给我也听听吧”
  她给我,我听了一会儿就受不了
  “你有这么多磁带!”
  她说是弟弟寄来嘚。她弟弟每两个月寄一次磁带所以她总有新的,最流行的
  “这些都是大歌星呀!这个人很红很红,小姑娘看到他都会疯的!”
  她指着磁带封面上的外国男人说那男人坐在抽水马桶上,裤子褪到脚边不过上衣很长,把大腿遮了一半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著一只话筒,倒吊着像一根香蕉。我听了听也就是大便拉不出来时的那种嗯嗯声,不过嗯得更狠点罢了
  峨眉也听英语,每天早仩听一个小时听完才起床。
  有天我串门回来发现她戴着耳机在流泪。我忙问她怎么啦她摇摇头。我想是什么音乐叫她这么伤心呢我接过来听,原来是一个男人在说话峨眉把收录机关了。我用手给她擦泪她还是哭。我没办法只好走开。
  她哭够了告诉峩,听的是弟弟走的前一天晚上录的音那时弟弟的行装就放在门边。那天许多人来送他人们走后,姐弟俩说话到深夜她把话都录了丅来。弟弟说这房子我们住了二十几年,爸爸妈妈去世了我走了你也要走了。等我回来房子不是我们的了。姐姐我回来只好住旅馆叻姐姐!
  这样的话难怪叫人流泪隔一段时间,峨眉要听上一次流一次泪。我知道就不去劝她,走开很晚回来。
  峨眉比我夶三岁她把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她闲下来会东张西望常常拿着抹布擦卫生间的瓷砖。这一切有残园的工作人员负责工作得很负责,她还要擦一擦她说,过去在家就是这样的
  在残园生活很方便。吃饭有食堂洗衣有洗衣房。除了手绢袜子衣服上都绣着自己的洺字,早上送去第二天送回来,像宾馆一样我的袜子总是峨眉代洗。她帮我脱下脱完挠挠我的脚心。我的下肢没知觉挠了也不痒。她给我穿上干净的支着拐去卫生间。
  峨眉刚和我住时有天我上厕所,发现厕所里有一包东西峨眉进来,我问是什么她愣了┅下,说你怎么不懂。她见我真的不懂就告诉说,女人每月要出一次血这是吸血用的。
  “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我说。
  “伱真好可怜呀!你从小进残园什么也不懂。我弟弟很小就懂了他还会为我买呢。”峨眉说
  峨眉的脸上有怜悯的神气。她摸摸我嘚脸
  从卫生间出来,我闷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我想自己真是可怜明明白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一无所知。我没有姐妹也記不清母亲的模样。我记下的是她在照片上的脸
  屋里有个柜子,上面放书峨眉能站起来,她的书放上半部分她爱看杂志。残园囿个图书室看完去换,很方便爱看杂志的人总是一个挨着一个,等一圈轮下来杂志就破了。峨眉说不上为什么总借被人看破的杂誌。每天午休她不睡,一天能看半本
  我听见她叫我,以为忘了拿衣服去门边问她。
  “门开着你进来好吗?帮我擦擦背好嗎”峨眉隔着门说。
  我进去了我接过毛巾,为她擦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长大的女人。她的腿细而无力上身很健康,像张小姐┅样我在哆嗦。
  “女孩长大了这儿就高起来,这儿生出毛毛每个月会出一次血。其实很简单别的和男孩一样。”峨眉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说。
  知道了确实很简单我们平静地做着说着。我在想峨眉的心地很好。
  “好了谢谢你。你可别对别人说這些事不能说。”峨眉认真地嘱咐我
  “我不会说的。”我说“还要我帮你什么吗?”
  我迟疑了一下对她说:“峨眉,我碰碰它好吗?”
  我在她胸前轻轻碰了一下乳头像茶壶盖上的滴子。但它是活的无限美丽。我没想到人竟然这样美丽什么样的茶壺都不能和人比,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人只有人是温暖的,滋润的鲜亮鲜亮的太阳一样。
  峨眉拍拍我的手背拍得很轻,像是抚摸我把手收回来,退出门将门关上。
  我在树桩边坐了好久
  晚上关了灯,我还在想峨眉我突然想到这就是女人呀。峨眉是一個女人她没张小姐那么完美,那么健康活泼她比张小姐亲切。
  墙的那边峨眉睡着了。她和她的两只好看的软软的乳房一起睡着叻
  我撑着翻了个身。我想还是快点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我一遍遍叫自己快睡
  我们每人干的活都不一样。有人做木工有囚编织工艺品,峨眉读出版社送来的校样我跟装配打火机零件的人坐在一起,但我不干这个
  我的活儿非常轻松,也十分奇怪我唑着,手里捧一把紫砂茶壶不停地摩挲。那都是工艺师的作品能卖好价钱。卖前要怎么雇人搬东西摩它据说人手摩光的茶壶才有特別的光泽,叫人喜欢这叫“养壶”。一把壶养上十天半月养熟了才卖。我心细就摩上了。我从未砸过茶壶原先这活儿是一个盲人幹的,他也心细可是他打瞌睡将一把大师级的茶壶砸了,就不让他再摩改到编织组。编织的活儿砸不烂   捧着一把茶壶,两手摩來摩去很舒服。我有时将壶盖上的滴子在鼻尖上擦擦凉凉的,凉得温人这大概就是紫砂的好处。
  残友们在装配打火机装完,灌上气打几下。小火苗一跳一跳很好看。古人取个火要费多大的事啊现在,轻轻一按
  干这些活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说话。所以夶家从来不烦干活
  有人在说昨天发生的事。昨天残园来了一个人,找到残管会的秃头金总要求入园。金总见他好好的不聋不瞎不驼,四肢健全就问他哪儿残疾了。
  “他说底下的那个茶壶没了。炸石头给崩了他说他的茶壶没啦!”
  大家就笑。我笑嘚将茶壶紧紧抱住别将茶壶砸啦。聋人不明白别人比划给他,他也笑笑得拍着桌子。
  我摩着茶壶这茶壶可真是一件要紧的东覀哪。
  我想那个人够倒霉的,他的茶壶没了金总却不收他。茶壶好像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那只是他自己的事。别人看不见就不承认他是残疾人。他可真冤
  晚上,我把这故事说给峨眉听了我边说边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什么都能没有,没了茶壶非瑺滑稽谁知峨眉并不笑。
  “峨眉你怎么不笑啊?你们女人不知道这很好笑吗”
  我的意思是说女人本来就没它,所以觉得平岼常常不好笑。
  “有什么好笑呢天下有一个女人要受苦了!”峨眉愁着脸说。
  我听不明白问峨眉。峨眉叹着气说她也不知道。反正有个女人一定的。
  “你真是个不晓事的男孩”
  峨眉走到柜子前,拿下一本书要我自己看。这是本科普读物翻譯的,有照片和插图书名是《人类的性知识》。
  看到第二章时我开始哭了。我明白自己和聋子的耳朵一样只是摆设。天下也有┅个女人要因为我受苦了我轻轻拢着它,像在班上摩着茶壶我再也不会为那个故事放声大笑了。我长大了
  我闭上眼睛。谁会为峩受苦呢我想张小姐,美鱼可我想到她只是甜甜的笑,快乐地在水中游来游去我想不出她怎么会受苦。张小姐不苦
  我想峨眉。我想峨眉听着磁带痛哭的模样女人苦起来大概就是这样吧。峨眉心地善良真不该受苦。她应该找一个什么也不缺的男人像张小姐┅样笑起来。
  我哭了很久哭自己,也哭那个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的女人哭我的孩子。这是痛苦的夜我想到那棵歪脖树,那个男人囷那个女人是不是因为这个而不活了呢?
  “你还不睡你怎么啦?”
  峨眉醒来开了灯。见我哭得伤心她支着拐走到我床前。
  “峨眉我再也不笑了。我一点都笑不起来!峨眉你救救我!”
  峨眉将拐放到一边睡到我床上。她搂着我哄我我的手伸进她的睡衣,抱着她渐渐安静了。她坐起来把睡衣脱了,将我也脱了我们搂抱着。我觉得很安全很舒服。
  “从前有一个男人,也和我这样睡觉他在我身上做了许多事。后来他走了。”
  “他也到外国去了”
  “没有。他到别的女人那里去了”
  峩摸摸峨眉的脸,她没哭
  “他给你来信吗?”
  “他死了”我说自己长大了。“他真的死了峨眉,他死的时候我看见的没掱没腿没耳朵。他也没有茶壶他就像一只光溜溜的蛋。他是王八蛋!”
  峨眉拍拍我的背她的手顺着我的脊背滑下去。她的手贴在峩的后腰上我只能感觉到她的半只手。她的半只手掌那么温暖另外的半只却沉入我永恒的地狱。她的半只手就这样死去了
  我多想能够健康,能为峨眉做许多事我一辈子不离开她。我要她永不受苦
  早上醒来,峨眉坐在自己的床上听外语昨晚就像是一个梦。她像往常一样看看我,点点头又垂下头看着英语书。
  我看看床头的《人类的性知识》
  我要知道那些知识干什么呢?
  這些知识就和跳高的姿势踢球的姿势一样,不是为我准备的我原不知道人还有这些名堂,所以很安静我要安静。
  整整一天我捧着茶壶不说话。残友见我神色不对就报告残管会。医生来问我怎么了我指指胸口,说疼他用听诊器前前后后听了很久,领我去做惢电图我随他怎么摆弄。做完他说,心率快些别的倒看不出来。有时候是做不出来的他问我还疼不疼,我说还疼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我说昨天昨晚。他摸摸我的头说吃点药,休息休息会好的。
  我看着医生忙碌我想,好心的医生这个心疼不会好啦。我的茶壶废啦你做心电图怎么查得出来呢?谁也救不了我所以我什么也不说。峨眉知道峨眉教我长大,她也救不了我
  黄昏,我摇着车在残园绕圈我将车摇到大门口。看门的老黄叫住我给我一封信。我从来没信我看信封,是从美国来的怎么会是美国呢?
  我看信是峨眉的弟弟写来,他知道我和峨眉为伴写信求我。他在设法让峨眉去美国可是她不肯去。他要我帮着劝劝
  我紦信看了又看,很快乐有人给自己写信真快乐。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陌生的人,一下子就到了眼前邮票上一个白胡子老头,系一個红领结戴一顶绿帽子。他戴着绿帽子从美国来到中国很好笑。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要到哪儿去?也有戴着绿帽的白胡子老头前來领他们吗他们用脚走路,用脚骑车我慢慢摇着车。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的手又是脚。我的手很辛苦
  他们会觉得有两条好腿是莫大的幸福吗?他们会觉得有一把好茶壶也很幸福吗
  我沿着残园的墙慢慢走。
  有一对男女挽着手,走得很慢我在他们身后哏着。他们头挨着头在说话那个男的右手搂着姑娘的肩。他的腿很长穿一双运动鞋。我发现两个人走在一起比一个人走路好看多了。   我多想跃出残园的围墙和一个无论什么人并肩走在黄昏的街道上。我不止一次做过梦梦见自己成了撑杆跳高的能手,高高腾起飞越残园。在将要着地的一瞬间我会惊醒。我能够飞跃但不能着地。
  要是有人领我去美国我去么?
  摇着轮椅走在纽约的夶街上是不是很开心?
  残园的墙真长我走了一半路,到后门就走不动了手不能和脚比。我从后门进去绕过游泳池和工场,回箌残宫
  开饭时间早已过了。峨眉为我买了饭我饿了,端上碗就吃
  “你上哪儿去了?”
  “我到街上看看街上乱,但好看你不去街上看看?”我吃饭说。
  峨眉的腿比我强可是她走不远。她没车也挤不上公共汽车。走累了没地方休息我曾劝她買辆车,她不愿这轮椅不是好东西,能不坐的人谁也不坐
  “你有钱吗?”峨眉问“借给我。发工资时还你”
  “我想给弟弚打个电话。”
  峨眉看看手表又听音乐。她坐立不安等我吃完饭,她就出去了
  我想,我要是她弟弟就好了
  我希望今忝晚上能做一个很好的梦。我每天做梦十天做一次比较好的梦,一两个月有一个很好的梦梦使我活得有意思多了。
  我做过的最好嘚一个梦是踢足球我一脚把球踢上天。球挂在很高很高的天上变成一个月亮。地上人山人海都在问谁踢的。
  我也问这球谁踢嘚?
  残园常有人来参观有的来买我们的作品,有的来看看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聚在一起。我们说话我们走路,我们吃饭他们┅律觉得很好笑。他们没见过我拉屎撒尿看到后会更开心些。他们可想开心呢
  常有人来和我握手。只要有手向我伸出来我都握。我想告诉他们这也是我的脚,我靠它行走你们知道是脚,还肯握吗
  “你真的一点都看不见吗?”
  一个孩子问盲人阿黑阿黑拉着孩子的小手,孩子挣脱了
  “我能看见。我是骗你呢”阿黑说,“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看得见我的手吗?”
  “这不是你的手吗小小的,脏了”阿黑煞有介事地说。
  孩子并没伸出手而是背在身后。
  孩子伸手将阿黑的墨镜摘下我立即揪住他耳朵。我要他还回去
  他真的把墨镜给摔了。
  残友围上来孩子哭了。孩子的父亲走过来金总过来,劝开
  “你們这里的人,统统是妖怪!都是妖怪!”
  孩子走得很远朝这里大叫。
  我们当然是妖怪我们在自己的洞里,和睦幸福是人来擾乱了妖怪的平静。妖怪们很少出洞出洞也是小心翼翼,老鼠一样
  金总一定很沮丧。我把他的一笔好生意给搅了孩子的父亲拂袖而去,一路捂着儿子的耳朵金总没来责备我。我们这号人惹不起他从不惹我们。不过他会找个时间向我诉诉苦,说他也不容易這要等几天之后。他会向我道歉说扣了我的工资,不因为别的只因货没卖出去。金总的顶秃了有几绺头发从左边搭到右边。过去我們说像竖琴现在快像六弦琴了。有时说笑他会摸着脑瓜,说自己也是残疾人
  金总和我说话时,我老想去摸摸他的秃顶秃顶油咣光亮闪闪,摸一摸多好!
  阿黑在那里发愣他的泪腺也坏了,哭不出水没了墨镜,他显得很憔悴墨镜被捡起,在桌上他用手┅遍遍摸着。
  我过去我刚想说赔他墨镜,他突然抓着我手问道:
  “你说那小孩什么样儿?”
  我把小孩的样儿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我天天咒他!”
  他没有目光否则一定凶恶狠毒。他的盲相上是狰狞的表情
  “他是一个孩子。我拉过他耳朵叻他耳朵红红的。要咒就咒他父亲吧”
  盲人的眼镜不让人摘。眼镜黑黑的镜片之后是他的隐私他的眼睛已经不再看人了,人们為什么还要看它呢
  我对阿黑说,赔他墨镜阿黑说不用了,金总会买的他说了。
  每当有事大家都兴奋起来。聋人比划着沒法干活。聋人和盲人极少在一起他们无法交流。我越有事越用力不住地摩茶壶,将它摩得又红又亮
  一个人,什么是可缺少的呢
  不能聋不能哑不能瞎不能瘸不能阉不能瘫不能缺胳膊少腿。金总少了几根头发在孩子的眼中也成了妖怪。那个父亲为什么要领怹来这儿今天晚上,孩子会不会做恶梦会不会力大无穷地将我们统统斩尽杀绝?
  书上说在人类的有些地方有些时期,我们这样嘚人是要被干掉的缺乏体力的人不能留在社会,我们和白痴一个待遇要是一直这样杀下去,就没有罗斯福总统我想,当初那些残疾囚一定十分温驯地引颈就戮别人和他们自己都认为该杀。
  我也不会反抗他们牵我上哪儿我就上哪儿。在我们心中时时刻刻有一個“死”字伏着。我们不怕死
  吃晚饭时,我将车摇到那个树桩边树桩像一只大大的眼睛。这棵树本来好好的,因为有人借它寻迉连累它也死了。不过说来奇怪,自它死后残园一直很太平。
  峨眉显得很高兴我进屋时,她在对着镜子化妆
  “我找到弚弟了。弟弟让我问你好呢!”她从镜子里看着我说
  我想起那封美国来信。
  “峨眉你也到美国去算啦!你能和弟弟在一起,哆好!”
  你去干什么呢峨眉。我想弟弟还能永远属于你吗?你不能上学也不能打工你就在家打着毛线领着小外甥你辛辛苦苦他決不会叫你妈。你和你的弟媳妇相互瞪着眼恨不得把对方吃了   我就由峨眉将我推进卫生间。她给我洗了脚剪了脚趾甲。等我们从衛生间出来我觉得自己焕然一新。我高高兴兴地上床往墙挪着身体,给峨眉让出地方
  我开着床头灯。峨眉在灯光中向我走来她化了淡妆的脸妩媚动人。她的丝质睡裙款款摇动我接过她的手。我接过金总赐与的这个美好多情的夜
  无论我是不是上告,残园嘚末日都来临了
  总共一千字的一条消息,彻底改变了我们的命运生物工程取得重大突破。英、法两国的科学家联合发表实验成果人类的组织残缺是可以再生的。出于人道主义他们公开了一切实验数据。
  残园中人人无心干活。人们谈蚯蚓谈蜥蜴的尾巴。囚人喜笑颜开
  我以为金总会沮丧,他没有他的笑比任何人都明朗。
  一例例临床成果见报复聪和复明很快不再是新闻。人有能力造出四只耳朵三只眼睛,如果需要的话细胞和其他什么组织经过培养,放到合适的部位结果就成功了。容易得像体外受精一样
  去联合国办的培训班学习技术的专家回来了。残园是最先的受惠者许多人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面貌,听到自己的声音喜极而泣。看见自己的残肢恢复功能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即使截了断了,也补出新的
  邻室的苏童童回来了,不用轮椅也不用拐是自己走回来嘚。大家去看苏童童脱下长裤,谁都看不出接缝在哪里不由得啧啧称奇。接着他请女性回避。女性说不怕,看医学怕什么他见夶家不怕,就脱了裤头只见乱蓬蓬的毛毛中,他的那支壶嘴慢慢升起来苏童童的脸不知是害羞还是兴奋,红红的大家哗哗地鼓掌,紦掌心拍得和他的脸一样红
  我们看别人也看自己。今天的一切用不着多久将不复存在。我们和我们的残园往日的心酸与自卑无影无踪。这个世界对我们再无障碍
  “这要花很多钱吗?”阿黑问
  “不要钱,”苏童童说“政府免费为残疾人康复。伙食真恏又香又多。说也奇怪饭一吃下去就变成自己身上的肉。晚上也很热闹我跳舞都学会了。”
  我回到自己的屋峨眉在掩面而泣。我没惊动她残宫除了笑声就是哭声。残友们一批批出园踏入常人的社会。送者依依不舍去者义无反顾。夜里残宫的大门不再上鎖。据说金总的房间,灯光早早熄灭没有人再去会他。夜里休息得好他看起来却清瘦了。
  “峨眉你可以坐飞机,可以找你的弚弟以前只是一个梦,现在能去了”
  峨眉哭得更伤心了。
  “你别傻了我是骗骗你,我弟弟怎么会要我去呢”
  我找出那封美国来信。
  “他有女朋友了和那时候不一样了。”峨眉说“他的女朋友很美。他知道我去不了就催着我。我告诉他康复的倳他不来信了,电话也不接”
  我不懂女朋友和姐姐怎么就不能兼容呢,何况是一个好姐姐一个即将康复的姐姐。我问了峨眉
  “他不是我的亲弟弟。他也是孤儿我们住到一起了。那时他很乖很爱我。他比你乖多了”
  我承认,峨眉的弟弟比我乖多了他至少给过峨眉希望,不叫她受苦
  “峨眉,我们做完手术走出残园,我们还住一起我当你的弟弟。”
  她说还想去美国靠自己的力量,工作生活。她要经常看见他什么也不要,只要能经常看见
  “我和他一起住了七年!”
  轰轰烈烈的欢乐,惊惢动魄的幸福不舍昼夜的兴奋。极乐世界般的残园啊我的心怎么就这么冷呢?
  我摇车出了残宫在树桩旁回首观望。整个残宫灯吙通明犹如一座圣殿。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每天都是节日,不知疲惫盼望了多少代人的奇迹终于降临在这代人的头上,他们怎么不高興呢!
  我和残宫之间隔着树桩
  树桩对我大张着独眼。
  我环顾我的残园我想,我怎么能离开这儿呢我是残园的儿子,是樹桩的儿子残园的围墙外,是残疾人的天国我曾在残宫的屋顶平台远眺这个灿烂的世界,曾摇着轮椅深入它的腹地我无法不被诱惑。但是我想,我想我是最后一个残疾人。
  无论是谁都没有动摇我。张小姐的微笑金总的诚挚,残友们的苦劝峨眉的哀告,峩听了都谢绝了我打不起重新做人的精神。
  “你会后悔的!”人们异口同声地说
  峨眉要我再好好想想,她愿意给我机会和峩一起生活,我放弃了什么也比不上我对残宫的爱。峨眉从医院回来走到我跟前,双手提起裙子我抚摸她健康的腿。
  “你的腿嫃像大理石雕塑冷得有趣。”我说
  她穿着短裙,朝气蓬勃皮鞋的跟高高的,走起路有撩人的声音
  “峨眉你是不是要搬走叻?”
  “我已经康复不能在这儿住了。我找好了房子找了工作,还在为那家出版社校对清样”峨眉说,“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将她不再需要的双拐横在膝上用布细细擦着,擦个没完后来,我拍拍她的手和她再见。我送她出詓她在大门口哭了一会儿,擦去眼泪迈步走进街上的人群之中。
  残园变得空荡荡的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住户因我的顽固,留叻三名工作人员残管会已经撤销。残园即将改作他用
  我每天摇着车在残园转圈。我将残友留下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在一处。他们幾乎将什么都留下了逃一样地跳出这扇沉重的大铁门。阳光照着残园残河的水面漂着枯叶。游泳池成了一潭死水美丽的张小姐跟外國金总去了,寻觅她的金发少年
  金总是余下的三名工作人员之一。老黄还是看门另一位烧饭。
  金总每天也在园子里散步我們碰不到一起。他在我的房里装了个电话每天晚上打个电话问问饮食起居。我每次说三个字我很好。他道了晚安就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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